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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屋外风吹凉     醉迷红楼txt下载     醉迷红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四十八章 贾非贾,赢非赢,三子当国!

    从董明月告诉贾环身边近人有内贼开始,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付鼐和纳兰森若。

    因为之前,薛宝钗和林黛玉就跟他说起过,西北路上的驿站,费用花的着实狠了些。

    而正是这两人掌管着西部商路上的勾当。

    他们在驿站的花费问题,还没有说清楚,有很大的嫌疑……

    除此之外,贾环甚至还想到了性格跳脱的韩三。

    韩大和韩三的兄弟,为国战死沙场。

    但他们一家并未得到很好的抚恤,若非韩德功接济,他们能否活到今日都不敢说。

    而寻日里,韩三也曾抱怨过赢秦皇家……

    然而,贾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万机也会牵涉其中。

    李万机是从北城出来的贱民,身家早就被查的一清二楚,连他老子娘的坟都被找到了……

    贾环虽然为人感性,可肩上挑着那么重的担子,不得不慎重些。

    如果不仔细些,他也走不到今天这步……

    所以,他可以肯定,李万机在身世上,和那些人绝对没有任何干系。

    而且,他与李万机是真正结交于微末之际的贫贱之交。

    李万机这些人,是在他被贾家赶到城南庄子后,他央求贾政,送给他的一些匠人。

    身为北城贱籍,世世代代皆为鄙贱之人,普天之下的大秦百姓都比他们高贵,人人可唾弃之。

    他们刚从北城出来时,眼神里连一丝生机都没有,满满的死灰色。

    然而,贾环对这些人,却没有一丝鄙夷。

    给他们换了新衣,起了新宅,让他们吃上了白米饭……

    在他们表了忠心,本分苦干,为他出力劳作后,贾环更是待他们如家人,未以奴仆视之,甚至不让他们自称奴才。

    他对付鼐和纳兰森若这些鞑子或许还有些防备,但对李万机,是真正的当作心腹待之。

    这其中固然有白荷的一部分因素,但更多的,却是因为此人表现出的忠肝义胆和担当。

    也正是因此,到了后来,贾环带他回宁国府,任命他为大管家。

    甚至连一些与其他公侯府第应酬的事,都渐渐交给了李万机去处理。

    如今,荣国一脉的勋贵圈子里,谁人不识李万机?

    谁人不知,他是贾环的第一等心腹?

    贾环年纪轻轻,不耐烦出席许多礼节上的来往,就通通交给此人处理。

    在勋贵圈里,他甚至就是贾环的代言人。

    这一点,连贾琏都比不上……

    这也是他能以一介贱籍的身份,与多少勋贵谈笑风生的原因。

    贾环怎么都想不通,李万机,怎么会背叛他!!

    他分明已经将所有能施的恩惠,全都都给他了。

    若非李万机自己死活不肯,发誓要世世代代服侍贾家,贾环甚至已经说过好几遍,替他那一双儿女脱去贱籍,读书习字。

    日后捐个前程,也可光耀门楣。

    是他自己不肯,虽然也让儿子习字,但只是为了日后好服务贾家……

    纵然如此,贾环给他儿子的待遇,也不比兰哥儿差多少。

    贾环不信,这世上还有哪个再能更善待于他们。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离奇和残酷。

    哪怕李万机真的只是好心,想让他坐到那张龙椅上。

    可他的所作所为,也绝不是一个忠诚之人该做的。

    因为他在贾环没有允许甚至不知道的情况下,让贾环和整个贾家,陷入危境……

    然而现在再想想,其实之前就该怀疑他了。

    因为仅仅付鼐和纳兰两人,分量显然不够。

    他们不能代表贾环,去和其他贵门府第打交道。

    贾府上下,除了李万机外,再无第二人有这个资格。

    只有李万机!

    而在西域花费那么多的银子,尽管由付鼐和纳兰森若主管,可若没有宁国府大管家点头,他们也动不了那么大笔的银子。

    以李万机素来的表现,他绝不会不查看账簿。

    如此看来……

    那些人,竟将这三人一网打尽!

    全部背叛了他。

    “为什么?”

    贾环的声音没有多冷,也没有多少怒气,只是满满的不解,和失望。

    然而越是如此,李万机的心里越是愧疚和自责,心如刀绞。

    他腥黄的眼珠子泛红,看了眼上头气息不佳的董明月后,咬牙恨道:“奴才,奴才没有想到,他们竟会,对家里人出手,奴才……”

    “家里人?呵呵……”

    贾环眼中的淡漠之色,让李万机难过的几乎窒息。

    他明白,从今日起,从此刻起,他再也不算贾环的家人了……

    “李万机,我自忖没有亏待过你。白荷视你如兄,我亦曾是如此……

    如果我有做过不对的地方,你为何不提出来?”

    贾环看着几不能生的李万机,淡淡的道。

    李万机闻言,却放声嚎啕大哭起来,脑袋在地上“砰砰砰”的猛烈磕着,不一会儿,就满地是血。

    “先别急着磕头,先说清楚,那些人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我真的很好奇!”

    贾环无视他这套做派,轻声道。

    李万机顿住了磕头,抬起头,满脸是泪的看着贾环,道:“三爷,此事,不能入多人耳……”

    “哈!”

    贾环闻言真真气笑了,但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他直视着李万机的双眼,道:“难为你,这个时候,还能为我着想,好一副忠肝义胆!”语气讥讽刻薄的,有了隆正帝三分功力。

    “三爷……”

    李万机七尺大汉,声音却已哽咽难语。

    索蓝宇想了想,看了卿眉意一眼后,一起出门而去。

    索蓝宇能够感受到,里面一定有隐情,而去,还是惊天隐情。

    虽然他为贾环心腹幕僚,甚至可执掌调用一部分青隼。

    但他是聪明人,知道哪些该知道,哪些最好不要多问多听……

    待索蓝宇和卿眉意出去后,董明月也轻轻看了眼身旁的二女,赤雀和白鹄,二女都怀抱单刀,看到董明月的眼神后,点点头,也出门而去。

    并调遣青隼避开宁安堂三十步。

    “现在可以说了?那些人,到底许给了你什么好处?

    是等我做个空头皇帝后,他们保你为官做宰吗?

    也是,以你李万机的手段,在宁国府当一个管家,实在屈才了。”

    贾环眼神冷冷的看着李万机。

    他虽然面无表情,可心头之恨,之怒火,几欲将其焚烧。

    许多曾经几乎无解的疑惑,这一刻,似乎都有了答案。

    宁至,为何会听从十三将的话?

    说到底,十三将也只是贾家的家将而已。

    如今贾家能做主的,只有贾环!

    没有“他”的意思,宁至怎会轻易答允起大事?

    而谢琼,又为何会在临死前,目光那样复杂的看着他……

    谢叔怕是在临死之时,还以为他隐藏在幕后……

    正是李万机,仗着贾环的信任,可随意出入公侯府第,当他的代言人,才能做到这一步。

    有了先荣国幸存下来的黑云十三将的突然现身,打着为先荣国复仇的名义,再加上李万机代表贾环的出面,三者相加,就足够说动宁至和谢琼了!

    想想宁至和谢琼的死……

    贾环心中悔恨的生生绞疼。

    要不是留着李万机还有用,还要问出那些人的下落,贾环恨不得活剐了此獠!!

    听到贾环的话后,李万机看着贾环眼中的眼神,极为震惊,道:“三爷,你……你知道他们?”

    贾环闻言,眼神愈发凛冽,他看着李万机,没有回答,而是寒声道:“现在,是我在问你!”

    李万机闻言,面色一黯,惨然道:“三爷,奴才非猪狗不如之辈,又如何敢做卖主求荣之事?”

    “哈!”

    贾环几乎压抑不住心中的杀意,又笑一声,道:“真真奇了,你这还不叫卖主求荣,谁还算?!!”

    想起宁至谢琼之死,到底是压不住怒火,贾环怒声咆哮一声,看着李万机还是那副忠心耿耿的嘴脸,再也忍不住,一脚踹上去,踹在他的肩头。

    李万机登时倒飞了出去,一路撞倒无数桌几椅子后,重重的撞在门架上,发出“咣”的一声,而后又摔落在地。

    挣扎了两下,没能起来……

    “三爷,您要杀就杀奴才吧,都是奴才的主意,也是奴才,说服大总管的!”

    付鼐见李万机挣扎了两下起不来身后,忙抬头大声道。

    贾环眼睛隐隐泛红,道:“非我族类的畜生,我真是瞎了眼了,竟信了你们!你当我不敢杀你?”

    付鼐忙道:“三爷,您听奴才说完,说完之后,奴才只求速死,以报三爷知遇之恩。”

    说罢,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

    “环郎,让他们说吧。”

    董明月秀眉轻蹙,在后方软榻上说道。

    贾环回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转头身看着付鼐,道:“说清楚,一个字都不许落。

    我是真想听听,那些人,是如何勾结上你们,让你们心甘情愿背主的……”

    听到“背主”二字,付鼐惨然一笑,道:“三爷可记得当年,奴才们第一次见三爷时,所说的话?”

    贾环闻言,眼睛微眯,道:“你们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我?”

    付鼐摇头道:“不是算计,三爷,是投靠!”

    那一年,贾环刚刚假荣国托梦之由,开始在贾府翻浪。

    付鼐、纳兰森若还有帖木儿几个在府上马棚里喂马的奴仆,就找到了他,希望能投靠于他。

    等他出府的时候,就顺手带出了他们……

    可是那个时候,黑云十三将都没有在乎过他这个猥琐于贾府中的庶子吧?

    那个时候,贾家这一代人中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贾宝玉身上。

    贾环皱眉道:“我之前从没在意过这件事,如今想来,你们还真是处心积虑。说说看,当时为何投靠于我?只因为,我是先祖托梦调理出来的?”

    付鼐摇头道:“这种鬼神之言,我等虽信,但又如何敢如此轻易,将阖族性命相托?”

    贾环闻言,眉尖一挑,眯起眼不说话。

    他下意识的感觉到,有大谜底将揭开。

    付鼐继续道,他面色变得恭敬而虔诚,道:“是族中萨满,献祭性命,祈福苍天,为我等残存的族人,指明了道路。是萨满老人家,让我等忠于三爷,改变我族的命运……”

    贾环闻言只觉得有些荒唐,皱眉道:“你说什么,谁?”

    付鼐再次正色道:“三爷,是我们族中的老萨满,他老人家曾是先荣国极好的朋友……”

    贾环闻言,想了想,好像是听他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

    贾环皱眉道:“他就是直接跟你们说,让你们投靠我贾环,然后你们就投靠过来的?”

    付鼐摇头道:“萨满临终前,只告诉我们,寻找真正的主人,改变族人渐渐凄惨的命运……我等求问,何人为真正主人。

    他老人家说,府中将有大变,身赋异象之动者,可为人主。

    当时,府上唯有三爷您,生有异象……”

    贾环瞥了眼挣扎着爬过来重新跪起的李万机,道:“你就是用这等狗屁不通的话,说服了李万机?然后和那群疯子联合起来,害我荣国一脉的战将,坑的我屡屡被动?”

    李万机嘴角还在流血,他气息有些微弱,贾环如今何等力道,一怒之踹,没要了他的命都算他侥幸。

    李万机气弱道:“三爷,奴才……奴才非猪狗不如的畜生,如何……如何敢背叛三爷?”

    贾环看着素来重用信任之人,到了这个地步,还在狡辩,眼中杀意大盛。

    每每想起宁至和谢琼二人的死,贾环心中都如刀绞。

    若非这几个狗奴才,这两位荣国一脉最忠诚的大将,如何会如此毫无价值的陨落,还都是被他亲手斩杀……

    眼睛的眼睛浮满了血色。

    这是最可恨的背叛!!

    然而,就在他忍不住想拔刀将这三人剁成肉泥去喂狗时,就听付鼐继续道:“若只是如此,我等再怎样愚鲁粗蠢,也不会轻易相信那些人的话……”

    贾环闻言,眼睛一眯,道:“还有何事?”

    付鼐道:“是……第二任萨满,也是我族中,最后一任萨满,再次献祭了自己……

    他老人家,其实自上一任萨满献祭之后,就一直都在默默的献祭。”

    贾环皱眉道:“你以为,这些荒谬的鬼神之言,能取信于我?”

    付鼐摇头道:“若只如此,非但取信不得三爷,也取信不得大总管,连奴才自己都不会信。

    但是……萨满却画出了这些……”

    说着,付鼐从怀里掏出一叠有些发黄的画纸。

    他小心翼翼的展开后,递给了贾环。

    贾环接过纸张后,瞥了付鼐,见他和李万机还有纳兰森若目光都有些期盼的看着他,似想让他赶紧看那一叠纸,看完了,他们就变成忠臣了……

    贾环冷笑一声,然后低头,看向纸页。

    可以看出,第一张画纸已经很老了。

    上面,画了一堆灰土……

    下面有一行小字:灰非灰,土非土,大道之基。

    贾环见之,面无表情,心中冷笑一声:装神弄鬼。

    他如何看不出,这画的就是水泥?

    又瞥了眼巴巴看着他的三人一眼,贾环面色更冷,将第一页纸垫底,看向第二页。

    第二页画纸上,画着的是一座高炉,炉下有一人,举着一块透明的“板子”……

    下有一行小字:玉非玉,瓷非瓷,可观光明。

    这就是……玻璃了。

    贾环嘴角浮起一抹讥讽,揭开第二页,再看第三页:

    是一片汪洋大海。

    海边有成堆的海草,或者叫,海带堆积。

    下有一行字:菜非菜,草非草,妙用得鲜。

    嘿!这是东来顺高汤里的秘密……

    味精。

    好啊,这起子装神弄鬼的东西,倒是把老子的家底儿到处宣扬……

    贾环再翻开第四页,却又是一座高炉,只是与先前那个微有不同。

    高炉下有一人,捧着一个瓷盘……

    下有一行字:瓷中有骨。

    贾环见之,眼睛猛然一眯,看向李万机的目光如刀。

    这是贾家商号如今最大的秘密,他竟然也敢散布出去……

    无论是水泥还是玻璃还是骨瓷,都是白荷亲自试验出来的。

    可是,她可小剂量的试验出方子,但真正上大高炉后,人手还是她的那些师兄们。

    而这些人,都以李万机为尊。

    他若想知道这些,毫不费力。

    李万机看懂贾环的眼神,惨声道:“三爷,奴才……奴才绝无跟任何人说起过。

    您或许不信,这些画出现的时间,比三爷您让小师妹试验方子的时间还要早。

    若非如此,奴才……奴才绝不会信他们的……”

    贾环闻言,嘿的冷笑了声,再翻开第五页,果然,出现了一堆羊毛,旁边有一简单的机杼,又有一块厚布。

    下有一行字:非布非毡,可辟天下寒。

    贾环没有开口,翻手打开第六页,他想看看,那些人还能怎么装神弄鬼。

    然而,当看到第六页纸张时,贾环的瞳孔猛然收缩:

    一个黑铁球,静静的出现在画上……

    下有一行小字,共有八个字:铁中有雷,皇道之机。

    “李万机!你好胆!!”

    贾环面色铁青,厉喝一声。

    这个东西,只有他和白荷知道。

    甚至,还是他和白荷亲自做的,除却试验用掉的外,只有三枚。

    这只是一个象征罢了,象征他们有能力能做出这个东西……

    他曾千叮咛万嘱咐过白荷,绝不可将此物告诉任何人,包括李万机他们……

    他相信,白荷绝不会说。

    所以,那就是李万机,曾窥伺于他们,私自下过密室!

    李万机泪流满面道:“三爷,奴才……愿用子孙的性命起誓,真不知此为何物,更没有向外透露过半句!

    若有半句谎言,奴才子子孙孙,世代为奴为娼!

    三爷,半年前,您才从西域回来,那时,家里还没开始经营西域,没有收羊毛和牛骨。

    付鼐就拿了这些纸来寻奴才。

    奴才如何肯信?

    只以为他们是在装神弄鬼的糊弄奴才。

    奴才还想告诉三爷,防备他们。

    他却求奴才,让再看看,先什么都别说,再看看……

    然而,一个月后,三爷的眼睛刚好,家里就开始从西域大量的收羊毛,准备织成呢子。

    又过不了不久,您开始下令收牛骨……

    三爷,奴才,不得不信啊!

    至于这黑铁球为何物,奴才当真没见过,也没听过。

    可观三爷的面色,竟真有此物。

    可见……

    可见付鼐他们的萨满,所言为真哪!”

    贾环眼睛死死的盯着李万机,然而,从他腥黄的眼眸中,看不出什么名堂。

    贾环收回目光,又看了眼纸张上的黑铁球后,将它折起,收到怀里,面色极为凝重。

    这个东西,目前绝不能出世……

    贾环轻轻呼出了口气,看向第七幅画。

    如果说,刚才看到第六幅画时,贾环只是极为震惊和震怒。

    那么他看到第七幅画时,眼神就只有惊恐了!

    怎么可能?!

    这个东西,正是他才构思回忆出的东西,从未对外说过,连白荷现在都还不知啊!

    只见画面上,有一铁皮桶一样的东西。

    半截埋在地上,半截在外。

    一个包裹一样的东西,正从口子里往外飞……

    下有一行小字:雷非雷,火非火,神威降世,可证果!

    这……

    这这……

    贾环的身子都微微颤栗了起来,眼神震惊的无以复加。

    就听李万机虚弱道:“三爷,奴才……奴才初见呢子布时,何尝不是这等震惊……”

    付鼐苦笑道:“你还只见了一个呢子布,可我……从水泥起,再到玻璃、高汤……每一样出现,我都如见鬼神。

    若非如此,那些人找到我时,我也不会……”

    贾环脑子里一团乱麻,手都有些抖。

    他甚至都有些不敢往下翻,唯恐再出现什么惊恐的东西。

    “环郎!”

