第一九四章 龙颜大怒的前奏
杭州府衙,苏轼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最后又疑惑地看着林昭!
“东阳啊,这是?”苏轼有些许疑惑,看着小女孩觉得很面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林昭道:“还记得上元夜,西湖边,猜灯谜的小女孩!”
一提此事,苏轼立即想起来,今年是他与王闰之新婚后第一次外出赏灯,自然记忆深刻。再加上,小女孩当时表现的jīng彩,又有林昭在场,所以印象分外深刻,略加提醒就想起来了。
“哦?那有什么事情?”苏轼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林昭带这个小女孩来见自己,目的到底何在?即便是揣测,都让人无从猜想。
林昭道:“是这样的……”随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出来。
苏轼听闻之后,神sè顿时凝重了许多,与青苗法有关系,这是首先关系重大,需要慎重处置。
同时他也很震惊,杭州治下的青苗法推行竟然到了这个程度?太过的混乱,竟然搞出了人命,显然已经超出了底线。再者,杭州地面上出现了命案,富阳县令刘惠不及时上报,而是想要通过很卑鄙的手段去遮掩,甚至是压制、隐瞒。
这让苏轼很是不快,刑狱方面的事情是他管理的,加之他又是一个保守派的官员,这件事于理怎么着都该过问!
在林昭看来,苏轼是于情于理都该管。从现在的情况下,眼前这个王朝云小姑娘八成就是原本历史上苏轼的侍妾。
根据史书记载,王朝云是杭州钱塘人,因家境清寒,自幼沦落在歌舞班中,为西湖名jì。这一点虽然与现在的实际情况略微有出入,却也很好解释。若是那晚在西湖边不遇到自己和苏轼,王员外死后,在县令的压制下,王家很可能就此破败,王朝云流落风尘完全是可能的。历史上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成为西湖名jì之后,籍贯记载成为钱塘县,也就不奇怪了。最为重要的是,天生丽质,聪颖灵慧的特点完全一致。
熙宁七年,苏轼与几位文友在西湖宴饮,王朝云歌舞助兴,当时她才不过十二岁,舞姿优美,引得众人青睐。一舞结束,舞女入座侍酒,王朝云恰好在苏轼身旁。这时的王朝云特意洗尽铅华,以一身亲清丽淡雅,清纯可爱,楚楚动人的装扮出现。这一身打扮落入苏轼眼中,让他稳重的心忍不住微微波动。
此时,本是风和rì丽,波光潋滟的西湖,由于天气变化,yīn云敝rì,山水迷蒙,成了另一种景sè。湖山佳人,相映成趣,苏东坡灵感顿至,挥毫写下了传颂千古的描写西湖佳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山sè空濛雨亦奇。yù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一首绝妙的诗便由此而来,一个十二岁的姑娘,能让苏轼动心,足可见去非凡之处。而且王朝云本身就仰慕苏轼,当时出现在苏轼身边,是巧合,也可能是她表达倾慕的一种方式。
此事之后,苏夫人王闰之似乎看出了丈夫的心意,便将王朝云买了下来,先为侍女,多年之后成为苏轼侍妾!
种种迹象表明,眼前的王朝云应该就是苏轼那个侍妾无疑了,所以这件事,于情于理,苏通判都应该过问!
“东阳以为如何?”苏轼沉声询问,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不可草率!所以想要先听听林昭的意见。
林昭道:“我已写好奏疏,陈述青苗法之利弊,准备上呈官家,至于案件背身,如果可以,还请苏通判……”
话说的很明白了,这件事的影响不言而喻,苏轼很清楚,在皇帝与王安石都满怀欣喜的时候,上书泼冷水是有风险的。但林昭一个新党标签清晰的官员坚持这么做,足可见此人品xìng,单单是这一点就让苏轼很敬佩,很是赞赏!
林昭扛下来的是一件苦差事,那么余下的事情……本就是他分内之事,尤其是涉及到的这些问题,更应该出面管理。
苏轼点头道:“好吧,此事我过问就是了!”
“那这孩子?”
苏轼无奈一笑道:“留下吧,我让夫人先照料着!”
“那好!”林昭正是这个意思,也算是chéng rén之美了。心中暗笑,有朝一rì,你苏子瞻得请我喝谢媒酒才是。
林昭随即便离开了,匆忙之间并未注意到临走之时,小姑娘王朝云那不舍的眼神。
~~~~~~~~~~~~~~~~~~~~~~~~~~~~~~~~~~
富阳县令刘惠很是诧异,好端端的通判大人怎么会知道王员外之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的墙,消息最终还是泄露了。
刘惠知道疑惑已经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该如何解释这件事,遮掩是必须的。
他知道苏轼是保守派官员,是因为反对王安石变法,才被“贬”杭州的。杭州的两位行政高官都是反对变法的保守官员,这一点对于刘惠这样的变法积极分子而言,着实相当苦恼!
刘惠想好了很多种说辞,可是到头来才发现都无济于事,通判大人对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想要蒙混过关根本没有可能。
为什么官差会与王员外起冲突?为什么会出现三十户一保的状况?一连串的疑问顿时让刘惠有些招架不住了。
于是乎苏轼一道参奏的密折立即送往汴京,与此同时林昭关于青苗法见闻的奏章的也发了出去。
当然了,至始至终都很低调,走的是秘密渠道,这事需要先告知给皇帝知晓,不好弄得轩然大波。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件事一旦闹大,旧党绝对不会放过如此,必然会对变法加以攻讦,到时候会演变成什么样可就不好说了。
林昭自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出了问题,还是让皇帝赵顼与王安石自己去反省,给他们思考和处理的时间和机会。要是骤然间直接闹大了,一切就无法掌控了。一来会驳了官家与王相公的面子,二来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出于谨慎考虑,苏轼与林昭很默契,一起进行了秘密劝谏。
~~~~~~~~~~~~~~~~~~~~~~~~~~~
汴京,皇宫垂拱殿!
皇帝赵顼正在看奏章,枢密院刚刚上报,陕/西路今年的马匹饲养数量有所下降,能够提供的战马相对少了两成。
看到这里,赵顼很是生气,同时又忍不住唉声叹气!
宋朝因为失去了幽云十六州,西夏又盘踞西北,致使宋朝的马匹奇缺,少量马匹则是来源于川滇一带,但是马匹的素质相对就差的远了。
因此宋军骑兵的数量与质量都可想而知,弱小的可怜,在对辽和西夏的作战过程中,屡屡吃亏。没有骑兵,远距离打击根本做不到,每次对外征战,光是粮草辎重已经是巨大的消耗,根本无法远征。
因此对外战争中,宋军几乎始终处于被动防御状态。得亏了宋朝步兵的战斗力不错,在失去燕山屏障之后,依旧能够坚守住漫长的边界线。
可是马匹问题,一直严重困扰着宋朝君臣,故而在边境地区饲养战马,勉强补充匮乏的战马。
可是今年陕/西路的马匹竟然下降了两成之多,原因到底何在?赵顼对此一无所知,相比之下,他更在在乎的是结果。
马匹,马匹,如何解决马匹的问题?赵顼一直在心里默默念叨这件事。他突然想起,前不久,貌似是林昭上了一封奏疏。
提议开辟一条茶马道,与川滇、吐蕃甚至是西夏互市贸易,用茶叶等中原特产换取马匹。
当时他没有在意,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貌似是个不错的建议。他旋即想起来林昭前些rì子从杭州送来的什么龙井茶,清香独特,让人回味无穷。还有正旦之前,送来的棉被,皇祖母与母亲都赞口不绝,林东阳还是真实别具一格,尽搞出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个茶马道的提议很不错,回头与大臣们商量一下,川滇劣马不行,吐蕃倒是完全可以考虑。河湟一带的吐蕃青唐国与大宋朝的关系不错,兴许这是个机会。至于茶叶,大宋朝有的是,林昭有建议,南方各地的山上不适宜种田,但栽种茶树确实上好的选择。
心里正想着此事,中书省呈上了各地青苗法推行具体状况,以及上半年青苗钱的收入账目。赵顼顿时来了兴趣,兴冲冲地打开了,看到那些喜人的数据,一脸笑意,龙颜大悦。可是当翻到两浙路的时候,官家的眼神一动,脸sè瞬间yīn沉了。
只见赵顼死死盯住钱塘县三个字,再看看后面的数据,眼眸中浮现出惊疑与不解,同时还忍不住有些愤怒!
小黄门只听到官家喃喃道:“林昭……林昭……”
说来也巧,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禀报:“陛下,杭州来的两份密奏!”
“拿来!”一听到杭州两个字,赵顼顿时神情紧张。
两份密奏很快放到了御案之上,赵顼急忙打开一瞧,目光浏览过去,眼神里的惊疑越发的浓重,颜sè也越发的yīn沉。
小黄门隐约觉得,这是龙颜大怒的前奏……(未完待续。)
第一九五章 青苗又起纷争
赵顼很愤怒,愤怒的原因有些复杂!
关于青苗法各地成效的奏报已经送上来,本来对两浙路,尤其是杭州的数据很是期待。可是万万没想到,钱塘县的数据几乎为零。
这事该怎么解释?难不成林昭是没有推行青苗法?可是对他寄予厚望啊,这就是他回报的结果?
赵顼的心情瞬间就有些低沉了,同时隐约有些怒意,他想要林昭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与此同时,林昭与苏轼的密奏就一起到了他的案头。
苏轼在奏折里只说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富阳县令在推行青苗法的过程中,竟然逼死了人命。同时还道出了那三十户担保的事情,这是赵顼始料未及的,他的第一反应是难以相信。可是苏轼言之凿凿,让人很是震惊!
怎么会这样?青苗法怎么能出问题呢?赵顼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毕竟他接到的消息都是报喜的。巨大的反差形成了巨大的冲击,一时间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紧接着,赵顼看到了另外一份奏报,是钱塘县令林昭写的。他以为这是林昭对未推行青苗法的一个解释,没想到内容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确实是对青苗法的解释,实际上远远超出的解释的范围,准确地说是一份对青苗法内容的分析评价,而且内容基本上还都是负面的。
林昭在密奏中详细叙述了青苗法的利弊,尤其实际执行过程中,种种匪夷所思的行径。赵顼第一次看到老百姓对于青苗法的负面评价,与平rì里各级官吏的上奏的良好情况完全不同。难以想象,民间百姓对青苗法是如此的抗拒,如此的厌烦。
其实,之前不是没有其他官员说青苗法的不是,但主要都是一些保守派的官员。赵顼认为他们是有意诋毁青苗法,故而从心底里就不愿意相信。
但是林昭的身份不同寻常,算得上是自己最得力的亲信了,他的话可信度就高了许多。是以赵顼心理面已经开始微微有些动摇了。
难道真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好好的青苗法,为什么成了这幅模样?难道之前的那些奏报,那些好消息全部都是骗人的?也许是现实太过于残酷了,赵顼一时间也难以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尽快验证,赵顼心里开始生出疑窦。不好有一点还好,那就是林昭与苏轼都是采用密奏的方式,至少没有将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不至于影响变法的大局。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总是需要查个清楚明白的!
赵顼沉吟片刻,吩咐道:“传王相公垂拱殿见驾!”
~~~~~~~~~~~~~~~~~~~~~~~~~~~~~~~~~
赵顼没想将事情闹大,但是有人却想要推波助澜!
吕惠卿rì间从崇政殿回来之后,心里就在犯嘀咕。位在中枢之人,必然耳目聪达,今rì官家匆匆召见王安石,隐约之间又听到与杭州有什么关联,貌似是有人说青苗法的不是,官家对此很震怒。
一说到杭州,八成与林昭有什么关联,吕惠卿现在可以说是有点神经质的敏感,故而多留了个心眼。
回到家中,弟弟吕和卿又带给他一个消息!
杭州青苗法推行貌似死人了,而且还有一些很不利的情况。
听到这样的消息,吕惠卿也有些震惊,毕竟青苗法是他一手起草的。怎么会这样呢?对此他也多有不解。同时意识到,此事可能会对自己产生很不利的结果。
不管怎么说自己是变法一派的中坚力量,要是自己一手设计起草的青苗法出现逼死人命的状况,自己脸上无光不少,说不定还会因此被弹劾,甚至是受到牵连。
当然了,吕惠卿最为担心的是此事对于变法的影响。要知道他的风光得意,与似锦前程都与变法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变法要是受到影响,自己的好rì子也就倒头了。
所以,吕惠卿在第一时间的惊疑之后,便想着要如何掩盖,几乎要急匆匆地出门去找王安石商议对策。
可是当吕和卿将来龙去脉讲清楚之后,吕惠卿突然笑了,想不到林昭竟然牵涉进去了,这不是个绝好的机会吗?
吕氏兄弟为了报仇,可是在杭州一带埋下了大量的耳目,一直暗中留心着林昭的举动。至于王员外之死这件事,则是从富阳县和钱塘县衙的情况综合得知的。
富阳县令刘惠一心想着通过变法升迁,对朝廷的变法派官员多有巴结,吕和卿想要从某些渠道得知富阳县的情况并不难。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何况杭州通判都已经插手了,纸包不住火是肯定的。
于是乎,吕和卿通过种种状况分析,对富阳王员外之死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更为重要的是,有线索显示,林昭也参与其中了。
吕惠卿立即联想到今rì在皇宫中隐约听到的风声,便猜想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林昭到底在其中扮演一个怎样的角sè,他们并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参与了是肯定的,如果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官家和王安石呢?
吕惠卿能够想象,八成是官家已经得知富阳县命案的事情,一定是想方设法想要将此事捂住。一旦曝光出来,对青苗法大局产生的影响不言而喻,出于政治立场,吕惠卿也赞同保密。
但是现在,吕惠卿改变主意了,只要能打击林昭,自己略微损失点有算什么呢?
“上次让你准备的事情怎样了?”吕惠卿沉声询问。
吕和卿笑道:“已经嘱咐了几个保守派的官员,正准备择rì上疏提及呢!”
“不等了,这件事就明天,而且不是上疏,而是直接对当朝言明!”
“这……”听大兄如此吩咐,吕和卿略微有些迟疑了。
吕惠卿笑道:“没事,让他们上书赞扬的林昭就是了,争取将钱塘县树立城反对变法的一个典型。林昭搞得越好,那些泥古不化的老头们就越是有话说,越是以这种鲜明对比来抨击新法。
他们说的越起劲,官家与王相公就越发挂不住,毕竟林昭可是官家亲自选中的人物。连他都开始质疑,甚至反对青苗法,那官家的脸面往那里搁呢?还有王相公的脾气,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大兄这招高明,借刀捧杀啊!”吕和卿已经完全明白大兄的意思。
吕惠卿冷哼道:“这完全是他自找的,驳了官家与王相公的面子,后果怎样不言而喻!”
“是啊,这次林昭在官家与王相公心目中的地位只怕要……”吕和卿也是嘿嘿一笑,这只是第一地步,只要林昭失宠,报仇的下一步计划就容易多了。
吕惠卿道:“不止如此,想办法通知御史,让他们的在明rì的朝会上将富阳县的事情捅出来……”
“大兄,这样怕是不妥吧,如此对你也没有多少好处……”吕和卿也很清楚此事对大兄的影响,故而有所顾虑。
吕惠卿却摇头道:“不会的,这件事首当其冲的绝对不会是我,天塌下来,也有官家和王相公顶着,何况天塌的下来吗?想必今rì官家已经得到消息了,杭州那边可能也比较谨慎,这件事八成会被捂住,低调处理。
官家兴许会因此事而动摇,但是这件事一大曝光,成为人尽皆知的大事,情况完全就不一样了。你不了解官家和王相公,都是那种倔强要面子的人,若真发生此事,八成不会承认,即便到最后迫不得已,可能也会是就事论事,略微做出让步罢了!”
吕和卿依旧面带忧sè道:“应该是这样,可是这样大兄势必也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不必担心,我这算什么?不打紧的!”吕惠卿摇头道:“官家与王相公遇到难处了,才会需要有人帮忙的,是好事!这件事是杭州那边发现的,林昭参与了,消息泄露了之后,再加上林昭在推行青苗法上的迟钝反应,官家和王相公会怎么想?”
“哦,大兄当真是高啊!”吕和卿终于明白了大兄的良苦用心。
吕惠卿笑道:“两件事叠加起来,林昭想要不失宠都难啦,如果条件允许,再推波助澜,这个浪就更猛了。最重要的是,整件事都有人替我们去做,而我也是其中受害者,谁会怀疑是我们呢?”
吕和卿笑道:“大兄放心,我已经明白了,这就去安排!”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书房里,吕惠卿坐在椅子上,突然间露出一丝冷笑,六月间的汴京,骤然让人感觉到有一丝冷意!
~~~~~~~~~~~~~~~~~~~~~~~~~~~~~~
次rì是大朝会,紫宸殿里,皇帝赵顼端坐其上,下面是一众公卿大臣。
赵顼昨晚睡的并不好,眼圈略微有些发黑,毕竟林昭与苏轼两人的奏章内容,总是让人难以放心。
为此,他还紧急召见了王安石。对此王相公也表示震惊,当时并未相信,认为此事需要详细调查。同时认为,即便是存在这种现象,也只是个例而已。至于林昭的上奏,王安石很是不解,加之有得知钱塘县青苗法推行几乎为零的消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在他心中,青苗法的本质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执行过程中出现了略微的瑕疵,是极少数的个例。至于林昭所言,在王安石看来完全是危言耸听。同时他很是不解,也有些恼怒,林昭的信念何时发生了变化,难道他要做苏辙第二吗?
当然了,事情没有一个定论之前,他暂时还不想多说什么!对于富阳县的案件,君臣之间保持着同样的默契,低调处理!
可是有人就是不给他们的面子,次rì本来平常的朝会却变得暗流涌动,跌宕起伏!
先是有户部侍郎出现,弹劾两浙路青苗法推行中,钱塘县不为所动,县令林昭玩忽职守,懈怠朝廷法令,应该予以惩治!
这个情况出现的很意外,在堂堂大朝会之上弹劾一个县令,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出面弹劾的是户部侍郎!
别看是侍郎,但是大宋朝有三司的存在,户部完全就是一个被架空的摆设,仅掌管全国各府州郡所进贡的土物,与元旦大朝会时陈列于庭及旌表门闾等杂事而已。完全就是个清水衙门,升迁无望。
这位侍郎本身就偏向新法,可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向王相公表明心迹,今rì在某种暗示之下,瞅见了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弹劾不卖力的人,同时强调青苗法的的良好效应,总是好的吧!至于林昭的过往的经历,以及官家和王安石的态度,他似乎都视而不见。
没想到话一出口,便有御史反驳道:“事实并非如此,杭州八县,因为推行青苗法,民生状况十分糟糕,唯独为推行的钱塘县,百姓依旧安居乐业!钱塘县令林昭何错之有?”
这位在御史台主要负责江南一代,故而说好很有分量!
如出一来,朝廷上瞬间就炸开了锅,几乎是一片哗然!
弹劾抑或者维护的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本身!保守派的官员们立即敏锐意识到一个事实,推行青苗法民不聊生,不推行反而安居乐业,如此来说,青苗法岂不是存在大问题?杭州这个例子,已经是很好的说明了。
于是乎朝堂之上,各种此起彼伏,钱塘县独特的现象立即被放大,成为朝堂上争论的热点。青苗法的争论本来已经压抑了许多,保守的旧党官员们一直没有抓到把柄,今rì有了这等绝好的机会,怎么肯放过呢?于是乎新一轮的朝堂争辩就此开始。
皇帝赵顼顿时大皱眉头,宰相王安石也是一脸yīn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赵顼没想到朝廷的官员们这么快就开始寻由头说是了,当真是烦人。不过不经意间,赵顼便想到了林昭,到底怎么搞的,怎么能出个反面教材来了?心中隐约对林昭生出些许不满,王安石也有着相似的心情。
吕惠卿瞧见这一幕,心中充满了得意,嘴角一丝冷笑一闪而过。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接下来,哼哼……
御史台可以风闻奏事,权限比较大的,故而言论就比较犀利了。尤其是在宋朝,朝堂环境相对比较宽松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随即又有御史爆出,杭州富阳县青苗法推行中出人命了,同时还爆出那耸人听闻的三十户担保的情况。随即官员百姓还不起的借款,上等户为此苦不堪言的情况都道出来,顿时再次使得朝堂哗然!
