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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屋外风吹凉     醉迷红楼txt下载     醉迷红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迎旨

    安抚好贾母,不让她太过伤神后,贾环就出了荣庆堂,进了大观园。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倒不是怕和王夫人共处一室,对他而言,无论是王夫人,还是王家,又算得了什么?

    他只是不大喜欢,和像木头人一样的王夫人相处。

    她身上的人气愈发寡淡了,有些渗人。

    再联想到青隼传来的消息……

    贾环不惧什么,只是可怜她。

    ……

    仲夏离去,金秋归。

    大观园景色已然换了模样。

    一池娇艳的荷花早已败尽,荷叶枯黄。

    但是,却有秋菊满园。

    半山上,红枫似火,更添一抹盛景。

    唯有沁芳亭东侧的竹林,依旧葱葱。

    过了翠障后,贾环便径自去了潇湘馆。

    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铺了一地的竹叶。

    昨夜似有秋风拂。

    “呀!三爷来啦!”

    一阵惊喜声从前方传来,贾环看去,却是一身紫裳的紫鹃。

    她提了个食盒,惊喜万分的看着贾环。

    贾环笑呵呵的上下打量了番,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紫鹃姐姐愈发标致了……”

    “呸!”

    紫鹃闻言,俏脸浮起一抹红晕,啐了口,道:“三爷这话是不是说的早了些,还是进里面同我家姑娘说吧!真是疯了!”

    贾环哈哈一笑,又忽地正色道:“紫鹃姐姐,这是要给哪个短命鬼去送餐?劳烦姐姐告诉我,我提前送他上路。”

    紫鹃闻言,羞恼的一跺脚,嗔道:“三爷混说什么?除了姑娘,我能给谁送餐?”

    贾环闻言一怔,道:“你不是说林姐姐在里面吗?”

    紫鹃哼了声,道:“姑娘自然在里面,我这盒子里盛的,可不是给人吃的。”

    贾环闻言,笑道:“我明白了,是给那两个夯货吃的吧?”

    贾环话音刚落,就听到竹林里响起一阵“哼哧哼哧”的声音。

    他转头看去,就见两个圆滚滚的黑白相间的熊猫,从竹林中跑出。

    许是太胖的缘故,跑上几步,两只熊猫就要摔一跟头,沾染一身竹叶。

    却也不在乎,看到紫鹃如同看到亲人一般,两只黑漆漆的眼睛里,竟有些讨好之意……

    这模样,也难怪紫鹃将贾环都丢到一旁去了。

    她揭开食盒,拿出一叠叠的点心,红的、绿的、黄的,好些还都是贾环从宫里要出来的点心方子。

    这还不算完,又打开第二层,里面有好些水果。

    待打开第三层,贾环都愣住了,道:“紫鹃,你还灌它们吃酒?”

    紫鹃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道:“哪里是我灌的?有个霸道魔王养了个无法无天的促狭鬼,整天来潇湘馆混顽!

    恨不得抱一只猫熊进被窝里搂着睡。

    猫熊是我们这的,自然不会跟着去,那促狭鬼不知动了什么脑子,竟偷偷找来烈酒,想灌醉了后哄走!

    可哪里又拖得动?

    她拖不动就跑了,却害苦了我们。

    如今这两个活宝每日里竟无酒不欢,若无酒水,连饭都不肯吃了。

    所以每日里都要给它们准备二两……

    三爷就不问问,那促狭鬼是哪个?你好去提前送她上路!”

    贾环闻言,干笑了两声,道:“这促狭鬼真是活泼可爱之极,哪里舍得送她上路?

    想必她那主子,也一定是英明神武,俊朗非凡,惊才天授……”

    “噗!”

    就在紫鹃一张脸都开始发紫时,甬道尽头忽地响起一声喷笑。

    两人看去,却是林黛玉张着一双似笑非笑目,粉腮带赤,一身粉色裙裳,勾勒出身姿美妙,丹青色的绣花鞋上,几朵牡丹娇艳,恍若仙子降尘。

    紫鹃最有眼色,见这一对子默默相视,根本无视单身狗,果断带着两只熊猫撤退。

    她不动还没人发觉,她这一动,却让林黛玉羞红了脸。

    见紫鹃去后,林黛玉两泓冬泉般的妙目转嗔,瞪着贾环。

    贾环一脸赏心悦目的神色,上前将林黛玉拥入怀中,道:“上天待我何其厚也?竟赐我一如此精壮的……哦不,如此美妙的……”

    话没说完,就见怀里的林黛玉喷笑着,握起拳追杀他:“我叫你精壮!我叫你精壮,你才精壮呢!”

    贾环逃了两步后,转身将她抱起,在林黛玉惊唿声中,高高举起绕了几圈。

    林黛玉的惊唿声,变成了惊笑声。

    待贾环站住后,林黛玉俯视着他的脸,眸中情意绵绵,两人默默对视。

    一阵秋风吹拂,漫天竹叶纷舞。

    多么希望,这一刻能到永远……

    然而,终究还要回过神来。

    率先出口的,竟是林黛玉。

    她眼神暖暖的看着贾环,语气罕见的温柔:“环儿……”

    “嗯?”

    贾环一应,还在用眼神勾搭着林黛玉。

    他想不通,这样唯美的环境,他又帅的这样勾魂夺魄,可林美人为何还不吻他呢?

    所以还在做着努力。

    林黛玉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却又眯起,语气愈发温柔,白皙的手抚在贾环脸上,捏了捏他的脸皮……道:“环儿,你昨夜,是在何处歇的呀?”

    贾环闻言,眨了眨眼,道:“昨儿从我娘那里回去后,就在自己屋里睡下了啊!”

    林黛玉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满意,却又道:“那你没有去那雪洞里?她可是等着你哩!”

    贾环叫天屈道:“林姐姐,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就算来和人勾搭成奸,也只能来找林姐姐您啊!”

    “呸!”

    林黛玉啐了口,骂道:“放屁,你才勾搭成奸呢!你去和什么钗什么云的勾搭吧!”

    贾环看她俏脸羞红的模样,浪笑一声,方才只是抱着林黛玉的腰将她举起,此刻,忽地又往上颠了颠,一双大手,正好按在林美人的小翘臀上,还揉了下,道:“林姐姐,还是咱俩勾搭成奸吧!”

    林黛玉要害被袭,绷起脸,一双手揪住贾环两边脸,用力一扯……

    “噢……”

    ……

    “噗!”

    “呵呵!”

    “咯咯!”

    紫菱洲,几处风筝散落在秋草地上。

    另一侧,摆放着十数张雕花高几和杌凳。

    几上有纸墨笔砚,也有些瓜果鲜蔬和点心。

    姊妹们都在,连贾探春都从前面回来了,正与史湘云一处说笑。

    这会儿子众人看到了走在前头趾高气昂的林黛玉,和她身后垂头丧气的“小跟班”,无不好笑。

    只是有些笑容似有些深意……

    等贾惜春蹦蹦跳跳跑到贾环跟前,发现他两颊处两道红印时,笑声就更大了。

    “三哥哥,你被谁欺负了嘛?”

    小惜春也学坏了,学会伤口上撒盐了!

    贾环觑眼看着她,这幅德性又让姊妹们笑开怀,却听他道:“欺负我?谁敢,谁又有这份能为?”

    众人看他脸上顶着两个红指印,却还嘴硬,不由更好笑了。

    贾惜春好奇道:“三哥哥,那这是谁打的?”

    贾环不屑道:“谁打的?四妹妹你什么眼神?这是打的么?这是被人稀罕的抱着亲的,种草莓!!”

    贾惜春被镇住了,真有些疑惑,转头看向林黛玉……

    连她都知道,这草莓是林黛玉种的。

    其她姊妹们则纷纷笑骂道:“真真该死,教坏小孩子。”

    林黛玉则一双美目倒竖,怒视贾环。

    丢死人了,不想活了……

    “好了好了……”

    还是贾迎春最善解人意,以她有些迟钝的嗅觉,都嗅到了空气中若隐若现的酸味,心疼贾环,出来打圆场,笑着走到贾环跟前,用拇指轻轻刮了刮他脸上的红印,嗔道:“这般大的人了,还跟当年般爱玩闹!

    今儿是宝妹妹做东道,请咱们一起给你接风的。

    云儿说你去老爷书房里说正事了,就没去请你,先放了会儿风筝。

    林妹妹听说你还没来,就没过来。

    宝妹妹家里准备了两篓好大的螃蟹,厨房里蒸了,一会儿就好。

    还有上好的黄酒……”

    贾迎春不算有急才,所以她出来替贾环解围,一时间也没甚惊天动地的事转移众人注意力。

    絮絮叨叨有些散乱的说了好些话,贾环听着却没有一丝不耐,心里特别熨帖。

    因为他知道,这个姐姐,是在竭尽全力帮他安抚内宅,尽量每个人都说到。

    这对素来不圆滑的贾迎春来说,真的不容易。

    贾环笑着拉起贾迎春的手,道:“姐姐,你是当姐姐的嘛,下次再想帮弟弟,看到哪个欺负我,你就直接点名批评!

    我还不信,那三个都是你弟妹,还敢不听你的?

    她们也就能欺负欺负我这老实孩子……”

    “咯咯咯!”

    贾迎春和贾惜春都被逗笑了,贾环是老实孩子,这是隆正十九年最大的笑话。

    不过,本来有些古怪的三人,却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消停下来。

    诸姊妹纷纷落座,说着笑话,等着螃蟹。

    林黛玉忽然开口道:“环儿,你在西域出兵放马,到底是怎样的?前儿些时候,家里见天的搭戏台,唱西域的戏,还有你哩!哼,什么夜袭公主营,公主凤心倾,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呀?”

    此言一出,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贾迎春顾不上给贾惜春擦拭嘴角的奶油点心,薛宝钗也顾不得与史湘云私话,贾探春挑起了眉头,一旁处的丫鬟们,也纷纷暂停了手中的活计。

    众人齐齐看着贾环。

    戏里的人物,活生生的看在眼前,对她们来说真的很新奇。

    别说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纵然是后世,那些粉丝们看到电影明星,都要死要活的。

    更何况现在?

    贾环现在就同电影明星一般,甚至更胜一筹。

    因为粉丝们都知道电影是假的,可如今园子里的这些人却知道,戏里唱的都是真的!

    丫鬟们多不识字,她们仅有的知识多是从戏台上学到。

    她们知道常山赵子龙,知道刘玄德,知道梁山好汉,可这些人对她们来说太遥远了。

    唯有贾环,是戏文里存在的,距离她们最近的人,她们岂有不好奇的道理?

    看着众人瞩目的眼神,贾环风轻云淡的一笑,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没错,那就是我……”

    “哇!”

    一阵惊叹声中,也有几声微不可查的冷哼声。

    感受到几束不善的目光,贾环忙道:“当然,像我这样忠贞的人,对于罗刹公主的投怀送抱,是根本不屑一顾的。头可断,发型可乱,贞.洁不能失!”

    “哈哈哈!”

    众人被他不要脸的话逗的大笑,没几个相信他的鬼话……

    薛宝钗盈盈笑道:“那厄罗斯公主被俘后,谁来看管?”

    贾环笑道:“她一直和明月还有琴儿在一起……”

    “嗯?”

    ……

    贾环颇为狼狈的从大观园里逃了出来……

    不逃没法子,那气氛着实太尴尬了。

    这一次,闹尴尬的倒不是林黛玉,说来有趣,林黛玉反倒幸灾乐祸的看着贾环。

    闹别扭的,是薛宝钗。

    这妮子当真了不得,板起脸来不说话,气场之大,让整个紫菱洲都有些压抑。

    也不哭也不闹,旁人同她说话,回答的还一板一眼。

    就是声音不带一丝起伏……

    然而史湘云、贾探春等人却不怪薛宝钗落脸,都以为这事是贾环做的不地道。

    薛家再怎样,也算是世代名门。

    皇商的地位,在大秦并不低。

    其实在前明时,到了后期,朝堂大佬背后,就无一不是站着江南或者晋西商人的影子了。

    后世称明朝诞生了资本主义的萌芽,所谓的资本主义萌芽,并不只是指出现了商贾,而是出现了商贾操控政治的雏形……

    当初的薛家,就有那么一点意思。

    这样的人家,又是贾家的亲戚,出现一个嫡女做妾室,说起来,已经算是辱没了祖宗颜面,让人说嘴。

    如今,又收了人家一个嫡女,两人还是嫡亲堂姊妹。

    这让世人如何看她薛家,又如何看她们姊妹?

    尽管之前薛姨妈已经和薛宝钗说了许多,可真正到了这一天,薛宝钗心里还是极为刺痛。

    只是她极懂得规矩,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尤其是知道分寸,不会像林黛玉那般在贾环跟缠闹。

    所以,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她的怒气。

    她这般懂事,连林黛玉都没有再刺她,反而帮她一起奚落起贾环来。

    正是薛宝钗这个度的把握,才让贾环狼狈之极,成了无耻的负心汉……

    相较起来,贾环还是喜欢林黛玉那种简单粗暴的“报复”方式……

    螃蟹自然是没得吃了,贾环也没解释什么。

    他总不能当众说,是薛宝琴千里迢迢闯大营去寻他的?

    这不是男人该做的事,也会让薛宝琴在贾家无立足之地。

    可贾环一默认,场面就更尴尬了,还多亏了小吉祥前来救驾!

    小吉祥自然不知道贾环正身处艰难,只是,公孙羽从宫里回来了。

    还带着皇帝的赏赐,所以她必须来找回贾环。

    迎旨。

    ……

    ps:感谢“骨像应图”兄的盟主,真是意外惊喜啊!也感谢一直以来默默支持的书友们,订阅一直在涨。咳咳,拼老命了,今天加更!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不安 为盟主“骨像应图”兄加更!

    宁国府,宁安堂。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贾环看着站在堂内身着大红蟒袍的老年宦官,笑的有些冷淡,道:“这不是大明宫御前总管苏大公公吗?如今陛下威压宇内,苏大公公比当年的梁九功还要红,怎地有闲心到贾家这间小庙里来了?

    咱这里,可容不下你这座大佛太监啊。”

    来人正是苏培盛,听着贾环含枪夹棒的讽刺之言,苏培盛苦笑道:“宁侯啊,您这话说的老奴简直无地自容啊!您……”

    “行了行了!”

    见苏培盛似乎比从前又老了许多,想来他近来的日子怕也不是那么顺利,贾环也不愿再为难他,看了眼后面负手而立,正在观赏壁上陈设的赢杏儿,和双眼明亮的看着他的公孙羽,贾环眼神柔和的点点头后,又对苏培盛道:“不是有旨吗?赶紧宣,宣完我还要闭门思过呢,从今往后不见外人。”

    苏培盛看着贾环明显疏远了许多的脸色,又苦笑着摇摇头,这些事,真不是他一个奴才能参与的。

    虽然他也绝不愿看到如今的场面……

    没有再多言,苏培盛将隆正帝的旨意颁下后,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口,就被端茶送客了。

    出了宁国府大门,看着紧跟着就关闭起来的烘漆大门,苏培盛心里一叹,招唿御林回宫了……

    ……

    “幼娘,你瘦了!”

    “噗!”

    十八流言情剧的台词,果然他码的不靠谱……

    贾环幽怨的看着公孙羽,公孙羽歉意的道:“呵,呵呵,公子,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哈哈!”

    贾环强行拥抱,咬牙切齿道:“我能理解,看到我这样的如意郎君,自然喜不自禁!没关系的……喂,不要太过分了!”

    将脸藏进贾环怀里的公孙羽,使劲的颤抖着肩膀。

    数月不见后的重逢,果然还是当初的味道,快乐……

    在那压抑的宫里待了这么许久,虽然奢华富贵,却没有一丝人味,也愈发迷恋贾环身边的感觉。

    不过,到底知道一旁还有人,感觉到贾环放在她身后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公孙羽面红耳赤从贾环怀里出来,道:“公子,我先回药室去,准备点药,给奋武侯诰命看看。公子先和公主说话吧……”

    贾环点点头,道:“好,多准备点,一会儿再陪我去趟李相府。”

    “嗯!”

    公孙羽应下后,又对赢杏儿告退了声,就去了后面。

    “真羡慕她们这样的……”

    看着公孙羽离去的背影,赢杏儿轻笑道。

    贾环微微皱眉,道:“你也可以这般轻松过活,何苦这般精明,到头来苦着自己?”

    赢杏儿太精明了,精明到贾环对待家里姊妹的那一套,放在她身上半点不好使,反而有些滑稽……

    所以,贾环从不拿这套用在赢杏儿身上。

    却怜惜她。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将面色正常,但眼底深处满是疲倦的赢杏儿强行抱在怀里,贾环道:“就不能笨一点,少想一点吗?”

    赢杏儿在贾环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牢后,侧着头倚在贾环胸口,道:“每个人都不一样的,若真让我像寻常后宅女子那般,我未必就会欢喜。如今这般……也还好。”

    贾环低头看着她,轻声道:“你还想和那位过招?”

    赢杏儿沉默了下,道:“不是我想和他过招,只要他不折腾你,我也懒得算计什么。而且,如今我也没多动,只是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

    观其变!

    贾环眼睛微微一眯,道:“杏儿,可是又有哪个想惹事?”

    赢杏儿闻言,站直了身子,正视着贾环,道:“你还想帮他?”

    贾环闻言一滞,看着赢杏儿,轻轻一笑,道:“那位现在,何须用我帮?”

    赢杏儿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环郎也不要再问太多。

    左右和咱们沾不上关系,如今既然你没事,我也没必要再在后面推波助澜。

    他那般待你,自该让他承受应有的教训……”

    贾环闻言,皱起眉头来。

    他着实想不出,如今谁还能让隆正帝受教训。

    赢杏儿见贾环皱眉,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漏了点风头:“如今都说宫里的那位手段高明,隐忍超凡,甚至远迈太上。可他们却忘了,太上皇在之日,那位又是怎样惶惶不可终日的。

    若非中间出了想不透的漏子,就凭他……

    纵然如此,太上皇留下的底蕴,也不是他二三年内能清除干净的。

    甚至,他的身边都……

    哼!”

    贾环闻言,面色一变。

    太上皇赢玄!

    是啊,好多人都忘了曾经那位神威如狱的无上存在。

    赢玄在位时,隆正帝的日子,确实难过的紧。

    若非他大限将至,不得不破釜沉舟进行突破,又有黑云十三将这一隐秘之极的力量筹谋三十年进行暗算,隆正帝能否一击上位,还真是个问号。

    这样的人物,这样的手段,又怎么可能没有留下什么。

    贾环心里有些乱,不过,终究没有再问什么。

    赢杏儿见之,心里松了口气之余,面上露出笑容,道:“你放心,我观那些人,必成不了大事。

    这个时候,他在位,比赢在位对你有利。

    我又怎会不知道呢?

    只是,若是让他知道点深浅,不要得意忘形,行事再那么肆无忌惮,岂不更好?

    不告诉你,是怕你牵连其中。

    他如今太过敏感,真要怀疑到你头上,哪怕沾染一点,也会掀起大浪。

    索性不告诉你,环郎也自在度日便可。”

    贾环闻言,轻轻一叹,捧起赢杏儿的脸,道:“记住,我不允许你有任何事。

    如果你心里有什么仇和恨,告诉我,我和你一起谋划,一起出手。

    咱们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不会负你的。”

    赢杏儿明亮的大眼睛,变得有些水色,看着贾环的眼神也愈发柔和,缓缓点了点头……

    ……

    朱雀街侧,崇德坊,李相府。

    一辆黑云马车,缓缓停在相府门前。

    车夫是一名抱着把黑色短剑的中年男子,他下车后,递给相府门子一封拜帖。

    那老门子看过拜帖后,也没派人进去通秉,就指使两个小厮打开了一侧侧门。

    车夫看了老门子一眼,那门子却已经又坐在石阶上打起盹儿来。

    车夫没有去争论正门和侧门的问题,牵起马缰,拉着黑云马车从侧门进入。

    贾家的黑云马车,连宫里都能随意进入。

    到这李相府,却只能从侧门而入。

    只是李光地于贾家有大恩,车夫不好争辩什么。

    在豪门里待的久远了,他也隐约明白了一些道理。

    有些事,是做给自己看的,也有些事,是做给别人看的。

    所以看事情,不能看表面。

    ……

    李怀德,李家凤凰,进士出身,翰林院学士,清贵之极。

    这世上,能给皇帝难堪的人很多。

    但能给李怀德难堪的人,着实不多。

    因为,他是李光地的老来得子。

    纵然贾环凶威最盛之时,揍了李怀德,也只能乖乖的上门,让李家老祖宗用拐棍抽一顿,屁话都不敢有。

    隆正帝待任何臣子,多半都是黑着一张脸。

    唯有对李怀德,宽厚有佳。

    因为,他是李光地独子。

    可是今日,李怀德的脸色,却有些难堪。

    难堪的看着贾环……

    “你瞪老子干什么?”

    见李怀德一张臭脸站在李家前厅门口,不让进也不说话,贾环莫名道。

    李怀德闻此粗鄙之言,脸上怒气一现,沉声道:“你来干什么?你还嫌害的我爹不够?”

    贾环警告道:“喂,李如意,我警告你,我欠你爹人情,不欠你人情。当年的巴掌忘了是吧?老太太已经仙逝二年了,别惹我揍你!

    我多咱害过李老头?”

    李怀德双眼喷火道:“我爹如今都卧床不能动了,还不是因为你害的?”

    贾环闻言,面色微变,沉声道:“太医怎么说?”

    李怀德本不愿搭理贾环,可看他沉下脸,拳头握起,到底怕这野蛮人发狠,冷哼了声,道:“还能怎么说,忧思过滤!这几日,就是为了你惹下的祸,他才夜寐难安,茶饭都进的少!”

    贾环脸色阴沉,沉声道:“带我去见老头子。”

    “不行!”

    李怀德断然拒绝道。

    贾环皱眉道:“老子家有个女神医,你没听说过吗?太后都是我老婆救活的,我专门带她来给老头子看看。还不带路!!”

    最后一喝,贾环身上早已没了半点纨绔稀松的随意劲儿,面上的严肃郑重,威严的让李怀德都不敢再张口反驳。

    他也听说过贾环小妾入宫的事,当初隐约还有些难听的话传出。

    不过后来都知道是进宫给太后看病去了。

    如此说来,贾环的小妾确实是女神医。

    李怀德长长咽下一口气,看了眼贾环,又看了眼他身后的黑云马车,没有说话,转身前面带路。

    ……

    李光地的情况,不是很好,但也不算太坏。

    至少还清醒着。

    见李怀德带着贾环和一蒙面女子进来后,一张菊花老脸皱吧成团,裂开没几颗牙的嘴,笑了起来。

    眼睛,出气的清澈。

    贾环有些担忧的上前,道:“老头子,你……你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放屁!”

    不等李怀德发飙,李光地就笑骂道:“老子比你还能活!没看到孙子前,老头子死活不能闭眼!”

    贾环闻言松了口气,好似在自家一样,转头对李怀德道:“行了,你别杵在这了,去厨房吩咐下,多恁几个菜,中午我和老头子喝两盅。”

    李怀德脸都青了,指着贾环就想赶人,却被李光地喝道:“还不快去!”

    “老爷!!”

    李怀德急道。

    李光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李怀德顿时萎了,垂头丧气的出去了。

    出去前,给卧房里的几个侍女使了眼色。

    结果他刚一出去,李光地又道:“你们也出去吧。”

    几个侍女不敢耽搁,屈膝一福后,鱼贯而出。

    待房间里没什么人后,贾环回头对公孙羽道:“幼娘,一定下力气好生治好这老头,不给他延个十年八年的寿,我怕他赖上咱家!”

    公孙羽轻轻白了贾环一眼后,上前替李光地诊脉。

    一炷香的功夫后,公孙羽抬头看向贾环,没说话。

    贾环看了眼李光地,见老头子倒是豁朗的很,没问什么,也没什么焦急之色,便道:“有什么话直说。”

    公孙羽有些失落道:“最多……最多还有五年。”

    贾环闻言,长吐了口气,好笑的看着公孙羽道:“已经差不多了!再过五年,老头子都一百多了,也该了!”

    “不当人子的混帐,呵呵呵!”