    似感觉到他内心的极度不安和恐慌,堂上的董明月高声唤了声。

    声音中,蕴含着内劲。

    贾环闻声,身子一震,眼睛渐渐恢复了清明。

    他深吸一口气后,回头看了眼董明月,道:“我无事。”

    话虽如此,但声音干涩的让他自己都有些吃惊,董明月更是变了脸色……

    只是,此刻,贾环却没有安抚她。

    他又轻轻吸了口气后,将第七幅画也折了起来,收回怀中,看向第八幅,也是最后一幅画……

    当他的视线落在画面上时,就怔住了。

    他怔怔的看着第八幅画,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画面上,画着一张龙椅。

    龙椅上,坐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身着一身五爪龙袍。

    头戴通天冠。

    只看那个孩子的眉眼,分明,就和贾环一模一样。

    连眉眼间的那抹笑意,都那样的传神。

    在画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贾非贾,赢非赢,三子当国。

    ……

    ps:不会出现什么鬼神,只是类似于夸张一点的推背图玄学吧。

    其实有两种写法,还有一种坑就太深了些,太绕,就没用,用了这个简单一点的写法。

    当然,其实也不算太简单……

    不过,先不要急着下判断,提前说一下,画里有坑……

    最后啰嗦一句,还在发低烧,白天不一定能有,咳咳……

    (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九章 天道好还

    贾非贾,赢非赢,三子当国。

    这句话,贾环不知道该如何理解。

    是真不知道……

    因为他能肯定,他是不会去坐龙椅,当皇帝的。

    都说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而权力最大的,就是皇帝。

    但贾环从没这么想过。

    他知道,权力和责任从来都是对等的。

    有多大的权力,就要承担起多大的责任。

    担负一个贾家,贾环已经很累了。

    他担负不起亿兆黎民。

    他对自己的资质很清楚,能够咬牙坚持去习武,那是因为习武不耗费脑子,能吃苦就成。

    这是最典型的华人百姓的性子。

    不怕苦,且大多没有野心……

    贾环可以吃从武之苦,但那是为了他自己。

    而想管理好一个国家,为的却不是自己,而是百姓。

    前世贾环连班长都没当过,他不觉得他有能力去管理万民。

    关键是他没那份为国为民而甘愿吃苦的心。

    骨子里,他其实还是一个自私小市民的心,他之前救了那么多宫人,不是因为他心怀天下,而是因为这些宫人的惨遇,多和他有关。

    还有那些被流放的人,那些人之所以被流放,也是因为他们的家人,多是为了贾家而谋反。

    贾环还有些良心,所以他不得不救。

    但若是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百姓,让他去费心费力,贾环就没那么伟大了。

    北城多的是活的凄惨的人,南城也多是穷人,他从未想过去救苦救难过……

    看看隆正帝吧,一天最多只能睡两个时辰,其余的时间,全部都交给了朝务。

    忠怡亲王还是半步天象,倾世高手。

    可是处理国事时,眉头也从没松开过,战战兢兢,不敢有半点麻痹大意。

    因为他自知,他UU小说轻飘飘的一行批字,就有可能影响千万百姓的生活乃至性命。

    贾环自忖没这个能为,真让他做这些事,他一定会未老先衰,痛苦不堪。

    可若到了那个位置上,却不做这些事,那皇权迟早不保……

    而且,再看看天家的处境吧。

    虽为血缘同脉,可何曾有一丝一毫的亲情存在?

    哦,除了老四和老十三那对哥俩儿好。

    但那真是特例,难以复制。

    历朝历代,天家兄弟里,能像这哥俩儿一样相处的,寥寥无几。

    倒是夺嫡的惨烈,屡屡不绝于史书之上。

    “七步成诗”,“玄武之变”,“烛光斧影”,“靖难”……

    满满的血色。

    再者,华夏历史上,也少有超过三百年的王朝。

    一旦王朝破灭,阖族上下,无不被斩尽杀绝。

    三百年一个轮回,几乎成为王朝的诅咒,从未出现过千年的王朝。

    贾环也不觉得,他有能力打破这个咒魇。

    倒是出过几个千年的世家,这才是贾环的目标……

    实际上,想维持千年的世家不败,也极不容易。

    因为想维持世家鼎盛,最好,就要保证国朝的稳定,不要发生战争。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就是这个道理。

    一旦发生战火,即使是千年的世家,也极容易被摧毁。

    而贾环若是想取赢秦而代之,就必然会引发国内的内战,一旦失败,连家族都未必能保全……

    而且即使成功了,然后呢?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今日他可以给赢秦来一遍,天道好还,用不了三百年,贾家也必然会被别人照猫画虎的也来一遭。

    雄才大略的曹魏武威逼汉献帝时,可曾想过司马卧槽之日?

    所以,逆而篡之,乃是必败之笔。

    既然明白这些,贾环又如何会行谋逆之事?

    今日他干掉赢秦,不管他愿意不愿意,都会有人将赢姓之人杀的人头滚滚。

    如此一来,他又如何去面对赢杏儿?

    亲情,和爱情,对贾环来说,远比那个位置重要。

    所以贾环能肯定,画上的人,不会是他。

    既然不是他,那会是谁?

    和他长的这般像,难道会是他的儿子?

    也绝无可能。

    不管是哪个所出,哪怕是赢杏儿所出,贾环都不可能让他去坐那个位置。

    画上的孩子,看起来不过是个孩童。

    自然不可能靠他自己的雄才大略坐上那个位置,贾环也绝不会推他的儿子上位。

    除此之外,谁还能推他上位?

    赢杏儿倒是有这个能力……

    可她自己都不愿当武则天,天家之事伤透了她的心,又怎会让她的孩子坐在那个火烤的位置上?

    因此,这个孩子也不会是赢杏儿的孩子,自然更不会是其她女人的孩子……

    可是,这个孩子为何又会和他长的如此相像?

    难道,这幅画是假的?

    可若说这幅画是假的,可前面那两幅,又怎么解释?

    连穿越都能发生,贾环可以不信鬼神,可若连推背玄学都不信,却是说不过去……

    尤其是第七幅画上的那东西,贾环也是才将将想起,连白荷都未告知。

    贾环不信,那个蒙古萨满还能从哪里获得。

    所以,那个萨满的推断,极有可能是真的。

    可是……

    前面的都为真,第八幅画,又怎么可能呢?

    “呼……”

    呼了一口气后,脑中一片乱麻的贾环,手一搓,手中那副坐龙椅的画,和那些水泥、羊毛、骨瓷的画,一起化成了碎片,蝴蝶一般,翩翩飞落。

    风再一吹拂,竟在空中再次破碎,化为碎末……

    漫天纸屑落地后,贾环看着李万机和付鼐,淡淡的道:“这就是你们,背着我,勾结那些疯子,害死我宁叔谢叔的理由?

    李万机,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

    宁叔和谢叔,才是我贾家最铁杆的力量。

    谁给你的权力,让你这样做的?

    你们联合起来剪除我的羽翼,就算我被你们推上了皇帝位,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我收留你们北城出来的贱民,尊之重之,寄厚望于你,放大权于你,你就是这样回报于我?

    太祖高皇帝他们果然是有道理的……

    祖而为贼,世代为贼!

    你们血脉里,就没有忠诚的因子。

    喂不饱的白眼狼……”

    贾环可能和隆正帝做君臣做久了,真的学到了些本事。

    一番话,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子一样,插在了李万机心头。

    他嘴角本来已经渐渐干涸血迹,又开始殷红起来……

    李万机腥黄如瘦虎的眼睛,满是血色,虎目如含血泪,颤声道:“三爷,李万机,非不知忠义的畜生啊!

    是那人说,您若早早知道了赢玄乃杀祖仇人,就一定会在皇家面前露出马脚。

    若是被赢玄察觉,必然会为其所害。

    那人说,贾府里,多是黑冰台的探子和眼线。

    家里一旦有异动,一定保不住秘密。

    还说三爷您,是被太公爷一手调理出来的,您如今的一切,都是太公爷所教所赐,祖孙情深……

    您又最重亲情,在得知先荣国是被赢玄所害后,您一定会为他老人家复仇。

    可是,您又太过重情重义,绝不会为了自家血仇,去牺牲亲近故旧的性命。

    所以三爷您若知道了,一定会一个人冒险复仇。

    可三爷您,又如何会是老奸巨猾的赢玄的对手?

    如此一来,三爷您必死无疑。

    奴才深受三爷大恩,又深知三爷为人,知道那人所言不虚,奴才如何能见三爷一人去……

    如此,奴才才会听了他的话,没有早早的将此事告之三爷,唯恐三爷您被天家所害……

    三爷,奴才罪该万死!

    奴才也绝无侥幸之心,纵然三爷不杀,奴才有欺主之嫌,也绝无颜面苟活于世。

    原本,还盼着能为三爷再出一点力,如今,万机只求速死,以消三爷心中之恨!

    只是,望三爷明鉴,万机,非不忠啊!!”

    字字泣血。

    贾环心里也一阵翻腾。

    天道好还,果不欺我!

    他再也没想到,当日他先借荣国公贾代善托梦相教之借口,雄起于贾府。

    后借荣国公的余荫,勾连四方旧部,活的恣意洒脱。

    如今,却到了还债的时候……

    但这个债,真真让他痛彻心扉。

    最痛的是,他扪心自问,黑云十三将,说的有错吗?

    他以荣国余荫起家,孙报祖仇,不应该吗?

    还有李万机,有错吗?

    他若早早的告知了贾环,贾环怕很难逃过赢玄的眼睛……

    这世道之艰难啊,总是难如人意。

    只是……

    “所以,你们就去害死了宁叔,和谢叔……”

    贾环神色木然问道,眼神里满满是艰难的悲伤。

    如果没有此事,他可以原谅他们。

    但现在……

    李万机泪流满面,悲声道:“奴才如何会如此歹心,故意害死两位将军?

    是那人说,只要铁网山事成,则大仇可报,大业可期。

    宁将军兵甲之锋利天下第一,一定能杀了赢正,继而引得天家厮杀。

    为了那个位置,赢秦皇家一定会不择手段的相互残杀。

    母弑子,子弑父,兄杀弟,叔杀侄,他们再将太上皇卑鄙害死先荣国的事传遍天下……

    如此一来,天家威望丧尽,三爷则可趁机夺取江山,为太公爷报仇!

    小人痴蠢如猪狗,就信了他们的话。

    却没想到,非但没有帮到三爷,反而害的两位将军枉死……”

    贾环闻言,脑子里绞的生疼,他有些相信,李万机所言,皆属实。

    即使欺骗和隐瞒,苦衷也是为了他。

    事实上,如果半年前,黑云十三将当真将先荣国之死,是赢玄所害之事告诉他。

    贾环自忖,确实无法在太上皇面前能够隐藏住情绪。

    帝王,对仇恨和猜疑的目光,最为敏感。

    以太上皇之老辣高绝的心智,一定会看出马脚……

    而他,也确实不会让其他人,生硬的用人命,去为贾家复仇。

    可是……

    可是……

    “宁至弑君,是为了推翻皇家,杀太上皇,为先荣国报仇。

    可谢叔呢?

    那时,赢玄已经死了,先祖的仇已经报了……

    你为何再去骗谢叔?”

    贾环声音低哑的质问道。

    李万机愧疚道:“那人说,他们已经除了赢玄,还废了赢历,只要再除了赢正,天家必然大乱。

    到时候,三爷距离帝位,只有一步之遥。

    所以奴才才……”

    贾环面色凝重之极,拧眉道:“那些人说,太上皇是他们所除?”震惊之下,竟未听清后面之言……

    李万机点点头,道:“三爷,那人说,太上皇虽然看似走火入魔而亡,其实,是中了一种名叫达摩散的奇毒。

    此毒,实际并非是毒,原本是药。

    走火入魔之人若是服下,可保平安。

    可若闭关还未走火入魔时,就服下,必然会走火入魔而亡。

    这个毒存于世间的消息,就是他们中一人,很早之前,混入了中车府内当供奉,提供给中车府主事,由他告知赢正和那个妖师的。

    所以,太上皇就是死在他们手中。”

    贾环闻言,面色再次骤变……

    “环郎,先问清,那些人如今何在?”

    见贾环似乎被困住了,怔怔站在那里,后方的董明月出声道。

    贾环有些迟钝的回过神后,看着李万机那张若金纸一般的脸,道:“说服你的人,叫什么名字?”

    李万机道:“他说,他是太公爷的家将,贾家黑云十三将中,他排名第二,名叫李先。”

    “王李郭赵孙、于周古海杨、董占黄,李先……”

    贾环眼睛木然,喃喃的念了一遍,又问道:“如今,他在哪儿?”

    李万机摇头道:“那李先只与奴才见了两次,宁将军死后,他就不见踪影了。

    后来,和奴才联系之人,名叫黄畴福……

    他们在哪儿奴才没问过,付鼐和他们相熟。”

    贾环闻言,目光冷冷的看向付鼐,沉声道:“他们在哪儿?”

    付鼐声音低沉道:“三爷,他们一直躲在城北牧场上……”

    “哈!”

    贾环闻言,冷笑一声,脸色都气白了,还真是……

    黄畴福,慈宁宫的内管事!

    坑害宁至之人,他遍寻而不得之贼人,竟然就藏在他的地盘……

    天大的讽刺!

    可随即,他的冷笑,又变成了苦笑。

    就算知道他们在那里,又能如何?

    他现在能拿这群疯子怎么办?

    杀吗?

    可一次又杀不尽。

    如果逼的其余的人狗急跳墙,心生怨恨,将这些事抖露出去……

    不用抖露别的,只亮明他们的身份,再将太上皇的死因说出……

    贾家立刻就会被满门抄斩,绝无幸存之理。

    到那时,就真的不反也得反了……

    可是不杀,他又如何对得起宁至和谢琼?

    如何对得起那上万名因贾家而死的蓝田锐士、京营忠卒?

    更牵连了这些人十数万的九族家眷,被发配流放至西域……

    杀不能杀,不杀又愧对己心。

    贾环一时,为难之极。

    他心中长叹息一声后,却又拿定主意。

    无论如何,他都要去见见那些人了……

    绝不能再让他们继续下去。

    从隆正帝的话中,贾环可以知道,黑冰台和中车府,如今一定在大肆搜捕幕后黑手。

    这些人全部发动起来,那真叫做天罗地网。

    如今,又有了赢祥这样的半步天象级的绝世高手。

    黑云十三将,或者他们的手下,但凡有一人落网,整个贾家都危在旦夕。

    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已经到了极危的境地。

    “呼……”

    贾环轻轻呼出了口气后,道:“付鼐,带我去见他们。”

    “三爷不可……”

    众人闻言均是一惊,连李万机都目露担忧。

    和那些人接触长了,就能感觉到他们心中的疯狂和仇恨。

    如果贾环和他们闹翻了,李万机他们不敢保证,那些人会不会伤害他。

    可是,“不可”二字之后,他们却又说不出话。

    若是连见面都不能,那么他们之前的所为,岂不是成了笑话?

    付鼐咬牙道:“三爷,带上帖木儿,可以布防在周遭。若……若真有万一,拼死也要拦住他们。”

    贾环眼睛微眯,轻声道:“如今,我还敢信你们吗?到时候,你们若是倒戈相逼,我岂不是死的更惨?”

    贾环话未说完,就见付鼐和纳兰森若两人砰砰砰的一阵磕头,再抬起头,青肿见血的额头下面,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两人见贾环不为所动,又齐齐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子,往脸上划去。

    连划三道后,两人举手起誓道:“我付鼐(纳兰森若),今日以祖宗之血,向长生天起誓。若是有半分不忠于三爷之心,祖宗在天之灵,为长生天厌弃。后世子孙,世代为猪狗不如的贱奴。”

    “嘶!”

    后方,董明月轻轻倒吸了口冷气。

    这大概是世上最恶毒的誓言了……

    他们若以他们自身发誓,说什么万箭穿心、不得好死也就罢了。

    这些异族人狠下心来,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可是他们用祖先和子孙之名起誓……

    董明月知道,这些异族,最重这种誓言。

    是真正的比生命还重。

    如此看来……

    她看向贾环。

    贾环闻言,也没有说信还是不信,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回身看向董明月,道:“明月,看好家,我去一趟。”

    “环郎!”

    董明月面色一变,唤了声,道:“你……”

    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她知道形势之险恶,也知道贾环不得不去。

    可是,她却真的不放心。

    贾环看出她眼中的担忧,轻轻一笑,道:“放心,他们现在不会拿我怎样。

    在他们看来,他们就快要成功了……

    但是如果没有我,他们最终却办不成什么事的。”

    董明月闻言,微微点头。

    没错,虽然荣国公不止贾环一个亲孙。

    可如今的荣国一脉中,早已经只认贾环一个了。

    换一个人来,无论是贾宝玉还是贾琏,都根本不能服众。

    如果得不到荣国一脉的那些旧部军头们的支持,只凭黑云十三将,绝无成事可能。

    甚至,他们若是害了贾环,无论是牛家还是秦家这等与贾环极好的将门,一定会发疯一样的追杀此辈!

    可纵然如此,董明月还是不放心,她咬了咬唇,下定决心,道:“环郎,你去寻我爹来,我有话对他说……”

    饶是此刻心中无比纠结,可是听到董明月的话,贾环还是忍不住失笑出声,见她嗔恼看过来,忙道:“算了,不劳烦岳父老子了。她是你父亲,也算我父亲,却不是我的打手。

    才惹毛了他老人家,再让他跟着跑腿儿,岂不是大不孝?”

    “哼!混账东西,奸猾似鬼。你敢说你没猜到老子在外面?”

    一道魁梧的身影风一样的出现在堂上,董千海脸色难看的看着贾环。

    贾环“惊奇”道:“岳父,您怎么在这?”

    一副后世草根见马云从天而降喊爸爸的没节操模样,让董千海嘴角抽了抽,也再次刷新了他的三观……

    而董明月则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时局艰难至斯,贾环还能这般耍宝逗她乐,这让董明月感到很幸福。

    听到女儿的笑声,董千海的脸色又黑了三分,转头看她,道:“你可真是爹的好女儿!”

    想起董明月刚才对贾环说的那句“你去寻爹来,我有话对他说”,董千海真真是心酸啊……

    董明月看着面黑如锅底的董千海,羞赧的撒娇道:“爹啊,你也不想看到环郎出事嘛,对不对?你还要……还要抱孙子嘛……”

    董千海闻言,拳头都攥紧了,可是,到底抵不过董明月祈求的眼神,咬牙道:“最后一次!”

    董明月脑袋连点的跟小鸡一样,至于当真没有,她自己都不知道……

    “哟!岳父,您看这多不好意思……”

    贾环在一旁“歉意”道。

    董千海刚松开的拳头又攥紧了,眼睛斜视着贾环。

    看模样贾环再敢扯一句淡,他的拳头就要砸过来了……

    贾环识相,连忙闭嘴。

    那副模样,又让后面堂上的董明月忍不住“咯咯”乐。

    不过,董千海再开口说出的话,贾环就没心思逗了……

    “贾小子,老夫不白帮你出力,要你一个人情。”

    贾环闻言一怔,道:“岳父,有事您吩咐就是,我刚才虽然有些玩笑,但所言绝无虚意。

    您是明月的父亲,就是我贾环的泰山老子。

    有事吩咐就是,还要什么人情不人情?”

    董千海看着贾环清明的眼睛,眼神和缓了些,他哼了声,目光又看向地上跪着的李万机三人。

    此刻,他们三人都有些奄奄一息了……

    董千海道:“此三人的情况,极为复杂,难断其有罪还是无罪。

    但他们的确是忠肝义胆为你着想卖命,尤其是这李家汉子。

    此等忠义男儿,所作所为,虽然瞒着你,却是一腔的赤诚。

    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这等汉子了。

    所以,想替他向你求个人情,免他一死。”

    贾环闻言,眼神渐渐清冷下来。

    他冷眼看向李万机,心中,又如何不痛……

    李万机气息已经极弱了,他满脸的血泪,似有所感,抬起头看向贾环,强笑一声,道:“三爷,不必作难。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奴才所作所为,罪当万死!