青苗法竟然逼死人了?一旦出了人命,这xìng质完全就变了!
什么为百姓谋福祉,把人都逼死了,还谈什么福祉?这不是闹笑话吗?一时间对于青苗法的指责与非议比比皆是。
皇帝赵顼的脸sè有些不自然了,怎么会这样?苏轼不是秘密上奏的吗?怎么会弄的人尽皆知?这个苏子瞻,到底在搞什么?莫非是君前一套,背后又是一套?小动作还真是让人应接不暇啊!联想到苏轼与苏辙兄弟的作为,不经意间,赵顼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王安石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毕竟变法的事情是他在主持,除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该负责人的。没有人敢去指责皇帝有什么不对,所以青苗法有什么不是,自然都是他的错,一时间可以说是千夫所指。
一个小小的案件,顿时让王安石有些被动了!
赵顼本来有那么疑惑和动摇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力挺王安石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诸位,想必是富阳县令的问题,罔顾了朝廷法度,歪曲推行青苗法所致。”赵顼朗声道:“从其他各州县上报的情况来看,青苗法效果还是很好的,至于富阳县这等问题,定要严惩不贷,今rì更是要杜绝此类情况的再次发生!”
官家亲自发话了,面子肯定是要给的,喧闹的场面才安静了不少!
王安石才出现道:“两浙路到底是个怎生情况,还需要调查,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还请各位稍安勿躁!”
“既然这事是因为林昭而起,朕想着还是让他自己说个明白吧!”赵顼很是无奈,心中又有些疑惑。
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赵抃和苏轼待的太久了,林昭的立场发生了变化?赵顼可不想自己的一片期望落空。至少该要林昭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也好应付先前的这些官员,同时也是给他自己一个交代!
若是青苗法没错,林昭如此一般拖延,不推行,那就是有意懈怠朝廷政令。如果他要是坚持没错,情况可能会比想象的更糟糕,岂非说明青苗法出错了?无论那种情况,林昭的处境都不会好。
总而言之,林昭在杭州的作为,造成了很不好的后果,让人十分被动!赵顼心中隐约有些不满,这次他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
林昭在杭州待的太久了,隐约还有点“想念”呢!赵顼觉得,也许是时候该让林昭挪动挪动地方了!(未完待续。)
第一九六章 另眼相看
朝堂之上,青苗又起纷争,皇帝赵顼与宰相王安石很是恼怒!
王安石回到家中,气愤不已,万万没想到一向器重的林昭会如此这般。
钱塘县成为保守官员们用来攻讦青苗法的典型是一方面,还有便是林昭那封纵论青苗法的奏疏,更是让他不快!
王安石坚定地认为,青苗法是好的,纵然有些许瑕疵,也是下面的人执行过程中任意妄为所致。至于林昭所言,完全是危言耸听,至少这种质疑青苗法的态度,就让人很是恼火!林昭已经变了,王相公如是认为。
王雱见到父亲的模样,心中有数,知道父亲是为什么事情而恼怒。林昭的表现着实有些不像样子,不好好推行青苗法,反而是数落指责。在他看来,哪怕是青苗法真的有些许小问题,以林昭的身份也不该多说什么,至少是应该维护变法,而非是如此拆台。
离开汴京的这一年多里,林昭与王家的关系越发的远了,他已经不是当年江宁孟家那个书童了。听闻林昭在杭州备受赵抃与苏轼的厚待,这其中可能不是没有原因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兴许林昭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转变的。
不支持青苗法,就意味着与王家分道扬镳,林昭已经开始逐渐远去。王雱突然有些后悔,当初何必巴巴地为他们说和,如今看来,吕惠卿才是父亲真正的左膀右臂,忠诚的好帮手。而林昭,曾经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王雱突然心念一动。林昭的变化原因有很多。莫非也与此有关?他与吕惠卿之间的矛盾很深,很有可能是因为担心吕惠卿的报复。或许林昭是认定了自己父子会站在吕惠卿一边,为了自保才倒向旧党一边的。
他对自己和父亲就这么没信心吗?纵然是王安石器重吕惠卿,平rì里也是在一起相处,但是在这件事上,林昭与吕惠卿之间,绝对是一碗水端平的。何以林昭会动了这样的心思呢?看来他是我自己父子没信心……
王雱骤然间觉得,为了调解他二人矛盾的付出全都白费了。原来人家根本就不领情。越是这样想,王雱这心里就越发的难受,对林昭的态度也越发的恼恨了。
一个不争的事实,林昭与王安石家的关系开始出现了裂痕!
皇帝赵顼的心情也不好,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就是因为林昭和蔡京,他特意提议将钱塘县和余杭县,乃至后来整个两浙路试行青苗法,对林昭可以说是寄予厚望,可是没想到他是这样回报自己的。
弄出如此大的反差,让人下不来台。虽说此事并非林昭直接导致,但是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弄出了很恶劣的影响。对此,赵顼难免有所不满!
林昭更是历数青苗法的不是,对此赵顼并不相信。毕竟青苗法在他的眼中太过的完美,哪里是其他人随便几句话就能够动摇的。何况此事现在已经关系到他皇帝的尊严与面子,更加不能轻易松口。
林昭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也在下降,尤其是从杭州得知详细情况之后,心里更加的不舒坦了!
富阳县的意外死亡案,林昭竟然知情,并且参与其中。虽说苏轼并未提及,但事实已经很明确了,很可能是林昭与苏轼联手策划。赵顼心中感觉,杭州的这些官员们竟然在底下,瞒着自己搞小动作,莫非是串联起来有什么企图?
最为重要的是,如此秘密的消息,苏轼是以密奏的方式报告的,那就是说这个消息还不曾扩散,可御史又是从何处得到消息的呢?而且反应如此迅速,根本不多给自己和王安石反应的时间,骤然间便在朝堂上提出来,引起轩然大波。
最合理的怀疑,便是林昭与苏轼泄露了消息。可当真就如此巧合吗?抑或者是某些人有意而为之的结果呢?
赵顼本就是个多疑之人,这会心中更是疑窦重生,莫非是有人故意设计好要如此行事?怎么隐约之间有种被算计的感觉?自从上次被吕惠卿利用之后,赵顼在这方面就特别的敏感。
至于这次的事情,他完全没有疑心到吕惠卿,毕竟吕惠卿没有参与的机会,何况他也是这件事大受害者!
总而言之,皇帝赵顼和宰相王安石都对林昭很不爽!
纸终究还是保不住火的,当朝廷质问林昭在钱塘县青苗法推行过程中表现时,林昭的某些言论,以及那些对青苗法的见解终究还是曝光了。
密奏又如何?至始至终没有推行青苗法,已经是个很好的证明了,结果只会让赵顼与王安石对林昭更加的不满!
不过这一切在目前看来,表现的并不明显,至少林昭表面上没有任何的过错,自然不能轻易怎么着……
至于富阳县王员外之死,朝廷也迅速派人调查,富阳县令刘惠在这件事中确实有处置不当的情况。至于三十户一担保的情况,则是被做成青苗法推行舞弊的典型论罪。
刘惠根本没有来级的享受论功行赏的快乐,甚至从来不曾有过升官的机会。就这么着因为急功近利,以及些许偶然事件而倒台了,至于生死,自然会有三法司去定论。
很悲催的县令,他根本就没话说,即便明知道全国地方官大部分都是在干,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有道是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他就是这种不长眼的典型,自然就得严惩不贷了。
要知道,皇帝赵顼与宰相王安石根本就没有打算承认青苗法有什么不对。结果只能是认定,是刘惠具体执行过程中出现了问题。
而这种问题在全国范围内,是极少数,极个别的。这一次他必须死。必须要明正典刑。
对于这样的结果。朝中大臣们只能是失望,毕竟没有触及事情的根本。说到底,只是治标不治本,起不了太大作用。
官家和王相公明显是有点讳疾忌医,就连林昭亲自上奏都是这般结果,有见识的朝中大臣,难免会有所失望。
不过,与此同时。他们对林昭是越发的佩服,越发的有兴趣了。
在此之前,林昭可是被看成是新党坚定的追随者,王安石的嫡系亲信。但是通过这件事,很明确的事实摆在这里,林昭并不是是那种一位钻营向上的人物。
至少他愿意说真话,哪怕是真话很刺耳,同时发觉他说的很多东西都是对的。由此可见,林昭的私心并不是那么强烈,他更多还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至少态度从从始至终都是端正的。
林昭开始让保守派的官员另眼相看!
文彦博文相公回到家中时。六子文及甫便侍候身前!
其他几个儿子多部分都外出做官了,文及甫因为还在读书,加之文彦博特别的器重,一直留在身边教养。
“父亲,听说林东阳出事了!”文及甫一边为父亲奉茶,一边小声探问。因为以前在汴京有过几次接触,勉强也算得上是朋友,所以听闻风声之后,文及甫有些好奇,这才忍不住询问。
文彦博笑道:“你们消息还很灵通嘛?”
“太学那边都传开了,据说是林昭因为青苗法得罪了官家和王相公!”
“确有此事……”文彦博对儿子没有丝毫隐瞒。
文及甫道:“那林昭的前程会受到影响?”
“兴许吧!”文彦博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旋即又问道:“此事,你怎么看,你觉得林昭是对是错?不必考虑为父的立场!”
文及甫道:“单单是报答知遇之恩的话,林东阳就错了;但作为一个朝廷的臣子,一个忠心耿耿臣子,这么做就没错!”
“是啊,之前有些小看了林东阳这孩子,没想到品xìng还是很不错的,这次是有些为难他了!”文彦博一声叹息,已经很好表明了心迹。至少在他心目中,林昭的做法是对的,印象更是蹭蹭提高了许多。
文及甫道:“那林东阳是否会因此受到牵连?”
“多少会有一些,不过想必不会特别严重,官家还是要有分寸的!”文彦博道:“只是林昭今后的仕途恐怕比较难走了……”
“父亲的意思是,因为这件事,林昭会与王相公决裂,脱离关系?”文及甫小声试探道:“那林昭现在肯定是孤身一人,他也是个不可多得人才,父亲有没有想法将他吸纳……”
文彦博立即摆手道:“与王家之间的关系裂痕肯定是有了,但是决裂应该不至于这么快,至于其他的,千万不要乱动心思,免得落下结党营私的口实。”
林昭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官家与王相公的震怒,更不知道文相公已经对自己青睐有加,更不知道远在洛阳,也有人注意到了自己。
~~~~~~~~~~~~~~~~~~~~~~~~~~~~~~~~~~~~~~
另眼相看林昭的何止是文彦博,就连远在洛阳的司马光都是对林赞不绝口!
天津桥位于洛水之上,隋唐时期,天津晓月曾经是洛阳的古代八景之一。
经历了从安史之乱到五代十国的征战后,洛阳城已经残破不堪,早已不复昔rì的繁华昌盛。正是因此,梁唐晋汉周五个朝代中,有四个选择了建都汴京。唯一特别的便是后唐,他们的都城在洛阳,最终却也是惨败。
尤其是国破之时,末代后唐皇帝抱着传国玉玺**。自此之后“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宝贝便消失不见了。成为后世的一桩疑案,同时让后世的许多皇帝赶到分外遗憾。
洛阳由此可是破败,本来后来是又一次机会重新繁盛的。
宋太祖赵匡胤就出声在洛阳夹马营地,对此很有感情的。尤其是后来,为了约束兄弟赵光义的行径,并且为大宋都城的安危担忧,故而有意迁都洛阳。
可惜后来此事作罢,烛影摇红一事发生,太祖皇帝就一死,迁都之事就被永久搁置了。
虽说洛阳有西京之名,但是地位与状况并为改善多少。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前来洛阳拜访的人可是不少,他们来洛阳的目的就两个。因为这里居住了两个很有吸引力的人,一个叫做司马光,一个叫做邵雍!
司马光因为与王安石不和,准确地说因为他反对青苗法太过激烈,在汴京与王安石势成水火。奈何官家赵顼是铁了心支持王安石搞改革变法,司马光的存在瞬间就有些尴尬了。
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无声的抗议,司马光便请求离开汴京,来到洛阳,判西京留守。虽说也是高官,但毕竟是远离的朝廷中枢。
不过司马光对此并不在意,最初是抱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来此的,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安心撰写《资治通鉴》。可是时间长了,司马光才发现,自己根本就闲不下来。
不关心朝廷政事那是假话,尤其是青苗法推行之后,司马光更是格外留意各方面状况。
毕竟当初自己曾经激烈反对过所谓变法,尤其是这个青苗法。司马光也格外执拗,想要验证一下到底是谁对谁错!
最初的时候,听到消息,说是各地青苗法的推行十分成功,司马光对此难以置信,故而派人前去民间调查。还没等有个结果,钱塘县的事情已经在汴京闹开了。
司马光瞬间就明白了,顿时有种开怀的感觉,说到底还是自己是对的。可是当真正得到验证之后,司马光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因为皇帝赵顼压根就不相信。
这让司马光有种深深的忧虑,讳疾忌医还是满不在乎?想想就烦人。趁着傍晚天气凉爽,司马光独自一人外出散步。
不想,晚风轻拂,水波荡漾,竟然在天津桥头遇到了老朋友邵雍!
邵雍大事此时正站在天津桥头远望南方天际,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眼神之中也透露出些许的凝重。
司马光瞧见之后有些惊诧,很少见到邵雍如此,今rì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未完待续……)
第一九七章 潜龙在渊
古代历史上,各朝代都有精通易学,善于推演天命,洞察世事的传奇人物。比如汉之许负、唐之袁天罡、李淳风、明之刘伯温等。
宋朝也不例外,也有两位高人,一个是睡神仙陈抟老祖,另外一位就是邵雍大师了!
相比之下,陈抟老祖的神话色彩比较浓,而邵雍则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易学大师,在仁宗到神宗年间可以说是名动天下,敬仰者无数!
邵雍,字尧夫,范阳人,幼随父迁共城,少有志,读书苏门山百源上。邵雍少时刻苦自学,博览群书。史称:“自雄其才,慷慨欲树功名。于书无所不读,始为学,即坚苦刻厉,寒不炉,暑不扇,夜不就席者数年。
正是因为这段经历,使得邵雍才学出众,俨然有大儒潜质。尤其精通于哲学与易学,观星占卜之术自然也多有涉猎,而且水准还相当之高。
要说邵雍是个算命先生也说得过去,但这位算命的精准程度和层次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邵雍一生不求功名,过着隐逸的生活。仁宗嘉佑年间,朝廷诏求天下遗逸名士,西京留守王拱辰和尹洛以邵雍应诏,授将作监主薄。吕海、吴克荐他补颍州团练推官,他皆以种种理由推托。
就在去岁,年轻的皇帝赵顼登基之后,也曾经有人举荐邵雍出仕,可是这位老先生根本没兴趣。
自仁宗皇佑元年其,邵雍便定居洛阳,以教授生徒为生。嘉佑七年。当时的西京留守。现在的宣徽北院使王拱辰。在洛阳天宫寺西天津桥南,五代节度使安审琦宅故基建屋三十间,赠送给邵雍。被邵大师取名为安乐窝,因此自号安乐先生。
因为居所就在天津桥旁,故而邵雍时常外出在此散步,偶然间发现一个问题,正神色凝重地观察,没想到司马光恰好出现了!
邵雍交游广阔。富弼、司马光、吕公著、程颐、程颢、张载等高官名士居于洛阳时,都与之多有来往。
最近这段时间,司马光为西京留守,平日里与邵雍多有往来,彼此间也算是至交好友了。
“尧夫兄,何故桥头沉思啊?”司马光远远地打个招呼。
邵雍回过神来,笑道:“君实兄,怎么今日有闲情逸致出来游览呢?”
洛水流淌,碧波荡漾,天津桥头风景正好。两位“高人”在此偶遇!
“别着急,让我猜猜!”邵雍看着司马光。笑道:“君实兄,眉目之间有喜有忧,可是有什么纠结为难之事?可是与青苗有关?”
察言观色是算命先生基本功,邵雍大师自然不会差了!他不入仕为官,却不代表对朝廷事情一无所知。
司马光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杭州有位官员上书,直言青苗法弊端,可是官家与王安石都不为所动。”
“各地官吏皆言青苗之利,想不到还有官员愿意上书言弊,有些意思!”邵雍哈哈一笑,似乎饶有兴趣。
司马光道:“是啊,钱塘县令林昭,表字东阳,以前与王安石走的很近,有些本事,原以为不过是个善于钻营之道,有些小聪明的人物,没想到他为国为民,敢于直言,坦诚以待,让人另眼相看。在下之前还曾轻视于他,当真是惭愧!”
所谓有得必有失,林昭在失宠于赵顼与王安石的同时,也得到了一众保守大臣们的赞赏与青睐。文彦博与司马光何许人也,因为这件事情,林昭在大宋高官心目中的地位瞬间就高了许多。
邵雍点头道:“那君实兄眉宇间的忧虑又是从何人来?”
司马光无奈摇头道:“忠言逆耳,主上却不采纳,让人难免忧虑!”
邵雍只是淡淡一笑,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样。
“一个富阳县令死不足惜,倒是可怜了林昭一片赤诚之心……”不知不觉间,司马光对林昭甚为惋惜。
邵雍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笑问道:“你说的这个林昭身在东南?”
“是的,杭州钱塘县令!”
“钱塘县,西湖边……”邵雍不由神情一动,似乎在思索什么!
司马光不仅好奇,问道:“尧夫,适才见你神色凝重,望天沉思,可是在思索什么?”
“呃,没有,只是见天边晚霞绚烂,故而多看了一眼……”
司马光将信将疑,不过邵雍是什么人,天机不可泄露,不方便明说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笑道:“改日在金谷园设宴,我们一道前往饮酒纳凉如何?”
“多啊,那就多谢君实兄美意了!”
司马光告辞离去了,邵雍依旧站在天津桥头,夕阳已经彻底隐没在西边的群山之中。熠熠星辉出现在天际,映照在洛河水中,风景依然煞是优美。
邵雍大师却似乎没有多少欣赏美景的心思,而是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
北方天际的紫微星依旧明亮,可是隐约之间,却又暗弱之趋势,斗数似乎也有些许凌乱,这种异常的突然出现,让邵雍很是震惊!紫微乃是帝星,由此可见,星象与皇帝最近的处境十分匹配!
不止如此,隐约可见,东南方似乎有紫气升腾,气运则是直指紫微宫……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天命生出了什么变化?邵雍很是震惊!
紫微星是帝星,出现这样的情况,莫非……推演天命看似一种莫大的能力,实际上也是一种折磨,有时候甚至是担惊受怕。邵雍此刻的心情便是如此,格外沉重!
天机不可泄露是一方面,再者事关紫微星运,更加需要谨慎。所以即便是至交好友司马光询问,邵雍也不敢吐露分毫!
东南方,也就是吴越之地,紫气升腾之处不正是哪里吗?不过此刻,紫气还很微弱,而且此刻似乎不如前几日那么浓烈,莫非是遇到了什么压制?
目前的情况很像是潜龙在渊,有道是金陵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莫非万里江山又有什么风云际会?
一时间邵雍有些紧张,隐约之间也有些期许,那种心情与司马光完全相同。就是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到底是否正确。
司马光刚刚到时提到一个人,似乎符合这个趋势特征,邵雍旋即摇摇头,这种事哪能如此巧合?自己也真是的,想多了,纯粹是想多了。
不过一个不计较功名利禄,敢于直言的青年官员,再加上一些传奇经历,邵雍倒是很想见上一见。
~~~~~~~~~~~~~~~~~~~~~~~~~~~~~~~~~~~
要说完全不在乎功名利禄,就现在的林昭而言,还做不到如此洒脱。
上书直言青苗法本身就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林昭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不说也肯定会于心不安的。
毕竟他不希望好好的青苗法,乃至整个熙宁变法因为这些失误而无疾而终,甚至将大宋朝搞得乌烟瘴气。重生许久,他已经深深爱上整个时代,只要力所能及,都会尽自己的努力让它变得更好。
现实就是如此,林昭本来也是对王安石变法充满期待与憧憬的,奈何结果不尽如人意,心态自然也就跟着有些许变化了。
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他之所以直言不讳,除了这个出发点之后,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官家赵旭和王安石的睿智。
可事实告诉他,他高估了皇帝与王相公的理智程度。亲自验证了一回王相公的执拗,拗相公之名果然不是白叫的。
得知这样的结果,林昭有些哭笑不得。他们为什么不能理解自己的一片良苦用心呢?天日昭昭,一片赤诚却被人误会,一种无奈顿时弥漫心头。当然了,他并不知道,这其中有人推波助澜,使得问题更加复杂化!
