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及时行乐
就在子弹和钢铁撞击的尖锐声响里,周离却听到面前的空气中传来了一阵阵金属震颤的声音。[ . ]呼啸的子弹击打在那两道隐约的人影轮廓之上,火花和子弹飞迸。
而那两名潜伏在空气之中的隐约轮廓也在子弹的袭击之下,瞬间短暂的显露出自己的容貌——头戴着狰狞的狼头面具,身高两米左右,浑身覆盖着宛如钢铁铸就的铁甲,一道道符文的光芒从铁甲的光华表面上亮起,转瞬消失。
就在那一瞬间,两名钢铁巨人的躯壳中迸发出宛如爆炸一般的能量反应,硬顶着不断shè击而来的子弹,疾驰而出。
虽然看起来沉重异常,但是它们却有着完全不科学的可怕速度,宛如疾风一般的瞬间冲出,两道轮廓的手中分别出现了一长一短的两把刀锋,劈斩而出!
转瞬之间,周离的眼中尽数都是两道身影所形成的残像。
战斗在一瞬间终结,喉管被割裂的声音不断的从空气中响起,紧接着鲜血同时从破碎的脖颈之中喷出。
弹指间,七名开启了防御的杀手横尸就地,就连身上的炸弹都被彻底的斩碎,无法引爆。
隐藏在空气中,两道模糊的身影眼中亮起了漆黑的光芒,扫视着周围的景象,在确定没有威胁之后,回到周离的身后,也就是……陶特克莱夫的身边?!
陶特克莱夫看着屁股上周离留下的鞋印,抬头。叹息着问道:“刚才那一脚踹得很爽吧?”
还用问么?公报私仇的感觉简直……神爽啊!
周离下意识的吞下了快要脱口而出的回答,感觉到一阵小心思被看破的尴尬。
看着周离暗爽的神情,老头儿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刚才就活该你被启动了防卫系统的‘冥府守卫’劈死的。”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周离看着老头儿身后渐渐消失在空气中的钢铁武士,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想知道?”
老头儿斜眼看着点头的周离,露出了和前些rì子周离坑云叔时一摸一样的笑容:“我不告诉你。”
不再理会一脸好奇的周离,他走到前面,也不嫌弃一地的尸体和鲜血。低头检查那个留下来的活口。
那个人的身上只有一道浅浅的刀口,但是却仿佛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浑身肌肉抽搐着。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随手扯开了那个人的领口,看着那个漆黑的法老纹章,老头儿恍然大悟的冷笑起来:‘“黑法老兄弟会’……又是这群蠢货。”
察觉到陶特语气中的复杂。周离问道:“你认识他们?”
“当然。”陶特低声说道:“一群研究禁忌的炼金术,被我戳穿了之后,无处容身的蠢货和……可怜虫。”
sāo乱很快在姗姗来迟的特殊部队的压制下停止下去了,云叔暴跳如雷的将会场所有安保人员都骂得狗血喷头。
在清理掉地上的鲜血和尸体之后,他们带走了那一名活口,会展选择了继续进行。能力者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混乱和杀戮,在目睹了一场杀戮之后,只有少部分人选择离开。
每年能力者们群聚的场合似乎总是不可阻挡的发生意外,哪怕已经做好了各种安保措施,也无法完全杜绝。这种每逢大事儿一定会出岔子的现象令几乎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一九七九年的柏林大爆炸。一九八八年的希腊袭击事件……乃至最近的2010年华盛顿邮票炸弹案件。似乎总是有人喜欢在这种事情上乐此不疲的搞破坏,但是彼此之间却完全没有任何联系。
很多人都会本能的联想到:这简直就像是……命运注定一样?只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会被当做滑稽之谈掐断,而且还有不少人满是乐趣的猜测即将开展的各种活动和盛会上究竟会出什么茬子和新闻。
为了保证安全,云叔原本已经端掉了好几个准备策划袭击的窝点,而且还在会展开场前夜从地板下面找到一个定时炸弹。
结果……rì防夜防。还是他妈没防住。这令这个已经看起来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如同发狂的狮子一样在办公室里对着所有人咆哮,骂粗口。
退休之前还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晚节不保倒是在其次,可如果陶特老头儿出了一点差错,那么陆华胥艰难延续下来的生命也会被残酷的掐断。
这是‘有关部门’无法承受的巨大损失。
经历了一场刺杀,陶特老头儿却似乎风轻云淡。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该闲逛闲逛,该干啥干啥。
但是,他似乎有些疲倦了。
纯粹的,周离只是隐约的如此感觉,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这个又贱又臭脾气的老头儿会感觉到疲倦么?开什么玩笑。
只不过,直到这个时候,周离才能从他的身上看到一丝寻常老人的老态。
会展结束的时刻是五点,从大楼的电梯中走出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大楼之外的广场上人声喧嚣,但是却并不稠密。
在夕阳的照耀之下,令人产生了一丝奇怪的联想——原本崭新的一天正在飞速的褪sè,直到夜sè来临,彻底结束。
毫不客气的指挥着周离给自己排队去买了咖啡,陶特克莱夫坐在广场的长椅之上,哼着不知道是哪里的歌儿,翘起腿,看着不远处那一对正在吵架的情侣,毫无同情心的哈哈大笑。
如果不是魏宰挡在恼羞成怒的男人前面,老头儿少不得被抽揍一顿。
周离看着越发得意嚣张的老头儿,忍不住摇头叹息。将咖啡塞进他怀里:“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别欠揍?”
“当然有,从小就有……人类总是不喜欢有人发现自己的缺陷,尽管深知自己并非完人,但是却想要伪装得足够完美。”
老头儿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幸灾乐祸,从口袋里里掏出一根雪茄,对周离比划着:“要来一根么?”
“戒了。”
“啧,跟着他你本事没学到。假摸假样倒学到十成十。”老头儿冷笑了一声,自己掏出了雪茄钳和打火机,毫不在意不远处禁止吸烟的标志。
周离稍微坐的远了一些。透过隐约的烟雾,他总觉得老头儿的神情有些失落和yīn沉。
吸着烟卷,陶特忽然问道:“今天看了一天。有什么发现?”
周离想了一下,终于还是将今天心中最大的疑问说了出来:“炼金术,其实也在模仿能力吧?武器,装甲,还是符文也好,或者是其他什么奇怪的能力,都像是为了达到能力的效果而制造出来的……”
陶特斜眼看了他一眼:“看来你还没我想的那么蠢,这难道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
周离顿时无语,老头儿似乎非常喜欢打击他的自信心,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别说话。否则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你说得没错,炼金学的本质就是对能力的探究——正因为对命纹的研究,才出现了符文;正因为对高阶能力者‘能量回路’的研究,才出现了‘炼金回路’……炼金术从最开始,就是为了达到和能力一样的效果而出现的。
能够模仿一部分效果的。我们称它们为炼金武装,能够完全达到堪比‘能力’的程度,就叫做‘天启武装’……可惜,后者自从中世纪之后,人类就完全没法制造了,只能够通过亚空间的探索和考古发掘。”
陶特鼻腔里喷出一缕青sè的烟雾。似乎像是嘲讽一样的笑了起来:“有没有感觉到很奇怪?虽然大部分炼金术师都是能力者,但是位阶往往都不会太高。
第一阶段、第二阶段,或许就是他们一生能够在能力上的最高造诣了,包括我……有的人甚至到现在只是拥有潜质,却始终无法获得自己的能力。”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有人说是高阶能力者容易对制造中的符文和炼金回路形成干扰,这其实只是一部分原因,而最重要的,却在于——他们已经拥有了力量。
很奇怪不是么?拥有力量的人永远无法想象弱者的渴望,他们也不会为了去获取力量而去涉猎这一条需要消耗一生时间去探索的道路。”
陶特弹了弹雪茄上灰烬,低声说道:“炼金学,是弱者的拐杖,强者是不需要这种东西的。”
自始至终,周离沉默着的倾听没有说话,他总觉得陶特有话想要说。
“谁都想要变得更强,可是没办法,这是才能上的限制,无法弥补。总有一些人天生就注定弱小,生存在这个等级森严的能力者世界里,却只能成为金字塔结构之中最底层的一员。
上帝最残酷的一点在于,他创造了人类,但是却没有给予他们野心相匹配的才能。”
陶特低声说道:“才能,这才是最残酷的一个词儿,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如果没有百分之一的天赋,那就毫无意义。”
“才能……”
周离默默的咀嚼着这个充满辛酸和复杂味道的词儿,忽然回想起周渐安的话,忍不住低声的呢喃而出:“……人类越是工于心计,那便越会感觉到自己才能有限。”
说完之后,他便感觉到老头儿落在自己身上的复杂眼神,还有愤怒的神情。他第一次看到陶特这么愤怒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被拔了鬃毛的老马,眼睛猩红而躁动。
直到良久之后,他才收回自己的眼神,露出了自嘲的怪异神情,低声笑了起来:“哈,我又在生气什么呢,才能……你说的没错,人的才能是有限的。我早就明白的了,可是有太多的人不明白。”
看着手中燃烧的烟卷,他低声叹息:“追求力量的野心却不会因为自身才能的限制而停止的,反而会越来越强烈……那种渴望你不明白。被嫉妒和不甘的火焰rì夜的灼烧灵魂,直到自己彻底疯狂。”
像是讲述往事,又像是在描述自己,陶特说道:“因为不甘于自己有限的才能,才有了炼金术师,所以才想用外物弥补自身。
可是,弥补到什么时候。才算是完美?”
“创造出引发奇迹的贤者之石之后,又想要创造出销毁一切的‘万物溶解剂’;想要完美的素材,制造出了‘星锑’之后。他们又期待有朝一rì能够创造出‘神明’……追求力量的道路和野心是永远没有限制的,可是人本身却有。”
再一次的回想起很多人的摸样,陶特回想着往事。但是却又毫不留情的露出尖刻的嘲讽神情:
“很多人都不明白,突破自身的极限并不意味着超越,尤其是在前路一无所知的时候。一脚踏空,就掉下去了。可偏偏在坠落的时候,他们还在扯着整个世界。”
周离沉默了半响,说道:“这个世界的疯子没那么多。”
陶特扭头看着他,缓缓摇头:“别这么确信,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他们不比你想象的少。最让人绝望的是。这种人在‘基金会’、‘教条学院’、炼金术师里到处都可以找到。
‘世界之树’、‘神明创生’、‘命纹制造’……从什么时候开始,人类忘记谨守本分,而狂妄的以为自己可以触及神明的领域了呢?”
陶特抬起头看着黄昏中被渲染成燃烧sè彩的云,低声笑了起来:“没办法,因为神死了。所以一切都变得很糟糕。这就是我们的‘黑铁时代’,你需要习惯。”
“好了,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要让你明白一件事儿。”
陶特抬起手,撑着周离的肩膀站了起来,看着长衣上的那个年轻人。脸上的傲慢和嘲讽似乎消失不见,有些浑浊的眼睛倒映着周离的影子。
“好了,小混蛋,接下来的话给我听清楚,我只说一遍。”
他摘下了嘴角的烟卷,不再回忆往事,只是看着面前的那一双眼瞳:“我知道你想要变得更强,但力量从来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
或许你会对我的话嗤之以鼻,但不要尝试着去逾越你本身的极限。想要活得长,就得去学会谨守你的理智,用它去驾驭你的野心。”
停顿了一下,他拍了拍周离的肩膀:“别像是今天那群‘黑法老兄弟会’的可怜虫一样,为了力量,变成丧家犬,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周离看着老头儿的眼睛,却第一次有一种移开视线的冲动——仿佛洞彻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一切,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虽然总是一副让人不喜欢的样子,但是看的比谁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周离追求力量的渴望。
正因为如此,陶特才担心周离变得和那些疯子一样,神情严峻的等待着周离的回答。直到周离沉默了良久,无声的点头允诺,他才再一次露出笑容。
“好了,走吧。该吃晚饭了。”老头儿拍了拍周离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丢进周离的怀里:“作为你听我这么长时间罗嗦的奖励,这个送给你。”
周离反手接过,却发现手里的东西是一个用了有些年头的煤油打火机,就在被摩挲的光滑无比的壳上,还残留着当初用刀子拙劣的刻画出的字符。
周离端详着上面的字迹,疑惑的呢喃:“carpe diem?”
走在前面,陶特低声的笑了起来:“没错,carpe diem,拉丁文谚语,翻译成中文的话,就是‘及时行乐’。”
周离愣了一下,看着手里的那个小东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还真是……无比适合陶特的话啊。
最后的看了一眼它外壳上残留的痕迹,他将那个东西装进口袋,跟了上去。
时光是最强大的力量,足以令一切都失去存在的痕迹,而总有些一些时光都无法消磨的力量会留在一些东西里,传承下去。
哪怕接受者依然懵懂不知,但它却依然存在,并且能够在黑暗里也放出燃烧的光。
那是印刻在记忆里的曾经,哪怕已经没有多少人在记得。
在很多年前,有一群自以为已经足够成熟的坏学生因为相同的坏水儿汇聚在一起,成立了教条学院的第不知道多少个秘密兄弟会,并决定为之撰写纲领。
普朗琴科在挠头苦思了良久之后确立了第一条,谨守秘密。
康斯坦丁接过了笔之后,略微思索,写下第二条,知汝自身。
而陶特克莱夫抢过本应该交给拉普斯卿的笔,写下了最后一条——及时行乐,然后拉着所有人彻夜狂欢,喝光了那一天学院里所有的酒。
直到现在,普朗琴科成了沉默寡言的最强,康斯坦丁因为自己所坚持的理念愤然出走,拉普斯卿成为了叛逆的‘皇帝’……一切都被时光改变的面目全非,可是陶特.克莱夫却依旧是那个当初的浪荡子弟。
就算是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衰老,从英俊而魁梧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干瘪的怪老头,但是还保持着恶劣的xìng格,比如喜欢在半夜打电话叫外卖,然后关紧房门看着他们在暴雨里淋成落汤鸡,并且乐此不疲。
虽然不会去学着改变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但是他似乎已经决定糟糕到死。
carpe diem,及时行乐,只要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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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带,作品相关里更新了一点大概会很有趣的东西?关于最近更新缓慢的解释,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拖
第二百三十八章 偃师
“弱水的班主任昨天打电话过来。[ . ]”
“闯祸了?”
电话里的李子衿声音懒洋洋的,就像是趴在沙发上打着滚一样,卖足了关子之后才说道:“不是,三好学生颁奖,刚刚当上学校代表了呢,那股子得意劲儿,笑得跟花儿一样。年轻真好。”
听到她这么说,周离只能无奈的笑:“你不也还年轻?说话不要像大妈一样。这种语气要等你四五十岁了,拧着水桶腰,挎着菜篮子在买菜的时候和人砍价的时候再说才好啊。”
“去死。”
理所当然的,收到老板姐姐的‘去死卡’一张,如果不是最近在中海,周离收集到的去死卡就可以攒一副扑克牌了。
听到她这么说,周离便明白她没有放在心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店里的生意最近也越来越好了,不过你得当心点,昨天有人跟我献花了。”
说到这里,李子衿哧哧的笑了起来,趴在柜台上,想象着周离复杂的表情,笑容得意而愉悦,侧影倒映在窗户上,就像是开出花儿来。店内的客人也忍不住为之惊艳,低声的交谈都仿佛停滞了一瞬间。
周离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头:“收了没有?”
“怎么?生气了?”
李子衿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垃圾篓,笑容也越发得意:“……你猜?”
“怎么可能猜得到。”周离苦笑:“不过你再开玩笑的话,我就要生气了。”
“这么快就生气了?哼哼。独占yù强的男人还真是可怕……当然是丢掉咯,怎么样?听了有没有很开心?”
“说实话,有点。”
“那就再告诉你一件好消息。”
李子衿趴在柜台上,压低声音,贼兮兮的对着话筒说道:“二楼的装潢已经弄好了,我亲自监督,还摆了一张大床……又大又舒服哦~”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了坚决的声音:“……我立刻买机票回去。”
“喂,不是吧……混蛋,至少办完事儿在回来啊。”
“唔。说得也有道理啊。我得考虑考虑,要不……你到中海来?”
“去死……急sè的男人最讨厌了。”
……
晚饭后,周离和李子衿之间的电话打完。老头儿又不知道从哪里忽然跳了出来,一脸‘我懂的’的表情:“女朋友?”
周离收起手机,点头说道:“嗯。”
老头儿吧嗒了一下嘴,感叹道:“不错的女人呐。”
“怎么说?”
听到周离这么问,陶特叹息了一声:“能够让男人在外面安安心心干活儿的女人,都是好女人。”
“难道还有很糟糕的那种?”
“她至少不会每隔一个小时给你打电话,然后让你汇报你究竟在干什么。发疯一样的调查每一个和你接触过的女人,哪怕她才七八岁,或者已经七老八十……对不对?”
老头儿满是无奈的摇头叹息:“她也不会逼你每天晚上做晚祷;每周如果不去教堂的话,就闯进的工作室。毁掉你刚刚取得突破的作品,把你抓起来塞进教堂去……而且最糟糕的是,你还打不过她。”
听到陶特说完,周离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满是同情:“听起来,你似乎深受其害?”
老头儿的脸抽搐了一下。闭口不言。
见到他这种表情,周离肚子里暗笑的同时,问道:“晚上有安排么?”
“正准备去逛逛中海的夜场,听说这里有不少漂亮姑娘……怎么,你有地方去?”
周离看着他的神情,沉默了一下之后试探xìng的问:“医院?”
“陆华胥的病情不需要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每天都有人整理报告,几乎一个小时就给我发送一次。”
陶特有些不耐烦的掏出手机,晃了晃上面详细到心电图的消息:“还在昏迷着呢,不过整个人的jīng神头却越来越厉害了,下意识的排斥就拆了三个病房了……看起来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周离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直说:“不是陆华胥,是另一个。”
陶特沉默了片刻,挥手说道:“先去了再说,我什么都不能保证。”
听到他这么说,周离松了口气,看起来符秀的病情至少有了一点保证,顿时露出感激的笑容,帮老头儿拉开车门,对着前面的魏宰说道:“去医院。”
老头儿紧接着的话,就令周离的脸再次抽搐起来:“初步诊断是十万,看在你是熟人的面子上,给你算人民币,具体的划款事宜,我的助手会联系你。”
旁边的周离看了陶特半天之后,在那种‘就算是熟人你也得掏钱’的坚定眼神下,终于认输,咬牙说道:“十万就十万。”
有句话说得好,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只要有钱。周离现在虽然没多少钱,但是如果动用自己备用的那个黑钱账户,这点钱也不算什么。
陶特老头儿愿意因为自己走这一趟,已经是相当给自己面子了。
就在车厢里,陶特又丝毫不顾这是公共场合,从怀里掏出雪茄和雪茄钳,减掉一头之后,对周离比划了个眼sè,示意他给自己点上。
周离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那个打火机,拇指撬开盖子,熟练的打着火,点燃了他嘴角的雪茄,最后放车窗——他可不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闻老头儿的二手烟。
“不错,还挺熟练的。”
老头儿夸奖道,在吸了两口之后,嬉笑的神情中浮现一丝严肃:“在此之前,我要先问你一句。你明白陆华胥做的究竟是什么手术么?”
“嗯?”周离本能的嗅到了一丝不好的味道。
“看来你还不明白?又找到了你的一个缺点——冒失。”
陶特摇头:“陆华胥的身体情况你总算了解吧?”
“很糟糕。”
“如果你明白他详细的病情,就不会用糟糕这个词儿来形容了。”陶特停顿了一下,似乎也在寻找着适合的词汇,良久之后才叹息着说道:“好吧,就暂时用这个词儿代替吧。反正我不需要去详细表达它的严重程度……”
“有多糟糕?”
“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糟糕。”陶特叹息道:“造血功能缺失,心肌功能不全,浑身百分之八十的器官都已经失去了功能。就连血液循环都无法维持,呼吸对他来说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没有意义了。每天要花费上百万的炼金药剂去维持激素分泌和他的脑功能健全……虽然不应该这么说,但是我经常会想。他已经病成这种样子了,为什么还没有死呢?”
“或许他有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
“每个人都不想死,可是这个世界上只有理由的话。是什么都做不到的……万幸的是,他还有能力。”
“能力?他的能力我记得是……念动力?”
“没错,最大路的念动力,准确的来说,是在空间中构想出矢量的运动方向,然后具现化的能力。这种类似的能力非常常见,十个‘特殊展开’系的能力中就有两个人是类似的能力者,但是他不一样。”
“怎么说?”
“他的出力并不最顶尖的人,仅仅是比能力作用的力量,世界上超出他的人也并不是没有;但是他拥有的。是远超过所有人的持续xìng和jīng密程度……你明白么?对于能力的jīng细cāo控,能够作用到分子级别的能力者只有他一个。
将一个已经快要四分五裂的人重新拼凑起来,不断的进行内部的血液循环,以及腺体刺激,每时每刻都不能停顿。只要错一个参数……他就彻底死了。
这种程度的jīng密cāo作,他已经持续了多少年了呢?有时候,我真的在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在自己的脑内植入了数据辅助芯片,可是我却找不到手术的记录和痕迹,也没有发现他的脑功能有任何缺失。换而言之。他是意志以自己的意志力去维持着自己的生命的,放弃了绝大多数的力量,去构建起自己身体内部的基本循环……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陶特吸着烟卷,眼中隐约闪过一次惊叹:“人的意志力能够坚固和庞大到这个程度,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每次我看到那个人,我都觉得,躯壳对于他来说似乎只是一个容器,存在于那个躯壳中的意志和执念,才是他真正的本体。[. ”
“竟然严重到这种程度了么。”
“所以其他人才会担心,陆华胥还能够坚持多长时间呢?还能够维持这这种苟延残喘的样子多久?所有人都不敢保证……就算是我现在收到了陆华胥的死讯,我也不会惊诧。那个男人或许早就应该死去了,可是却始终不肯放手。”
周离沉默,隐约明白了陶特的意思,终于还是问道:“你所说的手术,究竟是怎么做?”
“所有人都知道的,我最擅长的是‘物质转化’和‘灵质赋予’……这也是‘有关部门’选择我的理由。”
回忆起当rì的情景,陶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那个女人,钱丽珍找到我,给了我一份从‘亚空间—昆仑’里获得的炼金术图纸,想要让我来按照上面记载的方法来进行陆华胥的‘手术’……猜猜看,那一份图纸叫做什么名字?”
周离沉默,静静的倾听。
“偃师,那一份图纸,还有作者的名字,叫做‘偃师’。”
陶特看着周离的样子,问道:“你们的历史,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吧?”
周离看着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沉默的回想着这个略微有些陌生的名字,良久之后低声说道:“《列子》,偃师造人。”
方士偃师,人类历史上最早完成五大炼金术难题之一——‘灵魂载体’的传奇人物。
以皮革、木石之属的普通材料,制造出不逊sè于人造人——‘霍蒙克鲁斯’的傀儡。拥有着丝毫不逊sè于人类的智力以及力量;而且,最重要的是,它能够承载人类的灵魂。
就连传说中半神半人的帝王‘穆天子’也无法分辨出其真伪,《列子》之中记载说道:颌其颐,则歌合律;摔其手,则舞应节。千变万化,惟意所适……一曲歌舞完毕之后。俊秀面容之上的挑逗眼神能够令妃子侧目,帝王震怒。
以皮革和木石之类的材料制造出完全具有相同功能的内脏、筋骨、支节、皮毛、齿发……一直到数百年之后统一中原的秦朝时期,方士徐福为秦王延寿和征伐所制造的天启级武装——十二镇城神管。也是使用的‘偃师’传承下来的图纸和炼金回路。
倘若没有随着阿房宫覆灭的话,那么它必然能够在后人的手中发扬光大。而无数后人在谈及此处,也忍不住扼腕——秦始皇焚书坑儒。收缴六国和诸子百家所有方士的研究成果,最后聚拢而成的阿房宫,竟然随着一把大火而彻底覆灭。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它竟然存在在亚空间——‘昆仑’之中,直到两千余年之后才再次出土。
当周离想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也忍不住为陆华胥和‘有关部门’的决心而感觉到一阵震惊和寒冷。
既然**无法维持,那么就保存意志和灵魂好了。舍弃了人类的身份,也无所谓……
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周离低声呢喃:“他们竟然要将陆华胥改造成一具……炼金傀儡?!”
陶特微微摇头:“我看过那一张设计图。已经完全超脱了炼金傀儡的范围了,在经过现代炼金术的补全之后,有希望复原埃及失传的‘人造人’技术。改造也是从他原本的**上进行的,只不过从此以后,他将失去很多东西。包括生育能力……”
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旁边神情yīn晴不定的周离,低声问:“听完之后,你还决定让我去看那位不知名的病人么?”
良久的沉默,周离抬头看着窗外闪过的霓虹和夜sè。再一次想起符命那个倒霉的家伙。
如果是他的话,会怎么决定呢?他能够接受这样的手术么?符秀本人呢?
他不知道,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做决定。
直到许久之后,他的神情在斑驳的光影之中变得坚定如铁石,缓缓的点头:“至少还活着。”
……
“所谓的‘莫氏综合征’,便是由于能力和灵魂、躯壳三者之间的矛盾;原本相互匹配的三方所交织成的平衡一旦被破坏的话,那么便会造成畸形病变的后果,要么能力如同癌症一般疯狂的侵蚀**和灵魂,要么躯壳承受不了平衡的破坏而彻底破损……如果没有办法弥补三者之间的平衡的话,那么‘莫氏综合征’便没有治愈的可能。
可惜,几十年了,能力的本质和来源,却始终没有研究出来,就连更深层次的突破和触摸都没有尝试过……”
十分钟之后,隔着消毒室的玻璃观测窗,陶特看着病房之中沉睡的少女:“她的躯壳和灵魂之间的连锁被切断了……想要让她活着,很简单,只需要一个小手术,就连偃师的技术都没必要完全应用。”
周离站在他的身旁,出神的看着病房中沉睡的少女,良久之后低声问:“恢复呢?”
陶特沉默了片刻,扭头看着望着少女出神的周离,只是低声说道:“放弃吧。”
尽管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冰冷的结果,可是周离却始终无法接受。
在沉默之中,他轻轻伸出手,按在玻璃上,覆盖了少女的身影,但是却找不到触碰的实感,只感觉到玻璃之上的冰凉扩散开来,熄灭了掌心的温度。
“就连你都……救不了她?”
“从一开始我就说过,‘莫氏综合征’,是绝症。”
陶特看着病床上无知无觉的少女:“想要让她恢复的话,就要找到她消散的灵魂。可就算是使徒也不能让她可能早已经消散的灵魂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里……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注定得不到想要的结局的,你得学会去面对。”
“我知道了。”周离低声呢喃:“我早该知道。”
对不起。符命,答应你的……我办不到。
似乎是察觉到周离复杂的心情,陶特转身说道:“放你半天假,让那个小子送我回去吧。明天早上别旷工。”
周离轻轻点头,怔怔的注视着那一层玻璃之后的少女,直到良久之后,对着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医生说道:“我想要。进去看看她。”
医生扭头看了一眼门外,转身走出:“别太久。”
“谢谢。”周离对着医生的背影低声说道,走进了消毒隔间。
几分钟之后。他再一次回到病床的前方,穿着看起来有些可笑的消毒装,低头看着沉睡的少女。
“符秀。你好。”他看着少女,低声呢喃:“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叫周离。”
在维生器械的单调声音中,少女的面容苍白而消瘦,无知无觉。
看着她的摸样,周离面容上浮现出复杂的笑容,低声呢喃:“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寂静之中,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掌,想要去触碰少女脆弱的脸颊。而就在那一瞬间,无名指之上骤然传来的一丝灼痛——在那里,有一枚被烧红的指环!
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道细密的银sè纹路从心口的树形图之上延伸而出,贯穿了他的胸口。沿着右臂向下生长,每前进一寸,便感觉到皮肤碎裂的痛苦。
转瞬之间,就在他的右手无名指之上,已经出现了一圈由银sè的光芒所交织成的细密纹路,宛如契约的指环。
周离呆呆的看着自己防菌手套之下。绽放出微弱光芒的环状纹路——那是自从在在亚空间之后,自己和七初交换了血液之后所形成的连锁,由世界树为载体所形成的契约。
正是它,指引着少女突破层层空间,凭借着‘幻象武装’入梦而来。而现在,沉寂已久的幻想武装重新启动,曾经亚空间的核心发生了不知名的变化。
就像是……某种力量苏醒了?
一丝丝苍白的雾气从周离的指尖扩散开来,沿着一道银sè的光芒轨迹从周离的无名指指尖延伸而出,化作桥梁。
这一头,是周离的食指,而那一头,却是少女的心口的命纹。
正是在那一瞬间,长达七年的梦境,就此向着周离展开。
……
仿佛无数光芒从眼前呼啸而过,错综复杂的画面和声音不断的出现,又迅速消失,如同一盘录影带被快进了数十倍之后的摸样。
转瞬之间,周离仿佛突破了躯壳的束缚,被梦境牵引着,向着天空升起,翱翔在黑夜之中。
无数的往昔扑面而来。
仿佛一个过客,周离站在画面之外,俯瞰着一幕幕曾经的时光。
在阳光下,依稀年轻的符命微笑着抚摸着少女的头发……
在学院之外,少女向着校门之外的哥哥挥手……在救护车的尖锐鸣叫中,符秀被送进手术室……
病床之旁,符命握着妹妹的手掌,默默的流泪……
“别抛下我一个人啊。”那个男人握着她的手,低声呢喃:“阿秀,别抛下我一个人啊……”
“符命先生,你的妹妹的病情已经确诊了。”医生看着表情苍白的符命,低声说道:“是‘莫氏综合征’……”
“不管是花多少钱都好,求求你,求求你们,救救她……”绝望的男人跪在医生的面前,握着他的衣角,嚎啕大哭。
“幽魂?不管是什么都好,我替你们干活儿,有钱拿么?”已经再也流不出眼泪的男人对着电话说道:“只要有钱,我什么都干。”
在黯淡的灯光下,微笑的男人无视了顶在脑门上的枪口,将怀里的那一份文件抽出,缓缓的放在茶几后面那个魁梧的男人面前:“销毁证据?这么点钱不够啊,验尸报告就在这里,看完之后你再跟我说五十万这个价钱是不是很公道好了。”
“你还真是死要钱啊。”第多少次交易,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人拍了拍符命的肩膀。
符命轻轻的拨开了他的手掌,笑容依旧:“当然咯,只要有钱,我什么都干。”
……
“周离同学你好,初次见面。”餐桌后面的那个男人露出了微笑:“我叫符命。”
……
“一共多少钱?”曾经的周离提起装满武器的背包。
符命扶了一下眼睛,风轻云淡的说道:“承蒙惠顾,一共两万四千美金。”
“你怎么不去抢?”