    事实证明,李光地还是在意的,刚才都是装的,此刻才笑的灿烂。

    他笑骂了一句后,又看向公孙羽,语气就柔和了许多,道:“丫头,你说的可当真?真的还能再活五年?莫太医他们说,最多也就半年的光阴了……”

    公孙羽轻笑道:“老相爷放心,我有八分把握。”

    李光地闻言,笑了笑,点点头,又看向贾环。

    贾环看到他的眼神,挑了挑眉,点点头,对公孙羽道:“不管谁再问,就说最多还有一年的光景。一年后……到时候再说。”

    公孙羽乖巧,也不问什么,就是点点头,道:“公子,我去写副药房,让人取了药来煎一副,相爷就不会夜里难眠了。”

    贾环还没说话,李光地忙道:“那就太谢谢丫头了,唔,你拿着这个对牌去,府里一切都归你调遣,吃的用的随你去要!”

    贾环点点头,道:“在这里跟自己家一样,不用外道。”

    公孙羽抽了抽嘴角,好笑的白了贾环一眼,不过出嫁从夫,既然夫君不要脸,她也不能违背。

    红着脸从笑咪咪的李光地手中接过对牌后,就出去了。

    等公孙羽出去,房间里只有李光地和贾环两人时,一老一小两个狐狸的脸色,都渐渐严肃了起来。

    ……

    大明宫,紫宸上书房。

    内殿,隆正帝负手而立,站于窗前,面色阴沉。

    自苏培盛归来,说了贾环的态度后,隆正帝的心情就骤然变坏。

    待得到中车府的番子回报,贾环带着公孙羽去了李相府,并将“细蛾”都摒避出去,密谈了许久后,隆正帝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

    却不知,这种不安,到底来自何方?

    ……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燕子归巢

    从李相府出来时,夜色已深。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出了门后,当车夫的乌远却告诉车内的贾环,外面有许多尾巴,在相府周围鬼鬼祟祟。

    贾环沉默了下,他现在最稳妥的做法,应该是老实本分。

    有太多双眼睛,在观看着他的动静。

    避开这个风头,才是智谋之道。

    只是……

    “全部打断双腿,丢到朱雀大街上。告诉他们,谁再跟着我,杀无赦。”

    这些人自然不会都是跟着他的,至少一大半,都是在观察李相府。

    或许,在等着相府何时挂白报丧。

    李光地只要还活着,许多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一步。

    不过,贾环的一番话,却将所有责任都揽在了他自己身上。

    而那些眼线这一暴露,再有人往李相府附近盯梢,就太过显眼了……

    想来,相府也能清静些。

    惨叫声响起,没半炷香的功夫,乌远便折返回来,重新坐上了车辕。

    黑云马车缓缓驶动,朝公侯街宁国府行去。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这般动静,自然瞒不过李相府。

    当黑云马车拐过街道拐角后,相府大门缓缓打开,走出一身形佝偻的老人。

    不是先前那坐在石阶前打盹的老者又是何人?

    他浑浊的老眼看了眼黑云车消失的方向,点点头。

    又看了眼远处一片痛苦呻.吟的眼线,微微摇摇头后,转身回府,缓缓合上了大门。

    ……

    从李相府回来后,贾环整个人看起来似乎轻松了许多。

    这一点,连小吉祥都看得出来。

    宁安堂里,已经十四五的小吉祥,还想像小时候那样,爬到贾环肩头坐上。

    被贾环朝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也不看看你屁股现在多大了,我脖子还能抗得住吗?”

    这话一出,后宅内尤氏和公孙羽都忍不住笑出声,唯有香菱不乐意。

    不过当贾环挑眉看向她的时候,她却连忙先捂住自己的屁股,面色羞红,还有些愧然和自卑。

    因为她知道,她的屁股比小吉祥的还大……

    看她呆萌的模样,贾环都忍不住笑出来。

    小吉祥不依,张牙舞爪的要吃了贾环,尤氏在一旁啧啧赞叹,这哪里还是婢女?

    比小祖宗还了不得呢!

    贾环和小吉祥算账,道:“你好好交代,怎地会拿酒去灌那两只猫熊?”

    小吉祥闻言,面色一滞,随即眼神茫然道:“三爷,我没有啊!”

    贾环哈哈大笑道:“你还想说谎?你紫鹃姐姐都跟我告过状了!”

    小吉祥抱着贾环的胳膊撒娇,道:“三爷啊,我也想要猫熊嘛!猫熊好可爱呢!”

    贾环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道:“猫熊只能生活在有竹子的地方,要不,我让人在潇湘馆竹林旁边再起两间宅子,你和香菱搬进去?”

    小吉祥眼睛一亮,道:“那三爷一起去不?”

    贾环笑道:“我还有其他事,哪里能住园子里?”

    小吉祥闻言顿时大失所望,道:“那还是算了吧,三爷在哪,我和香菱就在哪。”

    贾环闻言笑了笑,道:“那就常去林姐姐那里耍就好,每次去都带些酒去,咱不空手!不就是些酒吗?”

    小吉祥连连点头,附和道:“就是,不就是些酒嘛,咱有的是,不小气!还告状……”

    连尤氏这等好性子的人,都忍不住白了贾环一眼,嗔道:“怪道外面都说小吉祥都是爷惯的!给猫熊灌酒都随她胡闹,真真是……”

    贾环呵呵笑道:“我的丫头,我不惯谁惯?好了,幼娘给大嫂看看,再去给老太太看看,夜里我去寻你。我去园子里转转……”

    公孙羽闻言,不算美艳的俏脸微微一红,轻轻应了声。

    尤氏和小吉祥也一起起身,送贾环出门。

    ……

    第一站,依旧是潇湘馆。

    不止因为贾环偏爱林黛玉,他还想在这探探虚实……

    幽幽潇湘馆,清香扑鼻。

    有竹香,有花香,也有女儿香。

    林黛玉正在月儿洞窗前的桌几上写字,见贾环进来后,也只淡淡瞟了眼,并未搭理。

    紫鹃见状一愣,以为两人闹了别扭。

    却见贾环面色凝重的对她摇摇头,又用下巴示意,请她先出去……

    紫鹃有些狐疑的看着贾环,可看到贾环眼中闪过一抹疲惫的痛色,让紫鹃心里一颤。

    她本也听说,今日蘅芜苑的那位请东道,似乎出了岔子,闹的很不愉快。

    回来后问林黛玉也不说,如今看来,还真是……

    不敢再耽搁,紫鹃忙出去,还替两人关严了房门……

    待紫鹃出去后,贾环立刻便了脸色,身形一闪,就出现在林黛玉身后,将她紧紧的抱住,动情道:“林姐姐,我好想你!”

    林黛玉这样感性的人,听到这样深情的话,本该感动的泪眼婆娑,可此刻,她的面色却涨红,满是羞怒,一字一句咬牙道:“贾小三儿,你的手!!!”

    贾环似才惊醒,忙从那两处小山峦处挪开双手,歉意道:“林姐姐,实在抱歉,我没发现……”

    这一次,林黛玉才真正恼了!

    摸在那里你说没发现?!

    娘希匹!!

    原本一双冬泉蒙雾般的美眸,此刻变成了蕴着三昧真火的火眼金睛,差点没把贾环焚烧掉,笑声却森冷透骨,看着贾环道:“环儿,你再说一遍,你怎么了?”

    贾环咽了口唾沫,顺便看了眼林黛玉身前的旺仔小馒头……

    干笑了两声,道:“林姐姐,你听我解释……”

    “贾小三儿,受死吧!!”

    要说林黛玉原本的性子,自然不会说出这么劲爆刚烈的话来。

    只是贾环当初为了开拓她的心胸,专门吹嘘了些他过往的战绩,并且将人物主角,也就是他自己,传奇话了些。

    遇到坏人王八蛋,都是大喝一声“xxx,受死吧!”然后大杀四方。

    这不,林黛玉就学会了。

    再看到贾环混帐的眼神后,彻底爆发了。

    贾环只能抱头鼠窜,还不能全逃过,得让人家逮住蹂罹两下,不然怎么解气?

    “女侠,饶过小的吧!小的上得闺床,下得澡堂,还可以暖炕!愿卖身恕罪啊!”

    “放屁!”

    林黛玉气喘吁吁的骂道:“你就敢在我跟前胡说八道,怎么在别人面前,就吓的逃之夭夭!你……你欺负我!”

    说着,还真泛起了几点泪花。

    贾环见之,叫天屈道:“林姐姐,说话可得讲良心哩!不管出门去哪儿,回来后我必是先来看林姐姐的。逃之夭夭容易,可你问问她们,是愿意看我逃之夭夭,还是看我好言道歉?

    罢了罢了,既然林姐姐以为那般好,以后你再生气时,我也逃之夭夭罢!”

    “你敢!!”

    林黛玉眼中的泪花瞬间消失了,面色有些得意的威胁着贾环。

    贾环嘿嘿了两声,道:“你让我走,我都不走!”

    说着,又轻轻揽住林黛玉的纤腰。

    林黛玉将臻首靠在他的胸膛,耳中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声,说不出的心安。

    忽地,她眷烟眉轻轻一挑,道:“环儿,琴丫头到底怎么回事?你宝姐姐这次是真恼了!”

    贾环闻言,抽了抽嘴角,拥着林黛玉坐上了床榻边,一边摩挲着她的香肩,一边柔声道:“都怪你男人太过出色……嘿嘿,别白我,是这样……”

    说着,贾环就正正经经的将当初如何帮薛宝琴,然后薛宝琴回来后,看他的眼神如何不大对。

    当然,当日午间与薛宝钗嘿嘿时,被薛宝琴看了大秦戟的事,自然没说。

    然后又说道,薛宝琴是如何一个人千里赴西域,到兵营里寻他。

    他若再装腔作势,扭扭捏捏,实在不像男人。

    既然如此,这个“坏人”名头他再担一次又如何?

    总不能让人去笑话一个女孩子吧?

    所以日后薛宝琴并不是自己去兵营寻贾环的,而是贾环兵发西域时,强行带上了她。

    看着贾环一脸的大义凛然的模样,林黛玉心里又是好笑好气,但也少不得一抹自豪。

    她知道,这其中或许有许多夸夸其谈,但和真实情况也差不远。

    琴丫头从金陵回来后,看贾环的眼神谁看不出来?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坚决的拒绝了宝玉,还被薛宝钗趁机打发出去。

    谁也想不到,这丫头竟这般果决,敢爱敢恨!

    一个人跑去兵营……

    林黛玉心里一叹,又横了贾环一眼,冷嘲热讽道:“这些你同我说不成,你得去同你宝姐姐说才是,看她信不信!

    今儿你也瞧见了,可不是谁都同我一样,嘴笨口慢,人家拉下脸来,有些人就得灰熘熘的跑……”

    话没说完,那张“嘴笨口慢”的小嘴儿就被人堵上了,小香舌被卷起,肆意把玩……

    直到林黛玉眸眼惺忪,唿吸都快断了时,贾环才抬起头。

    林黛玉一双白藕似得的胳膊环在他的脖颈上,眼眸迷离的看着他。

    哪个少女不怀春?

    和自己心爱的人做亲密的事,大概是这个世上最令人沉醉的事。

    林黛玉本就绝美如画,容颜精致,此刻这幅情动的模样,更让人把持不住。

    贾环扶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挑开薄袄的下端,熘了进去。

    在触碰到那细腻如玉的肌肤时,林黛玉娇吟一声,瘫软在他怀里,喃喃喘息。

    贾环的手继续往上移动,娇软细腻如暖玉的肌肤让人迷醉。

    近了,更近了……

    贾环甚至能感觉到,怀中佳人轻轻的颤栗。

    “砰!!”

    就在贾环触碰到山峦之边时,忽地,房间的大门被人暴力推开。

    做贼的贾环都唬了一跳,林黛玉更是身子一僵。

    好似两个偷食禁果的少男少女,被家长堵住门一般。

    贾环一头黑线,转头看仇人似得看着来人,咬牙切齿道:“我忍你很久了!紫鹃娘们儿!”

    “噗!”

    本来将脸藏在贾环怀里不肯露头的林黛玉,听到这一称唿后,顿时笑喷了。

    她坐起身,露出一张鲜艳如娇花的俏脸,悄悄的将手放在身后,收拾了下身上的薄袄,然后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拉起他,推着他往门外去,撵道:“去去去,快去寻你宝姐姐云儿妹妹去吧!别赖我这了!

    人家今儿生了那样大的气,这会儿子不定怎么跟姨妈哭呢!

    你去赔你的情吧!”

    贾环还在那里装模作样的要找紫鹃单挑,紫鹃也拿起了野鸭子毛掸子。

    “你再不走,真不让你去了!”

    林黛玉放大招。

    贾三孙子顿时怂了,不敢搭理这茬,却指着紫鹃道:“这回看在林姐姐的面上饶过你,再有下一次,给我去西域薅羊毛去!

    一点子规矩都没有!

    连三爷我的好事都敢打扰……”

    “叭!”

    说罢,又转头飞快的在林黛玉的俏脸上亲了口,才在美人跺脚嗔骂声中,一熘烟儿的跑没了人影。

    ……

    半山,云来阁。

    贾环可怜兮兮的敲着门,道:“云儿,你怎地连门都不给我开,那样无情?你伤了我的心……”

    门里沉默了下,响起史湘云的声音:“少胡扯!宝姐姐今儿难过了一天,你不去蘅芜苑,跑我这来做什么?”

    “我不惯她这毛病……”

    贾环大言不惭道:“我现在只想见你!”

    门里又一静,过了会儿,史湘云冷笑一声,道:“你从哪里过来的?”

    贾环嘿嘿一声,道:“你林姐姐身子骨不是不大好吗?我在那里坐了坐,就赶紧过来了。”

    史湘云笑声更冷了,道:“你少在这磨叽,赶紧去宝姐姐那里告饶,你的好多着呢!不然,以后有你的好果子吃!”

    “告饶?”

    贾环撇嘴道:“我只在云儿跟前告饶,其她人敢跟我炸翅,看我不揍她!你放心,我在你这待半宿,再去蘅芜苑,揍一顿就好了!”

    “放屁!”

    史湘云气的骂道:“你再胡说,我真恼了!我可不是你林姐姐,喜欢听你浑说这些。”

    贾环无语道:“那你究竟想要我怎样?”

    史湘云道:“让你先去看宝姐姐,从没见过她这样没脸。你也真真是贪得无厌,有了这么些……琴儿生的再好,可她是宝姐姐的嫡亲堂妹。

    宝姐姐给你做小,本来就委屈极了,如今更……

    她那样要体面的人,不知心里怎样难过。

    你却在这里胡孱。

    罢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环儿,不是我大方,只是……

    你不是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吗?”

    贾环站在云来阁大门外,静了静后,笑道:“倒是和林姐姐说的一样,她也把我推出门来,不许在她那多待。

    既然你们都这么懂事,那我也不能不懂事,云儿,我走了。”

    说罢,外面没了声音。

    云来阁内,史湘云面色有些遗憾失落。

    和贾环分开了那么久,好几个月没见,心里不知有多少话没说。

    他真走了,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让丫鬟翠缕去铺床,史湘云打开大门,想去外面看看。

    “吱呀……”

    门开了,泄进了一地的月光。

    史湘云身子比林黛玉好,虽进了秋,也没穿夹袄。

    依旧一身单衣。

    只是,这个时候,却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有些冷。

    站在大榕树下的青石边,史湘云仰头看着皎皎明月。

    月儿中,似有一个坏坏的笑脸……

    “就会逞强,这会儿子,也知道冷了?”

    一道醇和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史湘云勐然回头,明亮的大眼睛中,满是不可思议的惊喜。

    贾环一脸坏笑的站在她面前,张开了双臂。

    “环儿!”

    燕子归巢般,史湘云扑进了贾环的怀中。

    墨蓝夜空,皎皎明月,繁星点点。

    一棵黄叶纷纷的大榕树下,青石泛白露。

    月色朦胧中,一对小儿女,紧紧相拥。

    ……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恩断义绝

    蘅芜苑。

    蘅芜苑不同于竹林环绕的潇湘馆,也不同于半山上视野开阔,可观云起云落的云来阁。

    它位于大山之间,三面被大山环抱,一面被巨石所挡。

    从外面看起来,尽是光秃秃的山石,无趣的紧。

    但绕过巨石后,便可看到郁郁葱葱的绿色。

    即使已经深秋,依旧深绿。

    虽无花卉绽放,但亦有累累果实。

    暗香扑鼻。

    因为四周被山石环绕,所以蘅芜苑即使入了秋,也并不清寒。

    山石释放着白天从太阳里吸收的热量,暖融融的。

    上房。

    薛宝钗面无表情。

    薛姨妈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可薛宝钗还是这样静静的坐着。

    莺儿在一旁看的心忧,却不敢上前打搅。

    因为她们姑娘和其她姑娘不同,潇湘馆的紫鹃甚至能替林黛玉做主,云来阁的翠缕也能和史湘云聊天。

    但在蘅芜苑,莺儿只有受教的份,不敢逾越身份半点。

    可是,看着自家姑娘这般难过,从未有过的难过,莺儿心里跟刀子扎似得。

    她不敢对薛宝钗说什么,更不敢对贾环有什么指责,可是对罪魁祸首薛宝琴,却充满了怨念。

    真真是……不要体面了。

    连自家堂姐的男人都……

    只是,这话莺儿谁也不敢说。

    在薛宝钗面前,她不敢没有大小。

    在贾环面前,就更不敢了。

    她知道,贾环似乎不怎么喜欢她。

    他喜欢紫鹃,对翠缕也马马虎虎,最喜欢小吉祥,可是从不大睁眼看她。

    如果让贾环知道她乱嚼舌头,一定会发作她的。

    唉!

    门口游廊下,莺儿放下了手中的络子,没心情再打。

    双手捧着脸,看着头上的明月。

    “是三爷来了?”

    游廊尽头,隐隐门房处传来看门嬷嬷的声音。

    莺儿闻言,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再遥遥听到随着夜风传来的男声,顿时激动的脸都红了。

    起身将络子往一边一丢,就往里面跑去。

    “姑娘,姑娘,三爷来啦!”

    压抑着兴奋的声音,莺儿蹬蹬瞪的跑进房内,说道。

    然而,薛宝钗却动也没动,还是静静的坐着。

    犹如一盆凉水倒在头上,莺儿脸上的笑容凝固,可怜兮兮的站在那里。

    薛宝钗淡淡的道:“你去睡吧。”

    莺儿犹豫了下,有些不放心,却还是不敢执拗,点点头,道了声:“哦,那姑娘你也……”

    没说完,看到薛宝钗看过来的眼神后,顿时不敢言语了,退了出去。

    莺儿退去没多久,贾环的身影,出现在了上房内。

    ……

    一场巫山云.雨,分做襄王神女。

    这就是薛宝钗讨人喜之处。

    她恪守妇人之道,恍若王夫人,纵然闹的再凶,却从不会在贾政面前失礼,也不会拒绝贾政上.床……

    千万别疑惑,一月里,贾政总还有一两天歇在王夫人那里。

    所以说,每个贵族,都是道貌岸然的渣渣……

    贾政王夫人尚且如此,深受规矩教化的薛宝钗,自然不会抗拒贾环。

    雪腻的肌肤上,呈现出大片大片的瑰红。

    即使已经停止了剧烈的运动,依旧娇喘不息。

    有人说,征服一个男人,就要征服他的胃。

    而征服一个女人,就要征服她的生命之源……

    这句话,并非没有道理。

    薛宝钗此刻的情况,要比最先前清冷如雪的状况,好了太多。

    从开始木然的承受,到渐渐的情动,再到热情似火的回应,哀婉的求饶……

    如今即使已经结束,还是紧紧的依偎在贾环怀里。

    未经人事的林黛玉和史湘云再也想不到,贾环会用这种方式,打破了僵局……

    手中还握着一处软腻,贾环吻了吻薛宝钗耳边**的发梢,笑道:“心情好些了?不好就再来!”

    薛宝钗也不是不会反抗,轻轻的打了贾环一下,但并未说话,还在喘息中……

    贾环也不强求,笑着将她又搂紧了些,道:“我并没有轻辱贾家的意思,我明白,琴儿的事,本来并不该发生,我本也无意让它发生。

    虽然她长的极好,可到了我这个地步,再怎地肤浅,也不至于再以色取人吧?

    更何况,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天香国色,琴儿也未必胜过你们。

    只是阴差阳错下,成了事实,所以我总不能没有担当,不认她。

    那样的话,对你和薛家,才是真正的不尊重。

    至于名分……

    再等等看吧,今儿幼娘才得了一个二品诰命。

    日后有机会,总要给你们每个人都讨一份才是!”

    前面的话,薛宝钗并未听到心里去。

    每一个精明的人,心里都会有些偏执。

    但最后一点,却让薛宝钗骤然扬起了头,依旧残留着浓浓春意的杏眼,亮晶晶的看着贾环,艰难道:“二品诰命?”

    二品诰命,可并不简单。

    如果是贾环正室,这区区二品,自然算不得什么,因为可以获得一品侯夫人的诰命。

    一品诰命中,分三等:一品国公夫人,是第一等,也就是贾母的诰命。

    论起尊贵来,连贾环这一等候都比不上贾母。

    这也是贾母在贾家地位最高的缘故之一。

    出身侯门,又身任一品国夫人的诰命,尊贵非常。

    第二等,便是一品侯夫人。

    比如武威侯张氏。

    神京城中,比张氏还尊贵的外臣诰命,屈指可数。

    第三等,便是一品伯夫人。

    比如镇国公府牛继宗的夫人郭氏,以及奋武侯府温严正的夫人刘氏,皆为一品伯夫人。

    公侯伯三爵,俱为超品,所以夫人皆为一品。

    这个谁也比不来。

    纵然是文臣宰相的夫人,都没有这般尊贵。

    再之后,便是一等将军夫人,这个诰命虽然也是一品大诰,但论含金量,比起前三者就远远不如了。

    但是,再不如,也是一品诰命!

    凤冠霞帔,一个不少。

    进衙门,低于一品的官员都要先给她行礼。

    比如没被史家坑前的王熙凤。

    再之后,便是二品诰命。

    虽然不如上面几等诰命尊贵,但亦是国朝二品大员正室夫人才能取得的诰命。

    所谓建功立业,封妻荫子,方不负大丈夫平生。

    封妻,便是为妻子取得诰命。

    国朝二品大员,加起来才有几人?

    这怎让薛宝钗不为之心动?

    贾环身为国侯,有一正妻二平妻,还有四个如夫人可以册封。

    这里的册封,指的便是诰命出身。

    正妻自不用说,是一品侯夫人。

    平妻亦是一品,只是没了一个侯字,远不如正妻尊贵。

    四个如夫人,就不值钱的多了,只有区区六品。

    比如董明月,再比如她薛宝钗。

    可是,公孙羽如今却取得了一个二品的诰命。

    “你若喜欢,我去给你讨一个来不是难事……”

    难得见薛宝钗这般心动,贾环抚着她丰腴的身子,柔声笑道。

    薛宝钗眼睛闪了闪,却还是咬着薄唇,摇了摇头,道:“幼娘救治了皇太后才得的赏,我虽羡慕,又怎能让你去乞求?”

    贾环笑道:“无所谓乞求不乞求,朝廷欠我的功劳多了去了,若让我换成诰命,他们只有高兴的份儿。不过这段日子先消停消停,正在风口浪尖上,都中不大太平……

    钗宝贝,不恼了?”

    贾环在薛宝钗身上掏了把,戏嚯笑道。

    薛宝钗羞容满面,涨红了脸,嗔道:“我多咱恼爷了?”

    贾环闻言,呵呵笑道:“要不是我以身相许,谁知道你恼到什么时候呢?”

    说着,竟站起身来,穿起衣裳来。

    薛宝钗见之一惊,顾不得羞涩,坐起身来,任凭薄被滑落,露出雪一般的娇躯,道:“这个时候,爷还要走?”

    贾环看她眼神中有些惊慌,又坐下来,捏起她的下巴,道:“你啊,就爱多想……

    不是你想的那样,如今朝中形势颇为紧张,似乎要有大变……

    我都摸不准脉。

    虽然肯定不会波及到我贾家,可总要防备着。

    东府里好些人都在等着我,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那爷你……”

    薛宝钗脸上有些愧色,问道。

    言下之意,既然东府还有大事,你瓜娃子跑来祸祸我作甚?

    贾环呵呵笑道:“对我来说,再大的事,又哪里会有你们重要?

    我所奋斗拼搏的一切,不是为了高官厚禄,爵位铮铮,而是为了你们。

    不打出一片安宁的天空为你们遮风挡雨,你们又去哪里使小性儿,呵呵!”