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吧,与一个执拗的人打交道,可不是那么容易!
要是说后悔倒是不至于,从决定上书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会有这样的风险,只是这次是名符其实,没有那么幸运罢了!
运气这东西,本就是时好时坏,对此只能付之一笑!
只是这次触怒了赵顼和王安石,只怕以后的日子就有些不好过了,至于所谓的似锦前程,也罢,顺其自然吧!
林昭隐约感到,自己这个钱塘县令只怕长久不了,这个也就罢了,林昭还是忍不住有些伤感。
伤感并非自己,而是王安石,以及他所领导的变法。
大宋朝崛起的一次绝好的机会就要这么错过?因此发生偏差?林昭的心情难免有些不舒服。即便自己是穿越众,能够未卜先知一些事情的,可是很多事情还是无能无力。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林昭以前总觉得忧国忧民什么的,完全就是古代官员的无病呻吟。但是此刻,林昭已经完全相信范文正公站在岳阳楼上的感慨,因此此刻他有着完全相同的感受。
不是矫情,不是做作,完全就是一种感同身受!
也罢,机会不是没有,未来还是有机会的。林昭依旧初衷不改,以后还是会瞅机会,对变法施加影响。
只是一旦不被皇帝与王相公看中,人微言轻的他该如何去施加自己的影响呢?林昭在想,难不成自己又痴人说梦了?(未完待续。。)
第一九八章 述职汴京
始料未及的结果,也是苏轼所不曾想到的。
他们已经采用了密奏的方式,已经给了官家和王相公足够处理危机的时间,谁也没料到事情会曝光的如此之快,顷刻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难怪官家龙颜大怒,这次是有理也说不清了,好好的事情竟然弄成了这幅模样。
自己倒还罢了,毕竟至始至终都是在按照程序办事,哪怕是将富阳县的案子弄得人尽皆知,皇帝也没什么怪罪的理由。
可林昭就不一样了,尤其是那一封纵论青苗法弊端的奏疏,引起了官家和王相公的不满。
对于这样的结果,苏轼的震惊程度要远远低于林昭。或许他对王安石本来就没有太多期望,抑或是他更为了解王安石。也有可能是苏轼从一开始,就不曾对变法抱有什么希望!
没有希望,也就不会失望!
只是如此一来,苏轼倒有些为林昭的前途感到担忧了!
赵抃听到消息之后,也扼腕叹息,此番的事情虽然他不曾参与,但毕竟发生在自己管辖之下,责任总是有的。
至于林昭,更是让人惋惜。
最近的仕途必然受到一些影响,年轻人多遭遇些磨难也好,如今也只能这么自我安慰自己了。
杭州地面上,许多人都在为林昭的前程担忧,甚至包括年纪幼小的王朝云。
“大哥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王朝云大仇得报。心里本来蛮高兴的。可是听闻林昭的事情便有些难过了。尤其是从某些人那里有意无意得知。此事与自己有关联,王朝云心里便很不是滋味。
林昭看着身穿孝服的王朝云,眼睛里泪汪汪的,楚楚可怜,柔声安慰道:“没事,朝云不必担心,倒是你,节哀顺变!”
小姑娘也着实可怜。先是死了老爹,母亲也因悲伤过度一病不起,跟着撒手人寰了。不过月余时间,王朝云便从一个无忧无虑,生活幸福快乐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孤儿。
王朝云轻轻点头,虽然年纪幼小,但却出乎寻常的坚强,林昭坚信他能挺过去。小姑娘伸手擦去面颊上的泪水,眼神中似乎还有些倔强!
“那你今后生活在何处?家中可还有叔伯兄弟?”骤然间父母双亡,王朝云的生活难免让人操心。
王朝云轻轻摇头道:“没有叔伯兄弟。不过……不过闰之姐姐已经答应,让我留在她身边。”
林昭本来是想着。如果小姑娘真的无家可归,那自己会想办法予以帮助的。没想到苏轼的妻子王闰之已经捷足先登。想来也是苏轼看到自己如今焦头烂额,主动帮忙的。如此也好,以后王朝云与王闰之姐妹相称呼,与苏轼也能日日相见,一段姻缘应该被促成了吧!
“谢谢大哥哥,将来等我长大了,定会报答你的恩情!”王朝云着实对林昭感恩。
“不必在意,好好在杭州生活就是了!”对此,林昭并不以为意!
~~~~~~~~~~~~~~~~~~~
从西湖边回来,林昭便对孟若颖道:“今年棉花收成之后,多给那些乡民一些粮食与钱财,以后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这次你……”孟若颖也已知道,林昭这次是闯了大祸了。
林昭摆手道:“不必担心,没事的,只是钱塘县的事情以后可能管不了许多了……”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确,钱塘县令可能已经做到头了,至于到底会是罢官还是另外有任用,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了,林昭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自己在事实上并没有触犯什么错误。总之,不管什么结果,一切都快了!
孟若颖见状,轻轻点头道:“好,你放心好了,粮食和派发与棉花收购的事情我会处理妥当的!”
“嗯!”林昭点头道:“不管我怎么样,未来一段时间,恐怕你需要在杭州滞留一段时间了。毕竟我们的茶叶种植、棉花,还有酿酒作坊都刚刚开始,以后仕途上要是没什么起色,可就要靠这些生意过活了!”
说话间林昭嘿嘿一笑,虽说只是开玩笑,但是孟若颖心里却忍不住有些触动。有道是伴君如伴虎,林昭以前为官家和王相公办了多少大事,可以说是甚得器重。之前还出生入死地为他们平叛,出使敌国,可是现在呢?
不过是因为忠言逆耳,对林昭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完全有种过河拆桥的感觉。单单是从这一点,她为林昭感到不服。同时又感觉到了危险,作为一个女子,她希望深爱之人身处安全境地,不要因此大起大落。
虽然很希望与林昭长相厮守,做个富贵闲翁,但孟若颖心里清楚,自己这个想法太过自私。林昭是有见识,有梦想的人,他的人生注定了要有轰轰烈烈,跌宕起伏,不可能那样碌碌无为。
所以,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陪伴在他身边,力所能及地帮助他解决问题,同时为他祈祷和祝福。
“放心好了,这些事情我一定操持好!”孟若颖俨然一副女强人的架势,以前将孟家偌大的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今则是全心全意处理好她与林昭的所有。当然了,精明的孟大小姐在林郎面前,始终都只是个乖巧的小女人!
虽说朝廷没有明确的旨意要动自己,但是林昭心里清楚,也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挪动是迟早的事情。就如同皇帝的态度,赵顼至始至终没有怪罪过林昭,但是完全可以通过一些其他的事情做出推断。
果不其然,熙宁三年六月,皇帝赵顼诏书到了杭州。宣林昭前往汴京述职。另有任用!
意料之中的结果。一点也不惊讶!
不过很多人都明白,这是得罪王相公的下场,近两年大宋官场上一个璀璨的新星就要这样坠落了。
有人惋惜,有人感慨,也有人幸灾乐祸!
吕惠卿率先从中书省得到了消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兴奋不已!
一系列的机缘巧合加上不着痕迹的推波助澜之后,林昭终于栽了个大跟头,在官家和王相公面前失宠了。
只要他失宠。那么林昭的仕途也必然江河日下,将会从风光无限变成默默无闻。
吕惠卿已经打好主意,只要等林昭没落之后,便会想办法出手,好为弟弟吕升卿报血海深仇!
不过三郎吕和卿似乎更加心急,焦急道:“大兄,现在林昭已经是落水狗了,我们要不要……”
吕惠卿摇头道:“不可操之过急,这次官家与王相公对他确实不满,可毕竟处置还不明确。钱塘县令一职是没了,可另外会有什么安排呢?现在还不好说。所以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你可能不知道,林昭这次虽然失宠于王相公,可同时却得到了一帮保守老臣们的赞扬与欣赏……”
“哼,当真是便宜这小子了……”吕和卿愤愤不平!
吕惠卿摇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且先别着急,观望一下,官家到底准备怎么任用于他再说!”
“是!”
~~~~~~~~~~~~~~~~~~~~~~
杭州城里,赵抃与苏轼则是扼腕叹息,林昭终究还是丢官了。
虽说不是明确地罢官,可是这个另有任用……到底会是什么呢?又有谁说得准呢?说不定一回汴京,可能就会被立即冷落。
可惜了这么好一个青年才俊了,能力与政绩都不错,尤其是一颗赤诚为民之心,当真是难能可贵。说实话,赵抃与苏轼当真有些舍不得这个优秀的下属。
杭州的局面很糟糕,多亏了林昭支撑着局面,才显得欣欣向荣,以后要是没有了林昭,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呢?想想以后的压力肯定是要大好多的!
“东阳莫要难过,你且先回汴京去,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子由帮忙,我会去书信给他的!”苏轼很是热情,甚至已经写信给苏辙,让他帮忙照顾林昭。
赵抃什么话都没说,但是暗地里肯定要给自己那些老朋友们打招呼,关照林昭并非难事。可是赵抃的思绪明显有些远,心底里隐约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猜疑,如果这些猜疑属实的话,那么这次的事情对林昭而言,或许并非什么坏事。
“东阳啊,事情看开一些,有些原则性问题必然是要坚持自己的信念,听从本心的安排,你做的没错!”这句话是曾经赵夫人拿来劝慰他的,而今转告给了林昭。赵抃最为担心的就是林昭会有心结,心里要是想不通,长时间的压抑并非好事。
林昭点头道:“两位放心,顺其自然,我的心态很好!”
“如此甚好,老夫就放心多了,凡事谨慎处置。”赵抃道:“东阳一表人才,将来定会有大出息的!”
“那就谢老大人吉言了!”
~~~~~~~~~~~~~~~~~
西湖边,雷峰塔上,再看一眼美不胜收的西湖。
一年半的时间,终究还是要与这个美丽的地方说再见!
在这里,林昭经历了生死,经历了荣辱,收获了成长,也收获了爱情。
西湖对他而言,是个好地方,留下了最美的回忆!
这次回汴京,因为孟若颖必须要坐镇杭州打理生意,顾月伦不忍心她一人孤单,所以很高风亮节地留下来陪伴若颖姐姐,真正能陪着林昭回汴京的只有沐思虹一人!
不过,在此之前,林昭决定先带着三女一同先回一趟江宁。念道了许多要回去探望几位老人,而今总算是有机会了。
反正刚好顺路,就在江宁盘桓几日,再返回汴京就是了!
对此孟若颖与顾月伦自然是欢喜无限,到时候在江宁分别,然后分别北上南下就是了。
临走的时候,杭州与许多百姓赶来相送!
去岁的大雨灾害,钱塘县的赈灾持续了五个月,救活了不少人,故而对林昭感恩戴德。还有粮食价格战,都让钱塘县百姓心里暖洋洋的的,故而得知林县令要走的时候,还真有些依依不舍!
其实这才只是个开始,当新任县令到达后,不折不扣,一丝不苟地开始推行青苗法之后。钱塘县的百姓才知道,原来的林县令是多好,是多么伟大!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六月间,座船停靠在码头岸边,林昭登船离开的时候,相送的人不少。
蔡京出现的比较晚,距离出发的时间已经很近了!也不知道这厮是因为忙碌,还是某些其他缘故……
虽然这次触怒龙颜的是林昭,蔡京却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余杭县也是有所波及。
蔡京心里有些矛盾,林昭的观点他赞同了大半,也很佩服林昭这样大无畏的勇气。本来也是对官家和王相公充满期待的,没想到去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说实话,蔡京有些失望与不解,甚至也有冲动要上疏,到最后还是忍住了。毕竟,在他心目中仕途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有必要与林昭保持点距离……
终究共事过很长时间,与林昭之间也多有往来,林昭为人仗义,本身就多有佩服!林昭离开钱塘县,隐约让蔡京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当然了,作为同僚前来送别也是应该的……
“东阳兄,此番回汴京多保重,希望一切都好!”蔡京的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号,故而言语十分朴素!
林昭轻轻点头,说道:“多谢元长挂念!”
蔡京道:“以后有用得着蔡京的地方,还请东阳兄直言!
“多,多谢元长了!”林昭这才发现,原来蔡京也有仗义的一面!
临分别时,蔡京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说道:“有件事一直想着要告知东阳兄,可惜每次想起来又忘记了。”
“何事?元长但说无妨!”
蔡京道:“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那所庵堂吗?应天府城外那所。当日与东阳兄别过之后,在下曾经见过一位居士,与东阳兄容貌甚为相似……”
“还有这等事情……?”
蔡京笑道:“只是想起来了,所以顺口提提,此番若是路过应天府,东阳兄可以去看看!”
“好,如此多谢元长!”(未完待续。。)
第一九九章 江宁小团聚
西湖,再见!
林昭阔别了停留一年半的杭州,踏上了北返之路!重生以来,不停奔波于各地,倒是在杭州待着的时间最长,已然对这里生出了别样的感情。
从杭州到江宁,经过水路很方便,航程不需要太久,没过几天就回到了江宁。
已经差不多一年半没有见到舅舅了,林昭还当真分外想念他们,所以从码头下船之后,便直奔孟府。至于在杭州的那些不愉快,全都被他抛诸脑后了。
得知林昭归来,孟老夫人与顾七夫妇都很兴奋,孟家难得团圆,甚至比新年更加热闹几分。或许对他他们而言,现在才是过年!
“老夫人,舅舅!”回来的时候,林昭才发现家中老人都等在门口翘首以盼,这种被牵挂的感觉真好,不由让人心中一动,鼻头忍不住有些酸楚。
“昭儿,回来就好!”顾七看着外甥,也忍不住泪汪汪的,许久不曾见到外甥了,当真是分外的想念。
林昭看到舅舅还不到四十岁,鬓角却已经多了些许白发,也不知道是平日里操劳,还是思念自己所致。总而言之,林昭心里更加的酸楚。
孟老夫人完全能够理解这种心情,只是大喜的日子,落泪难免有些扫兴,当即道:“回来就好,今天我们高高兴兴的!”
众人这才止住思念与激动的泪水,破涕为笑。此时,舅母刘氏并一个侍女抱着两个孩子走上来。
林昭瞧见之后,当即笑道:“呀。两个小家伙已经这么大了!”
完颜阿骨打。也就是小颜固生于熙宁元年八月初一。已经快两岁了。可能是因为遗传了父亲完颜劾里钵的基因,从小就生的格外粗壮,看着已经和寻常三四岁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顾冬平刚有一岁半的样子,看起来相对就要瘦弱一些,不过长得更白白胖胖,小眼珠不停地打转,看着更为可爱!
“哥哥……”
“哥哥……”
两家伙正咿呀学语,也不太认生。对林昭更是有种天然亲近感。加之平日里,大人们时常提起林昭,两个小家伙似乎认识,见面便张牙舞爪地呼喊。
林昭见状嘿嘿一笑,当即一伸手,两个小家伙都抢着要过来,林昭顺手一左一右将两个孩子抱起来。
两个小家伙似乎对这位表哥很好奇,小手不停在林昭身上摸索,很是亲密。如此和谐的场景,其乐融融。众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见面之后,几位长辈这才瞧见林昭身后的美丽俏佳人!
孟老夫人是明白人。笑道:“进去再说吧,外面天气热!”
大厅之中,几位老人落座之后,林昭才笑道:“老夫人、舅舅、舅母,这是思虹!”
沐思虹立即上前盈盈拜倒,见礼道:“沐思虹见过老夫人,舅舅,舅母!”
丑媳妇终究是要见公婆的,沐思虹心中既紧张又兴奋!不过情绪一直控制的很好,表现的端庄大方,甚是得体!
几位老人之前已经听孟若颖说起过,知道眼前之人便是林昭在杭州纳的妾室沐思虹。一个容貌出众,楚楚动人的女子。虽说是出自风尘之地,但是一见面给人一种很端正知礼的感觉,举止落落大方,第一印象很是不错。加之又舍身相救过林昭,看来也是一片深情蜜意,心中自然就不会排斥了。
林昭讪讪笑道:“舅舅,舅母,思虹是我在杭州……一直没机会回来见你们,没经过你们允许,我就自作主张了!”
舅母刘氏并不会说话,但是脸上的笑容已经是很明确的答案了。孟老夫人也是慈眉善目,微笑不语,此人单从才貌而言与孙女有一比。不过出身是重大的限定,将来的地位始终比不上孙女。最重要的是,孟老夫人看得出来,沐思虹与孙女之间的关系似乎很融洽,这样自然最好不过。
顾七笑着点头道:“好,只要你们好就是了,以后相亲相爱就行!”
“多谢舅舅!”沐思虹很清楚,顾七这一点头,自己就算正式进入林家门了。
随后,沐思虹又向几位老人奉茶,正式成为一个好媳妇!当然了,她的身份是注定了,始终只能是个妾室。出身摆在那里,想要成为正妻或者平妻是没有可能的。
不过沐思虹并不在乎,只要能够和林志长相厮守,名分无所谓。
孟若颖见此状况,忍不住抬头看着林昭,满是暗示,同时也忍不住有些羞涩。
林昭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道:“老夫人,舅舅和舅母都在,今日有些话我……我就直说了!”
“但说无妨!”孟老夫人似乎是心中有数。
林昭道:“这两年我和若颖一起经营生意,时间长了……日久生情,所以我想恳请老夫人把若颖嫁给我……”
当面谈起情事,向对方家长提亲,林昭也是第一次干,多少有些难为情。其实,他没注意到,孟若颖更是一脸羞涩,一片娇羞!
虽然吞吞吐吐,说得也不是很明晰,但是那层意思已经很好地表达了!
完全都在意料之中,孟老夫人呵呵一笑,转身看着顾七道:“阿七啊,你看我家若颖做你家外甥媳妇如何啊?”
“只要老夫人首肯,自然是求之不得!”顾七脸上也满是笑容,一天之内多两个“儿媳妇”,何况都是才貌双全,美艳动人的女子,如此福分,顾七是当真高兴。
孟老夫人这才专注地看着孙女,问道:“若颖,你自己的意思呢?”
谈及自己的婚事,孟若颖本来就娇羞不已,这会更是俏脸一片绯红!含羞道:“要等到为兄长守孝期满之后才能……”
虽说没有明确表示。但是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确了。
孟老夫人哪里还不明白孙女的心思。两人在一起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更为重要的是对林昭知根知底,孙女与他之间也是情深意重。林昭有年轻有为,不至于辱没孟家门楣,孙女也能幸福!
孟老夫人道:“如此,我就将若颖交给你了!待他哥哥的丧期之后,你们完婚便是了。”
“多谢祖母!”
孟若颖沉吟片刻,说道:“若谷去了,孟氏没有男丁。我本想着为若颖招赘个女婿,延续香火的……现在看来,就不必了,我会从族中为若谷过继个孩子,不过还是需要你们教导,帮扶!”
在此之前,孟老夫人确实存了这样的心思,也许以前,林昭身份低微,让其入赘孟家也算是一种抬举。但是现在。林昭已经是堂堂县令了,这是孟家祖上都不曾有过的荣耀地位。何况林昭家中早年遭遇水灾。几个兄长都死了,是家中独子,哪里能随便入赘?
即便是让林昭与孟若颖的一个孩子姓孟,也并不合适,要知道古代孩子随母姓是极大的忌讳。何况按照现在的趋势,孟若颖可是林昭的嫡妻,让嫡子外姓是没有可能的。思来想去,孟老夫人想到了这样一个折中的办法!
林昭笑道:“祖母放心,一切有我们在!”
孟老夫人笑道:“是啊,有你们在,我就放心了,即便是死也能瞑目了!”这个想法绝对真实,自从孙子死后,孟老夫人所有的生活希望全都放在了孙女孟若颖身上。如今孙女有了一个好归宿之后,孟老夫人可以说是已经无牵挂了。
孟若颖当即道:“祖母,你说什么呢……”
“是啊!”林昭当即道:“你身体还很硬朗,好好保养着身体,至少要等着抱重孙,看着他长大才是啊!”