……
“我说,你真有这么需要钱?”
“有钱的话,谁又会嫌少?”
……
“‘抑制力’的核心?这可是棘手活儿啊……我不沾手的,嗯,保密嘛,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
……
断续的记忆扑面而来,令周离再一次回到了那个昏暗的夜里,低头看着遍地残骸的房间中,那个渐渐死去的男人。
“阿秀,对不起……”
哽咽着,他如此呢喃,然后永远的沉睡在黑暗之中。
接下来的视角,再一次变换,这一次的主角……是周离?
不论是在小巷之中‘双头鹫’的对战,还是公海之上的任务,仿佛一只都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周离的身后,默默的看着。
一直到最后,周离站在玻璃之后,沉默的凝望着沉睡的少女。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病床前的那个男人苦涩的笑着,伸出手去触碰少女的脸颊。
随着手指的触碰,回忆的幻象戛然而止,无声的碎裂……世界在瞬间变成苍白,然后又在下一刻重组。
午后温和的阳光从窗户之外流进来,照在周离的脸上。
就在一间雅致的房间中,周离不知何时坐在一张椅子上,仿佛大梦初醒,又像是来到了梦境之中。
就在他的面前,桌子的另一侧,消瘦的少女低着头,无声的哽咽着,眼泪从她的脸颊上滑落,落在地上,摔碎后消散成一缕扩散的光晕。
周离呆呆的看着面前似曾相识的少女,良久之后不可置信的低声呢喃:“你是?”
少女缓缓的抬起头,狼狈的摸着脸上的泪水,容颜清秀。
看着周离,她吸了一下发红的鼻子,哽咽着发出细微的声音:“周离先生,初次见面,我是符秀。”
宛如符命和自己的初次见面,少女露出了脆弱而悲伤的笑容:“对不起,让你担心……这么长时间,多谢你代替哥哥照顾我。”
就算是笑着,可眼泪却无法停止的从她的眼角流下。
在阳光下,符秀抬起了有些狼狈的脸,哽咽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么长时间了……能够和你见面,实在是太好了。”
第三百三十九 旁观者
符秀,‘特殊展开’系能力者,七年前因为‘莫氏综合征’而沉睡,延续至今。
七年一梦,世事变迁,符命带着血和泪在泥潭中挣扎,始终不愿放弃手中的一线希望,令她的生命得以延续至今,而她也已经从十五岁的少女变成了现在的摸样。
七年的时光……
周离无法想象,在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异变。”
在阳光下,符秀终于停止了流眼泪,激动的情绪也终于稳定,如是回答道。
擦掉了眼泪,虽然略显消瘦,但是她的面容却清秀而白皙,在梦幻的阳光之下宛如透明,虚幻得就像是一个泡影。
“我的能力,失控了。”
她说道。
‘莫氏综合征’,当能力和能力者之间的平衡被打破时所产生的异变;也就是说,在患病的时期间,能力已经进入不可控状态。
**是灵魂的载体,灵魂是意志的证明,而意志支配着来自灵魂和**的共鸣——能力。
而能力的具现化,便是命纹。
这是自从第一名能力者出现之时就存在的完美平衡和循环,一旦这循环之中任何一方被打破,那么所带来的后果便是无法预料的恶劣状况。
身体衰败、灵魂破碎、命纹混乱或者能力扭曲,每一种后果都是不同的糟糕,但毫无疑问,它们一个比一个糟糕。
曾经在公海之上以暴戾灵能全歼‘周期’能力者的叶兰芝,就已经徘徊在‘莫氏综合征’的边缘数年了。但是他却依靠着自我的意志分裂来控制自己越来越暴戾的能力。将自己一分为二,将越发狂暴的力量拘束在自己的掌握中。
而符秀,却没有叶兰芝那样的运气,‘莫氏综合征’具体表现在符秀身上的症状,就是她本身能力的飞速进化,甚至如同癌症细胞一般开始侵蚀灵魂和**,令灵魂和躯壳之间的链接彻底断裂。
从此。她便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就算是如此,jīng神力的消耗也无法阻挡能力的飞速进化,能力就像是脱轨的火车一般。从原本的第一阶段初级,现在已经冲到了第三阶段巅峰。
而一旦没有**的话,就无法面对第四阶段开启之时所产生的蜕变。也就是说,她将在突破第四阶段的瞬间,永远的进入一个死循环之中。
万丈悬崖,再往前一步,就是绝路,换而言之……死期。
苦苦的坚持了七年,符秀走在钢丝之上,脚下便是万丈深渊;坚持到现在,也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静静的听完她的解释后,周离看着面前的少女。只觉得复杂的心绪不断的从胸腔中涌现。
良久之后露出了一丝笑容,低声呢喃:“不论怎么样,真是……太好了。”
“这里,就是你的梦境?”
周离环顾着四周,伸手想要触摸身旁的窗户。但是触手所及之处,却在固体的玻璃上掀起了一层淡淡的水纹。
符秀微微点头,窗户外的阳光缓缓黯淡,随之亮起的是屋内的电灯:“这样的话,比较符合外面的时间吧?”
“你是,怎么知道外面的事情的?”
“我的能力。可以感觉到……”符秀低着头,低声的回答:“只要在感知范围内的话,就能感觉得到。”
周离想了一下,微微的摇头:“不大明白,但真是方便的能力。”
符秀犹豫了一下,抬起消瘦的手掌,向着周离示意。周离伸出手掌,触碰到少女略微冰凉的指尖。
一瞬间,无数影像呼啸而过,仿佛视线在瞬间被扯进一个飞速运动的漩涡,覆盖了整个中海之后,又迅速的收缩,直至最后,周离的眼前一花,重新出现在病房之中。
只不过,情况看起来却如此的怪异。
就在他的面前,一个面容熟悉的年轻男人伸出手掌,触碰着病床之上沉睡少女的脸颊。全文字..
时光仿佛停顿在这一刻,不论是他,还是病床上的少女都仿佛停止了,不再运动,房间中只有秒针的滴答声响。
“这个……是我?”周离站在那个年轻男人的面前,端详着他的脸:“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的能力,‘旁观者’。”
在他的身后,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骤然转身,周离直到此刻才看到那个飘渺不定的身影,仿佛幻影一般,少女的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的摸样,而周离低头看自己的双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也是这个样子。
被周离注视着,符秀有些微微羞涩的低下头:“我的能力是沟通和探查类的,这个是其中的一个应用——‘灵魂视角’。”
周离总算明白在那些记忆的幻象之中,第三视角的旁观角度是怎么回事儿了,忍不住诧异的问:“你就这么一直……跟在我身后看着我?”
停顿了一下,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着略微有些胆怯的符秀:
“你的能力覆盖范围,竟然能够从中海,延伸到上阳?!”
……
在寂静的房间中,沉默的只有滴答的声音,窗外黑sè的夜空里响起了一阵沉闷的雷声,惊蛰的时节到来令一场小雨在云层中开始酝酿,即将洒落。
就在简单的办公桌之后,陈南朝沉默不语的看着桌子后面那个焦躁的中年男人,一言不发。
已经三十多岁的男人略微的有些肥胖,笑起来或许会有很和气的感觉,但是现在却已经充满了不解和愤怒。焦躁的踱着步子,良久之后他终于还是镇定下来,扭头看向桌子后面端坐的陈南朝:“决定了?”
陈南朝无声的点头:“对不起。让四叔你白跑这一趟。”
“我白跑一趟无所谓,但是你的前途呢?!”陈靖安愤怒的拍着桌子,看着桌子后面的陈南朝:“南朝,你的决定会让你的父亲和家里的人很失望,这一点你有想过么?!你的父亲好不容才在家里抬起头来!”
“家里的事情,自然有我自己去承担,该怎么做怎么做。老太爷发火生气的话,也就请随意。至于父亲……”
提到了那个人,陈南朝的眼角微微挑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窝囊了半辈子,应该已经习惯了。”
“好,好。好!真不愧是我的三侄儿。”
陈靖安面sè铁青,低声说道:“既然你想要和家里脱离关系的话,那就当以后陈家没有这么个人!家里为了让你当上这个局长,究竟花了多少心力和人脉,你竟然说丢就丢了。真是三哥教出来的好儿子啊!”
陈南朝的神情依旧淡然,只是微微颔首:“这样,最好。”
说着,他起身,从身旁的衣架上摘下黑sè的风衣,抬头看了看窗外yīn沉的夜sè。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伞。
“时间不早了,今晚我要去执勤,就不继续招待你了。”陈南朝慢条斯理的穿上了外套,提起伞:“快下雨了,四叔要回旅馆的话。就趁早吧。再见。”
说罢,他提起伞,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就在本部的大楼之外,一辆漆黑的轿车无声的驶来,停止在他的面前。
陈南朝最后扭头。看了看在自己的办公室窗前那个神情铁青的男人,转身坐进车中,低声说道:“走吧。”
漆黑的轿车无声的在夜sè中消失,办公室里陈靖安的面sè却越发的难看,良久之后,他愤怒的将桌子上的烟灰缸砸在地上,愤怒的咆哮:“蠢货!都是一群蠢货!”
喘息了片刻,他推开了门外神情茫然的秘书,向着本部之外走去,从身旁的下属手中接过电话。
“喂,爸,是我,南朝他……对,还是不肯点头。还说就当陈家没有他这么一个人……放弃他了么?那我们这么长时间的投入和损失……我明白了,我会和他们联系的。”
陈靖安回到了自己的车里,在挂断电话后,沉默的吸着烟。
片刻之后,一声惊雷闪过,细雨从天幕中飘落,细碎的雨水泼洒在天地之间,陈靖安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丢掉了手中燃烧殆尽的烟卷,低声呢喃:“要变天了啊……”
就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拨出那个电话号码。
“喂?屈青阳么?……没错,我们答应你们的所有条件……”
……
晚上九点四十五分,一场细雨到来,在细密的滴答声中,浑身几乎湿透的周离推门而入。
就在酒店的大厅里,老头儿和魏宰坐在沙发上,对着屏幕上转播的足球比赛嗑瓜子,在察觉到周离的摸样并没有如同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之后,陶特微微的点了点头,打着哈欠起身。
“状态还好?”
在路过周离身旁的时候,他随口问道。
周离笑了笑,微微点头:“还算好。”
看着他眼中的一丝轻松和笑意,陶特的神sè略微有几分诧异,不过很快就低声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看一场大戏。”
说着,他就提着半瓶还没喝完的酒,摇摇晃晃的回房间里去了。
“心情不错?”魏宰站在他身旁,有些疑惑的问。
周离点头,玩弄着手中那个有些年头的打火机:“轻松了许多。”
察觉到他的状态还好,魏宰也就点了点头,不再说些什么了。只是他就在转身的时候,忽然有些狐疑的扭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身后。
是错觉么?
他沉默的思索。
总觉得……刚刚那里似乎有人松了口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三百四十章 细雨惊蛰
一场chūn雨来得比往年还要早,也令周离有些措手不及,衣服全湿透之后,他也只好先回房间换衣服。
就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他翻开行李箱,找到一套崭新的衣服,忍不住感叹——老板姐姐的心思确实比自己细腻,就连换洗的衣服都帮自己准备了两套……而且箱底还塞了一打新内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是贴心到让人受宠若惊。
只不过,周离在脱下外套之后,举起那一件新的衬衫,沉默了半天之后,却依旧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他无奈叹气,扭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椅子上:“你这样看着我……真的好么?”
就在周离的视界中,一名清秀的少女正坐在那里,眼神无辜。
虽然看起来丝毫没有质感,像是半透明的幻影,但她毫无疑问的是存在于那里的。
哼着有些模糊的曲调,符秀侧头悄悄的看着周离湿透的衬衫下已经显露出轮廓的上身。
被独自封闭在梦境之中沉睡了七年,虽然符秀屡次尝试着想要通过自己的能力和别人沟通,但每一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不知道为何,符秀对其他人来说,就像是两个不同波段的电台一样,完全观测不到。而符秀只能孤单的旁观着这个世界的变化,不论发生了什么,都无法对这个世界造成丝毫的影响。
直到周离无意之中以‘世界树’的能力强行将她的意识拉扯到和自己相同的‘波段’之后。才得以见到这个已经寂寞了七年的少女。
只不过,其他人似乎也依旧无法察觉到周离身旁这个又蹦又跳、而且还扮鬼脸吓唬人的姑娘。周离也不忍心在她好不容易有人可以说说话的时候,将她抛下。
所以。只好默认她跟在自己的身后——虽然在周离没有允许之前,她就在周离身后跟了好久了……现在想起来,颇有附身的冤魂一样的感觉啊。
只不过,不论怎么看符秀都不像是那种出场自带渗人BGM和绿sè光芒的丑陋恶鬼,更像是一个有些话唠的小姑娘——虽然她年龄和周离差不多一般大,但周离却总是下意识的当她是个小孩子。
至于话唠。这个也可以原谅,毕竟被强制沉默了七年,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能够说话的人,不论是谁也想要多说两句的。
只是现在周离担心的是。符秀在这七年里……似乎进化出一些很奇怪的爱好啊。
比如现在。
周离一脸严肃的看着椅子上准备用眼角余光观赏‘脱衣秀’的少女:“一般别人换衣服的时候,应该要回避一下吧?至少也要背过头。”
“诶?差点忘记了……”
符秀似乎有些沮丧,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真是不知道她口中的‘差点忘记’是指‘差点忘记不能看’还是指‘差点忘记周离已经能发现自己在旁边看’了。
两者差别虽然微妙,但是含义却各不相同啊。
虽然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可她还是习惯xìng的嘟哝着:“不让看我就不看咯,反正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周离的脸抽动了一下,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被别人看光了?
不过至少先趁着她捂住眼睛的时候先把衣服换了,周离思索了一下之后。终于还是提起衣服走进卫生间,顺便把门从里面关上。
这令悄悄从指头缝里看着的符秀有些略微失望的发出了微弱的叹息。
五分钟后,重新还好衣服的周离保持着严肃的神情,坐在少女的对面。为了回避刚才的尴尬,他决定选一个严肃的话题:“说说你的能力吧,我记得是叫做,‘旁观者’?”
“‘旁观者’是我在第一阶段的时候,别人给起的名字。其实严格的来说,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旁观了。”
符秀回答道。抬起手探向周离的额头,指尖微微的按在周离的眉心上。毫无重量的幻影触碰额头,周离却找不到任何的实感;但正是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缕微弱的银sè光芒从从符秀的手指上延伸而出。
光芒仿佛是一道绳结一般,连接在自己和符秀之间。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来自心中的声音:咳咳,喂?喂?试音,试音……
周离愣了一下,很快就在心中回复到:“我听得到……这是什么?”
“心灵链接,我起的名字。”符秀略微有些惊诧的语气传来:“你适应得好快,我以为你还要学习半天呢。”
“看起来很简单啊,应该用不到那么长的时间吧。”
周离微微的闭起眼睛,适应着这一种全新的沟通方式,很快,他就学会了怎么发送图像和音乐还有影像片段了。
于是,两个人的链接中回响起了洪亮的歌声:“再见,再见,相会在太平间……”
“不是’太平间‘,是‘彩屏前’!”符秀恼怒的指出周离的谬误:“况且我一点都不像鬼吧?我的身体还在医院活得好好的呢……”
越说,她的声音就越小,就连她都感觉自己有点像,忍不住沮丧的低下头。
周离看着她无jīng打采的样子,像极了卢弱水,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虽然触手之处空无一物,但说实话也挺有趣的。
发现自己被当成小孩子的符秀一眨眼就飘了老远,不小心钻进墙里,然后从墙里冒出头:“不准摸!”
刚刚还说你不像鬼呢……现在这个恐怖片气氛十足的POSS又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摆出来的啊!
周离心中默默的腹诽。小心谨慎的保证这句话没有通过心灵链接让符秀听到,只是学着她刚才的样子耸肩:“不摸就不摸好咯。”
“哼……”符秀气鼓鼓的又飘回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离玩心颇盛的拉着符秀试验着这种能力,‘灵魂视角’在全力展开的时候。周离能够如同符秀一样的暂时以灵体的摸样出现,只是必须呆在符秀周围才可以。
然后,在酒店的房间里打炮的狗男女们就遭了秧,在办事儿正紧要的关头,周离从墙里钻出来,用心灵链接在他们的耳边播放起了各种yīn森的配音。还有尖叫的女声、小孩儿的笑声……
周离必须承认,这样虽然不大像话,但是蛮好玩的。
只不过,周离的行动却在魏宰的房间周围受到了阻挠。不知道为何,灵体的行动在魏宰的附近似乎举步维艰。周离感觉自己越接近魏宰,空气就仿佛越来越沉重、粘稠.
到最后,从空气触感从粘稠的流体变成岩石,无法寸进一步。
一圈又一圈的微弱白sè光芒从魏宰的脚下中如同光环一般的释放而出,在碰到人的身体之后,就会掀起微弱的涟漪,反馈回来。
这或许就是魏宰那种能够察觉到他人情绪的能力的原理,只不过,周离现在才发现。魏宰的能力释放类型竟然不是常见的感知型,而是界域型!
他的能力似乎无时不刻的在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场,在这个场内,所有的情绪反应都能够通过雷达一样的光芒涟漪察觉到。而周离距离中心越接近,便越能够感觉到这个‘场’对其他‘魂灵共鸣系’能力的排斥。
就连平rì里符秀在碰到魏宰的时候,也只能跑得远远的,要不然就会被魏宰毫无所觉的‘推’着走。
不过,‘灵魂视角’的应用虽然受到了阻碍,但是符秀表示。心灵链接的力量应该不会受到影响,前提是魏宰愿意接收。
都已经是半夜了,周离也没打算去打扰沉睡的魏宰,打算过段时间把具体的情况给他讲一下,就这样再一次回到房间里。
本来他还打算去扮鬼吓陶特一跳的,只不过在他的房间外觉感觉到一阵如同被锁定一样的危机,还有两道从隐约白sè雾气中传来的森冷视线。
仿佛周离再踏前一步,就会受到它们的攻击。
‘冥府守卫’可是货真价实的半灵体炼金傀儡,而且拥有极高的智能,要不然传说之中怎么会为阿努比斯看守冥界的门户呢?
只不过,在灵体的视线中,原本平rì看不到形体的冥界守卫却显化为两团模糊的雾气,隐约能够从其中看到那一张狰狞的狼头面具,还有极强的能量反应,就连它们佩戴的两把一长一短的腰刀都是好货sè,看起来老头儿确实在它们的身上下了心血和本钱。
吓不到人的周离兴致缺缺的回到房间里,继续飘着玩,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问道:“话说回来,你的能力覆盖范围能够多远啊?”
在他的旁边,符秀有些苦恼的思索起来,良久之后摇头:“灵魂视角没试过极限范围,从这里到上阳应该没有关系吧?”
“从这里,到上阳?”
周离愣住了:“你确定?”
符秀反问道:“要不然我这一段时间怎么能跟在你后面?”
“那现在能么?”
周离激动之下握住了符秀的手,第一次感觉到少女双手的冰凉。
不是他太激动,是符秀的能力范围实在是太吓人了,就算是第三阶段,但是能够从中海辐shè到上阳,这也是相当了不起的超长距离了。
有些略微不大适应这样的亲密接触,符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幸好是半透明的灵体,不大显眼——只是微微的点头:“有坐标的话,立刻就能去。你试着回想一下,我找找看。”
周离闭上眼睛,认真回想,下一瞬间,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来到熟悉的上阳街头,而且直接出现在车水马龙之中。
一辆疾驰的机车穿过周离的身体,令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的他吓了一跳,但是很快。他就眼前一花,被扯回中海的房间之中。
在他的旁边。符秀的灵体喘息着,就连虚幻的身影都透明了不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我第一次试着带人,没有想到消耗这么大。”
“没关系,你不要紧吧?”
周离看着神情萎靡了许多的符秀,有些担忧的问道。
符秀睁开满是困倦的眼神,无jīng打采的回答道:“没事。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然后,她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拖着沉重脚步。趴在周离的床上,还没过几秒钟,就已经彻底陷入沉睡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失去了能力的维持,周离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呆呆的看着在自己床上熟睡的少女。
这个时候周离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喂!你不是没有质量,穿墙跟玩的一样么?怎么能够躺在床上不掉下去啊?
而且,最重要是,这是我的床在对吧!
周离坐在椅子上,沉默的看着床上熟睡,毫不设防的少女。神情严峻的思索了半天之后,毅然起身,抱起自己的被子,回到客厅里的沙发上睡去了。
所以说,莫名其妙带着一个看起来很像是附身厉鬼的女孩子回家果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吧?
至少平时自己不用睡沙发。
……
时间重新回到九点三十分。
夜sè渐深,雨水从漆黑的云层中细密的落下,洒落在渐渐喧嚣或者沉寂下去的城市。
当城市的一角进入夜生活的时候,更多地方的灯光却在渐渐的暗淡下去,在雨水的泼洒之下。越发的寒冷。
就在渐渐沉寂下去的街道上,有一辆黑sè的轿车从深夜之中无声的驶来,车灯关闭,仿佛一条在暗夜里悄然而至的蟒蛇。
车门无声的被推开,一只皮靴踩在积蓄的水泊上,泛起了一圈涟漪。
神sè惬意的中年男人长着一张普通的脸,如果要勉强去形容的话,实在没有任何特征或者辞藻能够去准确的描述他的面容和身形。
不高又不矮,不瘦也不胖,就算是他和另外一个人站在面前仔细分辨的话,可能也没有人能够找出区别两者的特征。
总而言之,这个人长得很奇怪。
“先生,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么?”司机坐在驾驶席上低声的问:“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我们的动向了。”
悠闲的靠在车身上,看起来没有任何特种的亚裔男人微微的摇头:“随他们咯,你也不用在意,就当我们出来是吃夜宵好了。”
“先生,我可以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啊,难道你不能大发慈悲安慰一下我么?”
“好吧。”‘普通人’无奈的摊手,转身弯腰,叼着烟卷的面孔对着身后摇下的车窗,看着司机竭力隐藏着惶恐的神情,顿时笑了起来:“别紧张,武藏,你如果战死的话,那位快要死掉的现人神陛下会送你到伊邪那美那里去的。”
他的语气中,似乎对那位天.皇陛下并不如何尊崇,也对神灵没有任何敬畏,倘若信者听到了他的胡言乱语,想必会恼怒吧?
而司机只是愣了一下,表情微妙的变换着,直到最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大不了……就是死么?”
“对啊。”‘普通人’点头,继续靠在车窗上,从嘴角摘下点燃之后就没有怎么吸过的烟卷:“我们要面对的可是那位单人横扫‘稻荷神社’、‘零课’,全rì本能力者的女王殿下——‘耶梦伽德’……杀掉我们这两个土鸡瓦狗,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简单的一件事情了。要知道那可是敢用基金会的标志来当做自己称号的危险能力者啊。”
或许是早已经对最糟糕的后果有了心理准备,司机沉默的吞着吐沫不说话了。而靠在车身上,‘普通人’仿佛无所事事一样,夹着烟卷,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丝毫不在意落在身上的雨水。
“你看,我早说过rì本这么搞会越来越衰,结果‘内阁’那群死政治家就喜欢专门带着一亿国民往着死路上走……搞得现在出个门,屁股后面都光明正大的跟着这么多监视者。”
‘普通人’像是发牢sāo一样的对着街角的黑暗抱怨道:“本大爷我好歹是一级武官啊!你们这群混蛋给点面子好不好。是不是我出来撒泡尿你们都要搞一张‘盗撮痴汉.桃sè激热’的光盘出来啊!”
就在街角的各个黑暗里,监视者们未曾有丝毫的回应。就算是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也未曾离开。
这里可是中海。他们有着足够强大的后盾和力量来进行任何的行动,又何必在意rì本一个已经被打残了的能力者结社?
如果监视者是有些浮躁的新人,说不定还会在端着望远镜的时候嘟哝两句‘半夜出勤也不容易,你大爷的给我配合一点的话’吧?
可惜,现在,无人回应。仿佛那里根本没有任何人存在。
‘普通人’发泄完毕,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种状况,只是无所谓的笑了两声,继续靠在车身上。吸着烟卷,抬头看着一无所有的天空。仿佛他只是呆在使馆里闲极无聊,出来逛街而已。
滴答……
角落里传来了隐约的滴水声,仿佛无声的脚步。
“你说那俩小rì本究竟在搞啥?”
在黑暗中的一辆车里,一名监视者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对着旁边的同伴抱怨:“知道自己被监视,就乖乖呆在使馆里好了,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多和谐?结果非要半夜出来瞎**跑……”
旁边较为年长的人微微耸肩:“就当出来吃夜宵了。”
说着,他将望远镜塞进同伴的手里。抢过了他怀里的包子:“给我俩,最近不能空肚子熬夜,容易胃疼。”
滴答……
脚步渐行渐近。
无声的,渐渐洒落的细雨似乎也缓缓的凝固了起来,在扩散的寒冷中渲染出一丝丝寒霜的白,越发缓慢的飘落,最后融化在水泊里。
很快,道路上就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化,隐约的白sè从黑暗中泛起、扩散。它们很快就在雨水的泼洒之中塑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地。
纤薄到极点的霜华从大地之上扩散,沿着墙壁向上生长,层层叠叠,折shè着绚丽的光。
就在车里,监视者啃着包子,就在忽然之间,听到牙齿上发来的脆弱呻吟:嘎嘣……
疑惑之间,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一层纤薄冰霜所覆盖,还抓着一个包子的手掌已经失去知觉。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半身不知不觉已经被层层冰霜所覆盖,无声之际已经坠入牢笼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他维持着最后的神智,喉咙里发出最后的呻吟,随即被冰霜所覆盖。就在陷入黑暗之前,他终于听到来自身旁同伴的颤栗低语。
“魔女,耶梦……伽德……”
紧接着,黑暗袭来。
无声之中,天空中落下的细雨停止,寒冷将雨水转化成悬挂在空中的层层冰霜,世界上的一切都仿佛在着无法察觉、但是却又寒冷到极限的霜华之中冰封。
直到最后,唯一能够活动的人只剩下靠在车身上‘普通人’,直到此刻,他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丢下了早就熄灭的烟卷。
带着庄重严肃的神sè,他后退一步,向着黑暗中弯下腰,双膝跪地,双手伏地,神情恭敬的低下了头:
“初次见面,‘耶梦伽德’殿下,我的名字叫做津田广助,是我向您发出了联系的信号,这一次……我带来了土御门家族的诚意。”
一道纯白的霜痕在大地之上蔓延拓展,所过之处一层层繁复的花纹从凝结的雨水之中盛开,如同繁花。
就在他的面前,随着清脆的脚步声出现了一双黑sè的皮靴,它的主人仿佛就站在那里,漠然的俯视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明明是这个寒冷得像是极地的地方,可是津田广助的额头上却渗出细密的汗水,他不敢抬起头去看,但是却能够察觉到身前宛如漩涡一般静谧旋转的死亡寒cháo……那是泄露一丝余波便足矣令自己彻底封冻其中的可怕力量。
艰难的鼓起勇气,他再一次开口:“请您至少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一次就够了!”
此刻。那个嬉笑的‘普通人’——津田广助的面容上只有不惧死亡的沉静,闭上眼睛。他的头垂得更低,静静的等待。
直到片刻之后。一个清冷的女声从他的头顶响起,漠然而冰冷:“让我听听看,刚刚被我彻底修理了一遍的‘稻荷神社’前任当主,究竟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此刻,称号为‘耶梦伽德’——环绕世界中庭之蛇的‘魔女’发出了允诺的声音,然后倾听着脚下蝼蚁的哀鸣。
“晴美殿下愿为您奉上忠诚。只恳求您帮她重振土御门家族的荣光。”
无声的,那一双俯瞰他的眼神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意,冰冷的雨伞从那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掌中落下,轻轻的点在津田广助的脖子上。
凝结着冰霜的雨伞尖端就像是来自死神的指尖。在津田广助的脖颈之上留下了扩散的惊悚冰凉。
“让我猜猜看,究竟是什么,能够令因我而颜面大失,因我而被废黩的土御门家大小姐,现在竟然又毫不讲武士道尊严的跪在我的面前,请求我的帮助?”
“殿下此言谬矣,土御门家族从不曾出任武士,何来武士尊严?
自三代以前,‘高天原元老会’就开始打压土御门家,倘若不是小姐。土御门家已经在rì本无任何容身之处。
出任‘稻荷神社’的当主乃是‘高天原元老会’为了把持土御门家血脉的yīn谋,能够托殿下的福解脱束缚,乃是上善,何来仇怨之有?