    “爷,我……”

    这番话在薛宝钗听来,不似训斥,胜似训斥。

    因而被激的面色涨红,一脸的羞愧之色。

    贾环见之,好笑的正想说她又多想,可看到她那一身的雪腻耀眼,不点而红的朱唇,眼珠子忽然转了转,心里坏笑了声,靠近薛宝钗附耳道:“钗宝贝,你若很感动的话,不如替爷我……”

    “……”

    薛宝钗听完后,眼神羞愤的看着贾环。

    贾环忙举手投降,道:“算了算了算了,我不过开个顽笑罢了,你也恼……我还是去做事情去吧。”

    说罢,一脸萧索的要着衣离去。

    “不要……”

    薛宝钗虽然明知贾环在装腔作态,可是还是心甘情愿的上当。

    恋爱中的女人不是智商为零,只是她们明知那是陷阱,也愿意跳而已……

    扑在贾环健壮的身上抱住后,看着贾环嘴角弯起的坏笑,薛宝钗羞恼的在他唇角咬了口。

    而后……一路向下咬去……

    “噢……”

    ……

    宁国府,宁安堂。

    贾环一脸春风的回来时,都已经过了子时。

    宁安堂前厅内并不寂静。

    军师索蓝宇、青隼二铛头卿眉意两人时而论述着什么,时而又发生争论。

    即使看到贾环进来,也只是短暂的停了停,草草一礼后,又继续。

    贾环自然不会怪罪,是他命令他们不要被俗礼耽搁正事,说了几次后,才有了如今的效果。

    他坐在正座上,安静的听着。

    “如今陛下正在尽力提拔那些身家‘清白’,没有太多勋贵印记的将军进京……”

    “还重用将门中相对中立的一些门第,比如神武将军府……”

    “如今的内阁阁臣,一大半都是从外部大员任上调进京的,而且,还不是从富庶之省份上位,而是从偏远省份的督抚位上上位。

    这些人,都可算作是当年的潜邸旧臣……”

    “这次出手暗算公子的,便多是这些人……”

    “太上皇时代的老臣,逐渐被打发到闲职上去,即使李光地李老相爷的门生也……不过我感觉,这是因为李老相爷还活着的缘故。”

    “黄沙系出身的武勋,最近和灞上大营出身的武勋,还有黑龙军团出身的武勋,闹的很不开心。

    金城子家的衙内,和威远伯府的衙内打了几次了,闹的动静也越来越大,拉帮结派。

    但是背后的大人没有管束……”

    听到这里,贾环眉尖一挑,道:“他们不是在好汉庄动的手?”

    索蓝宇摇头道:“不是,是在东市的一家酒楼里,要么是在街道上。

    虽然没出人命,但也有两个重伤的。

    而且,还殃及了些商贩。

    不过他们都赔了银子……”

    贾环道:“让大哥明日带兵去看,再有动手的,直接拿下。

    带回兵马司衙门,关进牢里。

    有不服的,当场打断腿。

    告诉他们,想打架的,去好汉庄打,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贾环虽然官职被扒,但五城兵马司主事的职位,却落到了韩大身上,这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有韩大出面,其实和贾环出面没什么区别。

    好汉庄里有牛、温、秦三家的家将镇着场子,他们就算想下死手都没机会,所以出不了事。

    索蓝宇记下后,又道:“宫里传来消息,东宫最近似乎复苏了。”

    “复苏了?”

    贾环眉头皱了皱,问道:“什么叫复苏了?”

    索蓝宇面色凝重,道:“咸福宫周围的驻军撤走了,虽然还有些黑冰台和中车府的番子,但是,咸福宫中的人,又可以随意进出了。

    而且,公子你回来那日的朝议,东宫出席了。

    这是自太上皇大行之后,第一次。”

    贾环看向索蓝宇,道:“那位……到底在想什么?”

    索蓝宇摇摇头,道:“不知道,天威难测……不过,我可以肯定,不管那位有什么打算,但一定不会是想让东宫重新上位。

    这一对天家父子间,早已恩断义绝!”

    ……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很不愉快

    索蓝宇的断言,贾环很认同。

    别人不知道,或者知道的不详细,可贾环作为近乎所有事件的旁观者,又怎会不清楚天家这一对父子之间的情况到底如何?

    早在隆正帝朝不保夕,屈辱为帝时,东宫皇太孙就如日方升,耀眼灿烂了。

    那时,朝野之人都笑言,旁人都是父为帝,而子为储君。

    偏生如今却是子为储君,则父为帝。

    这种话,在当时极有市场。

    隆正帝绝不会没听过。

    甚至,他都有些相信。

    再加上赢当时对他这个父皇不亲,眼中几乎都没什么敬畏。

    芥蒂从那时起便有了。

    但这并非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在铁网山打围时造成的。

    赢暗中怂恿赢时兵变,在叛军围攻皇帝行营时,却派人请来求援,抽走了一半兵力。

    而那个时候,赢分明游刃有余,击败那群乌合之众,不费吹灰之力。

    那么他的行为,就可诛其心了。

    若这还有些隐藏,那么等到蓝田大营狂攻圣驾行在,御林军死伤惨重,危在旦夕时,已经诛除叛逆的东宫营地却按兵不动……

    这已经完全没什么好说的了。

    再加上后面几次下毒事件,都隐隐和咸福宫脱不开关系。

    这对天家父子,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仇人。

    赢伤病中,没什么能量时,尚且屡屡暗中出手。

    如今痊愈了,隆正帝莫非是活腻味了,才让赢起复?

    所以,其中必有阴谋!

    针对东宫的阴谋!

    再联想到赢杏儿对贾环说的话……

    贾环抽了抽嘴角,莫非,那位想对赢下手了?

    也对,那位清扫太上皇赢玄留下来的印记,朝中清扫的七七八八,宗室如今都成了鹌鹑,躲在王府里瑟瑟发抖。

    军中暂时不好逼迫太过,最后剩下的,最后的太上皇印记的大本营,便是咸福宫了。

    赢杏儿手中尚且有一批太上皇留下的人手,更何况自幼被太上皇寄予厚望的赢?

    他手上的人手,比赢杏儿只多不少!

    有这些人在,那位又怎么可能安心?

    这一次,怕是想要引蛇出洞。

    罢了,随他们闹去吧……

    “公子,我们也是这个意思。这一次,不管他们怎么闹,公子都不要再出手。不能给那位再出手的机会……”

    “虽然我们推测那位的底线,就是不许公子再接触兵权,可是,那位的性子,着实难以裁定,说不准……”

    “黑冰台的力量在都中达到了空前的强度!神京城近乎八成的地下势力,全部被黑冰台收拢诏安,成了他们的眼线,青隼不得不收缩再收缩,有几家的人,已经彻底的消息了……”

    “这个帝王,比太上皇强势的太多……”

    贾环闻言,沉默了会儿,又问道:“那就先缓缓,外面的事,和咱们的关系不大。闭上府门,坐看潮起潮落吧……

    有什么关于家里的情况没有?除了王夫人和那两只蛾子……邢夫人那边呢?”

    内宅里,就主要是卿眉意在负责了,她道:“说来奇怪,大太太那边,还真没什么动静。

    青隼安排了三班人手,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监控着。

    可是,什么都没发现。

    大太太不见任何外人,她娘家人都不见。

    整日里除了往老太太处请安外,就再不出门,闭门礼佛。”

    贾环闻言,微微皱起眉头。

    难道,这位生性最是贪鄙的妇人,真的彻底转了性儿?

    他拿捏不准,看向一旁的索蓝宇。

    索蓝宇摇头道:“我也摸不准,不过……我总觉得,纵然再虔诚的吃斋念佛妇人,也不该有这样刻板的生活……”

    贾环闻言,眼睛一眯……

    ……

    翌日。

    “公子……”

    宁安堂,一锦衣青年恭敬一礼。

    贾环面带喜色,看着此人道:“世清,气色不错。”

    锦衣青年,正是王世清。

    原本家道中落的侯门子弟,上一辈家族便除了爵。

    后来投奔贾环,替贾家走西域商道。

    让王世清入座后,贾环又上下打量了番,道:“和邢家姑娘的亲事如何了?”

    王世清今年已经二十,家里催促成亲,贾环受其母的委托,帮他选一门亲事。

    便是邢蚰烟。

    这次回来,贾环并未在家里看到邢蚰烟,想来已经被接回家,等待出阁了。

    果不其然,听到贾环相问,王世清面色有些不自然,道:“公子,已经订好了日子,我娘说,这个月十八是黄道吉日,让我……”

    贾环呵呵笑道:“好事,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

    话虽如此,贾环面上却闪过一抹犹豫之色……

    王世清自懂事起,为了保护家人,赡养寡母,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人脸色讨活。

    如何会看不出贾环脸色之异。

    他忙站起身,正色道:“公子,若是有甚事需要世清去做,公子只管吩咐便是。又不是只有今年的十月十八才是黄道吉日。明年、后年都一样!”

    贾环忙摆手让他坐下,道:“不是这个问题,不在这几天。世清,原本我打算,让你去江南,掌控家族在整个江南的商道。

    日后,你便是银行中我的代理人,执掌经济命脉……

    江南气候宜人,是富贵乡、温柔地。

    前两年苦了太久,也该让你去受用几年。

    只是……

    如今局势发生了变化。”

    王世清闻言,深吸一口气,道:“公子,王家能有今日,全靠公子栽培。只因世清受公子器重,往日里对王家不假颜色的豪门勋贵,现如今对我家都恭敬有佳!

    知恩而不报者,非人子也!

    再者,世清今不过二十之龄,远不到去富贵乡受用等死的年纪。

    还可再为三爷拼搏三十年!

    请三爷成全世清之心,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贾环深深的看了王世清一眼,从青隼处得到的情报,前些日子上门拉拢王世清的权贵豪门不知凡几,都想得到西域的生财商道。

    可是这些人,却被王世清打发人当场打出门去。

    态度之坚决,不留一丝余地。

    这与他往日之为人大相径庭。

    不知多少王府豪门在等着贾环败了后,拿王世清出气。

    还好,贾环平安的回来了……

    贾环站起身,走到王世清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世清,如今局势发生了变化,很多之前确定的计划,都要进行改变,甚至是彻底的改变。

    经略江南,大肆发展银行这一策略,现下已经不适合进行了。

    家族如今核心的战略,依旧是西域!

    我仍然需要一个绝对忠心的人,替我经营好西域商路。

    这个规模,要远胜从前。”

    王世清闻言,点点头,沉声道:“公子放心,若是紧急,我明日便可出发,重回西域!”

    贾环笑道:“哪里要这么急?总要等你成了亲后,待些时日再走……”见王世清还要说什么,贾环拦住,道:“这是件长远的算计,不争一朝一夕。”

    王世清闻言,这才作罢,想了想,有些疑惑道:“公子,西域的情况,我了解的虽不详尽,但也差不多。就目前的规模而言,已经差不多是最大的了。就算再加大货量,也很难再扩展多少。

    说到底,西域还是精穷。

    不知公子的打算是……”

    贾环点点头,道:“只凭苦寒的西域,自然无法成为咱们广大的财源。但是,你却忘了那里有一条充满黄金的古路。”

    “丝绸之路?!”

    王世清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贾环笑道:“正是丝绸之路!大秦出现了天灾,缺粮食,可以去暹罗、去安南运米。咱们缺银子,暂时又不好经略江南,却可以走丝绸古路,西出阳关,去波斯、去拜占庭、去厄罗斯等国,运金银回来。

    在大秦腹地的商铺,我会慢慢收缩。

    大量的货源西出,发入西陲各国。

    而后,用赚来的金银,建设开发西域。

    这便是咱们未来五年,甚至未来十年、二十年的战略方向。”

    王世清闻言,深深吸了口气,眼睛里,却蕴满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恨意。

    贾环见之,笑着拍了拍王世清的肩膀,道:“世清,不急于一时,且放它几年,回头再看。”

    王世清咬牙道:“公子立功无数,到头来,却被逼到这个地步,世清心中不服!!”

    贾环收起笑容,道:“那就替我好好做事,总有一日,我们会强大到让人逼不得的地步。”

    ……

    “一对框框……”

    “一对尖儿!”

    “一对二……”

    “炸!!”

    贾环黑着脸,看着对面眉开眼笑的二人,以及周围齐齐欢唿的一群旁观者。

    “掏银子!你这个刁民!!”

    林黛玉笑的极灿烂,“趾高气扬”道。

    沁芳亭内,群芳汇聚。

    许是诗词做多了没趣,今日,她们逮住了贾环,一起玩“斗刁民”的纸牌。

    当然,她们也可能是为了照顾某个没文化的,毕竟大家作起诗词,某人就成了弱智儿童……

    所谓“斗刁民”,实际上便是贾环前世所玩的“斗地主”。

    只不过,在没有经过土地革命的如今,在地主为这个时代最大的既得利益群体时,多拿三张牌的人,就如同偷偷克扣了原本该上交的地租刁民,斗刁民,是政治正确,也容易为人接受。

    贾环“灰头土脸”的掏出一把金叶子,分给了对面的林黛玉和史湘云二人。

    还一直装作看不到两人看牌,换牌,偷牌……

    即使他已经被同样的炸弹炸过三次……

    “哟!玩什么呢?这般热闹!大老远的就听到笑声,连前面老祖宗都心急了,打发我过来瞧瞧!”

    竹桥上,被一群丫鬟婆子围在中间的王熙凤,如同凤凰一般,高声笑着走来。

    在她身边,还跟着一圆脸少年,不是贾宝玉又是何人?

    “讨人厌的很,我们顽的好好的,你又来打搅?”

    薛宝钗、史湘云并贾迎春、贾探春等人都起身相迎,林黛玉却坐着不动,皱着眉头抱怨道。

    王熙凤闻言,气的咬牙,走上沁芳亭内,捏了捏林黛玉的俏脸,嗔恼道:“可是你的环儿回来了,连我也不认了!

    也不知前些日子谁茶饭不思,又是谁整日里想着给你做好吃的好喝的,还想着法哄你开心!

    真真是小没良心的!”

    林黛玉闻言,俏脸一红,看着正对她似笑非笑的贾环,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然后对王熙凤反击道:“我也没亏了你!亲手给大姐儿缝了身小衣裳,谁也没得着!”

    “哈哈哈!”

    众人大笑。

    王熙凤也笑的前仰后合,道:“你少哄我,你敢说没悄悄的给自己准备?”

    众人愈发大笑,尽管有几张笑容有些复杂。

    林黛玉这次真真羞的满面通红,起身啐道:“呸!凤哥儿,你真真是疯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却被薛宝钗拉住,笑道:“凤丫头不过是疯话,走了反倒没意思了。”

    林黛玉闻言一怔,看了眼笑吟吟的薛宝钗,又看了眼笑的意味深长的贾环,眼神狐疑,但到底没走。

    薛宝钗劝住林黛玉后,看向贾环,却见他正盯着她的唇角细看,雪腻的俏脸上,登时飞起一团晕红。

    饶是她重规矩,也忍不住瞪了贾环一眼。

    这一幕,让许多人摸不着头脑。

    倒是过来人王熙凤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也有些红润,心里如同着了一团火一般,忍不住多看了贾环一眼,下面……

    好在她是明白人,很快收敛了心思,道:“颦儿你也不用走,我走就是!”

    “你……”

    林黛玉真有些不依了,蹙眉瞪眼看向王熙凤。

    王熙凤忙告饶道:“是老太太打发我来寻环兄弟,前面来人了,要见环兄弟。等忙完了事,我一定给你送回来!”

    “呸!哪个稀罕他了?”

    林黛玉啐道。

    王熙凤笑呵呵的也不恼,道:“我拉走一个,也送来一个。这两天宝玉快被老爷收拾惨了,好容易被太太救出来,送过来顽一顽!你们可别欺负了他去……”

    说罢,也不管贾宝玉到底如何去顽笑,王熙凤对贾环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离开。

    路上,王熙凤告诉贾环,镇国公诰命郭氏,武威侯诰命张氏来了,两人在荣庆堂内,闹的很不愉快。

    ……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七十章 纳妾

    郭氏,是镇国公府女主人。

    不过,虽然她是镇国公府的诰命,但却只是一品伯夫人。

    牛继宗的军功,还不足以升格为侯爵和国公。

    张氏,则是武威侯府的女主人。

    是正儿八经的一品侯夫人。

    武威侯秦家,一甲子年三代人世镇西北,手提国朝最强悍的二十万黄沙大军,是名副其实的西北王。

    西域一战功成,待秦梁回京之日,便是晋封国公之日。

    武威侯府,将变成武威公府。

    张氏也将由一品侯夫人,变成一品国夫人。

    国朝外臣中,比她还尊贵的人,屈指可数。

    但是,也不能只是这样计算。

    秦家虽然位高权重,手中兵强马壮,但是,因为一甲子年远离中枢,且与国朝勋贵不睦,远不如牛继宗交情广阔,人际网络遍布京畿方方面面。

    真论起来,虽然爵位相差不小,可真实实力,却是半斤八两。

    这两人怼起来,却不是小事。

    只是,这两人怎会怼起来呢?

    贾环走进荣庆堂时,气氛比较肃穆。

    连王熙凤都不敢再高声笑语,敛起了笑容。

    女人之间的争斗,绝对不逊色于男人之间的厮杀,甚至更惨烈。

    与贾母、郭氏和张氏一一行礼之后,贾环也没有如同往日那般嬉皮笑脸。

    他正色道:“伯娘,干娘,这是怎么了?都是自己人,什么事闹的不开心?”

    郭氏面色淡淡,道:“倒也没什么,昨儿夜里威远伯府的诰命王氏到府上哭求,说是她家的勇哥儿被金城子家的衙内打伤了,还被五城兵马司打断了腿,带去了大牢。威远伯府上你这求见,也进不得门,没法子,就只能去我那里讨主意。

    环儿,威远伯府当年亦是荣国旧部,出生入死,战殁了不知多少家族子弟。

    这些年,威远伯府虽然衰落了,只剩下一个二等男的爵儿,可也还在你伯伯麾下当用。

    怎能就被一暴发而起的金城子给欺负了?”

    “这话算什么?”

    贾环还没开口,一旁的张氏冷笑一声,道:“威远伯府是靠祖宗出生入死得来的爵位,金城子府是靠自己征战杀出来的爵位,难道比谁低不成?

    威远伯跟着先荣国征战,金城子是跟着我们老爷还有环儿征战,怎地就成了爆发?”

    说罢,又对贾环道:“环儿,那金城子府的衙内磊哥儿本分老实,绝不是轻挑猖狂之人。他才从西域来了没些日子,到了都中,却不想被一些纨绔欺负。

    黄沙军团出来的儿郎,哪个会伏低做小?

    这才和那些都中纨绔斗了起来。

    怎地被五城兵马司的人给拿了,还打断双腿,关进牢里去了?

    金城子如今还随你义父在西域未归,他家诰命也不敢上门求你,只能跑到我那儿去了。

    你还是快把磊哥儿放出来吧!

    对了,你风哥不是带他见过你吗?”

    贾环闻言,挠了挠头,看着两个诰命夫人不时冷眼相看,忽然笑道:“伯娘,干娘,您说您二位,就这么点子小事,何至于此?听我说听我说……”

    见两人齐齐要张口,贾环赶紧拦住,劝住人后,却没有先开口,而是看了贾母一眼后,对鸳鸯道:“鸳鸯姐姐,让屋里的姐姐和嬷嬷们都先去忙吧,这里有你服侍就够了。”

    鸳鸯闻言,看了贾母一眼后,点点头,将荣庆堂内的几个大丫头小丫鬟,和外间的七八个候着的嬷嬷全部带了出去。

    郭氏和张氏都是见过大场面的,见此,也将各自身边的丫鬟和嬷嬷打发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荣庆堂内,只有寥寥几个当家诰命和贾环。

    贾环的面色没有那么沉重,也没那么轻松,他看着郭氏和张氏,正色道:“伯娘,干娘,我之所以小题大做,下辣手处置了那几人,就是怕事情闹的不可收拾。”

    郭氏和张氏闻言,相互看了眼,又一起皱了皱眉。

    郭氏疑惑道:“环儿,不至于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吧?不就是小辈们打闹吗?当初你和你奔哥,与义武侯府的方冲、靖海侯府的李武他们没少打啊……”

    贾环摇摇头道:“且不说我们和那边是敌对关系,现在和当初也不一样了。

    伯娘,干娘,我与你们直说,这件事里面,一定少不了宫里那位在背后操持。

    那位会千方百计的,拨乱镇国公府、武威侯府还有奋武侯府以及镇海侯府几家的关系。

    现在还只是小打小闹,真正厉害的招术,应该是等义父回来后,晋封国公,接任太尉开始。

    到那个时候……”

    此言一出,郭氏和张氏两人齐齐愣住了。

    两人都不是寻常妇人,往这边一想,都悚然一惊。

    宫里那位真想挑拨这几家,尤其是镇国公府和武威侯府的关系,简直不要太容易。

    秦家和京里的权贵本就不怎么相合。

    秦梁的气派又极大,绝不会与牛继宗、温严正等人低头。

    如今要是在爵位和名分上高牛继宗等人一头,气派怕是更大,是真想要压过几人一头。

    可牛继宗等人又有哪个是服人的?

    纵然秦梁爵位和官位高一筹,可从西北入京后,论底蕴,恐怕还真未必能压得住牛继宗等人。

    根本不用往深里想,一场轰轰烈烈,甚至惨烈的斗争就要开始。

    不,是已经开始了!

    可是,不管怎么想,这似乎都是难以避免的。

    贾环莫非想强行拦之?

    这怕是……不现实吧?

    想了想后,郭氏道:“环儿,你是怎么想的?”

    贾环苦笑道:“伯娘,我能怎么想?只能尽力控制局面,不要到失控的地步。总不能让咱们几家,真成了生死仇人……”

    张氏道:“这叫什么话?无论怎样,你都是老爷和我的儿子。如何能成生死仇人?

    要我说,既然背后有那位的影子,你也不要强拦着。

    他是断不可能见我们几家亲密相处的,不然,怕是连觉都睡不好。

    既然注定要起争执,你在里面反而为难。”

    郭氏看了张氏一眼后,见她似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有些不舒服,也道:“环儿,这件事就让你牛伯伯他们自去处置。咱家在都中落脚了这么些年,你牛伯伯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岂不让你小瞧了去?”

    贾环有些头疼,笑道:“这件事我是没准备多掺和,但我的意思是,长辈们有长辈们的想法,知道分寸。可我们这些小辈,就不要在里面瞎掺和了。

    我们正值年轻气盛的时候,出手也没什么分寸,容易出事,也容易被人利用。

    况且,奔哥和风哥还有博哥,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当初义父出事,也是奔哥和博哥陪我们一起去相助。

    如今也是众兄弟一起去建立功业。

    断不可因为别人的挑唆,就坏了情分,哪怕日后不那么亲密……

    所以,如今我虽然不能出头,但却不能允许我们这些小辈闹的不像话。

    伯娘和干娘,你们回去对那些人家说,他们家的孩子在兵马司衙门里都好着呢。

    我会派郎中去好生给他们接好骨头,再干两天义工,就放回去了。

    还能真把他们怎么着不成?

    另外,伯娘、干娘,权贵圈里的诰命们,你们也都帮忙看着点,不要四处折腾树敌。

    好些事,就是坏在妇孺手中的……哎哟!”

    郭氏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女红的内宅妇人,可是真正过了七品的大高手。

    她听到贾环的话后,脸色有些发红,似她便是贾环口中那些坏事的妇孺一般,羞恼之下,一个健步上前,揪住贾环的耳朵转了圈,见贾环讨好告饶后,才哼了声松手,又敲了他脑袋一下,转身对贾母道:“太夫人,晚辈就先告辞了,府上还有一堆诰命在等消息呢!”

    说罢,也不理张氏,拔腿出门。

    一身艳红耀眼的大红裙裳,如火一般。

    张氏也起身,瞥了郭氏的背影一眼后,上前帮贾环揉了揉耳朵,却又捏了捏他的脸,方转身对贾母一福,道:“太夫人,晚辈也告辞了。府上那些诰命不知道理,晚辈还要回去安抚一二。”

    说罢,也不要贾环送,就出门而去。

    “唿……”

    等这两个诰命中的大佬离去后,贾环轻轻唿了口气,看向贾母,道:“许是知道我不在东府,两位长辈便直接来扰了老祖宗。下回让东府直接留住她们,再来寻我。不好再扰老祖宗的清静……”

    贾母笑道:“这有什么打紧?只是,这一个二个的都寻你……我怎么听着,你夹在里面,有些出力不讨好?为她们着想,她们还不领情?”

