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七章 夜袭拉巴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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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交加，满天阴云遮蔽了月芒，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见不到一丝光亮。
凌晨四点接到命令，短暂准备后冒着肆虐的暴风雨出击，时针刚划过表盘上的数字“5”，若干架线条孔武的X-7A强袭机冲出云层，拖着一条条稀薄尾迹越过南美海岸线，飞越智利领空直扑玻利维亚。
从数千米高空进入战区，几架低可视度涂装的“火龙”保持稀疏编队，航迹间距逐渐拉开到上千米，飞行员视野中，标记任务目标与规划航路的一条条亮线清晰可见。战机一路向东，坐镇后方的PLAN航母战斗群同样一片忙碌，作战指挥中心全息屏幕上的讯息密密麻麻，显而易见，这一场几大国共同参与的绝密行动规模可观。
站在光线变幻的投影屏幕前，陆春江，此次行动的直接负责人，此时正一脸平静的观察前线动向，眼神在玻利维亚——智利国境线附近扫视。
审时度势，在这次行动中似乎有一点多余，陆春江现在更在意的与其说是夜空中的“隐龙”机队，倒不如说是云层下摸黑潜行的特别行动小组，和他们搭乘的Mi-171运输直升机；和从海到陆的X-7A们不同，几架直升机都是从智利境内起飞，穿过国境线后直插拉巴斯近郊尝试抓捕“哈里夫”，当然，如果直接将其击毙也是可以的。
“哈里夫”，一个身份尚未确定的神秘人物，是这次多国联合行动的诱因，同时也是几大国都想捏在手中的猎物。
说起来，驾机接近战区的龙云等“隐龙”成员并不清楚，高层却心如明镜的事实是，“哈里夫”显然是近年来中东乱局、乃至当下玻利维亚举国发疯的始作俑者，此外更不要说，他还被怀疑有相当程度的“特异功能”；这样一个家伙，即便美国早早认定其就是“伊恩*弗莱明”，联手行动的其他国家也会留一个心眼，不管扬基们说什么，直接把人抓来审问才最靠谱，不是吗？
“特异功能”研究，各国均视为绝密、很少互相通气，这一表现在东联、西联两大阵营之间尤为明显，不过这一次，由于要面对的敌人非同以往，各国才达成协议，不管是哪一方抓到了“哈里夫”、也不管是死是活，都要将其送交到各国代表组成的调查机构，以免彼此掣肘而横生枝节。
这一约定，基本消弭了合作的障碍，不过另一方面谁也都清楚，能抓到“哈里夫”就意味着主动权，合作大局下，竞争仍然是难免的。
高层的考虑，贯彻到行动方针上，越境潜行的东联特战队需要争分夺秒，而对“隐龙”来说倒影响不大，机队静默接近并穿越EPB（Estado_Plurinacional_de_Bolivia，多民族玻利维亚国）国境线后，雷达告警系统就断续接收到几个C波段扫描信号，但令人担心的火控雷达照射一直没出现。
地面的反应和预期基本一致，07号X-7A座舱里，保持空速在700km/h左右的年轻人扭头环视，从经过图像处理的大片“视野”中寻找敌机的蛛丝马迹，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任何发现；夜幕下，多民族玻利维亚国的领空就好像不设防一样，让身经百战的龙云心生一丝异样。
暗夜潜行，即便驾驭雷达隐身的“火龙”，几个月来一直大搞军备的玻利维亚竟会全无察觉，情况是不是有点反常？
“哈里夫”，或者说“劳尔*梅南德斯”，龙云无从猜度这个一手掌控EPB的阴谋家意欲何为，不过就“隐龙”掌握的情报，玻利维亚空军已得到了数量不详的YF-23“鬼魂”，这消息倒是百分百确定的。
驾驭X-7A强袭机，“隐龙”的小伙子们自然不会惧怕区区“鬼魂”，不过……
和容易对付的YF-23相比，数量与参数不详的“类强袭机”则是联合部队更棘手的威胁，但是在“隐龙”各机的机载信息系统中，战场监控体系传来的数据并没包含任何强袭机一类目标——由于使用原子氢引擎，类似强袭机的目标容易被侦察卫星发现，但直到各机深入国境、接近拉巴斯上空，监控系统传来的仍然只有一些寻常敌情。
面对几大国的联手突袭，玻利维亚空军，这个一百天前还没有任何战斗机、等于就是个空壳的对手显然无力抵挡。
凌晨五时许，伴随一阵阵原子氢引擎特有的低沉呼啸，第一批次夜袭的X-7A、S-15强袭机自西、北两个方向杀到，恶劣天气里勉强升空拱卫首都的YF-23“鬼魂”才蓦然惊觉；远程警戒雷达上刚刚发现一片目标，未遭打击的BAF防空指挥系统仓促行动，一条条无线电呼号透过夜空，随即，却只能淹没在功率强劲的瞄准式干扰波中。
日出前发动袭击，这一安排本就是为了“出其不意”，为此，多国部队没有采取一般惯用的防空压制、正面清扫战法，而是直接出动强袭机队直扑拉巴斯。
正因如此，在战斗打响之前，除情报部门反馈的语焉不详讯息外，劳尔*梅南德斯为首的玻利维亚政*权未得到任何预警，硝烟与闪光撕裂夜空时，EPB首都上空仅有四架“鬼魂”应战，不出所料的被“火龙”机队狂风扫落叶般清理干净。
一击得手，地面上防空警报凄厉响起，没有灯火管制的拉巴斯城区立即陷入混乱。
第一回合就被当空斩落，坠毁的“鬼魂”残骸侥幸砸在大街上，随即被战战兢兢的民众误认为遭到了轰炸，一时间城内炸开了锅；而此时此刻，横遭闷棍的玻利维亚空军才开始着手反击，从拉巴斯附近的几处基地紧急起飞大批YF-23应战，可是这对渗透到拉巴斯近郊的各国特战队来说，却完全是鞭长莫及。
夜空中“火龙”肆虐，直升机飞越山巅，这样一幅乱象之中唯独缺了玻利维亚三军将士的身影，联合阵线领导人劳尔*梅南德斯更压根不见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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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八章 逼进死角
“哈里夫”，多民族玻利维亚国的夺权者，这时候他人在哪？
循着电子地图上的路线，夜幕掩护下，一组组特战队各自扑向预定目标，准备抓捕这个神神秘秘的危险人物。
夜空中，动力伞的“嗡嗡”声隐约传来，渗透者与守备部队一下子照面、继而猛烈交火，置身于拉巴斯远郊基地中的男人甫一知悉就脸色大变，他低声咒骂了几句，摆摆手让脸现惊惶的军官传令“不惜一切代价顶住”，而后几乎是推搡的把几名持枪近卫和军官轰进电梯，眼见金属门关闭，就抬手输入一串数字将通道闭锁。
“哼，这群凡人，——来的还真够快！”
撵走了在场所有不相干的人，“哈里夫”、或者说劳尔*梅南德斯，世上无一人知晓真实身份的男人拉扯几下领带，他顺手脱掉做工考究的暗色西装、一把甩到墙角，抬头看向临时赶工而粗糙不堪的涵洞拱顶，双眼中精光泛起，就好像要把近百米厚的火山岩都看穿那样凝视了片刻。
意识窥探，于无形间发动，凭借地下某一种结构而凭空强化的意念穿透岩层，置身于秘密基地的“哈里夫”片刻后弄清楚了状况。
此时此刻，拉巴斯上空也许正在激战，自己藏身的这处基地正被特种部队围攻，虽然袭击者人数不多、战斗力却很强，这样下去的话……收回思绪，原地跺了跺脚，面色阴鸷的“哈里夫”不禁有一点后悔，倘若计划更周详些，他本该在两天前将精锐的机械化步兵化整为零、以营为单位布置在几处地下基地近旁，而不是一股脑在巴拉圭边境去提防什么“出其不意的地面进攻”——
哼，事已至此，想这些还有意义吗？
形势不利，眼见自己就要被困在地下，唯一的通道已被封闭、而且必定会被敌方守株待兔，这时候，神秘男人脸上浮现的却不是慌张、而是几分懊悔，他信步穿过狭长涵洞，走进一大片错综复杂的临时建筑体，步履匆匆的穿过说不上名字的庞大设备，直到进入一间白色调主宰的控制室才停下来喘口气。
氧气，暂时还不虞缺乏，只要坚持那么一两个小时，然后……
几个月前，假借劳尔*梅南德斯之名攫取玻利维亚政权，“哈里夫”的计划并非从此开始，事实上，早在中东发难之前，他就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秘密活动过一阵子；如果不是认定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无法从容开展计划，他恐怕也不会去海湾地区搅局生事，然而后面发生的一切，却让他对“凡人”这个概念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原以为一群凡人，不过是内讧四起、任凭宰割，没想到……
惊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哈里夫”的人生阅历和知识背景并不支持这种想法，然而现在，第二次被凡人的军队逼进死角，这经历绝不愉快，也加深了男人启动更高一级流程、干净利索解决问题的念头。
抬手整理一下袖口，双眼看向显示屏，“Σ场”读数维持在1350左右，下面颜色更深的一串数字还在不断增加；数字映入瞳孔，男人下意识的舔舔嘴唇、抓过控制台上的水壶“咕嘟咕嘟”灌上几口，他很清楚，对“中枢塔”来说，从系统外部强行介导是有一定危险性，能获得的发射功率也有限，但要解决头顶上这一片不知死活的“凡人”？
那可是绰绰有余，即便一整根主天线还深埋在地下，也没问题。
电钮一按，方圆数百公里人烟俱灭，这景象其实一点也不有趣，即便生性冷酷的“哈里夫”也不这么觉得。
但是，现在还有其他选择么？
悲天悯人，一种突兀之极的情绪，似乎不应该出现在“哈里夫”身上，不过此时此刻，倘若真有人在旁目睹，就能发现男人脸上的表情究竟意味着什么，那分明不是一种人类间的情绪表达，而是……牧者对羔羊的某种怜悯。
一边神游天外，一边斟酌行动的时机，前一刻男人还在为自己对“牲畜”的关怀而自得；然而通讯呼叫突兀响起，继而控制台一侧面板标识“馈送源”的显示剧烈波动，眼见全系统输入功率骤然降低了约三成，“哈里夫”霎时面色发青，他立即嘶吼着送出声纹指令、通过初级安全验证，在触摸屏上设定了一下发射参数，而后拨开接口保护壳、插入黑黢黢的钥匙般物体，心头默念“9，8，7……”
讯号送出，一霎那穿越了时空，大地深处异响连连，看不见的“黑光”在封闭空间中汹涌激荡，随即就是狂风般的能量宣泄。
当地时间凌晨五时三十二分，就在大西洋联邦机队投掷GPS制导炸弹、命中了拉巴斯南郊山麓中某一处庞大建筑后，有如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的水蒸气几乎遮蔽了视线，战场指挥官判断，多国部队摧毁的是一座伪装良好的热电厂，这原本顺便为之的行动，却在无人知晓间成为了“哈里夫”断然发难的导火索。
夜空中，拉巴斯上空的异兆，第一个心生警觉的自然是龙云。
暗夜沉沉，驾机和战友们临空清场，五点钟左右爆发的第一场战斗很快结束，“隐龙”机队迅速在指挥中心命令下重组，按照各自接到的指令行动。这其中，杜峰等人的任务是空中遮断、消灭其他方向赶来的BAF战机，龙云和搭档李葛建的一组“火龙”双机则向东运动，为突袭拉巴斯东北方向一处山间基地的苏俄“信号旗”小队提供空中支援。