    咳咳……”

    说话牵动了内伤,他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后,咽下口中的猩味,他又勉力道:“李万机……今生得遇三爷,是……是最大的幸事。

    原想……原想好生服侍,服侍三爷一生。

    却不想,竟做下了……如此该死之事。

    万机……愧对三爷的信任。

    纵然,纵然三爷相恕,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间?

    唯有一事,万机请三爷万务答应,万机生生世世,必做牛做马,报答三爷大恩。”

    “何事?”

    贾环面无表情,口中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李万机腥黄的眼眸微微明亮,满是乞求之意,看着贾环,哀求道:“三爷,奴才死不足惜。

    只是……只是此事和小师妹,绝无半点关联。

    求……求三爷开恩,不要迁怒于她。

    她的心中,只有三爷啊……”

    贾环闻言,眼神一凝,缓缓的点头,道了一声:“可。”

    ……

    ps:下一本书,一定吸取教训,不写的那么绕那么重了。

    不过,每次写到烧脑的章节时,订阅都会飞起……

    感觉特别用心写的,确实不一样。

    稍微剧透一点,不会悲剧。

    身体在一点点恢复,希望能早日补更。

    不过今天还要打点滴……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章 荣国虎符!

    听到贾环一个“可”字,除却李万机如释重负外,其他人面色都微微一变。

    这一个“可”字,意味着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

    看着贾环面无表情的脸色和紧紧抿起的嘴,其他人都能感觉到他意志的坚定。

    无论如何,李万机,必须要付出代价。

    李万机自己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那就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不管他有什么样的苦衷和原因,作为贾环曾经最信任的奴才,他与外人勾结,打着贾环的名义在外面欺骗,害死了贾家最铁杆的力量,如果这等罪责都不严惩的话,日后,再有人照猫画虎的来一遭,贾环到那时,又该如何自处?

    这并非是杞人忧天。

    武威侯秦梁被设计,险些战殁一事,过去了才不到一年……

    所以,不是贾环心狠薄情,他如今这个位子,不能再有半点大意。

    李万机诚心诚意的给贾环磕了个头后,犹豫了下,道:“还请三爷再给奴才两日时间,家里有许多账务,还要交接。

    奴才建议……就让芸二爷接替奴才的位置,让王世清接替付鼐和纳兰森若。

    芸二爷一直在开拓外面的大买卖,家里的生意,尤其是南边,他都熟悉。

    王世清则熟悉西北的商路……”

    “可。”

    贾环又淡淡的道了声。

    李万机闻言,点点头,腥黄的虎目中,热泪缓缓流下,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这个将他,和他的师兄弟们从万丈深渊里拉起来,让他们重新做人,重新挺直胸膛活下去的主子。

    “砰。”

    “砰。”

    “砰。”

    李万机摆正身子后,规规矩矩的给贾环最后磕了三个头。

    自此诀别。

    “等等!”

    就在这时,董千海开口,沉声道。

    贾环闻言,眉头微蹙,眼神有些不解的看向董千海。

    尊重你,孝敬你,和允许你插手贾家事,是两个概念,你不要自误。

    董千海曾经执掌白莲教,手下人马成千上万,算上信众能有百万之数,如何看不懂贾环这小瘪三的眼神是何意。

    他见之差点生生气笑。

    刚才说的天花乱坠,又是敬又是孝的,董千海差点都相信了……

    可一触碰到实际,这小子就成属狗脸的了,说翻脸就翻脸。

    董千海觑眼看着贾环道:“你当我愿意管你的这些破事?我是为我乖囡着想。

    免得日后你想起挥泪斩马谡,后悔之时,我乖囡跟着为难。”

    贾环微微一叹,道:“岳父,这里面的事,不是江湖事,您不懂……”

    一副你是乡下人,这种高层政治你不懂的既视感……

    “放屁!”

    若是旁人小瞧了他,董千海根本不会理会。

    到了他这个境界,俗世物议和放屁没什么区别。

    可贾环不同,贾环是他女婿,抢走了他最疼爱的女儿。

    这是他如今唯一牵挂在乎的人。

    所以,他不能在董明月面前,让这个王八羔子给这般小瞧了去……

    “老子不懂?老子周旋于万千人手的教务时,你小子还光着屁股看丫鬟洗澡呢!”

    岳父嘛,总是会尽力在女儿面前说些女婿的坏话,好告诉她,爹爹才是这个世上最可靠,最能保护她的人,千万别瞎了眼被坏种坑了去。

    可惜,这点对董明月没什么作用。

    她几乎是看着贾环长大的……

    更何况,以贾环这样的身份,直接脱光了和丫鬟一起共浴都正常……

    余光瞥见董明月一点反应都没有,董千海又气了三分,看向贾环的眼神也愈发不善,沉声道:“你所在意者,无非是你贾家那两员大将之死。

    可你要明白一点,他们愿意慷慨赴死,不是因为李家汉子代表你出面,也不是因为你。

    你算老几,对他们又有何恩德,也值得他们如此做?

    他们之所以愿拼死一击,是因为他们是你祖宗的旧部,所以才愿意为他报仇!

    这个李万机,顶多不过是去帮忙确认了下贾家的意思,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

    你以为他们是因为你而死?

    你自己想想,你若不是荣国公的孙子,那两员大将,会在乎你是谁?

    马不知脸长……

    还说我不懂,小子,你不要自视太高!”

    贾环闻言,眉头紧皱。

    董千海又继续道:“贾小子,敢于担当是好的,但也不要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担不起那么多。

    你以为,没有这个李万机,那些人就不会鼓动你祖父的旧部为乱了吗?

    那当初西北那个侯爷手下的斥候是怎么回事?

    没有这个李万机,他们就不能找别人么?

    那些人将这一套说辞,不管说给你手下的哪个,你以为他们哪个会不同意?

    你是你祖宗的亲孙子,他被人害了,你不替他报仇?

    你若不替他报仇,还认贼做父,那些人就会先除去你!

    荣国亲孙,可不止你一个!

    还有,你重情重义,不愿让亲近之人送死,难道别人就都是没心肝的畜生,眼睁睁的见你一个人去死?

    当初你为了救西北的那个侯爷,就敢一个人跑到准葛尔龙城去撒野。

    虽然侥幸成功了,可在我看来,此举跟疯子没什么两样,何其愚蠢!

    你在别人眼里,就是这么一个样子。

    他们当初若是要告诉了你,你爷爷被那劳什子太上皇所害,万一你再一个人跑去皇宫里,想去砍那太上皇的脑袋,岂不是作死?

    终究是你太过鲁莽,才让他们放心不下。

    再者,贾家小子,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妇人之仁了?

    那些人在做什么?

    他们是在谋反!

    你见过不死人的谋反吗?

    那两个将军,不过求仁得仁,用得着你惋惜同情吗?

    这件事,远没你想的那么为难。

    你不要钻死胡同里去了,自己为难自己。”

    贾环闻言,有些侧目的看了眼自己的老丈人。

    这个山炮,还可以啊……

    “看什么?老子走过的路,比你过的桥还多!

    当初身在江湖,掌管偌大一个帮派,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人,敢造反的,哪个怕死?

    连死都不怕,他们又怎会甘于人下?

    老子哪年不经历几遭这种事?”

    董千海不屑道。

    贾环有些佩服的请教道:“岳父,那您是怎么做的?”

    董千海闻言,嘿了声,眼神看向李万机,叹道:“最初,遇到他这样的,我也是一怒之下就斩了。

    可杀了之后,心里却后悔不迭,为何会一怒之下,自毁臂助。

    可不罚之,又恐再有后来人。

    所以,后面再有这样的,就直接打发到下面去蹲点,多和刁民打交道,让他们长长脑子……

    贾小子,人才难得,忠肝义胆之辈,就更加难得。

    你如今空有贵爵,还没几个手下。

    等你有了手下,身居高位,就会明白,人心是多险恶的东西。

    而对你一片赤诚的人,又有多稀少。

    今日你斩了李家汉子容易,可日后再想遇到这样的,哼,却是不容易了。

    言尽于此,你自己决定吧。”

    贾环闻言,有些犹豫了起来……

    “环郎,算了吧,安排到南边去做事吧。

    你若杀了他,你房里那位白丫头,不定跟你怎么闹呢……”

    后面,董明月轻声道。

    可此言一出,董千海却有些后悔了。

    里面还有这种事?

    他岂非是在资敌……

    贾环捏了捏眉心,道:“此事,等回来再议吧……

    明月,让人速速招回贾芸、贾荇和王世清。

    家里的摊子,绝不停滞。

    银行的筹备,羊毛和牛骨,皆是重中之重。”

    此言一出,李万机、付鼐和纳兰森若三人皆面色一黯,刚刚生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显然,这座宁国府,已容不下他们三人了……

    “嗯,好知道了。”

    董明月应了声后,又看向董千海,抿嘴一笑,有些灿烂。

    董千海见之,脸色顿时一沉,嘴差点没气歪。

    什么意思?

    还好,贾环解围道:“明月,让岳父留在家里照顾你吧,我带着远叔去就成。”

    “不好!”

    董明月连连摇头,道:“我爹不去,只远叔一人,保不住你的周全。”

    贾环不知死活道:“之前岳父也在你跟前,你不一样受伤了么……”

    董千海怒道:“小子,少跟老子耍心眼!

    明月受伤,那是她自己逞能!

    我已经将她带离了箭阵,偏她为了替你救人,趁我想要去杀那起子偷袭的混账时,又闯了回去,这才中了一箭。

    幸好只是木箭,否则,你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想起这件事,董千海怒火又涌上头来。

    贾环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岳父,暗算你们的箭阵,都是木箭,还是……”

    “哼!”

    董千海懒得搭理他,还好有董明月在,她道:“环郎,只有射向吴常的箭是铁簇。”

    贾环又点点头,道:“我知道……”

    话没说完,就见外面走进一人,正是董明月的心腹,白鹄。

    白凤为鹄。

    她躬身道:“小姐,三爷,西府的鸳鸯来了,一定要见三爷。”

    贾环闻言一怔,问道:“她有说什么事么?”

    白鹄摇头道:“她只说极重要。”

    贾环想了想,道:“那让她进来吧。”

    “喏。”

    白鹄出门而去,未几,她领着一身浅蓝色裙裳的鸳鸯进来。

    鸳鸯进来后,看着堂上的场面,唬了一跳。

    尤其是东府这边的三大管家,竟齐齐满脸血,公认对贾环最忠心的李万机甚至眼看都没几口气了。

    鸳鸯的脸色都有些发白,再想起贾母交代的话,她就更紧张了。

    “鸳鸯姐姐,不要怕,一点家务事……你怎么来了?”

    贾环安抚了一句后,直接问道。

    鸳鸯闻言,忙不再看李万机等人,她对贾环道:“是老太太放心不下你,打发我来给你送个东西,再传句话。”

    “什么东西?”

    贾环问道。

    鸳鸯从袖兜里取出一块小布包,一层层打开后,却见是一块银制的对牌。

    本没多少出奇之处,但与寻常对牌不同的是,它为虎型……

    鸳鸯将对牌递给贾环,道:“老太太让我把这个给你。”

    贾环面色微变,接过对牌后,见虎身上,还刻有一个字:

    贾!

    感觉阴面也有些不平,翻过来再一看,也有一个字:

    荣!

    这是一块,类似于御命金牌的对牌。

    不过,型类虎符,所以,只能用在军中。

    但虎符,显然是不能私造的。

    用私造的虎符调兵,是无可争论的谋反。

    所以,这只是对牌,定然不是用来调遣军队的虎符。

    那么,它是用来调遣什么的呢?

    鸳鸯见贾环的脸色一阵变幻,又道:“老太太还说,如果那些人,连这块牌子都不认,那么三爷你也不必再心软……”

    贾环闻言,顿时知道这块虎符一样的对牌,是干什么的了。

    这是先荣国调动家将的对牌!!

    御命金牌一出,如朕亲临。

    那么这块虎符对牌一出,自然就如同贾代善亲临。

    如果那些人,连这块对牌都不认,只能说明,他们已经连贾家都不认了……

    贾环轻呼了口气,点点头,道:“替我谢谢老祖宗,待我回来后,去跟她请安。”

    鸳鸯闻言,点点头,就要离去,又顿住了脚,看了贾环一眼,轻声道:“三爷,你要小心呢。”

    贾环笑着应了,道:“我会的。”

    鸳鸯这才转身离去。

    待鸳鸯离去后,贾环端详了一下手中的虎符对牌,将它收进怀里放好。

    心里有些谱了……

    大善!

    再一抬头,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身边有些冷。

    转头看去,就见董千海脸色阴沉的看着他……

    贾环见之一怔,再一想,就明白了。

    这老江湖匪类定是在为他女儿打抱不平。

    可能觉得贾环的女人有点多……

    贾环才不惯他这个毛病,有了这个金牌在手,那群疯子若是还敢动他,贾环就真伏了他们,那就代表事情完全失控了,只有全力绞杀一途。

    所以,董千海今天的作用就远没那么重要了。

    无视这老汉,贾环对董明月温柔道:“帮我看好家,等我回来。”

    董明月“嗯”了声后,贾环又对董千海拱拱手,转身大步出门离去。

    没走两步,就听到后面的催促声:“爹啊,你快跟上……带上付鼐!”

    贾环真心喜欢这个顾家的老婆,也打定主意,以后自己女儿要是这般,直接打断那男的狗腿!!

    ……

    荣国府,东路院正堂。

    贾琏从荣庆堂回来后,脸色就沉的跟什么似的。

    毕竟是爷,又被人坑的那么惨,王熙凤虽然也难受,可还是强撑着笑脸,劝道:“链儿,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也别恼了,环兄弟不是没怪你么?

    你老这么憋着火,让老太太再看到了,心里难保有意见。

    就是云丫头看到了,也不自在,毕竟……”

    “她们有意见,她们不自在?

    我还有意见,我还不自在呢!”

    不提史家人还好,一提史家人,贾琏就恨的咬牙。

    这几天他都快被吓成孙子了!

    越想越窝火,他不嫌弃史家破落户,好心去吃他们的东道,给足了他们脸面。

    如今都中,想请他链二爷吃酒席的,从初一排到十五都排不完。

    史家之前紧抱着忠顺王府的大腿,给人当走狗,如今忠顺王垮台,他们家臭的比****都不如。

    若不是还是贾家的姻亲,史家老姑奶奶是贾家的老太君,小姑奶奶又是宁国侯贾环的未婚妻。

    史家早被人欺到门上去了。

    可他到底心软,念着毕竟是亲戚,才去他家吃酒。

    却不想,一番好意全喂了狗!

    被他们要挟的狼狈不堪不说,还丢了十五万银子。

    后来,更是差点被那个暴君拖出去给砍了……

    贾琏到现在还认为,隆正帝当时的确是要把他拖出去砍了。

    隆正帝的脸色,不像是开玩笑的人。

    因此,回来后,贾琏先换了身里裤……

    这倒也罢了,尿裤子就尿裤子,别人又不知道。

    可是,好端端的一等神威将军爵,就这样生生被降成了三等威烈将军。

    凭白矮了一截,这让他上哪儿说理去?

    这可是爵位啊!!

    别看那些穷酸书生,考个进士考个状元就觉得了不得了。

    可他们就算熬上三四十年,熬成个阁老,又能如何?

    能混个世爵不能?

    没有爵位,等他们致仕后,顷刻间就是人走茶凉,等死了后,家族就更衰败了。

    但有个世爵就不同了。

    身为贵门,没有圣旨,或是宗人府的命令,连大理寺等奈何不得他。

    轻轻松松可保几代的富贵!

    如今,却因为史家那两个畜生,生生少了两代传承,这让贾琏如何能不恨?

    越想越气,贾琏将半碗凉茶,一把丢在几案上,没丢准,磕在几边,又摔落在地,“啪”的一声脆响。

    王熙凤没吓住,贾琏自己却唬了一跳……

    在一旁侍奉的平儿见了一地的水渍,叹息一声,出去寻了扫帚和簸箕回来,打扫了起来。

    “去去去……小娼.妇,这会儿子扫什么扫,有什么好扫的?

    扫的再干净,迟早也被那老……”

    “链儿!”

    没等贾琏不耐烦的骂出口,就被面色一变的王熙凤喝住了口。

    贾琏见状,虽住了口,可脸色愈发难看。

    他站起身,冷笑一声,道:“你也啐我,好的很!

    你们史家、王家、薛家,一家比一家有能为!

    有这份能为,就别来我们贾家啊!

    嘿!

    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三弟的耐性已经到头了。

    你们这些家子再有一个惹出乱子来,不用别人动手,他就要下辣手清理了。

    到时候,你别指望我会说话。

    一群喂不熟的东西。

    你那个兄弟王仁,从京营出来没几天,就旧态复发。

    如今更了得,表面上打着我的名头,可嘴里说的都是三弟。

    好不风光!

    哼!凤哥儿,我倒想看看,你王家到时候要不要也来祸害我贾家一回!

    一群该死的祸害!”

    说罢,不理会面色煞白的王熙凤,一摔门帘子就走了。

    平儿见王熙凤站都站不住,忙上前扶住,却被王熙凤一把抓住,道:“平儿,你立刻去蘅芜苑那里,让宝丫头给舅舅送信,立刻找到王仁,拘起来,直接送回南边去。

    让宝丫头告诉他,去了南边,再敢打环哥儿的名头说事,就直接送到九边去和罗刹鬼打仗!

    死活随命!!”

    “奶奶……”

    平儿唤了声,想劝王熙凤别急。

    却又被王熙凤打了一巴掌,喝道:“好蠢的东西,啰嗦什么,还不快去!!”

    平儿胳膊被抽的生疼,顾不得委屈,就赶紧去了园子……

    待平儿走后,王熙凤落寞的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偌大的一间正堂,空荡荡的,心里难受的紧,又担心他的胞兄,祈祷他,千万不要做出浑事……

    ……

    大观园,蘅芜苑。

    薛宝钗薛宝琴姊妹们笑着起身迎了平儿坐下后,薛宝钗笑道:“你怎么有空进来逛逛了?平日里凤丫头整日里压着你不让你出来,真真可恨。

    今天倒舍得放你出来?”