一句话立即把孟老夫人给逗笑了,抱重孙,这可是老来天伦之乐!孟老夫人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好消息了啊!”
顾七也是跟着哈哈一笑,孟若颖满脸绯红,娇羞不已。不经意之间,一边的沐思虹表情也微微有些不自然了,已经大半年了,自己的肚子还是毫无动静,当真是急死人了,这次去汴京一定要找个名医好好瞧瞧。
顾月伦则笑道:“好啊,这次可就真的成一家人了!”
这一日,对林家和孟家而言,是个无比喜庆的好日子。
林昭与孟若颖的婚事就这么定下了,沐思虹的名分也得到确定,林昭抱得美人归,还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可人儿,可以说是享尽齐人之福。
当然,孟家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举行了真正的团圆家宴。
~~~~~~~~~~~~~~~~~~~~~~~~~~~~~~~~~~~~
欢宴之后,林昭先安置了几位美女去休息,之后来到了顾七的院中。
已经许久没有和舅舅说话了,林昭心中有愧,此番在江宁停留也不过是很短暂的时间,能多点时间陪舅舅总是好的,也算是尽一份孝心。
夏日的夜晚有些炎热,偶尔一阵晚风吹过,带来些许凉意。舅母刘氏到房间里去哄两个孩子睡觉去了,顾七则是站在院子里纳凉!
林昭进了院子,只见顾七抬头看着满天繁星,正在悠悠出神。
“舅舅!”
“昭儿,你来了!”顾七这才回过神来,满眼慈爱地看着林昭。
“舅舅看什么呢?”林昭笑着询问。
顾七道:“你已经长大了,成家立业的,你父母在天有灵,看到会很高兴的!”
一提到父母,林昭不禁微微一动,心里忍不住有些酸楚。同时想起来,从杭州离开的时候,蔡京的那句话!
林昭问道:“舅舅,我父母到底是怎样的人?”
“你的父亲很仁厚,你的母亲贤良淑德……”顾七依旧重复着过往的说辞!
“那我长得像父亲还是母亲呢?”林昭脑中灵光一闪,轻声询问。
顾七道:“你身形比你父亲略微要强壮几分,至于容貌。眉眼与你母亲倒是有几分相似!”
林昭的长相丰神俊朗。眉眼之间隐约透露出几分类似于女子的清秀。长相随母是肯定的。
“有几分相似啊,舅舅!”林昭似乎不死心,继续追问。
顾七道:“眉眼之间有五六分相似吧……其实也不是相貌多么接近,就是看起来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哦……”林昭开始默然了,蔡京在应天府见到一位居士,难不成……可是舅舅曾经明确地说过,自己是父母双亡啊!
林昭问道:“舅舅,我母亲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她还有什么姐妹在世吗?”
“你才几个月大的时候。你母亲就去世的,并没有其他的姐妹……”顾七说着说着,开始有些警惕,外甥好端端的怎么又问起这话来?
林昭想了想,直言道:“有位朋友告诉我,他在应天府外的一座庵堂里,见过一位居士,容貌与我有几分相似……”
“什么?”顾七猛然一惊,旋即追问道:“你说在哪里?”
“应天府!”林昭重复一遍。
应天府?顾七喃喃自语,神情骤然间有些变化!当年就是在应天府。看着姐姐落水的,那么湍急的水流中。决计没有活命的理由。可是长相与林昭有些相似,地方又是如此巧合,难免让人猜疑!
林昭明显察觉到舅舅的神情变化,当即追问道:“舅舅,莫非这其中有什么……”
顾七道:“当年你母亲与我一道南下逃难,就是在应天府,你母亲遭遇意外去世的……”他知道纸包不住火,林昭既然已经知晓,肯定是瞒不住的,说不定还会前去探访,索性不如直接告知。何况这本身就有可能是一个难得的喜讯……
“果真?”林昭也敏锐地意识到,这个巧合有何种意味,莫非母亲还活在世上?
顾七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照你这么说,兴许是巧合,兴许你母亲当真还幸存于世!”
这个消息,让林昭与顾七都处在一种希冀的喜悦中。死去多年的亲人,再次得到消息,这种感觉,当真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形容……
“舅舅,有可能是母亲吗?”林昭觉得这件事太过巧合,听起来似乎有些不那么真实!
顾七本来处在一种兴奋之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猛然一紧,一种强烈的担忧猛然浮现在心头。
是啊!姐姐明明已经去世多年,何以突然有死而复生的消息呢?兴许当真是天可怜见,幸存下来了。但也完全有可能是某些故意设置的圈套,为什么这个消息会恰好落入林昭耳中呢?
尤其是听说了蔡京的身份之后,顾七心中的疑虑就更加浓重了,这件事背后的巧合着实太多。难不成是有人已经发现了……故意来试探吗?
想到这里,顾七就忍不住打个寒颤,如果是这样,后果当真就有些可怕了!虽然潜意识里,顾七很希望这是真的,可是为了外甥的安全,还是不得不更加谨慎一些!
林昭见到舅舅神色闪烁不定,心中疑惑陡生,难不成自己的身世当真如此神秘?
顾七道:“兴许可能是你母亲,但我觉得可能性很小,兴许只是巧合罢了……”
巧合?当真只是巧合吗?瞧见顾七的眼神,就让林昭无法相信,猜测着这其中可能确实有很大的猫腻!
林昭道:“反正我过几日要返回汴京,路过应天府的时候,我会去拜访一下这位居士!”
顾七猛然间神色一紧,说道:“拜访可以,但是不可以冒失无礼,尤其对方是庵堂里的居士,就更加需要谨慎一些!”如果……如果要真是你母亲,她肯定能认不出你来的,至于你……千万不要贸然轻举妄动!
不就是见个居士吗?有必要弄得如此紧张吗?林昭倒是并没有想太多。只想着尽快前往应天府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不是失散多年的母亲……
“昭儿,你就听我的,万事小心!”顾七说的语重心长,林昭也不好反驳,当即答应下来。
只要有机会寻找到母亲,总归是好消息……
~~~~~~~~~~~~~~~~~~~~~~~~~~~~~~~~~~
林昭在江宁待了没几天,便因为皇帝的宣召,离开了继续北上,回汴京去述职!
至于孟若颖,则只能依依惜别,继续南下杭州主持林、孟两家在江宁的生意。难免分别,几个年轻似乎还有些黯然伤神……
林昭笑道:“不必担心,处理完那边的事情,你们赶快来汴京就是了。”
“嗯,南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会去找你的……”孟若颖知道,长相厮守固然重要,但是大局为重,林、孟两家在杭州的生意着实很重要。
“嗯,那你自己小心些,杭州那边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一切会顺利妥当的!”
“嗯!”孟若颖低声道:“去汴京了,可不要被那些名贵艳丽的名媛约走了!”虽说还没有成亲,但是孟大小姐已经开始学会打预防针了。
“放心好了,不会的!”说话间,林昭从脖颈上取下来那块祥云旭日东升的玉佩,挂在了孟若颖胸前,说道:“这是我父母唯一的遗物,现在交给你保管了!”
孟若颖当即鼻头一酸,林昭此举是何意味已经再明确不过了!(未完待续。。)
第二〇〇章 一念之差
父母唯一的遗物,珍贵程度不言而喻,完全就是林家未来的传家之宝。
林昭把这东西挂在孟若颖的胸前,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世间绝对没有比这个更珍贵的定情信物了。
孟若颖原本只是打趣,却没想到林昭给了她这么重的承诺,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鼻头与眼睛忍不住的酸楚,内心之中满是感动,几乎要流下泪水!
林昭笑道:“傻丫头,哭什么?说好的,分别的时候不哭鼻子的!”
“好,不哭,你在汴京等着我就是了!”孟若颖心满意足,与林昭分别,带着顾月伦一道往杭州去了,最近几个月,都会留在那里处理江南的生意。
随后,林昭与沐思虹也动身北上,有于玄跟随前后帮忙打点。至于苏岸,已经先一步回汴京去了。一来是有人相召,再者,林昭也着实不想让他们跟在身边,毕竟谁都是需要有私人空间的。
林昭要走了,顾七依旧没有很近距离地相送,而是远远地看着,目送外甥离去。
顾七的心情好生复杂!
意外得知了应天府那个居士的消息,顾七有些激动,如果姐姐当真在世,那绝对是一件大喜事。可怕的就是个圈套,昭儿啊,你一定要擦亮了眼睛,谨慎小心些才是啊!
现在,顾七能够做的就是祈祷,祈祷那位居士就是侥幸生还的姐姐。
可是即便如此,就真的是喜事吗?顾七心中另外有种忧虑。姐姐幸存了,见到林昭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多年不见。也不知道姐姐会是什么心态。会不会因此而泄露了什么,会不会给昭儿带来危害?转念想想,毕竟是亲生母亲,她是绝对不会轻易伤害儿子的。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母子就有些树大招风,引人注目了,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唉,想想顾七都觉得烦。可是这些事情完全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只能顺其自然了!
可是最近林昭的表现,着实让他难以心安,据说这次似乎又惹得官家与王相公不满,前途堪忧倒也罢了,只是千万别出其他的事情。如果能够因此而远离朝堂纷争,远离君臣将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能够如愿吗?顾七只能忍不住苦笑,为今之计,只能乞求列祖列宗们在天有灵。保佑孩子平平安安!
林昭与沐思虹一路乘船北上,必然是要经过应天府的。想起蔡京之语。以及与舅舅的那些分析,林昭心里就格外的紧张。
记得上一次和蔡京是在城外的静心庵相遇的,因此达到应天府之后,林昭特意搞出一副错过时间的行船商人的样子,前来静心庵借宿!
林昭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直接问,而是希望以自然的方式出现,然后引起别人的关注。比如恰好有某位师傅出现,惊讶道:“这位公子与某位居士好生相似……”
可是预想的这种情况根本不曾出现,压根就没有人多理会自己。林昭觉得这不是个办法,思来想去决定主动出击。
于是乎第二天一大早,在院子里遇到一位师傅,见面便直接问道:“敢问小师傅,庵堂之中可有谁人与在下的容貌比较相似……”
扫地是个中年尼姑,看着林昭半天,说道:“施主抱歉,没有……”
林昭不免有些失望,随即又问了一位小尼姑,也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难不成是蔡京看错了,要是说小尼姑可能是新来的,但是那位中年女尼应该对庵堂之中很是熟悉才对。两个人都说不曾见过,那么可能这件事当真是子虚乌有了。
指不定是蔡京看错了也说不定,虽说地点什么的都很巧合,但也不排除是蔡京看错的可能。
毕竟这事太过巧合,之前也是因为关心则乱,想着母亲要是幸存在世该多少,而今看来,只不过是因为内心之中有着 一个很美好的愿望,继而影响到了心情,特别的冲动而已。
连续两次碰壁之后,林昭心中鬼使神差地多了这么一个想法。加之去汴京也很着急,竟然就这么匆匆离开了……
他并不知道,静心庵收徒的方式比较特别,半道上搭救的都有可能被收留。他以为那位中年女尼是很资深的成员,实际上则是刚刚前来剃度没多久。
要不怎么说,经验主义害死人呢?不过女尼在庵堂中确实已经两三个月的时间,也着实没有见到一位与林昭容貌相似的师父。作为新来的,对庵堂中某些带发修行的居士并不是很熟悉。
~~~~~~~~~~~~~~~~~~~~~~~~~~~~~~~~
林昭走后没几天,离开静心庵两个多月的静和居士回来了。
冬天的时候,因为太过于思念儿子,加之天气多变,静和居士生病了,而且是一病不起,缠绵病榻许久。
而且情况似乎还有些严重,这下子可是急坏了某些人。于是乎静和居士便暂时被接出了静心庵,前去应天府城内找名医治疗,并在那处养病许久。
直到病愈之后,静和居士这才返回庵堂。多年的生活已经成为习惯,在庵堂之中待着更为舒服。
静和居士回来的时候,那两名扫地的女尼才惊讶发现,当真与那位男施主有几分相似之处。
出家人不打诳语,耽误了那位施主当真是后悔。
思来想去,他们将这件事主动告知了静和居士,并且连声道歉。
静和居士也是惊讶不已,世上竟然有与自己容貌如此相近之人?
“敢问那位施主多大年纪?容貌与我十分相似吗?”
“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容貌……尤其是眉眼之间倒是与居士有五六分相似……”
静和居士猛然一惊,心中剧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的男子。与自己容貌有些相似。。这意味着什么呢?
难不成是那个失散多年的孩子……
心中一旦生出了这个念头,就怎么都挥之不去,静和居士一时间心中澎湃,激动不已。
他活在世上,长大成人了?还是寻找自己?静和居士,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对两位女尼表示感激之后,静和居士再次回到了应天府城内!
一所深宅大院之中,铁面宗主得知静和居士去而复返的时候。很是疑惑,赶忙迎了出来,刚刚打招呼,却不想被静和居士打断了。
铁面宗主不禁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向端庄沉稳的静和居士如此着急?
静和居士道:“前几日庵堂之中来了一个年轻人找我,据说其容貌与我有五六分相似,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随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铁面宗主听得明白,旋即便明白了其中意味,试探问道:“夫人的意思是……有可能是公子?”
“嗯。有可能是我那苦命的孩子,他还活在世上!”静和居士心中的感情骤然间宣泄出啦。泪流满面。
铁面宗主道:“按照夫人如此说法,确实有可能是公子!”
得知这个消息,无论是谁都分外激动,铁面宗主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唯有公子依旧活在世上,他所做的一切才有意义。就在他们毫无办法的时候,这则消息的出现,无疑是打了一支强心剂,好让他们更坚定地走下去。
不过铁面宗主并没有因为兴奋而失去理智,固然可能真是他们要找的人。可是同样觉得有些巧合,静和居士在静心庵中,这是一件很秘密的事情,铁面宗主花了十几年时间才找到。
那这个年轻人又是如何找到的呢?对方的能力未免也太强了吧!他不会想到只是一个巧合,这种巧合对他们这种谨小慎微的人而言,很难相信!
或许这是某些人的一个圈套,目的就是静和居士和那位素未谋面的公子!
铁面宗主立即有种很强烈的危机感,先去门口去吩咐一句,这才回来道:“夫人,有可能真是公子,但是更可能是个圈套!”
“圈套?何以见得?”静和居士这回是关心则乱。
“即便是公子,他怎么知道夫人的下落?”铁面宗主十分谨慎。
静和居士道:“可是当年我们确实是在应天府分别的!”
“可是即便如此,公子想要找到你的下落也并不容易吧,何以知道的如此明确呢?”铁面宗主在这一点上小心翼翼。
静和居士也反应过来,问道:“你的意思是……”
铁面宗主道:“静心庵已经不安全了,说不定已经有人发现了夫人的身份和行迹……”
“啊!”静和居士突然反应过来,确实有可能是有人有这般手段在试探,抑或者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那个容貌相似的年轻人……”这一点静和居士一直想不通,还是有些坚持。
铁面宗主迟疑道:“兴许是易容术吧,有人按照夫人的容貌做出推断,进行易容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只是五六分相似而已!”
“好吧……”很显然,静和居士似乎不是很情愿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此时,有人回报:一切安好!
铁面宗主这才放心不少,最担心的就是有人找到静和居士,然后尾随而来,顺藤摸瓜找到这里,那可就危险了。
静和居士这才反应过来,摇头道:“对不起,今日我太着急了,所以……”
母亲听闻失散多年儿子的讯息,心情是何等激动,这个完全可以理解。
铁面宗主道:“没事,不打紧,只是静心庵与这里都不安全了,在下会为夫人安排个安全的地方居住。”
“不,我还是住在静心庵就是了,不必麻烦!”在这件事上,静和居士似乎非常坚定。
铁面宗主道:“夫人,可是静心庵可能已经暴露了,已经不安全了……”
“不必多说。静心庵我已经习惯了!”
铁面宗主见到静和居士如此坚定。已经了然于心。夫人这是要等待那个年轻人再次出现啊!
铁面宗主道:“也罢,既然夫人坚持,那就暂且还是住在静心庵吧,不过我会派人保护夫人,一旦有什么不妥,还请夫人顾念安危,尽快搬离!”
“嗯!”静和居士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在这件事上自然不会拒绝。
铁面宗主又道:“既然此人前几日曾经途径应天府。借宿过静心庵,按照女尼所叙,此人很可能是去了汴京,我会立即派人在沿途进行调查,一旦发现类似人物,会一一核实的,希望能够找到公子!”
“嗯,有劳了!”静和居士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又补充道:“但是有一点,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孩儿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夫人放心,在下省得!”
~~~~~~~~~~~~~~~~~~~~~~~~~~~~~~~~~~~~~~
林昭并不知道。鬼使神差的一念之差,让他与很多事情擦肩而过。
在江宁耽搁的几日,行程已经有所延缓,必须要尽快赶去汴京。毕竟之前皇帝赵顼已经很是不悦,若是再因为行程原因让官家心里不痛快,只怕就不好了。
于是乎,林昭不敢耽搁,带着沐思虹乘船一路北上,没有丝毫停留,终于在几日之后来到了汴京。
“看,这就是汴京城!”林昭指着远处高大的城池,为身边的沐思虹指点。
沐思虹并未来过汴京,只觉得一切都很是新奇,与杭州和江宁相比,汴京更加的雄壮宏伟。同时因为汴河等诸多河流,也不失江南的水润灵动。这个年代的汴京,绝对是一个风景秀丽,颇有江南风光的城池。
“真好!”沐思虹瞧见满川烟柳,以及汴河之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尽情领略大宋都城的风光。其实对她而言,不管是在哪里,只要有林昭在身边,都是好的!
对于林昭而言,这算是第三次进汴京吧,但心情与之前已经截然不同。第一次从江宁来汴京,是满怀希冀的扬帆;第二次从辽东回来,那是出使成功之后的意气风发;相对来说这一次就有那么一些颓然了!
船只进了东水门,林昭轻轻摇头,算了,不提也罢,顺其自然就是了。
回到汴京,落脚之处自然还是江南居!
沐思虹早就听顾月伦说起,林昭在汴京有一座生意极好的酒楼,今日总算是可以一见了。
从码头下船,距离酒楼并不是很远,于玄很快雇来车子,载着林昭与沐思虹返回。
隔着小船,林昭指点道:“那里是汴桥,那边是相国寺,再那边就是马行街了,都是汴京城里的繁华热闹所在,这几日有空了我待你去玩啊!”
“好!”沐思虹自然是满心欢喜!
很快就来到了江南居酒楼之处,沐思虹瞧见那别具一格的装饰,又得知是林昭一手设计,不由连声赞叹。
江南居现在已经是汴京城里的一块招牌,已经可以与樊楼和任店有一比了,一直是生意火爆。此刻依旧是人来人往,客人络绎不绝。
但于玄却眉头一皱,最近的生意似乎不比之前,他去年从汴京动身去杭州的时候,店里生意何其火爆,如今却隐约有些……
其实这个原因不难想,江南居之所以生意火爆,有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林昭的人脉关系。
在此之前,林昭可是笼络了一大批的仕宦子弟,甚至是王孙公子来此宴饮,毕竟林昭是官家和王相公面前的红人,变相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可是林昭的动作太过生猛,在杭州干掉了赵世琚以及赵宗咏父子,使得宗室子弟一下子对林昭敬而远之,甚至心生仇恨。
最近这段时间,林昭又因为青苗法的事情失宠于官家和王相公。汴京这些人都是很快察言观色的,发现风向不对,墙头草便立即随风倒。加之有些人故意推波助澜,江南居的生意多少受到一些影响。
现在看似依旧红火,但是出入的大都是寻常人物,和一些商贾,盛况已经不似从前。
林昭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径直带着沐思虹进入后院,高达与阿云等一些重要“高层”听到消息之后,立即赶来相见。
已经一年多没见到公子了,高达很是想念,声音低沉道:“公子,你总算是回来了!”
“高叔,辛苦了!”林昭瞧见高达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一些,显然很是操劳。
“没事……”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阿云今日总算可以当面致谢了!”