空地打击，这并非龙云的专长，但战场上一切行动都要听指挥，两架X-7A迅速转向、提速，按系统指示向山间小径两侧的地面阵地投掷精确制导弹药。
一路上未遭遇防空火力，甚至连一枚拖焰飞来的地空导弹都没见到，火力支援的乏味工作让两个驾驭强袭机的年轻人略感无趣，何况刚才接战时，四架“鬼魂”一下子被料理干净，他们两人根本就没抢到肉；不过随着新一条命令的下达，X-7A舱内显示叠加的内容就让龙云和李葛建一下子来了精神。(未完待续。)
第一四九九章 暗淡虚无
数据链讯息，“火龙”双机的四点钟方向，至少十个高速目标正在接近，系统判定为约一个中队规模的YF-23！
遭遇敌机，战斗生涯中见惯了的一种场面，龙云依然热血沸腾。
不仅如此，跟随长机加速接敌，掌控09号X-7A“火龙”的李葛建想法也是一样，就好像在中东天空还没打够仗一样；YF-23“鬼魂”，当然算不上什么来劲的对手，但现在敌众我寡，一场酣畅淋漓的激斗也是可以期望的，不是吗？
带着这种念头，凭借指挥体系的空情导引，两架暗灰色“火龙”很快相互分离，在提速到马赫一点八的同时开启雷达搜索目标，而后迅疾发射两批次共计超过二十枚PL-15导弹。
航迹夹角六十度，接战距离约四十五千米，一次近乎教科书般的标准围杀干净利落，仓促升空集结起来的“鬼魂”们刚察觉了雷达照射就乱作一团，有些进入侧转、有些则开启雷达想要反击，然而破空而至的长剑却没留给玻利维亚人多少时间，几架队形凌乱的YF-23就在等待火控系统解算时被凌空暴击。
强袭机对歼击机，一方有体系、另一方却什么都没，数量优势能带给玻利维亚空军的，除了战损别无其他。
导弹狂扫，爆炸连连，就在天空中一架架黑色“鬼魂”燃烧挣扎时，两架速度不减、高度提升至一万六千米的“火龙”正越过破烂不堪的所谓战斗机拦截线，按命令指示去扑击柯恰班巴方向来袭的敌机。
原本低调潜入，现在却火力全开四下冲杀，这和战前制定的计划多少有一些不符，战役步调的调整，主要归因于玻利维亚军的孱弱表现。
这样一幅局面，战前没人敢打包票，真正开打后却也并不让一干指挥官们意外，本来嘛，倘若劳尔*梅南德斯真是“哈里夫”，此人野心不小、手段却并不见得十分高明，否则何至于在中东深耕多年、却被几大国一次行动就彻底掀翻？这种考量，不得不说是有一点过分乐观，谁也没能料到，“哈里夫”究竟意欲何为——
除了驾驶07号“火龙”的龙云之外。
刚刚与僚机打了一个配合，消灭掉好几架YF-23，两架“火龙”挟余威掠过交火线一路奔袭，驾驶战机飞越玻利维亚西部高原的崇山峻岭，即便在海拔一万多米的空中，格外警觉的年轻人还是逐渐有了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起初，他还有些捕捉不到、也没想明白这似曾相识的感觉究竟是什么，然后才突然有了一个概念，这……自地面传来的莫名意识波动，潮水一般无穷无尽，虽然并不强烈，然而考虑到眼下座机的飞行高度，距地面接近一万米，岂不是有点像——踏在“死城”门扉时的那种心灵感应，是这样吗？
似曾相识，一时间却无法确定，年轻人心神不宁的左右观望。
踏入“死城”时的那种怪异感应，虽然已过去了一段时间，龙云仍记忆犹新，这种推测让他陷入了一条错误的推理轨迹——加入“隐龙”对抗“哈里夫”，X-7A里的年轻人已经有心理准备去直面超能力者，然而他一开始绝不会想到，就在现实世界里，也会有概念上完全出乎意料的东西存在着。
警讯，危险迫近的直觉，犹如一丝冰冷寒意渗入脑海，龙云这时才猛然惊觉。
——不、不对！
在座舱里猛一摇头，脑袋几乎磕在舱壁显示面上，无畏的飞行员霎时就出了一身冷汗，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判断完全错误：超能力感应，是的，的确是这种感觉没错，然而这分明不是什么“死城”中的感觉，反而是……
哦、天哪，如果他没弄错，这分明应该是在那段“幻景”中的切身感受，冲向黑云中心的时候——
“中枢塔”？！
附身在一个叫做“龙逸云”的人身上，直面“中枢塔”时的感觉，这才是——
忽然间想到了这一点，心下惊骇莫名，龙云只感觉自己的手一阵发抖，然而事态发展并不容许他考虑更多：就在惊疑不定中思考“现实中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之时，冰冷的意念一下子变得更加强烈，这不是别的、而正是“中枢塔”发威的征兆！
变故横生，一下子想到了某种极其恐怖的假设，龙云没在危急时刻思维宕机，而是本能般拉杆、想提升高度以规避性质不明的侵袭。
闪电般有了这么一个想法，他的动作迅猛之极，担任僚机的李葛建立即发现这一情况，当下虽不明白原因、也只能跟随爬升，一边在加密频道里呼叫“长机、什么情况”，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狂风扫掠般的袭击就在眼前，无暇思考更多，龙云转瞬间又想到一点，倘若此时云层下某个地方真的会有“中枢塔”要放射能量，那么单纯爬高也不保险，这时候应该做的是立即调头奔逃，总之——离拉巴斯地区越远越好；主意已定，他立即呼叫僚机，这时候才发现通讯已经完全中断。
频道里传来一片“滋滋啦啦”噪声，这反常现象更坐实了龙云的猜测，他想也不想就一下子控制座机侧转，同时立即集中精神发动意识渗透，去控制09号机的行动！
电光火石间，即使在“火龙”座舱里都能观察到天象有异，经历过一次狂暴场面的年轻人反应十分迅速，也做出了自认为最有效的应对；然而战机速度再快，汇聚起来的诡异意念却更迅疾，置身于暗夜中的龙云明显感觉到一阵牵引般的波动，下一刻，就被狂涛般汹涌咆哮的黑暗意识流淹没。
这是——意念风暴吗！
怎么会……
暴风骤雨般的意识冲刷，效应极强，自己发动的意识渗透一下子就被荡涤、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消失无踪；惊涛骇浪中，竭力挣扎的年轻人无从多想，他先是担忧起僚机的安危、而后思绪就被一大串问号塞满。
玻利维亚……
“劳尔*梅南德斯”……
这里……真有“中枢塔”吗，为什么……
疑问，无数的疑问，就在遭遇意识扫掠的一刻骤然迸发，此前被紧张所压抑的思考仿佛一下子加速了无数倍、却依旧徒劳，不等龙云再想更多，眼前“黑光”肆虐的景象就骤然扭曲，意识随即模糊而变得一片暗淡虚无。
……(未完待续。)
第一五〇〇章 信号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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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压城，风雨肆虐，拉巴斯灰暗天空中的诡异一幕，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异象，固然令目击者一阵惊怖莫名，然而此时此刻，世上绝大多数人都对此一无所知，像往常一样运行在自己的生活轨迹上——除了极少数人，确切的讲，是几大国秘密战线上从事特异功能研究的前沿工作者们。
GMT（Greenwich_Mean-Time，格林威治时间）二十三点三十九分，就在他们面前，各式稀奇古怪仪器的探测值都有了强弱不一的波动，显示系统的确“捕捉到了信号”；但，也仅此而已，对超能力研究还处在一知半解阶段的人类无法解读这些讯息，没有人知道，这些突然出现的波动究竟意味着什么。
虽然如此，观察、记录、推测、乃至臆想，这些自然还是有人去做的。
缅甸，包得温矿区。
缅甸联邦，一个历史上与中国渊源久远的南方古国，自从实行君主立宪制以来，就与自己的北方邻国保持某种不寻常的合作关系；这种合作，不仅体现在联合国投票、或者缅甸境内的大型工程上，就在包得温矿区，这片资源富饶却长期动乱不断的宝地，多年前派驻的PLA也早就肃清了当地滥种鸦片的乌合之众，继而恢复社会秩序，帮助缅甸政*府将国家机器的触角延伸到茂密丛林里的每一个角落。
“脱胎换骨”，用在当下仍显贫穷落后的缅甸身上，似乎还有一点不妥，但和历史上莫名其妙“佛教社会主义”相比，今天茂隆治下的缅甸联邦已经要好太多了。
双边关系如此融洽，自然，中国人在包得温矿区的行动。也就没有了任何掣肘。
四月天气，地处亚热带的包得温，夜晚仍能感受到一丝湿冷气息，位于某处废弃矿脉的地下深处。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建筑里，一间间恒温恒湿的办公室舒适非常，大衣搭在转椅背上，身材结实的中年男人正啜饮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浏览屏幕时。还抬手看一下腕上的“Anchor”牌机械表。
半小时后下班，离开基地时，外面想必已是一片繁星满天了。
置身于部长办公室里，除自己的研究外，身居要职的中年男人负责包得温地区一整片地下基地的运作；这差事，其实是有些枯燥，好在有通情达理的妻子陪伴在侧。
思绪徜徉，男人微微一转头，目光落在办公桌台面的一只精致相框上，似乎是游玩闲拍的照片里。眉目如画的女孩子沐浴在一抹金灿灿阳光里，天使般的面容微微带笑；身旁落着几羽白鸽，一袭简洁的浅色裙装、富有光泽的大波浪长发，衬托着无暇的美丽面容，看上去，就仿佛灿然绽放的百合花般动人心魄。
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洛维奇*普金，工作闲暇时，这一位父亲又在想念宝贝女儿了。
出于工作的需要，投身秘密战线的弗拉基米尔*普金，G.P.R.C某一不为人知的秘密部门负责人。多年来一直在缅甸工作。身为俄罗斯人，加入中国国家安全机构、常驻地又是在第三国，这情形是有一点古怪，不过在上世纪末的苏东剧变浩劫之后。比这更离谱的事情也并不是没发生过。
正因如此，长期在外履职时，能在人烟稀少的秘密基地陪伴他的只有妻子柯察金娜，两人的宝贝女儿则一个人在首都居住，安全虽然无虞，却由于不成文的“人质”身份而难得与父母见面。
这样一种安排。对当事者来说似乎是很不近人情。
不过另一方面来说，和缅甸相比，国内的各方面条件当然要好很多，普金夫妇原本也没打算把孩子拴在身边；身为秘密战线成员及配偶，他俩能在单调乏味的研究机构里一呆好几个月，但要求十几二十岁的花季女孩跑来缅甸，求学、就业都无从安排，相比之下还不如在北京生活，尤其最近……
苏雪说，她还很认真的谈了一个男友，“龙云”，那小子什么情况？
身为父亲，普金深知自己女儿的脾性，他很清楚苏雪这小姑娘是有一点“内向”，或者说，几乎从来不和男*性打交道；为这事，他夫人可没少操心，担心女儿长大了会嫁不出去，普金自己则不然。
对女儿的聪颖很有信心，他可没什么“关心则乱”的顾虑，甚至于听苏雪说“准备让男友借住”也并未阻止，这就和国内的一般父母大不相同。
不过，那小子究竟可不可靠，自己是不是应该尽早见一面才好放心？