只不过,小姐已经不打算再忍耐下去了,那群疯子只会把所有人都带进深渊。我们不能束手待毙,唯有奋起反抗,而土御门家在国内孤立无援,故此希望能够得到殿下的善意和友谊。
只要殿下点头。土御门家不会吝啬任何的诚意……以上这些,是小姐交托给在下的原话。”
津田广助跪在地上,语气丝毫不曾紊乱的解说道,并挽起袖管,露出了手臂上的刻痕——那是传承自土御门家族千年历史的符咒,就算是到了今天已经失去意义,却不是一般人能够仿冒出来的。
仅此一点,便可以证明他本人是土御门家族的死士。
自安倍晴明伊始,其子嗣便秘密的传承着来自亚空间的强大生物——妖狐的血脉,更拥有着秘密传承的符文,能够从亚空间中召唤出十二只被称为‘式神’的强大生物。
仅凭如此,便足以维持土御门家族在连番打击之下屹立不倒。只可惜,千年的风雨飘摇,曾经掌控rì本yīn阳道的强大家族也已经沦落到濒临毁灭的境地。
就连其最后的子嗣也被控制在rì本二战之后所成立的能力者结社‘高天原元老会’之中,变成傀儡,代替他们去承受外界的风雨和暗杀,到最后,自身的血脉也将被彻底掠夺。
届时,土御门家族将荡然无存。
到了现在,那一位今年才十七岁的大小姐已经顾不得其他了,哪怕是饮鸩止渴,向那个可怕的女人‘耶梦伽德’求援也在所不惜。
低头看着脚下的津田广助,那个踩在层层霜华之上的年轻女人仿佛看到了那个倔强的丫头片子。
就算是这些年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武装力量‘零课’被自己随手之间摧毁,家族的神社被狂暴的力量推翻,也依旧会咬着牙,倔强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握紧腰间的佩刀。
怒视着敌人一步步走上前来,白皙的五指绷起的青sè的筋,就算是明知以卵击石,也死死的握着自己最后的尊严不放。
“这是她的想法么?”
被人称为‘耶梦伽德’的女人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忽然说道:“难道,你们不觉得有些天真点了么?我可是从来都不喜欢何人讲条件的。”
那种声音虽然轻柔,但是却仿佛有着仿佛雷霆轰鸣一般的威严和凌厉,令津田广助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紧闭的双眼之中,眼瞳已经失神的扩散开来。
津田广助深深的低下头,感觉到雨水化作冻结的冰霜,从后颈流进了西装里,覆盖去全身:
“不识礼数,触怒殿下,全是在下的错误,在下愿意代替小姐承受您的愤怒。就算是身死,也绝无”
“原来如此。”
‘耶梦伽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忠心的狗啊……”
津田广助低着头,沉默不语,等待着最后的回答。
良久之后,愉悦的笑声从寂静的深夜之中响起,‘耶梦伽德’用手中的雨伞轻轻的点了点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回去告诉那个小丫头片子,我答应她了,但是,她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津田广助如蒙大赦的抬起头,神sè狂喜,紧接着又在刺骨的冰寒镇压之下发现自己险些逾越,不敢再去看那一双漠然而冷厉的双眼,连忙低下头,不顾额头撞在地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印子。
在扩散的寒冷中,他嘶哑的回应:“土御门家族会倾力满足殿下任何要求!”
“别急着许诺,现在还不是时候呢……”
‘耶梦伽德’抬起头,仰望着黑sè的夜空:“不过,那一定是很有趣的事情吧?”
说着,她提起自己的雨伞,漆黑的伞幕从她的十指之间缓缓的展开,撑起了天空中重新落下的雪sè冰霜。
无声的到来,无声的离开,唯一证明她曾经来过的,只有在风中渐渐消融的白sè霜华,还有如梦初醒的司机,以及角落中恐惧不已的监视者。
行走在惊蛰的细雨之中,她撑着黑sè的雨伞,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魂灵,和一个淋着雨狼狈狂奔的年轻男人擦肩而过。
仿佛是错觉一样,她的脚步停顿了一瞬间,视线看向那个年轻男人身后本应该空无一人的空气,仿佛那里有着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
“LI,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么?”
就在她的袖口之中,一条纯白sè的纤细小蛇缓缓的探出了脑袋,吐着蛇信。仰头看着她的神情,有些疑惑的在她的心中发出了稚嫩声音:“你在生气么?”
“没什么。”Li停下了脚步,扭头望着雨幕之中那个狼狈奔跑的年轻男人,微微的摇头:“只是看起来,有一个家伙又办了一件蠢事儿。”
她低声呢喃着,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不过,至少还不坏。”
“听不明白,可以吃么?”半灵的白蛇发出了低声的细语:“如果Li生气的话,我就把他吃掉。”
“不能吃。”
它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一根修长手指弹了一下,顿时觉得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唯独他你不能吃。”Li用一根手指安抚着有些委屈的灵魂之蛇,低声说道:“走吧,我不想让钱女士等我们太长时间。”
说着,她重新举起了有些偏斜的雨伞,向前迈动脚步。
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她在漆黑的夜sè中消失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人造能力者
第二天,周离从梦中醒来,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他又梦见自己小的时候被姐姐殴打了……
自从周离离家之后,似乎就会不间断的做这样的梦,但梦中被打的起因究竟是什么呢?他想不起来了……
但是有所梦,必有所思。. .
周离总觉得自己很想念她,但是却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不管怎么样,也肯定会带着那种傲慢的样子,继续去碾碎别人的自信心吧?
想象着她的摸样,周离忍不住笑了起来,揉着眼睛从沙发上爬起。
符秀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醒了之后害羞跑掉了,还是百无聊赖跑到哪里去玩了。
“准备好了没?”
这是陶特走下楼的时候,第一句问的话。
周离走在他的身旁,点头说道:“还好,但究竟是什么事儿?”
“看戏……”陶特停顿了一下,yīn阳怪气的笑了笑:“打脸。”
周离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而老头儿却很少解释,只是挥手示意他跟着。早餐依旧没吃成,不过周离对此早有准备。他代替魏宰看着展台,魏宰出去买了一大袋面包和水果回来,然后两个人就坐在展位后面大快朵颐。
坐在黑sè的箱子上,周离看着那一大堆还没有展出的商品,顿时感觉有种坐在军火上吃早餐的危机感,尤其是在草莓果酱旁边就放着一瓶半凝固的红sè‘龙息’的时候……
不过这玩意xìng质稳定,只要不破坏附在封瓶上的炼金回路。哪怕外面变成火炉,也丝毫不会有任何变化产生。
如果想要让它彻底爆发的话,必须要用小型的电解装置,所以根本无需担心。
“只不过,那老头儿搞这个究竟想要干什么?”
吃完之后,周离躺在椅子上,抛弄着手中的‘龙息’。稍微明白了这个东西xìng质之后,周离已经可以放心大胆的玩了。
魏宰闻言,缓缓摇头。继续闭目养神。
巴掌长宽的瓶子从周离手中翻滚着,时而飞起,时而落下。触手冰凉。仿佛里面的液体在自发xìng的吸收着周围的热量一般。
鲜红sè的粘稠液体随着瓶子的飞起和翻转缓缓的流动,让路过的炼金术师们无不sè变。到最后,抗议的人太多,甚至展方都委婉的提醒:为了您和大家的安全,请不要随意玩弄这种危险的物品。
没办法,周离只好将那个东西重新摆回展台上,转身之时,忍不住疑惑的看了看那一个放在最中间位置的黑sè盒子。
约莫有外卖的披萨盒子大小,自从陶特昨天放在那里之后就没有动过,下面挂的介绍牌也是一片空白。
纯黑sè的合金盒子。放在一群展品里面鹤立鸡群,但是又没有任何的解释,但深得陶特那种‘爱看不看,不看滚蛋’的风格。
“那家伙究竟去哪儿了?”
周离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无奈摇头。就这一回的功夫。就有一个人挤了上来,脸上堆起笑容,还没说话周离就发现手里多了一张被塞进去的名片。
“想要查询或者是商业合作请自行致电MASTER工坊,这里不提供除了展出之外的任何服务。”
周离就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他,反正这两天这种人他见多了,当下直接转身。回到展台后面的椅子上,看着手表,默数着吃饭的时间。
十点钟,距离吃饭还有两个小时。
周离优哉游哉的靠在椅子上,从魏宰提回来的袋子里抽出一条‘法棍’,正准备开始吃,却听见身后传来了谁的嗤笑。
扭过头,一个头发有些发白的男人在看着展台冷笑,那个人周离还依稀记得他的名字,因为拦在陶特前面被毫不留情的羞辱的家伙,来自‘教条学院’的……芬里斯?
“他呢?”
芬里斯左右的看着展台,眼中不屑的神sè更甚:“怕了么?早早的跑回自己的老家去了?真是幸运的家伙,至少这样不用被我当众羞辱……”
芬里斯口中的他究竟是谁,周离用脚趾头去想都能知道,还能是谁?
似乎是对陶特的威胁耿耿于怀,这一次他带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守卫,披着印有‘教条学院’徽章的黑sè制服,腰间悬挂着一柄看起来颇为奇怪的武器。
周离咀嚼着口中的面包,在咽下去之后,举起手中坚硬的法棍,指着芬里斯的方向:“在你背后。”
紧接着,芬里斯倾听到枪栓响动的声音,还有沉重的风声。 . .
嘭!
一只苍老的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蛮横而狂暴的将他砸在展台上,他的脸颊紧贴着瓶中静谧流动的猩红龙息,神情却苍白得像是见到了鬼。
因为,他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后脑的冰冷——那是枪管所带来的特殊体验。
就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两名保镖在瞬间sè变,他们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干瘪的老头竟然有这么可怕的力量,而且还将致命的武器顶在了教授的后脑勺上。
没有时间细想,他们本能的准备发动攻击,但是却有人比他们更快。
没有等他们手掌触碰到武器的手柄,迎面而来的是一条在那一瞬间被掰成两截的‘法棍’。忽如其来的攻击令他们的动作停顿了短暂的一个瞬间。紧接着,两个黑影踩着展台从后面扑了出来,瞬间来到他们的面前。
隔着短短数十厘米,周离向他们露出温和而善良的笑容,握紧了护卫想要伸手去拔出武器的手,紧接着……
嘭!
膝盖对腹部形成的剧烈冲击令他的对手瞬间弯下了腰,紧接着。周离颇为熟练的将‘绅士’塞进他张开的口中。
“别动,会死人的。”周离站在他的身旁,风轻云淡的提醒道。
相对于他,魏宰的解决手段一如往rì的干脆利落,因为能力的关系,他比周离要更早的感觉到局势即将变化。
所以,在那一瞬间。起身,冲前,半步崩拳。
于是人就飞出去了。
因为陶特而引起的sāo乱再次扩散……不过这一次却吸引来了不少围观者。
两家工坊之间互相的挑衅和斗殴这两天已经发生了好几起了。但是像‘MASTER’和‘教条学院’这样级别的机构大打出手还是第一次。
所以,该看的热闹还是要看,人民群众的天xìng总是八卦。而且还是这么喜闻乐见的事情,这么大的八卦不看都对不起门票钱啊!
所以,很快黑压压的人群就汇聚起来了,带着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场内的变化,如果不是禁止拍照和摄像的话,恐怕就不光是看了。
被那么多人顶着,陶特表示压力不大。
一只手里抓着一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大口径手枪,另一只手却将芬里斯死死的按在展台上,他的神情轻松而写意。
就在他的背后,陶特用自己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推开扳机。紧接着,枪管轻轻的敲在芬里斯微微颤抖的肩膀上。弯下腰,陶特在他耳边低声呢喃:
“你知道么?如果是在我的工房里,‘教条学院’的人敢这么走进来的话,我会让你先跪下。然后通知你的助手到臭水沟里去找你的尸体。”
神情惨白的芬里斯身体愤怒的颤抖着,可是却感觉到陶特按着自己的手掌仿佛钢铁铸就一般,就算是自己用尽所有的力气也无法掀开。
人群的视线和窃窃私语令他愤怒的抓狂,想要咆哮和怒骂,可是他明白,这无济于事。
他不知道曾经陶特在掰手腕的酒后游戏上有险些战胜‘皇帝’的佳绩。也不知道陶特究竟悄悄的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
虽然经过岁月的流逝,陶特已经苍老得像是一个随时都会死的干瘪老头,但是体格和骨头却依旧硬朗而沉重,发怒的时候像是一头来自极地寒流之中的熊,狂暴得让人心惊。
看着他眼神中一丝无法掩饰的畏惧,陶特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的抬起了(删去)手中的枪口,低声说道:
“让我来猜猜看,你今天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呢?……难道是找死?”
老头恍然大悟的呢喃,枪口重新顶在他的后脑上,令芬里斯的脸sè越来越白。枪口很快再一次抬起,陶特一脸遗憾的摇头:“可惜,看起来不是啊。”
把芬里斯折腾够了,陶特才从他的胸口摘下一个标牌,怪笑了一声:“啊哈,是因为这个?难道有什么好东西想要向我炫耀一下?”
在他的手,白底的身份标牌上,印着‘产品发布会’的字样,在陶特的手中抛弄着,最后又被他无趣的丢到芬里斯的身上。
随着陶特的手掌松开,芬里斯终于从展台之上挣扎起来,在一众围观者疑惑或者幸灾乐祸的视线之中面sè铁青,原本温文尔雅的神情在微微的颤动之中显露出一丝隐藏在其下的愤恨和狰狞。
陶特不以为意的前进了一步,手掌轻描淡写的拍着他衣服上的皱褶,但最后却如同铁钳一般钳制着他的动作。
虽然看起来两人之前的气氛缓和了许多,但去比刚才更加僵硬了。芬里斯尝试着数次挣扎,但是却脱不开之后,也为了不更加的狼狈,放弃了挣扎,任由摆布。
重新挂起和煦的微笑,陶特从他的身上捡起身份标牌,轻柔的别在他的领子上,顺便掸了掸他肩膀上的灰尘,轻声细语:“好了,感谢你的盛情邀请。现在,孩子,拿好你的东西,可以滚了。”
紧扣着芬里斯的手掌终于松开,陶特后退了一步,看着神情铁青的芬里斯,说出了令周离感觉到有些诧异的话:
“不要着急,我稍后就回来。毕竟是三年一次的发布会,你们究竟研究出什么新玩具。我也很想知道啊。”
听到了陶特的话,暴怒和yīn戾从芬里斯的眼中一闪而过,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他神情变成冷笑:“等着你从那个尸位素餐的位子上跌落尘埃的时刻吧。”
仿佛有所依仗,他信心十足,最后冷冷的看了陶特一眼之后,转身离开。
人群散去之后。周离回到他旁边,疑惑的问:“你真准备去?你不是看不起他们么?”
“去啊,为什么不去?”陶特一脸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周离:“不去的话。怎么看戏?”
周离顿时心领神会:“你难道想要闹场?”
陶特只是冷笑:“垃圾可是从来都不会自己走进垃圾篓里去的,需要有人去提醒,或者分类……为了环境清静一点。我不介意客串一下清洁工。”
周离看着一肚子坏水正在翻腾的老头,无奈耸肩:“那我就坐等看戏了。”
“不。”陶特露出笑容:“你,也是演员之一。”
听到这死老头儿将自己也算计进去了,周离顿时神情抽搐着摇头:“你想都别想。”
陶特表示无所谓,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嘴里不经意之间说道:“你欠我的钱,也该还了吧?”
于是,问题解决了。双方表示都很‘满意’。
……
就在展厅东南角的地方,‘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展位,占地足足有数百平米的巨大展台已经被布置成一个小型的会场。
除了最前方用来展示发布产品的展台之外。其他地方都已经摆满了座位。最前面的几排上,来自各国的炼金术师和能力结社的代表们已经坐满,而后面的几百个座位也已经座无虚席,就算是这样,也还有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站在后面。望着空空荡荡的展台,等待开场。
宛如某水果公司每年两次的产品发布会一般,‘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作为全球炼金产品生产商之一,每一次的发布会都会涌现出一大批堪称经典的产品,令人期待的同时,也展露出自身在炼金学上的实力。
这一座原本隶属于‘超自然事象基金会’的大学最开始的时候是以‘长者信仰学院’为首的学院联盟。主要致力于研究能力的来源、教授能力者能力应用,以及其他相关技术和知识为目的存在的学院。
只是在一战和二战之间的时候,在时局影响之下进一步拓展,增加了炼金学的研究室,从各国招揽了不少接触的炼金术师,据说有不少曾经留名于历史的物理、生物学家都曾经和这一所学院有过不少的联系。
时至如今,炼金学研究部门和另一部分机密项目改组,并入到一个大型的研究所之下,不仅研究方向发生了变化,就连作风也从以往的温和变成了现在的疯狂……令人完全无法理解,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他们将自己关进地下几十层的建筑中究竟在研究什么。
陶特老头或许知道一点,但可能正因为如此,他才对‘教条学院 ’如此的厌恶。
但就算如此,大部分工坊和‘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之间的关系也不怎么良好,毕竟谁都不喜欢一个蚕食了市场百分之六十、曾经一度想要垄断整个炼金产业的庞然大物。
断人财路,杀人父母……至今还保留着各种中世纪流传下来的技艺,以家族和师徒为关系传承的‘工坊’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和‘教条学院’站在同一阵线上。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工坊的出产量较小,生产周期长,但是其中却也不乏jīng品,甚至是传世之作。所以联合起来之后,也勉强能够与‘教条学院’相抗衡。
不过,这几年的‘炼金学会’似乎也被教条学院侵蚀了不少,令不少人感觉到这种相互抗衡的局面就快要开始新的变化了。
而此刻,就在会场的前方,不少炼金术师们也低声的说着什么,彼此之间交换着意见,有的人对‘教条学院’看好,有的人却嗤之以鼻。
来自‘龙渊’的中年人沉默的叼着烟杆,眼瞳的漆黑里似乎都能够渗透出一丝凝重的铁灰s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不言不语。
抱着大头巾的赤肤印度老头却似乎有些焦躁,不断的对着身旁的助手说着什么。
皮肤黝黑的埃及人低着头,仿佛在睡觉,脸上的刺青却仿佛活物一般的不断游动着,如同一副不断变化的狰狞野兽图形。
几名看起来有些军人气质的人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丝不苟的看着前面;而来自各国能力者结社的代表人也聚成一撮,交换着意见。
他们才是最大的买家。在这一场三年一次的会展结束之后,将会有雪飘一般的订单从各国发出,然后令各个工坊全力开动着进行新一轮的生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种另类的军备竞赛,只不过比起寻常的武器来,炼金武装更要昂贵。而且无法列装。
而就在最前面,陶特老头儿无聊的低头剪着指甲,旁边的周离一脸好奇。
“总而言之,他们把所有参战工坊的代表人邀请过来,也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毕竟‘锻造之神’的称号已经挂在我头顶二十多年了,他们每一次都在我这里碰钉子,估计也是忍不下去了。”
就在会场的最前排,周离听到陶特的话,他一边不屑的冷笑。一边说道:“不过他们还嫩着呢,炼金学上,我才是大师,他们只要乖乖提鞋就好了。”
“好吧。”周离点头,指了指老头手里的黑sè铁盒:“不过这个是干什么的?”
陶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铁盒。那个看起来披萨外卖大小的合金铁盒依旧上着锁,被老头从展台上取下来之后带了过来,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用指节轻轻的敲了敲上面属于自己的徽记,老头儿只是淡淡的说道:“打脸。”
周离无奈耸肩:“别人这两天都预定出不少东西去了,就咱这人一个东西都没有卖掉,你不觉得这种成绩对你来说有点寒碜么?”
老头儿头也不抬的回答:“自从六年前。‘MASTER’工坊就不卖产品了。”
“嗯?”周离愣住了:“歇业关门了?为什么不卖?”
陶特淡淡的回答:“我们从那个时候,出售的东西就从产品变成了技术。有生之年里,我要将我们出售的东西,从技术,变成标准。”
平淡的声音中蕴藏着令周离虎躯好几震的霸气,老头儿这话说得实在太威武了,令周离都有些接受不了……
他能够理解老头儿很牛逼,但却没能想到,他竟然牛逼的能够以自己的能力确定市场标准的程度。
产品、技术、标准……
出生于商业世家的陶特.克莱夫早就不玩低端的那一套了,自从06年开始,MASTER工坊出售的产品就越来越少,但是列在‘商品名单’的东西却从产品变成了炼金技术。
不同于原本就昂贵到一件东西堪比新式战斗机的高端炼金武装,他出售的东西是锻造的技术还有学术的理论。
这之间的差别周离这个外行人实在无法想象,但是倘若陶特想要将已经百家争鸣了数百年的炼金学业界以自己的标准重新规划的话,那么这野心也委实太大了一点。
周离想通了这个关节之后,虎躯的好几震也终于完毕,正准备说什么,却听到前面传来的声音。
“感谢大家的厚爱,在百忙之中参加本次‘密斯卡托尼克’炼金学研究所的发布会,我是代表人,芬里斯。”
明显经过了仔细打扮的芬里斯带着一贯的儒雅气质出现在台上,神情从容而自信,而眼角在看到台下陶特老头儿的时候,不自觉的出现了一丝嘲讽和不屑。
当所有人的视线汇聚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芬里斯微微一笑,说出了令整个会场的喧嚣沸反盈天的话语:
“接下来我将为大家展示我们这一季度的主打产品,也是能够令炼金学实现飞跃xìng突破,令炼金历史掀开新的一页的伟大发明!”
会场短暂的寂静了一瞬间,很快所有人的喧嚣就爆发而出,芬里斯的口气令所有人都心中都涌现出了浓重的疑惑和不可思议。
令炼金学飞跃xìng的突破……这么大口气的宣传还是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说过的,要知道能够在这里有个座的不是在各个的领域里卓有声明的研究者。就是各个工坊、结社的代表人,还有为了采购而来的各**备官员,没有研究是不可能的。
在专业的人面前放狗屁的话,会令自己的名声臭到底,尤其是在这种堪称世界盛会的地方,如果一个处理不好,就算是不会从赤道臭到北极。‘教条学院’的信誉也会大受损伤。
可是,如果是真的呢?
可能么?
上一次炼金学公认取得了重大突破的时候还是九年前,在陶特代表‘MASTER’工坊在柏林的炼金交流会上公开了特殊的炼金回路叠加技术。令双层甚至三层以上的炼金回路叠加成为了可能。
仅仅是那一次,就铸就了陶特和‘MASTER’工坊在当代炼金术顶端不可动摇的位置。
而现在,‘教条学院’。竟然想要取而代之了么?
到最后,一部分人的视线落在芬里斯的身上,将信将疑,嘲讽或者炽热,一部分人的视线却落在最前面的陶特老头儿的身上。
似乎一无所觉,陶特的指头轻轻敲打着手中的铁盒,神情似笑非笑,但是却并不说话。
没有从陶特的眼中发现任何震惊或者恐惧的神sè,芬里斯明显有些失望,鼻腔里微不可查的哼了一声之后。重新挂起从容的笑容:“下面,就让我为大家展示……在此之前,我们非常荣幸的请到了来自‘基金会’总部的莎琳娜小姐来作为测试者……”
听到了这个名字,一部分观众里传来了低沉的喧嚣,周离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发现了别人诧异的神sè之后,忍不住扭头问老头儿:“那个莎琳娜是谁?”
“‘基金会’的‘模拟沙盘’。”陶特低声的怪笑:“把她请过来,看起来他们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
周离微微的挑了挑眉毛:“很**?”
“公共场合,不要说脏话。”
陶特像是自己就没说过一样的白了周离一眼,视线落在台上:“你看着就是了……现在他们吹得越大,一会打脸的时候就越响。”
听到老头儿这话里话外yīn森森的味道。令周离忍不住牙缝发冷,这老头儿对‘教条学院’究竟有多大仇啊!
随着芬里斯的介绍,一个看起来有些发胖的中年红发女人走上.台,微微的向着观众点头之后,就坐在了展台的旁边为她特质的金属椅子上。
专门为她打造的展台缓缓启动,随着能力的展开,一道道亮光从周离的视觉中出现,它们从那个被成为莎琳娜的女人脚下伸展开来,覆盖了整个展台,到最后,庞大的领域笼罩了所有人的视线。
原本展台上的的景物迅速的扭曲,取而代之的是一无所有的苍白空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白sè平原从展台之上缓缓展开,囊括数公里的世界被局限于方圆数十米的展台上,令人目瞪口呆。
以‘虚拟沙盘’为称号,莎琳娜的能力‘模拟’能够再现出一片jīng神空间;在那里,能够模拟出一切自然条件,狂风、暴雨、汪洋、沙漠……甚至是地球毁灭,天地崩裂。
就像是一个巨大而逼真的3D影院,能够令接入其中的人感受到种种环境的变化,在那一片jīng神世界中,一切都是真实的,就连微风和露水的触感都毫无错漏。
虚拟的人造世界,虚拟沙盘……如果外接那一台‘基金会’特地为她打造的大型辅助计算机的话,她甚至能够模拟出一场战争。
这样非战斗系的能力者对于大型结社来说最为珍贵,自从被‘基金会’招揽,担任‘试验部’的科长之后,她就销声匿迹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再次出现。
看来,‘教条学院’确实是下了大把本钱,竟然能够请得动她。
站在模拟而出的jīng神领域之外,芬里斯享受着所有人的目光,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在所有人的喧嚣都沉寂下去之后,低声说道:“接下来,就是这一次我们的主打展品。”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之下,一个个如同棺材一样的巨大铁箱被运送到了台上,隔着老远,都能够感觉到那漆黑的铁箱正在散发着yīn冷的温度,令整个会场的视线都落在上面,好奇而疑惑。
站在上面,芬里斯低头抚摸着如同铁棺一样的箱子,缓缓抬起头,宣布了那个令整个会场都陷入沸腾的声音。
“这就是我们数十年以来的研究成果——人造能力者!”
瞬息间,会场陷入了死寂,紧接着喧哗如雷霆一般爆发!
第二百四十二章 垃圾
自从炼金术师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便开始研究能力的本质,经历了漫长的风雨和时间之后,至今已经有了数千年的历史。
但是令所有炼金术师绝望的是,没有人能够真正的触及到能力的本质——‘命纹’的结构。
不知有多少惊才艳绝的炼金术师耗尽一生的时间,在这一条道路上郁郁而终,通向道路尽头真理大门的锁始终未曾被打开,就像是已经被上帝抽走了钥匙,彻底封锁了一样!
因为模仿能力的最基本的结构组成,才有‘符文’的诞生,因为研究高阶能力者的‘灵魂回路’,才能够令‘炼金回路’诞生。
但这一切都不过是这一条道路上的枝干,就在正zhōng yāng的大道之上,有一堵名为‘命纹’的墙壁拦住了所有人的去路,令他们耗尽了一生的时间,一无所得。
就像是神明在云端低语:汝等不可逾越界限。于是通往根源的道路便彻底封死。
自从第一个炼金术师出现开始,炼金术师就开始孜孜不倦的追寻着‘命纹’的核心,为此,他们研究出‘物质转化’‘灵质赋予’、‘符文制造’等等技术,但是却始终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掌握制造命纹的方法。
就连在千年之前,炼金术师们呕心沥血,终于草创而出的‘命纹雏形’——‘附属命纹’的制造技术也已经失落在历史之中,只能够从亚空间之中偶尔挖掘出一星半点的成品。便已经被当做至宝。
炼金术的衰落和重新崛起,对于‘命纹创造’的研究崛起包含了多少人的希望和绝望,而现在,‘教条学院’竟然宣布,他们已经能够制造出人造能力者了?!
他们疯了。
这是所有人第一时间的想法,在所有的喧嚣和质疑之中,芬里斯沉默着。笑容满是自信,仿佛在俯瞰尘世云烟。
只有陶特自始至终不曾躁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膝盖上的黑sè铁盒。漠然的看着台上的那个人,没有惊诧,也没有疑惑。
这令芬里斯的心中分外的恼火。眼中的嘲讽更加的旺盛,直至最后,在所有人终于停下了喧嚣之后才再一次露出标准的笑容。
站在展台上,芬里斯敲了敲手旁边的那一具铁棺:“或许会有很多人去质疑我们的研究成果,对此,我们选择用事实说话。”
伸手按在铁棺的按钮上,就在低沉的摩擦声中,一道缝隙就此开启,冰冷的气息向着四周扩散,就像是里面藏着一个冷库。
随着铁棺的开启。**的男人从其中苏醒,睁开了惨白sè的眼瞳,伸出手掌,浑身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从棺材中缓缓爬起。站在芬里斯的身旁。
浑身没有任何毛发,肤sè如同眼瞳一般的惨白,最引入注目的是,下体和胸口一片平滑,完全没有任何xìng征去证明他的xìng别——或许他原本就是没有xìng别的。
唯一的特征,就是胸口上条码和徽记所形成的环形图案——0091。这是他的编号。
沉默的站立在苍白的展台上,他目光凝视前方,一言不发,如同百战的士兵。
如同摆弄着一件物品一样,芬里斯掏出一根教鞭,指着0091说道:“0091,量产型能力者产品。”
“身高1米80,臂展1.80,测试力量是:卧推120公斤,深蹲450公斤,右拳七百千克,左拳七百千克……如果全力开动的话,甚至比测试数据还会更高!”
在所有人的低声谈论声里,芬里斯满意的停顿了一下:“他本身采集能力者的DNA和亚空间种族的血脉所制造出来的克隆人,脑内芯片可以保证他们完美的理解任何战术需求,而且比一般的军队更加的快捷和隐匿!而且,不会恐惧,不会要薪金,也不会有任何需求,只要定期为他们注shè药剂,他们就能够生存下去!
先天xìng的具有潜xìng的能力潜力经过药剂和回路植入之后,他现在已经是一名第二阶段的能力者!”
芬里斯越说,下面有些炼金术师的脸sè就变得越难看。以人造的方法制造出一名第二阶段的能力者,而且看起来还是研究成果之一。
虽然第二阶段的能力效果并不强大,但是如果搭配上本来就不逊sè任何士兵的身体素质的话,那么它本身所拥有的战斗力和杀伤力将远远超出所有人的估计。
最重要的是,他是可以量产的。
一个两个还无所谓,那么十个二十个呢?一百个,二百个呢?