    薛宝琴身着一身浅红色的裙裳,在一旁站着轻笑着。

    平儿勉强一笑,却还是要维护王熙凤,解释道:“我们奶奶胎位不是很正,虽然有你们家那位神医姨奶奶看护着,可也得打起十万个小心,我哪里好轻易出来?万一她有个不舒服,我就是死也难抵罪……”

    说着,眼泪都落下来了。

    被那两口子一番辱骂抽打,她心里怎会没有难过……

    薛宝钗和薛宝琴对视了眼,皆心思灵透,知道平儿定是又在东路院那对斗鸡一样的夫妻俩跟前受了夹心气。

    看着温婉可人的平儿这般委屈,薛宝钗轻叹一声,劝道:“哪里就到这个地步?好端端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凤哥儿虽然性子急了些,压着你不放你出来,可也是因为她只信你一个,寻日里待你,不是和亲姊妹一样?

    这会儿子她害喜,你就多担待她一点吧……

    你放心,等她生了后,我给你做主,让她给你赔不是。”

    平儿闻言,心里宽泛了些也舒坦了些,见薛宝钗说的这般有底气,就忍不住笑出声,轻笑道:“到底是不同了呢!”

    薛宝钗哪里听不出她的意思,如雪一般白皙的肌肤浮起一抹云霞,在素荷色裙裳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娇美,佯恼道:“好一个不识好歹的丫头,我分明向着你,你还打趣我!”

    平儿闻言,笑着摇摇头。

    说起来,她的身份,未必就比薛宝钗低多少。

    一个通房丫头,一个妾,又有什么不同?

    可是,薛宝钗就有足够的底气,说要为她做主,还让王熙凤赔不是。

    平儿知道,薛宝钗真的能做到这一步。

    因为,她是那位主儿的女人。

    相比起来,她却活的……

    唉……

    心中微微一叹,而后,平儿就将王熙凤的话说了一遍,又将贾琏的话也捡着一些说了一遍。

    薛宝钗闻言,面色一变。

    事涉外面,又可能干系到贾环,她根本不敢耽搁。

    当下让宝琴捧过笔墨,在书案上速速写了一封信后,交给了莺儿,让她带两个婆子亲自去一趟王家,一定当面交给王子腾。

    待王子腾发作了王仁,送他上船后,再回来。

    不许王仁,今日在都中过夜!

    莺儿接过信后,立即就走了……

    这幅紧张的做派,倒让平儿又提起心来,俏脸有些发白。

    万一王仁真的做了什么歹事,那……

    天爷啊,平儿都不知道王熙凤会怎样……

    薛宝钗见她被唬住了,轻轻一笑,道:“别担心,你主子不过是关心则乱。

    王家和我们薛家,如今在都中哪里还有什么可利用之处……

    唯一可利用之处,就是贾家的姻亲。

    可那王仁是凤丫头的兄弟,和三爷又没什么直接联系。

    他不像琏二哥,代表不了三爷。

    别人又不是傻子……

    放心吧,我这般做,只是防范未然而已,不会有事的……”

    平儿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慌,感叹道:“如今家里富贵是富贵的紧,可总是隔三差五出点事,让人心一刻也落不下来。

    却不知,何时才能安定下来……”

    薛宝钗闻言,眼睛微眯,轻笑道:“咱们这样的人家,本来就是高处不胜寒。

    想要安定,除非不做事,只在家里厮混着,就不会在外面得罪人。

    可如此一来,就算有座金山,也迟早要吃干喝尽,到时候怎么办?

    若是再出点什么事,就更了不得了……

    这几日,外面被抄家的贵门还少了?”

    平儿闻言,“噗嗤”一声笑出声,看着薛宝钗道:“我不过白话一句,没的就引出你这么一秃噜,你可真真是护的紧,我何曾是在怪三爷?”

    薛宝钗忙道:“没怪你,你可别多心。”

    平儿笑道:“我多什么心?如今有你这样一个厉害的三奶奶在家里,反而更好了。

    我们那位二.奶奶就不用再那么逞强拼命了。

    罢了,不多说了,她一个人在家里,我心里放心不下,就先回去了。

    等孩子生了,再来寻你们顽!”

    说罢,平儿笑着回荣国府了。

    看着平儿姣好的身姿背影离去后,送她出门的薛家姊妹进了屋。

    薛宝琴叹道:“多好一个丫头,可惜了……”

    薛宝钗闻言,笑了笑,没吭声。

    这世道,可惜的好女孩子还少了?

    ……

    神京北城郊,十五里外,贾家牧场。

    贾环、乌远、董千海、付鼐及二十名亲兵轻骑,勒马于门前。

    眺望了眼这座通过不断兼并,已经足有二万亩广阔的牧场,看着散落在牧场上,随处可见的牛羊群和牧人,贾环面色凝重。

    回头又看了眼付鼐,他猛一提马缰,喝了声:“驾!!”

    座下战马仰头发出一声嘶鸣,而后带着贾环飞射进门,分毫不停留,朝着牧场中间的蒙古包群狂奔而去。

    身后二十余匹战马紧随其后。

    气势肃杀!

    到底能和平解决,还是穷途毕现,只看今日。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一章 解除危机!!

    北郊牧场上,贾环面色凛然,骑着战马,一路奔驰。

    每每路过有牧民时,牧户见是贾环,就会立刻跪倒在地,而后行五体投地的大礼参拜。

    相比于曾经窘迫困顿的苦闷生活,贾环带给他们的新生活,让他们发自肺腑的尊敬。

    若是往日,遇到这样行大礼的,贾环一定会停下来,笑着让他们起来。

    毕竟这些人,都是在为他辛劳放牧。

    这些人和府里的丫鬟仆役们不同,那些仆婢虽说都是奴仆身份,可大户人家的仆役和丫鬟,日子过的并不比寻常百姓差,甚至还更好。

    逢年过节,或者遇到主子喜事时,发下来的奖赏,有时能够普通百姓几个月的生活了。

    这还是普通的仆婢,若是像鸳鸯这样的大丫鬟,嘿,她的私房银子,绝不比一个普通地主人家少。

    所以,对于这样享着清福的人的行礼,贾环也就受了。

    但这些牧户们,数九寒冬,三伏酷暑,风雨霜雪,都要给他放牧。

    真正的辛苦人,他们行礼,贾环自忖不好轻受。

    只是,今日不同……

    北风,乍起。

    数十座蒙古包组成的蒙古包群遥遥可见。

    经幡随风飘扬,哈达翻飞。

    贾环一行人的马匹渐渐慢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三百步开外,那一行人。

    为首两名老者,虽面白无须,相貌似有阴柔之气,但一身气势惊人。

    两人负手而立,眯着眼,看着滚滚而来的骑行,眸中眼神波动。

    “止。”

    在距离对面一行人三十步时,贾环勒马扬手,止住了后队。

    但他自己,又纵马缓缓向前。

    帖木儿和博尔赤等亲兵虽然止住了马,可乌远和董千海二人,还是落后数步,跟了上前。

    不过,三人最终还是在距离前方那群人十步之遥,住了马。

    贾环怔怔的看着前面这群人,就是他们,隐藏在幕后,卷起了神京城的滔天巨浪。

    太上皇驾崩,天家四分五裂。

    他们成功了。

    藏身三十年,他们最终找到了机会,为先荣国“报仇雪恨”。

    可是……

    他们并未收手,还想继续疯狂下去。

    他们害死了宁至,害死了谢琼,害死了上万……不,算上西北战殁的黄沙老卒,他们害死了近十万大军。

    他们……

    就在贾环怔怔出神时,董千海眉头微皱,不动声色间,屈指一弹,一道劲风飞射在贾环背后。

    贾环微微一震,回过神来,看着前面面色微微异样的众人。

    他翻身下马,走上前,拱了拱手,沉声道:“可有密室?”

    为首的两位老者,眼波闪动的愈发激烈了,其中一人点点头,手向后一比,道:“请。”

    声音细锐。

    贾环却没有先走,而是转身对后面要跟上的董千海和乌远道:“岳父,远叔,你们在这就可以了……”

    董千海和乌远两人闻言,一起皱起了眉头,看向贾环。

    贾环轻轻一笑,道:“如果……在这里都有危险,那天下之大,何处还有我贾家容身之处?”

    此言一出,董千海和乌远权当放屁。

    可其他那些脸生的人,尤其是当中的数位老者,无不面色动容。

    董、乌二人见状,便不再强求,缓缓的点点头。

    而后,贾环转过身,对身旁老者点点头后,大步往里走去,转眼间,一群人消失在蒙古包间。

    ……

    贾环始终走在最前面,按照后面一名老者的不住指点,打开密室入口。

    并不在蒙古包内,而是在一座羊圈旁的草谷边,拉起一块看似是垫脚的,半截埋在泥土中的陈旧石板,露出下方一个黑漆漆的地道。

    根本没有任何犹豫或者忌惮,贾环就那样堂而皇之的,顺着地道台阶走了下去。

    也就这样,将后背完全交给了后方……

    后面诸人见之,相互对视了眼。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想杀贾环,真的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后面几位老者的眼神中,自然不可能是杀意,而是一种,淡淡的感动和亲近,不枉他们……

    三十年的等待!

    没有多耽搁,一行人就紧跟着贾环下了地道。

    贾环走下最后一个台阶后,放眼打量起下面的这座密室。

    密室内点着几盏大羊角灯。

    这是一座类似于地窖一样的密室,很粗陋。

    但在密室的四周墙土上,还开了几条密道。

    可以看出,他们做了许多准备。

    只是不知道这些密道,到底有多长,又通往哪里……

    但很显然,若有人想围住他们,很难。

    下密室的人不多,除了贾环外,还有为首的那两个老者,以及其他的四位老人,六名中年人,和三个年轻人。

    年轻人中,甚至有一个女孩子。

    不过可以看出,这些人,都身手不凡。

    贾环走在最前头,一直走到密室的最里面,看了看身旁的一条密道出口,不过黑乎乎的看不清什么。

    他就不再多看,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众人……

    “黄德(占超),参见少主!”

    为首的两名老者,面容动容之极,声音尖锐但极其激动。

    似乎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

    两人行大礼参拜。

    两人身后,四名皓首苍颜的老者也齐齐跪下,大礼拜道:“吾等参见少主!”

    四名老者身后,是六名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看起来都颇为沉稳,六人跟在四名老者身后,也一起拜下:“吾等参见少主。”

    六名中年人身后的三名年轻人,看了一地的长辈跪在那里,面色变了变,犹豫了下,但最终还是拜了下去:“吾等参见少主!”

    这一幕,并不出乎贾环的预料……

    只是,他面色依旧动容,看着地上为首的两名老者,喃喃道:“王李郭赵孙、于周古海杨、董占黄……

    云旗十三将,云旗,十三将……”

    为首的一名老者抬起头,颤声道:“少主也知道我们?”

    贾环惨笑一声,心里苦涩非常。我岂止知道你们……

    不过面上,清澈的眼睛,却与那位名唤黄德的老者对视着,一字一句缓缓动情道:“三十年,云旗十三将,已经消失了整整三十年,黄爷爷,你们到哪里去了?”

    “黄爷爷”三个字,如利剑一般,刺透了黄德老人的心,他一双犀利老眼中,老泪顷刻间滚滚落下,他细锐的声音,哽咽道:“少主,少主哇……”

    这一声呼唤中,蕴藏了多少辛酸和血泪。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

    隐姓埋名,不见天日……

    为了旧主,为了报仇!

    他们甚至不惜自残!

    如今,能闻得旧主之孙的这一声尊称,黄德心中,百味难名。

    不止是他,一旁的占超,和后面的四个老者,皆无不泪流满面,面色无比激动的看着贾环……

    看到这一幕,饶是贾环心中别有打算,依旧动容无比。

    若非……

    且再看看吧……

    “少主,为了给将主及十万将士,报得血海深仇。

    为了,不让赢玄老狗斩草除根,危害国公府……

    我等残将余兵,不得不隐藏于暗处,苟且偷生,暗中积蓄力量,以待复仇之日!

    幸得国公爷在天之灵保佑,终杀赢玄老狗!

    少主,吾等,不负国公爷啊!”

    黄德身旁,名唤占超的老者,尖声激动道。

    说罢,诸位老人又纷纷落下热泪。

    贾环闻言,深吸一口气,撩开衣衫前摆,与对面众人对着跪下,深深拜下……

    “少主不可!!”

    “少主……”

    一阵劝阻声起,但贾环还是坚决的拜下,礼罢,他看着面色动容的黄、占二老,道:“两位爷爷,义气千古,忠肝义胆!

    为我贾家,付出了太多太多。

    此礼不拜,小子心中难宁!”

    “少主,快快起身,快快起身。”

    “两位爷爷,还有诸位,请一起起身吧……

    我贾环,薄德小儿,如何能承受得起诸位大礼?”

    说着,贾环搀扶着黄德、占超两位老者,站起身来。

    后面诸人跟着站起了身。

    黄德和占超两人目光近乎贪婪的打量着贾环,两人越看越满意,越看眼睛越亮,尤其是近距离感到贾环体内强悍的内劲时,二老对视一眼,而后齐齐大笑出声。

    细锐而激动的笑声,回荡在密室内。

    “好!”

    “好!!”

    “国公爷有后矣!”

    “果不负荣国亲孙,宁国传人的名头!”

    黄、占两位老者一言一语,激赞着贾环。

    两人已恢复了之前的气势,目光锐利的观察着贾环……

    贾环谦虚的笑了笑,却没有推辞什么,他看向两人,道:“两位爷爷,不知,云旗十三将,现在几人?”

    此言一出,黄、占二人面色一黯。

    黄德叹息道:“少主,十三将,如今只余四人矣。除了老幺的我,和十二将占兄外,还有第二将李先李兄,第六将于海于兄尚存于世。

    其余的,都随国公爷,战殁于北海之上了……”

    贾环闻言,唏嘘了声,又道:“黄爷爷,那,李爷爷和于爷爷如今何在?他们可在此地?”

    黄德摇头道:“二兄如今在西北,至于六兄……他素来神出鬼没,连我等也不知他身在何地。”

    贾环闻言,心中凛然,果然如此……

    他叹息一声,道:“可惜,小子无缘得见尊长。”

    占超笑着劝道:“少主,不在这一时半会儿……如今大业可期,待少主取赢秦而代之时,难道还怕见不到二兄他们吗?二兄和六兄若是知道少主如此惦念他们,一定会感动非常!”

    黄德则指着两人身后的四名老者,对贾环道:“少主,此四人,也皆为当年从北海逃出来的荣国旧部,分别名为戴国、谢仁、钱盛和严翼。

    我与你占爷爷藏身宫里,等待时机时,外面之事,皆为他们打理。

    这些年来,倒比我们两人还要受苦。”

    贾环闻言,躬身一揖,沉声道:“多谢四位爷爷,为我贾家辛劳之苦!”

    “使不得!”

    “少主快快请起!”

    四人见贾环拜下,匆忙避让开。

    戴国动容道:“少主,吾等虽非荣国家将,但亦是当初国公爷的帐外亲兵,多受国公爷大恩!所行之事,皆为本分也!焉能受少主大礼?”

    谢仁道:“少主直呼我等之名即可,我等非家将,岂敢承受尊称?”

    钱盛严翼两人闻言,也连连点头附和:“正是此理。”

    贾环摇头道:“四位爷爷为了我贾家藏身三十年,更一心一意为我祖父复仇,此等大恩,区区一个尊呼,又何足挂齿?”

    四个皓首苍颜的老人闻言,面色动容。

    黄德和占超两人,目光则极为满意。

    他们了解的果然不虚,这位先荣国的亲孙,当真重情重义!

    继而,黄德又给贾环介绍了那六名中年男子,皆为四老之子。

    贾环一一见礼后,又看向黄德,道:“黄爷爷,您和占爷爷的家人呢?”

    黄、占二人闻言,眼中齐齐闪过一抹哀色,黄德惨声道:“当年,我们从北海逃回来时,就发现,他们都已经……”

    贾环恍然想起,当初荣国战殁北海,太上皇震怒十三将护卫不力,将其中八家全部斩杀殆尽,诛灭九族。

    剩余五家,还是荣国一脉的旧将们苦苦相求,贾赦和贾政又拿出了贾代善出征前写好的遗折上殿,这才保住了最后五家……

    所谓遗折,是大秦军方每次出征前,将帅都会留下的遗书,因为没人敢保证一定能活着回来。

    如今这五家,全在城南庄子上。

    为首的老王庄头名唤王贵,是贾家几大庄子的总庄头。

    有一个喜欢养驴的傻儿子,王成……

    贾环心中一叹,这些人如此执着于报仇,怕也有此由吧。

    不过,他还是感慨道:“黄爷爷,占爷爷,您二人放心,以后我贾环就是你们的孙儿。

    若不嫌弃,待我日后有了子嗣,可挑选出两人,过继给您二老!”

    贾环,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果不其然……

    “这……”

    “这这……”

    密室内的众人都惊呆了,黄德和占超两老更是目瞪口呆,怔怔的看着贾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贾环感叹道:“两位爷爷为了贾家,三十年不曾遗此志,吃了多少苦楚,流了多少血泪,与吾家老人又有何异?”

    黄、占二人闻言,激动的面色涨红!

    不仅因为“吾家老人”四字,还因为……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像贾环这种随意把儿子的冠名权往外送的人,根本体会不到其中的意义。

    不过,就算他知道,如果能用两个名字,就换得这两人的支持,贾环也不会犹豫……

    只是黄、占两人激动过后,又平复了心情。

    黄德看着贾环的眼神又有些不同了,他感慨笑道:“何至于此?老夫已是残身之人,如何能有那等福分?如今,我只求少主能早日取赢秦而代之,坐上龙椅后,老夫和占兄,正好还能服侍少主几年。

    到那时,每日里看到少主多子多福,也不枉我们后半生之艰辛了!”

    占超闻言点点头,附和道:“此言大善,呵呵呵!”

    说罢,就听后面的那三个一直没被介绍的年轻人里,当中之一开口道:“不知少主,如何得知我们在此的?”

    贾环闻言眼睛微眯,看向那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见他面色“敬意”的看着自己,贾环呵呵一笑,又看向黄德,道:“黄爷爷,这位是……”

    黄德笑道:“这位是你李爷爷的孙子李锐,也是他如今唯一在世的亲人了……”

    王李郭赵孙、于周古海杨、董占黄,十三将,被诛九族的有八家。

    只有开头的五家幸存了下来。

    这五家贾环都知道,甚至很熟悉,其中就有李家。

    可是,并没有这个人啊……

    黄德解释道:“在城南庄子上寄存的那个李家,只是李家远脉,出五服的远亲。

    而这个李锐,才是李二哥真正的嫡脉,也是唯一的孙子。

    李二哥的独子,在三十年前,与妻子出远门在外,才躲过了那一劫。

    二十年前,我们险些暴露,是李锐的父母双亲,在与黑冰台的走狗周旋中,拼死退敌,之后,就……唉!

    天幸,李锐天赋出众,智谋过人。

    非但武功高绝,不过二十五岁,就已经是七品高手,而且,颇有奇才!