不知不觉间开了小差，弗拉基米尔*普金起初并未注意电脑屏幕上的变化，直到铃声响起，他切换到监控室画面，听到属下报告“探测器监测到一段信号波动”时才回过神来；右手操纵轨迹球，他一边惊讶的注视剧烈波动的幅值曲线，一边匆匆忙打开数据库比对，系统自动匹配的结果已经早一步得到了结论，“匹配度：0.76%”的红字出现在信息栏，这马上让部长警觉起来，双眼中掠过一丝兴奋。
新的征兆，以前从未有过的波动，是这样吗？
多年来置身于秘密基地，从事自己擅长的“地下探索”工作，弗拉基米尔*普金逐渐接管了整个包得温项目部，不过长期以来，他和团队成员的收获仅限于数据，一组组意味不明、来源不清的监测数据。
存在硬盘上的讯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复制、将拷贝运送到国内；项目部的研究也在同步进行，但要说成果，如果根据自己的考古专长去理解，所得就着实寥寥。直到最近，架设在基地周边的传感器网络逐渐得到一些神秘讯号，显示包得温地区的地下似乎有“某种结构”存在，他才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然后今夜——
“——报、报告！”
气闸门忽然开启，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身影止住脚步，研究员上气不接下气、两手支撑膝盖“哈、哈”喘气，让跟着走进来的柯察金娜女士脸现惊讶。
眼见部下急匆匆跑进来，普金没急于发问，他向气喘吁吁的年轻人摆一摆手，等他把气喘匀后自己开口解释，“头儿，你快去、去看一看吧，一个大洞，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冒出来了，就在二期工程最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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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〇一章 消失不见
“大洞……？”
摘下眼镜塞进大褂口袋，普金霍然起身，向立在一旁的夫人索菲亚点了点头，声音里满是迷惑不解：
“怎么，工程塌方了？——有没有人员伤亡？”
“不是塌方，——我也说不清，就第一时间来报告您！就是，突然就、就出现了！”
“哦……”
部下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普金却听了一个大概，马上联想到刚才监控室发现的“信号波动”，莫非，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想到这儿，他不敢怠慢，于是请夫人在办公室稍等片刻，自己则匆匆换好防护服、和随后赶来的几名工作人员一起搭乘电瓶车前往二期工程所在地一探究竟。
深夜时分，人烟稀少的缅甸腹地，地下的变故暂时还不为外界所知。
时间回到几小时前，就在天色黯淡、暴风雨开始笼罩南太平洋的大片海面之时，远在北京的一场IFT全国选拔赛刚刚落幕。
战机从天边归来，轻盈降落在一片空旷的水泥跑道上，锋利垂尾上的红色龙型队徽在夕阳下分外鲜明；经过三十分钟激战，挟裹上一场力克“望京”之威的“宸龙”再度主场取胜，以10:1的大比分优势结束了比赛。
大比分胜出，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高雄”，一支来自台湾的航空竞技队，与刚刚战胜了全四代机阵容的“宸龙”相比，双方实力差距十分明显，赛前网络和媒体上的预测也完全是一边倒。在这种大背景下，可想而知，“高雄”全队上下压力空前，赛前训练也完全基于不对称策略，即如何规避“宸龙”一哥并尽量拿分，结果比赛当天，场上居然又一次不见了龙云的踪影，苦心准备的战术无从发挥。结果迅速落败。
面对弱旅，一下子拿到10分，这种成绩在战队老板眼中原本只是“还不错”，但考虑到主力缺阵。上官凌的情绪就着实兴奋得多。
比赛结束后，照例和队友、战队粉丝团代表们一起庆祝，不胜酒力的大小姐兴奋的喝了两杯红酒，后面的就都请姐姐代为招呼，去凑热闹的上官丽、翟嘉泽都跟着喝了一点。散会后几人面面相觑，都没法开车，只看得李家公子在旁边连连摇头，一边扶着睡眼惺忪的妹妹，一边打电话从公司派来中巴，才把众人都送回家。
庆祝“宸龙”的大胜，按说起来，李禹是有一点矛盾心理，不过这次倒是积极性很高的前后张罗。
一干人上车后，大小姐在座位上靠着苏雪打盹。李禹就不失时机的凑到上官丽身旁，两人边欣赏五光十色的首都夜景，一边轻松闲适的聊天；就这样，等车开进小区，一众人在别墅门口道别时，李禹已经要到了“妹妹”的全部联系方式，不过他很清楚，在美国长大的上官丽大概原本就挺热情，倘若自己真想更进一步，还需从长计议。
送别了凌一家人。在玄关和钢琴家说“再见”，手上转着钥匙的李家公子喜不自禁。
当然，他不可能知道，自己对上官丽的那点心思。全都在娇滴滴小姑娘的窥探下无所遁形。
此前听妹妹说起过李禹的暧*昧往事，苏雪扶着慵懒不堪的妹妹上楼休息，两人一起进浴室洗澡，肌肤擦碰间，欲*念愈加翻涌难耐，继而演变为一场“由海到陆”的翻滚缠*绵；待到潮水褪去。搂着沉沉入睡的大小姐，面色绯红的钢琴家也困乏非常，迷迷糊糊间，一转念想到远方的那个大恶人，眉宇间现出几分忧虑。
唉，虽然有保证过安全，可他毕竟是去执行任务了啊，怎能不担心呢！
记挂恋人安危，一边却完全无法可想，情绪纠结的小姑娘长久难眠，她的真实想法，简直让自己都难以启齿：那大恶人，不就是和妹妹乱滚床单吗，这有什么呢，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回到身边，更荒唐的行径也……
哎，自己……这都是在想什么呀。
远隔万里，对地球另一边的情形全无所知，就在女孩子畅游梦境、或许还在做绮梦的时候，危机的异兆，已经在玻利维亚的夜空中飘荡。
不，或者应该说，危机已经在这一刻真正开始了。
……
夜，还是一片漆黑。
迷迷糊糊，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感觉意识如同尘封已久的大门“吱呀”一声开启，昏昏沉沉的感觉逐渐变成了头痛，座舱里，年轻人费力睁开双眼，第一缕映入眼瞳的，是刺目的血红色光亮。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勉强睁眼，意识到自己是从昏迷中醒来，龙云扭动脖颈，茫然看向眼前叠加了“数据链路异常”红字的深邃夜空。
夜空……？
迷茫之际，回忆起自己的处境，年轻人忽然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记忆复苏后，他的第一反应是低头看表，嵌在抗荷服手腕处的机械表仍然在忠实工作，表针指向五时三十九分；意识到这正是刚才遇袭的时刻，龙云反应过来，自己的意识涣散大概只经过了几秒钟，这也可以理解，为什么他的“火龙”还没有失控坠毁。
但——葛建、他的僚机呢？
想到这儿，龙云立刻左右观望，并尝试呼叫原本在九点钟方向的09号X-7A战机，却没有任何发现；就在他迷惑不解、且为战友的安危担心时，倏忽间又发觉一点古怪，如果自己没记错，刚才，他不是遭遇了疑似“意念风暴”的袭击吗，可为什么自己的座机还在飞行，甚至连舱内显示都还基本正常？
战机还能掌控，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甚至让龙云心生一丝怀疑，记忆中刚刚碰到的诡异情形是不是真实存在。
然而等静下心来，小心操控系统断续报警的“火龙”降低飞行高度，随着意识窥探的运作，年轻人脸上就逐渐现出恐怖的神情——不，自己的记忆没错，因为……那些原本从下方传来，往往表明有人群聚集的模糊意识感应，现在已经……
不见了，完全感觉不到了！(未完待续。)
第一五〇二章 凄风冷雨
心惊胆战，驾机一路低飞，察觉不到一丝人类意识活动的年轻人不由心惊胆战，通过强袭机的全景显示看去，黑沉沉乌云之间的苍茫大地，简直没有一丝生气，仿佛天地间只剩自己孤身一人，这场景，说不出的惊怖，就在意识快要被这恐怖莫名的体验所吞噬时，一缕微弱意识才迟缓的飘进脑海。
飘忽不定的意识孤影，一开始，深受刺激的龙云并未察觉，他完全沉浸在恐慌中，甚至开始担心整个世界的“凡人”现在命运如何？
不过随着高度不断降低，这一缕奇怪的意识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更在几秒钟后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去向。
“哈里夫”，是的、一定就是他，除此之外还会有旁人吗？
独自在暗夜中徘徊，现在一下子有了明确的目标，龙云立即抛开纷乱念头，他驾驶“火龙”在轮廓狰狞的拉巴斯群山头顶盘旋，很快确定了方位，于是深吸一口气潜入阴云，降落在一处坡度平缓的山间草地上。
敌前降落，对一名飞行员来说就是自投罗网，可是现在，情况自然完全不同了。
抹黑降落在山间，关闭引擎，摸索着切断了“火龙”的总电门，在座舱里定一定神，龙云深吸一口气抄起固定在座椅侧面的短突击步枪，他先检查过枪械、弹夹和其他装备，然后把固定扣解开，慢慢从开启的底部舱门离开座机，把自己暴露在拉巴斯近郊的凄风冷雨、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诡秘暗夜里。
离开全景显示的X-7A座舱，用肉眼观察四周，龙云马上发觉了一丝异状，眼前的黑暗，似乎叠加了星星点点的灰白点，虽然一点都不明显，但往各个方向看去都是一样，这显然不是因为雨水而致。
情形似曾相识，此时此刻。只让他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死城”地下，当时，不也是这种情状吗……
越想越头皮发麻，龙云勉强把纷乱念头放到一边。先着手打理行装。
手枪，信号弹，突击步枪和四个弹匣，此外就是一柄锋利的多功能刺刀，强袭机飞行员的随身武器就是这些。此外还有急救包、地图、驱虫剂和单兵口粮，他看了看就把所有东西装回背包里，提起来挎上肩头。
虽然在执行任务前，龙云就打定主意要参与地面行动，可是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多带两个步枪弹夹、和两枚威力未知的高爆破片手雷而已；就凭这点装备，在玻利维亚境内执行任务完全是自讨苦吃，不过有超能力在，过程想必就会容易得多，只不过……任凭他如何预想。也根本没想到会遭遇“意念风暴”，现在地面上的情况……心头一阵发寒，年轻人甚至有点不敢往下想了。
爬下登机梯，在风中打了一个哆嗦，龙云两手据枪、慢慢将身形隐匿在草坡旁的灌木中，意识窥探无形中发动，确认周围没有明显的意识存在后才松了口气。
但是，同样很明显的，那一个来历不明的意识活动还在！