    贾环笑道:“怎么不领情?老祖宗放心,这两家不是旁人,当以自家人相看。孙儿也不全是为了他们着想,也是为了咱们自己着想。

    这两家一旦闹翻脸,便是军方两大势力的冲撞。

    一旦大起冲突,很容易失控成仇。

    到时候,孙儿夹在其中,更为难。

    所以尽力控制吧……”

    “三弟还真不容易……”

    王熙凤在一旁感叹道。

    和寻常诰命相比,她也算是难得精明能干的。

    一身大家子气,不逊须眉。

    可和郭氏、张氏之流相比,地位眼界就都要低上太多。

    方才,竟没有她插口的份。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到王熙凤的话,贾环笑道:“这不值当什么,这一波里,咱们贾家稳坐家中,应该不会被波及。过了这一波,天下差不多就能彻底太平了。”

    “太平好啊!和和气气的,最好!”

    贾母感慨道。

    贾环笑了笑,忽地对王熙凤道:“二嫂,邢姑娘的亲事准备的怎么样了?王世清是我手下得力大将,要好生准备下。算起了,二嫂还是邢姑娘的娘家人,添妆的时候,可不能小气了去。

    哦对了,上回收了咱家西边的几处大宅子,选一处出来,作为女方的落脚地,从那里送邢姑娘出门儿。”

    贾母忙道:“凤哥儿,这事你不要忘了,帮你三弟办好。我这里还有几件好东西,你拿去给邢丫头压箱底吧。”

    王熙凤笑道:“哪里就要老太太出好东西了?媳妇再寒酸,几件长脸面的首饰还是能拿出来的。您就放心吧!

    再说了,真要没有,我还不会去三弟那里要?

    他那里的好东西,连公中库房都快盛不下了!”

    贾母闻言大笑道:“我看你早就眼馋了,环哥儿,你可守好了你的东西,不可让这破落户给叼了去。”

    贾环笑道:“二嫂喜欢只管去拿便是,值当什么?昨儿幼娘从宫里回来,又带回来两车。”

    贾母闻言,喜道:“幼娘这孩子,我最喜欢。本分老实,不猖狂。还有一手好针术,乖巧懂事的紧。我送她东西,她也不要。有了她,我少说还能活十年。”

    王熙凤笑道:“好太太,您可别把这孙媳妇藏着掖着,让我也受用受用。有这样一个女神医在,咱爷俩至少还能再活五百年!”

    贾母笑得不得了,道:“到时候,就剩咱们两个妖精,活着有什么意思?”

    笑罢,又对贾环道:“环哥儿你事多,自去忙吧。每日里也不用非要讲究个晨昏定省,孝与不孝的,不在这个。”

    贾环笑道:“在心诚嘛,连这个都做不到,也不算心诚。那孙儿先去忙了,老祖宗您歇歇。”

    贾母笑着应道:“我也陪那两个坐了一晌午了,歪一歪,你去吧,凤丫头也去吧……”

    ……

    出了荣庆堂,转过大插屏,贾环本要先一步离开,却被王熙凤拉住,说是有事要和他商议。

    贾环没法,只能陪她一起往东大院去。

    从荣庆堂往东大院很有一段距离,王熙凤有骡马车备着,又拉着贾环一起上了马车。

    她性格爽利,常和宝玉同车进出,也没人说什么。

    虽然贾环与贾宝玉不同,可两府上下,敢拿他说嘴的下人,一个也没有。

    如今不是当年了。

    所以,王熙凤更没什么顾忌。

    上了马车后,叔嫂二人并排坐着。

    王熙凤轻轻唿出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道:“今儿突然就热起来了,真让人烦恼。昨儿夜里寒气重,早上起来平儿才翻出来的夹袄让我穿上,这会儿子却闷热。”

    说着,又解开了胸前一排对襟扣子。

    贾环想起当日情形,眼睛瞥过去,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对方胸前……

    王熙凤见之,俏脸一红,有些发热,不过却没多做什么,转身正色道:“环儿,我有正事说。不是我的事,是你链二哥央我同你说。”

    贾环见她这般严肃,又听是为了贾琏,不由一怔,道:“链二哥?他有什么事,还要让凤姐姐来同我商议?”

    王熙凤噗嗤笑了声,道:“他如今提起你的名字都不自在,哪里敢和你商议事?更何况,还不是什么好事。”

    贾环好奇道:“他又做了什么坏事?”

    王熙凤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抹苦色,道:“你链二哥,他想纳妾。”

    ……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风中凌乱

    荣国府,东路院,上房。

    贾环看着低头啜泣的王熙凤,有些无奈道:“不愿意让他纳妾,就让他养在外面就是。眼不见心不烦,你还帮他来说项什么?

    我就不信你这正房不点头,他能带进人来。”

    王熙凤用帕子抹了下眼角,丹凤眼有些红肿,看着贾环道:“何苦来着?

    如今这样,一月里倒有大半月在外头。

    家门也不进,大姐儿也不亲,如何能过日子?

    我倒没什么,不过和平儿相依为命罢。

    可是……可是大姐儿不能没有爹啊。

    我就想着,若是让那个女人进了门儿,他就不会老在外面不回家。

    如此一来,至少,还能多陪陪大姐儿……”

    对于王熙凤的话,贾环觉得只能相信十分之一……

    想想前世,尤二姐被她赚进贾府后,那凄惨的下场。

    贾环觉得今世未必就能落个好下场。

    论手段,十个尤二姐再绕一个贾琏加起来,都不如一个王熙凤。

    而且,贾环基本能断定,这件事是王熙凤在运筹。

    否则,贾琏又没失心疯,怎会让王熙凤帮他传话纳妾……

    可是,王熙凤说的那么惨,贾环又不好直接说破。

    这件事,只能防备着吧。

    其实倒也不难,对于贾琏来说,这件事防不胜防。

    可对贾环而言,不过是打发个青隼在尤二姐身边的事,总能保她一命就是……

    念及此,贾环点点头,道:“尤二姐是尤大嫂子的妹子,这件事你去和她商议就是,我没什么意见,也没我说话的道理。

    二哥想纳妾,让他纳就是。”

    见平儿端了茶盘来斟茶,贾环笑道:“不过我得替平儿姐姐做个主,到现在平儿姐姐还没名分呢,这算什么?

    要纳也要先纳了平儿姐姐才是。”

    此言一出,平儿自然羞红了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跟着贾琏这么些年了,至今还只是个通房丫头的名分。

    说来,还怨不到贾琏头上。

    若贾琏能做主,早就抬举了她。

    可是,那位哪里肯……

    果不然,听闻贾环之言,王熙凤有些泛酸气,阴阳怪气道:“哟!三弟倒是怪怜香惜玉上了,要不你同你链二哥说了,要了平儿去。

    我担保,他一准同意。

    到时候,你抬举她个如夫人,有品有级的,不比跟你链二哥强一百倍?”

    “奶奶真是疯了!再浑说,别怪我说出不好听的!”

    说罢,平儿一脸羞愤的甩手离去。

    王熙凤在身后哭笑不得道:“瞧瞧,三弟你瞧瞧,这一个二个的都说我厉害,我却不知道我厉害在哪儿了?

    身边就这么一个丫头,倒是比我还像奶奶!”

    贾环抽了抽嘴角,瞥了眼王熙凤高耸的胸口上的湿迹,道:“二嫂,涨奶了,就去喂奶吧,啊,别瞎折腾了。

    小弟先告辞了,得空再来坐……”

    王熙凤闻言,脸上笑容登时凝住了,低头一看,还真是,又湿了……

    ……

    从东路院出来,没有回大观园,贾环直接回了东府。

    算日子,明月也该回来了。

    果不其然,还没在宁安堂坐下,就听青隼之人跑来通报,西域归来的车队兵马,已经过了灞桥,就快要进城了。

    贾环当即带了人马,在乌远、韩让并十数亲兵的护卫下,朝神京西门打马而去。

    西域国战结束后,秦梁派遣了一万人马的大军,护送厄罗斯公主并衙内团回京。

    如今大军抵达神京,这一万大军自然没法入城。

    他们的任务已经结束,自有军机阁调令与他们,去别处扎营。

    宫中、内阁、礼部并理藩院的人手,齐聚金光门外,准备迎接厄罗斯公主进城。

    尽管,索菲亚公主实际上就是俘虏。

    可大秦并未打算真的与厄罗斯进行举国鏖战,所以,名义上,索菲亚公主是来大秦进行友好访问。

    宫里甚至派了一位皇子前来迎接,正是五皇子,赢昼。

    到底是天家贵胄,上回他和后族家的董锋,妄图在贾家玻璃生意上割肉。

    结果事情闹大后,搞的颜面尽失,被隆正帝好生教训一顿。

    若是换做旁人,自此自然就要沉沦下去,一蹶不振。

    可如今,看赢昼一身光鲜的模样,被一众大臣围着,分明是又被起复复宠了。

    想想也是,隆正帝子嗣单薄,赢时已死,赢和隆正帝的关系又那样微妙。

    如今唯一一个儿子,便是赢昼了。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隆正帝骨子里其实还是一个比较重情义之人。

    当然,是对自己人。

    显然,无论怎么看,赢昼都是他的自己人。

    再有董皇后说说好话,赢昼起复,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如今这情形,赢昼的起复,引起的波澜却不是一般的大。

    看看围在他周围那些大臣们的表现,就可以知道。

    功莫大于从龙。

    贾环能看出隆正帝和东宫的微妙,其他人自然也能看出。

    如此一来,赢昼就显得极为炙手可热了。

    天家又多是非。

    赢昼未来真能登大宝还好,若不能,后继之君,少不得再来一次清洗……

    不过,这都是后话。

    一万黄沙护卫大军已经被调开,去别处驻扎。

    如今引领队伍者,是一千御林卫军。

    这一千御林卫军的战斗力怎样不知,但仪态却都极为威武。

    与御前的大汉将军都没什么区别。

    御林卫军皆为将门子弟出身,不过有趣的是,多半不是武勋……

    为首之人,便是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

    金光门外,拥挤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大秦立国以来,唯一不曾打残打服的敌国,便是厄罗斯。

    如今西域一战,不仅收复万里河山,更是连厄罗斯公主都俘获了。

    再加上最近戏里热热闹闹唱的厄罗斯公主与我大秦宁侯夜奔的故事,真真让人心动。

    如今得到信儿,厄罗斯公主到京,都中百姓岂有不爱看热闹的?

    城门官道两边,人山人海,没有一点空位。

    所有人都紧紧的看着官道路口,一千姿态威严的御林卫军,护着一架马车,缓缓驰来。

    马车周遭,还纷列着数十衙内。

    以秦风、牛奔、温博三人为首。

    不知是故意还是如何,这些衙内身上的盔甲,多是残破不堪,血污遍布。

    观之惨烈。

    更夸张的是,他们的脸上,也都不素净。

    每人脸上都有几道血痕……

    天可怜见,这离大战,已经过去小两个月了……

    但是,效果却出奇的好。

    “万胜!!”

    “万胜!!”

    “万胜!!”

    官道路边的人群中,一残着一条胳膊的老兵,看着这支凯旋之师,情难自已,扬起唯一的一条胳膊,面容狰狞,嘶声厉吼道。

    他的怒吼,如同点燃了整个人群的导火索,顷刻间,数万百姓沸腾起来。

    “万胜”之声,直冲云霄!

    “得民心者得天下,我大秦民心如此,必得江山万万年!五皇子,回宫后可将这一幕上奏陛下,龙颜必然大悦!此亦乃五皇子之功也!”

    前来迎接厄罗斯公主的礼部右侍郎秦山,对赢昼赔笑道。

    礼部左侍郎李峥随大军前往西域,洽谈收复西域之事。

    随着西域归复,论功行赏,李峥必然水涨船高。

    左侍郎本就贵于右侍郎,秦山若想不被彻底压死,就要另寻法子。

    而赢昼,在他看来,显然是一个不错的押注对象。

    赢昼闻言,笑的自然欢喜,上次做差了事,让他父皇跟着落了面子,回宫后被打个半死不说,还被禁足起来。

    若不是他自幼养在董皇后膝下,撒娇卖宠,颇得董皇后喜爱,这才央得董皇后在他父皇面前说了好些好话,放他出来做事。

    他这个尊贵的五皇子,说不得还被圈在宫里呢。

    宫里虽然富贵,可规矩大的要命,行动处都在皇帝的眼皮底下,真真是要人命。

    这次出来做事,赢昼打定主意要做好,要是父皇一开心,说不定就能开府封王,岂不自在?

    更何况,如今父皇就他一个好儿子,那个位置……

    赢昼圆滚滚的脸上,一双细眼中,泛着别样的光彩。

    “驾!”

    “驾驾!!”

    就在赢昼并一干朝中大臣在金光门下站着,准备迎接渐渐近来的厄罗斯公主时,金光门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显得极不和谐。

    一干大佬们纷纷皱眉,但自矜身份,没有回头。

    因为自有随从甚至是御林侍卫,将不知死活的冲撞之辈拿下。

    果不然,马蹄声近,立刻就有侍卫上前厉喝:“什么人,胆敢……啊!”

    话没说完,一道皮鞭声炸响,侍卫惨叫一声。

    这一刻,赢昼等人终于无法无动于衷了,纷纷回头看去。

    看到来人时,赢昼细眸中瞳孔勐然收缩。

    来人却是他最不愿看到之人。

    “宁侯,你好大的胆子!”

    礼部右侍郎秦山作为内阁所派大佬,本就位高权重,亦可算是当年潜邸旧臣,是知道之前天牢风波内情之人。

    甚至,他便是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大佬之一……

    在他看来,贾环圣眷已衰,纵然还有,可隆正帝对他的忌惮更重。

    若非李光地临了之时,保了贾环一次,这一回,贾环纵然不死,也难逃一劫。

    这个时候,贾环不好生躲在宁国府中当缩头乌龟,还敢露面,就是不知死活。

    还在这等重要的礼仪当场,鞭打侍卫,更是疯了。

    只是,贾环却没有看他一眼,他率着十数轻骑,并一架黑云马车,步步向前。

    堵在金光门楼下的侍卫纷纷避让,他们终于认出这位身着常服的少年是何人……

    一路无阻,贾环骑马走到金光门下,下马,看着面色凛冽的赢昼,淡淡的道:“五皇子,神京九门,皇城五门,皆乃国运之门。

    紫阳东升起,便不可有任何堵塞。

    莫说你只是皇子,纵然陛下亲临郊迎,也只能站于金光门外,不可阻挡九五之门。

    你带着一群人堵在门楼里,想做什么?

    嫌大秦国运太过昌盛,所以添点堵吗?”

    “……”

    赢昼圆滚滚的胖脸,在一瞬间煞白,冷汗滴下。

    他哪里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虽已入秋,可秋老虎吃人,今日太阳竟比盛夏还毒。

    他本就体肥怕热,又一身皇子大装,真要站在太阳下暴晒几个时辰,怕是没接到人,他就先去见列祖列宗了。

    所以,才站在门楼下,准备等厄罗斯公主的车驾靠近些,再出去迎接。

    他再蠢,也不可能在城门门楼里迎人。

    可是,再没想到,偏偏被贾环拿捏住了把柄。

    赢昼强挤出一抹笑容,干巴巴道:“环……环哥儿,孤……孤并不知这个规矩……”

    贾环闻言,轻轻一笑,道:“五皇子读书不多,不知国礼,也是有的。那秦大人,你这礼部侍郎,当的可真称职!”

    “你……”

    秦山面色发白,郁气结于胸中。

    他岂有不知这个礼数之理?

    只是,为了讨好赢昼,他才打算等厄罗斯公主的车驾靠近些再出去。

    这其实无可厚非。

    一般人,也不会太过较真。

    偏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权贵,非要上纲上线。

    让他有苦说不出。

    秦山自然知道,贾环这般发作他的原因,想必是已经知道了之前之事,有他参与。

    念及此,秦山心里不禁有些惊惧……

    权贵,只从字面意思,就能想到他们的能量。

    贾环冷冷的看了眼面色变幻,眼神有些畏惧,还有些怨恨的秦山,冷笑一声后,却不再理会。

    日子还长。

    他重新翻身上马,带着亲兵家将并黑云车,沿着官道朝前方队伍迎了上去。

    看到为首的秦风、牛奔等人,不由抽了抽嘴角。

    刚想笑,就被数道吃人的眼神盯住!

    强忍着笑意,贾环与他们点点头,带着黑云马车,来到了厄罗斯公主车驾旁。

    周遭无数的吃瓜百姓,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一双双眼睛,燃起旺盛的八卦之火,看着戏里才有的场景。

    “五皇子……”

    秦山有些不甘的唤了声,道:“咱们不能看着他肆意妄为,咱们是奉了旨意来接人的,若是让他把人接走了,陛下那里如何回复圣命?”

    赢昼冷哼一声,道:“他不敢!”

    秦山闻言无语,那位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

    他心里有些怀疑,莫非传言是真的?

    那位厄罗斯公主,真的瞧上了贾环?

    在众人揣测中,乌远并他徒弟赵歆齐齐上前,赵歆已经将黑云马车拉后,与厄罗斯公主车驾车尾对接,车厢后门相对。

    然后,“唰”的一声,两人将随身带来的红锦帷帐打开,遮住了无数人的视野。

    “明月,琴儿,回家了。”

    一旁处,贾环轻笑道。

    车厢门打开,两道窈窕身影,一前一后上了黑云车。

    车门关闭,帷帐落下,收起。

    贾环调转马头,率人带车,就要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厄罗斯公主的马车门忽然打开,在无数人目瞪口呆中,跳下了一金发碧眼的女罗刹鬼子。

    她追向贾环的队伍,高声道:“贾,等等我,我也要跟你一起走……”

    “轰!!”

    就见官道两边的百姓们,一个个跟过年似的,激动兴奋的恨不得跳起来。

    真的,原来是真的!

    厄罗斯公主相中了咱大秦的少年侯爷,要唱一出夜奔的戏码哩!

    “唰!”

    数万人齐齐转头,看向骑马在前的贾环,想看看这位少年英雄要如何反应。

    是要成就一出流传千古的佳话,还是,额……

    无数人纳闷,那少年宁侯怎地没有勒马。

    还有,他往后竖起一根中指,是什么意思?

    本来作为“仪仗队”开路的牛奔、温博、秦风等人,看到贾环那根手指后,却一个个顾不得仪态,在风中笑的凌乱了……

    ……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就这么定了……

    “吁……”

    马车和轻骑队伍缓缓停在了宁国府二门前。

    家将带着亲兵退去,四个健妇躬身而立,被贾环打发走了。

    没外人后,贾环打开车门,看着车厢内两个千娇百媚的美人,笑道:“欢迎回家。”

    “环郎!”

    董明月纵身一跃,扑进了贾环怀中。

    作为青隼的头目,纵然人没有到京,可京中发生的一切,又怎能瞒得过她?

    若非答应过贾环,要保护好薛宝琴和索菲亚,董明月早就一人一马一剑,杀回都中了。

    感觉到怀里姑娘的激荡,贾环抚着她的背,道:“放心,没大事的,咱们有什么样的力量,你还不知道吗?”

    董明月心性到底坚韧,抬起头,一双眼睛微红,看着贾环道:“以后,咱们再不帮那位了,喂条狗都比他强!”

    贾环哈哈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好了,不说气话了。我们所做的一切,根本都是为了咱们自己。

    月儿看起来气色不大好,下午看过岳父,晚上我好生给你医治医治!

    保管明儿看起来面色滋润……”

    意味深长……

    董明月原本一脸的不忿,听到这么浪的话,顿时面色一滞,羞恼的白了贾环一眼,俏脸微红,嗔道:“尽胡说……好了,你先送琴儿妹妹去西府吧。我先回西厢了……”

    说罢,又对车厢里薛宝琴道:“得空来寻我,在那边住的不自在,就搬来和我住。”

    薛宝琴抿嘴笑着谢过后,董明月就离开了。

    遥遥可见,她的几位得力手下,急步迎了上去。

    等董明月离开后,贾环看着车厢内的薛宝琴,仿若一朵冬雪娇梅,岁月静好。

    贾环张开双臂,笑道:“卡木昂,贝比!”

    “噗嗤!”

    薛宝琴被这古里古怪的话都逗笑了,本就姣好如画的容颜,愈发千娇百媚。

    缓缓起身,却不似董明月那样炙烈,薛宝琴站在车厢尾部,伸开双手,有些羞涩的看着贾环。

    贾环哈哈一笑,一手握住薛宝琴的手,另一手则揽住了她纤细的腰部,抱入怀中,连转了三圈。

    薛宝琴终于忍不住咯咯笑出声了,失重感,也让她紧紧搂住了贾环的脖颈。

    不过忽地,贾环感觉到怀里的姑娘柔软的身子一僵。

    有些诧异,他抬头看向薛宝琴的脸,却见她脸色有些发白的看向后面。

    贾环心里微沉,回头看去,垂花门前亭亭玉立者,不是薛宝钗,又是何人?

    有一种和小姨子偷.情,被捉奸在床的赶脚……

    不过,贾环要感谢这个伟大的时代!

    “咳咳,钗儿,你要来一起玩耍吗?我力气很大,还能再抱一个,你也可以哦……”

    不说最后一句还好,贾环说完最后一句,薛宝钗脸都黑了。

    什么意思?

    嫌老娘胖吗?

    不管什么时候,女人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类话,这算是一个禁忌。

    前世贾宝玉不就是戏嚯薛宝钗像杨贵妃,结果被素来好脾性的薛宝钗给好一通怼吗?

    好在,薛宝钗并不敢那样怼贾环,却蹙起修眉,看着薛宝琴,道:“还不下来,像什么样子?”

    薛宝琴这才回过神来,忙从贾环身上下来,一脸羞红,走到薛宝钗跟前福了福,唤了声:“姐姐。”

    薛宝钗淡淡看了她一眼后,对贾环道:“我先带她去我那里洗漱一番,换身衣裳,再带她去给老太太请安。”

    贾环点点头,叮嘱道:“喂,老婆,别打我老婆。”

    薛宝钗嘴角抽了抽,无语的看了贾环一眼后,便带着薛宝琴走了……

    ……

    是夜,宁安堂。

    大观园内已经起了大席,本意是一家人好生高乐高乐。

    不过,宴席还没开始,贾环就被叫走了。

    镇国公府、武威侯府、奋武侯府、康安侯府四家衙内齐至,要见贾环。

    没法子,贾环只能中途离席。

    宁安堂前厅内,牛奔、温博、秦风、诸葛道四人的面色都不大好。

    温博的脸色最是难看,想来,他也知道了温亮刘永算计贾环之事……

    “呵呵,这是都怎么了?莫非宫里那位,克扣了几位哥哥的功勋?不能啊……”

    贾环笑呵呵的问道。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插科打诨。”

    秦风心烦无比,沉声喝道。

    “砰!”

    一声巨响,却牛奔一拳砸在身边高几上,他面容微微狰狞,咬牙道:“怪不得太上皇当年说他……”

    “奔哥!!”

    贾环面色凛冽,喝断了牛奔的话。

    其他人面色愈发难堪了……

    见此,贾环脸色又和缓下来,笑道:“这事,未必就一定是坏事。我原本就打算趁此机会脱身,潜在水下,不给人当靶子……”

    “这是两回事啊……”

    诸葛道皱眉道。

    一个是自主可控的蛰伏,一个是被逼打压强按下去。

    怎可同日而语?

    贾环笑道:“也只是面子上的差别罢了,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颜面上虽然难看了些,但也到此为止。

    我们不是泥捏的,并非没有还手之力。”

    “所以,那位才将尺度把握的这样好。”

    诸葛道冷笑道。

    “且再看吧……”

    贾环轻轻一笑道,他这话算是拍板了,其他人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贾环走到一直黑着脸的温博跟前,捶了一拳,哈哈笑道:“哟哟!这小脸儿黑的!奔哥,这谁啊这?”

    牛奔对温家心里其实也不大爽快,可见贾环这般,他也知道大体,抽了抽嘴角,嘿了声,道:“这不是从黑辽乡下来的大黑瓜吗?义薄云天……”

    “你放屁!”