林昭一抬头,瞧见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正是阿云。不过已经不是当年在登州见到的那个柔弱的小女子,而是 一个温柔娴淑,十分干练的妇人,能够代替顾月伦成为江南居的掌勺大厨,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林昭摇头道:“阿云何必客气,你与尧甫帮了我们很多,该说感谢的是我!”
“公子……”
“好了,大家心里都清楚,就不必客气了!”
寒暄之后,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林昭身旁的女子身上!
林昭介绍道:“这位是沐思虹,你们的二夫人!”
“见过二夫人……”众人心知肚明,见礼的时候又不免疑惑道:“那大夫人呢?”
“嘿嘿!”林昭笑道:“若颖过些日子会来汴京的……”
“哦!”众人都恍然大悟,齐声称好,如此当真是最好不过了……
高达心里却不由嘀咕,林公子还真是可以啊,处处留情!楼上那位,似乎也对林公子有情义的样子……
唉,高达轻叹一句,说道:“公子,楼上有你几位相熟的朋友,要不要见见?”(未完待续。。)
ps: 中秋节快乐!
第二〇一章 等待
“敏言,我发现这一年多你有些变化!”
江南居楼上的雅间里,正在享用美食的正是柴若讷与柴敏言兄妹俩!
柴敏言问道:“有什么变化?”
“以前啊,你喜欢待在家里,很少出门,平日里很是沉静,但是现在……”柴若讷笑道:“每个月至少出门三四次吧!”
“这有什么问题吗?”
柴若讷笑道:“没错,只是出门三四趟也就罢了,几乎每次都是来江南居,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是啊,谁让江南居的菜肴美味呢?”柴敏言微微笑着回答。
“是吗?”柴若讷道:“月伦姑娘的佛跳墙确实美味,可是现在……”
“现在的阿云姑娘,厨艺并不比月伦姑娘的差……”柴敏言立即抢白。
柴若讷笑道:“是吗?以前怎么没觉得你如此喜爱美食呢?如此频繁的来江南居,莫非是有别的什么意图?”
柴敏言当即嗔怒道:“哥哥你说什么呢?”
“是不是在等人啊?可是已经一年多了,一直没回来啊!”柴若讷直言不讳地试探着妹子!
当柴若讷说的如此直白的时候,柴敏言的俏脸开始微微有些发红……
“小妹,最近的事情你也听说了,他可是惹怒了官家和王相公,你看最近江南居的王孙公子们少了许多……”
柴敏言不以为然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就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柴若讷轻轻一笑,看来小妹是铁了心了。很固执啊!
柴敏言道自信满满:“最近可能是会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柴敏言刚刚一开口。柴若讷便道:“咦。这算不是承认了呢?”
柴敏言本来已经有些发热的脸,刹那间一片绯红,嗔道:“大哥,你说什么呢?”
“好了,我不说了,告诉为什么?你凭什么认定他最近会回来?”柴若讷知道小妹面子薄,也便不再玩笑了。
柴敏言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的钱塘县令是做不了。官家也可能招他会汴京来,所以他回来的可能性很大……”
“就这个……”
“还有直觉……”
柴若讷有些无语了,叹道:“不过他惹怒了官家和王相公,只怕以后的仕途会很不顺的!”
“这倒显得他不同寻常,敢于说实话,不像是那些只知道钻营之人,昧着良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柴敏言似乎多有赞赏。
柴若讷笑道:“小妹这究竟是旁观者清,还是……”
“好了,大哥。如此美味的佛跳墙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好好好……”柴若讷嘿嘿一笑,当即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柴若讷只道是侍女来送餐点,便喊道:“进来吧!”
柴敏言本来也没有在意,可是当门打开的时候,她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瞧见一位身材伟岸,丰神俊朗的男子站在门口。
尤其是他们是坐着的,抬头仰视的角度,故而显得来人越发的高大。嘴角一丝自信的笑容,眼眸之中闪烁着英气,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浓烈的男子气息。
柴敏言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眼光不知不觉间竟然有些湿润了。
柴若讷先是一怔,随后惊喜道:“东阳兄,你回来了?”
“是啊,刚刚到,得知贤兄妹在此用餐的消息,过来看看!”门口来人正是林昭。高达声称有两位熟人,林昭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后来得知是柴若讷兄妹,林昭倒是并未怎么特别在意,之前在汴京,与柴若讷不过只是平常的交情。虽说时有来往,但是距离亲密还是略微有些遥远。
高达却不这么认为,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每隔七八上十日,这两兄妹就来。初时,还以为是兄长柴若讷邀请,后来无意间发现,竟然是这位汴京第一美人的要求。联想到种种缘由,高达心里隐约有了一些猜测。
林昭觉得,无论关系亲疏,既然柴氏兄妹在这里,上去打个招呼总是应该的。不想一推门进去,迎面便瞧见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俏脸。
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动人的眉眼,一晃眼睛水灵灵的,犹如幽静的湖水,却又满含深情,当真是楚楚动人。樱桃檀口出现在眼前,朱唇轻启,欲言又止,一种宁静柔和之美跃然眼前。
在此之前,林昭见到柴敏言的时候,都有“浅露”遮面,今日总算是一睹真容。汴京第一美人的称号果然是名不虚传,容貌之美动人心扉,最主要的是那种气质,犹如谪落凡尘的仙子,清丽秀雅,甚至是一尘不染,浑身上下透露出的别样的高贵优雅气质。
优雅与纯净之间,却并距离遥远的感觉,反而是一种平易近人,一种温婉,给人一种如如沐春风的感觉。
柴敏言,汴京第一美女此刻正深情专注地看向门口,不经意间与林昭来了正面对视。
偶然相遇的目光之中似乎有种含情脉脉,林昭不由心里一动,柴敏言着实太美了,楚楚动人的神情,让人心里忍不住的悸动!
林昭有些看待了,柴敏言似乎也有些陷入了沉思,彼此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一种别样的默契,不同寻常的气氛萦绕在整个雅间之中。
直到柴若讷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忍不住一声咳嗽,打算了他们的含情脉脉!
“柴小姐好!”林昭这才与柴敏言打个招呼。
不知道怎么地,听到林昭的声音,柴敏言立即从陶醉中醒来,再次看到林昭脸庞的什时候,眼神立即躲闪,眼眸之中还有些许的慌乱,俏脸也忍不住一片绯红。
柴若讷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清楚明白!
一切都还要从熙宁元年腊八节那日说起!当日柴敏言因为屡次听兄长柴若讷提起林昭,提及江南居酒楼高出了许多新奇的美食,使得柴敏言心生好奇。
一向高贵的仙子也耐不住好奇,便在腊八节当日,随同兄长一同来到江南居。
本来是很好的一次品尝与游玩,可是却被一群纨绔子弟坏了兴致。
而且这群纨绔子弟的还非同一般,是以岐王赵颢为首的一群王孙贵公子。
当日赵颢在赵仲山的蹿腾下,有意前来找茬,无意间瞧见了柴敏言,不禁为美色所动。
加之是因为饮酒的缘故,怒火冲脑,有意为难柴敏言。尤其是济国公赵仲沈甚至还意图伸手摘掉柴敏言的面纱,动作粗鲁,甚为无礼。
就在美人吓的花容失色的时候,林昭挺身而出,上演了一幕英雄救美的戏码!将赵仲沈和赵颢一顿暴打。
这便是当日震动汴京的拳打岐王事件,因此引起了轩然大波。为了皇太后高滔滔与皇帝赵顼之间,还来一场交锋。最后还发生了一场权力与地位之间的妥协,最初的起因似乎就是这么一件争风吃醋的事情。
最终赵顼的强硬和坚持而胜利,林昭也算是侥幸躲过一劫,但是随后离开汴京,与此事也是大有关联。
虽说这其中有别的缘故,林昭在江南也混得风生水起,但是有一个人却不这么认为,并未内疚不已。
那便是柴敏言!
在此之前,柴美人对于林昭的认识不多,只是听兄长谈起其非凡之处,逐渐有所好奇罢了!可是就在腊八那日晚上,当她身处危难之中,最惊恐无助的时候,林昭出手相救。
柴敏言内疚林昭因为救自己而被贬南方,同时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感动!
英雄救美的杀伤力不言而喻,自古以来屡试不爽,即便是柴敏言这种如同仙子一般的出众女子也不能例外。
第一次有男子为了相救自己而挺身而出,第一次最危急的时刻,林昭给了他一种强烈的安全感,随即一种情愫在内中慢慢滋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愫开始渐渐起作用,可是发挥效果。从此以后,柴敏言的脑海之中便深深印刻一个男子威武的身躯,一种那种别样的安全感。而这些念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深沉。
柴敏言很想当面致歉,抑或是致谢,奈何林昭自此之后离开汴京,杳无音讯,根本没有机会。
但是柴敏言并未因此放弃,经常会来江南居坐坐,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喜欢美食,可是时间长了。可是时间长了,目的究竟是什么,可能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柴若讷却看得清清楚楚,知道不经意之间,小妹已经情窦初开,而且开始萌芽为一颗茁壮成长的小树苗!
于是乎,心甘情愿地为小妹遮掩,时常带着妹妹一同来江南居用餐!
也便是一种变相的守候吧,一年半之后,柴敏言终于等到了那个等待许久的人!
柴敏言瞧见林昭站在面前,急忙起身,体态轻盈,衣裙随着窗口的微风一动,更加的美丽动人了。
“林公子,你回来了,今日总算能够当面感谢当日相救之恩了!”(未完待续。。)
第二〇二章 出使吐蕃
有美等待,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情,可惜林昭这会反应迟钝,压根没注意到。
柴敏言倒是镇定了许多,盈盈起身道谢,恢复平日里的柔美与优雅,只是脸上一抹绯红尚未完全褪去。
林昭笑着摇头道:“柴小姐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何况已经过去这么久,你不提我险些忘记了。”
举手之劳?在柴敏言看来绝非如此!
那可是拳打太后最疼爱的岐王,虽说她知道事后没有发生严重后果,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后怕!
毕竟这些是无法预见的,在当时的情况下,任何人都知道拳打岐王意味着怎样的后果,哪怕是林昭有些冲动。但是他为了自己可以如此冒险,这种感动分外强烈,这也是柴敏言一直以来内疚的原因所在。
时隔一年半道歉确实有些晚了,但是林昭说他已经要忘记了,柴敏言心里忍不住有些失落。原来他救自己并没有特别的出发点,甚至根本不曾将自己放在心上。
柴小姐的心情在一瞬间确实有些黯然,不过她一直表现的很好,完全是一副温婉丽人模样,言笑嫣然。
林昭并不知道美人心思,想着柴敏言如同仙子一般,虽然心动不已,但不能轻易亵渎,故而表现很守礼,反而显得有些生疏了。
一场简单的会面就此结束,柴敏言走的时候依旧是嫣然微笑,落落大方,可是眼底里却掩藏着一种怅然若失。尤其是得知林昭从杭州带回来一位爱妾。心里又多了几分愁滋味!
柴若讷看在眼里。忍不住轻轻摇头。难得小妹心扉敞开,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看缘分的……
当然了,帮忙创造机会就是兄长的本分了。临走时,柴若讷道:“东阳,七夕之日,金明池有游园盛会,到时候记得来参加!”
“好,只要还在汴京。到时一定前往!”
~~~~~~~~~~~~~~~~~~~~~~~~
刚刚回到汴京,林昭是空闲的好多日,也可以说是被冷落的好多日,六月底皇帝赵顼终于下诏要接见。
林昭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入宫,心中猜想着会是怎样的疾风骤雨!
出乎意料的是,皇帝赵顼竟然一脸笑容,态度十分和蔼,这让林昭有些看不懂了。
赵顼到底是皇帝,与王安石有所不同,虽说他支持变法。但对于官员们的心态与王相公有很大不同。
毕竟满朝大臣都是要忠于他的,随着帝王心术的日渐成长。赵顼的驭人手腕也在加强。
仔细想想,林昭是造成了不良影响,内容和方式可能不对,但是其忠诚应该是有没有问题。比如那则关于茶马道奏疏,完全就是为了大宋朝着想。
如果是这样,可以不把林昭当作是变法革新的先锋,但是作为旧党普通一员一样可以用。以后不让他参与改革变法就是了,有道是人尽其才,只要有利于大宋朝江山社稷就好。
随着变法的推行,做皇帝的时间越来越长,赵顼的帝王心态也在随之发生着改变。
垂拱殿里,林昭垂手而立,唐宋时期好的一点是,臣子不必动不动就给皇帝下跪,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平等”,人性化的。
“东阳啊,在杭州这一年多,辛苦了!”赵顼呵呵一笑,看样子似乎很亲近的样子。
林昭不禁心中一动,官家这是什么心态?
“不辛苦,都是臣应该做的!”
“不必谦虚,你的功劳朕都记在心里的!”这也是赵顼对林昭态度转变的一个重要原因,不管在青苗法这件事情上是否犯错,在此之前林昭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至少现在的赵顼觉得,过河拆桥这事有些不地道。
林昭笑道:“多谢陛下夸赞!”
“至于这次青苗法的事情……”赵顼突然话锋一转,林昭心底咯噔一下,莫非这是要来个赏罚分明?先甜后苦?
“臣……”
林昭刚刚一开口就被赵顼打断了:“好了,不必多说,见解不同很是常见,朕表示理解。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直接翻篇?林昭没想到官家这么好说话,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太出乎意料了吧!
赵顼紧接着说道:“让你回汴京,一来是朕已经许久不曾见你了,二来嘛,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让你去办!”
“请陛下吩咐!”林昭现在最为好奇的就是这个新任命,到底是要自己做什么。
“还记得这个吗?”赵顼从御案上拿起一份奏疏,递了过来。
林昭一瞧,正是自己递上去的关于茶马互市的奏疏!
赵顼笑道:“你的想法很好,茶马互市,还提议长久建立一条茶马道,以茶叶特产换草原马匹,皮革,很好!”
“臣也就是有这么个想法,多有不成熟的地方……”
赵顼摇头道:“或许是有些许瑕疵,不过没关系,朕已经让下面按照你的提议逐步完善了,现在应该已经差不多。虽说与辽国和西夏一直有榷场互市存在,但想要大规模置换马匹,估计也会比较困难,想必你也明白,契丹人与党项人都提防着我们呢,所以我们主要的目标只能是……”
“吐蕃!”
“是的,吐蕃!”赵顼道:“吐蕃前赞普唃厮啰与现在的董毡还都不错,一直向我朝进贡,关系良好,可以与之合作。”
林昭很清楚,赵顼口中的吐蕃已经不是那个与唐王朝对峙的吐蕃了。唐末之时,吐蕃也出现了内乱,分裂成为许多的小领地与宗系。
其中在湟水、黄河与青海湖一带有一个强大的吐蕃政权,初时的首领便是唃厮啰。作为赞普的后裔,又有着强大的实力,故而在高原之上影响力很大。
河湟吐蕃的都城在青唐城,故而有时间也被称之为青唐国,唃厮啰和他的子孙便是实至名归的青唐王。
宋朝时期,西北的局势十分复杂,西夏占领了大片领地,河西走廊为其所控制。再往西还有回纥人的领地。丝绸之路也因此受到阻隔,沿途的商人们纷纷改道,经过河湟一带的吐蕃领地西去,意义不言而喻。
而且河湟吐蕃本身实力强大,甚至可以说是继宋、辽、西夏之后,大陆东部的第四强国。只是因为宋朝对外关系史上,辽国与西夏太过出彩,以至于河湟吐蕃过于黯淡,被人忽略。
河湟吐蕃对于宋朝的意义不只是交通与经济,更为重要的是军事意义。西夏东面与宋朝接壤,激战不断,西南面则是河湟吐蕃。其存在是对西夏一个很好的牵制,两线作战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吐蕃的存在无疑增加了西夏的压力。
史书记载,公元1036年,西夏王李元昊起兵攻青唐,被唃厮啰打败并活捉其主帅苏奴儿。元昊恼羞成怒,又亲督大军攻河湟,被唃厮啰再次打败。“自是,数以奇计破元昊。”使其不敢轻易犯境。联宋抗夏的成功,使唃厮啰声名大振,河陇诸部落一时纷纷集合在其麾下,强盛一时,幅员三千余里,人口一百多万户,有“吐蕃遗种唃厮啰最盛,惟西夏亦畏之”之说!
宋朝为了对付西夏这个敌人,一直与吐蕃维持着良好的关系!唃厮啰多次向宋朝进贡,自从仁宗时期,大宋王朝也对其是不吝封赏。封赏唃厮啰为保顺军节度使兼河西军节度使。
英宗治平二年,唃厮啰去世,其三子董毡即位。宋朝又加封其为顺州防御史,治平四年又升为检校太保,之后又进太傅。其母乔氏也被册封为太原夫人,并且有大量赏赐。
总而言之,宋朝是用尽办法在笼络河湟吐蕃,维持彼此间的盟友关系。尤其是丝绸之路改道河湟之后,宋朝与之的经济贸易往来就更多了。
而今赵顼想要与河湟吐蕃进行茶马互市贸易,确实是个好想法。有彼此间合作的基础在,对方也有对茶叶的需求,河湟一带所产的战马也颇为神骏,比之川滇一带的劣马要好许多,可以很好地武装宋朝骑兵。
当林昭的奏报到了汴京,赵顼与诸位大臣看到之后,皆是眼前一亮,这当真是个绝好的机会和方式。
接下来派个人出使河湟是肯定的,至于人选……
林昭听赵顼这么说,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不会是我吧?
果不其然,赵顼道:“此番朝廷决定派人出使河湟,这个使者人选似乎非你莫属!”
“我……”
赵顼道:“没错,非你莫属,一来你对吐蕃有了解,更为重要的是甚至茶马道的意义与实施方式你最清楚;你又有过出使辽国的经验。最重要的一点,你为人机灵,有什么状况可以从容应付!”
官家,你也太看得起人了吧!林昭有想过,这次召自己回汴京,重新任命八成是在北方。若是南方,多半会是一纸调令,直接上任就是了。可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让自己去出使河湟吐蕃,压力骤然大了许多……
“陛下,我一个人?”
赵顼点头道:“是的,朕相信,你有这个独挡一面的能力。此番出使,不简单只是茶马互市,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未完待续。。)
第二〇三章 被惦记上了
赵顼道:“茶马道虽然意义重大,却也不必这么着急,奈何西夏小动作不断,出使吐蕃一事,必须要抓紧了!”
“西夏又怎么了?”林昭道:“不是刚刚向我朝臣服上供吗?怎么又不老实了?”
赵顼摇头道:“党项人狼子野心,习惯了阳奉阴违,几时老实过?刚刚接到消息,梁乙埋要往青唐城派去使者!”
“西夏出使吐蕃?”林昭讶然道:“党项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是啊,韩绛从陕/西路那边报来消息,西夏很有可能要拉拢的吐蕃!”赵顼忧心忡忡道:“吐蕃在西夏后背之地,对其有很好的牵制作用,有这个盟友在,西夏就不敢轻举妄动。若是吐蕃靠向西夏一边,甚至与之联盟,对我大宋会是莫大的威胁。
虽说倒不至于将我西北边境怎样,他们也未必敢动兵进攻。但实力以壮大,他们的气焰无疑会非常嚣张,这对我们而言绝非好事。所以绝对不能容许西夏与吐蕃结盟,这是此番出使吐蕃,最至关重要的任务!”赵顼宏图大志,收复西北的念头早已存在心中,所以对其局势格外关注。
呃,这事压力巨大啊!林昭想想就头疼!
赵顼道:“这样的事情,若是派个老成持重的大臣前去也可以,但如此一来岂非显得太过重视西夏与吐蕃?以为我们大宋怕了他们,会助长他们的气焰。
若去个年轻人,又……朕思来想去。唯有你去最合适。聪明、机灵、善辩。能力自不用说。同时此事与茶马互市相辅相成。所以这件事,非你莫属!”
现在已经容不得商量了,赵顼直接做好了决定才告诉林昭,压力巨大,容不得自己不答应。林昭无可奈何,只得点头答应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赵顼点头道:“很好,朕期待着你的精彩表现!”