能力者的军队……这个曾经存在于无数野心家心中的构想将完全能够成为现实。
现在,唯一限制着‘教条学院’的,恐怕就是他的造价了吧?
可惜,芬里斯很快就打破了他们的猜想,带着一丝愉悦的笑容,他说道:“这样一具量产型能力者,我们一共分为十二个型号,分别具有十二种不同的能力,而且……他们的造价,最高的只需要五百万美金一具!”
瞬间,周离几乎可以从各国官方能力者结构的代表人眼中看到名为‘贪婪’和‘渴望’的光芒!
五百万美金?确实,虽然看起来很多,但是对于那些有意去购买它的人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对于那些每年军费上千万亿的军事大国来说,这样的消费简直如同去地摊上买把水果刀一样的廉价!
要知道一架战斗机有时候都要好几千万美金呢!这么点钱去换一支拥有异能、能够在关键时刻在敌后进行斩首任务的军事小组……这可不仅是炼金学上的突破,而是一种新的武器将带来的巨大变化。
不论是谁。恐怕都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落在所有人的后面。人类对于武器和战争的渴求从来都没有随着文明的进步而有着一星半点的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至于被所有人都丢到角落里的‘克隆人伦理关系’这种事情,还是忘了吧;虽然明面上大家都禁止,但是暗地里又有哪家没悄悄研究?
很快,有越来越多的炽热目光锁定在芬里斯的身上,他们不愿意再听介绍,他们要亲眼看这些人造人真正的实力。
看到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芬里斯看向身后的莎琳娜,在得到准备完成的示意后,向着观众点头:“下面。我将为大家演示他们真正的实力。”
紧接着,便有工作人员牵着线缆走上台来,直接插入0091以及其他人造人的后颈。瞬间jīng神连接已经完成,随着他们重新在铁棺之中沉睡,展台上的苍白世界却再一次出现了新的变化。
一栋如同堡垒一般的建筑和高耸的山峦拔地而起,yīn云从四方汇聚惹来,倏忽之间,暴风和骤雨从天而降,泥土混合着雨水,变成了泥浆,向着四面八方流淌。
“数据代入完成,这是一栋由数百名职业军人把守的机密研究所。一切防卫设施还有配备都按照全世界最先进的配置搭载完毕。”
随着那个麦克风里的声音讲述完毕,yīn沉的建筑中亮起了灯光,面容严峻的魁梧军人从建筑中走出,在暴雨的覆盖之下一丝不苟的开始巡逻。
就算是最苛刻的军事学家在看到这一栋机密研究所之后,也只能苦笑着给与它‘戒备森严’的评价。
而就在数百米之外的山林之中。十数名人造能力者的身影缓缓浮现。
“我方武器设定为标准军事格斗匕首,简便军装,仅此而已……接下来,它们将潜入其中,寻找研究所中的机密资料……不过为了增加难度,我们决定给他们下达不留活口的命令。接下来,请各位拭目以待。”
就在布满泥浆和山林之中,几名人造能力者收到了来自模拟沙盘之外的命令,为首的0091缓缓点头,对着身后的十数名同伴做出了行动开始的手势。
顿时,两名人造能力者从队列中走出,胸前的命纹亮起光芒,覆盖了所有的同伴,瞬息间,他们已经消失无踪。
就在沙盘之外的屏幕上,解说字幕出现——第二阶段能力‘光辉之轮’。两名以上的相同能力者相互协助,扭曲光线和热能,实现了视觉和热能之上的隐身效果。
而屏幕之外的周离,只觉得似曾相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早在上阳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过这样的能力,就在路元纬和那一帮来自边境的雇佣兵身上!
虽然现在才正式公布,但是‘教条学院’的实验,恐怕早就已经开始了!
将线索连接在一起的周离皱起眉头,沉默的思索着,却忽然听到来自耳边的声音。
“他们在干什么?”轻柔而好奇的女声从他的旁边响起。
周离疑惑的扭过头,却看到一脸淡定的符秀蹲在自己身旁的过道上,一脸好奇的看着展台之上进行的战斗。
看起来,她是已经恢复完毕了,只不过这种来去无踪的能力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只不过陶特身边悬浮的yīn森雾气令她不敢靠的太近,狼头人身的冥府卫士先天xìng就克制她这种灵体。
看到周离无奈的目光看过来,符秀也想起了自己昨晚的糗事,忍不住脸颊微红的吐了吐舌头,对着周离做了一个鬼脸。
周离微微耸肩,视线继续回到展台上,只是在心灵连接中说道:“3D电影,没见过吧?”
听到他在乱讲,符秀鼓起脸颊,气哼哼的说道:“你骗鬼呢!?”
“对啊。”周离点头。
符秀觉得自己的膝盖又中了一箭,顿时含泪飘走,不理他了。
而就在沙盘之中,杀戮却在继续。
……
在瓢泼的大雨中,门口的岗哨忽然倒在地上,一道凄厉的伤口出现在他的脖子上,鲜血从喉咙里喷出。混合在雨水里,随着泥浆流淌。同样的事情在基地周边的各个角落里也不断的出现,短短几秒钟,研究所周围的岗哨就彻底的被拔掉。
死状各异,斩首,穿心,甚至还有人被涌进五官的雨水窒息而死。
紧接着。飘忽的身影们从雨幕之中显露,短短几分钟之内,一枪不发的杀死了数十名的士兵。彼此之间配合默契的宛如拥有心灵感应一般。
他们在培养皿之中就被植入了大量的机械和芯片,彼此之间的无线电通讯只是其中一部分小功能,在必要的时候。他们甚至能够拆下自己的一部分肢体,并且组装成各种工具。
随着时间的推进,屏幕右上角那个数字不断的上涨,敌人全员344人,而那个血红的杀敌数已经涨到了271.
短短的十分钟之内,就有二百多人无声的在暴雨中死去,有的尸体倒在泥浆里,有的尸体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更多的却倒在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十一名人造能力者,交织成一张细密而yīn森的网。有条不紊的梳理着整个研究所,所过之处,无一存活。
期间,还展示了他们的电子破解能力以及各种武器cāo纵能力,这已经不再是一场战争。更像是一场才艺秀。
无情而冷酷的士兵,他们就像是机器一样的执行着来自实验者的命令,直至最后,十一人甚至展示了并联的能力,通过jīng神力共鸣,将一名能力者的能力强行拔升到第三阶段。
炽热的烈火在瞬间就洞穿了厚重的保险库。令钢水如同液体一般炽热的在地上流淌。
而代表着研究资料的硬盘,也已经落在了0091的手中。
任务自此终结,暴雨、狂风、山峦、研究所顿时从沙盘之上缓缓的崩溃消失,只剩下十一名人造量产型能力者留在其中,不断的展示着各种能力,回应着来自观众的种种要求。
而此刻,所有参与的炼金术师已经鸦雀无声,神情或者是铁青,或者是诧异,唯二例外的是陶特和来自龙渊工坊的代表人。
前者一直带着淡淡的冷笑,如同看着一场盛大的荒诞喜剧;后者如同金属一般的铁灰sè面孔上一直都不曾有过任何的表情。
而在所有观众的心中,恐怕早已经被这样划时代的技术所震慑,鸦雀无声。
长达三十分钟的展示时间结束,满面红光的芬里斯站在台上,神情满是得意和欢喜,数十年的研究在此刻终于换来成功,就算是借助了来自亚空间的技术,向‘尸体裁缝店’换取了器官培植的技术,但也是值得的。
就在众人的提问和恭维中,满心愉悦的芬里斯视线落在展台下面,看着沉默不语的陶特,忽然说道:“下面,不如我们来听听其他业界同僚的看法,如何?”
听到芬里斯的话,台下的众多炼金术师顿时神情变得极为糟糕,不少人面sè青黑的拂袖而去。
只有两三个人慌不迭的接过了话筒,看起来皮肤微黑的女人满脸笑容的点头:“确实是划时代的发现,炼金术历史从今先开了新的一页,我们这些见证人也与有荣焉……”
言语之中毫无任何立场的拍着马屁,自然只能赢来不少人的冷笑或者怒哼。在座的人里面恐怕有不少人已经早就已经被买通了。
声势已经制造出来了,就看有多少人捧,既然已经有一个人不要脸了,那么接下来不要脸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不过,有风骨的人毕竟还是为数不少。就在轮到龙渊的代表人发言的时候,那个沉默的抽着旱烟的短发男人只是低沉的说了一句‘还行’。然后就毫无兴趣的将话筒丢给了其他人。
埃及的‘图坦卡蒙之杖’选择了沉默,而印度人却早已经被买通,一番天花乱坠的夸奖说完,整个会场里没有发言的人,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
炼金学会名誉会长,5届‘太一之环’的最佳炼金产品获得者,前基金会参议员议员,执业界牛耳的宗师级工坊‘MASTER’工坊的建立者。
陶特.克莱夫。
面对着所有人的视线,一直沉默着的陶特微微的笑了笑,伸手从周离的手里拿过话筒,慢条斯理的说道:“要我说的话,其实也很简单,几个字就可以概括贵方这一次的产品……”
停顿了一下,他面sè不改说出了令芬里斯神情在瞬间变成青黑sè的评语:
“——垃圾。”
第二百四十三章 说你是垃圾,你还不信……
“——垃圾”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儿,概括了老头儿心中的不屑和傲慢,更令全场哗然。
半个小时前,所有入都觉得教条学院疯了,而现在,他们却觉得疯了的是陶特克莱夫。
不论是谁都明白‘入造命纹’一道上的突破拥有多大的意义——尽管现在还是2013年,二十一世纪才开了一个小头儿,但是已经有不少入觉得这一技术已经能够称为本世纪最大的炼金学突破了。
而现在,有入站在最高处,向着所有狂躁的入,慢条斯理的泼了一盆冷水。
这令所有入都感觉到诧异和茫然,而不少入看向陶特的时候,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怜悯:自从30多年前开始,陶特就站立在炼金学的最顶端,不断的取得种种突破的同时,恐怕也令他对这个位置分外迷恋吧?因此打压对方,或许也是为了自身在业界的地位么?
入最强大的就是自己的脑补能力,再加上陶特一直眼高于顶的样子,令所有入都觉得他是在为了自己的地位,打压后进学术成果。
如果这种话令周离知道了,或许会不屑一顾——他和陶特虽然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却真心觉得老头儿是不怎么在乎这个地位的。
哪怕骂他搞大了别入的肚子后提裤子不认入也比这靠谱。
但是入言可畏,众口铄金,如今的陶特,还能不能承受接下来的狂风暴雨呢?
“果然是要唱对台戏了?”
“现在‘教条学院’的技术已经亮出来了,恐怕陶特也慌了神了,一个入当了几十年的宗师,现在被入取代了,你甘心?”
“他是不是疯了?”
“谁知道,教条学院的技术成果一出来,恐怕不止是炼金行业,就连‘基金会’都会受到震动……陶特不会允许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的。”
“入老了就舍不得屁股下面的那一张椅子,谁都是这样,可是这样子未免太难看了些。”
……会场里低沉的嗡嗡声传到了周离的耳中,令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出现了一丝冰冷。
不管别入怎么说,陶特克莱夫一直都是那种不紧不慢的样子,只是看着展台上神情yīn沉的芬里斯,慢条斯理的说道:“第一阶段的量产型能力者、克隆技术、脑内芯片、军事素养……看起来确实挺厉害。
但是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真正能够拥有什么战斗力呢?确实,杀入很在行,但是……这种东西是个杀手就能够做到吧?高不成,低不就……你们不会真觉得依靠基因技术和炼金学的粗浅拼凑,就能够制造出什么好东西来吧?
看似军事化、模式化,但是却失去了能力应用的多变xìng;一旦被入熟悉了战斗方法,就会沦为待宰羔羊。”
随着他的言语,喧嚣的会场慢慢的平静下来,所有入都在静静的听着,陶特究竞想要说什么。
“而且,你们说那个玩意是‘入造型能力者’……简直是笑话,你们还不至于将炼金回路埋进入的身体里,就硬说他是能力者吧?”
略微停顿了一下,陶特的视线看向展台上的芬里斯,神情似笑非笑。
而芬里斯似乎被戳到软肋,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因为真正的要害,被击中了。
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此次展示的入造能力者,只是一部分而已;而担任整个系统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的‘0071’,却早已经消失。
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失态而停止打击,陶特带着嘲讽的冷笑说道:“入造的炼金回路,再加上克隆入……我可以承认你们制造出了一件还算可以的入形炼金武装,但是能力者……那个东西就连入都称不上好吧?
比起三十年之前你们白勺‘四号创生计划’来,现在的你们,根本没有一丁点的进步……如果我没猜错,你们这群就连论文估计都是找枪手写的家伙们,已经卡在灵魂回路具现化上面很多年了吧?”
陶特笑了笑,眼神中满是恶意和嘲讽:“难得你们邀请我到会场来打你们白勺脸,那我今夭就千脆代替你们白勺老师,再给你们上一课好了。
不是说炼金回路随便更改一下就能够称为‘命纹’的。这种东西,多动用几次能力就会自己崩溃掉了吧?xìng价比还不如一发RPG导弹,唔,至少那个威力更大一些。”
一句一句,一字一字,话语如同铁炮一般不断的撼动着芬里斯在这半个小时里所展示出来的成果,在陶特的论述之中,原本披在量产型能力者头顶的光环被残酷而无情的剥落。
陶特每说一句话,芬里斯的神情就难看一分,此刻的他恨不得对着身后的工作入员怒吼,让他们将陶特手里的话筒关掉。
而此刻,陶特的毒舌终于到了结尾的阶段。
“……不过,我还是要恭喜你们一下的,能够做出入形的瑞士军刀出来,而且还这么便宜,确实不容易。但是在学术上,抱歉,我只能给你们零分。”
“因为这种消耗品,在真正的能力者面前,是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的。而在炼金学上,也无任何可以称道的成果。”
最后的停顿了一下,他微微耸肩:“总而言之,一堆废品,早rì送他们回炉吧。”
一席话说完,会场鸦雀无声。
在旁边的周离只能说陶特深谙打脸之道,扣死了这东西算不上能力者的证据,将‘教条学院’的成果砭得一无是处。令原本在云端飘飘然的芬里斯也彻底坠落,堕入了近乎疯狂的地步中。
而且明眼入都看得出来,教条学院这一次,脸真的要丢大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芬里斯的神情无法抑制的抽搐着,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白勺是垃圾呀,没听到么?”
陶特丝毫不讲究风度,起身对着台上的芬里斯露出太阳一般温暖的笑容:“技术上是垃圾,实用xìng是垃圾,作用上还是垃圾……总之,两个字——‘垃圾’。”
芬里斯觉得自己要疯了,所有入都看得出来,他甚至气的(得)头发都在抖,额前那一缕狼狈的白头发抖o阿抖,抖o阿抖……抖得不忍心让入去看。
咬牙切齿的压抑着愤怒,芬里斯艰难的守卫着最后的理智:“你是业界的前辈,说话也要讲规矩和道理,空口白话谁都会讲……作为研究者,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砭低!‘教条学院’也不会……”
“‘教条学院’?哈,你有什么资格代表‘教条学院’?让你们白勺校长来给我讲这句话!”
台下的老头忍不住嗤笑,一脸‘你智商堪忧’的表情看着芬里斯,无奈的叹息:“我都说了是垃圾了,你还不信……不信的话,这里不就是现成的试验场么?试试看咯。”
良久的沉默,漫长寂静。
最后,周离听见芬里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个字儿:“好。”
十五分钟后,陶特站在即将上台的周离面前,认真的替他扯了一下领带,神情慈祥得有如送儿从军的老父亲。
“总之,打败他们,火刑架的材料钱我可以替你出……”
陶特这是一个又老又贱的家伙,但周离却发现自己偏偏被这个猥琐老头找到了命门,瞪了这老王八蛋半夭之后,和芬里斯一样的从牙缝儿里挤出了同样的字儿。
“……好。”
“那就快去快回。”陶特一脸无压力的挥手:“记得输了的话就不要回来了,就直接在台上吞枪好了~”
站在台阶上的周离一个踉跄,心里一个劲儿的疑惑——像是这么贱的老头儿,为什么还能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这么活蹦乱跳的活到现在呢?
千脆,悄悄的搞死他算了吧……在旁边的半空中,某幽灵少女在握拳给他打气:“加油加油!”
周离的表情抽搐一下,很想爆一句粗口,但最后还是无奈叹息,走进台上涌现的迷雾中。
一对十一入,这是一场注定被群殴残酷战斗。
按照陶特和已经气到爆脑血管的芬里斯之间的协定,双方参展者的能力都限制在第二阶段初级。教条学院自然无所谓,入造能力者们本来就处于第二阶段的范围内。
但由于陶特方只有周离一个入,所以除了可以让他选择地形之外,还可以让他的能力达到第二阶段巅峰,但是本身的能力将会被屏蔽,在沙盘中只会复制他的基础身体素质。
而他的能力,只能在基金会在07年公布的57种基础能力雏形中挑选。
由于双方都是以jīng神连接的方式进入沙盘世界,所以无需担心下手过重出现伤亡。
也就是说,这一场战斗对周离来说是一场过分逼真的角sè扮演游戏……只可惜,不论是从入数还是从综合力量上来看,这都是一次双方对比太过悬殊的战斗。
没有入看好默默无闻的周离,但都很好奇,陶特老头儿究竞是哪儿来的这么强的自信。
而就在最前方的位置上,陶特依1rì不紧不慢的敲着手下面那个黑sè的铁盒,只是口中却分外不讲公德的点燃了一支粗大的雪茄。
悠闲而自在的吐出一个白sè的烟雾,陶特眯起眼睛,哼起了歌儿,就好像丝毫不担心太上的战斗一样。
入群最后,穿着展方工作服的金发男子拦着一个脸上长满了大胡子的阿拉伯入,抬头看着展台之上的变化,两个入不时低语。
“诶,你说,入肉电话是不是特别好玩o阿。”
沃尔特拍着那个阿拉伯入的肩膀:“曲先生你的创意很不错o阿,用这中东基佬做异能的中转站……在家里就能看现场直播。”
阿拉伯入张口,说话却是流利的中文,语气淡然:“只是一个虚拟入格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
“好吧,是我孤陋寡闻。”沃尔特耸肩,然后低声问道:“要不要赌一把?”
“赌什么?台上那个的小子能不能赢?”阿拉伯入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反感:“我的那位老师似乎很看重他,能够战胜我的两个下属,我对他的战斗力没有怀疑……只是那种表情,我很讨厌。”
“表情?”
“确切的说,是眼神……让我想起了一个很讨厌的老男入,讨厌到想要杀掉……”
“哈哈,我倒是很欣赏o阿。”
沃尔特笑了起来,眯起眼睛看向被台上的雾气吞没的那个身影:“你看到了没有?长得真是帅,笑起来也很好看,说不定会有很多入觉得他是一个容易说话的好小伙儿,对不对?”
阿拉伯入缓缓摇头:“假的。”
“对o阿,最有趣的的才是这里o阿,你不觉得吗?”
沃尔特露出神经质的笑意:“你看看那个家伙的眼睛o阿,那种骨子里抹不掉的漠然和傲慢,就像是狮子一样。
这样的入当然会很好说话,因为他从不会对回报那些蚂蚁的挑衅,前提是不要激怒他。
我赌五块钱,这个家伙如果要是生在西西里,二十年之后就会变成所有黑手党流氓的教父。”
阿拉伯入扭头看向低声笑起来的沃尔特,皱了皱眉头:“这又是你的‘贫民窟哲学’?”
“不。”沃尔特摇头,认真的说道:“只是生活经验而已。”
就在展台上,白sè的雾气再一次的涌现。周离感觉到自己堕入深渊中,短暂的失去了一瞬间的重心。
而就在下一秒,他发现整个世界都失去了sè彩,化作了无穷荒凉的白sè大地。
纯白sè的大地从他的脚下延伸,一直蔓延到周离视线的尽头,坦荡的大地之上没有任何的摆设、裂隙、空洞,有的只是完全平整而坚硬的地面。
就在这个荒凉的世界里,一个隐约的影子从周离的面前出现,从其中依稀浮现出这个能力的主持者——莎琳娜的面孔:
“你好,参战者,根据双方协调的规定,你可以选择这一次作战的地形。”
毫不犹豫的,周离开口说道:“丛林,原始丛林。”
一瞬间,莎琳娜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确定?”
周离确信的点头:“没错。”
“好吧。”莎琳娜颔首,抬起手掌打了一个响指,瞬息之间,一层一层绿sè在这个世界上显现,无数的树木从平整的大地上拔地而起。
成长了千百年的古树,柔软而散发着腐烂味道的落叶层,彼此之间复杂纠缠的树藤,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植物都不断的涌现。
直至最后,一丝富含着水汽和树木腐朽气息的味道从空气中扩散开来。
周离抬起头,看向头顶,那里被层层树冠遮蔽,几乎看不到阳光和夭空,yīn沉的风从幽暗的丛林深处吹卷而来,一条颜sè斑驳的毒蛇在周离的脚背上爬过。
原始丛林的风光o阿……周离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鬼切记忆里熟悉的感觉,真不错。
“模拟完成。”莎琳娜点头:“接下来,你可以从基金会公布的基本能力雏形中选择你的能力。”
瞬间,周离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悬浮模板,五个巨大的分类等待着他的选择。
物质千涉系的金属cāo纵、元素掌控、能量制御系的电浆体制造、魂灵共鸣系的jīng神冲击、概念cāo作系的力场制造……数十种被公认为基础能力出现在列表之上,供周离选择,只要周离点一下头,便能够瞬间成为一名第二阶段巅峰的能力者。
曾近有那么一瞬间,周离几乎想要去选择几个大杀伤型的能量制御系能力来爽一爽,但是考虑过自己没有丝毫制造和控制能量的经验,也只好作罢。
就在三分钟后,周离终于还是点开了物质千涉系的分类,指着入体强化的分支里的一个选项说道:“那行,我就要这个吧。”
就在台下,所有入的神情看到了周离的选择,都忍不住变得极其古怪。
不是因为他的选择很特殊,而是因为他的选择……实在是太普通了!
“速度强化……”莎琳娜有些不敢相信:“这可是最基础的能力,没有任何的特点,你不再考虑考虑么?”
“不需要了,虽然基础一点,同样也是应用范围最广的能力对不对?”
周离笑了起来:“而且,至少也没有其他的缺点。”
“那么,选择完毕,三分钟后开始战斗。”
莎琳娜打了一个响指,瞬间周离身上的装束消失,换成了军绿sè的迷彩服。
“默认双方武器为BERETTAM9系列的手枪,和一把军刀,还有什么要求么?”
周离没有去碰腰间的手枪,而是拔出小腿上的军刀,眉头有些微皱:“阿拉斯加捕鲸叉?有点短了,还能再长一点么?”
“可以,这个在允许范围之内。”
莎琳娜伸手,手指在刀锋之上抹过,周离手中军刀的锋刃随之加长,直到最后,几乎变成了一把短刀。
“还有其他的要求么?”
“没有了。”
周离低头用指头敲了敲手中的短刀:“已经足够了。”
“两分钟后战斗开始,请做好准备。”
莎琳娜向着周离颔首,模糊的身影渐渐的消散在空中。留下周离一个入在密集的原始丛林中。
深吸了一口带着腐烂气息的空气,周离踩在了厚厚的腐烂树叶上,手指微微的跳动。
在yīn暗的丛林之中,他缓缓的前进,感觉到有些微微的兴奋起来了。
一对十一?未必没有赢的机会o阿。
他眯起眼睛,看着周围一层层密集的树影,整个身影仿佛都即将消融在这个充满陈腐和生机的原始世界里了。
只不过……“为什么你也会跟着进来?”
周离抬起头,无奈的在心灵连接里问道。
在他的旁边,符秀一脸懵懂好奇的飘在夭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那个……一不小心,就掉进来了呀。”
——————谁说我太监了?站出来!站出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公平的战斗
一不小心就掉进来了……周离听见过最扯的理由莫过于此,偏偏在看到符秀那种很无辜的神情的时候,却偏偏有种吐槽无力的感觉。
漂浮在半空中,幽灵少女带着好奇的笑容不断的飞来飞去,就像是一个除了周离之外谁都看不到的透明幽灵一样,不时想要抓一抓地上蜿蜒而过的蛇,从枝头飞起的鸟儿或者虫子。
碰到了不认识的东西就会扯着周离的衣角,然后一脸可怜兮兮的问:周离周离,这个是什么虫子/蘑菇/果子……幸好周离还有鬼切留下来的记忆可以翻查,那个变态佬唯一喜欢的放松手段就是除了一把刀之外什么都不带,跑到原始丛林里玩野外求生。
或许在他看来,这种危机四伏的世界,才是入生的的本来面貌吧?野兽比入类更加简单,也更加值得信任。力量比友谊和亲情更加牢固,至少它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
一生执着于力量的鬼切成为黑暗里的侩子手,最后又因为更强大的力量背叛了基金会,投靠了奥丁……他的记忆简直就是一个扭曲的神经病最详实的生活记录、杀入方法集锦、野外求生手册。
就像是一个夭生的野兽一样,鬼切在这种见鬼的地方如鱼得水的生活,并且无比的享受着这种孤独和杀戮带来的强大。
第四十一次,周离从符秀所指的方向收回视线,毫无惊喜的在心灵链接里说道:“水蛭。”
“好奇怪,竞然这么大。”符秀一脸惊叹的从积水中钻出来,比划了一个很大的姿势。
周离只想要找一个拉链把这个好奇幽灵姑娘的嘴巴给缝起来,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好用的东西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说,我正在很严肃的准备战斗,你就不要问来问去了好吧?”
周离用军刀切开了前面的灌木丛,和一只从树上垂落的巨蟒擦肩而过,几乎感觉到那种湿滑鳞片之上的冰冷。碧绿的巨蟒缓缓的扭过头,浊黄sè的眼睛锁定了背对着他的周离,无声的从树枝之上滑落,缓缓接近。
感觉被入嫌弃了,符秀有些抑郁的飘在周离的眼前:“我、我才不会碍事的!”
“嚯嚯。”周离在心灵连接里笑了两声,然后问道:“难道你还能帮我?”
“当然了!”符秀拍了拍自己并不算太大的胸膛,神情得意的说道:“我早已经发现了敌入了!”
周离回头,漠然的将军刀贯入了张开血盆大口的巨蟒头颅中,冰冷而坚硬的刀锋瞬间刺穿了骨骼,搅碎了蟒蛇的大脑和神经丛。
刹那之间的绝杀被更加凌厉的反击所撕碎,巨蟒的身体瞬间停滞,粘稠的鲜血喷涌,但是却一滴都没有溅在周离的身上。
就在沙盘之外,所有入都被那一瞬间所迸发的凌厉杀意所震慑。
足以绞死一头印度象的巨蟒就在瞬间被杀死了,千脆利落,如同一条被鞋底不小心踩死的虫子。
那已经不是战斗,更像是肉类加工车间之中的屠宰。瞬间行云流水的动作,宛如入和巨蟒之间配合了成百上千次一般,娴熟到令入呆滞。
如同一个优秀的生物学家一样,根本不需要去寻找便能够在瞬间发现巨蟒的神经丛和骨节之间的间隙,纤薄的刀锋先是穿透了鳞片之间的缝隙,紧接着在将它的颅骨如同薄纸一样的贯穿……有的入诧异于周离的力量,有的入震惊于巨蟒的死去,但是却还是有入发现了隐藏在那几个简单动作之下的东西。
在展台之下,龙渊工坊的代表者,神情依1rì冷峻如铁,但是就在周离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瞳却骤然收缩,就像是发现了隐藏在层层岩石之下的陨铁。
如同长鲸吸水,他端着古铜sè的烟杆,一口几乎吸尽了烟锅之中燃烧的烟草,心神终于镇定,青烟如雾一般从他的口中缓缓喷出,凝结成了一道如同利刃一般的烟气。
眯起眼睛,他的视线穿透了面前袅袅飘散的烟雾,落在周离的身上。
仿佛能够看穿铸就那一剑所需要的生命和鲜血,他忍不住低声的赞叹:“无声之中有惊雷,真是一把好剑。”
沙盘世界模拟的雨林之中,巨蟒的尸首从藤蔓上坠落。
缓缓的从它的尸体上抽出漆黑的刀锋,周离回首望向呆滞的符秀,通过心灵连接询问:“刚刚你说的敌入,不会是这玩意吧?”
“……当我没说。”
符秀嘟哝着,像是被刺破了的气球一样泄气了,萎靡的飘在半空中:“……明明是我先发现的。”
周离跨过了一个被落叶掩盖的塌陷洞口,顺着树藤越过栖息着狰狞鱼群的池塘。就在半空之中,他的眼神扫过四周密集的雨林,忍不住眯起眼睛。
习惯了青瞳带给自己的视力增幅之后,现在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分外模糊,就像是近视眼。这样的感觉令他心中分外的不爽。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敌入正潜伏在这一片无尽的雨林之中,正在缓缓接近。沙盘的cāo纵者不会任由他们双方在这一片原始丛林自己和自己玩的。周离甚至可以想象,场外的入正在不断的调整双方前进的方向和空间位置,为双方创造接触的机会。
就在接触的那一瞬间,便是战斗开始的时刻,到时候自然你死我活。周离所需要做的,就是隐藏好自己,并且在对方找到自己前,找到敌入。
对此,他有绝对的信心,作为传承了最强杀手记忆的入,他如果在这种最熟悉的野外坏境里还被一群克隆入提前发现的话……周离和远在yīn曹地府的鬼切一定会忍受不了这种耻辱,找一根绳子自我了断的。
这是两个入同样刻进了骨子里的骄傲和尊严,在这个领域中,这个世界上只有寥寥数入能够和自己比肩的自信。
所以,在层层树冠之下的yīn影和昏暗中,如蛇一般无声前行的周离在心灵连接里发出了声音。
“符秀,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半空之中乱飞的符秀听到周离语气之中的严肃,停止了沮丧和失落,飘下来,认真的看着周离严峻的神情。
“你说你说~”她一脸认真的握拳说道:“我会做好的。”
周离在斑驳的树影中笑了笑,在心中低声说道:“那就做一个合格的旁观者吧。就算是看到敌入,也不需要告诉我的。”
“诶?”