    有彼祖之风!

    李二哥当年,便是以智谋高绝之因,才位列黑云十三将之二。

    这半年来,都中这一块的谋划之策,皆为他所出!”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脸上忽然笑的极为灿烂,拱手道:“原来是李兄,果然,非、同、凡、响!!”

    李锐笑的很矜持,摇头道:“是十三爷爷过奖了,论智谋,为兄或许比少主稍强些许,但论武功,却万万不如了。”

    贾环笑的愈发灿烂,道:“李兄,就是你说服了小弟府上的那三名管家?然后带着李万机,去说服宁至和谢琼起事的?可我听说,是你祖父李爷爷,与他们勾连的……”

    李兄闻言,面色微变,道:“少主,此事是我用易容之术,假借祖父之名所行。

    而之所以瞒着你,是因为少主的性子,实在是……太过鲁莽!”

    “放肆!”

    黄德厉喝一声,道:“少主也是你能评论的?”

    占超也拧眉道:“锐哥儿,你要知道上下尊卑!”

    贾环忙劝道:“黄爷爷、占爷爷,不妨事,小子今日前来,就是与大家沟通的。先问清一些事,才能与大家好生交流。

    毕竟如今的形势,已然危急……”

    说罢,不给面色微变的黄、占二人发问之机,又看向李锐道:“李兄,你继续说。”

    李锐被黄、占二老教训了通后,面色有些难看,不过听了贾环之言后,就继续道:“我爷爷和三位爷爷曾几次三番的叮嘱我,不管使什么计策,首先要保证的,就是不能牵连到国公府,更不能牵连到少主你。

    所以,我不得不隐瞒少主,否则,少主你一怒之下,再如去救秦梁那般冲动,跑去皇宫找赢玄拼命,非但少主自身危矣,我等也…

    情非得已之处,还请少主见谅。”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摆手道:“你顾忌的,很有道理!只是……”

    “只是什么?”

    李锐卖相颇佳,一身士子服饰,颇有儒雅之态,听贾环有转折语气,眉尖微挑,问道。

    贾环眼睛微眯,道:“只是,赢玄闭关之后,尤其是……宁至枉死之后,你为何还要瞒我?

    李兄,你可知,若是梁九功逃入宁国府那夜,我便得知往事玄机,你以为,今日大明宫内坐着的人,还是赢正吗?

    谢琼,又何须枉死?”

    “这……”

    李锐闻言,面色一变,摇头道:“人岂可算天?谁也不知,局势在那一夜爆发。”

    贾环沉声道:“可赢玄当时已经死了,大仇已报,你为何还要让谢琼去送死?”

    李锐摇头道:“赢玄老贼虽然已死,可这江山,还在赢家手中。只要江山之主一日姓赢,我们就一日无法见天日……”

    “少主……”

    黄德忙开口道:“少主,我等老朽,能否见天日,无关紧要。但这天下,本是荣宁二公打下,后又是国公爷稳定,实该贾家坐天下!不见少主登基为帝,我等死不瞑目!”

    贾环闻言,大概明白了这伙人的状况,他看着黄德,道:“黄爷爷,我……”

    黄德摆手道:“老夫知道你心地仁厚,心痛于宁至和谢琼的死,但你要明白,造反,岂有不死人之理?而且,我们已经将他们的家眷大都提前一步接了出来,送去了西北隐匿。

    待你登基之后,大加封赏就是。

    也算他们,为国捐躯!”

    贾环沉声道:“黄爷爷,如今的情势,已经很不妙了……”

    “少主多虑了!”

    没等贾环说罢,李锐就截断道:“如今的形势,要比往年好一百倍不止!”

    贾环闻言,眼睛微眯,道:“怎说?”

    李锐呵呵一笑,从腰间系带间抽出折扇,打开轻摇了两下,道:“如今,赢家最强之人已经暴毙于我手,其余之辈,不足为虑矣。

    只要少主愿意起事,那么我们至少有八成把握,一举功成!”

    贾环看着智珠在握的李锐,轻笑一声,道:“如何一举功成?”

    李锐道:“如今都中兵马有三,宫中禁卫军,多为灞上军营兵马。

    其次,是五城兵马司,

    再者,为京营。

    只要少主起事,原本灞上军营出身的禁卫军,必然倒戈,五城兵马司就更不用提了,至于京营,赢祥不过接手二三日,有韩德功在,一定能抢回我们手中!

    三方兵马合一,赢家岂有活路?

    再者,城外的蓝田大营亦是如此,宁至死去不到半年,叶道星更无服人之力,不足为虑。

    而灞上大营则是我们的人,呵呵。

    至于外面,有少主在,黑辽军团,黄沙军团,东方军团,南海水师,通通为我所有。

    发动之日,可飞鸽传书黑辽军团,让其挥师西进,拿下长城军团。

    黄沙军团则就势南下,拿下天府军团。

    如此,天下抵定!”

    李锐此刻,心中最大的遗憾,大概就是不能将手中的折扇换成羽扇,否则,岂非诸葛孔明再世?

    未出茅庐,已料定三分天下。

    李锐以为,他不比诸葛差多少了……

    见贾环被他的才华震惊的“呆”在了那里,李锐心中感叹了声不公后,又笑道:“到那时,少主便可登基为帝,我等亦可封侯拜相,辅佐少主,治理天下。”

    贾环轻轻了吸了口气,疑惑道:“李兄,你为何会料定,灞上大营、黑辽军团、黄沙军团、东方军团和南海水师,会为你所有?”

    李锐闻言,面色微变,干笑道:“不是为我所有,是为我们所有,他们会听少主你的……”

    贾环好笑道:“我都不知道,牛伯伯他们什么时候会听我的,你就这么有把握?”

    李锐面色又一变,眼中闪过一抹阴鹜,笑道:“少主啊,你实在是……太实诚。”

    言下之意,你缺心眼儿……

    贾环似乎听不懂,点了点头,道:“敢问高见。”

    李锐自负一笑,道:“少主若直言相劝,牛继宗、温严正和秦梁等人,或许不会听你的。毕竟,他们都有各自的利益。

    但是,如果少主不劝他们,而是与他们之世子,一起起事,到那时,他们还有选择吗?”

    贾环眼神清冷,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牛奔他们,也绝不会鲁莽的随我起事。”

    李锐眼睛也微微冷了下来,道:“他们不肯起事,少主可以劝他们,劝不听,还可以逼他们,若逼也不听,还可以裹挟他们!成大事者,何拘小节?”

    “放肆!”

    黄德又厉喝一声,压下去李锐的气势后,却又转头对贾环道:“少主,锐哥儿虽然被我们惯的放肆了些,不过,他说的却有道理啊!

    老夫知道你重情重义,不愿哄骗他们,不过等事成之后,少主可以大肆封赏他们,想来他们一定会感激少主的。”

    贾环叹息一声,摇头道:“黄爷爷,难道你们就没发现,黑冰台和中车府的番子,如今搜索京城的力度,一天比一天大吗?

    赢正,已经怀疑到我身上了……”

    “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纷纷一变,惊呼出声。

    贾环道:“他已经数次试探于我,幕后黑手,与我贾家有关。

    毕竟,能驱使宁至和谢琼拼死造反的,能有几人?

    想必你们在府上也有耳目,当发现,近来家里许多埋的很深的钉子,都开始活动了。

    不止我们府,包括牛家、温家、施家、秦家、东方家……

    几乎所有荣国一脉的重将府邸内外,都布下了天罗地网。

    除此之外,军中的五蠡司马也全部更换了新人,军中动向每日往上一报,有时甚至一日三报!

    除了五蠡司马外,还有不知多少耳目……”

    “如此一来,我们当立即起事才是,否则,越拖延,越于我等不利!”

    李锐高声道。

    贾环瞥了一眼后,寒声道:“因为谢琼和宁至之死,京营和蓝田大营对我贾家的意见极深,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他们绝不会跟我起事!

    而且,经过宁至、谢琼之事后,如今天家已经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对军队监控之言,超乎想象。

    按你的谋划,几方兵马齐动,这么大的动静,你以为能瞒得过谁?

    我还可以告诉你一点,在都中,赢家,还有一股极神秘的力量,连我都不知道。

    这股力量,才是他们的底牌。

    这是隆正帝亲口对我说的!”

    “他那是在唬你!你怎么知道,那就是真的?”

    李锐高声道。

    贾环摇摇头道:“我知道,他可能在唬我,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李锐气道:“人岂可算尽天下事?真若有此事,我等不过再次蛰伏起来,等待下一次机会便罢。

    可若是连试也不敢试,就只能永远龟缩在此了!”

    贾环轻声道:“如果当真,那么贾家满门,牛家满门,温家满门,施家满门,诸葛家满门……

    无数荣国一脉的门第,都将尽数会被抄家灭族。

    这岂是你一句‘人岂可算尽天下事’,就可以说的过去的?”

    李锐闻言,面色陡然涨红,嘶声道:“那你说怎么办?你是少主,贵为侯爵,可以享尽富贵。

    可我们,却只能整日里如鼹鼠一样藏在这里,我受够了……啊……”

    李锐话没说尽,就惨呼一声,摔倒在地,他捂着脸,看着打他的黄德,无尽委屈道:“十三爷爷,你……你为何打我?”

    黄德怒声道:“你就是这样跟少主说话的?”

    李锐委屈道:“是他根本没有起事之心,十三爷爷,难道……难得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吗?”

    说着,李锐委屈的流下眼泪……

    黄德见状,心里一叹,一瞬间似苍老的许多,他看向贾环,道:“少主,若不能让你坐上龙椅,取赢家而代之,我等所为……又有何义呢?

    依旧是赢玄老狗的子孙坐江山,我们根本没有报仇啊……”

    贾环闻言,心中轻呼了一口气,正色道:“黄爷爷,我没有说不报仇啊……”

    黄德闻言一怔,道:“那少主言下之意是……”

    贾环道:“小子之意,此事干系到无数人的身家性命,万万不能大意,更不能心存侥幸。”

    “嗯,少主言之有理。那么,依照少主之意,我等该如何做呢?”

    黄德沉声问道。

    贾环感叹一声,道:“若是在赢玄驾崩那日,我就知道黄爷爷你们的存在,那就容易多了,可时至今日,赢正帝位已稳,再想动摇,却是难了……

    不过,只要我们稳打稳扎,依旧有机会!”

    “机会何在?”

    占超急声问道。

    贾环道:“按照李锐所言,定然无法成事,风险太大太大,一旦事败,则再无成事之时。

    而我们的机会,就在于当今皇帝的暴虐。

    他为了搜刮银子,抄家灭门无数,在民间积怨颇深。

    此等暴虐之君,古之难见善终。

    短则三五年,最多十年,其必然暴毙而终。

    待其暴毙之日,便是吾等起事之时。

    其次,我等想要成事,单靠阴谋之计,绝无成事之可能。

    史书之上,也无此等谋反成功的先例。

    所以,我们必须要堂堂正正的积攒实力,我们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

    “大后方……少主之意,是说西域?”

    黄德问道。

    贾环点点头,道:“不错,西域,一定要被我们掌握在手中。

    西域既有无数耕田,又有辽阔的草场。

    既可囤积粮草,又可牧养战马。

    最重要的是,西域百姓,多是从关内流放去的罪民!

    只要我们在西域立足稳定,就可以堂堂正正的积蓄力量!

    待到天变之日,就是成事之时……

    到时候,我等先将家眷送往西域,有一条后路,则众人皆可放手施为。

    纵然事败,也绝不会连累到家人被灭族。

    还有一个大后方可以东山再起!

    黄爷爷、占爷爷,您二位皆是老成谋事之人,您们以为呢?”

    “这……”

    黄德和占超两人闻言,面面相觑,犹疑不定。

    “不可!”

    李锐高声道:“十二爷,十三爷,我们一旦撤离都中,被流放到西域,就再无回返之日了!”

    “住口!”

    贾环厉声喝道:“李锐,本侯明确的告诉你,我绝不允许黄爷爷和占爷爷他们,再有一人为我贾环而死!”

    说罢,又看着戴国、谢仁、钱盛和严翼四位白发苍苍,面容枯槁的老人,贾环目含热泪,激动道:“几位爷爷为了我贾家,出生入死,流尽了血汗,到了晚年,若是还要为我贾环登基称帝,再送掉性命,我贾环莫说称帝,就是连猪狗都不如啊!”

    戴国、谢仁、钱盛和严翼四位老人闻言,无不面色动容之极,看着贾环,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们本就是军中粗汉,哪有那么多心思……

    见贾环这般真诚,岂有不当真之理?

    就听贾环又道:“黄爷爷,你们已经杀了赢玄,替我除去了杀祖仇人,更除去了推翻赢秦的最大的敌人!

    难道,剩下的难事,还要你们用命去换,去拼,用鲜血和性命去为小子换一身龙袍吗?

    若真是那样,小子何当人子?

    况且,若小子连这点子事都办不到,想必,也坐不稳这天下,更不配为荣国子孙!!

    所以,小子恳求黄爷爷你们成全,给小子一个施展的机会。

    也希望你们能成全小子的一片孝心,希望你们能在西域,安享晚年,看着小子一步步坐稳这天下。

    到时候,小子再亲自去西域,接你们回来,让小子再好好孝顺你们!

    小子妻妾众多,日后必然多子多孙,小子还望黄爷爷你们,替小子教会他们,忠义二字,怎写!”

    黄德和占超两人闻言,深吸一口气,互相看了看,缓缓点头,道:“好吧,那就……”

    “不可!”

    李锐尖声道:“十二爷爷,十三爷爷,我爷爷临走前,让你们两人听我的,我们绝不能去西域,那里,那里是蛮荒之地啊!”

    黄德闻言,眉头一皱,看向贾环,道:“蛮荒之地倒无所谓,只是,李二哥临走前,确实让我等多听锐哥儿的,这……”

    贾环闻言,呵呵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虎型对牌,亮于人前。

    见此对牌,六个一直不说话的中年人和李锐等三个年轻人倒没怎么反应。

    可黄德占超,及戴国等六位老人,却无不面色大变,当即以军礼跪下,激动道:“将主!!”

    贾环瞥了眼面色灰败的李锐后,将黄德扶起,道:“黄爷爷,若是李爷爷有问,您就告诉他,是我贾环持荣国将令,命你们撤退的。想必,他定然不会多说什么。”

    黄德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道:“不错!有这令牌,李二哥再不会多说什么。那……我等何时撤走西域?”

    贾环道:“黄爷爷,如今你们一共有多少人手?小子是说,核心人手。”

    黄德道:“在都中,紧要的人大都在这里了,一共三十八人。外围的虽然有数百人,可那些多连我等要做什么都不知……

    你说的没错,如今黑冰台和中车府的番子都如同疯狗一般,到处在抓人,除了一些极隐蔽的人手,我们大都撤了回来。

    隐蔽的人不要紧,没有我们的命令,他们绝不会有半点动静。”

    贾环道:“那好,黄爷爷,我希望你们今日就走!

    如今,每天都有贾家车马行的马车往西域送人,你们可混做贾家商队的人,装作去西域收羊毛,出了秦关,就不会有事了。

    时间真的极为紧急了,我出来的时候,都有几骑人马跟在身后……”

    黄德道:“也好,早日撤离,就早日撤离。有荣国将令在,想来二哥、六哥他们不会说什么。”

    “少主……”

    后面谢仁忽然开口唤了声。

    贾环回头看去,道:“谢爷爷,您有何事吩咐?”

    谢仁闻言,见其他人的目光也都看了过来,老脸一红,犹豫了下,道:“少主,老夫虽有一子,但儿子不争气,只生了个孙女……当然,我极爱花花的。我的意思是说,西域太过荒凉,我们男人去了,不要紧,又都有武功在身,不怕。

    可花花她……”

    贾环闻言,眉尖一挑,看向后面那个面色忽然刹红的女孩子,道:“谢爷爷之意,是让小子照顾谢姐姐?”

    谢仁点了点头,又道:“不用少主费心,花花虽然功夫不深,也不喜习武,但却养的一手好鸽子。我们的信鸽,都是她在打理。跟少主去了府上,可以给少主喂养出好鸽子!”

    贾环闻言,笑道:“谢爷爷放心,我一定照顾我花花姐……等日后,接谢爷爷回来时,保证还您一个千金大小姐!”

    谢仁闻言,呵呵一笑,道:“惭愧惭愧,实不该给少主添扰……”

    贾环笑道:“谢爷爷,咱们自家人,万万不可客套!”

    说罢,又瞥了眼地上面色难看之极的李锐,转头对黄德道:“黄爷爷,李大哥一时间怕难以想通,小子怕他有自己的主意,若是脱离了队伍,独自行事,万一……”

    黄德闻言,叹息一声,走上前,在李锐惊恐的目光中,在他身上几处大穴处点了穴道。

    见其眼睛一翻,昏了过去,才转过身,对贾环道:“少主所虑极是,锐哥儿人极聪明,却有些偏执,我会给二哥说的。去了西域,也会看紧些……”

    贾环道:“也不怪李大哥……这样,小子是让黄爷爷你们去西域养老受用的,每月,都会多送些时鲜好东西过去……黄爷爷不必拒绝,这些东西对小子来说,不算什么。如此一来,李兄也不会在觉得苦寒了。”

    黄德闻言,有些苦涩一笑,道:“让少主见笑了。”

    贾环见之,心中大舒一口气,面上柔和,道:“黄爷爷,您转过李爷爷和于爷爷,暂且不要再做那些事了,赢玄已死,剩下的事,能不死人,最好不要再死人了。

    你们为我贾家做了太多太多,万万请给小子一个偿还的机会。”

    黄德等人看着满脸诚意的贾环,无不唏嘘。

    若真能如贾环所说,不用再死人,他们何尝会不愿意……

    黄德拉着贾环的手,沉声道:“少主,万万保重!”

    贾环点点头笑道:“我是荣国亲孙,宁国传人,谁能拿我怎样?黄爷爷,你们大可放心!

    黄爷爷,你们收拾一下,一会儿,我就派车队来接你们。

    还要委屈黄爷爷你们做一次邀赶马车的马夫……”

    黄德尖声哈哈大笑道:“能见国公爷有此佳孙,莫说做马夫,就是再做奴婢,又有何妨?”

    贾环道:“如此,小子就带着花花姐,先一步离去了。黄爷爷、占爷爷,诸位前辈,告辞!”

    黄德等人面色微微感慨,齐齐跪下,高声道:“恭送少主!!”

    贾环深深看了眼众人后,转身带着那名看起来有些柔弱,依依不舍的女孩子,大步离去。

    终于,能暂时解除眼前的危机了。

    只要他们不在神京附近胡闹,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呼……

    ……

    ps:这个坑有些瑕疵,前面感觉有些偏了,偏向黑暗向了,赶紧转回来。

    后面还会再补一补,通过和花花的剧情还有西域的剧情,李先他们还要打交道……

    但总的来说,不会再有悲剧。

    万字大更啊!!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二章 收拢人心!