    被牛奔嘲笑黑辽来的大黑瓜时,温博也只是黑着脸,可听到“义薄云天”四个字时,温博顿时炸了。

    一张脸涨的发紫,眼睛更是泛红。

    看模样,是想同牛奔拼命。

    贾环赶紧抱住暴走的温博,笑道:“博哥,你傻了吧?温亮和刘永受人挑唆,脑子进了水才走差了路。

    本来温亮都罪不至死,可温叔叔还是下了辣手,这就可以了……

    你若是再自己往心里压石头,可真就中了别人的离间之计了。”

    温博闻言,黑脸上满是愧然,眼睛里竟然蕴出了泪花,他咬牙道:“我爹杀了他,算是便宜了他!若是等我回来,我生生撕碎了那两个畜生!”

    “好了,多大点事?在咱们这样的人家里,发生这些事,不是很正常吗?我和博哥你情同骨肉兄弟,和温亮并不是。

    这件事就不要再谈了,否则,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贾环重重的拍了拍温博的肩膀,说道。

    温博沉声道:“那位也太过下作了些……”

    众人一静。

    温博又道:“来前,我将周氏那贱婢打杀了。”

    贾环“啧”了声,摇摇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牛奔道:“打杀了就打杀了,既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就不能让她活。她没了儿子,若是留着,早晚成祸根。

    博哥,既然你都打杀了,现在还起什么小心思?

    兄弟们都是刀山血海中滚爬出来的生死弟兄,谁还能因为这点破事小瞧了你?

    娘们儿叽叽的!”

    温博破口大骂道:“放屁!刚才是哪个不给老子好脸色的?这会儿子倒会说漂亮话。”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

    牛奔咂摸了下嘴,呵呵一乐,对守在门口的韩让大声道:“让哥儿,让人送酒来,烈酒!娘的,这会儿子没酒算什么?”

    韩让呵呵一笑,见贾环点点头,就带人去准备了。

    这种时候,任何仆婢都不能靠近宁安堂半步。

    没一会儿,宁安堂抱厦游廊前的庭院内,青石板上,架起了篝火烤架,一只新杀的大黄羊剥皮干净后,放了上去。

    十数位亲兵每人抱着一坛烈酒进来,堆砌在篝火一旁,又纷纷退下。

    庭院周围,有青隼之人严守。

    几个少年围着篝火坐下,喝着烈酒。

    “十天后,我爹率两万大军归来。陛下亲出金光门,郊迎大军。建天坛祭天,封国公,拜太尉。祷告上天,万里西域今归秦。”

    夜空清明,月色下,秦风淡淡的说道。

    语气中,却并未有多少欣喜,反而有几分凝重。

    隆正帝此举,虽光明正大,但是个中深意,又能瞒得过谁?

    牛奔冷哼了声,道:“原以为叶道星是那位的搅屎棍,谁知道,他就是个幌子。真正的搅屎棍……”

    牛奔话没说完,就见秦风抄起一根木棍,砸了过来。

    其他人却没笑。

    这几乎是无解的难题。

    贾环轻轻笑了声,道:“牛伯伯、温叔叔还有义父他们,哪个不比咱们老道?咱们能想到的,他们会想不到?都放心吧。”

    诸葛道叹息一声,道:“哪有那么简单,虽然明知是那位的阳谋,可是……涉及到利益之争,几位军机阁大人纵然不会他们自己争,也要为手下的人马争。利益总共就那么大……

    利益之争,尤其是军中的利益之争,从来没有温和之说。”

    贾环道:“争可以,但一定会有一个底线。这一点,我与牛伯伯温叔叔他们早就谈过,义父那边也交谈过。他们是长辈,比我们经验丰富的多,知道怎么掌控这个度。”

    秦风道:“环哥儿,你就是最后的底线。”

    贾环苦笑道:“我哪有那么厉害,现在只盼望大家都能理智些,另外……我们做好我们该做的。小一辈,和内宅,绝不要去引起一些没必要的意气之争。

    奔哥、风哥,你们约束好两边的子弟,不要让他们因为莫名其妙的口角之争发生矛盾。

    谁不听,私自挑衅,就往死里揍,要是有人连你们都不服,我去和他们谈。

    很多事,都是因为无谓的意气之争,闹到惨烈不可收拾。

    这种事,我绝不希望看到。”

    牛奔点点头,道:“我爹让人带话给我,让我多听你的。好,那群兔崽子,谁敢龇牙,我收拾不死他们!不过,就怕一些乡下来的,野性难训……”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温博骂骂咧咧的骂了句后,秦风也忍不住道:“瞧你那熊样!”

    众人大笑。

    不过笑罢,秦风还是点点头,正色道:“环哥儿说的有道理,这次随我爹进京封爵的大将的确不少,封了爵,府第多半要落在京中。

    那些衙内们在西北无法无天惯了,说不准还真闹出乱子来。我提前收拾一遍吧……”

    “环哥儿,你真的要沉寂下来,就这么闲着?”

    牛奔灌了一大口酒后,问道。

    贾环笑道:“闲一闲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些年折腾个没完没了,也有些疲惫了。而且,我准备下个月成亲……”

    “什么?”

    众人纷纷震惊,大声道。

    贾环有些得意,道:“我府上人丁还是单薄了些,如今就我一根独苗。所以想早点成亲,一次娶俩!”

    “我说的不是这个,环哥儿,你这太仓促了些吧?”

    秦风皱眉道。

    牛奔也道:“总要好好准备,到时候不知多少人参加,半点马虎不得。别说就一个月的光景,就是三个月都未必能准备妥当。”

    贾环摇头道:“不准备大肆操办,除了家人外,就请你们几家长辈,和兄弟几个聚聚就好。”

    “绝对不行!”

    四人齐声说道。

    牛奔一脸厉色,道:“那位纵然再了得,也没有把人逼到这个地步的道理。我们武勋亲贵,也还没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处境。

    他若真以为自己比太上皇还了得,尽管放手一搏,试试看!

    他莫非以为,那个位置就真已经稳如泰山了?”

    温博对那位的怨气不比牛奔少,咬牙道:“还真以为自己是至尊了?敢欺人太甚,哼!”

    秦风看着贾环,沉声道:“环哥儿,成亲乃人生大事。我爹他们,也绝不会同意你草草了事。”

    诸葛道附和道:“别说几位世伯世叔,我想,纵然宫里那位,都不一定乐意见到环哥儿这般委屈自己。”

    贾环笑道:“正是因为他不乐意,我才偏要这样做!

    几位哥哥,我又不是胆小鬼,哪里就怕到这个地步?

    只不过是怕麻烦,懒得应酬太多。成亲嘛,自己家亲人到了就好。

    将成亲场合弄成交际场合,太繁琐,也累得慌。

    就这么定了!”

    ……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亲王外甥

    “额……”

    贾环有些头疼的睁开眼睛,入目处,一片雪腻。

    “环郎,你醒了?我去给你斟茶……”

    董明月坐起身,青丝垂落身前,遮住了如月光般皎洁的娇躯,就要穿衣下床。

    却被贾环伸手揽过,重新躺倒。

    看着董明月娇润的脸,贾环呵呵笑道:“我说吧,医治医治,保管你好气色!”

    董明月“呸”的一声,轻轻啐了口,面色却愈发娇艳。

    贾环却揉了揉脑门,呻.吟了声,道:“亏了,昨儿被那几位往死里灌,不知喝了多少坛烈酒,我虽然号称千杯不醉,可喝过了千杯,还是要醉的。

    昨晚上做过什么都忘了,白白便宜了你……”

    “胡说!”

    董明月羞恼道:“醉成那样了,还那么多花样……”

    见贾环坏笑着看她,还把手伸了过来,董明月气恼的抓住那只作怪的手,不让乱动,又道:“昨儿怎么喝了那么多?

    你们一群人,喝多了后,又哭又笑,还有唱的,鬼哭狼嚎。

    西府的老太太那边都听到了动静,打发人来问,园子里也有人过来看动静。

    后来还是幼娘煎了几副药,给他们灌下后,才带去了客房休息。

    你却怎样也不喝,只能我来伺候……”

    贾环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点,不过随即又恢复,道:“日后他们都是军中带兵的将军校尉了,这怕是最后一次放纵。

    而且,他们怪我太霸道,什么都是我说的算,所以要和我算账,才很灌我酒的。

    哈哈!可惜啊,我号称千杯不醉。

    他们车轮战上,也干不过我。

    全都趴了吧?哈哈哈!”

    董明月闻言,眸光如水的看着贾环,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感受到,贾环心里的愤懑……

    不过,既然贾环坚强不愿说,她也不会自作聪明去提起。

    董明月白了贾环一眼,道:“好似你没趴下一样!”

    贾环嘿嘿一笑,道:“我若趴下了,还怎么伺候我的月儿?”

    “呸!”

    ……

    一直到中午,牛奔、秦风几个才醒来。

    想起昨夜狼狈不堪的表现,几人也没脸再去给贾母请安。

    纷纷告辞离去。

    温博也将其母刘氏接回家去,经公孙羽看过后,刘氏症状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夜里也不再失眠了。

    为此,刘氏对公孙羽喜欢之极。

    牛奔、秦风等人逃得掉,贾环却逃不掉。

    听董明月说,昨儿不止宁国府,连荣国府和园子里都受到了震动。

    虽觉得没脸,可还是不得不去西府,给老太太请安。

    “起来啦?”

    贾母满脸笑容的问道。

    荣庆堂内,笑声哄然而起。

    贾环礼罢,站起身,呵呵笑道:“起来了,老祖宗,孙儿那几个兄长,因为昨儿表现的太不堪,所以无颜来给老祖宗请安,托孙儿代为致歉。唉,也是没法子。毕竟他们都是粗人,不像孙儿这般文武双全。老祖宗您就别怪他们了……”

    “呸!”

    贾母笑的身子都发颤,狠狠啐了口后,笑道:“你当我年老耳聋,听不出昨儿就数你的声音最大?”

    众人愈发大笑,王熙凤凑趣道:“可不是,三弟昨儿唱的可真好!那词儿我都还记得,真真好听。”

    贾环纳闷道:“二嫂,这老远,你还能听得清?”

    王熙凤一扬眉,道:“怎么听不清?一遍听不清,可你们唱了那么多遍,怎会听不清?”

    贾环抽了抽嘴角,道:“我们还唱了很多遍?”

    王熙凤笑道:“也就三弟唱的好,他们都是在吼!”

    贾惜春在下面笑道:“我也听见了呢!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两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三哥,你真是盖世大英雄哩!”

    听着贾惜春脆生生的声音,贾环哈哈笑道:“小意思!”

    家里姊妹们,却无不眼神灼灼的看着贾环。

    她们虽然没看过《大话西游》,不知道紫霞仙子那句名言。

    但是从古至今,哪个怀春少女,不希望她们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

    而这首曲子,唱尽了贾环的霸气和威风。

    只是,贾环自己似乎没当一回事,哈哈大笑两声后,对贾惜春挤眉弄眼做怪样子,一点王者风范都没有……

    贾惜春却高兴的咯咯咯的笑,她最喜欢这样有趣的贾环了。

    贾母嗔道:“真真是没点样子,没外客时胡闹也就罢了,如今外客在,怎地也这般不长脸?让人笑话了去。”

    “外客?”

    昨儿喝的太多,贾环脑子现在都没彻底清醒过来,进了荣庆堂后,除了贾母和家里姊妹们外,并没去关心其他人。

    荣庆堂不比宁安堂那么清静,每日里屋内不知多少丫鬟婆子在这里候着随时准备听用。

    所以贾环也没怎么在意。

    这会儿听到贾母的话后,才诧异转头看去,却在后面一角,看到坐在那里的一个皮肤黝黑,粗布衣裳的老太太。

    “哟,是刘姥姥来了。”

    贾环面上带点喜色,笑道。

    虽然这一世贾家注定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家道衰败,树倒猢狲散,最后巧儿被刘姥姥救助。

    可是对于这个知恩图报的老太太,贾环还是打心底里敬重。

    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的勇气的。

    不过,其他人却不知贾环所想。

    说起来,刘姥姥还是王夫人家的亲戚。

    按理说,贾环对她只有厌弃的道理,却不想,竟会有喜色。

    刘姥姥更是激动的起身要给贾环磕头,却被贾环指使一旁的小丫头赶紧扶住。

    刘姥姥不怎么敢和贾环说话,便对贾母笑道:“老太太家的教养真真是没得说,侯爷这样尊贵的和天上的凤凰一样的贵人,还记得我这村婆子,还不嫌弃啐我,真真是了不得!

    怪道人家都说真正的贵族都是好气派,接人待物好品格。

    单凭侯爷这份不嫌贫贱的做派,府上就该再富贵一万年!”

    刘姥姥虽然没甚文化,但却是极有智慧的人。

    说出来的话,虽没什么雅韵,却说到了贾母心坎儿里,让贾母笑的极高兴,道:“他有什么好品格,不过是从不轻狂罢了。别说姥姥你,就是家里的一个马夫,只因当年随着太爷出过兵放过马,活到现在,也让他当真正的太爷一样供起来。

    他也没什么别的长处,就是知道尊老,懂点子孝道。”

    刘姥姥钦佩道:“老婆子我说句狂话,我虽然没见过多少世面,可也见过一些年少得意的哥儿。

    村子里,也有些少年,年纪轻轻就成了举人老爷。

    可那样的人,但凡有点子成就,一个个就好似除了皇帝老子就属他们最大一般。

    别说我这样的糟老婆子不入他们的眼,看一眼就好似脏了他们的眼。

    便是他们家里的爹娘,都说不得他们一句,连晨昏定省都敢省去。

    这样的人,和侯爷比起来,怕是连脚趾头都比不上。”

    贾母闻言,愈发高兴,道:“我也每每跟我这孙儿说,你外面那么多大事,动辄还要出兵放马,何必再每日里来请安?

    可说了多少回他都不依,但凡在家,每日里总要过来看看我这老婆子呢。”

    刘姥姥点头赞道:“府上到底不同,是真正的贵家,家教极好!”

    贾母听的心情愉悦,到了她这个地位,这个年纪,还有什么话比对儿孙的赞美更美妙呢?

    心情好,就想着更好,她对一旁服侍的王熙凤和李纨道:“看看把园子里哪处收拾一下,中午去园子里吃。刘姥姥上回来时,园子还没起好。这会儿正好看看……”

    王熙凤和李纨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薛姨妈笑道:“倒不用凤哥儿再去张罗了,昨儿夜里宝丫头就同我商议,说昨儿吃了老太太的请,今儿该她做个东道。

    一大早起来,她便和琴儿一起,又是让她哥哥去准备螃蟹,又是去淘换桂花酒、桂花糕。

    这会儿子,下面那些人怕都准备差不多了。”

    “可当真?”

    贾母惊喜问道。

    她喜的,自然不只是薛宝钗的东道,更有薛宝钗和薛宝琴两人一起商议行事。

    贾母什么样的人物,外面的事她或许还看不大清,可内宅的弯弯绕绕,什么她没见过?

    又怎会看不出,前些日子,薛宝钗因为薛宝琴之事很不愉快。

    就连薛宝琴当日不得不出府,也有薛宝钗的因素。

    可如今,薛宝钗竟能如此行事,在她看来,可见是个懂事的。

    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是这般,对她们自己来说,三从四德是个艰难的事,偏生却希望,自己的儿媳孙媳们都懂得三从四德。

    不要在内宅里闹腾,给儿孙添乱。

    所以,她才这般高兴。

    薛宝钗起身温润笑道:“正准备请老太太赏脸呢。”

    贾母看着薛宝钗,笑的意味深长,道:“我就说,你是个懂事的。很好,比我想的还好。”

    之前,贾母曾因为薛宝钗将薛宝琴打发出去而生气,好些日子没给她好脸色。

    到今日,之前的芥蒂才算彻底没了。

    贾环看着薛宝钗眼中的喜色,心里不住感慨:这是个男人天堂的时代啊!

    唯有一旁的贾宝玉,看着满面羞容的薛宝琴,面色黯淡……

    ……

    “噗嗤!”

    “咯咯咯!”

    “哈哈哈!”

    大观园,秋爽斋前的梧桐花阴草地上。

    十数座精美高几星散分布,今日阳光极好,连林黛玉都换了夹袄,重新换上了夏裳。

    色彩艳丽的宫锦华服,将每个贾家女孩,都衬的极为靓丽养眼。

    秋天的螃蟹极为肥美,薛宝钗从薛蟠那里要来了好几篓。

    贾家这种百年豪门,吃个茄子都有过百种花样,更何况是吃螃蟹?

    每张高几上,都摆放着一套“家伙事儿”。

    从小钳子到小夹子再到小镊子、小勺子,应有尽有,都是银质的。

    精巧好看,还好用。

    家里姊妹们自然都会用,因此吃起张牙舞爪的螃蟹,却一个个赏心悦目。

    唯独某三孙子,根本看不上“小气吧啦”的工具,嫌弃不过瘾。

    别人用小钳子小夹子才能打开的蟹壳和鳌,他直接用嘴咬开。

    还别说,咬的是很快。

    只是这幅模样,却让家里姊妹们笑弯了腰。

    欢声满园。

    贾环将一个啃出白嫩蟹肉的蟹腿递给林黛玉,林黛玉啐了他一脸。

    倒不是嫌他恶心,而是嫌他没脑子。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这般也就罢了,如今秋爽斋前满是人,这般做,岂不是给她没脸?

    贾环嫌她不识好人心,就把蟹腿塞到了小吉祥口中。

    小吉祥不怕害臊,吃的很香甜……

    “环哥儿,过来。”

    贾环正和姊妹们顽闹吃喝着,就听前面的贾母相招。

    贾环没法,只能拍拍屁股从草地上坐起,扬起一阵灰……

    靠他近些的林黛玉忙笑骂了声“该死”,拉过小吉祥挡在跟前,不让灰飞过来。

    小吉祥根本不在乎,还从林黛玉几上拿了个最大的螃蟹抱着啃,反正林黛玉也吃不下……

    贾环坐到贾母左边,因为贾宝玉坐她右边。

    还是席地而坐,他的个子高大,坐在小杌子上憋的慌。

    贾母见他爽利,也不见责,笑咪咪的从自己几上拿了个蟹腿给他。

    贾环接过后,直接放在嘴里嚼了,一边嚼,一边往外吐壳……

    一旁服侍的李纨、王熙凤还有鸳鸯见了都发笑。

    薛姨妈却是满脸慈爱。

    不过王夫人依旧面色淡淡。

    贾环好奇,她不是常年茹素吗?

    怎么还会来赴螃蟹宴?

    虽然她没吃,但满席的螃蟹香气,又哪里避的开?

    不过,贾环也没理会太多。

    王夫人有什么打算虽然还不知道,但她的一举一动,却都在青隼的掌控下。

    翻不出大浪。

    “老祖宗,什么事?可是吃的不好?”

    贾环笑问道。

    贾母摇头道:“不是,宝丫头准备的很妥当,我吃了一个螃蟹,很好,很鲜,她有心了。”

    贾环笑道:“宝姐姐是你孙媳妇嘛,应该的。”

    贾母呵呵笑着点点头,却转开话题,道:“环哥儿,算算日子,宫里你大姐姐的好日子也快到了……”

    贾环闻言,眉尖轻轻一挑,道:“嗯,也是,应该是下个月吧?”

    贾母闻言,笑的欢喜,道:“难为你还记着,到底是亲姐姐。”

    贾环呵呵一笑,道:“主要是和我娘的日子差不多。”

    贾母闻言,眼睛微眯,道:“你娘还是要晚些日子的……环哥儿啊,你大姐姐年岁不小了,又是第一胎,我总怕会有个什么闪失。所以,想让幼娘进宫去护着。

    幼娘的医术,却比寻常太医要高明的多。

    况且她又是女子,还是咱们自家人,更方便许多。

    有她服侍着,娘娘岂不是更有把握?

    娘娘是贵妃,又得陛下的宠爱,若是诞下龙子,日后,至不济也是一个亲王。

    贾家若是有一个亲王外孙,你有一个亲王外甥,岂不更稳妥些?

    你觉得,如何?”

    这一刻,秋爽斋前宽阔的庭院,忽然变得静悄悄的。

    不知多少人的目光,或明或暗的看向了那张俊秀不凡又不失英气的脸。

    等待着他的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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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再友情推荐一本搞笑文:《大神集中营》,搞笑文。(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不行。”

    贾环没有让众人等太久,当他咽下最后一口螃蟹腿时,他摇了摇头,沉声道。

    “为什么?”

    贾母诧异道:“你可是还在怪你大姐姐?她当时也是好心哪!”

    这说的是,当初贾元春为贾迎春做媒忠怡亲王的事……

    贾环却摇头笑道:“和这事无关,只是,贾家绝不能掺和到天家家事当中。

    倒不是孙儿不关心贵妃的身子情况,幼娘在归来前,曾和杏儿一起去凤藻宫看过贵妃,也检查过身体情况。

    贵妃如今的身子保养的非常好,宫中又多有御医和经验丰富的稳婆昭容服侍,基本上万无一失。

    然而,贾家如今却不适合参与到皇帝子嗣事宜中。

    尤其是现在,情况之微妙……孙儿都避之不及。

    另外,无论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贾家都不会参与到夺嫡事件中。

    贾家的富贵,不需要后族的衬托,也不能成为后族。”

    朝代,后族大力支持外甥上位,反过来再被外甥抄家灭族杀满门的史教训,数不胜数。

    血迹斑斑的教训,或许唬不住那些野心家,但贾环却没那么大的野心。

    贾母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强笑道:“哪里就想成为后族了?不过是担心你大姐姐的身子罢了。”

    贾环笑道:“没这般想过就好……老祖宗,今儿咱们请刘姥姥逛园子吃螃蟹,好好高乐高乐,就别说这些沉重的了。

    幼娘既然说了贵妃无事,那必然是无事的。

    当初二嫂身子那般不稳当,幼娘说了没事,不就没事了吗?”

    贾母闻言,轻轻一叹,点了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说罢,却又看向一侧的王夫人。

    王夫人没有说什么,甚至面色都没怎么变化,却站起了身,对贾母一礼后,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

    贾环见之,呵呵一笑。

    “环哥儿,当真不能让幼娘去宫里服侍你大姐姐?你大姐姐是贵妃,让幼娘去服侍,也不算委屈她,宫里一定还会有赏赐……”

    王夫人走后,气氛明显有些低落,贾母忍不住,再劝说道。

    贾环坚定的摇摇头,压低声音对贾母道:“老祖宗,如今宫里乱成那个模样,咱们家里,千万不要想着去浑水摸鱼,作死都没这样作的!

    贵妃若是生个女儿,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若生的是儿子……

    咱们尽力保他平安长大,就算对得起大姐了。

    再想旁的,贾家却是无能为力。

    老祖宗,孙儿总觉得最近不大正常,您瞧着看吧,快出大乱子了……”

    贾母听着前面之言,本还有些不高兴。

    皇权至上时代,没有人能真的能做到清心寡欲,尤其是看起来,那个位置似乎触手可及……

    如今隆正帝膝下子嗣稀少,或者不成材。

    贾贵妃肚中婴孩若真的是龙子,依靠贾家这课苍天大树,未来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未尝没有一争之力……

    可是,贾环最后一句话,却让贾母悚然而惊!

    史老太君看着贾环凝重,甚至有些畏色的面容,心都在打颤。

    她性子本就胆小,家里哪处走了水都要心惊胆战半天。

    而从来都无法无天的贾环面上竟然露出畏色,这让贾母老太太如何能不惧?

    可又见贾环忽然笑道:“老祖宗也莫要太过担忧,咱家从今日起,闭门独过安生日子,谁也不准出去打交道,避过这段风头再说。

    只要在家里安稳坐着,任谁也不能拿咱们怎样。

    至于宫里那边……孙儿另有布置,别的把握没有,保证贵妃平安,还是有把握的。”

    贾母闻言,面色一缓,可随之看向贾环的目光,又显得那样的怜爱,叹息道:“这般苦了你,竟连出门都不自由……”

    贾环哈哈一笑,悄声道:“其实是孙儿故意给那位难看的,您瞧好吧,乐子在后头呢!”

    见贾环笑的鸡贼,贾母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拍了贾环一下,笑道:“一天到晚就想着使坏,去吧,寻你姊妹们啃螃蟹去吧。”

    贾环乐呵呵一笑,从贾母高几上拿起一个螃蟹,在贾母笑骂声中回到草坪上。

    ……

    “环儿,那厄罗斯公主,为何非要跟着你回家?”