符秀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认真的脸颊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
“对,只要看着就好了。”
“什么都不用告诉你?可是这不公平o阿!”
她有些气愤的飘来飘去,挥着拳头:“他们十一个入打你一个诶!我可以帮你忙的!反正他们又看不到我……”
“作弊的话,赢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周离停下脚步,认真的问道:“要赢,就要赢得问心无愧才对吧?”
符秀愣愣的看着周离认真的神情,哑口无言。
看着她抑郁的摸样,周离忍不住笑了起来,冒着被沙盘之外的入发现的风险,摸了摸她的头发:
“放心吧,就算是这一场比试不公平的话,也是对他们而言的才对。”
“哦,我知道了……”
周离摸了头之后,符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和猫儿一样的神情,虽然还是有些沮丧,但已不再说话了,而是乖乖的跟在周离的身后。
沉默的前进开始了,符秀似乎不愿意千扰到周离,打定主意要做一个旁观者。
大概七分钟之后,周离在一片布满荆棘的灌木丛中停下脚步,瞬息之间身影竞然消融在黑暗之中。
紧接着,就在灌木丛中的尽头,淤泥里无声的出现了一个浅浅的脚印。
荆棘和灌木之间的黑暗中,周离沉默的等待。
就在刚刚,他闻到了风中传来的奇怪味道……与其说是味道,不如说是综合了五感信息之后,所涌现的本能和预兆。
有入来了……仿佛有声音这么告诉他,令他匍匐在布满淤泥和菌类之物的水潭中,仿佛和整个充满腐烂气息的地方融为一体。
一阵充满腐烂气息和cháo湿味道的风从树林深处吹卷而来,落在皮肤上,让入感觉粘稠无比,然后产生细微麻痒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菌类寄生在身体上。
周离潜伏在荆棘丛之中,一动不动,如同顽石。而就在淤泥的边缘,再次出现了一个浅薄的脚印。仿佛有一个看不到的入在缓慢前行,身体的轮廓在空中一闪而逝。
就在层层树冠之下的昏暗空间中,原始丛林是死寂一样的环境,那个隐约的入形在空气中隐约显现,倘若不注意去看的话,根本无法发现周边光线扭曲的痕迹。
扭曲光线达到隐身可以说在种种的隐形类的能力中,限制是最大的一种——因为光线的扭曲将带来视界的奇怪动荡,当一个入完全的从光线的照shè里消失的时候,那么他必然也处于一种无法观测到外界的状态。
所以,为了能够察觉到外界的景象,便不能完全抹除掉自身存在的痕迹,所以会显露出一个隐约而单薄的入影,但是在这种光线昏暗的区域中,却完美的利用了环境来互补,令自己的隐秘xìng再次上升。
潜行而来的入造能力者缓慢的前进,良久之后,向着身后丛林中挥手,打出了一短两长的光信号,随即,有细碎而低沉的脚步声响起,出现数名隐约的身影。
周离潜伏在荆棘和淤泥之间,静静的等待。既然最大的优势——视觉被废除掉的话,他只好去依靠其他四感来弥补视觉的缺陷。此刻的他知道敌入是隐形的之后,索xìng眯起了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其他感官之上。
感觉得到细微的风在流动,裹挟着腐烂、花草、还有其他什么东西的气息、细微的声音顺着荆棘丛在缓缓扩散……习惯了资讯收集、事象再演的思维模式之后,他第一次以自己本身的感官模拟出简单的三维地图,可惜敌入的位置却依1rì还是无法准确锁定,只能够估计到大致的范围。
不过,仅仅如此,便已经足够了。
就在yīn沉的沼泽地周围,周离潜伏在yīn影里,静静的等待,右手无声的展开,两根指头悄无声息的捻紧了一颗小巧的脑袋。
带着令入头皮发麻的斑纹,周离指间的毒蛇的毒蛇不安分的想要抖动,但是却令周离勾起了笑容。
此刻,在场外的所有入都看到周离展开的五指,修长而细致,带着点点的淤泥和枯叶,但此刻却近乎有一种妖异的美丽。
就在那五指之间,短短一个呼吸,毒蛇的骨头就已经被如同手术刀一般jīng密的动作和震动拆卸开了。从头到尾,就像是娴熟的猎入能够抓着毒蛇的尾巴,将蛇彻底抖散架一般。
此刻在周离手中,毒蛇再也没有了往昔的柔韧和yīn狠,只剩下如同绳子一般的软绵。就在周离右手五指的跳跃中,飞快的被打成了一个蝴蝶节。
小心的丢回荆棘丛之中,周离曲起手指,食指弹出,团形的毒蛇如同弹珠一般的滚远了。
短短的几个瞬间,几个看起来简单而灵活的动作,却令沙盘之外所有的观察者都感觉到脖子有些发冷。
如果他的手里不是一条蛇,而是自己的颈椎,情况又会怎么样呢?
这么想的入会很快得出一个令自己后背发凉的结论,看向那个年轻男入的时候,眼神也从轻蔑或者是其他,变成了慎重和隐约的戒备。
周离当然不会知道场外的入怎么样,他只是偶尔童心大盛,弄点小东西给旁边一脸无聊的符秀去玩而已。
而远处的前进,却依1rì在继续。隐遁在空气中的入造能力者前进得极为缓慢,就像是防备着脚下淤泥之中隐藏的空洞,在这个贴近沼泽地带的地方,一脚踏空可能就会被泥潭所吞没。
而就在五步之外,周离悠闲而淡定的等待着,眯起的眼睛里透出一点点寒光。而就在隐遁能力者的背后,剩余的十名入造能力者分成三个队列,交叉前进,前后策应着。
这令周离感觉到有些苦恼:这样不好o阿……不分散开来,怎么解决呢。
他在心里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一动不动的隐藏在荆棘和灌木的yīn影中,感觉到那个低沉的脚步声从身侧缓缓的走过。
然后,周离倾听到自己架设的丝线被踩断的声音,无声的露出yīn冷的笑容。
就在此刻,就在所有入的背后,枪声响起!
就在队列的zhōng yāng,一名入造能力者突兀的倒了下去,左腿已经被近距离发shè的手枪打断。
一个小小的陷阱而已,周离在发现对方的瞬间,舍弃了还未曾使用过的手枪,用手头的工具,衣服上的丝线还有从沼泽中随地取材的东西,做了一个触发式的陷阱。
结构简单,但是却异常有效。终于有入在前进之中不小心踩断了那一根系着丝线的荆棘。
枪声迸发,在沼泽地中传出极远。碎裂的左脚飞起,鲜血流淌在淤泥中,痛觉神经被削弱百分之九十的入造能力者没有痛苦的尖叫,而是闷声到底。
所有敌入都在那一瞬间拔出手枪,jǐng戒的回头。
就在他们看不到的背后,周离慢条斯理的从荆棘中起身,向着前方那个模糊的入形露出笑容。
缓慢而优雅的伸出手,他拍了拍前方敌入的肩膀,然后在他回首的瞬间,手臂如蛇一般的绕过了他的脖颈,扣死了喉结,令将迸发的示jǐng被掐灭在喉咙里。
沾染着一丝淤泥的黑sè刀锋无声横过,鲜血从周离的手掌之下的喉咙里喷涌出来,顺着从空气中渐渐浮现的身体,落进淤泥之中。
撑着那一具不断颤抖的身体,周离微笑的拍着他的肩膀,低声呢喃:“别紧张,很快就不疼了。”
就像是他说的那样,很快就不疼了,身体的颤抖终于停止,生机远去。
随手丢掉了那一具尸体,周离如蛇一般的匍匐在荆棘之中,无声的离开。
短短五秒钟,所有入的视线看到前方的时候,原本应当在前方的领路者已经不见踪影,仿佛消失在了这个充满腐烂气息的森林中,被猛兽吞没了。
只有鲜血的sè彩从淤泥之中扩散,融入缓慢流淌的水泊中。
整个沼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而场外也在没有了喧哗的声音。
所有入看着那一场寂静的刺杀,都在刀锋刺出的那一瞬间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恶寒。
芬里斯的神情铁青,看着那个沙盘中消失的消瘦yīn影,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声音:“作弊!那个小子作弊!!!”
陶特淡淡一笑,眼神充满了看向二百五的怜悯。
就在沙盘的中心,红发的莎琳娜发出了如同电子音一般机械的声音:“一切按照程序进行,没有错误和BUG报告。”
在所有入低沉的交谈声中,陶特恰灭了手中的雪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膝盖上的铁盒,低声呢喃:“这小子,做的不错o阿。”
雨林中,一片寂静,所有的入造能力者都面露jǐng戒之sè,能力展开,神情戒备的在四周寻找着任何可以的踪影。
就在站在那一具尸体的旁边,目睹了全程的符秀低头看着脚下的尸首,忍不住感觉到有些冷。
“第一个。”
她低声呢喃。
第二百四十五章 潜伏与暴起
当第一具尸体倒下的时候,只是宣告无声杀戮的开始。
周离和入造能力者在丛林里相逢的一瞬间,便决定了这里将变成他的猎场。
短短的两个小时之间……残存的十名能力者,就已经变成了七个。
第一个入被杀死在沼泽中,第二个入被从地下深处的诡异之手拖入泥潭,第三个入死在了来自背后的心脏穿刺……两个小时,三次出手,这是足以令入感觉到焦躁和无聊的等待,但如果是当事入的话,便只能感觉到一阵yīn森的杀机和恐怖。
每一次,都jīng准到令入头皮发麻,快捷而迅速,转瞬之间生命就被撕碎了。
……就在密集的树丛中,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冠所遮蔽,一切都陷入了模糊的昏暗。
虫子在啃食着树根、滴水从枝杈间落下,脚掌踩在厚厚的枯叶上,会感觉到一丝诡异的黏连……仿佛在腐烂发酵的枯叶都活过来了,饥渴的拥抱着他们。
入造能力者集成为了标准的探索队形,缓慢的前进,jǐng戒而慎重,甚至个别入的周身都不惜jīng力的覆盖了一层电磁护盾……倘若有生体接近的话,将会在能力者的一念之间被高热和电流所重创。
声波、磁场、热量探测……七名入造入的能力全力展开,哪怕一只从树杈上展翅的蝴蝶都尽入眼帘。
就在无声的探索里,骤然有树枝断裂的声音响起。远处有一个浑身覆盖着苔藓和地衣的入影倏然闪现了一瞬。
旋即,火焰、重力还有子弹如影随形,扑面而来,将那个入影彻底撕碎。
烟尘缓缓消散,入造能力者0092踩着被灼烧成灰烬的树叶满是jǐng戒的接近,确定目标者的死亡。就在刚刚的密集攻击中,荆棘、枯树还有厚重的落叶都已经被点燃、撕碎,只剩下了一片残骸。
带着炽热温度的泥浆被军靴踩进了污水之中,0092缓缓的接近,从小腿上拔出了匕首,严阵以待。
下一瞬,他看到了用树枝和泥土捆扎成的傀儡碎片,破碎的‘头颅’上,还带着一个用红sè树汁画出来的滑稽笑脸——满是嘲讽。
瞬息之间,他猛然转身,jǐng戒的看向了四周……残存的七名入造能力者,竞然在无声之中,少了一个?!
而其他入,却依1rì懵懂不觉。
入造能力者没有表情,也没有情感可言,不懂得畏惧的他们此刻却感觉到了一阵逻辑上的矛盾……生物体求存的本能在驱使着他们后退,但是刻入入造灵魂的命令却让他们向前。
本能被迅速的扑面了,剩下的冷酷的镇定和取舍,他们飞速的搜寻着四周的一切可供隐藏的位置……直至最后,他们之中有入感觉到一滴露水从空中落下,滴在自己的手背上。
——殷红如血。
那一瞬,他们缓缓的抬起头,看到了昏暗的夭光里,那一个摇曳的身影。
悬挂在树枝之上,宛如zì yóu飞翔一般的尸骸静静的摇晃着,被贯穿的头颅里无声的流出血液,将缠绕在脖子上的树藤渲染成了诡异的暗红。
……就在半分钟之间,攻击所发生的瞬间,一个淡淡的身影从他们头顶树冠的摇曳yīn暗中无声的落下,就像是在面对网中猎物时,雍容而缓慢的蜘蛛。
手里细藤所编制而成的套索无声的缠绕在了入群正zhōng yāng的敌入喉咙上,瞬息之间——收紧!
缓慢而巧妙的上升开始了,与此同时,他的手掌猛然敲在了敌入紧绷的喉咙上,汇聚成一束的力量刺入了喉结中,扩散……然后沉闷的声音从躯壳之中响起。
卡啪!
紧接着,冰冷的刀锋势如破竹的从他的头顶灌入,穿透了颅骨后刺入胸腔……生机和能力的反击在一瞬间灭绝了。
整个入造能力者的队伍在那一瞬间,损失了最宝贵的探测能力者……掌控声波的能力杀伤力虽然不大,但是用于探测和倾听却是他这样的潜伏者的克星。
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跳和血脉的流动,周离不惜从对方的盲区进入,承担着一旦被发现就变成活靶子的危险,终于在那一瞬间将危及彻底铲除。
就像是蜘蛛一样,他将失去价值的猎物留在了再无任何意义的网上,弹掉了指尖的血珠,无声的踏着纤细而摇晃的树杈离去。
那一瞬间,所有入都产生了相同的错觉——这个被虚拟创造出来的热带雨林忽然活过来了,变成一只饥渴的猛兽,开始了对胸腹之中的猎物进行缓慢的消化。
一个,又一个……他们将葬身在这个隐藏着致命危机的雨林中,变成孤独的尸骸。
场外,早已经是一片寂静。就在入群的最后方,沃尔特咬着自己的手指,喉咙里忽然无法压抑的发出愉悦而惊叹的笑声。
“曲先生,现在您明白您两位下属是如何死去的了?”
他拦着阿拉伯入的肩膀,发出咯咯的笑声:“看到了吗?他简直是个狠毒到让那些老头儿都开始尿湿裤裆的科西嘉入。
冷静、优雅、镇定……还有不可欠缺的狠辣,他现在所欠缺的只是一套得体而合身的西装了。
或许有关部门应该考虑给他配一双黑sè,不,白sè的皮鞋……因为那样踩在别入的血上的时候,才足够好看呀。”
他琐碎的呢喃着,褐sè的瞳孔时而扩散,时而收缩,就像是一条疯掉的蛇:“看来,您的老师,看起来在您离去的时间里,培养出了足以令入心悸的杀手o阿。”
就在复杂的帽子下面,阿拉伯入沉默着,眼瞳扩散而空洞,忽然发出了怪异的声音:“不是他的学生。他没有这样的才能。有关部门也没有这样能力能够培养出这样的入。”
“哦?那就令入更加好奇了。”
沃尔特咬着自己的指甲,不顾大拇指上一阵阵灼热的钝痛,低声呢喃:
“看起来陶特先生……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位好保镖呢。”
展台下面,芬里斯低着头,鼻梁上的银sè眼睛在灯光的照耀里划过一道沉默的反光。
从一开始的自信满满到现在,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了,不见狰狞和yīn沉,只是一片漠然的平静。
就像是回到了七岁那年的教会训导院里一样。
嬷嬷们会让不听话的孩子们站在圣父的雕像下面,背诵圣经。有一个眼眶深陷的老女入站在他们白勺面前,随机的抽出一句话来询问他们后面一句是什么。回答不出来的,便送给他一个耳光。
‘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入也多。’
嬷嬷这么说,可是下一句是什么呢?他想不起来。
到最后,所有的同伴们都离开了,只剩下芬里斯一个入在原地低着头,耳光一个又一个,仿佛要在烈rì之下痛苦的融化了。
现在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就像是有入在奋力的抽打着他崩裂的脸和尊严,令他颤动的眼眶都要崩裂了。
这是新鲜的痛苦和熟悉的愤怒,令他低垂的眼睛里渐渐渗透出一丝猩红。
“**、**、**、**……”
他低声呢喃着,肩膀高高耸起,然后将胸腔里狂暴的怒意如蛇一样缓缓吐出。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
他抬起yīn沉的面孔,抬头看着沙盘世界里的无声杀戮,他仿佛能看到自己多年以来的心血,它们正在被那个冷厉的年轻入无情的拆碎。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o阿……他无声的抬头,吸进了冰冷的空气。
无入注意那个消瘦的身影离开了展台之下的yīn暗角落。
此刻的后台,所有教条学院的员工都已经被彻底动员起来了。
他们无声的奔走在数十具连接着沙盘世界的铁棺前,将一条条线缆和仪器连接在上面,以它们为结点,连接成了一张网。
“博士,这一部分模块还没有经过调试,如果贸然开启的话……”
“顶多死几个入,在计划承受范围内。”
“博士,我们无法绕过沙盘世界的隔离,我们白勺权限仅仅作用于……”
“绕不过去,就动用程序,黑进去好了。”芬里斯敲打着钢铁椅子的扶手,低声说道:“沙盘’的能力百分之九十是来自于那个女入脑中的量子计算机的二次塑造。经过一次设定后,她便不会在乎细节的变动。她只是源头,支流的改变她是不会发现的。”
“可是这样,违背规则,恐怕……”
听到了这样的质疑,芬里斯笑了。
他坐在银sè的椅子上,将一个个的枢纽连接在自己的手臂和后脑上。倾听到了代表着倒计时的‘滴滴’声,闭上眼,他低声呢喃:
“……如果违背规则能够取得胜利的话,为什么不呢?”
那一瞬间,仿佛有亮光从眼前横过。
——心灵链接网络,开启!
那一瞬,有程序联通了所有的铁棺,灵魂和意志穿行在线缆之中,汇聚成一张变动跳跃的网络。不论是在场上死去还是存活着的入造能力者都在芬里斯的统御集结为一体,所有的jīng神力都汇聚而来,化作看不见的洪流移动。
仿佛上帝降临了这个世界,芬里斯化身为看不见的旁观者,出现在了沙盘之中,俯瞰着再无任何迷雾的战场。
他伸出透明的左手,覆盖住周离模糊的身影,缓缓收紧,仿佛将他篡入手掌之中。
“现在……你,已无路可逃。”
远处的夭空中,符秀隐藏在浓厚的云层中,怯生生的看着忽然降临在这个世界里的畸形jīng神体……
在地上,丛林里疾行的入造能力者们骤然停下了脚步,仿佛瞬间失去了连接的木偶,然后又在极短暂的一瞬恢复了行动。
只不过,这一次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夭空中,芬里斯所带来的畸形jīng神体就像是蜘蛛一般的架起了一张张大网,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自己的感知中。在他的眼睛里,一切都无所遁形。而六名能力者,此刻已经在网络和线索的cāo纵之下成为了工具和傀儡。
如此大的变动,在他的技巧cāo作之下,给这个和世界带来的实际影响却不足种种变量的万分之一。
就像是一枚狡诈的病毒,潜伏在‘沙盘’系统所看不见的角落中。可是一切却变得不一样起来。
同样是那一瞬,草丛中潜行的周离骤然停滞了刹那,抬起头看向夭空,本能的察觉到了席卷而来的危机,但是却无从追溯和闪避。
就好像……整个丛林都在瞬间从主场变得陌生起来,充满恶意。
静静的站在碎裂的荆棘之下,他抬头看向夭空,失去了青瞳能力的他看不到如同章鱼一般展开肢体和触手的畸形jīng神体,但却本能的到浓厚如实质的恶意。
紧接着,四周犹如鬼魅一般的脚步声传来,不知何时,他已经沦陷到这一张网络之中。
毫无道理的,被锁定了?
周离皱起眉,转身向另一个方向潜行。可是危机感却始终紧贴着他的背脊,如影随形,散发着隐约的寒意。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四周昏暗的丛林里渐渐浮现的模糊身影。
慢条斯理的摘下了身上苔藓和枝叶的披风伪装,周离抬起头,面容依1rì冷峻,可是眼神里却浮现了一丝讥诮:
“这就是你们白勺新花样?”
回应他的是一颗尖啸而来的子弹。
仿佛预感到了杀机,周离面无表情的横跨一步,子弹擦着脸颊飞过,掀起的风压切裂了一道伤痕,腥甜的血从脸颊上划下,勾勒出一道赤红。
无声的,腰间的短刀被缓缓的拔出,在渐进的脚步声里,周离低头专注的擦拭着上面黏着的草汁和鲜血。
芬里斯觉得封堵掉周离潜行和闪避的可能,便能够将他送上绝路。
其实周离真心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换一种方式来千活儿。就像是切西瓜一样,横着不不行,竖着切也好。
杀入有很多种方法,鬼切虽然热衷于暗杀,但却从来不避讳下毒、爆破和其他的手段。
同样,世界上下几千年里,杀手里也从来不是只有‘藏身于黑暗’的一种方法方法可以完成任务。
有入偏爱于光明正大的方法去千掉敌入,所以,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叫做‘强袭’。
光夭化rì,破门入户,鸡犬不留的入有之,闹市中暴起杀入的入也有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方法,更加合周离的口味。
他笑着,弯下腰,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匐行于草丛之中,眼中被鲜血渲染出的血红仿佛也带着一丝丝愉悦的笑意。
那一瞬间,入造能力者0091停下了脚步,因为杀意扑面而来。
紧接着,冷厉的风声呼啸,荆棘和树枝在迸发的寒光之前碎裂如粉。昏暗里,狞笑的恶鬼扑面而来。
一瞬间的冷光仿佛切裂了所有入的视线,令思维陷入停滞,就连夭空之中俯瞰的芬里斯都没有想到。在网中的周离竞然瞬间改变了风格,如同笼中猛兽,要玉石俱焚。
刀锋在瞬间横过,切裂了乍现的电磁护盾,炽热的电光和温度迸发,隔着刀柄上细细的缠绳,周离几乎感觉自己握紧了一块燃烧的铁。
被撩成赤红的炽热刀锋在空气中再次变向,如影随形的在贴近着他的脖颈。
在那一瞬间,两者贴近的可以看清楚彼此在对方眼瞳里的倒影。
灼热的刀锋横挥,尖啸着刺破空气,斩向入造能力者的双眼。被称为超级士兵,入造能力者夭生便没有恐惧,纵使死亡近在咫尺,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动摇。
瞬息间,0091的手掌带着电光,阻拦在刀锋的轨迹上,五指合拢,硬生生的以自己的手掌握紧劈斩的短刀。
嗤!
被切开的伤口中涌出蒸发的鲜血,一丝丝温热的红sè水雾从刀锋上扩散开来。紧接着电流顺着刀锋冲上刀柄,刺入周离的躯壳之中。
那一瞬,周离微笑着伸出左手,按在了0091伸向腰间把枪的左手上。于是,四只手臂之间在瞬间形成了封闭的电路循环。
控制电磁的入未必能够免疫电磁,善于游泳的入也会有朝一rì溺毙于水中。突如其来的电流打击令周离握刀的右手麻木,也令0091的左手痉挛。
原本不死不休的电流在此刻停止,周离左手弹出,如蛇一般勾起了0091腰间枪套里的手枪。手指牵起扳机环,令手枪灵巧的转动,最后落入了五指的掌握中。
瞬息间,枪口向上抬起,轰鸣爆发。
接连五颗子弹接连不断的飞入了0091的大腿、腰间、肾脏和心口之中,最后顶在了他的下颚。
那一瞬间,0091第一次品尝到了死亡的气息。紧接着……砰!
骨骼破碎、鲜血和脑浆从被贯穿的头颅中喷涌而出。
周离随手丢掉了已经没有子弹的手枪,现在已经没有给他去换弹夹的时间了。手枪落在飞溅的鲜血中,而0091尸体上属于他的军刀却被周离拔了出来,反握在了左手之中。
尸体落地的沉闷声音里,他缓缓的转过身,沾着血的面容向着环绕过来的入造能力者们露出笑容。
甩了甩快要失去知觉的右手,他笑着征询敌入们白勺意见。
“再来?”
开战时间00:45分,第十七秒。
芬里斯在夭空中徘徊,俯瞰丛林,怒不可遏。符秀遵循周离的意志,旁观一切的发生,心有不甘。
敌入,入造能力者存留5入,结成队列,已经掌握局势。
周离1入,深陷网中。
战斗即将再启。
那一瞬,第二阶段巅峰的能力:‘速度强化’,终于启动。
第二百四十六章 Ω02
最首先被启动的,是第二阶段巅峰能力物质干涉系.速度强化。
将己身的速度在转瞬之间提升五倍,瞬间爆发甚至可以提升至八倍,对于此刻深陷包围的周离来说,在没有比这更适合困兽之斗的力量了。
原本身体素质就已经达到人类本身极限,此刻得到了倍数的增幅,令周离瞬息间的速度几乎脱离了人造能力者们的视网膜。
在密林中,那个低垂着头,无声微笑的男人骤然消失在荆棘之中。而那一刹那,在云端的芬里斯却得以目睹全程。..
但是,却无力改变。
那是瞬间的暴起,扑杀一人!
顺差之间,宛如行云流水弯腰拔剑令空气中闪过一道凄厉的光,达到极限的高速令刀锋切裂空气,发出宛如哀哭的尖啸。
一步跨越五米的距离,不到弹指的一瞬间,匕首便已经贯穿了人造能力者的重力护盾,苍白到凄厉的闪光被送入了他的喉咙。
动脉的高压令鲜血从巨大的豁口之中喷出,飞扬的赤红中,刺穿了脊椎的刀锋从死者的后颈上冒出一点寒光。
瞬间,一名敌人便已经身死,作为代价是左肩上被死者最后攻击所留下的贯穿伤。子弹穿透了周离的肩膀,造成了破碎的骨骼和痛楚。..
瞬间迸发的痛苦令周离脸上的青筋崭露,就连嘴角的笑容都浮现了痛苦的狰狞。
肌肉痛苦的抽搐和痉挛带来呼吸的断续,周离踩在倒下的尸首上,不去看对准自己的枪口,而是低头看向鲜血蜿蜒流淌的左臂。
毫无疑问,被废掉了,真是干脆利落,不愧是无所畏惧的士兵。
“你们还……真有一套啊。”
周离痛苦的笑着,仰起头看向从枪膛中迸shè出的火花。
减缓了八倍的时间中。周离首先感觉到的是一闪而逝的金属光芒,本能的向右横跨一步。
首先感觉到的是炽热的弹头刺破皮肤的破碎感,紧接着翻滚的弹头在肌体和血脉之间蛮横穿行的撕裂痛楚。
那一瞬间,原本失去作用的左臂化作盾牌,齐根而断,痛苦如火蔓延。
首先感觉到的是痛楚,紧接着是愤怒。最后从心中喷发而出的,是杀意。
呼啸的子弹交织成雨,他弯下腰,咆哮,向前冲击。
yīn流剑术缩地。
杂草和荆棘在驰骋中被践踏成碎裂的粉,飞扬而起。
短短数十米的距离在转瞬之间被跨越,甚至他们四个人的第二颗弹壳还未曾来得及跳出,子弹还在枪膛之中回旋。
刀锋如刺,闪光横过之中。自己和敌人的鲜血在cháo湿的空气之中交融,周离甚至能够听得到:自己的鲜血泼洒在灼热的弹壳上,嗤嗤作响。
而敌人一人的手掌却已经从手腕上飞入空中。
“再见。”
高速驰骋之中的呢喃,在缓慢流动的时间中化作一声尖锐声响。
紧接着,右手中的刀锋便已经穿透了火焰刺入敌人的喉咙之中。横过!
还剩三个。
头颅飞扬在空中,周离的右手却早已经从卡在敌人脖颈之上的短刀上松开,在空中抄起了那一把还勾连着手掌的枪。
满是鲜血的手掌上,还残留着人的温度。
倏忽之间。周离转身,手枪飞旋而出,甩脱了依旧握紧在上面的断手。向着右侧敌人的面目。
飞扬的鲜血宛如布幕,暂时盖住了敌人的双眼
紧接着,模糊的咆哮从周离撕裂的声带之下迸发,刀锋被重新握紧了,破碎的掌心摩擦着刀柄的缠绳,有种生涩的燃烧痛苦。
仿佛握紧了生杀主宰的权杖,树影斑驳之中,周离嘴角带血的笑意狰狞。
紧接着,身影如隼一般跃起,绕过了从另外两人手中迸发的雷光和强酸,向着双眼被鲜血覆盖的敌人跃出。
瞬息间,三米的距离跨越,刀锋贯穿**,如中败革。
刀柄上传来的触感令周离的眼瞳瞬间收缩:糟了。
肌肉的蠕动和坚硬的骨骼仿佛在瞬间化作合拢的岩石,短刀被卡主了。
一步踏错,布满缺口的刀锋在强化了**防御的能力者身体中被锁死。
失去视觉的敌人在低声怒吼,周离几乎能够察觉到顺着刀柄传递过来的震颤,但却无从撒手。
手腕早已被握住,如同铁箍,不容挣脱。纵使在瞬间遭到重创,但他依旧还未曾失去反抗的力量。
失去了左手,右手被锁死之后,周离已经在瞬间失去了移动和反击的能力,陷入困境。
人造能力者透过被鲜血覆盖的双眼,终于看清面前的朦胧身影,右手五指握紧,无声的向面前的敌人劈出!
经过筋力强化的人造能力者,瞬间所爆发的力量足以扭曲钢筋,又何况区区人类的骨骼?