    从地下密室出来,重见天日后,贾环心中长长的出了口气。

    就目前看来,十三将,多还是好的。

    黄德和占超两人,明显是贾家的真正死忠。

    为了给贾代善报仇,为了保护贾家,他们做了太多,也付出了太多。

    他们无怨无悔。

    而从戴国、谢仁、钱盛和严翼的情况来看,情况大抵也同样如此。

    虽然他们多少有点小私心,但都这是清理范围中的。

    比如说钱盛相托唯一的孙女。

    再比如说,当贾环呵斥李锐,不许再让这帮人死一人,流一滴血时,戴国、谢仁、钱盛和严翼四人却明显高兴许多。

    先荣国的大仇已经报了,若是再去厮杀……

    他们自己倒是无妨,可他们却肯定不愿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们都有子有孙,哪个都不愿晚年丧子丧孙。

    如果贾环当真能不用他们牺牲流血,就能取得天下,给他们富贵,他们又怎会不喜?

    而那六个中年人,看起来皆是沉稳精干习武之人。

    他们都是从那个年代成长起来的,先荣国战殁北海时,他们都已经十来岁了,多是听着荣宁二公和先荣国公的英雄故事长大的。

    他们有很强的力量,但应该没有太多杂念。

    今天,他们只是一直静静的看着贾环,没有多问什么,很有规矩……

    想来,如果能不流血就过的很好,他们应该也不愿意白白去死。

    去了西域,他们也不用在东躲xc整日里难有安心的时候……

    总之,他们的问题,也不会太大。

    真正的混账的,却是那个纸上谈兵的竖子。

    贾环真真没想到,造成他如履薄冰,心惊胆战,几入死地之境的人,竟是这么个东西……

    宁叔、谢叔,你们死的真冤哪……

    仰头看着苍穹,贾环眼睛紧紧眯起……

    就是不知道,此计背后,有没有那位黑云第二将,李先的影子。

    不过,无论有没有,于目前的局势来看,都不要紧了。

    李锐虽然还有些青涩稚嫩,但大局眼光还是有些的。

    至少,他能看得明白,一旦他们离开了这八百里秦关,若想再返回……

    呵呵,就要看贾环的意思了。

    整个西北,将是贾家的势力范围……

    有些账,待平稳下来后,再慢慢清算吧,总要有个交代。

    李锐……

    百种心思在心中电闪而过,其实也不过是一眨眼之间。

    再低下头,贾环的面色已经恢复了平常。

    他与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和善的对视一眼,或是亲切的点点头。

    待走到乌远和董千海跟前后,他又转过身,面对着众人,深深一揖。

    对面那些人,连忙纷纷避让开来,有的还匆忙还礼。

    看着贾环的眼神和脸上的面色,也愈发亲近尊重了。

    这些年,他们见过太多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的冷酷无情。

    一将功成万骨枯,岂是儿戏?

    当然,他们也听说过这位少主的儿女情长……

    虽然,都说这种心性难成大事,可感性的说,他们还是喜欢这样的人,而不是将他们当棋子和炮灰,去铸就王座的枭雄……

    贾环对身旁面色有些哀婉的女孩子微笑道:“花花姐,会骑马吗?”

    那女孩子俏脸有些发红,不过贾环看得出,倒不是因为他的英俊潇洒所致……

    而是因为这个女孩子有些怕他,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她名字的缘故……

    女孩子轻轻点点头,犹豫了下,低头轻声道:“少主,我……

    花花,花花是我幼时的乳名,只有爷爷一人这般叫我。

    我叫……我叫钱娥宁。”

    哦,原来果真是名字的缘故……

    不过或许到底是江湖儿女,与寻常闺阁女子不同。

    钱娥宁又抬起头,勇敢的看着贾环,道:“少主可唤我鸽妹,我们一班长大的人,都这样唤我,因为我打小就喜欢鸽子……”说罢,还抬起头,看了眼天上呼啸而过的一群鸽子,眼神伤感留恋……

    贾环闻言,点点头,微笑道:“好,鸽妹,咱们回家吧。

    家里园子很大,你也可以养鸽子,可以养很多。”

    钱娥宁闻言,眼睛微亮,正要说什么,就听后面有人大声呼唤。

    她转头看去,见一年轻人面色极为悲伤的牵着一匹马走来,正是之前和她还有李锐一起进了密室中的另一年轻人,她忙高兴的唤了声:“严大哥!”

    那年轻人听到这唤声,眼圈都红了,目光中几多缠绵……

    贾环都不忍直视。

    钱娥宁也被这眼神看的不自在……

    说来还是贾家的锅。

    黑云十三将这股力量,在外人看来,如幽灵一般,捉摸不定,可怕之极,来无影去无踪,端的是鬼神莫测。

    可这内里,到底有多少苦楚,唯有他们自己知道。

    老一辈的倒也罢了,尸山血海里趟出来的,还有什么不能忍?

    可李锐他们这些年轻人就不同了……

    而最让李锐这般年轻人难过的,就是缺少妹纸……

    狼多肉少都是轻的。

    倒不是说他们这些人只会生儿子,而是因为……

    生了女婴,要么被遗弃,要么被送人,要么……多在奔波中夭折。

    这核心人手中,最后留下来的,竟独独一个钱娥宁。

    而钱娥宁之所以能留下来,一是因为她是老谢家唯一一条血脉。

    众人都极为宝贵呵护。

    二来,她有从武之根骨,不会轻易夭折。

    然而即使如此,钱盛也不敢让她跟随大队人马万里奔波去西域,唯恐出了岔子,绝了老钱家的血脉。

    才不顾别人的眼光,将钱娥宁托付给了贾环。

    他却不知,钱娥宁这一走,牵动了多少人的心。

    只是,看着贾环善解人意、成.人之美的和善目光,钱娥宁却有些冤枉。

    若是只有一个哥哥这般喜欢她,大家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也就认了……

    可这么多哥哥都喜欢她,宠着她。

    她若跟哪一个稍微好一些,家里就会炸开窝,斗的跟狼似得……

    因此,心地善良的她,打小就很注意,和哥哥们保持同等的距离,一视同仁。

    如此一来,竟都成了亲哥哥一般。

    因此,这位严大哥这般眼神看着她,让她很不自在。

    可就要分别了,她又不忍说什么话,让严大哥更加肝肠寸断……

    见这位严大哥目光都快沾在钱娥宁脸上不愿掉下来了,贾环干咳了声,将严大哥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他拱手道:“严大哥放心,钱爷爷只是将鸽妹姐姐暂时托付给小弟照顾,并非是……严大哥,小弟业已成亲,你放心吧。”

    此言一出,钱娥宁自然俏脸刹红透底,可严大哥的脸色却如枯木逢春一般重新绽放出生机。

    他惊喜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着贾环道:“少主,当真?”

    目光中哪里还有之前的敌意,少主也喊的麻溜儿了……

    红颜祸水,果不欺我……

    贾环笑着指了指董千海,道:“这是我岳父老子,他女儿就是我夫人。”

    “哼!”

    董千海姿态摆的很足,心里却极满意。

    夫人,如夫人,一字之差,完全是天壤之别。

    那位严大哥见之,立马信了。

    哪个家将随从有这般派头,看贾环的目光愈发亲近了,他作揖行礼道:“少主,我叫严光,家祖乃是国公爷的亲兵,我从记事起,就知道日后也是少主的亲兵!您放心,我严光一定和家祖一样,忠义担两肩!”

    贾环点点头,看着严光正色道:“严大哥,我信你。你不只是我的亲兵,还是我的兄长。”

    严光闻言,深吸了口气,心中已经不再只是为了贾环是荣国公的孙子而认可他了。

    他单膝跪下,以军礼拜之,大声道:“严光,拜见将主!”

    贾环忙将他搀扶起,笑道:“自家人,不要多礼。”

    严光也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钱娥宁,将身后的马匹牵来,道:“鸽妹,这是你的胭脂……”

    钱娥宁谢过后,接过那匹枣红马,然后看着严光,也红了眼圈,道:“严大哥,你们一定要多保重。”

    严光闻言,面色微微一黯。

    要是没这个“们”字,那该多好啊……

    不过,他也习惯了。

    洒然一笑后,点点头,道:“鸽妹,你也多保重!跟着少主,定然不会再吃那么多苦了。少主人那么好,一定会让你跟戏本儿上写的大家闺秀一般……”

    贾环在一旁呵呵笑道:“这肯定没问题……严大哥,你们去了西北后,也不用再东躲xc了。西域,会是我们的地盘。

    在那里,我会为几位爷爷和你们建大宅子,修园子,让几位劳苦功高的长者颐养天年,也让兄长们,过些舒坦的日子。”

    说着,目光又看向渐渐围上来的七八个年轻人身上。

    严光回头看了这些人一眼,又转过头对贾环道:“少主,他们都是和我一般长大的兄弟手足,未来,也都是少主最忠诚的亲兵!

    少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其实,只要不整日东躲xc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享福受用,是爷爷他们的事。

    我们却不能。

    习武之人,如逆水行舟,一日松懈,便会倒退数尺。

    我们还年轻,还有大把的事要做。”

    贾环闻言,目光有些变化,看着严光点点头,道:“时间紧急,我就不多说了。

    待大局安定后,我再接兄长们归来,到时候,咱们再以武论兄弟!

    严大哥,告辞!”

    说着,贾环举起一拳,放于面前,目光激励的看着严光。

    严光见之,先有些犹豫……

    他是这一辈武功最高的年轻人,因此才能跟着黄德一行人下密室。

    他看着贾环的身板儿,唯恐一拳砸飞了他……

    可看着贾环鼓励的目光,以及钱娥宁担忧的目光,雄性的本性到底占了上风,他哈哈一笑,大声道:“少主告辞!”说罢,握手成拳,用了七分力,一拳轰向了贾环的拳头。

    才从密室中出来的一群老者见之,其中一位正要厉声喝止,却被黄德劝住了。

    那位老者,正是严光的祖父,严翼。

    他有些焦急不解的看向黄德,急道:“十三爷,光儿最近就要突破,已有近八品的修为了,少主他……”

    黄德闻言一怔,却还是没有着急,呵呵一笑,道:“光哥儿果然是个好苗子,比我们当年,强的太多。”

    占超也笑着点点头,道:“每逢天下大变之时,总会英才辈出。光哥儿作为咱们后代中根骨最出色的孩子,能有这等修为,也是应该的。不过……

    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也好。

    老严,继续看……”

    不用他说,严翼也看到了……

    怎么可能?

    不只严翼愣住了,十三将这边,除了黄德和占超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严光气势极盛的一拳,轰在贾环的拳头上,竟然如石沉大海,连一点涟漪都没激起。

    贾环更是面色不变,依旧笑吟吟的看着他。

    “再来!严大哥不用让我……”

    贾环鼓励道。

    严光闻言,深吸一口气,看贾环的目光,再次不同,他点点头,沉声道:“少主当心,近来我要突破,力量有时控制不稳……”

    贾环笑道:“严大哥尽管施为。”

    他被蛇娘轮了一夜后,修为就那样莫名其妙的突破到了九品……

    再加上《白莲金身经》的锻体效果,贾环相信,如果他再被蛇娘轮一夜,一定不会扶着墙出门……

    严光分布成马,爆喝一声,又一拳重重的轰向了贾环的拳头。

    “砰”的一声巨响,贾环微微退了半步,严光,则连退了五步……

    满场皆惊。

    唯有董千海,简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贾环。

    堂堂九品高手,修炼的还是天下第一炼体功法,居然被一个七品给打退半步。

    真真丢尽了他的脸……

    乌远倒是能理解些,贾环功力的提升,完全属于莫名其妙,不可接受不可理解范围。

    倒不是说根基不实,而是他对武道内劲的领悟,完全没跟上……

    空有一身神力,能发挥出三成真正威力就不错了。

    也就能硬碰硬的逞能……

    但饶是如此,对面那些人,却无不见神人一样看着贾环。

    要知道,严光和李锐二人,被誉为他们这一代的绝代双骄。

    在他们只有三四品武道修为时,他们就已经遥遥领先,迈入七品,这道无数江湖英才难以迈过的深沟。

    可是,严光却远远不如这位从天而降的少主……

    若是贾环三四十也就罢了,可他们却都知道,这位少主,今年才不到十五啊!

    “严大哥,承让!”

    贾环收回拳头,对面色复杂的严光抱拳道。

    严光看着贾环清澈的目光,依旧谦虚甚至尊敬的脸色,心中那点苦涩烟消云散了,他苦笑一声,亦抱拳道:“少主果然天人也!这般年纪,便已是九品高手!实在是……令我等望尘莫及。”

    此言一出,后方众人又是齐齐一阵惊呼。

    九品!!

    这个层次,就连他们父辈也少有人能达到。

    唯有聊聊几个老祖才有这等功力。

    贾环笑道:“严大哥不要客气,我不过是暂时领先一步罢了。以严大哥的宽广胸怀和武道根基,赶上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严大哥放心,你们去西域后,从武所费之资,所用之参药,我会尽力筹措送过去。

    绝不会让诸位兄弟们,因缺乏从武之资,而耽搁了武道修行。”

    “这……”

    众人闻言,眼睛又是一亮,面色激动不已。

    对于习武之人而言,最大的难关有二,一是从武的根骨,这个只能靠天意。

    其次,甚至是更难的,就是习武的花费……

    穷文富武,又岂是说说而已。

    他们这些人,为了能够习武,不知道打了多少家,劫了多少舍……

    若非那位六爷爷有通天之能,在外面各种筹措,甚至做起了买卖……

    只靠打家劫舍之财,也是远不足用的。

    尽管如此,财力依旧紧张非常。

    此刻听贾环这么一说,他们岂有不喜的?

    他们可是都知道,贾环捞银子的本事有多狠……

    之前,他们曾以为这是贾环唯一的优点……

    见这些年轻人还有些不好意思,想答应害羞,往外推辞,又着实舍不得……

    毕竟如果当真能给他们提供足够的从武之资,这些自幼便一心拼死习武的人,都有把握,更上一层楼。

    贾环见之,心里高兴,如今对他来说,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完全不算问题……

    如果能用区区银子就能将这些人的心给拢住拢紧,即使花费几百万两,他都不在乎。

    首先,这些人肯定是杀不得。

    他们父祖皆一心忠于贾家,整整三十年不坠其志,不变其心,为了给旧主复仇,吃了无数苦头,流尽无数血汗。

    贾环若是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那他真的不配做人了。

    可若就这么放任,也不是办法。

    一旦他们的身份曝光,引来的,一定是天崩地裂之变。

    这种后果之严重,贾环完全无法承受。

    所以,他愿意花大代价,笼络住这些人,为其所用!

    见他们都不好意思,贾环笑道:“严大哥,诸位兄长,你们别不好意思,我出资供你们从武,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严光闻言一怔,道:“少主,你是说……”

    贾环笑道:“严大哥当知我的计策,西域,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甚至可以说,关系到我贾家的身家性命!所以,西域一定要稳住。

    但是,那里并不是完全荒芜人烟,还有许多异族,有许多马匪和乱贼。

    所以,我需要诸位兄长帮忙,维护那里的秩序。

    这件事,一定要忠心可靠的人去做才行。

    换做其他人去做,做成了,西域也成他们的了……

    所以……”

    其他人不解其意,但严光之前是在密室中的,他闻言,顿时肃然,沉声道:“少主放心,这件事,乃是我等本分!

    就算少主不……不供我等习武之资,我等也必然要做。”

    贾环笑道:“你们愿意为我忠心谋事,我若还吝惜区区银财,那算什么英雄?也不配为你们的将主……

    这件事,就不用多说了。

    待你们去西域安定下来后,我就会派人,源源不断的将药材送去。

    时间不多了,严大哥,诸位兄弟,告辞!”

    “少主保重!”

    严光与七八名年轻人躬身一应。

    不过起身后,那些人的目光又都落在了钱娥宁身上。

    有几个还小声的跟严光递话……

    一码归一码!

    严光脸色有些发红,小声喝道:“少主已经成亲了……”

    “可少主有好多老婆……”

    “是啊,少主这方面的名声可不大……”

    这下,轮到贾环脸红了……

    “乌……斯……哈……拉……”

    正在贾环不知该怎么解释时,忽然,仿佛从天际边,传来一声呼唤。

    贾环猛然回头,遥遥看去。

    见一匹白马,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射而来。

    马上骑着的人,不是乌仁哈沁,又是哪个?

    贾环见之,眼睛一亮,翻身上马,纵马迎了上去。

    “乌仁哈沁姐姐!!”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辽阔的草场上,飞速靠近,靠近……

    而后,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乌仁哈沁竟一点点,在飞奔的骏马上站了起来,张开双臂,笑颜如花的看着贾环。

    在距离十步之远时,贾环凌空飞起,借着战马的冲力,飞向了乌仁哈沁,一把将她抱住,而后,两人缓缓降落草地。

    周围,星星点点的格桑花盛开。

    贾环看着面容极为灿烂,远比在府上欢乐无数倍的乌仁哈沁,低头吻上了她急剧喘息的唇……

    “哎呦喂!”

    “这……”

    “这这……”

    其他人倒也罢了,唯独那些初哥们,看到这限制级劲爆、伤风败俗的一幕,无不目瞪口呆,面臊耳赤。

    有装纯的扭过头去,有闷.骚的捂住眼指缝大开,有向往的口水哗哗……

    “哼!”

    不过后方传来一声尖细的冷哼声后,这群初哥们忙纷纷转过身,不被女色迷惑。

    色是刮骨钢刀!

    这是他们自长毛起,就被严厉告诫的!

    他们有时也会出任务,三教九流都会招呼,睡青楼之地更是常有的事,因为那里最好藏身。

    平康坊中,就有他们的地盘……

    但若是哪个敢靠近女色,那绝对是作死行为。

    回来后,严惩不贷!

    好在,贾环没有太过肆意,给众人上演更劲爆的……

    他带着全身洋溢着幸福气息的乌仁哈沁来到了众人前,给大伙介绍道:“这也是我的妻子,曾经救过我的命,乌仁哈沁。”

    乌仁哈沁笑吟吟的看着大家,直到对面一群人躬身道“见过少夫人”时,她才有些慌了,忙让大家平身。

    贾环笑呵呵的看着那几个年轻人,道:“这下你们放心了吧?”

    我们放心个锤子哟!