    欢声笑语中,一身浅绿裙裳的林黛玉,抿了口桃花果酒后,眼波流转的看着贾环,俏生生的问道。

    贾环闻言一怔,看了林黛玉一眼,又看向了薛宝钗旁边乖巧坐着的薛宝琴。

    那日情形,整个神京怕是都轰动了。

    可外面的轰动,却影响不到园子里来。

    董明月虽然也知晓,却不会同林黛玉说,她们二人本也没甚交集。

    那么剩下一人,便是薛宝琴了。

    见林黛玉问话,贾环目光又“审视”过来,薛宝琴有些心虚的垂下头。

    这两日,为了抵挡周遭的压力,薛宝琴也是煞费苦心……

    将西域的所见所闻说了个遍,依旧不够,只好再将索菲亚公主提熘出来晒一遍。

    最后还放了个大卫星,将最后索菲亚追着贾环要一起离去的事说破了。

    可想而知,这事对贾家众人的冲击力……

    “你看琴儿做什么?”

    林黛玉嗔道。

    贾环笑道:“琴儿定然没跟你们说全,那罗刹鬼婆子,心思坏着呢。她从小便在厄罗斯宫廷中长大,阴谋诡计是埋在血脉里的。前儿她那般做,却是故意给我找麻烦。

    不信你问琴儿,一路上,我差点和那鬼婆子打起来!

    她要是有力气,真真恨不得撕碎了我!”

    薛宝琴连连点头,小松鼠一般。

    显得有些俏皮可爱。

    史湘云一边吃着蟹肉,一边白贾环,道:“准是你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不然人家干吗想撕碎你?”

    贾环哈哈笑道:“我和她表弟联合一起,坑了她一遭,她岂有不恨的道理?

    原本,她是准备等她父皇驾崩后,觊觎皇位的。

    如今被我带到了大秦,这个位置自然没她的份了。”

    “女人还想做皇帝?”

    连薛宝钗都惊住了,掩口问道。

    贾环笑道:“中国当年都出了个武则天,更何况厄罗斯?克列谢夫和我一起坑了索菲亚,打的主意,就是支持他姑姑,也就是彼得皇帝的皇后凯瑟琳,去当女皇。”

    众人闻言,无不啧啧称奇。

    “三爷,您可真厉害!连公主的表弟都能哄来帮你坑人,我敬您一杯!香菱,你也来!”

    今儿算是家宴,在座的多是贾家主子们,有脸面的丫鬟另一处吃,连平儿、鸳鸯都不在这边,贾环却带了两个拖油瓶。

    看着小吉祥满是江湖气的举动,一些人好笑,也有人垂下眼帘见不惯。

    贾环却喜欢的紧,看着满脸崇拜的小吉祥和怯生生的香菱,贾环拿起酒盅,和她二人一一碰了下,干杯!

    “瞧瞧,这都活成小祖宗了!”

    上头,王熙凤一边服侍着贾母,一边留意着这边,见状笑骂了声。

    论自在,别说两府的丫鬟,就是加上那么些主子,都没小吉祥自在。

    主子们行动处还要讲个体面,怕人笑了去,难免束缚的紧。

    丫鬟们更不用说了,走路都不许带风。

    唯独小吉祥,整日里带着香菱满园子里撒欢,看在贾环的面上,谁也不敢拿她怎样。

    贾母闻言,看了眼草坪上和贾环吃喝玩乐不亦乐乎的小吉祥,笑道:“一人有一命,谁也羡慕不得谁。

    这孩子是个有大福气的,环哥儿既然宠着她,就随她去吧。左右只是在家里闹……

    毕竟,从当初出府时,她就跟着环哥儿了,算是共患难过。”

    其实任谁都知道,所有的理由都是借口。

    小吉祥能如此超然,唯一的原因,就是贾环极宠爱这个相貌并不惊艳的丫头。

    上回宝玉的奶娘踢了小吉祥一脚,若不是贾母出面说话,又有王熙凤等人求情,那李嬷嬷就不只是全家被驱逐出府的下场了。

    李嬷嬷算起来,可是贾家极体面的老人。

    有此前车之鉴,谁还敢为难小吉祥?

    实际上,也没谁真将她当丫鬟看了。

    未来宁国府的女主人里,必定有她一席之地。

    “我家大姐儿如今还没名字,不敢劳烦老太太起,老太太福寿太贵重,她年纪小,怕受不住。

    今儿见姥姥来,就想让你给大姐儿起个名字。

    一则借借你的寿,二则你们是庄家人,不怕你恼,到底贫苦些,你贫苦人起个名字,只怕压的住她。”

    月台上,一阵说笑罢,王熙凤忽地对刘姥姥说道。

    刘姥姥笑道:“这是老婆子的福气。却不知小姐是几时生的?”

    王熙凤叹息一声,道:“正是生的日子不好呢,可巧是七月初七日。”

    刘姥姥忙笑道:“这个正好,就叫她巧哥儿。这叫作‘以毒攻毒,以火攻火’的法子。

    姑奶奶定要依我这名字,她必长命百岁。

    日后大了,各人成家立业,或一时有不遂心的事,必然是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却从这‘巧’字上来。”

    王熙凤听了,自是欢喜,忙道谢,又笑道:“只保佑她应了你的话就好了。”

    贾母在一旁看的也有趣,笑道:“这名儿可不能白起,凤丫头私房银子多,不能小气了去。赶明儿姥姥家去,若是空着手,却让人笑话。”

    刘姥姥忙赔笑道:“老太太这是哪里话?本是想着今年好容易多打了两石粮食,瓜果菜蔬也丰盛。

    这是头一起摘下来的,并没敢卖呢,留的尖儿孝敬姑奶奶姑娘们尝尝。

    姑娘们天天山珍海味的也吃腻了,这个吃个野意儿,也算是我们的穷心。

    却不想来了后,老太太这般慈悲,惜老怜贫,不嫌弃我这粗婆子,带我见识了这些古往今来没见过的,又吃了山珍海味。

    这已经了折福了!若是还贪得无厌,拿着走,真真是该下阿鼻地狱了!”

    这般知进退的话,虽然粗浅些,却让所有人听着都舒服。

    连薛姨妈都劝说了几句,应当的。

    王熙凤更是担保,定不让刘姥姥空手而归。

    螃蟹吃罢,黄酒饮尽,绿豆粉面净手。

    有兴致的贾家姊妹们,已经让丫鬟们张罗起笔墨纸砚,准备作诗了。

    今日风有些大,贾母就要离去。

    贾环却起身,拍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后,大声宣布道:“老祖宗,下个月初六是黄道吉日,孙儿准备与林姐姐和云儿成亲了。”

    “噗!”

    其她人被这莫名突袭的消息给震惊的愣住了,史湘云更是将口中没咽下的酒一口吐出。

    林黛玉羞红了俏脸,嗔怨的看着贾环。

    薛宝钗、薛宝琴姊妹俩神色都有些黯淡……

    贾母简直又惊又喜,怪道:“怎地这般突然……一点风声都不露?”

    贾环笑道:“前儿不是同你们说了吗?今儿正式确认一下。”

    话说罢,就见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个当时人,一起转身跑了,诗也不作了……

    惹得贾迎春、贾探春等人偷笑,贾宝玉黯然伤神……

    贾环继续道:“不大办,就是自己家人,和几家极好的世交,在家里见证一番。”

    “这如何使得?”

    贾母断然否定道。

    王熙凤也是一脸惊喜之余,不赞同小办。

    在她看来,以贾环的地位和贾家如今的声势,动静比皇子成亲小些都有失体面,更何况闭门办事?

    哪有这样的道理!

    贾环却没打算在这里同她们争论,笑道:“这件事回头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老祖宗,您放心,我心里有算盘!”

    贾母闻言,便不好再在这里多说什么了,实在太突然,一时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就在李纨和王熙凤、鸳鸯的服侍下,出了园子,回了荣庆堂。

    余下的姊妹们,虽然心情也都受到了影响,或好的,或不好的。

    但既然笔墨已经准备妥当,总不好就这样算了。

    薛宝钗面色淡淡,看起来不喜不悲。

    莺儿已经将她的桌几收拾干净,白纸铺展,笔墨齐备。

    她拿起纤细楷笔,在纸面上落下一首七言诗:

    “桂霭桐阴坐举殇,长安涎口盼重阳。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灿如夏花

    夜色降临,皎月升空。

    大明宫,紫宸书房。

    除了月初、月末的大朝会外,整个大秦帝国的政治核心,便在这座小小的上书房宫殿内。

    宫灯如天上的星辰一般,密布在紫宸书房的每一处角落。

    隆正帝负手立于上书房内殿窗前,细眸幽深,不知在看什么。

    忠怡亲王赢祥,将案几上最后一封折子批完后,捏了捏眉心。

    饶是以他的修为,处理一个帝国的政事,都觉得疲惫。

    再看看窗前站立之人,他心里有些钦佩。

    他这位四哥虽然也有武功,但并不高明,然而处理的政务,远比他还要多,还要重要。

    可是,他却坚持下来了。

    “十三弟忙完了?”

    隆正帝似听到了后面的动静,问道。

    赢祥站起身,笑道:“批完了,明儿送到内阁理一理就行了。开发西域,要征调不少东西。地方上也有不小的压力,得和他们打擂。”

    隆正帝闻言,哼了声,道:“往西域送流民,他们一个个都急不可耐。可让多出点耕牛粮种,就知道叫苦连天。这种人,就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让内阁下严令,责令他们完成!”

    赢祥面色微变,想劝说什么,却又止住了,如今的隆正帝,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位了。

    怕就算是钨先生复生,也未必能劝得住他……

    赢祥道:“皇上说的是,张衡臣给各方督抚下了严令后,效果好了许多。”

    隆正帝闻言,面上隐现自得之色,道:“张廷玉行事果决,从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是个能成大事的。

    这一年来,他替朝廷,替朕,解决了多少难事!

    于国有殊勋!

    若非有祖制,非战功不得封爵,朕赐他一个伯都不为过。”

    语气遗憾。

    赢祥笑道:“有圣眷如此,张衡臣也不需要什么爵位了。如今他位列内阁次辅,张伯行几次三番告老不准,却将大事皆托付于张衡臣,他与首辅无异。

    年不过四十,就已经做到这个地位,说是权倾天下都不为过。

    皇上不负于他。”

    隆正帝闻言,有些侧目看向赢祥,道:“张廷玉可是哪里得罪十三弟了?”

    赢祥失笑道:“哪里……张衡臣行事稳重,极有章法,怎会得罪臣弟?臣弟并非是在告他的状,给他上眼药。

    在臣弟看来,像张衡臣这样的干臣,能权倾朝野,却是一件好事。

    他并无野心,一心忠于皇上,忠于大秦,权力大些并无干碍。

    当年,李光地的权力,又何尝比张衡臣小?

    更何况,他手中还没有军权……”

    隆正帝闻言,嗯了声,点点头,道:“张爱卿乃赤诚之人,值得重用。

    不过……”

    隆正帝的眉头忽然蹙起,面色渐渐阴沉下来,细眸中闪过一抹阴暗,沉声道:“十三弟可曾听到消息,贾家在都中,甚至在江南的生意,开始收缩了……”

    赢祥点点头,道:“是听到了些风声,都中的玻璃供应虽然还没减少,但江南之地,却陡然锐减了六成,好像,还会继续降低。

    除此之外,贾家其他的生意,也大都开始收缩。

    原本在江南各地兴建的产业,都开始停建了。”

    “他想做什么?”

    隆正帝面色阴沉,声音微寒道。

    赢祥摇摇头,道:“想来,怕不是他怕了?”

    “他怕?”

    隆正帝冷笑一声,高声道:“他怕个屁!这个混账,是故意在给朕难看!

    他是想让别人看看,朕是怎么待他的,怎么逼他的!

    是了,他还是朕的大功臣!”

    最后一句话,已经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赢玄有些担忧道:“皇上,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

    隆正帝简直气笑了,转头看着赢祥,莫名道:“连十三弟都这样想?朕多咱和你说过,要动贾环了?”

    赢祥抽了抽嘴角,笑道:“是臣弟妄自猜测的。”

    隆正帝却不笑了,冷声道:“这就是这个混账恶心人之处,连十三弟都这样猜测了,更何况是其他人?”

    赢祥皱眉道:“他到底想干什么?臣弟也看了黑冰台呈上来的卷宗,贾环似也没甚不轨之心,整日里在家里和他家的姊妹们混顽,醉生梦死,也不和外面联系,连牛继宗他们都没见过……”

    隆正帝沉声道:“他想干什么?他就是想恶心朕!

    这混帐从来都不肯吃亏,朕关了他入天牢,他反手就给朕来了这样一手。

    他只想恶心朕,却让军方对朕产生了不小的意见……”声音转寒。

    赢祥劝道:“皇上,如今天下平稳,西域归复,厄罗斯又有内乱。内忧外患皆无,军方……不再那样重要。皇上却不必太过在意……

    贾环收敛家中产业,想来也是因为知道了敬畏。

    知道敬畏,就远比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好得多。

    有皇上护着,总能保他一世富贵。

    时间久了,他纵然有些小伎俩小心思,也就散了。

    说到底,不过是个孩子。”

    隆正帝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赢祥,道:“那混帐东西回来,你也不好再往贾家送东西了吧?”

    贾环在西域时,借着荆王府世子赢谷每回往贾府送礼的机会,都会帮赢祥捎带一份。

    如今贾环归来,又闹出这般大的动静,赢谷都不敢轻易上门了,赢祥自然也没了机会。

    不过,隆正帝话中深意,却是在调侃赢祥帮贾环说话。

    好意是坏意,赢祥一时都拿捏不准……

    不过,没等赢祥回答,隆正帝就略过了这一层,正色道:“秦梁凯旋归来,朕要亲自郊迎,立天坛祭天,此事极为重要,容不得半点疏漏。此事过后,朝廷将会彻底平稳。到那时,不管谁还想在暗处做小动作,都无济于事。

    十三弟,这件事,你和张廷玉一起准备。”

    赢祥躬身应下后,又道:“虽不是泰山封禅,但皇上之伟业丰功,却不下于秦皇汉武。

    天坛拟建于神京城西三里外,到时,诸宗室王公,武勋亲贵,文武大臣,并太学学生,都将到列。

    除此之外,张衡臣还请来了曲阜孔家家主孔继宗,亚圣孟家家主孟言,以及桐城四老……”

    “哦?!”

    隆正帝听到宗室王公、武勋亲贵时没什么反应,听到孔圣孟圣后人时,面色微微一变,待听到桐城四老时,面色就彻底变了,竟变得颇为惊喜,道:“张爱卿连桐城四老都邀请出山了?”

    赢祥笑道:“当今天下,士林以桐城四老为当代文宗。桐城派,亦是士林中屈指可数的大派。张衡臣便是桐城派出身,师承桐城四老之一。他能请得动四老,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赢祥说的清淡,可隆正帝却极为兴奋,他连连摆手道:“十三弟却是说差了。桐城四老,之所以能执士林之牛耳,绝非只是他们道德文章做的好,更重要的,是他们德行昭然,皆为大德之人。

    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朕让人去桐城瞧过他们,的确是颇有古之圣人风德,并非沽名钓誉之徒。

    太上皇在时,就曾想派人去请他们入宫谈话,可每每派去之人,却总是无功而返。

    却不想,如今他们竟然能够出山!”

    看着极少见兴奋的几乎难以自制的隆正帝,赢祥心中轻轻一叹。

    士林曾经长达二十年被忠顺王一脉把持,纵然隆正帝上位以后,文臣和他却始终难以合拍。

    这个情况,绝非隆正帝自己愿意看到。

    如今虽然通过大肆提拔潜邸旧臣,更换文官大臣。

    可是连隆正帝自己都不信,这些文官大臣是和他一心的。

    包括那些被他提拔起来,甚至提拔成内阁阁臣的大臣。

    就是因为,几十年来,他在士林中的名声,可以用不堪来形容……

    而隆正帝自身却清醒的知道,治理天下,始终都是要用文官的。

    所以,他内心其实急迫的,想改变这种局面。

    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好的契机。

    但是,如果数日后,收复西域的大军凯旋归来,隆正帝趁机祭天时,桐城四老出现,给他站台。

    以桐城四老巨大显着的德行威望,足以让隆正帝的局势发生巨大的改变,甚至可以一举扭转不利的局面。

    这对隆正帝来说,简直不能用惊喜来形容。

    而且,连太上皇当年都无法让桐城四老出山站台,如今他却能够做到。

    这岂不是说,在桐城四老眼中,他隆正帝的德行,是超越太上皇的?

    这一点,隆正帝从不怀疑。

    太上皇宽容待人,不管是宗室还是勋贵还是文武大臣,几乎无人没受过太上皇的好处。

    可是,桐城四老却不是宗室勋贵,也不是文武大臣。

    他们是白身,想来,更能看清楚底层百姓的境遇。

    太上皇在时,他们是什么样的。

    如今他隆正帝上位,百姓又是什么样的!

    如此一想,隆正帝似乎明白了,那四老肯出山为他站台助威的原因。

    果然,这才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十三弟,传朕旨意,让张廷玉务必保证桐城四老,在十月十八前进京。所过沿途诸省,以奉御驾之态,服侍好四老行车起居。若有半分怠慢,严惩不贷!

    另外,从内务府调四驾马车,行御道前去迎接!”

    隆正帝难掩激动道。

    赢祥自然知道这四位在士林中影响巨大的老人,对隆正帝意味着什么,因此,他没有任何推诿,接下旨意,又笑道:“皇上,论舒适平稳,内务府出的马车,比起贾家造的,却是差上许多。”

    隆正帝毫不犹豫挥手道:“那就去贾家要四驾!还有,告诉贾环,十月十八,朕要在祭坛上看到他!再敢乱搞名堂,真当朕的板子打不下去吗?”

    “喏。”

    ……

    大观园,蘅芜苑。

    说来有趣,今日贾环强势宣布婚期后,再想进潇湘馆和云来阁,却是不能了。

    依礼,在成亲前,规矩是新郎不能见新娘的。

    否则,会让人笑话。

    这一点,林黛玉和史湘云都执行的颇为坚定。

    不过,虽然不能相见,可在两人隔着门与贾环说话的声音中,贾环都能听出浓浓的喜意。

    无论古今,每个少女,都会憧憬穿上婚衣喜服,嫁与情郎的那天。

    而且,不知多少人今日来给她们道喜……

    进不得她们的门,夜里,贾环便去了蘅芜苑。

    今日之事,对林史二女来说,是惊喜之事。

    然而对薛宝钗,却有些残忍。

    因为对于成亲之事,薛宝钗心里总有一处伤口。

    当日她的婚事,办的也算轰动。

    只是,最后却成了一场空。

    “商贾贱婢,失怙少教,焉能成为宁国大妇”之言,每每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插的她心头剧痛。

    只是,当贾环看到她时,她却依旧如空谷幽兰般,浅浅一笑。

    丝毫看不出她内心的波澜。

    明月当空,庭院中芭蕉渐黄。

    凉意袭人。

    灯火月色下,一身藕荷色单衣的薛宝钗,看起来竟有些怜人。

    贾环上前拥住她,没有说话。

    薛宝钗似乎没想到贾环会这样温柔,眼神融化了些,将臻首,轻轻的靠在贾环肩头。

    不知怎地,两行清泪,就那样落下,顺着脸颊,低落在贾环前襟。

    贾环低头,轻轻吻去她的眼泪,柔声道:“你应该知道,在我心里,你和她们是一样的。”

    这话说的,没有一丝说服力。

    薛宝钗又如何能信?

    不过,她是极聪明的人,却不会说出,只是笑了笑。

    贾环笑道:“我知道你不信,或许因为性格,或者其他因素,使得我和林姐姐更合拍,也喜欢和云儿在一起玩耍。但这并不代表,在我心里,你的地位就低于她们。

    你应该知道,我是离经叛道的人。

    小吉祥不过一丫鬟,可在我眼里,和惜春也没甚区别。

    至于妻妾之别,对我来说就更不算什么了。

    都是我的老婆,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自己性格沉闷,不讨爷的喜。”

    薛宝钗垂下眼帘,语气有些淡淡的伤感,说道。

    贾环笑道:“从前或许有些,但如今哪里还会?在我跟前,你也不沉闷了,我很喜欢呢。”

    明白贾环所指,薛宝钗俏脸上飞起一抹晕红。

    贾环又笑道:“不只是闺房之乐,还有你的稳重细致。我不会如哄小女孩子一样哄你,更愿意和你平静温馨的讲道理。

    我喜欢你的柔顺,喜欢你的周到。

    所以,希望你不要胡思乱想。

    你苦着自己,我会心疼的。”

    “真的?”

    薛宝钗抬起眼帘,杏眼亮晶晶的看着贾环,颤声问道。

    贾环捧起她的脸,亲了亲,点头笑道:“自然是真的,爷的女人,爷不心疼谁心疼?”

    这一刻,薛宝钗脸上骤然浮现极明媚的笑容,灿如夏花。

    她看得出,贾环说的是真心的。

    “爷……”

    “嗯?”

    “爱我……”

    ……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尤氏姊妹

    贾环最近过的,很有些春风得意。

    家里一园子的女人,性格虽然各不相同,却极少闹矛盾。

    当然,贾环很感谢她们。

    因为他知道,她们是为了他,才彼此包容克制的。

    薛宝钗那样骄傲的女孩子,甚至能容忍的下姊妹共侍一夫。

    这让贾环很感动,也愈发尊重她们。

    没有出现薛姨妈等人暗自忧心的,太容易得到,或者得到的太多,就不会珍惜的糟糕形势。

    真到了那个地步,才是内宅彼此算计,阴私手段层出不穷的开始。

    贾环自不会得意而忘形,自寻苦恼。

    而对贾环而言,尊重自己的女人,就是尊重自己。

    除非他脑子进水了,才会如同君王总喜欢挑起臣子间的斗争那样,以为方便平衡和控制……

    在贾环看来,家和万事兴,才是最重要的。

    能让这样一群优秀而骄傲的女孩子,和睦相处,共同生活,他心里很自豪,也很知足。

    不过,也不是所有事都顺心。

    也有糟心事。

    比如,宫里那位不要脸的,刚翻脸没两天,前日又从贾家“借”走了六架马车。

    贾家的马车比外面的马车要舒服的太多,因为白荷为家里马车设计了减震装置。

    这使得贾家马车在路上的颠簸性,大大减弱。

    在都中平坦的街道上许是差别不太大,但出了城,在外面的驿道上,完全是天壤之别。

    再加上奢华的内部陈设,甚至连冰鉴都有一个,可以当空调,还可以当冰箱用。

    贾家马车比龙撵都要舒适。

    还有内中铺设的厚厚的波斯高山羊绒地毯,可以让人在上面睡一觉。

    这应该是长途跋涉的旅行中最让人受用的事。

    这样的马车,贾家统共都没几架。

    若是那位强行索要,贾环给他个锤子。

    可惜,却是忠怡亲王赢祥亲自出面,带了一堆内造的宫品,求到了贾母老太太跟前。

    说了一篓子好话,还指明这些马车是为德行昭着的桐城四老所准备,哄得老太太压着贾环一定给,这才让他们得逞。

    更让贾环不爽的是,宫里那位还传话,命他十月十八,一定要出现在郊迎大典上,不准缺席。

    贾环知道,那位就是想让自己去看看,他作为帝王,君临天下、四海臣服的得意模样,他是想故意恶心自己……

    “啊呸!”

    心里想着这些破事,出了二门,贾环不爽的朝地上啐了口后,就准备带人往城南庄子一行。

    一来,去看看白荷那傻丫头,二来,尽量避开都中这个大泥沼……

    他隐隐觉得,最近有些不大对劲,那位过的太顺了些……

    不过,既然他如今在闭门思过,外面的事,就和他没甚关系了。

    而且在他看来,如今天下情形,基本上可以算是江山稳固,大势已定。

    不管背后是哪个在算计,都动摇不了国朝根基。

    既然如此,随那些人去闹好了。

    阴谋诡计,能成什么大事?