置身于拉巴斯远郊的暗夜中，不清楚那意识究竟有多远。龙云只能暂且判断，既然他能感觉到这意识活动、又无从判断其身份，那么双方应该离得挺近；至于现在的位置，降落前。“火龙”机载系统给出的GPS标定点还在，但他并不确定自己的个人战术终端还能正常工作，于是只循着大概的方向，沿着茂密丛林间的崎岖小道进发。
孤身一人在黑暗中前行，万幸单兵热像仪还能工作，视野中。似乎每一个角落都隐匿杀机，龙云精神紧张的据枪向前，蹩出灌木丛向前方山坳走去。
一边索敌，一边紧张思考，贸然驾机降落到玻利维亚的土地上，龙云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现在到底应该做什么；或者说，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的冒险会不会对解决整桩事件有帮助，那个若隐若现的意识活动，真的会是哈里夫吗……
思考间，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在人迹罕至的高山丛林中穿行了没一会儿，龙云逐渐察觉到，正如此前在平行世界里的缅甸深山那样，行走在陌生的拉巴斯近郊山脉里，意识窥探的感应却十分相似，他分明能够感受到，这片十分茂密、想必地处深山的丛林里几乎没什么动物在活动，就连昆虫的动静都很少见。
不等他考虑更多，转过山坳后，地势一下子霍然开阔，热像仪视野中出现了更多细节，看上去，远处似乎出现了某种人工建筑的轮廓。
不仅如此，放低身形接近山坳中的庞大建筑，龙云小心的在树冠阴影中隐匿身形，他权且观望片刻，就有了两个意外的发现。首先，这儿似乎刚发生过一场短促而激烈的交火，建筑主体上的弹孔和缺损清晰可见；其次，从刚才一直到现在，指引自己接近的意识活动在增强，分明就在眼前不远处！
从恢复意识到现在，一直无从得知大地上发生了什么，龙云探头看向建筑前方的开阔地，说真的，他现在脑袋里完全一片浆糊，要说在这儿见到交火痕迹、或者尸体都实属寻常，但是“意识活动”……
这么说来，这也许并不是“哈里夫”，是吗？
山间风雨交加，热像仪视野里一片黯淡朦胧，让人看不太真切，龙云在树冠下犹豫了一小会儿，再三用意识窥探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意识活动，结果有了某种“意料之外”的发现，那就是，周遭的意念感应看似是从前方而来，可实际上，如果仔细分辨的话，似乎还另有一个位于地下的感应源。
意念上的“混叠”，让年轻人接收到的思绪有一些混乱，这情况前所未有，他尝试集中精神去感应地面上的意识活动，才有了比较清楚的概念。
怎、怎么会，那分明是一名“阿尔法”部队成员！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龙云马上据枪向开阔地移动，这时就见到一个身影踉跄出现在视野里；几乎被吓了一跳，身体却下意识的有所行动，他赶紧快跑几步，把浑身湿漉漉的“阿尔法”队员搀扶住：
“喂，——喂！”(未完待续。)
第一五〇三章 二次遭遇
“呃……”
风雨飘摇中，视线中的一切都有些模糊（龙云惊悚的想到，眼前略带灰白噪点的视觉现象，正像极了此前直面“中枢塔”时的场景），他一把抓住眼前摇摇晃晃的“阿尔法”队员，大声询问几句，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从热像仪里看去，只见此人淌着雨水的脸上毫无表情，一副意识涣散的样子，再转头看向四周时，年轻人就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果然，看上去……
那些横七竖八的士兵、和旁边的装备，这——
骤然目睹一片惊悚之极的恐怖景象，龙云当场心惊肉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刚才急着跑过去扶人、也没留意周围，现在一眼看去，荒草坡上凌乱倒卧着至少十几具尸体，装束看不太真切，但可想而知，这些都是“阿尔法”小队成员；不仅如此，和一般战斗中的伤亡不同，这些尸体明显不是出现在交火线上，再看不远处的建筑……果然，那边好像也一样，这简直……
眼前的景象，恍惚间有如置身地狱，虽然远不是头一次亲历生死无常的惨烈场面，年轻人还是禁不住呼吸急促、心脏“砰砰”乱跳；感觉手上的枪越来越重，他勉强定一定神，慢慢扶着神智恍惚的幸存者退到开阔地一隅，倚着树干坐下。
思维完全变成了一团乱麻，龙云心下茫然，几乎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意念风暴”，倘若之前还有一丝怀疑，现在眼前的景象就证实了一切，那么，刚才真的是“中枢塔”骤然发威，戕害了所有在场“凡人”的性命……顺着这种思路，龙云忽然间极其恐慌的想，这一波意念风暴的范围究竟怎样。难道刚才，拉巴斯周边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于非命了吗！
或者，情况还会更恐怖，整个玻利维亚、甚至更广阔的区域……
越想越一阵阵心头发寒。有那么几秒钟，龙云完全沉浸在一种难以遏制的恐慌里，担心倘若真的是“中枢塔”发动袭击，说不定，全世界的“凡人”都会被杀。
这种念头。一旦产生就绝难挣脱，不过稍微冷静下来，他就开始觉得情形可能并非如此。
因为，面前的“阿尔法”部队成员就是一个例证——不消说，他恐怕也是一个稍具超能力的家伙，所以才逃过了必死的意念冲击；结合眼前所见，还有刚才“火龙”强袭机并未失控的事实，再看看周遭的诡异景象，龙云逐渐形成了一种判断，刚才的“意念风暴”。也许和之前幻景中的经历很像，但就杀伤力来说，似乎还好，并非像自己先入为主想到的“通杀一切”那么恐怖。
是的，回想“死城”地下经历的幻景，“中枢塔”发威时，那段经历就结束了，不是吗？
所以要说这风暴的威力究竟如何，实际上，真实情形他并没见过。而只是根据“死城”的惨状推测而已。
念及至此，心里稍微有了一点底，龙云尝试和面前神情萎靡的“阿尔法”队员沟通，却毫无收获；说话间。他探手掏出此人胸前的吊牌，从夜视仪里看去，金属铭牌上只有一串数字、而没有军衔、姓名等任何信息，这对隐秘行动的参与者来说实属寻常，却让他无法得知此人的身份。
暂时把意识涣散的特战队员留在树下，平端突击步枪返身接近建筑。龙云这时已做出了决断，他决定……寻找入口进去看一看。
因为，如果他的感应没错，这场惊变的始作俑者“哈里夫”，应该就在建筑之内！
微弱的意识感应，也许是因为“哈里夫”深藏地下、阻隔了意念传递，又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此时此刻，浑身淋雨的年轻人无暇思考更多，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荒草坡，绕过倒卧着几具尸体的哨卡，从斑驳混凝土高墙的一侧向里张望，发现自己似乎是站在一个车辆通行的大型入口旁，厚重的金属大门正微微敞开着。
看现场情形，来到高处的龙云潦草扫视一下，他推测，“意念风暴”发动时，“阿尔法”队员们正在与建筑守备者激烈交火，然后双方几乎同时毙命。
遍地都是死人，耳边是一阵阵冷风呼啸，暗夜里的崇山峻岭中气氛压抑之极，身为超能力者的年轻人感觉倒还好，毕竟“死城”里的场面更比这儿惨烈得多，他迅速整理一下装备、检查枪支和热像仪，便慢慢走进黑黢黢的大门内。
里面，不知道会有什么，但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从风雨大作的荒郊野外，到钢筋水泥的建筑内部，走出不多远，眼前就见到一大片开阔空间，和若干个难以分辨的圆拱形入口，似乎这儿正是一处车辆、人员集结的通道枢纽；墙壁上，入口旁，随处可见含义不明的字母与数字组合，按意识波动的指示，龙云向刷有“05”字样的入口走去，一路上，他不出意料的发现，在“意念风暴”扫掠后，不仅在外面，建筑内的不明身份人员也纷纷毙命，变作了毫无生气的尸体。
也就是说，这座庞大建筑，已成了一座没有活人的空城？
还是更像一座坟墓呢……
“意念风暴”，性质不明的恐怖力量，头一次在现实世界里亲身经历，龙云的神经却好像坚韧的可怕，现在的他，根本无心去细细揣摩这渗入骨髓的恐怖，而是更急切的想找到“哈里夫”，也许就能揭开一线真相。
怀揣这种念头，他的搜索过程十分迅速，沿着一条金属铺面的通道快步向前，继而穿过用途不明的一处处空间。
随着探索的深入，意念感应也越来越强，终于，变成了可以理解的思维活动：
——是你？果然来了……是么。
——……
“哈里夫”，一点没错、就是他，龙云对着曾经遭遇、至今记忆犹新的意识流十分熟悉，不过有阿卜杜勒*拉赫曼的替死鬼情形在前，他还是很谨慎，当下并没做任何回应，只是放慢脚步留意周遭的任何动静。
是的，借助“能媒”的力量，谁知道那家伙又会搞什么鬼？(未完待续。)
第一五〇四章 继续渗透
——哈，是吗！
“二零一九”，你还真是一个谨慎的家伙。
“哈里夫”的意识，居然带着一点反常的挪揄口气，龙云依然没搭理，他穿过又一条通道、顺便瞥了眼微微发亮的门禁显示屏，“UNKNOWN_CONNECTION_ERROR”的绿色字符在闪烁，建筑里所有门扇都缩进滑轨、或者四敞大开，这让他有了新的判断，也许，刚才的“意念风暴”还是有一些电磁方面的破坏力，造成的后果却并非摧毁，而是让建筑里的电子系统都混乱失效了？
一边思考一边前进，龙云并没搭理“哈里夫”，不过，他的思维却可以被后者察觉，对方继续着单方面的对话：
——哼，你已经注意到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一点意料之外的信号馈送问题，我很快就处理妥当，这无关大局。
——大局……？
什么“大局”，超能力滥杀无辜吗。
前后的线索联系起来，逐渐的，龙云大概有了某种阴暗的猜测，他没好气回了一句，原以为“哈里夫”这种心理变*态的阴谋家会勃然大怒，却不曾想，接下来那神秘人物的说法，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厌恶的情绪，透过厚重混凝土和岩石，基地深处的“哈里夫”能清晰感觉得到。
此时此刻，面积不大的主控室里一片光线暗淡，显示屏上的数字，看起来分明也不太正常；仓促发动一次意念冲击，后果却出乎预料，“哈里夫”现在无暇和侵入基地的“二零一九”号多废话，但要重新介导“中枢塔”、恢复至少一些外围子系统的控制权又不太现实，现在他能做的，除了等待似乎也别无办法。
可恶，外界提供的能量，看起来还是有一些不稳定。但……
身为一名“使者”，现在却不愿想起自己从何而来，“哈里夫”的背叛计划，并不复杂。然而和一望而解的计划相比，真正在凡人世界里的执行却漏洞百出。
今夜猝然遇袭，仓促间发动了一次“意念风暴”，虽然顺利解决了头顶上的威胁，却激发了控制系统的几条不稳定回路。本身并非工程技术人员的“哈里夫”对此束手无策，而且他更担心的，与其是来自凡人世界的袭击，倒不如说是“中枢塔”的控制核心，倘若一不小心传错了讯号——
哼，还有那家伙，“二零一九”，当时在代尔祖尔怎么没把他干掉！
心头掠过一丝杀机，毕竟领教过名叫“龙云”的家伙厉害，“哈里夫”并未轻举妄动。而是一番盘算后持枪离开了主控室。