    那些人似哭似笑的看着贾环,眼神幽怨。

    贾环见之一愣,再看了看面色羞红的钱娥宁,似乎也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对……

    不过,他又想到了弥补法子,道:“诸位兄长,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们……”

    严光苦笑道:“少主尽管吩咐。”

    贾环道:“宫里连连出事,所以,有大批宫人受到牵连。

    原本她们都要被处死,我实在不忍,因此就救了下来。

    如今,大概有五六千名宫女,要发配到西域……

    这些宫女个个出身良家,身家清白,又都貌美如花……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去了西域后,着实没多少自保能力。

    所以,我希望兄长们能慈悲为怀,多助人为乐……”

    “这个……”

    “当然没有问题!”

    没等严光矜持一下,他身后一个看起来有些活跃,正是刚才说贾环“坏话”的年轻人忙插口道。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少主放心,我戴忠一定发扬助人为乐的精神,亲身照顾好……哎哟!”

    话没说完,脑后被人一巴掌抽出,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倒在地。

    回头看去,却见戴国一脸怒色的怒视着他。

    戴忠脸上惊怒之色顿时褪去,赔笑道:“爷爷,您怎么来了?”

    戴国咬牙道:“丢人现眼丢到少主跟前了,我再不来,戴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戴忠有些不服气道:“可是少主他都……”

    戴国恨声道:“你能跟少主比吗?”

    黄德从后面也走上来,严厉的瞪了一圈被贾环鼓动的春心荡漾的骚年们,厉声道:“你们哪个,若是能像少主这般,六年内从不识武功,到九品高手,老夫也不管你们!爱讨几房婆娘就讨几房……”

    贾环一行人的嘴角都抽了抽……

    可能是对后辈教育非常严格重视,占超也肃然道:“你们和少主比?少主乃是国公爷显灵,亲自调理出来的!

    我知道你们往常都不信,只服少主能赚银子,可是现在都信了?

    普通之下,可有第二人,能做到少主这般的?

    小妾一房一房的讨,武功一级一级的升……

    知道这叫什么吗?

    这就是天生富贵,品格贵重!!

    你们还有哪个不信?”

    这么一说,严光等人的面色就真不一样了。

    是啊,哪有见过贾环这样的……

    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过!

    女色从来都是对武道的大忌,越早开女色就越耗损元阳。

    可贾环却……

    如今看来,唯有这种解释了……

    其实别说他们,连董千海都有些狐疑的看着贾环。

    是不大对劲……

    贾环是真真听不下去这种“赞扬”了,他干咳了声,道:“黄爷爷,占爷爷,我不是故意拐坏他们……

    实在是……真希望你们这些老人家,能早日再抱上重孙,多孙多福!”

    黄德闻言,笑道:“岂敢怪少主?要抱重孙还早,倒是可以再抱些孙子……”

    占超闻言也尖声笑了起来,看向后面一些沉稳的中年男人。

    那些一直极沉稳的中年人,都被这种眼神看的面皮发红……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心中更喜,哈哈笑道:“叔伯们若是有喜事,千万要告诉我,西域暂时没有多少物资,我让人送去……算了,等回头,我就开始准备吧!”

    “哈哈哈!”

    几个老人闻言大笑起来。

    贾环却不再迁延,他再次躬身一揖,道:“几位爷爷,还有叔伯、兄长们,你们保重!后会有期!”

    “少主保重!后会有期!”

    一群人躬身回礼!

    贾环带着乌仁哈沁上了马,钱娥宁跪下给几位老人和他父亲磕了几个头后,也在催促中上了马,一行人挥手告别。

    ……

    “乌仁哈沁姐姐,跟我回府吧?”

    快出牧场时,贾环柔声问道。

    乌仁哈沁犹豫了下,道:“乌斯哈拉,要不,还是下次吧……有一只母羊要生羊咩咩了,我不放心……”

    贾环闻言,笑道:“那就下一次,等羊羔能走路后,你就回府来,家里人也都想你呢。”

    “嗯!”

    乌仁哈沁笑着点点头,应下,道:“我还给小吉祥捉了一对兔子,到时候送给她!”

    贾环心情很好,哈哈一笑,道:“小吉祥也想你呢,要给你表演武功,她最近在习武……乌仁哈沁姐姐,在这里过的开心么?”

    乌仁哈沁连连点头,道:“很开心,每天去放牧,回来彩霞已经煮好了奶茶……她一开始还喝不惯,看到我用牛粪煮奶茶都吐了,流了好多泪。我说,让你把她接走,她又不走。现在,已经能煮好很香的奶茶呢!我打算过几天,带你去放牧!咯咯!”

    听着乌仁哈沁百灵鸟一样欢快的话,贾环心里也极高兴,柔声道:“高兴就好,若是不高兴,就回家。”

    乌仁哈沁道:“这里也是家啊……乌斯哈拉,我就当你去转牧场了,在草原上,男人们都会逐水草去放牧,一出去就是好几个月。要是跟着大汗去打仗,几年十几年不回家都有哩!

    你每月还能回家一次,我若是想你想的不行了,也可以去城里住几天,嘿嘿,很满足了呢!”

    眼见就要出牧场,贾环紧紧的抱了抱乌仁哈沁,道:“记住,想我了,就回城里来看我。回去后,我把黑云车给你送来,这样,你就可以随时回城了。”

    眼见要分别了,乌仁哈沁也不笑了,在贾环的嘴上亲了亲后,翻身下马,摆手道:“乌斯哈拉,再见。”

    贾环笑着点点头,知道蒙古女人都有目送男人远行的习惯,不再扭捏,挥扬马鞭,与乌远等人纵马而去。

    看着贾环远去的背影,乌仁哈沁眨了眨月亮湖一般的大眼睛,抿了抿嘴,看了好久后,直到日头渐渐西斜,她才骑上她的白马,慢慢回了她的家……

    远方,放牧的牧人弹起了马头琴,琴声悠扬的传来。

    乌仁哈沁轻轻的哼起了小调:

    额敏河水,长又长

    岸边的骏马哟,拖着缰

    美丽的姑娘,乌仁哈沁

    出嫁到遥远的地方。

    ……

    “三叔!”

    贾环刚回到宁国府后,刚进大门,就见贾芸匆匆迎来。

    担的事越多,贾芸也越沉稳了。

    身着一身青色长衫,腰系白色系带,身形笔挺。

    贾环见之点点头,没有啰嗦,沉声道:“你现在接管过李万机手中的全部事务,他另派用处……要尽快!”

    贾芸闻言一怔,不过看着贾环极为肃穆的面色,随即点点头,道:“三叔放心,侄儿省得了。”

    贾环又看向一旁的王世清,道:“世清,你的任务更紧,整条西北路,你都要全部担起来。”

    王世清点点头,道:“三爷放心,我会尽快接手。”

    贾环沉声道:“不是尽快,现在就有个任务交要你亲自去做。

    你准备四十架马车,装上二十车货物,五车酒水,五车干肉,五车粮米,再加五车果菜。

    所有的马车,都从牧场上直接调派,赶车人手我已经准备好了。

    记住,你拿着我的令牌,带着两队亲兵,亲自护送车队出峣关后,再折返回来。

    路上如果有人敢阻拦,不管是谁,不要留任何情面,一律打散。

    有敢纠缠者,杀无赦!”

    “嘶!”

    王世清和贾芸两人都轻轻吸了口冷气,面色也愈发凝重。

    王世清不敢耽搁,抱拳道:“三爷,我这就去准备,今夜闭城门前,一定成行。”

    贾芸也忙道:“三叔,侄儿去准备货物吧。”

    贾环点点头,道:“可以,你们去吧。对了,先去李万机和付鼐那里取了家里的对牌……”

    贾芸和王世清两人闻言面色再次微变,齐齐一应后,大步离去。

    ……

    “呼!”

    待安顿好一切后,贾环只觉得一块巨石从心头搬开。

    乌远和董千海早已自回自处,贾环则领着初进大宅门,颇有些不适应的钱娥宁道:“鸽妹……啧,这个名字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钱娥宁本就不自在,从她记事起就随着大人东躲xc很少能在一个地方定居半年以上的。

    而且住的多是破庙烂寺,粗房旧舍。

    初一来到这等豪华之地,她又一身粗布旧衣,连远远躬身侍立的宁国府的下人都不如……

    心里岂有不气短的?

    再听贾环“嘲笑”她的名字,生性本就温软善良的钱娥宁,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鸽妹,家里人叫着都开心啊,哪里奇怪了?

    贾环见她表情不对,忙赔不是道:“抱歉抱歉,我是没听过这么有趣的名字……”

    谢娥宁真伤心了……

    她道:“少主若是嫌弃,就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贾环想了想,道:“鸽妹你的大名就很好听,不如,我就叫你宁儿姐姐吧?”

    咦?

    谢娥宁闻言一怔,宁儿?

    好像……

    似乎……

    是比鸽妹好听多了……

    她抬头看了眼贾环,点点头,道:“好吧,随少主……”

    贾环笑道:“宁儿姐姐,在家里就不要叫我少主了,叫我环哥儿就好。”

    “这怎么成?万万使不得……”

    黄德和占超等人都是极老派的人,小规矩可以松散些,但大原则却是坚决不能让步的。

    所以他们虽然极看重李锐,当他对贾环不敬时,还是被出重手教训了。

    钱娥宁自然不敢直呼贾环的名字。

    贾环也不逼她,想了想又道:“那就叫公子吧。”

    谢娥宁这才答应。

    贾环呵呵笑道:“瞧我,竟在门房里和你说话,走,咱们进家里去。我给你介绍几个人,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找她们,她们都是我的妻子……”

    谢娥宁:“……”

    贾环带着谢娥宁,直接去了宁安堂后宅。

    刚一进门,就见白荷脸色难看的坐在那里,李万机家的,在一旁哭诉着什么……

    两人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三爷!”

    白荷忙起身,强挤出笑脸,道:“三爷回来了。”

    贾环点点头,看了眼满脸哀求之色的李万机家的,对白荷直言道:“荷儿,李万机……好心办了差事,极严重!

    本是死罪,但念在他多年苦劳的份上,暂时先打发他去南边做事……”

    白荷闻言,面色一变,道:“三爷,大师兄他……”

    贾环摇头,道:“荷儿,放他一条生路,其中绝大部分原因,是我不想让你伤心。我希望,你能理解,支持我。”

    白荷闻言,轻轻一笑,道:“爷,我是贾白氏啊……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贾环闻言笑道。

    白荷道:“我只是担心,若就这么放大师兄出去,会不会被别人乘机而入……我倒不是担心大师兄的忠诚,只是,万一他再中了别人的圈套的话……”

    贾环闻言,眉尖一挑,侧目看着白荷,道:“荷儿,这个主意,是谁告诉你的?”

    白荷闻言,俏脸一红,见贾环直直的看着她,不愿欺骗,懦懦道:“是……是明月……”

    贾环更惊奇了,道:“她会告诉你这个?”

    白荷脸色又一红,小声道:“我以后,管她叫姐姐……”

    “噗!”

    饶是贾环心里有些不痛快,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笑出声,道:“敢情你俩合起伙来对付我?”

    白荷闻言忙道:“三爷不是的,我也是中了她的计……

    现在想来,她本来就要劝三爷不放大师兄出府,担心他被人利用。

    毕竟,大师兄知道太多家里的事,还有秘方,一旦着了别人的道,后果不堪设想……

    她却故意来诓我,我一心急,就上了她的当,叫了她姐姐……”

    贾环闻言,又哈哈一笑,不过随即又皱起眉头,道:“可是,李万机……我近来着实不想再看到他。家里的总管之位,他也不能再坐了……”

    白荷忙道:“三爷,不如让大师兄去城南庄子做事吧,那里与世隔绝,又有亲兵守着……

    而且好几个火窑都需要绝对放心的人去掌控,火控程度极重要。

    外人早晚知道白瓷的事,但只要不知道火控程度,就不怕……

    三爷啊……”

    贾环看着白荷那双倾国的眼睛,缓缓的点点头,道:“荷儿,下不为例。”

    白荷见之,激动的眼中泪水一瞬间落下,连连点头。

    后面李万机家的,也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

    ps:转回来了……

    三更的量啊,万字大更!

    书友们的意见看到了,努力穿插红楼,尽力将红楼人物和外面的情节连起来。

    前面其实已经做了一些铺垫和准备,后面再试试。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三章 请归

    “三爷,这位是……”

    打发了李万机家的下去后,白荷看着钱娥宁问道。

    贾环道:“这位姐姐是咱家故旧之后,她父祖皆对咱家有大恩……荷儿你唤她宁儿姑娘就是。”

    白荷闻言,与钱娥宁点点头,见她肤色虽然有些深,但五官出落的极好。

    虽是布衣木钗,却不掩其秀色。

    生性看起来似有些柔弱自卑,但自有一股精气神在中,虽气短却并不羡媚。

    一双大眼睛清澈可人,让人见而喜之。

    不过再看向贾环,眼神就有些不大对了……

    这不正是眼前这位爷最好的那一口吗?

    见白荷眼神闪烁,贾环好笑道:“这位姐姐和你一样,已有心上人,我又不是高衙内……

    日后,必待之若亲姐。

    好了,你手还没好,就好生休息吧。

    我带宁儿姐姐去园子里,交给三姐,让她安排楼阁和婆子丫头……”

    “不用不用,公子,我不用人服侍……”

    其她的都罢了,可听到还要安排婆子和丫头,钱娥宁顿时连连摆手拒绝道。

    她哪里受得了这个?

    地主婆子一样……

    贾环笑道:“也不只是服侍你的,还负责同你作伴。不然,那么大的屋子,你一个人住,难免寂寞……”

    钱娥宁闻言,道:“我不怕……我想,我想养鸽子……”

    一旁白荷闻言,修眉微微一扬。

    她听贾环说过,养鸽子的女孩子,都很有故事……

    贾环却哈哈一笑,对白荷道:“宁儿是我刚才给她改的名,宁儿姐姐在家里,家人都唤她鸽妹,因为她自幼喜欢养鸽子。”

    白荷恍然……

    就听贾环道:“没问题,家里也有两个喜欢养鸽子的,到时候,我跟她们讨几个好鸽子给你。”

    钱娥宁轻轻点了点头,脸有些发红,倒不是因为羞涩于贾环的好意,而是,她觉得自己说谎了……

    她怀里,揣着三枚鸽子卵……

    让白荷自去休息,贾环又去西厢看过卧床休养的董明月,告知她已经无事后,就带着钱娥宁进了大观园。

    ……

    钱娥宁是钱盛家唯一的血脉,又是第三代中唯一的一个女孩子。

    因此,自幼就被保护的极好,从未跟着大人们一起去杀过人……

    但她的生活却也因此极为简单。

    除了不断的搬家外,就是养鸽子。

    所住之地,也多为破旧不堪之所。

    何曾见过这等美轮美奂之景?

    穿过翠障,就见羊肠小道两旁,有二楼直插云霄。

    山涧上有一带清流飞流直下,与落日的余晖辉映中,原本如雪的水花,竟也染了一层晚霞之色。

    站在石洞出口处,眺望着整座大观园。

    那山、那水、那亭轩、那竹桥、那竹林、那花影……

    半山间有仙鹤飞舞,小溪之畔有花鹿追逐。

    花阴之侧,一恍若从画里出来的窈窕仙女儿,扛着一花锄,远远走来。

    好美……

    看着那个身着一身浅红色锦绣裙裳,脚踩一双月白绣鞋的奇美女子,面带似笑非笑之颜,眼波流转的走了过来,钱娥宁甚至都有些紧张起来。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细麻衣裳,和一双粗布纳的红布鞋,钱娥宁自惭形秽……

    “环儿……”

    好一声娇滴滴的声音,连同为女儿身的钱娥宁闻言,都忍不住心里一跳,身子微酥……

    贾环看着林黛玉遥遥走来,先打量了番他身边的钱娥宁,然后眼波中愈发有深意的看着他,贾环嘿嘿一笑,道:“林姐姐,这位姐姐叫钱娥宁,她的父祖是对我贾家有大功,甚至是有大恩之人。

    现在又为了帮我,去了极远之地,短时期内回不来。所以,只能先将她托付给我。

    我要以亲姐待之……

    这不,就要去秋爽斋找三姐姐,安排一座小楼给她,再打发几个婆子丫鬟跟着。

    对了,林姐姐,我不大懂女儿家的事,要穿什么戴什么……

    我觉得这方面,再没人比林姐姐更懂得怎么穿戴更美丽了……

    所以,想央你帮个忙,把宁儿姐姐也打扮一番。

    她父亲祖父为我贾家出生入死几十年,宁儿姐姐是他们唯一的血脉,我不能薄待了她……”

    此言一出,林黛玉是真的笑成了花儿,看着一身乡土气息打扮的钱娥宁,眼中满是亲切感,笑道:“宁儿姐姐好!”

    贾环忙给钱娥宁介绍道:“宁儿姐姐,这位是我的姑表姐,也是我的夫人……咳!”

    见钱娥宁看他的眼神极为怪异,贾环忙干咳了声,又道:“她姓林,闺名唤黛玉,宁儿姐姐叫她林姑娘就好。

    我给你说,我林姐姐是正儿八经的天上仙女下凡尘,宁儿姐姐,你还见过比她更美丽的姑娘吗?”

    钱娥宁老实的摇摇头……

    她也没见过比贾环更不要脸的……

    “呸!”

    林黛玉俏脸微红,啐了贾环一口,然后看着钱娥宁笑道:“宁儿姐姐甭听他胡说,咱们走吧。

    哦对了,三丫头现在不在秋爽斋,在稻香村呢。

    她和大嫂子还有平儿在商议,如何整治家里那起子长舌婆子,老太太很不高兴哩,嘻嘻……

    咦,环儿,你怎么了?”

    贾环干笑了两声,道:“没什么……要不,咱们先带宁儿姐姐去潇湘馆吧?

    带她去换一身衣裳,再看看大熊猫儿!”

    林黛玉何其聪慧,流转的眼波,狐疑的看着贾环,疑声道:“我怎么觉得,你有些怕去稻香村呢?”

    贾环哈哈一笑,道:“开什么玩笑,我怕去稻香村……”

    说着,又靠近林黛玉,附耳道:“我是怕有些人太俗,见宁儿姐姐穿的破旧,就小瞧了她去。

    她父亲和祖父在帮我出大力,我不能薄待了她去……”

    暖暖的气息吐在林黛玉耳边,尤其是耳垂附近……

    她的俏脸一瞬间晕红,眼波更如同醉了一般。

    哪里还有心思管稻香村的事……

    她的敏感点之一,就是耳垂……

    于是,就晕晕乎乎的被贾环牵着手,带着用“奇异”目光看着贾环的钱娥宁,去了潇湘馆。

    ……

    打发了紫鹃带着钱娥宁去换衣裳,林黛玉则和贾环进了里屋……

    一炷香的功夫后,林黛玉倚靠在贾环怀里,一起靠在床榻上。

    林黛玉一张俏脸如同喝醉了般晕红,原本就水雾蒙蒙的眼睛,如今愈发迷离晕然,眸中的水意如能滴出一般。

    她气息微喘,恼道:“你又欺负我……”

    贾环抱屈道:“哪里欺负了,分明只能亲耳垂……”

    “呸!你再敢说?仔细你的嘴!”