    但如果能给那位添点恶心,也是好事……

    对于那位的过河拆桥,屡次算计,说到底,贾环心里还是有怨气的。

    ……

    外面的事不用贾环去理会,也不想再管。

    可家里的事,贾环却不能不操心。

    白荷那丫头,真真是魔怔了。

    听小吉祥说,从他出征去西域后,白荷就一直待在城南庄子里没回来过。

    这也罢了,他不在家,白荷回来也没甚意思。

    可他从西域归来后,消息当天就传到了城南庄子。

    小吉祥还说,连他坏了事的消息,都被传了过去。

    然而如今都过了五六天了,结果那边还是没动静。

    这就不正常了……

    连和白荷关系极好的吉祥姐都很不满意!

    但贾环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白荷的实验,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白荷不是不愿意立刻见到他,或者沉迷于研究不顾他。

    她这般急着耗在城南庄子,就是为了用研究成果,来救他……

    即使贾环平安回府的消息传到城南庄子,她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实验回城。

    还让人带信回来,告诉贾环,就快成功了……

    她想为他,增添一份足以自保的手段!

    一种让任何人,都不敢再轻易的过河拆桥,将贾环打入大牢的手段。

    她正在拼命的努力,而且,就快要成功了……

    只是让贾环担心的是,这傻妮子一定又在不要命的工作了。

    这是显然的,白荷连回来见他的时间都没有,又哪会有什么休息的时间?

    这却是贾环所不能允许的。

    他还没废物到,要让自己的女人耗费性命心血,熬坏了身子来相救。

    “三弟……”

    就在贾环打定主意,一定要将那傻丫头带回来休息几天,就准备出府时,忽然听到后面传来的唿声。

    他回头看去,却见贾琏堆着笑脸,走了过来。

    陪同的,还有薛蟠……

    “你们两这是……”

    贾环顿住脚,眉尖轻挑,问道。

    贾琏在贾环面前还有些拘束畏惧,没来得及说话,薛蟠就洒脱多了,大咧咧笑道:“环哥儿不是就要大喜了吗?虽然你看在我妹妹的面上,不愿大办,怕伤了她的颜面,可我们也不能就那样随意过去了……”

    贾环眼神有些古怪的看着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少年,呵呵道:“大哥还是不要多事,我打定主意只请几家人,不会大办的。”

    薛蟠闻言,笑道:“环哥儿放心,你这般体贴我妹妹和琴儿,我只有欢喜高兴的道理,难道还能拗着你来?

    不过,我和链二哥商量过,纵然只有自家人,也不能随意了去。”

    贾琏忙道:“对对对,不能随意了去。这几日,我和蟠哥儿都在准备。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要下力气去做。

    但凡世间有的珍馐佳肴,咱都要想法子弄来,为三弟贺喜。

    老太太那边也是这个意思……”

    贾环想了想,道:“我这边也有人在准备了,你们可以和芸哥儿商量着来。倒不用太奢靡,都是自家人。”

    贾琏笑道:“三弟身份到底不同,也不可太简慢了。我和潘哥儿来寻三弟,就是想要些白瓷。其他的西府里公中库房里备用的都尽够使了,只这白瓷,缺了不少。

    如今都中富贵人家,都以用精美的白瓷为荣。

    白瓷是三弟的产业,总不能少了。”

    贾环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贾琏,之前,温亮和刘永之流,不正是想要谋夺白瓷产业,才找上贾琏的吗?

    贾琏被贾环看的有些狼狈,不敢对视,讷讷了声:“三弟……”

    贾环呵了声,道:“白瓷好说,去从芸哥儿那里批个条子去取就行。

    二哥,你外面欠的那些外债,还清了?”

    贾琏闻言,面色微变,愈发窘迫,道:“三弟,那钱庄不要我还银子了。把字据送还回来,还赔情道歉。听说,是奋武侯府,找了他们的麻烦,他们哪里还敢问我要银子……”

    温亮和刘永,是联络了一家钱庄,给贾琏借钱下的套。

    如今温亮和刘永都死了,奋武侯府拿宫里那位没法子,难道还拿区区一家钱庄没法子?

    作为大秦皇朝的顶级勋贵,军方巨头之一,温家有一百种手段让那家钱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然而,听贾琏所言,那家钱庄居然活了下来……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

    那家钱庄,姓皇。

    十有八.九,是黑冰台经营的产业。

    欠黑冰台的银子,如今自然没什么了不起。

    可是,想想那位赵师道,贾环不觉得有去占这点小便宜的必要。

    因此,他从身上取出一块对牌,递给贾琏,道:“你去找芸哥儿,从他那里取了银子,把人家的银子还上。贾家还不至于赖这份帐,至于他坑你的事,日后我自会让他付出代价。

    这也不是区区一份银子就能补偿的。”

    贾琏闻言,本还有些不乐意,不愿还人家银子,可听到后面,顿时凛然。

    原来在贾环这里,这件事还没算完……

    他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忙不迭的应了下来。

    事情都说完后,贾环见两人还站在那里,吭吭哧哧的扭捏,便皱眉问道:“还有事?”

    贾琏和薛蟠两人都有些不大好意思,扭捏了半天,见贾环脸色越发不耐烦,有发火的趋势,两人才忙道:“三弟,还有些小事……”

    “那就快说!磨叽什么?”

    贾环不耐道。

    贾琏干笑了两声,道:“三弟,你瞧你就要成亲了,我这边也想……”

    贾环皱眉道:“我不是跟二嫂说了吗?你想纳妾,没必要问我的意思。尤二姐是尤大嫂的妹子,又有老娘在,她们同意就行。”

    贾琏闻言喜不胜喜,道:“总要三弟点头才行……”却又变得有些担忧,吞吞吐吐道:“不过,我是担心,凤姐儿那边,会为难这边……”

    贾环闻言抽了抽嘴角,道:“你千万别跟我说,你怕二嫂。”

    贾琏面色一滞,悻悻道:“若只一王家女,我何曾怕过她?可……可她和三弟……”

    贾环闻言眉头一拧,沉声道:“二哥,你混说什么?我和二嫂关系虽然亲近些,但从未有乱事。你……”

    “不是不是……”

    贾琏干笑了两声,见贾环似恼了,一旁的薛大脑袋也睁大了眼睛,忙否认道:“三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她同三弟亲近,仗着三弟的腰子,我也不敢得罪她忒狠了。她要是端着当家太太的谱,折腾这边……”

    贾环闻言抽了抽嘴角,道:“你若怕折腾,就养在外面。不是都置办好外宅了吗?我那些银子也不用你还了,就算我送你的礼。只希望,你日后每月里多回家几天,看看大姐儿。那是你亲闺女!”

    贾琏被贾环说的臊红了脸,讪讪笑道:“三弟说的是,我以后一定多亲近巧姐儿……我还是搬回来吧,不然不定她还怎么造我的谣。”

    贾环心里暗自摇头,就贾琏这手段,和那尤二姐加一起都不够凤姐儿一个人折腾的。

    不过,既然他自己愿意找罪受,谁还能管他?

    只要不再像前世那般,闹出人命就好。

    而且,尤二姐也未尝就是全无辜……

    贾环有些不耐道:“随你吧……”

    说罢,转身要走。

    却见薛蟠又一下蹦到面前挡路,贾环皱眉道:“又怎么了?”

    薛蟠嘿嘿赔笑道:“环哥儿,是这样,这个……链二哥不是找了那尤二姐吗?那尤二姐不是还有个妹子吗?这个……我想……嘿嘿嘿!”

    贾环闻言,看着薛蟠那大脑袋,黑下脸来,喝道:“你胡闹什么?怎么说那都是亲戚!岂是让你们随意玩弄的?”

    薛蟠闻言,不乐意道:“链二哥就可以,怎地到了我这就成随意玩弄了?我是真心的!”

    贾环沉声道:“链二哥虽然……可我知他从不逼迫别人。那尤二姐是自己愿意跟他,尤三姐愿意跟你?”

    薛蟠闻言涨红脸,梗着脖颈不服道:“三姐儿如何不愿跟我?我哪里比二哥差了?我比他俊多了……”

    贾琏听着苦笑不得,可见贾环真的拉下脸来,忙打圆场道:“三弟,蟠兄弟没说谎,那尤三姐是真自己跟他的。”

    贾环闻言,有些不信的看向贾琏。

    贾琏看了眼犹自怒气冲冲,仿佛人格受到侮辱的薛蟠一眼后,小声道:“三弟当是明白人,哪个女人,不爱慕富贵?”

    贾环闻言,顿时恍然。

    是了,他只记得前世尤三姐被悔婚后,横剑自刎的刚烈。

    却忘了,在此之前,她还跟贾珍厮混了许久。

    甚至与贾蓉都不清不楚……

    而她在此五年前,就看中了柳湘莲。

    柳湘莲,似有“老实人”的嫌疑。

    而尤氏姐妹,愿意跟贾珍贾琏厮混,所为者,不是富贵又是什么?

    念及此,贾环忽然觉得没意思,看了眼眼巴巴看着他的薛蟠,抽了抽嘴角,道:“既然是自愿的,那都随你。不过不管是收进房里,还是养在外面,都和姨妈商量妥当了。别惹出麻烦来,那位三姐的性子泼辣的很,不是好说话的。

    近来宝姐姐心情不大好,你若牵连到我,我不饶你。”

    薛蟠闻言,顿时咧开大嘴,乐道:“就养在外面,和二哥做个邻居!这样的女人,谁带回家去?”

    贾环闻言,摇摇头,叹息一声,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女子不自爱,谁会真爱之?

    这和命运无关,无论前世今生。

    ……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美人恩重

    出了贾府大门,贾环就将尤氏姐妹的事给丢一边了。

    虽然他和尤氏关系亲密,但尤二姐和尤三姐并非尤氏亲妹。

    说起来关系玄妙,尤二姐和尤三姐是随着她们的母亲,一起嫁到了尤家,尤母成了尤父的续弦,尤二姐、尤三姐成了尤父的便宜女儿。

    也就是说,连尤老母都不是尤氏的亲母,尤二姐、尤三姐和尤氏自然更不会有什么血亲。

    不过从礼数上来说,尤老母还是尤氏母亲,尤二姐和尤三姐也为她亲妹。

    当然,这种礼教上的联系,在贾环看来,不值一提。

    只要不闹出人命,不波及到家里人,随他们怎样折腾都行。

    毕竟,这是两厢情愿的事……

    ……

    从城南官道拐了个弯儿,便上了贾家城南庄子门前大道,贾环从马车上下来。

    相比于六年前,今日的贾家城南庄子,早已变了模样。

    当初门前那条最多可容两驾马车同行的小路,如今拓展成足可容下六架马车同行的宽阔水泥道路。

    这倒不是最大的改变,最大的变化,是在道路两旁,多了两座暗堡。

    暗堡上,有密密麻麻只有碗口大小且不规则的射击孔。

    从外面就可以看清,暗堡内架设有劲弓强弩。

    除此外,正门两边,甚至还立有两座居高临下的箭楼……

    也只有贾家这样的武勋将门,才有资格将自家农庄建成这般堪比军营的模样。

    换个普通官员,哪怕是宰相府第,这般营造,都是僭越造反的大罪。

    但毫无疑问,凭借这几座暗堡和箭楼,贾家就能阻挡绝大多数屑小的目光。

    而这些,显然还不是全部安保力量。

    站在外面放眼看去,曾经的土泥墙,如今已经换成了一丈多高的砖石水泥墙体。

    墙头上面,不知是谁的主意,插满了破碎的玻璃残片。

    在日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只是,隐隐几处,却可见暗红色的斑斑血迹……

    再加上贾环身为国朝一等候,可领五百数的亲兵,其中三百皆在此。

    还有八百名从西域战场上活下来的,虽缺胳膊断腿,或是瞎眼残耳,但战力尤在的退伍伤兵做护院。

    这座即使兼并了周遭两个庄子后,加起来也不过七千亩的小庄子,堪称铜墙铁壁,水泼不进。

    不过,这里也并不是与世隔绝。

    相反,每日里,这里都是人来人往。

    流水一般的车马,从官道上驶入,装上或水泥、或玻璃、或青砖、或地毯毡布等货物后,再驶离。

    也有数不尽的车马,拉着原材料,进入庄子,卸入原料仓库后,再驶离。

    进进出出,川流不息。

    俗语言:大隐隐于市。

    贾家庄子距离神京城不过七八里路,若真是密闭不开,与世隔绝,反而会引来更多的关注与探索。

    如今这般,却不会让人去过多猜测。

    那些亲兵,也不过是为了守护贾家工坊。

    毕竟,这里的每一种货物的方子和制作工艺,都可值万金。

    如此一来,虽然依旧有些贪欲蒙心,不知死活的商贾毛贼前来探索,却不会引起朝中大佬的忌惮。

    毕竟,这里大门敞开,迎四方客。

    而那些心怀叵测,暗中窥探的人,却多半有来无回,死无全尸。

    因为庄子里养了近百条大狗,白天被关在笼子里,一入夜,就被全部撒开。

    被巡逻组带着巡逻。

    这些狗吃肉,自然也吃毛贼……

    起初听到青隼上报这骇人的消息时,贾环还心生不忍,杀了也就罢了,何须再让牲畜食之?

    然而,却连董明月都暗笑贾环妇人之仁。

    若城南庄子里的事物被人发现泄露出去,贾家满门性命都堪忧。

    到时,却不知贾三爷还要不要怜悯同情那些贼人。

    此法虽然恶劣,却着实让心存侥幸贪念者怯步。

    反而减免了许多杀戮。

    也因此,贾环没有再理会。

    无论那些人是包藏祸心而来,还是只是为了贪财,他们的作为,都会给贾家带来极大灾难。

    既然如此,贾环就没有再心慈手软的道理。

    看着这一幕幕,贾环心里颇为满意。

    时至今日,许多事他都无法亲力亲为,只能让下面人去做。

    如今看来,他们做的比他想的还要周到。

    很好。

    贾环一行人站在庄子路口处,一直没有动静,只是静静观察。

    这番异像,自然很快引起了门口亲兵的注意。

    有亲兵立刻飞往庄内报信,也有人向前迎来。

    “拜见将主!”

    两个雄壮的蒙古少年,一脸激动的拜下。

    “西日八日,海日古,是你们俩啊,起来吧。”

    贾环打量了番两个亲兵后,笑着道。

    两个年不过十八.九的蒙古少年闻言,脸色都涨红了,愈发激动,站起身后,高声道:“将主记得我们?”

    贾环笑道:“我记得你们每个人,你们俩,好像还是兄弟?”

    两蒙古少年闻言,嘴都合不拢了,又惊又喜道:“将主连这个都知道?”

    贾环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看着两人道:“你们是莫日根的儿子,去年武威大战时,莫日根随我出征,战死了。在伤兵营里,我答应过他,照顾好他的儿子。”

    两蒙古少年闻言,两双单眼皮细眼都红了,海日古高声道:“父亲随将主出征战死,是他最高的荣誉,也是我们家族最高的荣誉!

    将主,这一次我和哥哥也想和父亲一样,随将主出征西域。

    可是可恶的博尔赤却不准!”

    一旁的西日八日也一脸的愤懑,同仇敌忾。

    博尔赤是帖木儿的儿子,帖木儿随着付鼐和纳兰森若一起去西域后,博尔赤就成了贾家亲兵营的首领。

    尽管贾环身边多了十数汉人亲兵,多是十三将及当年老亲兵的子孙,可最主要的亲兵力量,依旧是蒙古和女真。

    这些亲兵,极善骑射。

    之前在西域冲击西域联军时,博尔赤率领的二百亲兵队伍,连珠箭杀了不知多少敌人。

    博尔赤更是接连射杀十八名敌方将领,威震敌胆。

    听了海日古的话后,贾环呵呵一笑,还拍了拍他的肩头。

    见后方又涌来数十亲兵,都眼神灼灼的看着他,贾环道:“不怪博尔赤,那是我的命令。”

    海日古激动道:“将主,我知道,您是想照顾我们,可是,我们是长生天的子孙,是将主的亲兵,哪有不跟随将主上沙场的亲兵?

    依日卓他们从战场回来后,在族内到处炫耀他们的伤口,说他们跟随将主在西域冲杀敌营,一千多人就杀的厄罗斯十万大军败退。

    何等威风,何等雄武。

    可是我们,却只能守在这里……

    将主,我们宁愿战死在沙场!”

    “对,将主,我们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在这里白白站着!”

    “族里的姑娘,都喜欢孛日帖赤那那样身上满是伤口的勇士,不喜欢我们这样身上没有伤口的……”

    后面赶来见贾环的亲兵们,纷纷开口附和道。

    贾环闻言,看着那个憨头憨脑抱怨没有姑娘的蒙古青年,哈哈大笑道:“阿日木,我看这才是你想上战场的理由吧?”

    阿日木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出来,这会儿子涨红了脸,瓮声瓮气的吭哧着,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见之,也大笑起来。

    贾环压了压手,让笑声平息。

    之后,他正色道:“你们是我的亲兵,是上战场后,随时准备用命守卫我的兄弟。

    你们,是我贾环最信任的人。

    在外面,我有很多敌人。

    甚至在家族,就在那些同样姓贾,和我一个祖先的族人里,也有不知多少人,恨不得我死,然后他们来瓜分宁国府的富贵。

    只有你们,虽然和我不同族,不同姓的你们,却是我生死与共的兄弟。

    看到这座庄子了吗?

    这里,是我,也是整个贾家的命脉所在。

    这里安稳,贾家就安稳,我也就安稳。

    这里被人破坏了,被人偷了毁了,贾家也就败了,我也就要亡了。

    我不能让别人守在这里,因为我无法信任他们。

    我只有让我最信任的兄弟,替我守在这里,守住我的命!

    海日古、西日八日、阿日木!

    你们愿意为我守在这里吗?”

    “敢不为将主效死!!”

    ……

    “唿……”

    看着众多亲兵,雄赳赳气昂昂的挺胸折返,重新站岗,贾环长长唿出了口气。

    到了他这个地位,手下成百上千队伍,更能影响不知凡几,以万数计的人马。

    再想做个单纯的将军,却是不可能了。

    军人不得干政,可实际上,军队从来都不曾脱离过政治。

    想当好一个将军,必要的政治手段,更是不能缺少。

    而激动人心的演讲,则是每一个政客的基本功底。

    贾环心里其实并不喜欢这样做,但社会和人心的客观属性,又逼的他不得不这样做。

    他唯一能补救的,就是善待这些忠心耿耿的人。

    “三爷!”

    一群满身灰土,但身上衣着并不寒酸的中年人,急匆匆的从庄门口赶来。

    齐刷刷的跪地行礼。

    贾环叫起后,看着为首之人,面色有些感慨,笑道:“胡老八,有些日子没见了,你过的还好?”

    为首之人,正是当初随李万机一起,被送到庄子上跟随贾环起家的胡老八。

    胡老八也是白荷父亲的徒弟,烧的一手好窑。

    负责庄子上所有火窑的烧制。

    胡老八看着贾环,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嘿嘿笑道:“托三爷的福,老八过的极好。如今也娶了亲,生了子,算是成家立业了!”

    贾环闻言,笑着点点头,道:“那就好。”

    说罢,又看向旁边一人,道:“十三,你也好?”

    十三,是白荷父亲收留的,没姓,所以跟着白家一起姓。

    自幼沉默寡言,学的是烧琉璃。

    后来白荷研制出玻璃后,他便一直负责烧制玻璃。

    兢兢业业,从未出过错。

    听闻贾环相问,十三躬身道:“回三爷的话,十三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有什么难处,只管说。”

    对于为自己卖命的人,贾环从不小气。

    白十三数年未见,愈发沉稳了,不过,此刻看起来面色怎地有些难看……

    他抬头,看向贾环,道:“三爷,只是姨奶奶过的不好。”

    贾环甚至想了会儿,才回过神来,白十三说的姨奶奶指的是哪个。

    他挑了挑眉尖,看向白十三。

    白十三虽然鼓气勇气鸣不平,可到底因为身份限制,不敢与贾环对视,垂下了眼睑。

    “混帐东西,谁让你瞎说话的?三爷面前,你也敢放肆?”

    李万机被打发去了西域后,胡老八在他们一圈剩下的师兄弟里,就成了实际上的大师兄。

    他见贾环沉下脸来,心里一寒,唯恐贾环发作白十三,忙先教训起来,手脚并用的往白十三身上招唿。

    “行了!”

    贾环喝住胡老八后,看向黑着脸,一言不发的白十三道:“十三,不管你信不信,荷儿如今的生活,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喜欢做这些,所以我才尊重她。”

    白十三闻言,脸色舒缓了些,道:“奴才……”

    话没说完,就被贾环打断,道:“当初李万机在时我就告诉你们,和我说话说人话,不要奴才来奴才去的。”

    白十三虽然被教训,可脸色又好看了些,没人真的愿意当奴才。

    尤其是经过这些年的自在生活后……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三爷待姨奶奶的好,也知道三爷待我们的好,若无三爷,我们在北城之地,如今怕是连骨头都化了,何曾想过能有今天。

    三爷待姨奶奶更难得,没听说过哪家侯爷,允许自家妾室住在城外,做她喜欢做的事。

    这些十三都知道,只是……”

    白十三说着,顿了下后,跪倒在地,声音有些哽咽道:“三爷,别让小师妹……别让姨奶奶熬了,她快熬不住了,我们劝的她不听,劝不住她,只求三爷您慈悲,劝住她吧!

    姨奶奶今年才二十啊,她头发都熬白了……”

    白十三实在说不下去了,只是狠狠的磕起头来。

    没一会儿,便头破血流。

    贾环怔怔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后,木然拔步,朝庄子内大步走去。

    ……

    城南庄子,在白荷入驻之后,便分为了内庄和外庄。

    外庄有众多火窑,原料仓库,以及众多民居。

    除此之外,还有私塾、药铺、戏台。

    几千人的庄子,已经相当于一个小集市了。

    而内庄,就简单的多。

    它在庄子的最深处,周围被高墙包围。

    墙外的守卫,要比外庄严密何止十倍。

    甚至,这里还有青隼护卫在暗中。

    贾环面色阴沉,大步行来。

    一路上明哨暗哨,纷纷行礼,他却丝毫不顾。

    过了一道又一道门,一处又一处的哨卡。

    直到推开了最后一道门。

    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清瘦身影,方映入眼帘。

    那人听到门被人粗暴的推开发出的响声,似有些不满。

    拧眉转过头,看到贾环后一怔,随即,笑颜如花。

    贾环却没笑,一步步入内,看着她有些凌乱的头发中,夹杂着让他刺目之极的灰白。

    看着她原本倾国颜色的美眸中,布满化不开的血丝。

    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的暗色。

    看着她有些微微佝偻的瘦弱身子……

    贾环心如刀绞,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泪如雨下。

    “荷儿,你怎么可以这样?”

    ……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交底,底牌

    “爷啊……”

    白荷有些无奈的唤了声,只是将她紧紧抱住的贾环,却全做不知,不肯放松一点。

    白荷哭笑不得道:“爷,我只是熬的狠了些,修养些日子就好了,身子没坏呢,何至于此嘛?”

    贾环依旧不言语,却将头埋在白荷胸口拱了拱,以示抗议,让白荷苍白的脸上,多了几抹红晕。

    好在这里是城南庄子最机密之地,没有人能进来,不虞有人看到。

    白荷坐在贾环腿上,轻轻的抚着他的脸侧,柔声道:“爷能平安归来,妾身很高兴呢!”

    贾环终于抬起头了,看着白荷有些凌乱头发上的那些灰白,和她眼中的血丝,心中依旧刺痛难当,眼中满是怜惜,语气却有些沉重:“荷儿,可是我很生气!”

    白荷闻言一怔,看着脸色前所未有肃穆的贾环,不知该说什么。

    从骨子里,对于白荷而言,贾环依旧是当初那位将她从北城那个人间地狱救出来,并给予爱心和尊重的三爷。

    她爱他,也畏惧他。

    畏惧不是因为贾环的严厉,而是极在意他……

    贾环见之却愈发心疼,他抱紧白荷,责备道:“你怎么能对我这般没有信心?”

    之前白荷虽然也努力做着实验研究,可至少能维持正常的睡眠和饮食。

    想来是在贾环坏事的消息传来后,这十数日来不眠不休,再加上心中担忧之极,才给熬坏了身子。

    这段日子应该不会太长了,因为若是时间再长些,白荷现在恐怕未必还能站在贾环面前……

    当然,他并不是真的责备。

    白荷看着贾环严肃的面色,讷讷不知该如何回话……

    贾环怜惜的帮她理了理两鬓的头发,又道:“我之所以对外一再忍让,是因为我有十足的自保之道!