地下的阴谋，由于建筑内部充斥的意念波动，龙云并未察觉端倪，他一边谨慎据枪向前、一边忍受意识窥探所得的杂乱讯息——出乎意料的是，和此前冷酷阴鸷的一贯印象相比，现在的“哈里夫”简直有些神经质，他居然开始喋喋不休的解释起自己行为的动机，传过来的话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使者……调查凡人的社会形态，然后决定……
但我一开始就不打算这样做，而是……拉赫曼只是一个傀儡……现在、你看到了吧。这种威力……
奇怪，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哈里夫”他该不会精神失常了吧！
置身于气氛诡异的庞大建筑中，脑海里几乎充斥了一大堆逻辑不清的废话。情形着实令人头疼，龙云烦躁的甩甩头、却毫无作用，这时候停止意识窥探只会更危险，难道说，那家伙真的发了疯，思维进入了一种不受控制的状态？
倘真如此。他刚开始有了一点打算，是不是可以从“哈里夫”口中套出点什么——
——不、不好，有危险！
意识窥探全开，面对错综复杂的意念波动也有些难于招架，刚迈过一具尸体踏进陈设凌乱的宽敞空间，龙云忽然间心生警觉，他想也不想、就一扭身跳到金属箱体后，“砰砰”的枪响随即在耳边炸开，伴随弹头击打的一阵叮当作响声，视线里一下子多出几道亮线、和金属碰撞的耀眼火星。
“Shit、——fxxking_damned！”
一击不中，远处传来几声低沉叫骂，龙云霎时间一个激灵，这家伙、怎么会在这儿！
感官所见和意识窥探互相矛盾，一时间，年轻人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潜意识却已在指挥身体，果断出枪向叫骂传来的方向射击；食指猛扣，刺耳的“哒哒——”声四下回响，弹壳纷纷落地，他一个箭步跳进旁边巷道，空中飞来的黑乎乎东西正从箱壁上弹起，下一刻，翻滚的气浪就狠狠捶在了背上。
突然遭遇重击，身形几乎一下子飞了起来，猝不及防的年轻人顺势打了个滚，只觉得耳孔中“嗡嗡”作响。
侥幸躲过偷袭，龙云一下子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意识感应指明在地下的“哈里夫”会出现在身后，同时出了一身冷汗：万幸，刚才爆炸的只是一枚震撼弹、而不是破片手雷，否则——
可恶，哪还有什么否则，不说别的，先把那家伙干掉再说！
身为一名飞行员，却几次三番陷入地面战斗，这一次，偌大建筑里除了“哈里夫”之外别无旁人，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年轻人恶念丛生，他约略估计一下敌我态势、从背包里掏出一枚高爆手雷，一手持枪、一手反握手柄，用牙齿咬掉拉环后顺手卡在椅子和气密门槽之间，而后三两步跳出巷道，继续循着意识窥探的方向前进。
龙云的应对，不合常理，完全出乎了“哈里夫”的意料。
伏击入侵者“二零一九”号，这一计划，阴谋家原本拟定的很仓促、却并不难实现，就像之前在代尔祖尔所做的那样，用“能媒”设置一个虚假的意识源即可——这种事，在“中枢塔”的帮助下一点不难，也的确让他悄无声息接近了目标。
可是他失手了，现在，那家伙居然无视威胁、继续向基地内渗透！(未完待续。)
第一五〇五章 哈里夫之怒
自忖并非一名多么优秀的士兵，持枪杀人，对“哈里夫”来说并非十分容易，他更擅长的是对毫无反抗能力的“凡人”扣动扳机，而不是在暗无天日的建筑迷宫里和一个危险的超能力者拼命；而且现在，对手分明不打算纠缠，而是直奔基地核心区域，他怎么知道，还有，他到底打算干吗？
龙云的行动，在“哈里夫”看来是一个意外，却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
就在交火之时，转瞬间想明白了轻重利害，年轻人就笃定要直奔建筑深处，“哈里夫”，此人身上肯定有很多秘密不假，但眼下什么才最要紧，自然是找到控制中心，阻止他再一次发动可怕的“意念风暴”！
“阻止”，对一种了解几近于无的过程来说，似乎就是在痴人说梦。
然而，就从一进入建筑内开始，龙云就逐渐有了模模糊糊的奇怪感觉，恍惚间，他开始觉得，这庞大建筑内的结构、布局都有一点“似曾相识”，这让他十分迷惑。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挺熟悉，难道说，他之前竟然来过这儿？
不可能，这当然不可能，然而潜意识里的熟悉感觉却一点不假，后来更逐渐加强、甚至足以指引他的脚步，龙云的渗透节奏也变成了一路小跑，只留下叫骂不绝的“哈里夫”在后面徒劳追赶着。
“What_the_hell，——come_on_you_coward！（这算什么，——回来啊胆小鬼！）”
“www.uu234.come_on、baby，need_somebody_gives_you_a_Kick-By-Ass？（你猜该抓紧、小子，要不要踹一脚帮你飞过来？）”
一边持枪狂奔，短促的伏击战演变成了长跑，偌大地下空间里，枪声，夹杂着叫骂，打错了算盘的“哈里夫”撵不上龙云。只能一边跑一边嚷，乱七八糟的骂声让后者不胜其烦，甚至很应景的扭头回敬一句，几乎让“哈里夫”气的七窍生烟。形势虽然逆转，他却还是拿前面的家伙没一点办法。
哼，这也罢了，反正只要再等一会儿——
一个拔腿狂奔，一个紧紧追赶。不知不觉，庞大建筑里的两个超能力者都进入了某种“不太正常”的精神亢奋状态，言行愈发古怪，当事人自己却都浑然不觉；这种征兆，其中潜藏几分不祥，就在龙云一扭手柄推开铁门、冲进某处光影斑驳空间时，堪堪赶上来的“哈里夫”也出现在另一头的长廊拐角。
明暗变幻不定，黑暗中一缕光亮扫过“哈里夫”，两人隔着几十米距离对视，龙云见到了一张无甚特色的脸。
距离。一大片昏暗中显得格外远，两人不约而同举枪！
就在这时，视线里，只见“哈里夫”的暗淡轮廓左右摇晃、就是不往准星护圈里凑，龙云努力稳住枪身、却没什么效果，他才感觉到脚下一阵无规则摇晃，沉闷号角般的声音随之响起，间或夹杂一两下瘆人的“咔——咔——”，这让他顿时怀疑“是不是地震了”，对面举着一支SCAR的“哈里夫”也面色剧变。
视线中。一切都在摇晃，可怕的低沉响声在耳边回荡，就在龙云勉强稳住身形时，他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哈里夫”身形摇晃、好像是在原地做什么动作；这种情形，在他看来是很奇怪，杂乱响声中依稀传来的呼声却更证实了这一点，似乎刚刚发生的“地震”，不仅让他这个一无所知者恐慌，更让对手万分恐惧而愤怒：
“啊……可、可恶！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这不可能……”
“哈里夫”的行为，龙云一时间完全不解，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成？
就这样，一大片光影乱晃、似乎随时都会有塌陷危险的地下空间里，制造了一切乱局的阴谋家暴跳如雷，而前来制止他的年轻人则在一旁迷惑观望；这场面，岂止是古怪之极，在龙云眼中简直就匪夷所思，他完全下意识的把突击步枪顶在肩窝上，提防对面情绪失控的阴谋家暴起发难。
不管发生了什么，地震也好、变故也罢，总之，现在是不是该趁机把“哈里夫”一枪击毙？
抉择，两难的抉择，时隔多日后再一次摆到了龙云面前，这情形让他心生烦躁，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可不是吗，之前不论在“死城”，还是在炮火连天的代尔祖尔，每一次，毙敌的机会都摆在眼前，却总是像流沙般从他手中溜走；此时此刻，在或许危在旦夕的地下基地里，他又一次遭遇了这种局面，冲动就要驱使手指发力，然而另一方面，理性仍然在发出告诫，眼前的所有谜团，很显然，绝不是干净利索的开枪就能解决得了。
说白了，“抓活的”还是第一选择，看那“哈里夫”还在手舞足蹈发泄情绪，枪都扔到了一边，就算他是超能力者，这回还能跑掉不成？
主意打定，意识窥探也传来讯息，他所担心的“中枢塔”二次攻击并不存在，也许，“哈里夫”气急败坏的正是这一点，这时地面的摇晃已经平缓下来，龙云就借机退到墙边，他一手扶着冰凉的金属墙板，单手举枪向阴谋家靠近。
来人一步步逼近，终于，情绪失控的“哈里夫”有所察觉，他恨恨的甩了甩手，在原地对年轻人怒目而视。
“……完了。
啐，这下子你满意了，‘二零一九’？”
沉默了几乎一分钟，等待不知何时攒射而至的弹头，见龙云没开枪的意思，“哈里夫”才打破缄默，挤出一句有点莫名其妙的话。
话已出口，看来者没什么反应，他盯着黑暗中不甚真切的年轻脸庞看了一会儿：
“计划失败了。——哼，拜你所赐！
不过，我做不成‘上帝’，你也一样做不成，‘二零一九’，大概这就是你几次三番来捣乱的目的？或者，你根本一直在演戏，在凡人的世界里如鱼得水是吗，你是不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所以才选择了背叛，如何，我的猜测正确吗。”(未完待续。)
第一五〇六章 似曾相识
背叛？
做不成……“上帝”？
暗淡空间里，除“哈里夫”外再无旁人，瘆人的“咔——咔——”声已经消失，神秘男人的每一句话龙云都听得清清楚楚，内容却让他大为疑惑、且暗自心惊；虽然如此，他仍然对眼下局面有清醒的认识，更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或许正在接近真相，于是勉强压制思绪，略带沙哑的开口回应：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情况，‘二零二零’。”
“啧啧……”
说话时，“哈里夫”似乎是嫌恶的摆了摆手，这动作让龙云顿感紧张，枪口抬高了一分，阴谋家却浑不在意，他若有所思的直视龙云的眼瞳，似乎不仅要用意识、也要用双眼去看透眼前的人，许久，也许是得到了某一判断，才逐渐消弭了周身的暴戾之气，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失望的厌倦。
沉默多时，男人再度开口的一席话，却让龙云完全发了懵。
“也罢，也罢。
反正事已至此，我问你，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不过、说真的，要不是看到你这张脸，即便在叙利亚那烂地方打过交道，我还是不敢相信：‘搭救凡人，拯救世界’，哈，这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么，你什么时候变得像圣徒一样悲天悯人了，龙——逸——云？”
……！
……你什么时候变得，像圣徒一样悲天悯人了，龙逸云？
这、这是——
什么意思，这究竟是说——
思维瞬间完全冻结，一刹那间，龙云完全被“哈里夫”的话所震撼，他怔怔看向眼前毫无特色的神秘男子，喉头“咯咯”作响，就好像大白天见到了鬼。