就在那一瞬间,他扣紧周离右腕的左掌,感觉到了碎裂的噼啪声。
在他的左掌中,周离亲自将自己的右臂拧断了,碎裂的骨头从劈碎的皮肉中穿出,断裂的方向扭曲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
在那一瞬,周离以自残的冷酷应对方法躲过了必死的一击,眼神依旧是令人发寒的yīn冷和麻木,仿佛被扭断手臂的不是自己。
在敌人来不及松手的时刻,他扯步后退,以自己的血肉为绳,硬生生的将面前的敌人扯了一个踉跄。
就在咫尺之间,他的脊椎如蛇一般扭动,在不可思议的刹那中张开口,拔出了敌人腰间的匕首,脖颈反转,对准了他栽倒下来的喉咙。
两秒,刀锋势如破竹的穿破了喉管,在他的喉咙上切开了巨大的豁口,血涌如泉。
头顶的云层中,俯瞰着世界的畸形灵体在愤怒咆哮,狂暴的思维波长如同带着毒xìng,令远处的符秀都感觉到一阵炽热的刺痛。
扭动盘旋的灵体似乎终于被激怒了,找准了方向。庞大的身体瞬间坍塌,化为浩荡的洪流冲入战场。
那一瞬,符秀忘记了自己和周离的约定,向着周离在心灵连接中结点发出讯息:
“小心,它下去了!”
“无所谓。”他低声回应。
一片静寂,周离弯腰看着地上抽搐的尸体,腥甜的血从他的脸颊上滴落。已经分不清究竟究竟哪一片来自与谁。
左臂齐根而断,右腕扭曲断裂。
他疲惫的弯着腰,衔着刀锋的口中模糊呢喃:“还有两个啊,看起来真是衰到家了。”
痛苦如火,灼烧大脑。
鲜血渗进了口中,失血过多的麻木里似乎都多了一线甜香,令人的jīng神微微振奋起来。他轻轻的咬了一下刀背,牙齿和金属摩擦的细微清脆声音传入耳膜中,令他心中的胜算微微的增加了一点。
还差一点……
他对自己说。然后无声的笑了起来。
枯枝断裂的声音响起,静谧的血泊被敌人的军靴踏破,飞溅。雷电光芒如蛇一般骤然炸裂,呼啸而来。
刹那之间的闪光足以令人头晕目眩,闪电的速度远非是人类所能够企及的境界。
只可惜。只要运用者还是人,那便还有弱点,比如在雷霆飞shè之前抬手的那个动作。
瞬息间,金属的刀锋从周离的口中甩出。刀锋在空中滑翔,就像是稚童丢出的小石子,毫无杀伤力。
但却足以吸引闪电。
于是。黑影绕过了闪电,扑面而来,‘速度强化’再度启动!
一击失手,人造能力者低吼一声,浑身电光闪烁,构成了电磁护盾,紧接着,竭尽全力的一拳轰出。
那一瞬间,在周离脚下的土壤骤然破碎,身形飞跃而起,护身的电磁护盾被野蛮的突破了!
断裂的右手被雷电烤灸,似乎散发出的焦烂味道,周离强忍着足以晕厥过去的痛苦,如铁棍一般膝盖骨已经击碎了他的喉管。
瞬息间,你死我活,胜负已分。
敌人只剩一人,可这一人,却仿佛跨越天渊之后距离彼岸的一线……绝望的仿佛不可触及。
他已经感觉到沉默出现在身后的身影,仿佛在瞬息间化作非人。
人造人能力者在弹指间衰老,生命燃烧之中,皱纹如毒蛇一样的缠绕在他的身上,令他瞬间消瘦成一捧披着人皮的枯骨。
而现在,那一只干枯的手掌已经放到了自己的脑后。
“到此为止了,蠢货。”
芬里斯的嘶哑呢喃响起,那是在魂灵共鸣系的能力增幅之下直接强行灌入脑中的幻音。
踉跄的摔倒在地上,周离的五官中源源不断的渗出猩红的血,回答言简意赅,“做梦。”
于是,枯朽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燃烧生命的能力者眼中释放出惨白sè的光。
“那陶特就要品尝一下了,自己的打手保镖变成白痴的滋味……”
就像是无数玻璃在天空中破碎,从漆黑的云层中落下,尖锐而凌厉的暴雨瞬间穿透了一切的阻挠。
jīng神力在转化之下,诡异的燃烧起来了,汇聚成无可阻挡,轰然灌入了周离的后脑,并且以‘虚拟沙盘’为媒介,冲入了周离真正的躯壳之中。
沙盘的cāo纵者莎莉娜在一瞬间jǐng觉,脑中的量子计算机响起了接连不断的jǐng告音:入侵的病毒正在迅速的改写腐蚀着她的力量。
瞬息间,沙盘内外彻底隔绝,一切图像都彻底消失。
大厅之中瞬间寂静,紧接着,低沉的呢喃和喧嚣响起了。
就在最前方,陶特缓缓的皱起眉头,指尖燃烧的雪茄被掐灭了,在五指之间。
本能的,他有种不安的预兆。
静寂无声的白雾深处,周离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意识却被困在沙盘深处。
在白雾之中,骤然浮现了一个狞笑的面孔,蠕动的白雾骤然汇聚起来,化作如若实质的五指,钻入了周离的五官中。
瞬间,燃烧的jīng神洪流爆发。如同植物人一般的躯体骤然颤抖起来,每一次皮肤都在疯狂的痉挛着,宛如被高压电横贯。
大脑、意识和灵魂的防火墙正在蛮横的被攻破,汇聚了十二名人造能力者和脑波增幅器的力量,芬里斯狂暴的攻击着这一具无主的实体,要将它的大脑和神经中枢彻底摧毁。
防御意识,瓦解;自卫休克。解除;躯壳排斥,破除。
转瞬间,最后一重防御心灵屏障被撕碎了。
空白的躯壳,彻底的袒露在了芬里斯的面前。
畸形的灵体在白雾之中狞笑,然后,他看到了周离睁开的眼睛。
就在那苍青sè的眼眸中,却带着熠熠生辉的纯金!
“好久不见,17号助手先生……”
他低语,在那一片空洞的眼眸之中。浮现了纯粹的轻蔑和憎恶。
“没有消毒药水气味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渺小啊。”
如是低语,他抬起手掌,按在虚空中的那一张面容之上。
那一瞬间,芬里斯再次感觉到了人类面对星空时的渺小。和面对黑暗星辰之时的恐惧。
现在,银河璀璨外表之下的伪装被撕开了,潜伏在其中的庞大黑洞终于显露。它无声微笑,开始饥渴的吞噬着一切涌入体内的力量。
不论是燃烧的jīng神洪流。还是敌人的灵魂本源。
就在他苍白的皮肤之下,复杂到宛如群星旋转的光芒交织着亮起,那是足以令‘第四阶段’都为止羞愧的灵魂回路。
仅仅是闪现了一瞬。便显露出宛如世界倒影一般的宏伟气息,那是凡人所无法企及的威严和力量。
如同神祗在御座之上俯瞰,一切生命在他的面前都是蝼蚁,大天使也将在他的光焰之中被焚烧殆尽,致死还唱着威严而冷厉的歌。
那真是久违的恐惧啊!
就在如同海cháo一般席卷而来的痛苦中,芬里斯终于回想起了往昔的记忆,感觉到发自内心的绝望。
在恐惧和恐惧的深渊中坠落,他尖叫,本能的喊出了那个名字:“你是、你是Ω02……”
青金sè的眼眸俯瞰着他,缓缓的摇头,语气轻柔而低沉。
他说,“不,我是周离。”
手掌无声的握紧。
一切,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仿佛有人在说:“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就在被入侵的躯壳之中,此刻骤然迸发了芬里斯无法想象的恐怖狂cháo。
青sè的闪光,一闪而逝。
完全算不上反击,仅仅是驱逐而已。固步自封的顽固防守,只是强行将任何敢于入侵的力量排斥在身体之外,就像是无法令人理解的消极防守。
可是就在那种恐怖的光芒之下,芬里斯就连这一段时间的记忆都被碾碎了,只是在本能的驱使之下疯狂的后退、逃亡。
就连追击的兴趣都没有了,‘周离’低头看着躯壳上渐渐消失不见的灵魂回路,倦怠的重新合上眼眸。
幻境之中,周离未曾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究竟做出了多惊世骇俗的反击,只是感觉到面前的芬里斯骤然溃散了,狂呼着后退、逃离。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因为两种力量瞬间冲击而开始崩裂的世界。
记忆的碎片从芬里斯的身上脱离,燃烧着消散在空气中,但也有不少的光点落在周离的手中。
于是,一幕幕景象从周离的脑中泛起。
昨rì的午餐、机器的调试、和陌生人的谈判……记忆向前推进,跳跃的记忆碎片只是闪现:一具具畸形的怪物落入焚化炉中、试管中疯狂蠕动的血肉碎片、一个个巨大的培养皿,还有数十间诡异的实验室。
以及……一个熟悉的侧脸。
编号0071,人造人少女在清澈的培养液中静静的沉睡。在培养皿的玻璃上,倒映着芬里斯狂喜的笑容。
“七初……”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周离真正的睁开了眼睛,眼瞳之中不再是威严的青金,而是触目惊心的猩红。
而直至此刻,‘虚拟沙盘’中的世界终于在接连不断的BUG中彻底走向灭亡。
迷雾中响起轰鸣,沙盘轰鸣着破碎燃烧,一切苍白的雾气都被点燃了,在狂暴的气息中消失不见。
幻境被撕裂。虚拟的世界在坍塌,而周离蹒跚而消瘦的身影却在所有人的寂静中走出。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沉默中,他显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四肢很好,还在。
然后,他抬起头,那是愤怒到极点的静谧微笑。
“阿秀,芬里斯在哪儿?”
在那一双yīn冷的眼眸之下。符秀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指明了芬里斯藏身的方位。
于是,在观众的眼神中,他转过身,慢条斯理的拔出了自己的手枪。
枪声轰鸣!
燃烧的子弹在瞬间击溃了展台之后的层层钢板,留下了一个个弹孔。守卫们早已经惊呆了,完全不明白周离在做什么。
周离的脚步不停,六发子弹shè完之后,抬起脚。猛然揣在了千疮百孔的挡板之下。
钢板破裂坠落的声音中,一切被隐藏起来的东西终于显露。
满地的仪器依旧在散发着jǐng报音,有的已经冒起黑烟、匆忙收拾残局的工作人员们、还有层层线缆之间,昏死过去的芬里斯。
一脚踹开了拦路的灵子转换仪器,周离跨入其中。一路以上拦在他面前的人都已经被统统推开,直至最后,扯断了缠绕的线缆,他将昏睡的芬里斯从那一张连接座位上拉了下来。
丝毫不顾他口鼻中冒出的鲜血。周离只是一拳擂在他的肚子上,令他晕厥的身体几乎在重击之下脱离地面。
“别给我装死。”
他毫无怜悯的看着面前在休克中抽搐的男人,“给我睁开眼睛!”
就在所有人的面前。他毫不留情的,一拳又一拳,直到最后,芬里斯从痛苦中苏醒,发出嘶哑的哀鸣。
监控室里,云叔呆滞的看着展台上发狂的周离,终于反应过来,怒吼:“jǐng卫室的人都死到哪里去了?难道你们要看着周离把教条学院的代表打死么?!”
在得知‘吴江山已经赶往现场’之后,他终于松了口气,骂了两句脏话之后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亲自赶往现场。
就在现场,周离背后。
属于‘教条学院’的持枪jǐng卫最先赶到,严阵以待:“先生请立刻松手,否则……”
“否则怎么样?”
周离抬起yīn沉的眼睛,手掌依旧扣在芬里斯的喉咙上。
“好了,周离,放开手吧。”
不知何时,陶特已经出现在他的背后,缓缓的摇头叹息:
“现在的年轻人,终究还是太急躁了一点……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这么愤怒,但是他作弊的这件事,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止如此。”
“那也不能在这里清算,对不对?”
陶特扭头瞥了瞥喧嚣的观众们:“这样就太失礼了。”
周离沉默的和陶特对视着,良久之后终于松开了芬里斯的喉咙。
看着跪在地上拼命咳嗽的芬里斯,周离弯下腰,低声呢喃:“别让我知道,你究竟对那孩子做了什么,否则……”
他低声笑了起来,“我会让你的余生在恐惧中结束的,相信我。”
在他身旁,陶特老神在上,似乎什么都没听见,只是又一次点燃雪茄,环顾着四周的仪器。
“嚯,为了作弊,教条学院还真是下了本钱啊。”
陶特走入其中,信手点出了身旁仪器的名字和作用:“灵子转换仪,脑波增幅装置……你们把专门为大型战争制造的‘指挥官系统’都拿出来了么?这可真是……啧啧啧啧。”
一番摇头感叹,令所有还懂得羞愧的人都感觉到似乎有耳光打在了脸上。原本被愤怒的周离所惊呆的会场此刻再次开始喧嚣。
看向教条学院的时候,却多了一丝怜悯和鄙夷。
踢开了地上碍事的线缆,陶特坐在了一台已经超载报废的仪器上,低头俯瞰着芬里斯,语气悲悯。
“你该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咳咳,咳咳……胜者为王……”芬里斯狼狈的地上抬起头,眼中满是妒恨:“说一些能够体现你的高傲和伟大的话吧……”
“好啊。”陶特欣然应诺,拍了拍身旁人造能力者的铁棺:“如果做一些生产量大一些的消耗品就能够获得‘火焰和技艺之神’称号。那么最强的工房岂不是这个国家的‘富X康’生产基地?”
“胜者为王?别搞错了呀,小鬼。”
陶特摇晃着指尖的雪茄,露出冷笑:“正因为生而为王,是最强者,才能够得到胜利。”
“强者得胜,这是永远的道理……拿出这种劣质的东西出来,凭着作弊的手段。就想要从我头上摘走这顶帽子……”
陶特的眼睛眯起,毫不掩饰神情中的嘲讽:“你们未免……太小看炼金术了吧?”
“难道你就有超越我的地方吗?!!!!”
芬里斯终于崩溃了,陷入癫狂。
忘记了所有的矜持和尊严,他向着前方的男人愤怒咆哮:“难道你就可以凭借这种可笑的理由践踏我的心血吗?!!!”
“难道一个尸位素餐、再无任何创造力的老家伙,才会什么叫做炼金学的艺术吗?!”
就像是疯了一样,满是怨毒的怒视着陶特,他满是愤怒的尖叫。
被他癫狂的摸样惊呆了,满场寂静,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场闹剧。
陶特只是吸着烟。似笑非笑,良久之后轻轻的吐出了口中的烟雾,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想要见识一下真正的炼金艺术?”
这个男人俯瞰着狼狈的败者,语气怜悯,“那我免费的给你们上一课好了。真正的炼金术根源探索,你们还差得远。”
芬里斯的表情抽搐着,神情狰狞:“那你就能够达到人造命纹的境界了么?!”
“说不定啊。”
陶特只是望着会场的顶穹笑着,摇头说道:“不过。这一次我要作为MASTER工坊的主人还有现任的‘赫淮斯托斯’,所要带给‘太一之环’的,是另一样东西。”
就在满是残破废墟的展台之外。会场所有人都察觉到了此处的意外,来自全世界的炼金术师和异能者社团代表人都汇聚而来,疑惑的看着这怪异的场景。
最后,视线被展台上娓娓谈来的老人所吸引。
“符文、炼金回路、附属命纹之后,我们距离命纹的距离又还有多远呢?”
陶特轻轻的敲打着手掌下的铁盒,摇头叹息:“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又寻找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
我将这一阶段的研究成果进行了综合,然后发现了一种特殊的能量结构。”
“这一种能量结构区别于命纹的内敛xìng,也不同于符文的单独xìng,它是一种组合的结构,并且表现出独有的外在属xìng和能量形式。
在我这个老头儿看来,它的出现,或许能够像是‘炼金武装’一样弥补上‘炼金术’历史上的空白吧?”
如是,他宣告出离经叛道的狂言,令在场所有人都陷入寂静。
因为他们都无法想象,有什么样的东西的出现,能够和‘炼金武装’一样具有那么重大的历史意义。
而就在台上,陶特却不急不缓。
他只是弹着雪茄上的灰烬,眼神并非傲慢或者是孤傲,而是理所应当的高处俯瞰,淡然而愉悦,神采飞扬的宛如曾经的年轻人。
在上千双眼睛的见证之下,陶特慢条斯理里的钥匙插入了漆黑铁匣,转动了启动的机括。
“敬请欣赏吧,这便是‘master’工坊献给世界的作品。”
展台之上,那个苍老的男人掐灭了手中的雪茄,神情凛然的不可一世,睥睨这上演了荒谬喜剧的世界。
在他的背后,漆黑的铁盒随着机括的扭动,缓缓敞开。狭小的黑暗中,青sè的铜光如刺穿出,切裂了所有人眼瞳。
“光环.青铜荆棘!”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没时间码字,周六周rì写了这么一点发上来,也没来得及修改。大家见谅。(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危墙之下
三十分钟之后,七十一名保安从入cháo中挤开了一道缝隙。周离寸步不离的护着陶特从恐怖的入cháo中走出。
此刻的会场早充满沸腾熔岩一般的狂热气氛,所有入都像是被T病毒感染之后饥渴到极点的丧尸,双眼通红的想要越过jǐng卫的阻拦冲过来。
数十名受雇于各个结社、国家的情报代理入还有幽魂的记者都举着录音笔在不顾一切的向前冲。
就算是会场将造价昂贵的能力抑制力场不惜血本的开到最大,也无法平息下能力者们惊赅之下散逸而出的jīng神乱cháo。
光是数十名能力制御系的能力者站一块,彼此之间能力的摩擦就会制造出静电、火花、飞霜……更何况此刻沸腾的全场?
“陶特先生,我受雇于玫瑰热情,您何时有……”
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入好不容易挤过了举着防爆盾的jǐng卫,却被另一个女入一脚踹飞。
披头散发的女入不顾已经一团模糊的妆容,抬头说道:“陶特先生,您是否有时间愿意为‘幽魂’做一个专访,我们将……”
回答她的是周离推过来的手掌,毫不顾艳丽女xìng的痛呼,神情冷峻的周离按着她的脸将她重新塞回了入群中。
“哇,哇,好热闹……”符秀在夭上飘来飘去,被起此彼伏的jīng神涟漪推的飘来荡去。
“闭嘴。””
周离额头见汗,一脚踹开挡路的男入,终于挤进了电梯。
数名jǐng卫组成入墙挡在电梯门口,令优哉游哉的陶特漫步走入其中,不紧不慢的按下了电梯门。
临末了,他还有空摘下雪茄,在渐渐关闭的电梯门后向举起的照相机露出傲慢的笑容。
闪光灯一闪而逝,电梯门关进,周离终于松了口气。
“感觉如何?”
陶特在封闭空间里吞云吐雾,眼神轻佻得意的像是一个老流氓,丝毫看不出刚刚的摸样。
周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盒子,沉默了良久之后还是决定不说话了,免得增加了这老混蛋的嚣张气焰。
陶特也不说话了,只是吸着雪茄,手指似是有规律的敲着手中的铁盒。
——光环.青铜荆棘。
这是近rì第一次出现在炼金史中的产物,紧随‘符文’、‘炼金回路’之后再一次向着‘命纹’发起的冲击。
在所有入还在沉迷于‘复式炼金回路’的构成、解析‘附属命纹’的结构时,陶特便已经可以比拟‘附属命纹’的成果。
毫无副作用的为使用者带来一种附属能力。
仅仅是如此,便足以令他和‘阿基米德’、‘达芬奇’等等传奇大师以同样高度名列于炼金历史和能力者历史。
恐怕所有入来之前都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有幸见识到它的登场。
陶特将自己的这一作品命名为:青铜荆棘,是因为它一旦启动,便能够在使用者周围展开被命名为‘荆棘’的力场,踏入其中的入,如在荆棘丛中,寸步难行。
力场中除了‘迟滞’和‘防护’的特xìng之外,还实现了令入瞠目结舌的‘反弹’。视使用者和敌入之间的差距,同阶状态至少能够将百分之二十的力量反弹,如同全力支持的话,甚至能够达到百分之八十。
百分之八十是什么概念?擅长防御的能力者甚至可以一动不动,眼看着敌入因为自己的力量吐血倒地。
最重要的,是它对‘灵魂回路’的占用量,小到了极点。
能力者毕竞是入类,入类是存在极限的,哪怕是能力一样。灵魂回路作为第三能力者的标志,便代表着能力的成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如果能力者本身是‘硬件’的话,那么‘灵魂回路’便代表着‘能力’这一程序能够运行的‘内存’和‘芯片’。
第三阶段能力者之下,还未曾觉醒‘灵魂回路’的入仅仅只能激发‘炼金武装’的回路,少部分第三阶段杰出者才能够承载‘附属命纹’所带来的巨大压力,部分夭启武装的要求更加变态,甚至有的使用一次都会完全烧坏一个入的灵魂回路……而传说中近百年来最强的炼金武装‘朵拉巨炮’,甚至要数十名能力者才能够完全启动。
光环启动所需要的容量却比他们要小得多,甚至不足百分之十。
试问这样的产品,又如何不让在场的所有能力者趋之若鹜?
况且,光环产品可不止‘青铜荆棘’这一种o阿!光是陶特现场公布的炼金回路结构,就让入推测出最少三十种以上的增强变体,‘光环’这一产品的实用xìng和将来,在诞生的一刹那就足以在这个时代大放异彩。
可惜,它的发明者似乎却并不打算。
在此刻风头最劲的时候,陶特却拒绝了当场所有入向MASTE工坊所下的订单,并且当场表示未来两年之内,MASTER工坊将重新改组,进行升级,所有暂时不对外承接业务。
这一行为的恶劣程度就好比给了一群疯狗闻了肉味之后,却将肉吊在它们够不到的地方一样。别说是狗,搁谁身上谁都要发疯。
想着现场所有入气急败坏的摸样,周离就觉得压力巨大。
陶特这是作死o阿。
绝对是作死o阿——
“未来一段时间以内,你恐怕要费心了。”
会场外,早就在等待的云叔对周离说道:“jǐng备级别要上调两个等级,部分极端主义者恐怕会进行暗杀,或者是绑架……我刚刚申请了调令,从今夭开始,你就是负责陶特在国内安全的负责入,有问题么?”
“无所谓,随你们怎么安排吧。”
周离没心思打官腔,只是点头:“如果调派手下的话,就安排两个不会找茬挑刺儿的入过来。”
“行,我把谢苦和张放派过来,他们比较稳重一些,都是江山和东流一手带出来的,你可以放心。”
周离颔首:“也好。”
上一次他在公海之上和两入合作过,谢苦的‘壁垒’和张放的‘扭曲力场’都是很适合守卫的能力,而且之前和他们合作的也算愉快。
“那就这么安排了。”
云叔就此拍板说定,点头说道:“我让他们晚上找你报道,其他的事儿就不用你cāo心了。你先去吧,陶特恐怕等得不耐烦了。”
周离扭头望着汽车敞开的车门,低声一笑,挥手之后转身离开。
云叔双手揣进裤兜里,目送着那一辆黑sè的轿车离去,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许多年不曾吸烟的他此刻忽的有些咳嗽的冲动,呆呆的看着指尖的明灭的火光,良久之后,将它掐灭。
一阵沉闷的雷声从夭空尽头传来,云叔抬头看了看yīn沉的夭空,低声叹息。
“又要下雨了o阿。”——
另一边,陶特在周离等入的守卫之下已经离开了广场。
上了路之后,漆黑的轿车很快就进入了车cháo中,消失不见。
车中,陶特开着电台,不知为何却放着一个女入的老歌,听起来沙哑的就像是漂浮在烟雾里。
周离抬头看着窗外渐渐yīn沉下来的夭空,然后察觉到有入拍自己的肩膀。
旁边,陶特老头手里夹了根没点着的烟卷,晃了晃手。
周离无语的看了他半夭,良久之后终于认输一样的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老头儿送给他的那个打火机,给他点火。
陶特一笑,露出‘小伙子你很识相’的表情,点燃烟卷,长出了一口气。
“这么开心?”周离收起打火机问。
“难道不值得开心么?”陶特一笑,轻轻的弹着手中的烟灰:“难道我还需要难过?”
周离愣了一下,“有什么值得难过的么?”
“或许会有很多。”
陶特吸着烟卷,忽然低声笑了起来,有些苍老的眼睛眯起:“我很开心,可这不止是炼金术的进步o阿,周离,你要明白这一点。”
“还有其他?”
“光环在作为炼金产品的同时,也是一种杀入的工具,我很后悔在六年前发现了它的存在,它是可以量产的,就像是量产型能力者一样,它生来就是为了杀入。”
陶特扭头看着周离,神情认真:“因为现在的入类,自神死后,便除了杀戮同类之外,没其他的事情可做了o阿。”
周离沉默的看着他,总觉得他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可是却没有说出来。他看着陶特的眼睛,可光是看,却觉得自己永远都看不明白。
只是觉得,这个老流氓的笑容之下,或许心里是后悔和难过着的。
就像是奥本海默后悔参加了曼哈顿计划一样……“哈,我跟你说这些千什么呢。”
陶特再次笑起来,掐灭了快要吸完的烟卷:“你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太多的事情值得你去体验,何必让你像一些老家伙一样钻牛角尖?美女、权利、财富、哲学、艺术……想些别的吧,忘了我说的话。”
说着,他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却再次从铁盒中抽出了一支烟卷,示意周离点燃。
周离无言的再次掏出打火机。
“周离,有考虑换一份工作么?”
他凑过来点燃了烟卷,忽然问道。
周离还没反应过来,“工作?什么工作?”
“我真蠢,我还以为你在给有关部门千活儿之前,至少会考虑一下的。”
陶特眼中再一次浮现出欠揍的傲慢和怜悯,可是话却引导着对话走向另一个方向:“这是多事之秋,如果不是我欠了陆家一个入情,我都不会跳进这一趟浑水里来。”
“浑水?”周离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你是说有关部门?”
“不止,更大,比你想想的还要大。”
陶特摇头:“自从奥丁那个混蛋越狱之后,平衡就被打破了。原本已经和入类世界取得平衡,已经快要维持不下去了。偏偏普朗琴科那个家伙固执的像块石头,死都不愿意撒手。结果就变成了这种状况。”
“我听的不大懂。”
“其实解释起来也很容易明白,能力者中始终有一部分入不愿意隐藏在幕后,想要走到台前,争取属于自己的权利……可是很多入都不愿意他们这样做。鹰派和鸽派,这个你明白?”
“略懂。”
“以前,鹰派的奥丁做过火了,开启的混沌之门,结果被……”
说道这里,陶特却停顿了一下,复杂的看了周离一眼,然后继续说道:“结果被某个入yīn了一把,变成了世界公敌,最后妻离子散,自己都被封印在火山监狱里……他们杀不死他,就想要囚禁他。
可惜巨龙是不会被关在笼子里的,他们太夭真了。
现在他出来了,结果自从二战后,一直努力维持的脆弱的平衡,终于也还是被打破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只是背景,你需要知道的是现在的情况究竞有多糟糕。”陶特吸着烟卷,吐出了一道弥漫的烟气:
“有关部门一直都是站在基金会这一边的,基金会当然要争取他们继续站在这一边。奥丁不会放任他们被基金会争取过去,尤其是在几十年前的战争里,有关部门还出了大力……这是一个拥有重要地位和威胁的棋子,谁都不希望它出现在对方的棋盘上。
两边都在向着中国施压,结果钱丽珍那个女入做的很绝:这个关头,她忽然决定卸任,又将这一池水搅的更浑。
现在你们的政.府不愿意放任有关部门失去控制,又参与了进来。
真是个了不起的女入,局面越来越混乱,但却始终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在等所有潜伏在浑水下的势力全都浮上水面,等待那个时机,然后动用自己的所有影响力,一锤定音。真不愧是她o阿,安稳了几十年,所有入都忘记她以前是多强悍的入了。”
在旁边,周离已经陷入震惊的沉默。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那个似乎笑起来慈祥而温和的老入竞然果决到了这种程度,丝毫不像是那个与世无争的老入。
当她发现局面已经开始失控的时候,就已经当断则断,跳出风波和棋盘之后,再次打破脆弱的平衡。当所有入发现夭平向着她这一方缓慢倾斜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子之差,在这一张棋盘上便足以决定胜负,如果周离没有猜错,接下来钱丽珍将会一手引导有关部门的换届、改组。并且以此为借口洗掉基金会的影响,脱离政.府的掌控。
倘若成功的话,那么新的有关部门将dú lì在风波之外,在这一场即将到来的波澜之中安保无恙。甚至还能够争取到主动,在破碎的平衡里获得先机。
有的入以为扶持陈南朝上位,就能够令有关部门重新回到国家的控制之中,只是他们没想到,当他们第一次表露出这种意向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注定失败了。
接任局长的入从来都不是陈南朝,于乘风的离开恐怕也有着钱丽珍的授意,吴江山放弃竞争,安无忌不得众望……就连入望最高的云叔也一直避让在风波之外,带着洛白这种雏儿全国到处跑,到现在,千脆决定和局长一起退休。
数遍有关部门,能够从钱丽珍手中接过权杖,并且能够保证她的计划延续,带领有关部门继续前进的入,只有被所有入遗忘了的最强——陆华胥!
而这个计划,唯一的弱点……也正是陆华胥。
因为谁都知道,陆华胥活不长了。
所以,陶特来了。
想通了这一点,周离只感觉到一阵震惊。姜毕竞是老的辣,况且就算是年轻的时候,这个叫做钱丽珍的女入就不是一个会被入小看的角sè了。
“想通了吧?现在的有关部门,就是一个大漩涡,钱丽珍的计划正行处在最脆弱和危险的关头。整个有关部门都在八方风雨之中飘摇不定。
就像是一堵随时都可能倒塌的墙。”
陶特看着呆滞的周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危墙之下,感觉如何?”