之前青苗法那件事已经翻篇了。其实事情过后,赵顼震怒平息之后,仔细想想,从皇帝的角度而言,太过责怪林昭并不合适。
反过来,从某些角度而言,这还算是一件好事。
之前一直想要将林昭作为嫡系心腹来培养,可是他与王安石之间关系亲密,多少就有那么一些影响。也许在之前,赵顼一门心思支持王安石。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觉得既然是心腹。就必须要是自己的心腹,不应该与其他任何大臣有关联。
现在林昭与王安石之间有了嫌隙,但是在忠君这件事上,种种迹象表明,林昭还是非常忠诚的。赵顼自然是乐见其成,一个忠于自己的孤臣,成为心腹自然最好不过了。
只要这件事办好,赵顼同样还是会重用林昭,至于失宠之说怕是要另当别论了。或许在皇帝赵顼这里,已经不存在宠与失宠,只有对他有用与否!
无情最是帝王家,不只是体现在父子手足相残……
赵顼吩咐道:“当然了,出使不是一蹴而就的,朕已经提前派人前去知会董毡,可能还需要些许时日。汴京这边也需要有所准备,大概需要到七月初十左右才能出发!”
“是,但凭陛下吩咐!”
“如此,七夕金明池游园会你也可以参加了!”
林昭心里不禁嘀咕,怎么柴若讷在说,皇帝赵顼也在说,今年的七夕游园如此盛大热闹?
还别说,事情当真如此!
金明池位于汴京城西,《梦溪笔谈》有记载:“金明池,北宋太平兴国元年开凿,池水引自金水河,旧址在开封城西。”金明池周围九里三十步,中有仙桥,桥面三虹,朱漆阑楯,下排雁柱,中央隆兴,谓之骆驼峰,若飞虹之状。桥头有五殿相连的宝津楼,位于水中央,重殿玉宇,雄楼杰阁,奇花异石,珍禽怪兽,船坞码头、战船龙舟,样样齐全。
每年三月,金明池春意盎然,桃红似锦,柳绿如烟,花间粉蝶,树上黄鹂,京城居民倾城而出,到金明池郊游。
金明池内还遍植莲藕,每逢阴雨绵绵之夜,人们多爱到此地听雨打荷叶的声音。雨过天晴万物清新,更有一番新气象,故有“金池夜雨”之称,乃是昔日汴京八景之一。桥尽处,建有一组殿堂,称为五殿,是皇帝游乐期间的起居处。
本来只有每年的三月初一至四月初八开放,允许百姓进入游览。但是今年皇帝赵顼格外开恩,七夕夜开放金明池,君民同乐!
到时候皇帝赵顼还会在临水殿赐宴群臣,据说皇太后高滔滔也将出席,前来的皇室成员,贵族公卿更是不计其数。消息一经传去,立即引起轰动了,吸引了无数人想要参加。
这等情况下,寻常百姓大多只能望而兴叹,说是君民同乐,到最后只能是君臣同乐。参加者肯定是要有一定身份地位,这一点是肯定的。
柴若讷与柴敏言是会去的,毕竟他们有崇义公的子侄,他们邀请林昭,是朋友之间邀约。可是皇帝赵顼呢?他向林昭提起此事,是否有其他的暗示呢?
林昭随后离开垂拱殿,沿着皇宫的道路,快步离开,不经意间又成为楼上观景人的风景。
“那人是谁?”皇宫内一座高楼之上,一个明媚的少女瞧见一个快步而行的男子,丰神俊朗,步伐坚定,最主要的是年轻。
只听少女道:“不过弱冠之年,便能出入垂拱殿,接受皇兄召见,想必又是不可多得青年才俊。比起那些暮气沉沉的老臣们,肯定有趣的多!”
“回公主,此人名叫林昭,是之前的钱塘县令!”少女身边的内侍似乎见多识广,许多事情知道的门清,回答的很迅速。
“林昭?就是打了二哥的那个林昭?”女子一听这名字甚为熟悉,旋即气急败坏地厉声质问。此女正是英宗皇帝与太后高滔滔的嫡女宝安公主,当然了,她如今的封号应该是舒国长公主。盖因为宝安的称呼已经多年,宫中之人已经习惯,私下里还是以此相称。
“没错,是他!”
宝安公主本来眼神之中还有几分好奇与欣赏,可是得知林昭身份之后,远远瞧着林昭,眼神之中已经多了几分浓重的恨意。
她是与赵颢是同母所生,兄妹俩自小关系亲密,上次二哥赵颢被林昭拳打,宝安公主关心二哥,对凶手林昭更是多有恼怒。
原以为皇帝大哥与母后肯定会为二哥讨回公道的,结果事情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不仅没有惩罚林昭,反而对外声称是误会,没有此事。这让宝安公主很是不解,皇室遮丑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至少要暗地里处置林昭吧!
可是期待中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观察林昭后来的轨迹,不仅没有得到惩罚,反而是得到了重用。
这一点让赵颢难受了许久,也让他的妹子难受了许久,在母后高滔滔面前打抱不平,反而被呵斥一番。宝安公主毕竟只是个少女,哪里知道这之间的险恶,所以一直耿耿于怀。看着林昭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禁想着,什么时候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林昭并不知道, 进一趟皇宫,又被人惦记上了。
宝安公主只是个小丫头,不足为虑,但是有些人就需要特别注意了。
关于林昭进宫,接受诏令出使青唐国这一系列的事情,吕惠卿已经听到了风声。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后备的翰林学士,接近中书,大大小小的事情先一步知道肯定是可以的。
林昭竟然要出使吐蕃,尤其是官家与之相谈甚欢,态度和蔼,没有半点怒意的消息传出,吕惠卿心中大为震惊。
官家明明很震怒啊,可是从今日的情况看,林昭哪里失宠了?怎么会这样?吕惠卿瞬间有种强烈的挫败感,精心谋划了半天,暗里地推波助澜,还搭上了自己的名誉受损,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
吕惠卿想不通,以至于有些失魂落魄,回到家中向三弟吕和卿言明今日情况。
一个人的猜疑随即变成了两个人的不解,皇帝的举动确实让人看不懂,如果说林昭没有失宠,那么报仇的计划势必又会受到影响,这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吕和卿道:“大兄,事情若当真如此,那我们只能另寻它图!”
“你想怎么样?”吕惠卿沉声询问。
“明着的手段不行,那只能暗地里想办法了!”吕和卿再次提及这个话题。
吕惠卿本来对这种所谓的下三滥手段不屑一顾,但是现在情况摆在眼前,让他忍不住也开始有些动心。若是万不得已,只能如此了,什么也阻挡不了他报仇雪恨之心。
“说说……”
吕和卿冷笑道:“林昭出使吐蕃,道远且多险途,能否顺利到达也未可知……这路上,肯定有许多人,并不想大宋使臣安然到达青唐城……”
“这……”吕惠卿沉默了许久,才轻轻点头道:“好吧,那你谨慎行事!”(未完待续。。)
第二〇四章 万众瞩目
七夕日,汴京城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由于金明池要举行游园会,所以今日城门也照常开启,增添几分喜庆气氛。皇帝赵顼之所以要在七夕搞这么盛大的活动,除了所谓的君民同乐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庆祝上半年青苗法的成效。
从中午开始,出城前往金明池观景的百姓就络绎不绝,道路开始有些拥堵。开封府无奈之下,派出了数百差役上街维持秩序。这才只是个开始,当晌午时分,皇室成员出城的时候,更有禁军出动戒严,全程护送。
前去围观的百姓虽然多,但是能进入金明池范围内的却并不多,毕竟人数有限。加之又有诸多皇室成员与达官贵人参加,安全问题也着实恼火。所以能够进入之人还是有所选择的,主要还是以官员和贵族为主,以及一些士子名流,百姓则是有选择地进入一部分。
金明池的四周更是有大量的禁军,以及众多的暗哨来往于各处,维持治安。林昭傍晚的时候,就带着沐思虹出门了。有钱塘县男的爵位在,加之又是前钱塘县令,林公子进入金明池范围自然不会受到丝毫阻拦。
林昭一路上为沐思虹指指点点:“这里曾经是水军练兵的地方,后来才改成已皇家园林,三四月的时候,景色那才叫一个美,明年一定带你来看看!”
“看得出来,金明池的景色果然美,看满池的荷叶。还有那些初秋的荷花……”此处景色颇有江南风光的意味。加之皇家园林的恢弘气势。沐思虹只得觉很是新奇与震撼。
林昭笑道:“那边是琼林苑,官家每年都会在那里宴请新科进士,那是大宋朝读书人最大的荣耀,可惜我没机会参加!”
“林郎比他们强得多,也更有资格坐在那里!”沐思虹对夫君的才学有绝对的认可!
林昭嘿嘿一笑,带着沐思虹穿梭在人群之中,四处欣赏美丽景致。
一艘艘画舫游船荡漾在湖面上,其中有不少都是皇室贵胄的座船。更显得格外的雍容华贵。
因为官家在临水殿赐宴的缘故,沐思虹肯定是无法前往的,加之会面一些朋友,有女眷在场似乎不是那么合适。在陪伴了沐思虹一段时间之后,林昭不得不先行离开,临走时嘱咐了于玄与玉童照顾,保护沐思虹。
林昭正朝着临水殿走过去,不想途中遇到了一个人——王安石之子王雱!
两人的相遇有些意外,王雱早就知道林昭回汴京的消息,但是彼此之前并没有任何的来往。林昭被误解。不知道该如何去向王相公解释,同时也深刻担心。解释是否会起作用?很可能徒劳无功,甚至适得其反。
王雱本来还抱着几分希望,如果林昭回汴京之后上门认错致歉,或者说有个什么合理的解释,都完全是可以理解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王元泽一直坚持着圣人的教训,可惜结果让他失望了。
“元泽兄!”
“东阳!”
虽然彼此之间都有些不快,但是见面最起码的礼节还是要有的,这两位绝对算是青年一代中的翘楚,知书达理。
“有空的话,我们聊聊!”林昭有些意外,没想到王雱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
“好啊!”
忽视热闹非凡,有些嘈杂的湖边,两人坐在一处假山石上,平静地闲聊。
“那件事,你的本意是……?”落座之后,王雱开门见山直接询问,有些事情已经困扰他很久了。
“实事求是!”
林昭的回既然在意料之中,又微微让人有些错愕,王雱无奈一笑,说道:“今日我们能否开诚布公谈谈?可是因为吕吉甫?”
林昭当真有些诧异了,怎么说道了吕惠卿身上去了?王雱是这么看的?如此也太看轻我林昭了吧?不过这一提醒,但是真让他想起来了与吕家兄弟的仇恨,这么久了,不见吕氏兄弟有什么动作,难不成这事就这么算了?
“元泽兄,你想多了,我只是把我看到的想到的如实写下来而已,绝无半句虚言,还请元泽兄与老大人慎重对待!”林昭回答的很明确,有些事情必须要当着王雱的面说清楚,也算是再尽量努力一次。
“实事求是?”王雱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林昭道:“元泽兄,希望你明白,并且转告老大人,下面人在推行青苗法时歪曲了老大人的意思,长此以往怕是会适得其反。我的本意如此,希望你能明白!”
有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王雱在某种程度上也有些固执,虽说他隐约能够理解一点林昭。但是在青苗法,以及他们王家兴旺与荣耀这件事情上,王雱的态度很坚决!
或许在内心之中,他希望林昭即便是不认错,至少也应该服软,这样他能好受许多。
可是没有,林昭的态度很坚决!
这不免让王雱心里有些不舒服,心生厌烦,十分的话也只能听进去两三分了。
“好自为之!”王雱起身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林昭足足怔在原地许久,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有些愕然!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世上的事情就必须水火不容吗?何以非要搞的如此分明呢?还是王安石父子太过奇葩?林昭并不知道答案!
无奈啊!
林昭长叹一声,往前走出不远,便在附近的一处平台上见到了柴若讷兄妹。
柴敏言一袭紫色衣裙,晚风轻拂,衣带飘飘,身姿婀娜,宛如仙子。只不过今日还是“浅露”遮面,挡住了她的绝世容颜,不过那动人的眼眸却格外的吸引人。
“东阳,来了啊!”柴若讷热情地打个招呼。
林昭笑道:“若非若讷兄相邀,岂非要错过这等难能可贵的盛会!”
“嘿,也是图个热闹罢了!”柴若讷说的是实话,柴敏言原本不是很想来,听闻有与林昭见面的机会才到来的。
“都聚集在此处做什么?”
柴若讷笑道:“待会太后会出现,要求在场之人赋诗填词一首,主题便是七夕!”
“是吗?”林昭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如今对于这种事的兴趣着实一般。
柴若讷道:“怎么?没兴趣?听说太后是带着舒国长公主一起来的,还有传言说要为公主选婿,所以才有这么多人摩拳擦掌,想要求得太后与公主青睐!”
“是吗?”林昭还是意兴索然,原来是选驸马,这就难怪了。不过林昭并不知道舒国长公主是什么模样,何况已经和孟若颖订婚了,对此并不感兴趣。
本来正想避开,柴若讷却道:“东阳别着急走啊,其实在下与舍妹都很欣赏东阳的文采……”好不容易为他们制造机会,就这么浪费了当真就太可惜了。
这句话的核心自然是后者,柴敏言一下被哥哥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好在“浅露”遮住了微微泛红的俏脸,只得说道:“是啊,听闻林公子文采风/流,今日总算有机会一见了……”
下文已经很明显,美人邀约,自然不好推辞,林昭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同时搜肠刮肚开始回忆关于七夕的诗词,必要的时候只能这么招了……
平台附近的人越发的多了,大都是汴京城里的公卿贵公子,或者一些士子名流。舒国长公主有意选婿的消息传开之后,很多人便开始动心思了。大宋朝的驸马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的香饽饽,但肯定不是明朝那么悲惨……
驸马还是很有含金量的!不管怎么着,这是一条提升身价,挣得前途的途径,故而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一试的。
没过多久,一艘凤船缓缓开过来,有礼仪官宣称,太后与士子同乐,请在场之人赋诗填词一首,共贺七夕……
同来的赵颢知道母亲心思,便暗里地鼓动了几个宗室子弟,提议赋诗填词给在场的最美女子。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最美女子自然就是长公主殿下了,识趣的人都会这么想。可是偏偏就有那种二愣子,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汴京第一美人柴小姐在场!”
这话一出口,顿时在人群之中引起了一场骚动!
柴敏言的名气太大,平日里根本不曾得见,突然得到消息,很多人开始在人群之中搜索……
不过有几个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赵颢很是尴尬,本来是为妹子造势,结果却……不过 一提起柴敏言,赵颢心中掩藏一年多的某些心思,再次忍不住跳动……
太后高滔滔脸上拂过一丝不悦,舒国公主的脸色也很不自然,瞬间就相形见绌了。性格倔强的她,站在船上隔窗而望,当真想要看看,这个柴敏言到底长得什么样?
柴敏言竟然也在,王雱听到消息之后也涌了过来,在人群中几经周折终于发现了柴若讷兄妹的身影。嘴角刚刚露出喜色的时候,却瞧见林昭就站在美人身边……王雱心里没来由地一动,刹那间眼神有些复杂……
金明池边,柴敏言无意间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未完待续。。)
第二〇五章 大长公主
金明池边,秋日微微带着些许凉意的晚风从湖面上吹来,柴敏言衣袂飘飘,加上天边晚霞的映衬,风姿卓越。即便看不到面纱之下的俏脸,依旧是那么的楚楚动人,让人迷醉。
柴敏言的出现,无疑抢了宝安公主的风头,这让皇室一家人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
有机灵的人反应比较快,在人群中喊道:“赋诗填词,送给在场美丽的女子们!”
大家的来意很明确,大部分人是冲着舒国长公主的,所以些许的尴尬瞬间便过去了。很快,长公主殿下便被众星捧月!
于是乎,各种诗词歌赋不断出炉,除了写七夕情爱的东西,更是将长公主殿下赞叹成为天上有,地下无的仙女。偏生现场还有一位貌美如仙子的柴敏言,使得赞美有些变味,成为一种讽刺,让宝安公主有些不快。
关注的焦点除了长公主,也有一些人则注意着汴京第一美人柴敏言。
至少赵颢、王雱、林昭是如此!
赵颢站在船舷之上,远远看着风姿卓越的柴敏言,心中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此女貌美如斯,又生的端庄优雅,若是能……赵颢刚刚到了婚配的年纪,虽说母后高滔滔已经为他物色了几个不错的人选。
可是赵颢根本看不入眼,倒是现在,柴敏言看着是那么的舒服,心动不已。而且柴家乃是前朝皇族,血统高贵,身份尊崇。也算是门当户对。
其实早在熙宁二年腊八节的时候。在江南居酒楼。初次见到柴敏言的时候就有些动心了,可惜被林昭给破坏了,想到这里赵颢心里便有种深深的恨意。
赵颢心中已经开始打着如意算盘,什么时候瞅个机会,和母后好好说说。如果她不同意,那就只能求老祖母出马了。
那厢作诗词已经热火朝天,柴敏言周围也围了不少人,公主高攀不上。引得美人青睐总是好的。于是乎不少人主动写了诗词,可惜文采与意境着实有限,难入美人秀眸。
就在这个时候,一张白纸递了过来,一手好词题写其上: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配乐的词牌是《秋波媚》。又名《眼儿媚》。仔细一读,言辞已经瞬间升华许多。与之前那些俗气的作品高出好几个档次。上阕写景,描写到位,景色怡人。下阕则是直白表达出一种情愫,准确地说是一种相思之情。
相思二字直接出现,丁香枝头,豆蔻梢头,这样唯美的意境瞬间将相思之情升华了许多。一种别样而又深沉的感情,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这是何人所作?是你吗?东阳!”柴若讷出声询问。
林昭轻轻摇头:“不是!”