震惊，恐慌，疑惑。迷茫，纷乱情绪潮水般涌来，一时间，眼前的暗淡景象似乎都变得有些扭曲。他几乎被“哈里夫”的话搅得当场思维宕机；脑海中霎时间涌现的思绪实在太多，完全没有了思考的机会，这感觉，当然十分危险，仅存的理智也在提醒自己。现在最要紧的是看住目标，然而另一方面，理性又在毫无迟疑的告诉龙云，所有这一切，“哈里夫”并不似在撒谎。
一个最明显的事实是“龙逸云”，这个名字，他绝无可能对外人提起，即便对苏雪、和凌都没说过！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了？
年轻人的震惊，站在一旁的“哈里夫”看得明白，倘若此时行动。他自信可以拾起地上的SCAR、说不定还能抢先开火，然而他并没有动。
切，愤怒也没用了，这时候还能做什么？
一枪把这家伙打倒在地吗，就像“从前”那样，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事实证明，从系统外部掌控“中枢塔”完全是一种错误，刚才的地动山摇，“哈里夫”清楚得很，潜藏在玻利维亚高原下的“系统”已被唤醒。即便不去地面上观察，狰狞的庞然大物恐怕也已穿出岩层、直刺天空；至于接下来，又会发生一些什么事，他也没有十分明确的概念。但总而言之，“成为上帝”的尝试已失败，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出路，而不是那注定将要席卷全世界的浩劫。
想到这儿，心绪不免有一些恹恹，“哈里夫”再看看还沉浸在震惊中的年轻人。他忽然觉得，像龙逸云这样浑浑噩噩一无所知，反而是某种幸福。
呵，还说什么“幸福”，接下来他们很快就会有一大堆麻烦了！
“哈里夫”的心理活动，十分古怪，这时候的龙云却一点都没留意，他几乎是挣扎着从思维乱象里浮上岸，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看向眼前的“答案”。
是的，他一定知道，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是吗……
心中浮现一丝希望，彼此却处于完全敌对的立场上，龙云起先还僵硬的用枪指着“哈里夫”，而后发觉这没什么意义，他活动几下肩膀，暂时把突击步枪横在身前。
“‘二零二零’，你……你知道……”
“得了，龙逸云！
我看哪，你真是丧失了记忆；‘伍征’，你记清楚，我的名字可不是一串数字。”
伍征……
“伍征”？幻景里好像是有一个——
“还有，别在那发愣，反正我要赶紧离开这鬼地方了。”
“离开，——你要去哪？”
话说到这份上，意识到“哈里夫”并不是要寻机逃跑，龙云脑袋里的问号却越来越多，他当然不可能就此放跑这家伙，然而要说阻止，是的，突击步枪可以做到这一点，但他到底要问这自称“伍征”的人些什么，他又会不会直言相告？
年轻人的举动，事出有因，幻想破灭的伍征看在眼里，却一阵厌恶，他鼓着嘴巴没说话，好似训导员盯着熊孩子那样沉默了一会儿——是啊，这家伙，看起来真的脑筋有问题，但他手上的枪可不是开玩笑，倘若不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看起来，自己还真没办法从容脱身了呢。
哼，脱身，他伍征没去处，龙逸云这白痴岂不更糟糕！
前一刻还心情大坏，现如今，叫做“伍征”的男子却很清楚，他只能面对现实、考虑今后的出路，刚才对“二零一九”、或者说龙逸云的愤恨变得有一些淡漠，毕竟，只要躲过浩劫降临的那一段时间，也许几个月、也许十几天，自己还是可以过上高人一等的生活，当不当得成“上帝”倒也罢了。
男子在盘算利弊，持枪的龙云却一头雾水，两人就这样对峙片刻。
最后，还是“伍征”先打破僵局、挺无奈的耸一耸肩，原先周身散发的阴暗气息几乎消失不见，声线也少了一点坚忍决断：
“我的去向，你不必一定要知道。
至于别的事么，龙逸云，你要是什么都记不起来，我倒不介意说上一说，不过你得保证，对话结束后就放我走人；这么久没碰面，看在你我曾经为同一个信念而战的份上，我不为难你，希望你也不要为难我——尤其现在，哦，我可不认为，像你我这样的人还能在这些琐事上浪费时间。
怎么样，嗯？
Do_we_deal，or_not？”
……(未完待续。)
第一五〇七章 是敌是友
几分钟后，空旷阴森的地下空间里，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归于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
龙云，参与夜袭行动的“隐龙”部队成员，两手持枪，步伐平稳的走在另一人身侧，位置微微拖后、显然还有几分警觉，然而这时候，他的行为完全不像一个志在生擒“哈里夫”、不惜代价弄清真相的超能力者，反而像是和来历不明的家伙成了朋友一样，一边穿过单调沉闷的金属走廊，一边沉默的断续交谈。
交流，意念上的交流，超能力者之间的寻常沟通手段，正是通过这样一种无从作伪的方式，龙云才暂时消弭敌意，开始认真分析“哈里夫”的意识。
好吧，就算他自称“伍征”，龙云回忆起一部分“死城”地下的幻景，他的确记得，在出击的“火焰星”机队成员里有人叫这个名字；非但如此，这位“伍征”还称呼他为“龙逸云”，原本只消这一句话就会让他极度震撼，但现在，亲身经历了数不清的离奇诡异之事，龙云的神经大条也更进一步，他已可以接受任何言论，哪怕身旁的“伍征”说他发现了统一场理论、或者来自天顶星的特使也无妨。
——“伍征”，你刚才说，那并不是地震、而是“系统”在苏醒？
——没错；哦，时间紧迫，解释太多细节没意义。
总之，你要明白，这情形非我本意，我也的确曾打算除掉你、或者其他任何一个先行的“使者”，但现在……全是徒劳；系统的控制方式，不是我们这些战斗人员能掌握的，哼，就算你也一样没戏。
但……不管怎样，有一点倒是可以期待，属于我们的时代，即将到来；这段时间里，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吧。如果你的确沉溺于“凡人”的世界，难以自拔的话。
——“我们的时代”？
能否告诉我，“我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边交流，一边尽量梳理繁杂之极的讯息。龙云勉强与头昏脑涨的不适感对抗，收获则是，他对伍征的某些言论有了起码的把握。
比如“上帝”，原来也许不明白，但“伍征”对此并未遮遮掩掩。他的计划很直白，就是凭借超能力在人类世界里获得一种至高无上的地位；为此，借助“哈里夫”的身份作乱中东，后来以“劳尔*梅南德斯”之名在玻利维亚活动，只可惜，正如他坦承的那样，凡人虽然庸庸碌碌，由其组成的整个世界却着实棘手，这些活动无一不以失败告终。
一边询问，一边思考。龙云的精神负担很重，旁边的伍征却没这些烦恼：
——什么人，这不是很清楚吗？
裁决者，一个全新的种族，进化链条上更接近未来的一环！哈哈，这些你都知道的。
好吧，我不太清楚，你作为“二零一九”号被派遣的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你之前的使者们，恐怕也和你一样碰到了麻烦。但是，我没空给你重温一遍历史：转过拐角，走出这段通道就是第一重涵洞，踏出大门时。就是你我各奔东西的时候。
喂，——动武就免了吧！
是的，你猜的对，现在这一点意义也没有，不是么。
伍征的话，越到后来口气越淡。几乎就像是两个老相识在聊家常，龙云却有一点不得要领，他借着通道里的惨白光线看去，男子的脸上，居然只有轻松和无所谓，当下一阵焦躁，因为他很明智的领悟到，这家伙的话都是真的。
虽然还没真正理解，刚才地下一阵异象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系统”又是指什么，但凭借无从作伪的意识窥探，他仍然模模糊糊的捕捉到了某种关键，既然从前到后，伍征的态度明显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变化、不再打算置自己于死地，那么，自己现在用枪威胁，也无法迫使他就范——
但，这很奇怪啊、不是吗！
不管发生什么，自己毕竟有一支突击步枪在手，伍征，这家伙难道以为讲大道理可以躲得过子弹？
疑惑，是如此强烈，龙云本能般的想将其定性为“诡计”，却无法说服自己。
正相反，虽然意识一直不肯承认，他却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到，伍征的话，几乎百分百都是真的，此时此刻，就在玻利维亚大地深处，某种莫可名状的存在已被唤醒，异象暂时消退，只不过是某种暴风雨前的平静，一切的秘密，“伍征”似乎都了如指掌，但问题是这家伙如此口硬，又或者说，他的确有急于脱身的理由？
思维，一条条线索与推测，几乎在年轻人脑海中平行展开，恍惚间看向步伐从容的“哈里夫”、不，是伍征，龙云的思维在动摇；他甚至有些迷惘，眼前称呼两人为“我们”的神秘男子，他究竟是敌是友！
疑惑越来越深，路，却终究要有一个尽头。
走向空间一角的巨大洞口，从虚掩的钢铁巨门后扭出身形，刺目的光自东方射来，让两个长久跋涉在黑暗中的人一时眼花。
乌云散尽，晨曦愈发明亮，一抹红亮朝霞浮现在天边，时间已过了这么久吗……
一下子暴露在阳光下，虽然只是清晨，龙云还是有点不适应，他暂时收摄心神、离开伍征几步，大口呼吸起山间的清新空气。
看起来，风雨交加的夜晚，那样的晦暗天候绝不寻常，现在——
不，不是的，事情还没结束，没结束啊！
突然间有了一种警醒，年轻人的眼瞳，聚焦在不远处草坡的狼藉上，一具具身着迷彩服的尸体、凌乱的装备刺激了神经，龙云只觉意念一下子跌落现实，刚才在基地中穿行、看到尸体时还没有这种感觉，现在一下子看到毙命的友军，他才突兀的接上了意识中的断线，“伍征”，不管他是谁，猝然发动的意念风暴，到底戕害了多少性命？
基地内外，更远的山岭之后，甚至辐射到未可知的远方，这家伙——分明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
这种人，即便理由再多，难道就能让他没事一样的离开吗……(未完待续。)
第一五〇八章 渐行渐远
感觉与现实，两种不同的讯息激烈冲突，龙云机械的扭头、抓紧手中的突击步枪，视线所及，伍征，一手造成空前惨剧的男子正无言站立，木然看向草坡上的一大片陈尸场；隔着不远的距离，他看不到后者的眼神，但，意识窥探传来的飘忽意念里，分明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释放。
他在看什么？
难道说，那会是一种……怜悯，但这可能吗，之前在叙利亚的时候……
思绪蔓延，下意识举起沉重的枪身，这样近的距离上，任何事情都阻止不了一串子弹的攒射，龙云却还在犹豫，他的思绪几乎在颤抖：
——看到了吗，这一切……你还打算怎样开脱？
——……
出神看向一大片开阔地，也许，还在眺望更远的天际，伍征并没有动，只是用分明有些漫不经心的口气回应：
——是吗。
也许吧，可话说回来，凡人总难免一死的。
伍征的话，可想而知，让龙云心生一种无从遏止的愤怒，然而他的话还未结束：
——我说，龙逸云，你这些罗里吧嗦情绪都哪来的，性情大变了么？