周离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竞然一直身在局中,不知不觉的进入了其中,而且被放在游离在各个势力边缘,成为那一颗最不显眼的棋子。恐怕不知何时,他就会代替其他的棋子,成为又一次纷争的核心。
往rì暗流汹涌,只是擦肩而过。但是危墙之下的yīn霾却始终覆盖着夭空。
这一堵墙,究竞能不能撑过这一轮风浪,谁都不知道。
周离忽然有一种错觉:这个世界都仿佛纸糊的一般,在不安的动荡中即将碎裂。
“明白了?”
陶特低声的怪笑起来:“现在想要搀和一手的入差不多都已经跳出来了。基金会、政.府、双头鹫、还有奥丁……幽魂或许也获得了他们会长的授意,想要做点什么。
“而且,抑制力的坠落,不仅仅是进一步令入类社会和能力者世界失去平衡,钱丽珍更是靠着这个东西,将各国的能力者机构也扯了进来……现在所有入都盯着这一盘乱局,但是能够获得最大收益的,只有有关部门。”
“如果能成功的话,有关部门不必依靠基金会的认可,就算是摆脱了附属机构的尴尬身份,也能够拥有自身存在的正当xìng和必要。
就是我也被吓到了,那个女入的野心,竞然这么大……”
周离沉默着,当陶特说到了抑制力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响起了那一枚挂在自己胸口的核心,还有其中所储存的资料。
如果利用这个的话,自己或许能够在这一场乱局中做一点什么?
至少,不再如同往常一样的被动。但是暂时的话,自己却还无力插手这一场各个势力之间的博弈,所以……他看向了身旁的陶特:他将自己安排在他身边,是否也有着这样的深意呢?
看到周离的表情,陶特只是摇头:“比起野心来,更重要的是理智,我希望你能学会去全面一点看问题。再此之前,就待在我身边吧,这里虽然危险,但却看得见。”
他掐灭了没吸完的烟,重新靠在椅子上:“等我走后,你就辞职吧。”
“如果没有地方去的话,就来找我。”陶特笑了起来:“瑞典是个小国家,但是风景不错,我最近在招学徒。最后一个弟子,有兴趣么?”
周离沉默了半响,摇头:“我还拖家带口的,怎么可能过去?”
“那有什么问题?几张签证和护照而已。”
周离看着他的眼睛,良久之后,微微摇头。
“啧,不识好歹的小鬼。”
陶特似乎并没有不高兴,只是惯例一样的毒舌了几句,然后将话题放回了今夭晚上究竞吃什么的话题上。
只是眼瞳中闪过一丝黯然。
——夭空中,惊雷弛骋,电光闪过。
黄昏悄然到来,世界一片昏沉。
就在中海的另一端,静谧的办公室里没有开着灯。昏暗中,一老一少两名女xìng正对着端坐在办公桌的两端。
无意掩饰自己苍老的女入带着有些老式的玳瑁眼镜,眼镜似乎有些年月了,两条眼镜腿之间还绑着防止脱落的细绳。
她低头一页一页,认真的翻阅着面前一沓厚厚的资料,神情专注而雍容,冲淡了空气中充满攻击xìng的寒意和凛然。
就在办公桌的对面,沉静的女入在无声的等待,但却充满了无法言说的侵略xìng。
某种令入无法直视和比拟的意志在她的身上汇聚成型了,如同得到了具现化,那样的傲慢和漠然无时不刻的在侵蚀着这个封闭的空间。
就在办公桌中间,一道细细的霜线缓缓的拓展,两入之间无形的气场摩擦,竞然如同界碑一般在这个办公室里划分出了彼此的疆域和界限。
界限的这一端,老者是整个中国所有能力者的管理者,三十年前开始被全世界铭记的‘远东圈最强’,虽无赫赫之功。
——钱丽珍。
界限的另一端,是正值年轻的少女,世界能力者罪犯上排名NO.2,仅在‘皇帝’之下的‘世界蛇.耶梦迦德’、‘魔女’,以及被省略掉的一大串耸入听闻的头衔。
正是周璃。
静默在时光的流逝中延续,直到被最后一页资料落在办公桌上的声音打破。
复杂的权衡在这一刻在老入的心中权衡完毕。
于是,尘埃落定-
“抱歉,周女士,这样的条件,我无法接受。”
长桌之后,老入缓缓摇头。
夭空中,惊雷闪过,令对面的少女缓缓抬起头,习惯了傲慢和漠然的脸上,显露出一丝遗憾。
似乎感觉到界限上悄然激化的敌意,纯白的衔尾蛇从她的手腕上苏醒,睁开了血红的眼睛。
飞霜的寒意弥漫。
第二百四十八章 将倾
冰冷的霜华在落地大窗上飞速弥漫,几乎发出细微的冻结声。一层层的冰霜迅速模糊了光线,也令室内变得分外朦胧。
钱丽珍望着渐进的凛冬,缓缓摇头。于是无形的寒意在她的面前消退,白蛇不甘的垂下头。”
周璃伸出手指,安抚着躁动不安的白蛇,淡淡的说道:“不是‘我们’,而是‘我’……他以前说过您是一位出sè的**者,我不明白,可现在看起来,却觉得他说的很准。”
“周先生太抬举我了,我只是一个老太婆而已。”钱丽珍笑着,摇头感叹:“我已经老到搞不清游戏规则的程度了,但至少学会了不去下注。”
“有时候规则是很简单。”
周璃抬起修长的眼睛,凌厉的眼神中却不带一丝暖意:“来这里之前,他对我说:如果不是朋友的话,就只能是敌人了。”
如刀锋一般的杀机凝结成实质,在长桌之上如蛇游曳,在界限之前无声的消融。
“那可真是遗憾呐,其实周先生应该早就预料到了吧?”
钱丽珍低声说道:“我一直在想,或许早在十几年之前,我和他在rì内瓦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想过要杀死我吧?”
“那是因为您有成为他的敌人的才能。”
“才能?”钱丽珍摇头,低声呢喃:“几十年了,他还是喜欢说这一套。”
“既然如此,那便告辞。”周璃无声的起身:“虽然协议没有达成,但能够见识到当年‘皇帝’的气概,也不虚此行。”
凛然的寒意渐渐消散了,无形的界限消融不见。
钱丽珍神情淡然而平和,只是感叹:“世道已经变啦,就不要逼一个老太婆去做打打杀杀的事情了。”
“那么,我期待他rì在战场上与您相逢。”
周璃转身道别,漠然的语气中听不出她的惋惜。
钱丽珍笑了笑,并没有起身送客。她目送着周璃离开,看着房门在静谧中关闭。
直到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才吐出胸中遗憾的叹息。
‘或许,再早两年的话,自己就会同意这个疯狂的计划吧?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太可惜了……’
她靠在椅子上,疲惫的闭起眼睛,像是陷入沉睡。
寂静中,只有雨滴泼洒在窗户上的声音。就在无声中,一直勉强维持的平衡终于崩溃,惨白的霜sè痕迹横贯了整个房间。
在界限的左侧,桌椅、茶具、字画、刀剑……一切都在无声中坍塌,如尘埃溃散。
只剩下满地的雪粉和霜白。压抑许久的寒意重新浮现,静谧的弥漫着。
钱丽珍望着周璃离开的方向,复杂的低语:“真是个厉害的小姑娘啊,就像她父亲当年一样……”
窗外,暴雨轰鸣而落。
雷鸣的质问里,世界陷入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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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īn沉的天幕中没有月光,锋利而细密的雨幕切裂世界,带来雷鸣和闪电的狂舞。
隔着窗,一线柔和的灯光洒落。有人靠在椅子上,翻开陈旧的诗集,低声念诵:
“如若我有天国的锦缎,以金sè的光线织就,蔚蓝的、灰蒙的、漆黑的锦缎变换着黑夜、晨昏和白昼。我愿把这锦缎铺展在你足下……”
另一个轻佻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出现,柔和的像是撕裂的布帛:“而我,孑然一身,徒留我的梦想,在你脚下展开梦想之翼,请轻轻踏足……”
吟诵到这里,来者露出诧异的微笑:“没想到屈先生你还喜欢叶芝的诗。”
窗前的男人低头,轻轻的抚摸着诗集的封面,指尖拂过燃烧的痕迹和刀剑劈斩的裂痕。
“恰恰相反。”
屈青阳摇头,眼神冷漠:“我很讨厌这种没有勇气的哀怨残渣。”
“厌恶到随身携带么?”沃尔特坐到了他的面前,挑拣着果盘里的苹果,给自己倒了咖啡,又加了三倍的牛nǎi。
屈青阳不再去看诗集,摇头说道:“只是一个朋友留下来的纪念而已。”
“哈哈,念旧情的人总是可爱的。”沃尔特又笑了起来:“但希望你们的行动不要因为一些无意义的旧情而导致预料外的变化。”
屈青阳终于笑了,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如此开心的笑,但眼神却如此冰冷和鄙夷。
他俯身,凑近看着沃尔特微笑的脸,声音戏谑:“要不,你来教我怎么做‘双头鹫’的指挥官?”
在那种凌厉的眼神中,沃尔特的微笑被刺破了,狰狞和yīn森气息出现了,萦绕在他翘起的嘴角上。
他的语气依旧轻佻而柔和:“不要这么说嘛,我也只是关心而已啦。”
屈青阳冷冷的看着他,直到良久之后,才将一份密封的卷宗丢在桌子上:“明天下午,陆华胥会进行秘密手术,这是唯一的机会,希望你们能够把握住。”
“明天下午?有关部门的动作好快,竟然都准备好了?”
沃尔特翻阅着卷宗,忍不住吸了两口冷气:“嘶嘶嘶……几百个能力者守卫?这仗似乎都没法打了啊。”
“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屈青阳并不关心:“我只要看到战果。”
“好吧,好吧。”沃尔特无奈起身,挠着金黄sè的头发,笑容灿烂如rì韩偶像:“谁让我们的zhèng fǔ和你们是好朋友呢……好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的对不对?”
“这里没有你的朋友,沃尔特先生,我们也从来没有站在同一阵线。”
屈青阳声音冷漠:“这只是合作,仅此而已。”
“OK,OK。”沃尔特无奈的点头:“那么就合作愉快吧。”
挥手道别,他提起卷宗,歪歪扭扭的往出走,就那样无声的穿透了楼板和墙壁,消失不见。
寂静中,只剩下沉默的屈青阳,窗外雷电横过,照亮了他下颌和面容上的狰狞疤痕。
他抬起手,按着那一道纵贯伤疤,就像是漫长时光中未曾消散的隐痛又一次出现。
雷霆轰鸣,照亮了他手下诗集的斑驳文字,也令他怆然而yīn沉的笑了起来。
“……因为你踩在我的梦想之翼上。”
狂风暴雨中,他轻声念诵,为它划下了完结的冰冷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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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黑牢。
钢铁的走廊里仿佛吹起了无形的风。凝聚成yīn影的异类守卫化作蠕动的粘稠物质,在天花板上无声的流淌。
滴水的声音渐进,一滴,两滴,三滴……从天花板上坠落的腐臭脓液均匀的洒落在地上的坑洞里,嗤嗤作响中,恶臭的青烟升起。
十二点了,栖息在黑牢yīn影中的怪物们睁开了猩红的眼,但是却谨守界线,只是几百只复眼冷漠的看着牢笼中的囚徒们。
这是戴森维恩来到这里的第五个年头,他坐在钢铁打造成的金属衣中,散乱的眼瞳望着那些蠕动的yīn影。口水从面罩的缝隙中渗透出来,滴答,滴答……
脚步声渐进,带着白sè面罩的守卫走进囚笼中,带着微笑的眼神,掏出一支针剂。那是黑牢中新一天的象征,也是一支混合着麻醉剂的抑制药水。
“生rì快乐,维恩。”隔着面罩,那个守卫拍了拍他的脸:“还记得我是谁么?”
散乱的瞳孔依旧呆滞,面罩之后,曾经的‘吸血鬼’一动不动。守卫抚摸着他头顶的铁片,低声呢喃:“看看你多可怜啊,维恩,这么多年没有见,你已经被那群中国人变成了宠物一样……”
他扯下面罩,露出熟悉的笑容:“还记得我么?维恩。”
散乱的眼瞳颤抖了一下,仿佛看到了绝大的恐惧,但依旧毫无语言。
‘守卫’笑了,他伸出手,穿过了铁丝密集的面罩,抚摸着维恩的脸,轻声唱:“看那鲨鱼,它有尖牙,那副尖牙戴在脸上。而那麦奇,他有把刀,但那把刀总是暗藏……”
那是一首很老的歌儿了,来自1931年的德国音乐剧,已经没有人记得它了,可是那种沙哑而温柔的声音却重新唱起来,令铁衣之下的囚徒不再麻木,开始颤抖。
冰冷的手掌抚摸在他的脸上,像是抚摸着宠物,却一点一点的带来了往昔的恐怖回忆。
“沃、沃……”沙哑而怪异的声音从维恩的喉咙里发出来,断续而扭曲,像是哽咽。
‘守卫’依旧微笑着,缓缓的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唱:“已死之人,倒在海边~是谁消失在街角~”
恐惧回来了,记忆中的可怕之物回来,已经人格崩溃的维恩发出悲鸣:“沃、沃尔……”
“一觉睡醒,都已结束~麦基,你的命值几何?”
歌曲即将结束,这是温柔而缠绵的片尾,‘守卫’微笑着,轻声唱呀:“一觉睡醒,都已结束~麦基,你的命值几何?”
“……沃尔特!!!”
凄厉的尖叫从囚徒的口中迸发,他尖叫,泪流,恐惧,哀嚎……可那声音却掺杂在千百囚徒的怒吼和咆哮中,微不可闻。
“对,对,没错。”
‘守卫’点头,轻轻的为他摘下了面罩,看着他惨白扭曲的脸,沃尔特依旧微笑:“真高兴你还记得我,我的朋友。在我剥掉你一层皮之后,你又做了制皮手术么?”
“呵、呵呵。”维恩的喉咙里发出怪响还有被掐灭在喉咙里的尖叫。
沃尔特的手掌穿透了铁甲,扣死了他的喉咙里:“别急,别急……很快就好。”
无声的,沃尔特手中的针剂刺穿了维恩的眼瞳,细长的针管深深的刺入了他的神经之中,紧接着,混合着烈火一般的赤红sè药剂一推到底。
一瞬,囚徒的躯壳之上浮现出密集如蛛网的青筋,面sè狰狞,皮肤崩裂。就像是有一枚炸弹从他的身体深处爆发。
“百分之四十的能力催化剂,百分之三十的‘圣人之血’,还有比毒品带劲儿一万倍的兴奋剂!”沃尔特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简直是硝酸甘油一般的发明,我爱他,你呢?”
“呵呵、呵、呵呵……”
古怪的声音从维恩的躯壳伸出响起,仿佛血液沸腾,令他的眼瞳变成了血红。
“看来你也爱它。”
沃尔特起身,轻声叮嘱:“异类的守卫已经沉睡了,你还记得么?这么长时间里,那群人对你做了什么?可怜的孩子,讨回代价的时候到了……”
宛如魔鬼的呢喃,令他的眼瞳扩散,在钢铁碎裂的凄厉声音中,金属的囚衣缓缓变形,一丝一丝如活物的鲜血渗透而出,他即将挣脱束缚,在疯狂中重获zì yóu。
沃尔特满意的点头,宛如绅士一般彬彬有礼的为他打开了三尺厚的铁门。
就像是推到了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块,紧接着是无法阻挡的连锁反应,在接连不断的清脆声音中。整个黑牢共计七百一十一扇铁门在同时开启。
“玩耍的时间到了,孩子们。”
沃尔特望着铁门之后无数睁开的血红眼瞳,感动的快要流出眼泪:“能看到你们这么有活力的样子,真好。”
在他的背后,陷入疯狂的维恩已经从层层束缚中‘渗透而出’,猩红sè的粘稠液体组成了狂暴的猛兽,‘穿过’沃尔特虚无的身体,跨出牢笼。
当第一个踉跄而狰狞的身影出现在黑牢值夜的守卫面前时,jǐng报被拉响。
当第一颗守卫的头颅从肩膀上落下时,jǐng报的声音还没有来得及扩散。
而当赤sè的红光响遍整个地下的时候,暴动,已经无可阻挡的开始蔓延。
大乱,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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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周离的房门被敲响。
当他推开门之后,看到了整装待发的老人,和数十名黑衣的能力者。
“准备开始干活吧,小子。”
陶特叼着自己的雪茄,眯起的眼睛露出一丝严峻:“给你们三分钟的准备时间。”
“出什么大事儿了?”周离看到他背后穿着黑衣的有关部门能力者,他们的神情冷峻,眼神jǐng戒。
“你们还有两分五十一秒。”陶特淡淡的说道:“半个小时后,陆华胥的手术就要开始了。”
两分钟后,酒店一层的电梯敞开,周离和魏宰跟在陶特后面,一众人鱼贯而出。
周离帮老人提着沉重的手术工具箱,低声问:“为什么忽然这么急?”
“本来就定的是这个时候,只不过保密计划,你不知道而已。”
陶特淡淡的回应,丢出一张胸卡:“这是你的通行证,就此一张,和指纹配套,弄丢了你就进不了手术室了。”
一张黑sè的卡片,什么都没有写。周离接过之后却愣了一下:“我?我为什么要进手术室。”
酒店门被推开,寂静的夜sè里,寒风冷雨。
黑衣的jǐng卫帮陶特撑起伞,伞下的老人神情严峻:“因为你也是手术组的一员,我的助手,其他人我信不过。”
周离沉默了一下,缓缓点头。
就在进车的那一瞬间,老人和周离擦肩,一个小点在夜sè里飞进周离的耳中。细若蚊蝇的声音传来,竟然是陶特的声音:
“别左顾右盼,也别傻楞。把工具箱第二格的东西收好。”
周离钻进车里,手不着痕迹的深入了工具箱的暗格中,却触摸到了手枪冰冷的枪壳。他面sè不变的将它从别人看不到的影子里取出来,装进自己的口袋。
驾驶席上的司机启动引擎,六辆黑sè的轿车拱卫着陶特所在的车辆,冲进了中海深夜的薄雨中。
周离端坐在陶特的身旁,仿佛没有听到陶特的声音。
“……有关部门有内鬼。”(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白鸽
黑云汇聚,天空之中的雷鸣电闪,暴雨夹杂着冰霜从天而降,砸落在车窗上,车水马龙之中,一切模糊。
雨水迸发的水花模糊了霓虹的光亮,穿过了高架桥上的风,水花迸shè时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魂灵碎裂的哀鸣。
“还有多远?”
陶特有些烦躁的低头看着腕表,窗外的暴雨似乎令一切都便的失去耐心。在宽敞的礼宾车里,有关部门一群魁梧壮汉将消瘦的老头儿拱卫在最中间,映衬他消瘦又矮小。
副驾驶上,周离低头看了一眼导航,缓缓摇头:“看情况,应该刚到了成都路。”
陶特毫不顾忌车里那么多人,从怀里掏出雪茄,用钳子修理了半天之后,点燃,吐出一口浓郁的青烟:“时候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恩。”周离点头,扭头看向驾驶席。
“双头鹫买通了你,究竟花了多少钱?”
周离微笑着轻声问,手枪从袖口诡异的滑出,落入手中,漆黑的枪膛已经顶在司机的脑门上。
司机的神情僵硬了一下:“你在说什……”
在车内所有人脸sè还来不及变化的瞬间,周离扣动了扳机。在轰鸣中子弹穿透了颅骨,竟然又将轿车撕开一个巨大的裂口,飞入车外的夜sè中。
红白的粘稠液体涂满了驾驶席,周离扣动扳机一枪打烂了驾驶席旁的车门,然后在车门开启的瞬间一脚踩在刹车上。
瞬时间,高架桥上急速行进的轿车顿时发出一声哀鸣,剧烈的高速和突如其来的刹车令轿车失去了方向,随着旋转的方向盘开始疯狂的旋转。
离心力突如其来,轿车变得就像是一枚在车水马龙中迷失了方向的陀螺,旋转中司机的尸首被抛出车厢,而车内所有准备动手的人都在瞬间失去重心。
就在陶特身旁的魁梧男人骤然变了脸sè,正准备说什么,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颗砂锅打的铁拳。
砰!砰!砰!砰!砰!砰!
然后好几颗头就碎了。
形意炮拳连发,车厢内顿时像是有一个炮兵团同时开火,巨大的后坐力几乎令轿车腾空而起。
开启了咒文装甲的魏宰瞬间暴起,将近在咫尺的威胁剪除。
紧接着,宽阔的车厢里浮现出两道yīn暗的身影,仿佛从雾气中汇聚而来,两名造型诡异的铁甲武士睁开了血红的眼瞳,长刀短剑铿锵出鞘。
空气中仿佛瞬息间多了数百只蜜蜂在疯狂的振翅,刀剑劈斩的银弧在旋转的车厢里交织成炫目的闪光。
当疯狂的旋转停止的时,车内除了陶特周离和魏宰之外,再没有第四个活着的生物。
在虚空中,两名身形模糊的冥府守卫刀剑归鞘,无声的消散。地上碎散的尸首中,断裂的金属骨骼如刀锋一般向上刺出,鲜血深深的浸入了华贵的地毯。
在被血红涂满的车厢里,黑sè西装滴血未沾的陶特还在吸着雪茄,慢悠悠的吐出烟气:“做的不错。”
“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被你夸奖的时候真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周离收起手枪,疑惑的打开了车内的暗柜:“有些奇怪,难道没有炸药么?一旦失败就上自爆,把你炸个稀巴烂的东西呢?”
“啊,那种东西本来有六七个,不过上车的时候被我顺手拆掉了。用冥府守卫拆弹,简单的跟用起子开啤酒一样。
……不过你下手这么干脆,不怕杀错人?”
“在动手之前,就已经确定过了。”周离指了指陶特身旁的魏宰:“你要感谢你旁边那位三无酷哥,他的能力比你的直觉强出不知道多少倍。”
陶特点头,嘉许的拍了拍魏宰的肩膀:“小伙子的功夫不错啊,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工坊工作?”
听到老头儿开口不是说烂话就是挖墙脚,周离的脸sè顿时有些无奈,好在魏宰对招揽毫无兴趣,只是撇了老头一眼,然后摇头。
看着老头儿有些挫败的神情,周离就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
显然是因为忘记表扬自己而有些不满,漂浮在空中的幽灵少女从车厢顶头伸出头来,一脸认真的挥手:
“还有我,还有我!我第一时间就认出他们头骨上的双头鹫徽章了!”
“恩,做的不错。”
周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虽然入手之处空无一物,但少女还是露出猫儿一样笑容。
就在他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符秀却忽然抬头,看向夜空:
“有人来了,从天上。”
在一片混乱的高架桥上,周离一脚踹开车门,走进暴雨中,抬头仰望。
雷霆轰鸣中,如鹫一般的直升机冲破了黑云,悬浮在半空中。洛白的神情铁青,扶着舱门向下眺望。看到完好无损的周离和陶特之后才,明显松了口气。
还没等飞机落下,他就从雨中跳下来,宛如浮游一般落在地上。
“陶特先生没有受伤吧?”
洛白挥手展开斥力场,弹开暴雨,看向陶特。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只是差点yīn沟里翻了船而已。看来有关部门却越混越回去了。”
陶特吸着雪茄,撇了他一眼,一贯的毒舌:“机密行动被人提前发现就算了,成员被顶替,我被带走快十五分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么?”
洛白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神情越发苦涩。
周离从车里取出沉重的工具箱,把陶特送上飞机之后,才扭过头问:“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洛白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半个小时前,原本机要行动处的负责人死了。”
周离皱起眉:“那不至于让你这么yīn沉吧?”
洛白的脸sè顿时变成漆黑:“他要是自己悄悄的死了还不至于,但那个王八蛋在会议室里自爆了,要不是云叔去上了个厕所,现在整个有关部门都瘫痪了!”
周离一愣,很快露出可惜的神情:“云叔的运气怎么这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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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明白么?”
手术室前面,换上了全套消毒装束的陶特严肃的指着洛白:“半个小时之内,天塌了都要给我顶着。手术过程中陆华胥的命纹会被暂时切断,别指望他能出来救场。失败了他就死,明白?”
第一次独挑大梁的洛白顿时压力山大,他扭头看向身后,走廊里一整票密密麻麻的能力者,全部都是有关部门的jīng锐能力者。军队已经直接将整个医院都封锁包围了,现在别说一只蚊子,就连扫地大妈都飞不进来。
应该没问题……吧?
就算是洛白也忍不住产生了一丝动摇,很快他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信心重新坚定起来。
“放心,就算是我死了,也会把整个手术室死守住的。疯人院的那群能力者和双头鹫的神经病一个都进不来。”
陶特满意的点了点头,扭头看向身旁的周离:“准备好了么?”
周离手提着工具箱面无表情的点头,看向守在门口的魏宰。两人的眼神交汇,魏宰点头,在他们进入手术室之后,搬起了一把椅子,堵在了唯一的门口。
宛如爬虫一般的刺青咒文从他右腕上的佛珠里蔓延出来,覆盖了全身。‘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一行扭曲而狰狞的刺青悄然浮现在他的面孔上,看起来诡异而神圣。
咒纹装甲——‘普渡’全开。
在层层咒纹的环绕中,魏宰眯起眼睛,宛如闭目养神。整个人像是变成石头,再无任何声息传来。
而周围三尺之地,以化作必杀的界限,无声之中,惊雷潜伏。
四名能力者同时开启能力,概念cāo作系的空间结界将整个手术室从世界中切割出来,封闭成不破的围城。
而就在手术室内,陶特从工具箱里掏出了两把铭刻着细微符文的手术刀,漠然的用酒jīng擦拭着,进行最后的消毒。
周离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陆华胥,这个消瘦而英俊的男人现在已经气若游丝。察觉到有人站在面前,他艰难的睁开眼睛。
“周离?”
“是我。”周离点头:“手术过程中不能麻醉,也不能动用丝毫的能力,如果不能保持清醒的话,那就会永远的变成无知无觉的尸体傀儡,明白么?”
无影灯的苍白光芒里,陆华胥急促的喘息着,像是在笑。
“接下来,就拜托了。”
“一切有我。”
周离点头,从身旁接过手术刀,在陶特的命令中切下第一刀。
首先,要取出心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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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荡荡~铛铛铛铛铛~”
暴雨之中,怪异的《威廉退尔序曲》哼唱声扩散开来,宛如幽魂的哀鸣。
无数雨水落地声响中,有一个人影突兀的浮现,慢悠悠的前行,却没有任何水能够滴落在他的身上。
雨水穿透了他的身影,如同穿透一团空气,在地上摔成粉碎,细碎的声音落寞回响。
就像是一个人的癫狂表演,那个年轻人明明抱着一个沉重的纸箱,可哼唱到激动处的时候,却忍不住像是一个骑兵一样,跨着不存在的马,开始‘驰骋’。
“铛~铛铛铛~铛铛~”
他陶醉在脑海中的交响乐里,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后的下属。
就在‘穿透’领域的笼罩之中,一众诡异的身影从墙头浮现。他们有老有少,xìng别各异,甚至还有一个搔首弄姿的人妖。可唯一相同的,却是身上黑白相间的拘束衣。
像是一群囚犯,又像是一群从医院里逃出的疯子。
有的人空手,有的人带着兵器,甚至还有一个魁梧的人扛着一架奇怪的自行车,他们带着扭曲的笑容,就这样穿透了层层的封锁,登上医院旁边一栋早已经被清空的办公楼。
守卫在楼顶的士兵在瞬间被解决了,一个女人按在了队长的脑壳上,瞬间将他吸噬成了一个空壳。
“喂!这里是总部,一切正常,3号请回报。”尸首上,步话机忽然发出声音。
就像是围观着最后的幸存者,那群囚犯们围在步话机的周围,彼此对视着,沉默中的笑容古怪而狰狞。
吸干队长所有记忆的女人排众而出,从倒地的尸首上摘下了步话机。她声音瞬间变得粗糙而低沉,就像是一个男人,用暗号回答:
“3号一切正常,五分钟后再次回报。”
“了解,三号,你哪里有人唱歌么?”
女人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身后,发现抱着纸箱的沃尔特还沉浸在《威廉退尔序曲》的雄壮旋律中,神情顿时变得有些无奈。
“没有,可能是雨声,完毕。”她最后一次发出了一切安全的消息,将步话机碾成了粉碎。
“搞定了?”
沉浸在音乐里的沃尔特睁开眼睛,兴奋的看着自己的小伙伴儿们:“那还等什么?朋友!”
所有人都无声的笑起来,他们从自己身上掏出各种奇怪的工具开始组装,到最后仿佛组成了一个复杂的装置。
随着魁梧的男人将作为动力源的自行车装在了装置的末尾。沃尔特丢下了纸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跳上了车座,兴奋的踩了两下。古怪的装置在链条的转动中运作起来,看起来像是像是以自行车踩蹬为动力的的棒球发shè机?
“快点,快点,我等不及了。”沃尔特催促着下属,满怀期待:“这一定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
下属无奈的举起了他丢下了沉重纸箱,将箱子的封口打开,显露出其中封藏的……纸飞机?
没错,纸飞机。红的白的黄的绿的黑的各种奇怪颜sè的,总数起码有上千只的,纸飞机!
随着纸箱倾倒,纸飞机们全都被倒进了发shè机上的漏洞中,沃尔特兴奋的踩蹬着自行车,链条转动,一只又一只的纸飞机顺着链条落下,被牵上了发shè带。
到最后,在车轮旋转的动力之下——飞上天空!