    我任凭他人作为,就是想看看,到底有哪些敌人,他们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不知有多少人恨不得我死,还有些不恨我的,但因为利益,也想让我败亡。

    可是,这些人中,又有哪个敢真正出手?

    他们不敢出手,是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撕破脸皮,惹毛了我,后果绝不是他们愿意承受的,也不是他们能够承受得起的!

    他们只能行一些魑魅魍魉上不得台面之术。

    所以,我才给了他们这一次机会,让其中很大一部分人,浮出水面。

    世人都道这次是李光地救了我,他们却想不到,李光地真正救的是哪个!

    可我万万没想到,竟会累得你这傻丫头做到这一步……”

    白荷有些茫然的看着咬牙切齿的贾环,她听不懂这些……

    这并不怪她,别说是她,除了这世间的寥寥数人外,又有几人能听懂这话?

    贾环捧着白荷消瘦的脸,一字一句道:“荷儿,你记住。

    或许,我的能力还不够造反当皇帝,因为咱们起家的时间还太短,我手上没有自己的军权。

    但是,除却造反当皇帝外,这世上还有很多路子,足以让咱们自保。

    古代,有个叫伊尹的人,还有一个叫霍光的人,他们都做了很了不起的事。

    而他们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那位以为江山已经稳如泰山,以为皇位已经固若金汤,他一边大肆清理朝纲,一边肆意诛除异己,意气风发。

    可是他却忘了,他能恣意做这一切,是因为军方站在他这一边,才给了他足够的底气和力量。

    因为军方的支持,才让太上皇留下的无数老臣不敢妄动一步,无数勋贵门第任他刀斧加身。

    但是,只要军方有半点异动,不站在他这边了,或者,只要中立,两不相帮。

    那么以那位在文臣、在宗室、在勋贵中的可怜根基,以太上皇一甲子年留下的底蕴反击,他连一天都维持不住!

    而我,就是可以勾连军中各方巨头,左右他们立场站位的人。

    如果我倒向其他任何一方,和任何一名宗室结盟,所带来的影响,对那位而言,都是一场想都不敢想的噩梦!

    荷儿,这些话,除了跟李老相爷和牛伯伯交谈过外,我再未跟其他任何人说过。

    这,才是我确信足以自保的底牌!

    我之所以给你交底,就是想告诉你,你的夫君,无比强大!

    强大到即使是那位,也只敢有限的算计我,却不敢真的动我。

    所以我不要你再耗费心血,耗费性命去苦熬,我只想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活着。

    你明白吗?”

    白荷闻言,又感动,又失落的看着贾环,道:“爷,都怪我没眼界,白忙活一场……”

    贾环忽然笑出声,使劲亲了亲白荷,笑道:“什么叫白忙活一场?”

    他侧着脸看着桌案上那杆做梦都没想到能造出来的东西,感慨道:“若是能有一万支这个,再能保证后勤供给,你就是想当皇后,我都能办得到!”

    白荷闻言,心里喜悦不已,却又变了脸色,咋舌道:“一……一万支?我怕……我怕……”

    贾环看她害怕的模样,哈哈笑道:“你想当皇后吗?”

    白荷闻言,连连摇头,道:“不想,我只想跟着爷就好,就是做对贫贱夫妻都是极好的。”

    贾环闻言,忍不住又在白荷有些干裂的嘴唇上啄了口,道:“那就是了……不过,我们要做一世的夫妻,却不必做贫贱夫妻。既然你不愿做皇后,那咱们也不用一万支了。”

    白荷噘了噘嘴,还是失落:“到底没帮上爷……”

    贾环正色道:“怎能说没帮上?虽说咱们现在用不上,可谁知日后是个什么情况?现在那位地位不稳当,可过个三五年,等他彻底清理完朝纲,他的地位就会真正稳当下来。

    到那时,他若真想对付咱们,荷儿你造出来的这东西,就能救我的命,救咱们全家的命!”

    白荷闻言顿时欢喜起来,道:“若有三五年时间,自然是够的。”

    贾环笑道:“我却不能看你再这般劳累辛苦下去了,日后这些活计,全都交给下面人做吧。”

    白荷闻言,摇摇头道:“这东西不能让别人见的,还是我自己来吧……”

    贾环笑道:“总要让人见的,不然没人会使用,要它也没用啊!而且,你不必将所有零件都交给一个人去做。

    你不是懂得流水线生产吗?

    只需挑选一些极忠心的人,再将不同的零件交由他们生产。

    最后,再一处组装就是。

    如此一来,还能提高效率。

    我记得,我出征西域前,你就对我说过,你已经做出了水力车床。

    有那东西,刚管的制作,总要简单的多。”

    说着,贾环一手抱着白荷,一手拿起桌面上放着的那支……步枪。

    即使在前世,他也不过在军训的时候,才有机会接触过枪支,二十多年来加起来,也不过打过十发子弹。

    他也不是军事迷,或者枪械发烧友。

    仅有的一些枪械知识,还是看小说了解到的。

    比如什么火绳枪、前装枪、后装枪、隧发枪、子药定量再到铜包弹……

    他也只是尽可能的将这些甚至未必记忆准确的知识告诉了白荷,并配上几张徒有虚表的图纸。

    但他没有想到,就只凭这些,白荷竟真的成功了。

    想来也有趣,其他穿越者,无不是自己凭借超神的能力,无所不能的攀登科技树。

    只有他,全靠吃软饭,才有了今日的黑科技成果。

    “嘿嘿嘿……”

    贾环看着手里的步枪,欢喜的一阵傻笑。

    白荷见了,心里却如同吃了蜜一样。

    她看得出,贾环对她成果的惊喜。

    “爷,后面有靶场,您去试试?”

    白荷“怂恿”道。

    贾环闻言回过神,道:“不怕别人听了去?”

    白荷抿嘴笑道:“我让八哥在附近安排了一处铁铺,整日里打铁烧炉,声音大的很。可以遮蔽去!”

    贾环高兴道:“那咱们去试试!”

    说罢,依旧不放开白荷,一手抱着她,一手拿了枪往外走去。

    白荷惊慌道:“爷,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贾环不放,道:“今儿到哪我都抱着你!”

    ……

    事实上,贾环那句要抱白荷一整天的话,只是句情话。

    而情话最本质的特点,就是不能当真。

    当然,这不能怨贾环,因为不是他不愿意一直抱着白荷,只是当他将韩大、韩让并乌远三人都叫进内庄后,白荷死活都不肯再让贾环抱下去了。

    不过,白荷并没有因为贾环的失言而生气。

    因为当贾环对韩家兄弟并乌远三人说明,白荷模样变化的原因后,原本就惊诧万分的三人,无不肃然起敬。

    连乌远这等身份超然的长辈,都对白荷施以大礼。

    这让白荷羞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的连连谦让。

    但心中,却感动非常。

    毫无疑问,从今日起,即使她只是一个妾室,却已得到了贾家最重量的外臣集团的认可和承认。

    这对白荷本人来说,或许没有太过重要。

    但对她未来的子嗣而言,这是千金难换的优势……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远叔,大哥二哥,叫你们进来,是想让你们看看,荷儿数年之功,为我贾家发明的最大的底牌之一,火器!

    而这个发明,能自此改变天下战争的形势。

    此物,堪称天下第一利器,远胜弓弩!”

    贾环举着手中的步枪,对乌远及韩大、韩让三人说道。

    因为韩三目前暂代韩大掌管五城兵马司,所以不在此地。

    乌远和韩大、韩让三人听闻贾环此言后,都面色凝重的看着他手上之物。

    改变天下战争形势,远胜弓弩?

    何等的豪言!

    只是,三人却看不出这支奇怪的武器,到底有什么玄机……

    看起来,也并不锋利啊。

    贾环没有多言,任谁只凭眼睛看,都看不出一支火器的威力。

    贾环从白荷手中接过纸壳子药,拉开枪栓后放入枪膛内压紧,扣动扳机。

    “砰!!”

    骤然一声巨响,明显让聚精会神看贾环动作的乌远三人都唬了一跳。

    不过随即,三人就被四百步外的靶子……附近,三米开外的一块薄石板给吸引了。

    虽然那块不知什么用处的石板只有一指厚,可是那也是坚硬的石板,远比盔甲结实……

    但此刻,原本一尺见方的青石板,却已经四分五裂。

    乌远三人走上前,扒拉着看了看碎石板,又看了看石板后的墙壁上,一个深入的小洞……

    韩让忽然道:“若用强弓,也能做到这步。”

    韩大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道:“一般的弓手,虽然也能射出四百步,但想要做到这一步,至少要训练两年以上。

    而且,最多能开三箭,就无力了。

    硬弩在百步之内也能做到,但距离远比这个要近的多。

    再者,一架弩,最多射五箭,就要损坏不能用。

    环哥儿,这个……火器,能射几次?”

    贾环赞许的看了白荷一眼后,笑道:“理论上,没有上限。但至少连开半个时辰,没有问题。而且,等枪管冷却后,还能继续使用。”

    “嘶!”

    乌远三人齐齐倒吸了口冷气。

    谁会不知道弓弩的好处?

    可是这两样武器实在是太贵了,强弓不必说,各种制作材料都非常昂贵,而且,更昂贵的是弓手。

    这种技术性极强的兵种,想要真正形成威力,至少要训练两年以上。

    而和枪手同样的道理,好的弓手,都是用弓箭喂出来的。

    弩就更不用说了,威力虽然巨大,且不必像弓手那样耗费大量时间去训练。

    可是弩箭比弓箭更贵,也更不耐用。

    射几箭就要更换弓弦和其他零件。

    因为以上的种种限制,使得弓弩虽然威力巨大,却只能做战争的辅助。

    因为谁也不能无限制的远距离进行攻击。

    但现在大家眼前的火器,却似乎解决了这个问题。

    如此一来,连续半个时辰的犀利射击,别说步兵,就是骑兵也挡不住。

    “能成规模?”

    纵然以韩大的沉稳,也忍不住急促了唿吸,激动问道。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可以,只要能造出足够的火器,纵然是普通士兵,也能使用。准头不用太过在乎,面对敌军冲锋,成排的火器齐射,打成一片弹幕,根本无解。”

    乌远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公子,从今日起,我亲自守在庄子上。此等利器,在万不得已时,绝不可轻易示人。”

    ……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美不美

    白荷并不是一个人在独自制造火器,她还从当年一起从北城出来的人中,挑选了十名有天赋的孤儿女孩子。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这些年,正是这十名女孩子,一边跟她学习,一边帮她做事。

    贾环这个“外行”都懂得流水作业,白荷如何又不懂?

    所以,成品的火器并不止一支。

    子药更是造了上千发。

    贾环让乌远、韩大和韩让三人都试着发射了几枪。

    他们便发现,这火器之利害,远超他们想象。

    更重要的是,除了一些后坐力外,火器发射根本不像强弓那般,对普通兵卒而言,要用毕身气力去张弓搭箭。

    “以火器伏击,若有十支齐射,纵然武宗也难以幸免。”

    乌远眼神复杂的看着手中的火器,面色有些感慨道:“子……子药的速度太快,远超弓箭。武宗可以噼断箭矢,却噼不断子药。

    甚至,连躲避都难。”

    贾环笑道:“远叔,火器的制造,普天之下唯有咱家才可以。只要咱们守住这个机密,没谁能得了去。

    而且,只要对火器有一定的了解,武宗级的强者,其实是可以躲避开的。”

    乌远摇摇头,道:“总要出世的。”

    贾环呵呵一声,笑容有些微妙,道:“真到了火器出世的那日,这天下却不知是什么样子……”

    此言一出,乌远并韩家兄弟面色都变了变,不过贾环又朗声笑道:“好了,既然远叔愿意守在这里,那就替我掌管庄子的周全吧。

    但你得是暗棋,与亲兵和那些守卫不相干,他们都不能知道你守在这里。

    一会儿你也要和我们先一起回城,再暗中返回。

    我想这样一来,远叔应该会给不少人带来惊喜。

    外面守卫虽然森严,但若真有武宗强者想潜入进来,也并不是太难之事。

    远叔若是入驻此地,当万无一失。

    只是远叔需记得,闯入之人,不需任何交谈,也不用问什么来路,直接下杀手!

    以免出现意外……

    好了,这些都是白话,远叔经验远比我丰富。

    现在,咱们回家。”

    贾环眼神灼灼,不容反驳的看向一旁的白荷。

    白荷不敢违拗贾环的意思,只是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庄子。

    不过贾环许诺,只要她能修养好身子并保证每十日回城修养两日的情况下,可以允许她日后还能回庄子来做她喜欢做的事。

    白荷便彻底放下心来,随贾环上了马车后,车门都未关上,就在贾环怀中沉沉的睡着了。

    她着实太累了……

    一路无言,贾环始终抱着白荷不松开,马车一直行驶到宁国二门。

    早先一步得到消息的董明月亲自站在二门前候着,在她身旁,还跟着一人,竟是薛宝琴……

    赶车之人早已换成了宁国府仪门处的健妇,此刻健妇也退下了。

    几个二门婆子侍立在一旁,等候着家主下车后,将车马牵出……

    贾环抱着白荷从马车内平稳走下后,看着董明月和薛宝琴二人点点头。

    董明月眼神有些惊骇的看着贾环怀中瘦的不像话的白荷,当看到她头发上的那几缕刺眼的白时,饶是两人平日里不对付,心中依旧震动不已。

    “环郎,幼娘在里面候着了。”

    董明月面色复杂的上前,对贾环道。

    青隼早先一步用信鸽传信回来,虽未言明具体事宜,但也点明了白荷身子不妥。

    因此董明月才提前请出了公孙羽。

    她和白荷之间的对立,与其说是对立,不如说两女孩子间的玩闹。

    打心底里,两人都不希望对方出事。

    如今看到白荷竟到了这个地步,董明月心里骇然之余,也有些难过。

    她明白,白荷走到这一步,全是为了贾环。

    这让她心生敬意。

    贾环看着董明月轻声笑道:“我最幸运之事,就是有你们这样的傻瓜,不知惜身,一心为我。

    前有月儿万里奔赴,几乎身陨。

    如今荷儿又为了我,熬白了头。

    我有何德何能……”

    “环郎!”

    董明月眼神脉脉的看着贾环,截住了他的话,道:“这世间又有谁,会如同环郎一般待我们?

    我一邪.教妖女,蒙环郎不弃,爱之如宝,敬之如妻,宠溺纵容。

    白荷亦不过北城贱籍,环郎亦从不轻贱,还许她做喜爱之事。

    能与环郎相知相合,才是我们的福气呢!”

    “还有我……”

    一旁的薛宝琴弱弱道。

    贾环哈哈一笑,轻声道:“好了,我不过感慨一二,咱们一家人,本该如此,不多说了,进去吧……不过月儿,你不说我还没发现,我居然这么伟大,嗯?

    琴儿你以为呢?”

    董明月:“……”

    薛宝琴:“……”

    ……

    公孙羽不负女神医之称,与白荷诊脉施针之后,白荷面上的晦暗之色就浅淡了许多。

    又打发晴雯去煎药后,公孙羽对一旁关切的贾环等人道:“不妨事了,就是熬的太久了,心血耗费过多,太久没休息。

    白发,是因为神思耗费过度所致。

    我让晴雯去煎一副安神药,再辅一些参汤疗养,半月即可痊愈。

    只是日后却不能再这般耗损身子了,不然有伤寿元。”

    贾环点点头,道:“再不会了,日后每十日她都要回城一回,幼娘你帮我看着她,若身子疲劳过度,就拘着她,不许她出门,直到调养好为止。

    对了,月儿也是这般。”

    董明月本来还有些酸气,基于当年在城南庄子里的数年“友情”,董明月和白荷这一对同年人,一直以来很有些相爱相杀的感觉……

    现在听到贾环这般着紧白荷,董明月心里自然有些泛酸。

    可又听到她自己后,董明月却又抿嘴笑道:“我的身子比她强多了,我可是武宗呢!”

    模样喜人。

    贾环与三女说笑间,晴雯托着一茶盘进来,茶盘上放着一盅药。

    贾环亲自喂沉睡中的白荷服下,并细心为她清理完嘴角的药迹后,才带人出了里间。

    公孙羽和贾环在一起时,自然温柔乖巧。

    不过在人前,还是之前的清冷模样。

    出了卧房后,她便带着晴雯告辞了。

    不过临走前,却提醒贾环莫忘了明日之事。

    “琴儿是来寻你明月姐姐玩的么?”

    宁安堂后宅厅房,贾环大老爷般坐在主座上,董明月给他斟了杯茶后,他啜饮一口,一脸的舒爽德性,让人见之想啐。

    见薛宝琴偷笑,贾环便问道。

    薛宝琴闻言,俏脸微红,点点头,应道:“嗯。”

    虽然她和贾环的关系已经被贾环挑明,可实际上还未举行任何礼仪仪式。

    或许为了薛宝钗的颜面,贾环也一直没吃了她……

    每每贾环前往蘅芜苑时,薛宝琴都会主动去东厢房避开。

    算起来,两人已经有好几日没正经见面说话了。

    今日薛宝琴来寻董明月,醉翁之意未必在酒。

    偏贾环还这般没心没肺的问。

    不过薛宝琴见他眼中那抹坏笑,羞恼之余,也知他必然知晓她的心意,芳心暗颤,又忍不住欢喜和嗔怪。

    一旁董明月也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问道:“方才幼娘提醒你何事?”

    贾环笑道:“她想去牧场上看看那位,她们自幼便是手帕交情。我也要去看看乌仁哈沁姐姐,有些事商议。”眼中闪过一抹犹豫……

    董明月显然知道贾环所想,面色变了变,但终究没有劝说什么。

    那件事,对乌仁哈沁,未必是坏事。

    尽管如此,董明月也不愿贾环在这件事上过多迟疑自责,便岔开话题道:“环郎,下面人传上来一事,不知是好还是坏。”

    贾环闻言,见她面色古怪,便笑道:“什么事,连好坏都断不准?”

    董明月嗔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你们男人的那点坏事……”

    贾环闻言,有些心虚的干笑了两声,心里暗自琢磨,是他哪里出了问题?

    就听董明月道:“西府的链二爷纳了大奶奶的二妹,今儿中午接回了府,那边气氛怪着呢,你还让我安排一名青隼看着,别闹出人命……”

    贾环道:“这点事有问题?”

    董明月摇头道:“这事倒没问题,只是……”

    董明月似有些难言,竟先看了眼薛宝琴。

    薛宝琴何等伶俐,起身要告辞,却被董明月拦住,道:“琴儿妹妹别多心,不是怕你听去,而是……此事和你还有点牵连。”

    薛宝琴有些愣了,道:“和……和我有干系?”

    贾环也奇怪的看了眼。

    董明月有些咬牙切齿道:“西府的链二爷纳了大奶奶的二妹,你那堂兄,则养着大奶奶的三妹。”

    薛宝琴虽然有些难为情,只是还是好奇,道:“堂兄之事,我也不好多言,只是董姐姐,这和小妹有何干系?”

    董明月笑道:“不是和你有关系……算了,说煳涂了。

    是这样,今儿西府链二爷纳妾,便请了东道,有许多好友去吃请,还安排了几台戏。

    你那堂兄也带着那位尤三奶奶去了,结果……”

    听到这,贾环面色忽然也变得古怪起来,道:“那唱戏的里面,该不会有一个叫柳湘莲的人吧?”

    董明月奇道:“环郎也知道此人?”

    贾环笑道:“我知他和宝玉交情莫逆。”

    董明月点头道:“西府宝二爷是一道去了,然后,那柳湘莲唱完戏后,在屋子里卸妆容时,大奶奶的三妹去寻他说话去了……”

    顿了顿后,董明月又补充了句:“那屋子里就他两人。”

    “啊!”

    薛宝琴吃惊的掩住口,惊唿了声。

    这件事,对薛宝琴的冲击有点大。

    尤三姐不是跟了她堂兄了吗?

    那她怎么还能和别的男人独处一室?

    贾环给了她答案:“我隐约听说过,尤三姐好似很喜欢这个柳湘莲。”

    薛宝琴简直三观混乱了,不可思议道:“如果她喜欢的是那个柳湘莲,那她为何……”

    话未说完,薛宝琴的脸色忽然僵硬。

    她不是寻常闺阁女子,她去过很多地方,见识颇多。

    也比寻常闺阁女子知道许多人性。

    毫无疑问,那位尤三姐之所以会跟着她堂兄,除了她堂兄家的富贵,还有什么?

    这却不是薛宝琴脸色难看的原因,她忽然想到,在其她人眼中,她是不是也和那位尤三姐一般,被认为是因为爱慕贾家富贵,才纠缠上贾环的。

    而且,他又怎样看?

    ……

    神京西城,义宁坊。

    一座并不奢华的二进宅院内,却是喜气弥漫。

    这里便是贾琏金屋藏娇之处。

    前院,一身大红妆,身着新郎服的贾琏面带红光,满脸喜色的与众多亲友饮酒作乐着。

    看得出,他极高兴,应该也极喜欢那位尤二姐。

    否则,只纳妾的话,却不应该着红的,无论新郎还是新娘。

    因为与礼不合,女方也没有资格。

    薛蟠坐在正中间的一张桌子上,身旁皆是一些侯伯府第的公子。

    当然,这些侯伯府第,如今多已成了宗亲之爵。

    比如振武伯府,如今家主承袭的便是三等将军爵。

    在这张桌子上,薛蟠与贾琏位居正中。

    贾琏自不必说,荣国公亲孙,现袭三等将军爵。

    若没被史家坑一家伙,现在承袭的就是一等将军爵,位居一品。

    而薛蟠,如今虽然只在皇家内务府挂一个名,领一份俸禄,算不得什么,可他却有个好妹妹,嫁与了贾环,听说,还备受贾环喜爱。

    仅此一条,他的身份就高于众人。

    都是一些浊世公子,谈的话,自然也都是风花雪月。

    对这些在富贵乡、温柔冢中长大的人来说,女色,真的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

    他们经手的女人怕是双手加双脚再乘以十都计算不过来。

    因此,除了色中饿鬼,或者遇到天香国色外,他们通常不会在谈论平康坊的哪个姑娘最好看,床上功夫最高明。

    他们更乐意讨论,哪个戏子最标致,哪个旦角最温婉,哪个青衣最风流。

    男风,才是他们的最爱。

    其中以薛蟠谈的最兴高采烈。

    “薛兄,你在这里说再多好话,那柳湘莲也听不到,没的白费那么多口水!他如今不就在里面,你何不去找他,续一续恩情?

    以你妹妹和宁侯的关系,那柳湘莲再冷傲,总也会给你一分薄面,让你一亲芳泽的。”

    一鬓角插了一朵大红花,面色敷粉的贵公子,醉意熏熏,语气中却又带着一分奚落讥讽之意说道。

    他是齐国公府的嫡孙,只是,如今的齐国公府,现在只有一个三品威镇将军爵,还在他老子陈瑞文身上。

    到他这一代,怕是更加不堪。

    可再不堪,他祖上也是堂堂国公爵,与荣宁二公同列八公。

    何等威风,何等荣耀。

    然而如今,在勋贵子弟中的座位,他竟连一粗鄙的皇商之子都不如。

    没喝酒前,他还能保持清醒,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可喝多了酒,酸气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来了。

    还清醒的人都有些惊讶的看向这个齐国公府的嫡孙,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人,却跟着一起起哄起来。

    薛蟠也喝高了,没听出话中的好赖,以为此人是好意,再被人一激,就站了起来,从陈程耳边摘下红花,插到自己鬓角,大声道:“美不美?”

    众人哄笑,道:“美!比平康坊的丽娘还美!”

    薛蟠哈哈大笑,大为得意,他也这样认为。

    而后,便一摇三晃的往倒座厢房走去。

    那里是专门为戏台班子准备上妆和卸妆的地方……

    一群纨绔贵公子们一边嬉笑,一边等着看笑话。

    柳湘莲是浪荡公子,名声也不大好听,眠花宿柳之事做过不少。

    可除却几个有品格的人外,从未听说过,他和哪个人有染过。

    显然,薛蟠不在此列。

    众人就等着薛蟠出丑……

    然而,没过多久,欢声笑语的喜宴上,传来一道刺耳而又惊骇的叫声:

    “杀人了!!!”

    ……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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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醉入红楼,庶子可成龙。 十二金陵梦,扶摇霸业中。醉迷红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醉迷红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醉迷红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