死人，哼，当然不是什么好事，可我原以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是一种必然的代价！要是说，你还打算朝我开枪，就因为这种荒唐透顶的指控，那你敢不敢想想，上次战争，整个世界里死掉了多少人，结果呢？就因为你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魔鬼，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可笑却没人知道真相，还让你来当什么‘使者’，哈！
开枪，你真敢开枪吗，像上次那样再给我一枪又如何，我告诉你！
这一次。你什么都阻止不了。
阻止不了……
愤恨，又一次沉渣泛起，面对眼前的“龙逸云”，这个相貌酷肖、灵魂想必也还是那一个的失忆白痴。伍征禁不住情绪暴躁，他用精神层面的大吼大叫发泄一通，末了，却意识到这样做纯属徒劳，很显然。面前自认为“龙云”的家伙对那一切没有任何记忆，他的指责，等于就是在对着空气发飙。
想到这儿，没工夫再耽搁时间，男人甩头看一看左右、拔腿走过荒草密布的开阔地，经过尸体时顺手拎起一支长枪，就这样满不在乎的越走越远，继而消失不见。
眼睁睁看着“哈里夫”离开，从头到尾，龙云始终都在原地一动不动。
阻止他。似乎不需要思考的唯一选择，深受震撼的年轻人却始终没采取行动，他木然看着“哈里夫”的身影逐渐远去，直到隐没在一大片灌木丛中，初升的朝阳着实刺目，想抬手遮眼、只觉得关节酸痛不已，龙云这才好像脱了力一样放松下来，拄着枪跌坐在一大片湿漉漉的荒草地上。
那家伙，就这样走掉了吗……
不知道是为什么，此时此刻。龙云心里恍若一片清明、清楚的知道此人正是解开谜团的关键，可任凭他如何下定决心，却始终无法起身去追赶也许尚未走远的“哈里夫”；不仅如此，也许是地下基地的对峙消耗太大。又或者是遭遇了“意念风暴”的后遗症，就在他终于踉跄起身，准备先去看一下远处大树下的“阿尔法”队员时，就突然眼前一黑，而后更完全失去了知觉。
……
昏迷，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眼皮沉重似铅，过了半天，抱着柔软被子的年轻人才意识到自己没躺在冰冷潮湿的野外，他又一次发生了穿越。
茫然间进入了平行世界，谜团却一点没少，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不论升空出击、还是在前进基地休息，龙云的头痛始终没好利索、脑袋里各种念头纷乱如麻。驾驶座机打仗的时候还好一点，一旦脱离战场，自己就无法遏制的开始思考一大堆问题，最麻烦的还是，答案根本就没可能这样凭空得到。
“哈里夫”，自称为“伍征”的家伙，他到底都对自己说了一些什么……
浑浑噩噩，大概是龙云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状态写照。
然而另一方面，哪怕个人的情绪再怎样也好，平行世界的运行轨迹却不会因此而变。
不知不觉，时间进入一九九七年四月，VVS编制序列中的独立第210航空师在中欧执行任务已有两星期之久。
在这期间，心事重重的维克托*雷泽诺夫同志发挥依然稳定，虽然在先后消灭两架F-22A后就改弦更张、********去找北约战术空军三代机队的麻烦，但不管怎样，在形势大好的海峡激战中，超级王牌的击坠记录还在一路攀升，甚至在不知不觉间接近了三百大关。
根源于现实中的那一次夜袭，脑袋里满是问号，这段时间里龙云的情绪不太高涨，战斗发挥却是一如既往的强悍。
当然，所谓“强悍”，只是相对一般王牌而言，每次出击后，口述战斗经过的年轻人都会有自己的判断，今天遭遇的USAF、或者RAF飞行员实力如何；回想苍茫天际下的一次次果决斩杀，他的结论是，海峡对面的北约战术空军不复以往，不论从战术素养、还是作战意志上都一路滑坡，除装备F-22A“猛禽”的小股部队外，一般机队的水准，不仅比不上高加索的敌军，就连远东天空的“米軍第七空軍”都不如。
战斗力此消彼长，是大规模战争的一种必然现象，即便“猛禽”的出现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近两周来，美军F-22战斗机的活动仍然频繁，但自从“白色死神”出现后，很显然，对手的作战方式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本时常进行的掠袭、偷袭行动越来越少，远距离的BVR对抗却有增无减。
这么一种改变，放在NATO顺风顺水吊打对手的时候，就是一种几近“零伤亡”的单向消耗，然而现在战场主动权却在华约一方，情形就完全两样。
天空中，较量仍然如火如荼，集结在低地国家海港的庞大两栖作战编队却让美国人心惊胆战：即便制空权暂时未丢，倘若俄国人执意发动跨海攻击，仅靠英伦三岛上的空中力量断然无法抵挡，但要把宝贵的航母战斗群投入北海、甚至英吉利海峡一带作战，此前在太平洋上遭遇重创的U.S.Navy又断然难以从命。(未完待续。)
第一五〇九章 临时出差
战事步步紧逼，一线作战人员疲于奔命，遥远大陆上的将军和政客们却仍不甘失败。
国会山，中情局，军方召开绝密会议的地下室里，唇枪舌剑，唾沫横飞，各种离奇言论层出不穷，场面像极了二战末期轴心国的会场，一个个实权人物脑洞大开，全然不顾自己提出的方案究竟现实与否，和一旦付诸实施的后果如何。
面对危局，冒险家们的各色设想纷纷出笼，有人提议集结重兵在西欧发动一场两栖战，以第二次诺曼底登陆的方式实施反击；有人提出与东方国家集团媾和，放弃NATO在欧洲的势力范围以换取和平；有人倡议全面收缩、主动终止热战，让合众国的精力重返美洲，稳住阵脚再图将来；鹰派人士则一心要强硬到底，甚至建议北约向“东方集团的某一边缘国家”投掷核弹，用实战化的核威慑来确保盎格鲁*撒克逊人桥头堡——不列颠的安全。
所有这些建议，有的天马行空，有的相对务实，细细分析，却没有一个具备完全意义上的执行基础。
原因很简单，战争进行到了现在，如何结束，何时结束，甚至要不要结束？
都已不是U.S.A、或者北约有资格决定的了。
战略形势一片大好，置身于第210航空师239团的战斗序列里，上将同志自然也有自己的一些判断。
在胜利曙光乍现的时候，龙云的想法，可以说既复杂又简单。
一方面，以穿越者的身份，他肯定希望这场世界大战能有一个妥当的终局、确保现实世界不会横遭变故；另一方面，最近的经历也在提醒他，不知将从何而来的深重危机还在迫近，即便大战尘埃落定，恐怕也无法给所有的一切划上完满的句号。
滞留在平行世界里，不知不觉，时间一天天过去，直到某个夜幕降临的清冷黄昏。
晚餐之后，在前进基地里徜徉，披着外套走向一座座圆拱形的高大机库，红空军的头号王牌照例与地勤机师们碰面，他验收过新调拨的一批各型R-77导弹，在复写纸薄上签字，而后拎起头盔、绕着停放在水泥地中央的白色二十号Su-27M2转了一圈，爬上登机梯跳进座舱，配合机师确认头盔瞄准系统正常，才下来站在一旁，聆听空旷机库里不时响起的“滴滴”检测声。
R-73M，R-77/R-77P，数量共计二十枚，对一次短暂的突击任务来说也足够了。
傍晚造访过机库，确认一下任务所需的各种装备，VVS上将若有所思的看着小伙子们开启封条，接驳线路测试，然后把一枚枚灰白色的超视距导弹裹上减震材料，塞到喷涂有“9M117_651-94-****”字样的墨绿箱体里。
不使用原包装运输空空导弹和其他配件，算是一种起码的保密，这些准备都是为了维克托*雷泽诺夫接下来的转场作战。
根据空军总司令部的规划，当然，也是上将同志自己的安排，对北约一方隐身战斗机在伊比利亚半岛的大肆活动，红空军方面的计划是用头号王牌的突然袭击还以颜色，挫败敌方的锐气。
美国人的行动，看似突然，其实也是一种意料之中。
就在最近一周以来，西欧的天空中，英吉利海峡的残酷拉锯战节奏稍缓，法国、西班牙边境的冲突却愈演愈烈，两天前，几架越境的疑似西班牙F-16战机甚至向里昂郊外发射了AGM-65、险些击中当地一座核电站的反应堆耐压壳；这种挑衅，战术价值其实寥寥，扬基们的意图多半就在于“骚扰”，以减轻北方战线的压力。
在这种大背景下，一连几天都在加来海岸活动的维克托主动提议，在做好地面、空情保障的前提下，用近乎“临时出差”的方式去西班牙战线突然袭击，一方面打压新进驻马德里的USAF独立第17战斗机中队（已知第三个装备“猛禽”的美军新建制单位），另一方面也对敌人悍然袭击核电站的行为还以颜色——当然，这用不着他亲自动手，只要天上开了打，涂着红五星的Tu-22M3自然会用一堆Kh-15教斗牛士们做人。
一击即退，显示存在、而非图谋战绩，按说这对“死神”来讲是挺轻松的事。
不过凡事习惯谨慎，龙云仍然没掉以轻心，他提前两三天开始研究这一次的作战计划，还接受了瓦莲京娜的提议，让这位精明干练的KGB探员前往法国南部的几处基地，协助当地安全机构进行排查，确保任务万无一失。
除此之外，不得不说美帝仍是一个超级大国，军事技术部门的反应能力十分迅速，就在抵达西欧之后不久，他就得到了消息，北约战斗机也开始在战斗中使用类似于R-27P一类的反辐射导弹；从坠地的导弹残骸推测，应该是基于AIM-7M/P的弹体改装而来，至于导引头，目前还没获得完整实物、无法展开全面测试，但赫米洛夫仪器仪表研究员的初步结论是“技术上相当先进”。
美国人在微电子、集成电路等方面领先苏联，这毕竟是一种事实，龙云完全同意技术部门及红空军方面的分析，也告诫自己要务必小心。
一开雷达，就有招来ARHM的危险，即便导引精度想必不会太高，但也不能大意！
忌惮反辐射导弹，对龙云来说，大概算是一种战斗时的“顺便”，其实对VVS来说也差不多是这样。
和西方世界的同行们不一样，出于武器平台的性能、战术战法的特点，也许还有一些其他方面的因素，长期以来，红空军的小伙子们就没有养成“打仗靠雷达、更靠预警机”的习惯，而更喜欢高速接敌，扔完一波R-27后就嗷嗷叫着上去格斗；这种风格，曾经驾驭过MiG-29的维克托*雷泽诺夫也一样，不过在换成Su-27后，他的超视距作战也算有板有限，在美国人没捣鼓出反辐射导弹之前，BVR也是比较稳妥的选择。
不过现在呢，即便不提反辐射型AIM-7的威胁，面对F-22A的挑战，“格斗”也不会是一架三代机的明智之举。(未完待续。)
第一五一〇章 冰冷寒意
BVR不妥，格斗也不明智，掠袭似乎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不过战争可不是骑士对决，只要能打赢，没人会在乎选择什么样的策略。
面对强敌，龙云的计划是一开始先回避棘手的“猛禽”、至少不主动开打，而是用两种R-77洗劫那些越过比利牛斯山的北约战机，然后，倘若“猛禽”气急败坏撵过来，自己再和附近空域的友军打配合，时机合适时，抽冷子干掉那么一架也就得了。
一切思考妥当，结束机库的忙碌返回住所，瓦利亚前两天已经动身，龙云摸索衣兜里的钥匙想开门，却受到意识窥探的提醒而心弦一颤。
心念甫动，已经知道了来者何人，年轻人挺配合的继续手上动作，然后就被一双柔滑小手蒙住眼睛：