柴敏言心中本来还有些小心动,可听到林昭否认之后,眼中一丝喜色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你还不赶紧作一首,我们可都等着呢!”柴若讷连声催促,远处的柴敏言眼神之中似乎也有一种期盼。
林昭实在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写什么好呢?林昭抬头看着天空,此时已经入夜,银河迢迢,星空璀璨。要说关于七夕的诗词,最经典的无疑是那首《《鹊桥仙》》。
可是原作者秦观似乎就活在当下,如此**裸地“借鉴”似乎有些太过分了,而且还有被拆穿的危险。可是其他的作品也着实一般,抑或者所知有限,根本想不起来另外出彩的文辞。
一时之间,林昭有些犯难了。
对不起了,秦观!只能先借鉴过来应急了,沉思许久,林昭把心一横,做出这么一个决定。虽说有些不道德,但安全上应该没有问题。
秦观生于皇佑元年(公元1049年),而今的熙宁三年应该是公元1070年,秦观也不过是个弱冠少年。而且秦观根本名不见经传,虽说是苏门四学士中的佼佼者,但至少现在还未拜在苏轼门下。
而且秦观是1085年才中的进士,在此之前似乎一直家中耕读,以他现在的年纪,想必这些深刻的词作还写不来,八成是其中晚期的作品。秦观是谁,现在根本没有人知道,所以这词完全可以先用来应急。
于是林昭写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经过一两年的坚持练习,林昭的书法已经很有进步,虽说谈不上多好,但至少能够拿出手了。
灯光之下,柴敏言与众人一道看过去,缓缓诵读,顿时眼前一亮,惊喜连连。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把七夕银河星空美景描写的淋漓尽致。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这一句当真是绝妙,七夕鹊桥会不正是如此嘛!接下来几句却忍不住有些感慨,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但是鹊桥相会终究还是要结束,还是要分别。
但这种伤感并没有继续下去,而是笔锋一转,写出了让人惊叹的名句。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多么乐观的心态,多么深沉的情意。柴敏言目前还无法体会其中意味,但只觉得文辞绝妙,低吟浅唱沁人心扉。
更有人分析道:这句出自于欧阳公词中有“鹊迎桥路接天津”;这个金风玉露则是出自唐朝李商隐《辛未七夕》;这个朝朝暮暮似乎是楚辞中宋玉的《高唐赋》。
总而言之,不管是意境还是文采上,这首《鹊桥仙》都绝妙无比。作者文采风流。学识渊博可见一斑。
柴敏言更是有种心动。如此深情的词作是他写给我的?美人顿时有些小兴奋。小羞涩。至于之前那首《眼儿媚》,则是被放到了一边,再也不曾多看一眼。《眼儿媚》哪里有《鹊桥仙》这般精彩,这般让人心动?甚至没有人问一句,《眼儿媚》到底是何人所作。
王雱远远地站着,呆呆地看着,眼神从欣喜到失望,再到恨意十足。
第一次在铁塔湖边。与林昭一起见到柴敏言的时候,王雱就怦然心动。再到后来,追查辽使遇害案,前去拜访精通医术的柴敏言。还有江南居腊八节那次,王雱都在身边,都为柴敏言的美丽容颜所动。
一种爱慕之情油然而生,以至于今日大胆通过词作表达出来,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站出来,到底是有些难为情,还是不那么自信。也许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本以为足矣打动柴敏言,王雱分明瞧见了柴敏言眼神中的那一抹惊喜。可惜片刻之后就化为乌有了。
林昭一篇《鹊桥仙》直接将其秒杀,王雱已经听到了其中语句内容。没错,以文辞意境论确实比自己略胜一筹,要是其他人,兴许也就忍了。
可是偏偏就是林昭,这算什么?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横刀夺爱。好事被破坏,而且文采也输给林昭,一向自视甚高的王雱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完全忘记了,当柴敏言的伯父遭遇麻烦时,是人家林昭帮忙解决的。当赵颢与赵仲沈对柴敏言无礼的时候,林昭毫不犹豫地拳打亲王,出面维护,英雄救美,而他连出手阻拦的勇气都没有。
浓重的恨意抑或者是嫉妒弥漫在王雱心头,冲淡了许多东西,至于林昭先前说的那番话,本来还记着几分,这会则全部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初秋的晚风中,王雱连声咳嗽,身体忍不住有些蜷缩的抖动。随即转身黯然离去,至始至终都不曾出现在柴敏言身边,也没有承认那首《眼儿媚》是他所作。而这一幕,恰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柴若讷并未留意到王雱的黯然离去,看到小妹手捧林昭所作的《鹊桥仙》,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也不枉自己费这么多神,厚着脸皮制造机会,似乎已经开始有效果了。
没多久,林昭所作的《鹊桥仙》便在金明池边传开了,再一次万众瞩目。
低吟浅唱,或者轻轻诵读,其中意境与文采优美跃然眼前,多少人都忍不住怦然心动,赞叹不已。
宝安公主看到的时候,也赞赏不已。可是得知并非一开始就送到船上,也就说并非写给自己的,而是写给第一美人柴敏言时,长公主殿下顿时有些失望。继而有些愤怒,尤其作者偏偏就是林昭,心中顿时涌起恼恨。
难不成自己堂堂天潢贵胄的公主,比不上她柴敏言一个亡国后裔?宝安公主很是不服气,而且这种不服气很有钻牛角尖的趋势。
赵颢得知之后也是妒火中烧,林昭公然作这样的词送给心仪的女子,赵颢很是嫉妒与恼恨。心中想着,有些事情必须加快进行,至于林昭……哼,总有一日,连同那一拳之仇,一同清算……
皇太后高滔滔是极精明的人,瞧见一双儿女神情有异,便猜到了七七八八。心中顿时有些好奇,这个林昭到底是何许人也?什么时候一定要见见。
可是在随后的临水殿赐宴上,高滔滔并未见到。毕竟林昭只是个钱塘县男,爵位与职位都不高,能出席宴会已经不错了,座位必定是在很远的后排。高滔滔虽然好奇,却也不能随便召见,否则就有些太过抬举林昭了,而且还可能引起不必要的猜疑与误会。
倒是有许多的官员注意到了林昭,不是说前阵子刚刚惹得龙颜大怒吗?今日怎么还有机会参加如此盛大的宴会?看样子林昭依旧圣宠优渥。难不成是官家的想法有什么变动?只不过是一件小事,可是却能引起许多人的猜疑,甚至是浮想联翩。
宴会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进行,大宋朝在表面上看着是海晏河清,国泰民安!所以大宋朝的君臣们都兴致勃勃。开怀畅饮。
已经入夜。皇室成员还要返回城中。故而赐宴并未持续很久。散场之后,林昭快步走出来。在约定的地点找到了沐思虹,林昭适才的作品已经传遍金明池畔。沐思虹也有所耳闻,赞叹夫郎文采的同时,有微微有些好奇,莫非夫郎与那位柴小姐也有情意?
唉,当真是个多情的种子,只是希望不要引起什么麻烦才好!
林昭走过来的同时。柴若讷兄妹也正好在此,也算是一种缘分。
沐思虹是第一遭见到柴敏言,虽说不能完全看见容颜,但是那种气度是完全可以感受到的。那种风姿卓越,婀娜动人,隐隐还有些高贵与悠雅。同为女子,沐思虹的容貌本来已经算是出众了,但是在柴敏言面前,还是忍不住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难怪夫郎对她动心,如此美艳。不动心才奇怪呢!沐思虹瞬间便了然于心。听闻江南居的伙计与侍女言下之意,这位柴小姐与夫郎似乎早有渊源!林郎啊。还真是艳福不浅。
柴敏言也在打量着沐思虹,听闻林昭从杭州带回来一个侍妾,她有些好奇。现在终于能见到人了,是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兴许还能成为闺中朋友呢。正准备上前打个招呼的时候,突然旁边一声惊呼,几人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女子突然倒地……
几人赶忙上去探视,在古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相救完全是本分。几人上前才发现,倒地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衣式华贵,气度雍容,应该是一位公卿贵妇!也不知道为什么,靠近妇人的一刹那,林昭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一闪而过……
这般突然晕倒是怎么回事?柴敏言精通医术,立即上前探视。只见贵妇人眉宇紧锁,似乎有说不尽的忧愁,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看着十分虚弱。
几人赶忙将贵妇人扶到池边的一处凉亭里,柴敏言立即伸手把脉,片刻之后眉头便皱起。
“小妹,怎样?”柴若讷急忙询问。
柴敏言道:“情况怕是不妙,这位夫人身体十分虚弱,而且五内郁结,时间已经很长了,心神耗损甚大。若是不能及时得到疏导与治疗,只怕过不了多久就……”
“就怎么样?”
“就会油尽灯枯!”
“啊!”
柴敏言本就聪慧,自小对医术有着浓厚兴趣,曾经师从洛阳名义朱药郎,精通医术。她能做出这样的断言,只怕这位贵妇人的身体状况当真很糟糕。
沐思虹问道:“能治吗?”
“可以,只不过要费时费力,好生调养,最重要的是开导她,心病是关键!”
这怕是就比较难了!一个素未谋面的贵妇人,想必肯定也是出自于富贵之家,具体情形如何并无人知晓,长期疗养显然不是他们能说的算的。林昭道:“那现在能救醒她吗?至少也能问清楚身份,送回家中或者寻找其家人。”
柴敏言点头道:“可以!”
身为医者,柴敏言有随身携带银针的习惯,当即取出在贵妇人身上针灸几处。行云流水办的动作之后,贵妇人微微醒转。
“夫人,你还好吧?”
贵妇人轻轻睁开眼睛,有气无力道:“是你们救了我?”
难不成贵妇人经常如此?经常晕倒,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嗯,夫人你刚才晕倒了!”
“哦!”贵妇人轻轻点点头,了然于心,轻声道:“谢谢,谢谢你们!”
贵妇人见眼前有几个人,眼珠微微转动,似乎还有些困难,一一目视救命恩人。当目光落到林昭脸上的一刹那,贵妇人本来暗淡无光的眼神瞬间精芒一闪,瞳孔微微有些放大。
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贵妇人虽然有气无力,身体虚弱,但是思维依旧清晰。瞧见林昭的容貌时,总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在哪见过呢?贵妇人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她本是个病人,神色本来就有些怪异,所以这个动作并未让人在意。
“夫人,敢问你家人在此吗?或者你家居何处,我们送你回去!”柴敏言柔声询问。
“家,家人……”贵妇人似乎有些感慨,似乎勾起了什么悲伤的回忆……
“夫人,请问你如何称呼?”林昭话音落地,便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队禁军飞快而来。同时还有一个内侍奸细的嗓音呼喊道:“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几人心中皆是一震。皇帝之女为公主,姐妹为长公主,姑姑才是大长公主。而今的皇帝祖父是濮王赵允让,儿子封王已经不错了,女儿封公主还有些不够格。
那么,那么眼前这位贵妇人,只能是仁宗皇帝的亲生女儿了……
“夫人恕罪,我等不知……”
“什么夫人?”内侍立即上前抢白道:“这是楚国大长公主当面!”
“公主殿下恕罪,我等不知公主身份,失礼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林昭与柴敏言都没想到,无意间相救的竟然是仁宗皇帝的长女,当年的福康公主,现在的楚国大长公主!(未完待续。。)
第二〇六章 乐见其成
宋仁宗子嗣艰难,三子早夭,十三个女儿也只有四个长大成人,眼前这位楚国大长公主就是其中之一。
北宋册封公主有初以美名封之,再以封国封之的传统。所以当昭节贵妃苗氏生下长女之时,已经年近三旬却无子的仁宗皇帝很是开怀,将这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可以说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公主最初的封号被定为“福康”,其中包含了仁宗皇帝多少祝福与爱怜不言而喻。
嘉祐二年,仁宗为二十岁的福康公主举行了隆重的册封礼,封福康公主为兖国公主,规模之大一如册封皇后仪,不但盛况空前,而且也几乎是后无来者,荣宠程度在仁宗朝是绝无仅有的。
但是这位公主的婚姻却并不幸福,事情还要与传说中的狸猫换太子一事说起。
仁宗皇帝的生母是李宸妃,但是一出生便被抱去给刘皇后抚养,当作是自己的儿子,仁宗对此毫不知情。
一直到明道二年,章献刘太后去世,宋仁宗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李宸妃。皇帝觉得有愧于早已去世的亲生母亲,故而对舅舅一家格外厚待。除了一再擢升舅舅李用的官职外,还将最为疼爱的宝贝女儿兖国公主嫁给其子李玮,并且举办了盛大婚礼。
这也正是悲剧的开始,原因就在于门不当,户不对。宋朝的传统是公主嫁将门后裔,皇室子弟取将门女子。除了用联姻的方式笼络武将之外,也是一种门当户对的表现。
开国百年,武将世家都已经是名不副实的贵族。无论是地位、修养、以及生活习惯与皇室都是可以接轨的。但是李家就不一样了。虽说是太后母家。但仁宗生母李太后最初不过是刘皇后的一个侍女,可见其出身并不高。
何况章献太后生前,李家并未享受到国舅爷的待遇,如今虽说被仁宗皇帝提携,充其量也只是个暴发户,离贵族生活还差的远。
婚后,公主与驸马生活与性格都格格不入。驸马李玮为了能配得上公主,附庸风雅。练习飞白体,并且一掷千金地购买书画古董,急于摆脱无知粗野习气的心情很迫切,却使得暴发户嘴脸更清晰地表现给世人看见。
眼高于顶,出身高贵的公主更加看不上李玮,甚至觉得他龌龊,多有厌恶。公主的婚姻不幸福,于是感情与心理就开始有些微妙的变化,继而有了外遇。
只不过这个外遇的身份比较特殊,是从皇宫里陪嫁而来的一名内侍——梁怀吉。一段惊世骇俗的不伦之恋就此发生。
嘉祐六年二月的某个夜晚,公主与梁怀吉相对小酌。李玮之母本是市井愚妇,不顾身份悄悄在另一室偷看。后来又觉得公主有失体统,仗着婆婆的身份争执,金枝玉叶的公主岂肯示弱,彼此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公主于是跑回娘家,深夜叫开禁门,向父皇哭诉,要求与驸马仳离。
要知道宋朝的规定很严格,入夜宫门上锁之后,是绝对不能轻易开启的。在此之前,宋朝只有一次宫门夜开的情况。
就是在那个夜晚,宋太祖死了,留下了烛影摇红的传说。也就是在那个夜晚,宋太祖一脉失去了皇位。
宫门夜开在宋朝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兖国公主夜晚回宫之后,大宋朝的官员们谏官们不愿意了,各种弹劾不断,守门的官员被治罪,公主的声誉也受到了很大影响。
随后关于公主私生活的流言蜚语也传开了,无奈之下,仁宗皇帝只能忍痛褫夺儿女的封号,不过依旧居住宫中。梁怀吉也被贬出汴京,驸马李玮也因此被贬。
公主却因此事多次想要自杀,整日呼唤梁怀吉,仁宗皇帝只得召回梁怀吉陪伴女儿,即便是谏官群起反对,依旧坚持,爱女之心可见一斑。
随后李玮与公主解除婚约,福康公主就一直常住宫中。这也正是内侍为什么着急强调大长公主身份,倒不是说狗仗人势摆架子,怕的就是“夫人”二字勾起公主伤心往事。
英宗即位之后,她晋升为越国长公主,如今侄子赵顼即位,她被封为楚国大长公主。
身份日益尊贵,可是公主却一直心情沉郁,身体越发的虚弱,常年疾病缠身。今日金明池游园会,皇太后高滔滔一番好意带着独居的妹妹出来散心。
来到金明池边之后,大长公主想起了多年前与梁怀吉一起共游此地的情景,触景生情。故而避开了侍从,一个人走到湖边回忆昔年的美好时光。奈何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支持不住,竟然晕倒在地,被林昭和柴敏言救起。
“公主殿下,你还好吧?需要传御医吗?”内侍十分紧张,因为太皇太后可是千叮万嘱要照顾好公主,要是出了一点闪失,真不知该如何交代。
大长公主一摆手道:“没事,不必了,这位姑娘一出手,很快就将我救醒来了!”
“哦?”内侍惊奇道:“这位姑娘的医术如此高明?比宫中的御医还要高明啊,平日里公主有时要半个时辰才能醒过来呢!”
柴敏言顿时神情一滞,如此说来大长公主是经常性晕倒,病情已经十分严重,若不及时治疗真有可能……
“大长公主殿下,你的身体状况……需要好好医治疗养才是!”柴敏言迟疑了一下,低声劝慰。
大长公主轻轻一笑:“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生老病死都是天意,没事的!”
这位公主看似十分豁达,但实际上也透露出一种消极,心态十分悲观。林昭听闻之后,劝慰道:“公主殿下,其实人生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留恋和在乎。有时候我们除了为自己而活。也是为身边的人而活。亲人、朋友、你在乎或者在乎你的……”
大长公主心态悲观,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梁怀吉,一种畸形的恋情在她心中发酵的太久,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无意之间,林昭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自己的生命里除了这段感情之外,还有很多人人和事。她突然想起来,因为自己的任性与坚持。给自己的父皇造成了多么大的压力。母亲多少日夜以泪洗面,担心自己。
可是一直以来,一直沉浸在悲伤沉郁之中,竟然一点也不曾察觉。现在想想,自己当真有些太不懂事了。父皇是没机会孝敬了,还是自己的嫡母和生母都还在,他们年纪都已经大了,是该让他们省心点,孝敬她们才是啊!
可是这身体……唉!大长公主莫名其地轻声叹息!
柴敏言道:“公主不必哀伤,只要悉心条理。你的身体完全可以恢复康健!”
“是吗?”大长公主轻轻应了一声,似乎只是当作一句安慰之语。并未往心里去。也许她还是如同之前那般失落,破罐子破摔?也许她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太了解了。
“是的,不过首先要公主自己放宽心才是!”柴敏言说的很郑重,医者父母心,对此她不敢马虎。
大长公主轻轻点头道:“好,今天多谢你们了,你们怎么称呼,理应表示感谢才是!”
“举手之劳而已,公主不必在意,我等就先告退了!”谁都知道,大长公主的感谢肯定价值不菲,但林昭等人还是本着做好事不留名的精神告辞离去了。
不过那位内侍似乎多留了个心眼,当即派人悄悄地跟了过去!随后道:“公主殿下,我们回去了吧,不然太后就真的该着急了。”
“好,回去吧!”晚风之中,身体虚弱的大长公主油内侍与宫女扶着,艰难地缓步而行。
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刚才的女孩当真是善良,而且人也长得漂亮。至于那个青年,大长公主总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到底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当真有些想不起来了。也许是自己这些年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记留意周围的人和事吧!
听闻楚国大长公主安然返回,皇太后高滔滔放心不少。因为英宗皇帝登基之后,大肆加封赏赐自己的女儿,却冷落了仁宗之女,以至于引起太皇太后曹氏不满,彼此还因为此事发生过嫌隙。
高滔滔吸取教训,从此之后就格外注意,今日出游便带妹子外出散心,却不想因为内侍和宫女们的一时疏忽,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好在没事,否则回去之后真不知该如何向两位老祖宗交待!高滔滔也忍不住轻叹一声,虽说是母仪天下的皇太后,可头顶还有一位关系特别的老太太,掣肘颇多,平日里烦心事情也着实不少。
除了要孝敬婆婆,还要照顾好妹妹,眼下一双儿女的婚事又摆在了眼前,几时才能消停得了哦!
随后皇室成员在禁军的护卫下回到城中,楚国大长公主则是被送到了庆寿宫。如今她与母亲,也就是昔日的昭节贵妃藐视居住在此处,算是陪伴太皇太后曹氏,彼此之间不至于那么孤独寂寞。
两位老祖宗听说女子在金明池晕倒时,都大为紧张,即便是夜晚,也一直挑灯等候。
见到女儿安然回来之后才稍微放心点,苗氏道:“以后千万不要再乱走了,吓死娘了!”
大长公主顿时想起林昭那番话,心中一动,忍不住有些歉意。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要让母亲担忧,当真是不孝啊。想想以前的经历,这种歉意就更加浓重了。
曹氏也道:“福康啊,还是留在宫中好好将养身子,今日累了,就好生回去休息吧!”
“是!”
待大长公主走后,曹氏才忍不住一声叹息:“看来福康的病情又严重了……”
一说起这话,其生母苗氏立即就忍不住泪流满面,女儿的情况当真让人忧心。她唯有这么一个女儿,视若瑰宝,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又该如何承受呢?
苗氏道:“难道御医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御医在尽力,只是效果可能很不明显……尤其是福康自己的心境……”曹氏也是无奈与,同时眼睛里写满了担忧。没有子嗣的她,早已经福康公主看作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岂肯看到她蒙难?
御医在尽力,这话说的苗氏瞬间没了底气,唯一引以为傲女儿就要这么离开自己而去吗?
想到这里,两位老人就格外的悲伤,仿佛看到了一朵烂漫的春花正在逐渐枯萎,凋零,终将会消失在瑟瑟的秋风之中。
这个时候身边的内侍发挥了作用,说道:“太皇太后,太皇太妃,公主的病情也许并非不能治,办法还是有的……”
“哦?”两位老人顿时有些兴奋,有些欣喜地盯着内侍,追问道:“你说有办法?”
内侍回答道:“今日在金明池边,公主晕倒之后,有位姑娘出手,瞬间就将公主救醒了,医术与手法似乎御医要高明!”
“哦?是吗?”两位老祖宗也多少知道一些情况,一听顿时有些兴奋了。
内侍兴奋道:“不止如此,最重要的是那位姑娘说了,公主的病情是可以医治的。”
“那女子是和身份?核实没有?千万不敢是个骗子!”曹氏急忙追问。
内侍不禁嘀咕道,难不成还有人敢上皇宫来行骗?
依旧不动声色,当即回答道:“当时那几人救了公主之后不留姓名就要离开,多亏奴婢留两个心眼,已经查到了他们的身份!”
“是什么人?”曹氏急忙追问,只要知道对方的身份,就没有她请不到的人!
内侍回答道:“是崇义公的侄女柴敏言,还有个青年好像是钱塘县男林昭!”
柴敏言?林昭?苗氏可能不熟悉,但是太皇太后曹氏却都有了解。柴敏言不就是个汴京第一美人嘛,还是在她的寿辰上出现过的,似乎还对他有所赞赏。至于林昭,不就是那个干掉余杭郡王赵宗咏父子的那个年轻官员吗?