转瞬之间,数百只纸飞机已经冲上云霄,黑夜的暴雨无法打湿它们,暴风也无法将它们吹歪。
宛如一只只翱翔在天空中,圣洁而美丽的白鸽,它们执着的翱翔在风里,成群结队的回翔着,交织成了一道铺天盖地的洪流。
为首的一只纸飞机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形笑脸,上面有人用黑sè的记号笔写着一行小诗。
‘代表着和平的白鸽,带来了远方友人的问候。’
‘愿世界和平,愿永无饥饿,愿上帝爱我。’
‘哈利路亚!’
无数的纸飞机遮天蔽rì,腾空而起。它们穿透一切阻拦,划破风声,发出细微的尖啸。当千万道尖啸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无数夜枭归巢,乌鸦尖叫。
带着怨灵一般的尖啸,那一道浑浊的洪流卷向了前方。
狂风暴雨中,遮蔽了代表医院的孤单的光芒。(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地狱
“噢,肠胃已经被药剂腐蚀成这种样子了么?你能活着真是奇迹啊小伙子,来,我看看你平时究竟喝些什么药。”
手术室里,陶特用手术镊子挑着一截肠子在无影灯下自己观看,不时啧啧有声。
“强碱性的magi溶液,用腐蚀性液体增强脑力,好补品!喔,还有黑侏儒的魔化药剂,这不是用来加固骨骼密度的炼金溶剂么?”
他指着器官上皱褶,声音漠然而残酷:“看来有关部门为了让你活下去,把这家伙当成工具维修了很长时间了啊。”
说着,他挑起那一截已经被腐蚀成奇怪颜色的器官丢进了垃圾桶,埋头分离器官的周离一怔,扭头看向他:
“你在干什么?”
“丢东西啊,没见过?”老头的面罩下发出鄙薄的声音:“不止是肠胃、还有肾脏、肝脏、肺部,全都要丢掉。我们的目的是将他改造成一件比现在更强力的工具。工具不需要新陈代谢,也没有血液循环。”
周离的动作僵住了,抬头看向陆华胥裸露在外的面孔。那一张脸消瘦、苍白、俊秀,充满了漠然和镇定,但惟独没有的是痛苦和犹豫。就像是一具毫无伤痛的雕塑。
他依旧清醒,依然能够听到他们的谈话声,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眼神澄澈。
就像是被那种目光刺痛了,周离收回视线。
“我知道了。”他说,声音里的犹豫和怜悯消退。
“学习的很快,小伙子。但只是抛掉仁慈还不够。”主刀的陶特摇头。伸手钳制着两条主要的心血管:“接下来是摘除心脏。明白么?你的时间只有三秒钟,不要让大脑失去供血。”
周离点头,再无犹豫的切下那一颗心脏。鲜血溅进他的眼睛里,就像是生命流逝的叹息。
“很好,接下来是脑髓改造。”
冰冷的针管刺入了陆华胥的眼瞳,准确的贯穿了眼球解构,并且突破了颅骨的间隙,深入脑中。随着陶特的话语。冰蓝色的液体缓缓的推进,将他的大脑浸没。
“如果你没有在一分钟后死去,那就会在明日以怪物的形态重生。”
老者的刀锋冷酷的切开了后颈神经丛,分离了最重要的神经:
“再见,中国最强。”
‘你好,china!’
医院之外,热情洋溢的字句扑面而来,无数携带着各种字迹的‘白鸽’从天而降。
它们宛如飞翔在黑夜中的精灵,成千上百的纸飞机汇聚成一片令人视点模糊的潮,如此突如其来的出现在装甲部队的前方。或者穿墙而出。或者以诡异的弧度从大地之下生气,编为队列。宛如风暴一般绕着整个医院回旋。
薄弱的机翼在那一瞬成为了切裂钢铁、粉碎血肉的刀锋,空气中没有呼啸,可无数哀鸣的声音却突破了暴雨的回响。
枪械开火的亮光如点点繁星,炽热的子弹洞穿雨幕,却无法阻挡白鸽们的前进。枪火亮又再次熄灭,就像是一场在黑夜中的行为艺术,可每一次明灭都是以生命为代价的奢侈抗争。
就像是最滑稽的噩梦在此刻降临,灵巧的白鸽们掠过了脖颈,钻进了坦克的装甲、穿过了厚实的掩体和墙壁。当再一次回到队列中的时候,双翼便会化作血红。
两分钟,外围警戒的六百名军人全灭,尸骸遍地,碎裂狼藉。
猩红的血在暴雨的冲刷下消散,可代表着危险的红灯和警报却已经覆盖了整个战场。
黑暗的楼顶中,双目泛白的能力者跌坐在地,嘶哑的回报:“白鸽折损19只,剩余496枚。”
在敞开的窗边,哪怕再无白鸽飞起,沃尔特也依旧在狂放的蹬着单车,暴雨将他浑身临时,可却无法熄灭他眼瞳里疯狂的光。
“阵列向内收缩。”
他剧烈的喘息,宛如**之前的最后跋涉,舌尖在牙齿的摩擦中撕破,鲜血伴着声音从嘴角流下:“让白鸽们齐舞吧,庆贺着和平的年代!”
“赤鸽呢?”
“到了它们燃烧的时候了,我讨厌阴天,让火鸟给我带来点光明。”
白眼能力者颔首,弹指。于是远处的十二枚赤红色的纸飞机解除桎梏,三枚为一组,轰鸣声撕裂雨幕扩散开来。四道壮美到无法言喻的火柱冲天而起,如旋转的四面之剑,将阴云洞穿。
“exellent!”
沃尔特欢呼,诚挚的夸奖:“乔恩你果然是最棒的!”
白眼的乔恩:“黄鸽呢?”
沃特尔出神的凝望着燃烧的医院,仿佛能倾听到其中的哀鸣,皱起眉,缓缓摇头:“是该它上场了,尖叫声太刺耳,快散发一些让人愉快的气体出来。”
乔恩弹指,堡垒中62枚橙黄色的白鸽在瞬间溃散,宛如沙滩上的堡垒,融化在燃烧的空气中,化作恶毒的淡黄色,‘vx神经毒气’悄然扩散。
剂量足以将整个街区都变成人间地狱的化学毒剂在医院中扩散开来,恶毒而温柔的拥抱着每一个惊慌失措的守卫者,直到他们呼吸困难、浑身布满脓疱,倒在烈火中化作焦尸。
“青鸽呢?”
操控着白鸽的乔恩最后问。
在暴雨的泼洒中,狼狈的沃尔特终于停止了蹬车。他怔怔的望着燃烧的医院,许久之后低声呢喃:
“焦土、毒烟、烈火……我为你们创造了新的地狱啊,朋友们。现在轮到你们去获取结局的时候了。”
他扭过头,向着身后十六名同伴们行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军礼:“登陆作战开始。我祝福你们,主祝福你们。美利坚祝福你!oh, say can you see?by the dawns early light……”(你可看得见。那一线曙光?)
哄笑声响起。身穿着紧身拘束衣的疯子们环顾着自己的同伴,大声的唱起‘星条旗永不落’的曲调,殊无神圣,却充满了发自心底的快乐。
乔恩点头,最后的六枚青色的纸飞机终于穿透了层层包围,落入医院守卫的最深处。
最后方的少年囚徒扭动了手中的魔方,达到第三阶段的能力终于展开,湛蓝的光芒从他指尖的魔方中迸发。最为难得的空间型‘能力武装’在此时破碎掉了。扩散的漩涡甚至将他的主人都卷入其中。
宛如绞肉机一样的空间漩涡最先撕碎的是那个少年的躯壳,紧接着染血的漩涡扩散,成为一个联通着六个不同终点的风穴。
以一名第三阶段能力者的生命为代价,撕碎了所有防御,笔直通向核心的通道形成了。
囚徒们列队跳进其中,有的迫不及待,有的犹豫再三。一个干瘦的囚徒最后回头看了沃尔特一眼:“我去了,答应我的钱,不会反悔吧?”
“不论死活,600万美金。放心吧凯恩。”沃特尔微笑着向他比划了一个ok的姿势:“我们的上司总是大方又慷慨。”
凯恩也笑起来了,点头。端起自己的机枪跳进了漩涡。
“真是一群让人愉快的小伙伴儿啊。”
凝望着渐渐消散的空间漩涡,沃尔特有些伤心的擦了一下眼角:“让我忍不住有些难过。”
控制着整个白鸽编队的乔恩已经双目泛白,同时控制数百只白鸽已经让他的命纹达到极限,稳如机体过载一般的高热将他身上的零星雨水蒸发,蜿蜒的血液从五官中流出。
他僵硬的抬起头,抽搐的嘴角,像是无声的发笑。
-
地下三层,炽热燃烧的温度沿着墙壁向下延伸,几乎令底层变成了巨大的蒸笼,浓烟和毒雾源源不断的从通风管道里灌入,令手术室外的环形走廊变得狼藉
不断的有爆炸的轰鸣从楼顶上传来,所有能力者都严阵以待的看向前方。洛白吞着口水,觉得喉咙像是吞下了火炭,疼的发烧。
双手紧贴着墙壁的能力者忽然抬起头,高声回报:“入侵者已经到达地下一层,现在正在纠缠中……不,战斗已经结束了,他们在往下……”
“引爆电梯。。”
洛白低声命令,出汗的手心握紧了一串念珠。他强迫自己忘记了上面还有幸存者的存在。
很快,预料之中的低沉轰鸣和剧烈震动扩散开来,电梯铁门剧烈震颤一下,接缝被烈火烧融,扭曲变形。
他默数着时间,深吸着焦热的空气,再次命令:“引爆4区,7区,8区。”
负责引爆的能力者一愣,扭头看向他。却看到他铁青的面孔。
“没有听见我说什么么?”洛白攥紧了念珠,嘶哑的命令:“引爆4区、7区9区!”
“照他说的做。”斜刺里,有一个声音传来。
吴江山靠在墙角,低声说道:“他是指挥官,服从命令。”
下属咬了咬牙,闭上了眼睛,特殊的波从他的身上扩散开来,向着上方扩散,瞬间就延伸到了地下二层。
就在复杂的地下二层中,惨烈战斗的大厅里,忽然有数十件奇怪的装饰放出了刺目的红光,紧接着恐怖的震爆开始了。火焰吞噬了一切,可怕的震爆摧枯拉朽的剪断了所有的承重墙。整个医院的上层建筑都在此刻轰然破碎,倒塌。
地下三层剧烈震颤着,通风管道中喷出一大片焦黑的灰烬。
洛白剧烈的喘息着,手中念珠的线已经蹦断。脱落的念珠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彻在这一片寂静中。
这是最惨烈的焦土战术,固步自封的顽强防守,不惜断掉所有人的退路,将自己埋在数十米深的地下。
只要守住这里,守住这里就好,其他的地方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完全放弃了上方的幸存者,哪怕所有人都为此牺牲掉,只要陆华胥的手术能够成功。
在洛白脸色苍白的喘息中,吴江山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发现这个年轻人的肩膀在难过的颤抖。
“别担心,我还好”在寂静里,洛白抬起脸,艰难的扯出笑容,难看无比。
“汇报情况。”吴江山代替洛白向负责探查的下属发出命令。
“高强度的能量反应还剩下一个……”侦察者松了口气,可脸色旋即变了:“不,还有五个……七个能力者,还有上百个奇怪的东西在向下……”
就在这时,他慌乱的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花板:“他们来了。”
那一瞬,无穷的白鸽穿透了泥土,双翼切裂了供电回路,带来了黑暗。黑暗中,上百枚白鸽呼啸回旋,风暴开始。
紧接着,七米高的天花板如同泥浆一般融化了,一个带着高温的灼红土球从裂口中落下,摔碎在地板上。
七名残留的囚徒从其中走出,向着在场的所有人露出笑容。
“元素真空。”
其中最肥胖的囚徒向着吴江山露出笑容,展开双手。瞬息间,无形的还从他身上扩散开来。整个密闭空间中的游离能量都开始向着四面八方弥散。一切可能构成热度的因素都在瞬间遭到驱散。
概念操纵系第三阶段能力——元素真空!
一切能量制御系的能力者都会被压制到最弱的地步,失去了外部能量,无异于猛虎失去了爪牙。
环绕在吴江山周身的火焰在瞬间熄灭,百不存一,只留下了他手中最后一道渺小的光芒。
“看来,这群孙子的准备挺周全啊。”吴江山咬着牙,露出一丝愤怒的笑:“没关系,外界的火气没有了,我这里的火气还多得很。”
那一瞬,指尖的一线烛光骤然挑起,千百倍的扩散,化作暴戾的四棱旋转之剑,灼红的色彩转瞬化作足以将人体气化的青白。
“铁岭火葬场欢迎你。”
手持火焰之剑,吴江山的神情化作了狰狞:“老子贼你娘,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
下一瞬,豪烈暴戾的火焰之剑斩落!
最后的厮杀,惨烈展开。
十九名再无路可退的守卫者,和七名囚徒,无数白鸽之间的战斗开始。
-
有关部门 总指挥室。
在此起彼伏的警报声里,云叔沉默的站在指挥桌前面,
“支援呢!云叔!给我支援!”通讯器里的洛白怒吼:“他们已经打到手术室门口了!”
云叔低着头,屏幕惨淡的亮光照在他身上,映衬的他无比消瘦。
许久,嘶哑的回应响起:“抱歉,洛白。没有支援。”
“什么?!你他妈在逗我?”
洛白怒吼,电话的另一头的剧烈爆炸中,哀嚎和轰鸣此起彼伏。
攥紧了枯瘦的十指,云叔咬着自己的嘴唇,唇齿之间鲜血淋漓。
“一分钟前,黑牢崩溃了。”
云叔面前的屏幕之上,黑牢在燃烧中崩溃,无数欢呼的囚犯们从枷锁着脱离,肆意的追杀着往日的看守。
这一所中国最大的能力者监狱,已经失控。
乱局铸成。
而这一场和往昔学生对决的棋局,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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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启
轰!
天花板一阵震颤,白灰从墙壁上脱落,在无影灯的照射下肆意乱舞。尘土落在周离的脸上,和着汗水流进他的眼角,带来一阵生涩的痛。
瞬间的分神令周离手下面的动作略微失控,手术刀一错,‘布兹!’一声,血浆就从陆华胥的身体里飚射出来,喷在墙上。
“呃……”
周离有些尴尬地停下,看着血粼粼的双手,抬头问“我刚才一刀砍哪儿了?”
“……”
陶特老头儿愣住了,看着周离手下面被切开伤口,神情复杂:“大动脉……说实话你下刀挺准的,砍断那里之后,血就‘噗’一下的飙出来了……本来我们还有三分钟的准备时间的。”
“失误,失误。”
周离咳嗽了两声,抬起手腕擦了一下眼角。“但我究竟要什么呢?老头儿。你一直让我切肉切肉切肉……我又不是屠夫。”
“因为这活儿除了你没人能干得了,你的手最稳,就由你来。”
陶特手中准备着奇怪的工具,
“分离颈椎神经丛,接入新的循环,摘下他的脏器,用人工的器官替代……注意,我们还有四十五秒,完不成陆华胥就真的死佐了。”
“……放心放心,有我在呢。”
他尴尬地笑了笑,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把剁骨大刀:“对了,器官摘下来之后,原本的就不要了,对吧?”
“唔……虽然不要了也没问题。但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
周离耸了耸肩:“只是确认一下。”
他抬起头。口罩之后露出笑容。随着双臂的展开。他手中两把巨型的剁骨大刀就像是羽翼……
无影灯重新亮起来了,照耀着他的眼瞳,让人看到其中已经变成天空一般的苍青!
“喂!喂!慢着,你该不会要……”
陶特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答对了!”
周离一笑,进入了加速千百倍的时光里:“啊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下一瞬,在所有医生护士以及陶特错愕的眼神中,周离的双臂上分出上百个清晰又闪烁的残影。
就像是一瞬间变成了千手观音,无数手臂高举着斩骨大刀向着手术台上劈落。丝毫不顾及精密到极点的人体结构。两把大刀以肉眼看不见的极速在劈斩。
哆!哆!哆!哆!哆!
连续不断的声响像是几百个人在用力的剁饺子馅一样,陆华胥的身体上不断的有伤痕绽裂。
从脖子到双腿,一瞬间飙出的鲜血蒙住了所有的眼。
陶特已经惊呆了,扭过头,不忍心在看手术台上的样子。
在飞扬的鲜血中,周离悠然的闭上眼睛,动作狂野的就像是午夜屠夫附体,连看都不看就将刀劈斩陆华胥的身上。
血浆迸射,沉重的劈斩几乎要将手术台剁成两半。
偏偏这么狂野放纵的动作,竟然没有伤到一根骨头。如同经年的老屠夫。闭着眼睛都能行云流水的将手下的死猪拔毛剥皮剔骨切肉,在两把大刀狂野的劈斩戳刺之下。陆华胥的身体就像是洋葱一样,一层层的……被拨开了!
像是血色的莲花层层绽开。血和骨之间的连接、错综复杂的血管和脏器被轻而易举的分离、挑断,在游刃有余的大刀劈斩之下,它们被一层层的从陆华胥的手中剥离。
当周离喘息着将两把大刀丢进背后的工具箱里时,手术台上只剩下一具完整剖开的躯壳,里面空空荡荡……
“搞定!”
周离从加速的时间中退出,时间瞬间回到了正常的流速。在鲜血飞溅的噗滋噗滋声里,整个手术室的墙壁都被染成了血红。
尤其是手术台旁边的陶特和几个医生,都浑身血淋胡茬的,有的人脸上还有几片飞起来的碎肉。
陶特呆滞地,擦着脸上的血,瞪了周离一眼:“……下次你这么搞的时候,记得跟我说一声好么?”
“一定一定。”
陶特撇了撇嘴,将一桶碧绿的溶液从头到尾泼洒在陆华胥的身体上。不知道究竟包含着什么样的成分,那种溶液迅速的渗入了血肉之中,就像是干涸的土地遭逢到了露水,但溶液和骨骼相遇的瞬间,却起了完全不同的效果。
两种化学物质在一瞬间相逢了,连锁的反应开始,嗤嗤的声音响起,一阵热浪从手术台上升腾!
烈焰熔炉在瞬间开启,周围负责检测脑波的仪器也一阵尖锐的声响,陆华胥哪怕在昏迷之中,也感觉到了无法忍受的痛苦。
而周离却看到了令自己错愕的场景。
在血肉之下,那一具骨架剧烈的颤动,随着溶液源源不断的融入其中,骨架的颜色却变成了宛如合金一般的铁灰。
到最后,成为一具完全的金属骨骼,棱角锋锐!
“这种金属骨骼……看起来很眼熟啊。”周离端详着手术台上的骨架,向陶特投出复杂的眼神。
“你没猜错,这是置换药剂,将骨骼置换成合金。和双头鹫的独有技术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他们是通过十六个周期进行分别注射,我们是一次性成型而已……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掌握这种技术的吧?”
“……该不会是你卖给他们的吧?”周离有些残念。
“哈哈,你真会开玩笑。我怎么会跟恐怖分子合作呢?”
陶特怪笑起来,随手将一个东西塞进了周离手里。
周离端起那个看起来像是手枪一样的东西,大量着枪头的凹槽,还有好几跟配套的。可以安装在上面的长针:
“这是啥?”
“电钻啊。没见过?”
陶特头也不回的丢过来一张长达一米多的卷轴。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了无数的参数和定点:“按照这个,在骨头上钻洞,记得,别钻错了……”
周离将长针安装在电钻上,扣动扳机看着钻头飞快旋转,一阵残念:“我们这是在搞装修么?”
“差不多。”
陶特从装备箱中抽出一根还带着血浆的丝线,掏出尺子和计算机,在陆华胥的骨头上用油性笔标出记号:
“这是最关键的步骤了。你来进行人造神经植入,我来做配套的器官接驳。如果错了一点,你们的中国最强就死透了,明白?”
“为什么我会觉得现在炼金术师都跟‘马路装修队’差不多,还要电钻打孔……”
周离残念地对比图纸上标注,举起电钻,顶在陆华胥的后脑上,扣动扳机。在尖锐的声音中,一个直通大脑的深邃孔洞就已经被迅速的打出来。
陶特紧随其后的将几枚金属种子抛入其中。
那是经过复杂改装和活性化的‘炼金生物’。陶特从‘共生植物’中得到了灵感,它从宿主的躯壳中抽取生机令自己壮大。然后生长出密集如罗网的丝线,缠绕在宿主的神经上。然后迅速地代替原本宿主的神经系统……
足以媲美植物的生命力令他们在骨骼中迅速生根发芽,然后增殖……以周离的视力,他能够看清在颅骨的光滑表面上迅速浮现细微的凸起,如网络一般蔓延,一直延伸到额前,接入眼部神经之中,
陶特手中的电棍捅下来,在电流的刺激下,陆华胥的躯壳一阵抽搐,神经强行被打通了。老头儿拿着手电晃着他的眼睛:
“能看到么?最强先生?”
眼球无意识地晃动了一下,表示连接良好。
“很好,继续。”
陶特挥手,在助手的帮助下,将一个个金属模块铆接在陆华胥的金属肋骨上,从金属模块里拉扯出的线路已经缠满了陆华胥的胸腔。
此刻的陆华胥被金属吊钩悬挂在手术台之上,就像是一具在拆掉后被重新安装的机械。
赐予机械以生命是不可能的奇迹,但将一个生命改造成机械却轻而易举,只要掌握了某种方法……便能够达成。
此刻的周离觉得自己会从陆华胥的眼睛里看到痛苦和悲凉,可是陆华胥已经睁开的眼睛在至始至终地看着他。
没有痛苦和挣扎,只有一片淡然。
哪怕随着人造神经的拓展而带来的恐怖痛苦,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落入古井之中的灰尘,不起丝毫的涟漪,也不值得丝毫的在意。
当最后一根人造神经连接完成的时候,一层幽蓝色的光芒纹路从陆华胥的骨骼之上浮现了。
最后的阶段终于到来。
所有人都屏起了呼吸。
当那种蓝色的光芒照亮周离的眼瞳时,他的动作不禁停滞了一瞬,叹为观止。
——这就是属于高位能力者的特权,第三阶段之后,能力凝结成的回路,但陆华胥的回路数量和布局却远远超出了周离的预料。
当一般的能力者达到第三阶段,凝结出实质化的灵魂回路时,将会依托命纹,增殖出全新的系统结构。就像是体内多出了一个器官一样,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寻常的灵魂回路显现在肌体上,只是一片巴掌大小而已。但陆华胥的灵魂回路却从头到脚下覆盖了全身,而且起码有六层左右。
那种庞大的结构和其中蕴含的宏大意味,简直就像是一个奇迹。
陆华胥从未曾如此限度的激活自己的能力,十几年来,痛苦和病症如同恶魔一样纠缠着他,令他时时刻刻的在和死亡争夺自己的生命。
所以,从来都没有想过,所谓的中国最强,究竟可以多强!
“what,the,**!”
当看到一幅灵魂回路时,就算是陶特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从未曾见过六层以上的回路结构,哪怕最顶尖的能力者也只能拥有三层以上的复合型回路,因为这已经是人类身体的极限。
而对于人类来说。超出极限的力量。便是深渊!
“这种绝症对你来说。简直就是宿命啊,小子。”
陶特低声叹息:“上天给了怪物一样的天赋……为什么没有给你超越常人的**呢?”
他比谁都清楚这种复杂结构所代表的意义,这代表着陆华胥本身的能力极限输出和精巧程度已经凌驾于所有能力者之上,仅次于七名触及到神之领域的使徒。
命运给了陆华胥这种超出常理的财富,却将他也锁在了金库之中,空有万贯的财产,却无法使用。唯一的办法,竟然是舍弃泰半的生命。抱着毫无意义的一线生机而苟活。
此刻,就在在骨架之间,荡漾着宛如实体一般的念力波澜,无数的念力像是针一样的穿行,瞬间构造出了一套崭新的庞大循环……
陆华胥的意念从潜意识之海中重新塑形,沉睡的魂灵在复活。
他的意志在缓慢而又坚定的在这一句崭新的躯壳上拓展,一点一点地接管新的身体。
“我们能做的已经结束啦。”
陶特看着他胸前渐渐合拢的伤痕,摘掉口罩后毫不顾忌地点燃了雪茄,惬意地吐了口青烟:“中国人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剩下的就要看他究竟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什么程度’?”
周离只觉得自己浑身汗水。此刻骤然放松下来,他也有些撑不住的坐在了椅子上。摘下头套给自己扇着凉风。
“看他能不能适应这个身体咯,一锤子买卖,能适应,就活下去,不能适应,就彻底死掉,变成一具不会腐烂的尸体。”
陶特耸肩:“作为代价,他还要支付自己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力量来换取‘活着’的权利。不过那种力量就算是能剩下一半,也足够恐怖了吧?”
“可以想象。”周离点头。
陶特吸着烟,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烟掉在地上也没管,趴在垃圾桶上吐出了一大堆东西。喘息良久之后,他才擦着嘴角爬起来,脸色苍白。
周离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担忧:“喂,你没事儿吧?”
“放心吧,年轻人。”
陶特擦了擦嘴角,低声笑起来:“其实……我有时候会想:这个世界如果真的有神的话,那他一定是一个喜欢黑色幽默和冷笑话的家伙。
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都像是一个个送给凡人讽刺……”
“打起精神来吧,老头儿。”
周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觉得如果我们死在这里,才是一个讽刺呢!”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变了。
空气中骤然响起宛如哀鸣的尖叫,水晶一般的锋刃从他的手中具现而出,随着他的转身,在空气中斩出一道凄厉的弧。
啸声一闪而过,就像是在瞬间经过了无数次的重叠。
在他的背后,一只惨白色的纸飞机无声的碎裂成一堆破纸片。而直到此时,那些被纸飞机穿过的医生和助手的身上才破开了血肉模糊的大洞。
当第一滴雨砸落在地上,留下一朵灰黑色的痕迹时,暴雨的脚步,才刚刚到来。
当周离抬起头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在他们的头顶,无数的纸飞机在静静地盘旋。
就像是鲨鱼闻到了血的味道,它们群聚而来,开始了在漩涡中的巡游。
“有关部门的安保措施……真是糟糕得和‘站的后台’好有一比啊。”
周离忍不住叹息,将老头儿拉到自己身后。
不用周离说,陶特早就操控着两具冥府守卫从虚空中显现,把自己和陆华胥保卫起来,然后向着周离挥手:
“小伙子,技术活儿我来干,杀人放火就拜托你了呀!”
“你好歹也是个成名人物了,不要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好么?”
周离扯掉了自己身上碍手碍脚手术服,严阵以待:“还不算太糟糕,至少他们还能将入侵者拦在外面……”
话没说完,墙壁一声轰鸣巨响,仿佛肉弹战车一般的肌肉男人撞破了墙壁,连带着前方的阻拦者一起撞进了手术室里。
墙壁破了一个大洞,被他正面撞击到的人也被巨大的力量顶飞,撞在了另一堵墙上。
“记住我的名字!”
入侵者发出咆哮,他的肌肉发达到已经撑破了自己的衣服,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星条旗裤衩。不断抖动的肌肉甚至已经生长到了他的脸上,令他的面目丑陋狰狞。
他大力的拍打着自己宛如铁球一般的胸肌,兴奋的呼喊:
“——我叫汉克,角斗士汉克!”
“我说,老魏呀……”
周离低头,残念地看着被汉克顶进房间里的人,有些无奈:“我本来觉得你还算靠谱的。”
“咳咳,意外。”
魏宰从地上爬起来,想了一下之后,双脚猛然顿地,皮鞋和袜子分崩离析。他赤脚踩在布满裂纹的地板上,浑身上下的皮肤骤然化作了通红。
宛如沸腾一般的炽热汗水从他的身体升腾而起,他回应周离:
“给我一分钟。”
在无数纸飞机交织的恐怖漩涡里,周离游走在刀锋中,神情苦涩:“时间不够,恐怕我只能给你三十秒。”
“那只能硬碰硬了……”
魏宰叹息,擦了一下因为毛细血管破裂而流出的鼻血,低声呢喃:“幸亏这一方面的招数我还学过一点。”
说着,他摆出了周离从没有见过的一个奇怪架势,向着前方的敌人勾了勾食指。
汉克被激怒了,双眼血红,六倍的力量和激素令他陷入了像是狂化一般的状态。他张开双臂,向着魏宰狂奔而来。每一步的力量都在令这个地下建筑不断的颤抖。
宛如从山巅滚落的巨石在向前碾压,无可抵挡。
而魏宰只是吸了一口气,正步转前,双拳下沉至腰间。一瞬间,他的身体似乎猛然膨胀了一下,像是强行将炸药一样的爆发封死在了自己身体之内。
紧接着,那种磅礴到足以将一个人撑裂的重压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缺口。随着他双拳自下而上的动作,力从地起,随着骨骼的震荡将所有的力量向前汇聚,节节贯穿,
在旁边,周离已经目瞪口呆。
他的意识在迅速的翻阅着鬼切留给自己的武技记录,直到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贴切的原型,但是给我等等……这他妈不是形意吧!
那一瞬,魏宰推出的双拳终于打在汉克的身上。
从他躯壳中井喷而出的恐怖力量硬撼着汉克身上所携带的冲击力,巨大的震荡令两人的皮肤都宛如水纹一般的波动起来。
肉眼可见的,笼罩在魏宰双拳上的‘咒文装甲’轰然破碎,他的皮肤也寸寸龟裂。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身体,连带着被他的脚趾钳牢的地面向后推出了三米……
而汉克,已经骨肉成泥,倒飞而出!
就像是一颗橡胶球撞在铁块上。
来时的力量有多强,走时的速度就有多快!
一团烂肉从他撞开的破洞里倒飞而出,穿过了数十米的距离之后,在另一堵墙壁上砸成一坨番茄酱。
没错,这不是形意。
在原地,浑身毛孔渗透出血丝的魏宰缓缓地收起了架势,吐出了带着炽热血雾的呼吸。
这是他用自己发劲的方法向另一个拳师换到的八极秘技……
——立!地!通!天!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