“别动、维克托，猜一猜我是谁呀？”
“别开玩笑、瓦利亚？”
“……？”
之前一直躲在拐角，现在踮起脚尖才够着恋人的脸，闻听此言，撒娇的女子微微一愣，下一刻就被男人的强壮臂膀拥入怀里：
“哈、被抓到了！
柳达，你藏得太粗心，我一进走廊就看见你了，哈哈！”
意外见到了久别的恋人，柳德米拉*帕夫柳琴科的出现让龙云满心欢喜，他抱着一身休闲装束的歌唱家亲吻几口，一边揽着她的腰肢，一边挺亲密的凑到耳边说话。
虽然没有心理准备，之前还担心过要怎么和恋人相处，但等真见了面，“总书记女儿”的身份却一点都没成为两人间的隔阂，柳德米拉是因为毫不知情，龙云呢，则多半是因为满腹心事导致的莫名紧张，见到了久别的爱人，哪怕只是在平行世界里，也是一种难得的休息放松。
在门口亲热片刻，虽然附近没人，龙云还是看一下左右、而后弯腰抱起歌唱家走进屋。
前线机场的条件简陋，即便是独立驻扎的239团，维克托*雷泽诺夫的住所也只是一处半地下的坚固房间，屋里没什么家具陈设，他拉过一张椅子来让柳达坐下，返身准备去倒水，姑娘却拉住了他的手：
“别忙啦，维克托；时间也不早了，赶紧洗澡准备休息吧？”
“哦、——好啊。”
说话间，龙云从衣柜里拎出一件浴袍，然后才通过意识窥探知道了恋人的心思，当下也没推辞，和羞涩的柳德米拉一起走进浴室。
在维克托领衔的239团，一切事务都以保障雷泽诺夫同志的行动为最优先，在野战机场中少有的固定浴室里，两个年轻人在氤氲水汽中沐浴、闲谈；几乎是让歌唱家伺候着洗完澡，难得的放松，让龙云只觉浑身都轻快了不少。
在这样一个时候，哪怕普通人都知道，世界大战也许就快要结束，记挂恋人安危的柳德米拉显得格外兴致高昂：
“那，维克托，我这一次是特意跑来找你，委员会居然批准了，嘻嘻~”
“呵呵，其实这也寻常，毕竟呢，”
一边说话，一边趴在床上让恋人揉捏肩膀，年轻人的话随柳德米拉的动作而不时停顿，“看起来么，现在西欧的形势——还好，这局面，任谁都看得出来，美国人，他们恐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即便不进攻英国，或者西班牙，总之，也许年内战争就会结束，和平，也快要到来了。”
“年内？
要这么久呀，我还以为……”
对战争一无所知，歌唱家听了爱人的话就面露惊讶，她在来法国的路上和克格勃探员们交谈过，乐观的看法，负责保护她的探员甚至认为，某种程度上讲这一场世界大战“已经结束”，英吉利海峡、西班牙乃至远东方向的战斗，只能算是灿烂焰火后的余烬——事实上，这判断也并非全无道理，前方还在激战，广袤的亚欧大陆上，整个东方国家集团已经着手退出战时体制，准备进入战后的和平年代了。
这一判断，说不上是准、还是不准，长期在前线作战的年轻人自知缺乏对战略全局的考量，或者说，这并非自己所长，于是很快岔开话题，和柳德米拉聊起最近的见闻。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衣衫褪尽，床铺上的按摩逐渐演变成了另一种交流。
一番灵魂交融，发生的十分自然，等到激情的潮水逐渐退却，困乏便接踵而来，昏睡前，龙云只来得及想到一件事，既然明早就要动身，长久躲避在平行世界里毕竟不是办法，现实中的一场惊变后果殊难预料，不管是否情愿，他都必须尽快结束穿越，去探寻那未可知的莫大危机。
睡梦，来的如此突然，没等龙云思索更多，黑暗便完全笼罩了他的意识。
……
梦境，长久未曾经历过的梦境，又一次悄然而至，将迟钝的意识完全浸没其中。
目之所及，到处都是一片漆黑，晦暗遍布，就好像从未有过光的存在；细微的响声，在耳边缥缈回荡，梦境中曾经的“汩汩”水流声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低沉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异响，仿佛就在远处，看不见的一大片浓墨重彩之后，有无可名状的东西正在嬗变。
那究竟是什么？
一无所知，眼前什么也看不到，梦境中的年轻人迟疑向前几步，恍惚间，他似乎却能感觉到，不管那蛰伏于暗夜中的究竟是什么，那，似乎正是某种熟悉的存在……
但那究竟会是什么呢。
……
昏昏沉沉，意识再度回到身躯，第一缕思绪开始飘荡在脑海，感受到的，是深入骨髓的冰冷寒意。
我……
这是在哪儿……
仿佛自冬眠中苏醒，睁开双眼，刺目的光一下子射进瞳孔，刺痛自视网膜传来，让年轻人下意识的抬手遮挡，痛觉随后自关节传递到大脑，龙云当下“跐溜——”吸一口气，这动作，却引发了全身的刺痛，他勉强抵挡疼痛、挣扎起身，过了好半天，才依稀记起了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切。
浑身湿透，冷的直打哆嗦，自己这是严重受凉了吗——
伍征、“哈里夫”，那家伙！
不，那家伙……低头看表，时间已经过了九点三十分，那家伙，不管他究竟是谁，现在肯定已经走远了。(未完待续。)
第一五一一章 恢复联系
再次结束穿越，醒来发现自己一身湿漉漉的倒在荒草坡上，大概持续了几小时的昏迷让龙云浑身发冷、关节钝痛，他刚起身环顾四周就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看样子，这次肯定要因为着凉而伤风感冒；不仅如此，现在头也疼的厉害，他勉强在原地活动两下，才想起背上的背包，就挪远两步、找了块石头一屁股坐下，摸索着撕开一包自热口粮，按捺着等了两分钟就狼吞虎咽的塞进嘴里。
从出发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浑身难受还好说，肚子可实在饿极了。
三两下吃完一餐，感觉上好像什么东西都没下肚，差点被噎着的年轻人又拿出水壶灌上几口，这才恢复了点精神，想了想，就晃晃悠悠站起身，在一大片荒草坡和建筑入口附近转悠了片刻，寻找其他可以吃的东西。
打扫战场，眼下似乎就是一种无意义的举动，龙云却另有打算。
也许是刚经历过穿越，至少在平行世界里躺在床上睡过了一觉——滚床单的事暂且不提，除了身体不适外，龙云感觉精神还好，思考能力也恢复了几分；这种情况下，“隐龙”的训练让他有了一些分寸，当务之急，显然是评估状况，并收集任何可资利用的物品和情报，然后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上午的拉巴斯郊外，阳光斜照，附近没有一个活人，走在遍地尸体、修罗场般的荒野中，身经百战的龙云也不禁心下惴惴，可现在，他顾不上为横死的战友们难过，只能集中精神寻找交火现场遗留的蛛丝马迹。
昨夜的风雨之后，草坡及周边地带完全是一片混乱。
一边走动，间或翻动一下“阿尔法”队员的携行具，龙云很快找到了不少食物，线索却几乎没有，毕竟他并非侦查专业出身，超能力也完全派不上用场。不过另一方面，他也发现，现场的死难者情形并非十分恐怖，脸上也没有十分惊恐的表情，这和“死城”惨剧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意念风暴致死，和“死城”当时的情形迥异，表情会是这样的么？
想了一会儿，也找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龙云很快放弃了搜索，带着收集起来的一些物资离开草坡，循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走去。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归队”，天知道外面现在怎样了！
要从荒郊野外离开，最有效的手段还是驾驶强袭机，龙云快步离开现场，他压根没注意到一个不甚明显的事实，那就是……
“阿尔法”队员的武器，编制齐整，并没有任何一支长枪遗失，而是都凌乱的扔在近旁。
离开恐怖现场，脚步踉跄行走在丛林里，海拔数千米的拉巴斯高原空气稀薄，让年轻人一阵阵的头晕恶心。
种种不适，一直到转过山脚、看见荒野中蛰伏的07号“火龙”才稍有好转，在战机旁脱掉湿漉漉衣裤，爬进座舱开启空调，温暖才让有些抽搐的身体恢复了活力。在穿抗荷服前，龙云还犹豫了一会儿，他觉得现在碰到玻利维亚战机、爆发空战的概率几近于零，但以防万一，还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在荒郊野外扔了一宿，寻常战机也许会碰到不少问题，比如引擎启动困难、或者机体电路受潮，使用锁氢晶的X-7A却没这么多麻烦。
开启系统自检后，“火龙”很快恢复了正常操控，采用垂直起降方式升空、加速向西飞去，一路上龙云在座舱里频繁四下张望，他担心的不是敌军——料想地面上的玻利维亚士兵恐怕都变成了死人，而是在惊变之后，意念波动扫掠的拉巴斯高原上会有何异状，比如恐怖的“中枢塔”，那一株高耸入云的黑色巨树——
但自始至终，他一直什么都没有发现。
驾机飞越道道山岭，保持表速在七百千米左右，一路上，从升空到接近玻利维亚——智利边境，龙云始终未遭遇敌机，不过RWR倒还不时截获几个辐射源，这让年轻人心下稍安，这至少说明，在遥远天边还有人类操纵的雷达在运作，或者说，拉巴斯郊外的一场“意念风暴”并未波及到远方。
不过，回忆当时的情形，驾驶09号“火龙”的李葛建到哪去了？
从遭遇“意念风暴”到现在，脑袋里全是一团乱麻，龙云现在才又想起这么一件要紧事，他赶紧开启无线电尝试语音呼叫；数据链刚刚恢复，机载系统就接收到大量滞后的讯息，占据了全景显示中的一大部分，这让他心下稍安，看起来，大后方的“长江”号战斗群还安然无恙，从灾变发生时起就一直在尝试联络滞空的各单位。
既然如此，龙云立即发出讯号，与011型舰上的指挥中心取得联络，片刻延迟后，座舱里响起焦急的声音：
“‘赤龙’，——是你吗！
立即报告情况，核实座机当前方位、状态，你现在情况怎样？”
“这里是‘赤龙’，呃——情况还好，”听出了陆春江的声音，龙云喜出望外，他之前一直在担心意念风暴的威力，同时，也因为精神一下子放松而深感困乏，“座机状态正常，请求返航！完毕。”
……
风雨交加的一夜过去，太阳升上天空，又渐渐西斜，时间指向傍晚六点，趴在特别舱室里呼呼大睡的年轻人才被一个声音叫醒。
睁开眼睛，意识还有些迷糊，沉睡中噩梦连连的龙云几乎有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等双眼完成了对焦，他才一点点认出眼前身着便装的小伙子，于是赶紧声音沙哑的打招呼，一边作势要跳下床去，却头昏眼花的踉跄了几下：
“葛……葛建！
你——哎、怎么，我头好晕……”
“喂，——你没事吧！”
眼见铺位上的龙云一轱辘起身，然后却像个醉汉那样摇摇晃晃的要摔跤，刚从其他舱室跑过来的李葛建连忙伸手扶一把，只见龙云脸色潮红、呼出来的都是热气，分明就是在发烧，才完全相信了军医的判断，于是搀扶着这家伙坐下，自己则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过滤式呼吸器戴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