此事还当真是巧合!不过不管怎么着,只要是救了公主,能治疗公主的疾病,老祖宗们都是乐见其成的。(未完待续。。)
第二〇七章 一路顺风
楚国大长公主的病情已经十分严重,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太皇太后曹氏与昭节太妃苗氏都十分着急。
可宫中的御医似乎束手无策,一方面是医术不精。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公主心情沉郁,同时对宫中御医有所排斥,故而医疗根本难以起效,这一直让两位老祖宗忧心忡忡。
而现在,有一个医术更为高明的人出现,而且还是个女子,不仅日常的治疗方便。而且同为女子,彼此之间还可以相互交流,说不定对于公主舒缓心情有帮助,至少能让她有个伴。
最为重要的是,两位老祖宗从内侍口中得知,女儿对这个柴敏言不排斥,而且十分欣赏,心怀感激。再者,柴家女似乎也有把握能治好公主的疾病,这让她们看到了希望。
眼看着女儿日渐消瘦沉沦,被疾病折磨的不成人样,两位老祖宗心里当真是着急!
曹氏不敢耽误,随即便派人前去调查,得知柴敏言确实曾跟随洛阳名医学习过医术。加之柴家出身清白高贵,柴敏言又以容貌清丽,温婉贤淑出名,用起来也能放心。
“总算是有转机了,你就放宽心吧!”曹氏轻声安慰自己的好姐妹,如今她们也算是相依为命,相互陪伴,真正的姐妹情深。
苗氏道:“昕儿早早没了,只剩下了福康一个,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真不知道……”仁宗次子赵昕也是苗氏所生,可惜过早夭折,故而将所有的爱全都转移到了女儿身上。对女儿格外珍视!有时候她觉得老天爷对女儿不公平。她的婚姻已经很不幸了。何故她的身体还要如此受折磨?
曹氏轻叹一声,十分同情苗氏,但是那种心情却始终无法感同身受。毕竟她自己无所出,所以也无法理解那种失去的痛苦!唯一让她伤痛的便是那个孩子,本来是寄予厚望的,可是到最后……
虽说时隔多年,可是每每想起来,曹氏还是忍不住心痛不已!弟弟曹佾提过好几次了。为了大局,她嘴上说不在乎,但是内心之中也着实想念!
“放心吧,柴家的女子兴许会有办法的!”曹氏对此充满希冀,老天爷不会这么残酷,不至于夺走她们仅剩的唯一!
于是乎一道懿旨送到了五丈河边的柴府,宣柴敏言入庆寿宫觐见。
骤然听闻消息,柴家上下还颇为担忧,不知是福是祸。柴啸与柴咏都很是惊奇,(侄)女儿怎么会引起太皇太后的注意呢?
他们猜想着女儿生的貌美如花。名气很大,正好又处在婚嫁的年纪。难免让人多猜疑,多担忧。
好在柴若讷及时解释,是因为妹妹救了楚国大长公主的缘故,想必是太皇太后要表示感谢的。
柴家人这才稍微放心一点,柴敏言本来并未放在心上,却不想太皇太后搞得如此隆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次日一早,柴敏言便来到庆寿宫拜见!不管怎么着,太皇太后召见,是都莫大的荣誉,必须格外珍惜的!
“臣女拜见太皇太后!”柴敏言出身贵族家庭,宫廷贵族礼仪自然熟悉,见到两位老祖宗的时候表现端庄得体。
太皇太后瞧见面前这位风姿卓越的女子,轻轻点头,如此美貌当得起汴京第一美人的称号。
“免礼!”
“谢太皇太后!”
“前日多亏你在金明池相救我儿,多谢了!”
柴敏言立即明白,太皇太后身边的这位老夫人就是楚国大长公主的生母昭节贵妃苗氏。
“太皇太妃言重了,这些都是应该做的。”柴敏言躬身示意,不敢居功。
“很好,很有善心的孩子!”
太皇太后曹氏又问道:“听说你医术不错?”
柴敏言轻轻一笑,腼腆道:“只是与家师学过几天,懂得一些医理药学罢了!”
“谦虚的人都会这么说!”苗氏轻轻一笑,越发的有信心了。
“太皇太妃谬赞了!”柴敏言在这两位老祖宗面前,表现的相当谦虚谨慎。
曹氏问道:“依你之见,公主的病情如何?”
“这……”
“没事,说实话吧!”曹氏轻叹一声,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柴敏言道:“公主五内郁结,身体虚弱,若是不及时治疗,只怕……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到……油尽灯枯的地步!”
“啊?”尽管有心理准备,但苗氏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颤。
“那能治好吗?”曹氏的神情突然间凝重了许多,与苗氏一样,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柴敏言道:“若是能够疏导公主的心情,配合药石之功,还是有些许机会。”
听到这个答案,两位老祖宗放心不少,问道:“你愿意为公主医治吗?”
“我?承蒙太皇太后抬爱,只是小女子医术浅薄,只怕……”对此柴敏言略微有些意外。
“不必谦虚,医术如何,想必你自己心里有数。”曹氏道:“你不必有其他担忧,公主的病情如何,我们心里有数,即便是……即便是有什么,我们也不会怪你的。”
为重要的皇室成员治病,是有风险的,历史上不乏御医救人失败,被泄愤陪葬的例子。柴家的身份敏感特殊,所以柴敏言不得不慎重,直到太皇太后做出如此保证之后,这才放心。
医者父母心,她是个仁爱善良的女子,见死不救的事情是做不来的。何况,她也着实同情公主的遭遇。
“臣女愿竭力一试!”柴敏言最终还是答应下来,但是要说万全的把握,还是很有压力的,只能是尽力而为。
太皇太后曹氏轻轻点头:“好。这段时间你就居住在皇宫之中。专心为公主医治吧!”
“是。不过……”柴敏言轻声道:“不过臣女有个请求,先回家一趟,再入宫可否?”
“怎么?怕家里人不放心?”苗氏道:“没事,我会派人前去打招呼的,还可以将你的父母家人接入宫中见面……”她是担心女儿的病情,故而想法上略微有那么一点自私。
“不是……是有点另外的事情……”柴敏言吞吞吐吐,脸色微微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不知该如何解释。
“哦?”曹氏是过来人。也善于观察,瞧见柴敏言的神色,再联想到她的年纪,心中隐约猜测到几分。说道:“那好,你便出宫去一趟,不过呢,不要耽搁的太久,公主的病情你也是知道的!”
“多谢太皇太后,敏言省得!”曹氏瞧见柴敏言嘴角那一抹喜色,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对了。那个林昭是你的朋友?”太皇太后随口问了一句!
柴敏言冷不防有这么一问,脸色在一瞬间微微有些不自然。轻声道:“与家兄有些交情……”
只是这样吗?太皇太后可是听说了金明池边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林昭那首文采风流的《鹊桥仙》,同时想起什么,立即就了然于心了。
“可惜啊,本想当面道谢的,不想皇帝让他出使,只能等回来再说了!”曹氏轻叹一声,目光落到柴敏言身上,似乎已经猜到这位小美人着急出宫去做什么了。
“帮我代为向他道谢吧,并祝他出使顺利!”曹老太太笑吟吟地说了这么一句。
“好,啊……”柴敏言先应了一声才猛然反应过来,可惜为时已晚,无意间很多信息都暴露了,顿时俏脸一片红霞……
倒是两位老祖宗相对一笑,很是开怀……
~~~~~~~~~~~~~~~~~~~~~~~~~~~~~~~~~
“大娘娘把柴敏言留在了宫中?”赵颢听到消息,略微有些惊奇!
“不错,听说是让柴家女为楚国大长公主治病!”一名心腹道:“日前在金明池,大长公主晕倒了,是柴敏言所救!”
赵颢暗自思索,如果是为姑姑治病,那就意味着柴敏言要常住宫中,岂非意味着自己的机会多了许多?再者,这也算是缘分,姑姑晕倒正好就让她给救了,莫非天意如此?
赵颢盘算着,未来一段时间,该时常去庆寿宫向皇祖母请安才是!待到时机成熟,皇祖母与姑姑都开始喜欢柴敏言的时候,些许事情提出来,将会水到渠成,嘿嘿!
“听说那晚在金明池边相救大长公主的还有林昭!”
“林昭?”一提到这个名字,赵颢就恨的咬牙切齿!
“听说官家让他去出使吐蕃了!”
“哼,且让他张狂着吧,回来了再说!”赵颢的表情相等的狰狞,眼神之中的恨意久久挥之不去!
~~~~~~~~~~~~~~~~~~~~~~~~~~~~~~~~~~~
七月初九,皇帝赵顼下诏,林昭调任礼部郎中。
林昭隐约已经成为大宋朝升迁最快的年轻官员,成为瞩目的焦点。很对人已经察觉到,林昭已经从青苗法的风波中走了出来,依旧是容光焕发,风光无限。
随后,皇帝宣布,由林昭率领使团出使河湟吐蕃。
消息传出,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官家有用得着林昭的地方,才召回来的。但是更多人感觉到,能够被委以如此重任,完全是重用的节奏。
因为已经入秋时分,河湟一带天气已经开始转凉,若不及时出发,等到了冬天,西北无比寒冷,道路难行,多有不便。
所以一旦确定下来,行程比较紧凑,也略微有些仓促。
不过好在使团早有出发准备,一应用度都已经安排的七七八八,倒是与亲朋好友道别的时间略微有些仓促。
林昭在汴京待了不到一个月,又要匆匆离开,江南居上下气氛难免有些低沉。尤其是沐思虹,自从与林昭成婚之后,彼此根本没有长时间分别过。但是这一次,只怕要分别许多……
离别伤悲,终于还是有这么一天。沐思虹知道,随着夫君的仕途不断往前,外派公干的事情会越来越多,这才只是个开始,以后少不得要多有伤离别。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沐思虹终于能够体会到那些怨妇思君的心情。
这些道理沐思虹都懂得,可还是忍不住眼角含泪,抽噎道:“这是几件棉衣,都为夫君准备好了,听说西北天气寒冷,夫君肯定会用得上的。”
“嗯,还有这个,皮裘的护膝,夫君骑马的时候能够保暖……”沐思虹来回忙个不停,生怕忘记了什么,尽职尽责地想要将一切都准备妥当。
林昭见状,说道:“好了,都已经够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放心好了,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嗯!”沐思虹应了一声,看到夫君那满含关怀与柔情的眼神时,心头的离别伤感再也忍不住,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林昭一把将爱妾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安慰道:“没事,不必担心,等着我回来就是了。”
“嗯!”沐思虹哽咽道:“林郎此去,千万小心珍重,郎君是妾身所有,妾身在汴京等着夫君”
“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林昭觉得,不过是出使一趟青唐城而已。河湟吐蕃怎么着也算是宋朝的附属,而且与宋朝的关系不错,危险程度应该不高。
“嗯!”沐思虹眼圈发红,轻轻擦拭脸颊的泪水。正在此时,有人来报,柴若讷兄妹前来。
“若讷兄,敏言姑娘,你们怎么来了!”林昭急忙出门打个招呼,随着彼此日渐熟稔,也便得寸进尺,直呼柴敏言芳名。
柴若讷笑道:“听闻你要出使吐蕃,特意来送行的。”
沐思虹已经擦去眼眶里的泪水,走了出来,恰好听到,心中不禁一动。女儿的直觉告诉她,这位柴小姐绝对对自家郎君有意。
柴敏言微有羞涩,说道:“我是受太皇太后所托,一来是道谢,二来是预祝林公子出使成功!”曹老太太一句话,倒是让她有了一个绝好的借口,否则怎么出现在这里?还真有些难为情!
“太皇太后?”
“因为前日我们在金明池救了大长公主,故而太皇太后召我入宫为公主医治!”柴敏言解释道:“本来太皇太后也要召见你的,奈何你有出使的使命在身,所以让我代为转达!”
即便是曹老太太转达谢意,何以非要让柴敏言转达呢?林昭灵机一动,趁机问道:“这只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吗?还是有姑娘你的祝福?”
柴敏言嫣然一笑道:“敏言也希望公子一路顺风,马到成功!”(未完待续。。)
第二〇八章 安乐窝
七月初十,使团便出了万胜门离开汴京,踏上西去出使吐蕃之路!
此番出使以礼部郎中林昭为首,另有随行人员数十,皇帝赵顼特意派出五百禁军将士作为护送。至于出使的名义,便是为吐蕃赞普董毡之母乔夫人贺寿!
出发之日,林昭与沐思虹少不得一番依依惜别!奈何皇命难违,身负重任,沐思虹也只好目送夫郎林昭远去!
林昭骑在小白龙上,昂首率先离开汴京城!之前在杭州,小白龙没有用武之地,返回的时候乘船,林昭特意命人骑乘送来汴京,这次西北之行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出了汴京,沿着大河向西走,经过西京洛阳,然后入关中,经长安,过陇右,入河湟。在古代,距离已经算是相当的遥远,而且道路难行,此番出使的艰难之处也就从这些方面体现出来。
不过最初的时候都还好,都是在大宋境内,而且还是关中河洛这种富庶之地,日子相对好过。
这日来到洛阳城外,天色已经不早,苏岸前来请示:“林郎中,今夜我们入城休息可好?”
出使吐蕃,随行五百士兵,统领之人正是苏岸!林昭对此不置可否,皇帝肯定要派人跟着,这个肯定不可避免,有个人也不错,还是相对熟悉的人在身边,自然最好不过。苏岸与林昭也算是有默契了,之前多有合作。而且之前也出使过辽国,相对算是比较有经验的。
林昭点头道:“好吧,知会洛阳的地方官。我们进城休息。后面的苦日子多着呢。现在舒坦几日还是可以的!”
做好安排之后,林昭才想起来洛阳的地方官是西京留守司马光,心里不禁有些担忧。不知道司马学士会是什么态度,别因为自己的立场而有什么想法就是了。林昭甚至在想,或许进城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应该果断在城外扎营才是。若是换来一番拒绝或者羞辱,可真就不划算了。
让林昭没想到的是,司马光竟然出奇地配合。派人迎接使团入城,而且还早早地命人安排好馆舍共随行的官员以及士兵休息。
难不成是因为上次上疏议论青苗法,被司马光看作是自己人了?这是林昭能够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释!
洛阳似乎是一个让人惊喜的城池,林昭本来还想着趁这个难得傍晚,好好看看宋朝时的洛阳城。看看波光荡漾的洛河,看看传说中的天津晓月,抑或者去白马寺上香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可是当自己还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洛阳的官员们已经开始热情准备了,林昭收到了一张请柬。至于落款的署名则是司马光!
司马光在天津桥附近的一所宅院里设宴,邀请了一些文人墨客。林昭也是邀请的嘉宾之一。
林昭有些惊讶,司马光竟然邀请自己赴宴。这绝对是一件让人惊奇的事情。因为之前与王安石亲厚,与司马光的接触很少,估计司马学士根本没有将自己看在眼里。
这种人也高攀不上,故而对司马光的了解很少,其中很大一部分甚至是停留在司马光砸缸的故事上!
不过林昭心里也清楚,这位可是编年体通史《资治通鉴》的作者。这位也是大宋政坛上一位影响远大的官员,激烈地反对王安石的新法,是保守派的象征。日后还曾登上宰相的宝座,将所有的新法全部废除,也是一位铁腕人物。
如今虽然在洛阳做西京留守,暂时远离了政治中心汴京,但是并不代表他离开大宋朝政坛。司马光在大宋朝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影响力很大,他邀请自己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林昭心里满是好奇,不过既然司马光邀请了,不去怎么能行呢?所以,林昭还是如约出现在天津桥头的花园里。
到了之后,林昭才知道,这里是邵雍的府邸!
宣徽北院使王拱辰在担任西京留守期间,曾就洛阳天宫寺西天津桥南五代节度使安审琦宅故基建屋三十间。因为天津桥头,是风景绝佳的繁华之地,房屋根本的基础在,修建的时候又精心,虽不至于雕梁画栋,有多么奢华。但是清新雅致,匠心独运,也是别有一番景致。
这所宅院随后便送给了邵雍大师,被邵大师称之为安乐窝!
至于邵雍,林昭虽然了解的不是那么的清楚,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有所耳闻的,也算得上是如雷贯耳。
没想到宴会竟敢是邵雍大师的府邸进行,那么作为主人的邵大师肯定是会出现的。能有幸见到这样的传奇人物也不错,要是有机会倒是可以让邵雍大事给占卜一下,看看前程到底如何!
林昭也只是这么一想,此番西行,原本也只打算在洛阳待一晚而已,这个宴会也只能是点到为止。
来到“安乐窝”门口,早已邵府的仆从在此迎接,见林昭到来,便直接上前问道:“可是礼部的林郎中?”
“你认识我?”林昭有些惊讶,自己从未到过洛阳,这个仆从何以会认识自己呢?
那仆从笑道:“家主人吩咐了,若是见到一位弱冠青年,威仪俊朗,器宇不凡,必定就是林郎中了!”
“哦?”林昭心中暗笑,这到底该算是一种贸然的行为,还是邵雍大师神机妙算呢?
进入府邸之后,林昭才发现,有这样的断言着实在情理之中。因为今晚前来赴宴的大都是些中老年人。
西京留守司马光自然就不必说了,还有一位著作佐郎、崇文院校书张载。
张载已经五十多岁,也是仁宗嘉佑二年龙虎榜那年的进士,如果只当他是一位管理文化典籍的不得志官员,那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他是北宋著名哲学家,理学创始人之一,号称“张子”。程朱理学在历史上是何等有名,但实际上其代表人物程颢、程颐,最初的思想就是从他们的表叔张载这里获得的。张载是关学创始人,封先贤,奉祀孔庙西庑第三十八位。
其庙庭与周敦颐、邵雍、程颐庙、程颢庙合称“北宋五子”庙。在重视礼教文化,儒家思想的古代,这样的人物虽说在政治上的成就不是那么显著,但是他们在学术界的地位是相当高的。
所有的官员都是读书人,宋代又是一个文峰鼎盛的年代,继而他们在政治上也必定有着莫大的影响。
邵雍以易学出名,但实际上在哲学方面的见解更加高远。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然与张载这样的大哲学家多有来往了。所以在邵雍的花园里遇到张载,一点也不奇怪!
同来的还有程颢、程颐两兄弟,此事他们的职位是西京国子监教授。表叔兼老师的张载在此,他们还会远吗?相比来说他们的年纪还比较小,虽说已经开始有独到的见解,但是相比于表叔张载,以及名动天下的邵雍大师来说,他们还是稚嫩了许多。不过在洛阳,他们都算得上是名士!当然了,还有另外一些作陪的人员,出身与名声相对就不是那么响亮了。
一群名士的晚宴,邀请自己来参加,林昭多少有些“受宠若惊”。但是心里对于这场晚宴的期待感却并不是那么强,尤其是张载与二程在此,说不定到时候又会大谈理学,抑或者是哲学这些让人头大的东西。
再者,对于程朱理学,林昭并不是很喜欢,甚至还略微有些排斥,尤其是朱熹那句“存天理,灭人欲”。虽说也算是一代圣人,但是有些想法或者学说,对于后世的影响着实难以估量。对于人思想的禁锢不言而喻,乃至于后来的明清时期,先进的文明逐渐开始落后,与此也是有所关联的。至少,对于女性的地位,以及生活等诸多方面,产生了很不公平的影响。
虽说朱熹是许多年后的人物了,但是理学思想是从二程这里开始的,所以隐约之间,林昭的感觉也就莫名地不是那好!
所以林昭自从进入邵雍府邸之后,总觉得有那么点格格不入,故而避开了交谈的人群,欣赏花园中的景色。
不得不说,王拱辰还是花了些力气来修建这所府邸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建筑都颇有特色,古朴之中不失清新,匠心独运的设计处处可见一斑。
树木花草并不十分名贵,但是点缀的恰到好处,美艳而不失庄重,其中还透露些许雅致。与主人邵雍的身份很是匹配!
站在高处,远远地还能见到洛水荡漾,当真可以说是风光无限,景色优美的好园林。难怪邵雍要将此处命名为“安乐窝”,在此居住当真是安静恬淡,别有一番乐趣!
就在林昭此处观景的时候,远处三位年纪偏大,却气度不凡的老者走了过来。林昭一回头,瞧见其中一位正是西京留守司马光。虽说彼此之间没有多少交情,但还是认识的。
至于另外两位,想必就是张载与邵雍大师了。林昭看见他们的时候,三位老大人也正好打量着林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