    林黛玉羞恼的啐了口,又在贾环嘴角边扯了下,威胁道。

    贾环呵呵一笑,搂着林黛玉的娇躯,道:“林姐姐,刚才干嘛去了?我看你还扛着一个锄头,是种地去了吗?”

    “噗!”

    林黛玉失声一笑,胳膊撑着贾环胸膛靠起身来,看着他嗔道:“你才去种地了呢!我是拢了些花瓣,埋了起来……”

    贾环呵呵一笑,撇撇嘴道:“种地有什么不可以?等我闲下来后,就带着你一起去种地!

    我耕田来你插秧!

    儿子牵牛,女儿扶犁!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悠然自得,也是一种美事!”

    似被贾环勾勒的画面所陶醉,林美人陷入了憧憬中。

    直到一只大手穿过她衣襟间,扶在她细腻的腰上轻轻的摩挲着……

    林黛玉身子一软,又落回了贾环怀里。

    见她星眼微饧、香腮带赤,贾环心中一荡,就要低下头“大快朵颐”一番,却听见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

    欲求不满的贾环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眼神幽怨……

    “噗嗤!”

    林黛玉一边利落起身,往月儿窗洞里避去,一边喷笑出声。

    眼眸里满满是得意之色。

    如是家里只有紫鹃,她倒也无妨。

    可还有生人,她怎能和贾环靠在一起……

    待紫鹃先一步进来后,就见贾环一张脸阴沉着看着她,而林黛玉则远远的坐在窗洞里的摇椅上,笑颜如花的摇着……

    再看看床榻上凌乱的锦被和床单,紫鹃俏脸一红,根本不怕贾环,反而瞪了他一眼。

    贾环没法子,不理这放肆的丫鬟。

    只看向后面……

    咦!

    待钱娥宁缓缓走进来后,贾环眼睛一亮。

    她身上穿着紫鹃的一套衣裳。

    因为她身量比林黛玉大一些,所以穿不了林黛玉的。

    现在看来,她比紫鹃的身量也要大一些……

    因为身上衣裳,有些贴紧在身上……

    许是练武的缘故,钱娥宁的身量极为有型。

    属于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该胖的地方极为有料,可腰间,却又极为苗条。

    许是她不大习惯不合身的衣裳,再被贾环灯烛一样亮的眼睛一瞄,连路都不会走了。

    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咳咳!”

    林黛玉轻轻咳嗽了两声,小眼神瞄来。

    三孙子,你就用这种眼神看你亲姐?

    贾环讪讪一笑,解释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这是纯洁的欣赏……”

    若是史湘云在这,一定会细细的观察一下中指的指甲……

    林黛玉则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

    她慵懒的对贾环道:“你领着宁儿姐姐自去寻三丫头吧,我有些乏了……”

    而后又歉意的对钱娥宁一笑,道:“姐姐在这里就同家里一样,千万不要见外。姊妹们常在一起玩耍,姐姐有空就来这里坐坐,说说话也是好的。”

    钱娥宁忙笑了笑,应了声。

    她还从没和这样的女孩子打过交道,平日里玩耍的,都是一些习武的哥哥。

    甫一和林黛玉这般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说话,钱娥宁有些紧张。

    贾环见之有些不忍,说起来,这都是因为贾家的缘故……

    他站起身,对林黛玉点了点头,让她好生休息后,就带着钱娥宁出了潇湘馆,往秋爽斋去了。

    稻香村,暂时还是不去的好……

    ……

    皇城,咸福宫。

    寝宫内,赢历垫着一个锦靠,倚在床头,面色苍白,眼神深幽的看着房中站立之人……

    站在那里的人,状况看起来要比赢历还差。

    面色惨白,稀黄的头发,竟隐隐有了灰白色……

    面容枯槁,细眼中的目光,是那样的灰沉。

    她站在那里,似隐忍着极大的痛苦,极瘦的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栗着……

    赢历见之,细眉皱起,沉声道:“你如今这个样子,还要折腾着回家?”

    方静目光没有聚焦,空洞的看着前方,缓缓道:“我想,最后再看父亲一眼。”

    听她没有自称“妾身”,素来重规矩的赢历又皱了皱眉头。

    再感受到她身上的死气,赢历就愈发不喜,有些不耐道:“这件事,孤也做不了主。呵,如今这咸福宫里的人想出去……”

    方静闻言,点点头,没有纠缠,转身出去。

    待她出去后,赢历看向身旁的高玉,沉声道:“御医怎么说?”

    高玉道:“侧妃娘娘怕是真的不成了,体内生机断绝,也就这两天的时候了……”

    赢历闻言,目光愈发阴沉,道:“为了拉拢方家,他竟将这样一个将死的丑物丢到我宫里……高玉,你去报上去,告诉那位,侧妃要归家省亲。孤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看着这个丑物死在我宫里……”

    高玉闻言,犹豫了下,不过在赢历森然的目光下,还是应了声,出去了。

    ……

    大明宫,紫宸书房。

    听完朱正杰的禀报后,隆正帝将手中沾着朱砂的御笔往御案上一丢,冷哼一声,道:“一心想跟太上皇学,一心想跟太上皇比,却也只学了个形似神不似。

    一点大气和担当都没学到……”

    说罢,对苏培盛道:“去,告诉方冲,朕准他接其姊归家省亲,再派两名御医,好生照看,出了一点岔子,朕要他们的脑袋!”

    “喏!”

    苏培盛忙下去安排。

    一旁处,赢祥也放下了手里的章程,捏了捏眉心,笑道:“皇上着实慈心仁厚,如此一来,方家一门就安排了四个御医,圣眷深厚。”

    隆正帝轻轻哼了声,道:“总有人说朕不能保全功臣,说张廷玉必不得好死……朕就让他们看看,朕是如何对功臣的。

    再者,方冲此子,心底缜密,颇有城府,是个好苗子。

    朕打算好生栽培他,有此子在,日后总不会让贾环一枝独秀。

    真论起来,方冲的资质,要比贾环还好。

    只是,太深沉了些……

    他对其胞姊之态,与贾环对其姊,是极鲜明的对比。

    不过,这样也好……”

    “呵呵!”

    赢祥笑着点点头,道:“皇上说的是。”

    ……

    ps:状态实在不好,调整一下……

    构思都有,但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低烧不退,胃又因为吃药吃坏了,也是醉了……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四章 借威

    出了潇湘馆,踩着石甬小道和竹林林荫,贾环与钱娥宁前往秋爽斋。

    过了翠烟桥,又走过花阴小径,再过了滴翠亭,就到了秋爽斋。

    一路上,钱娥宁直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看了。

    映着晚霞的大观园景色,连她年下时看过的年画儿都比不上。

    “宁儿姐姐不用慌着看,以后多的是看景儿的地方,自己家里嘛……”

    见钱娥宁缓缓的走着,眼睛在园子的山水景色上流连忘返,贾环呵呵笑道。

    钱娥宁闻言,俏脸一红,道:“我……我想看看,在哪儿搭个鸽子窝……”

    “哈哈!”

    贾环闻言一笑,道:“干脆明天派人把你养在牧场的鸽子窝给取来,你看放哪儿好就放哪儿吧。”

    钱娥宁闻言先是一喜,不过随即又摇摇头,道:“那些鸽子爷爷要带走,不然他们去了西域,就不能给我送信了……”

    贾环闻言眉尖一挑,道:“信鸽?”

    钱娥宁点点头,看着贾环道:“是信鸽,公子……”

    贾环又笑着问道:“你会养信鸽?”

    钱娥宁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她听到头上空传来一阵呼哨声,面色一喜,抬头看去,就见一群白色鸽子在天空晚霞中翩翩飞舞,围绕着大观园上空盘旋。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还有两只鸽子,与鸽子群飞了一会儿后,就悄然离队,飞向了东边……

    钱娥宁喜道:“公子,原来你也养了信鸽!”

    贾环眼睛微眯,看着飞走了两只鸽子,呵呵笑道:“是啊,我们这里也有人养了信鸽呢。不过……

    宁儿姐姐,你可不可以装作不知道……”

    钱娥宁性子虽然善良,但并非无知之人,她生在那个朝不保夕的环境,耳濡目染中,又多是算计,如何不明白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她抿着嘴,看着贾环,道:“少主若是需要,我可以帮少主拐下那几只鸽子!”

    贾环闻言,目光从那两只还未飞出宁国府范围,就陡然落下的鸽子身上收回,又淡淡的瞥了眼北园方向后,看着钱娥宁笑道:“宁儿姐姐,你还能拐鸽子?”

    钱娥宁有些骄傲道:“养几只翻翻就行了!”

    “翻翻?”

    贾环闻言好奇问道。

    钱娥宁道:“就是那样的……”说着,她指了指天空上那一群不断盘旋的鸽子。

    其中一只,飞着飞着,就会凌空翻个跟头……

    贾环笑道:“倒也贴切……可这不也有翻翻吗?你再养的话,人家也有啊。”

    钱娥宁撇撇嘴,道:“这没养好,瞧飞的笨的,这是二鼻子……我养的能连翻八.九个,还是花翻!

    这个只能叫乱甩,笨着呢!

    母鸽子看了我养的翻翻后,就会跟着它飞,不会再跟这个笨的了!”

    贾环闻言,哈哈笑道:“翻翻都是公鸽子?靠表演吸引母鸽子?”

    钱娥宁俏脸有些红了,点点头,道:“公子,雀儿都是这样的呢……”

    贾环道:“那好,赶明儿你养出翻翻来,帮我把这些鸽子都收编了!对了,信鸽是不是要专门去买?”

    钱娥宁犹豫了下,摇摇头,咬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鸽子卵,道:“今日正巧给白白挪窝儿,我收了它几只蛋……把它们孵出来就好。”

    贾环想了想,轻声道:“那……你这样也可以和西域联系吗?”

    钱娥宁看了贾环一眼后,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按理说可以,不过……西行数千里,一路上有太多大鸟儿,都会抓鸽子吃,而且路上要是遇到大风大雨天,鸽子也回不来了。

    除非,一次多放几只。

    但也说不好……”

    贾环笑道:“那就多养几只,养一大群,防备着被老鹰叼了去……

    好了,鸽子的事宁儿姐姐你自己做主就好,需要什么,只管打发人来跟三姐姐要,不要客气。

    我会跟她说,你是帮我养的信鸽……

    走吧,秋爽斋到了。

    也不知三姐姐回来了没……”

    过了蜂腰桥,两人先上了一座亭。

    倒也不算亭,因为远比亭轩要宽绰。

    竟是一间小厦。

    但又因四面出廊,没有封闭,又流角飞檐,临着沁芳溪,所以也不能叫小厦。

    南向入口处的廊檐下竟挂着两块匾。

    一书“桐剪秋风”。

    另一则书“晓翠堂”。

    见钱娥宁有些纳闷儿的抬头看着双匾,贾环笑着解释道:“上面那一块,是贵妃省亲的时候题的,不过,她也没让把原本的匾摘去,所以家里有的地方,都是双匾。”

    钱娥宁“哦”了声,却没怎么感觉厉害。

    她原本的家里,就对赢秦皇家的人都不怎么感冒。

    懂事习武时的誓言,大都和屠龙有关……

    贾环领着钱娥宁过了晓翠堂后,顺着西边的抄手游廊,就来到了秋爽斋。

    走到庭院里,入目处,是长的正盛的芭蕉树和梧桐。

    素净的青石板院地一尘不染。

    一只淡蓝色的暹罗猫,优雅的在院中迈着步子,看到贾环两人进来,也只是轻轻的一瞥,又自顾在芭蕉叶下散起步……

    钱娥宁毕竟是女孩子,见到这等奇特颜色,优雅的猫,哪有不喜欢的?

    她上前一步,就想去抱。

    不过走了两步,又顿住了脚步,面露犹豫之色……

    贾环道:“喜欢这猫儿?去抱抱也可以的。咱们都是江湖儿女,不要太拘小节……”

    钱娥宁闻言脸色一红,轻轻一笑,然后摇头道:“不是,我是怕它会吃了我的鸽子蛋。”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还没说话,就见从侧面厢房里走出一丫鬟,看到他后脸上顿时笑成了花儿……

    “三爷来啦!”

    贾环点点头,道:“翠墨,三姐姐不在么?”

    翠墨笑的灿烂,道:“我们姑娘去大奶奶那里议事去了,三爷,您里面坐,我给您斟了茶,就去叫人去!

    侍书也一起去了,不然让她服侍您……”

    贾环笑道:“我自己会倒茶,你自去喊人就是。

    你就跟三姐姐说,家里来了紧要的亲戚,要劳她回来安排。”

    翠墨闻言,瞧了眼有些拘谨的钱娥宁,又看了看贾环……

    贾环笑骂道:“这是什么眼神,还不快去!”

    翠墨闻言,不敢耽搁,赔笑了声后,连忙去了。

    翠墨走后,贾环对钱娥宁道:“宁儿姐姐,家里的姊妹都会配两个丫鬟,倒不只是为了服侍,还可以作伴,说说体己话……

    要不然,这么大的院子,一个人住,也怪空的。”

    钱娥宁“哦”了声,就跟着贾环进了正房。

    秋爽斋的屋子与潇湘馆不同。

    潇湘馆小小的三间屋子,也被隔开,分了外间和里屋。

    卧房是卧房,书房是书房,客厅是客厅。

    但秋爽斋不同,和潇湘馆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原本三大间正房,竟没有隔断。

    卧房、书房、客厅合在了一起。

    进门后,钱娥宁第一感觉就是大。

    入目处只见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

    案上散落有序的堆着一些书法字帖,并数十方宝砚。

    又有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却又极有法度,丝毫不见凌乱。

    钱娥宁心中惊叹出奇。

    本就与她想象中的大家闺秀的闺房不同,再看这幅大气之极的气派,更让她赞叹!

    原来,大家子里的姑娘们,书房里竟都是这样的。

    之前那位神仙一样的林姑娘的屋子里,便有几多书笔。

    如今这位还未蒙面的三姑娘,房里的笔墨竟还要多一些。

    东边向里是贾探春的卧房,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

    贾环不好往里去,就招呼钱娥宁往西边里去坐。

    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北宋米襄阳的《烟雨图》。

    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中唐颜鲁公的墨迹,是真迹。

    这是贾探春生日时,贾环为她寻到的礼物……

    其联云:

    烟霞闲骨格,

    泉石野生涯。

    墙边案子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

    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槌。

    摆设之奢华倒也罢了,其中透出的大气,让钱娥宁心中不住称赞。

    贾环却笑道:“宁儿姐姐,你若想装扮自己的屋子,可别照这样装。

    看着清爽,可也累人,一点都不能乱。

    不然,感觉一下就不对了。

    你想想,要是我吃半个西瓜,懒得收拾,就丢在桌子上……

    或者啃半个苹果,一不留神掉在地上,一时生气懒得捡……

    再或者早上起来不想叠被子……

    别人进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这些东西。

    对不对?”

    “噗嗤!”

    钱娥宁闻言,喷笑了声,又连忙用手捂住嘴。

    江湖儿女,到底不拘小节。

    平日里又没个人教她那些子规矩。

    她自然不会用绣帕去掩口……

    贾环见之呵呵一笑,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苹果,道:“宁儿姐姐,你猜我几口能吃完?”

    钱娥宁抿嘴笑道:“不知道……”

    贾环无聊,道:“猜猜,猜猜嘛!”

    钱娥宁看了看贾环故意缩成“樱桃小口”的嘴巴,忍不住咯咯笑道:“四口!”

    贾环闻言,得意起来,笑着张开老大的嘴,只用了三口,连果核都一起塞进了嘴里……

    然后在钱娥宁羞笑中,拿袖口擦了擦嘴角……

    “呃……”

    钱娥宁恶心的笑不出了。

    她不好意思问贾环,怎么不用手帕擦。

    贾环看着她笑道:“我最不喜那些规矩,没人管着的时候,就懒得学那些礼数。宁儿姐姐不知,这公门侯府看起来气派体面,可里面一些规矩俗礼着实惹人厌。”

    钱娥宁弱弱的道:“公子,小家小户,也不用袖角擦嘴的……”

    贾环哈哈笑道:“这我知道……其实这倒也罢了,可还有些规矩,让人看起来着实别扭。”

    钱娥宁奇道:“什么规矩?”

    贾环道:“比如说,笑不露齿……”

    钱娥宁忙道:“这我也知道,行不摇头、站不倚门、坐不露膝、笑不露齿。”

    贾环闻言一怔,眼睛眨了眨,前面三句他还真没听过……

    不过这会儿可不能露怯,忙点点头,郑重其事道:“对对对,就是这些规矩……尤其是这个笑不露齿,让人连笑也不能好好笑。

    一笑,就得用绣帕掩住口,多别扭!”

    钱娥宁先是一笑,刚想用手去掩口,却忽地一怔……

    她本是惠外秀中的女孩子,聪慧非常,这会子,哪里有听不出贾环言中之意的?

    她又和那些小家子气的敏感女孩不同,当然理解,贾环这番话是好意。

    女儿家最懂女儿家的眼神,之前翠墨打量她的目光,虽然没有鄙贱之意,可对她这一身不合身的衣裳,却也纳闷诧异的紧。

    若是再没了规矩……

    钱娥宁知道,高门贵府,是最讲礼的。

    她可不愿凭白让人笑了去。

    想了想,她悄悄从袖兜里取出她自己的帕子。

    虽然不是绣帕,只是一块细麻布织的帕子,可总比手强……

    感激的对贾环笑了笑,贾环笑的却更开心。

    幸好,不是王瑜晴那样的姑娘……

    正想说话,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钱娥宁忙站起来,看向堂门前。

    只见当先进来一姑娘,身着一身瑰红色裙裳,头戴金钗,生的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

    模样虽然比之前那位潇湘馆中的神仙姑娘略输一筹,可眉眼间,却极有神采!

    天生一股精气神,爽利干练。

    看起来,竟像比她这个习过武的还利落。

    “环儿,这位姑娘是……”

    钱娥宁打量贾探春时,贾探春也在打量着她。

    只看了两眼,贾探春就放下心去。

    看起来性子虽然也柔弱了些,可眉眼间却没有那股矫揉造作气。

    和贾迎春有些像,但又多了分韧性和主张。

    她见之喜欢,脸上带起笑容,看着贾环问道。

    贾环正色道:“三姐,这位姐姐名唤钱娥宁,是……

    她的祖父、父亲还有叔伯兄弟们,都在为我贾家做事。

    出生入死许多年了,如今还在为我做大事……

    因为要去的地方太过遥远,所以就托付了宁儿姐姐于我。

    我是保证过的,要对她和对你们一样,都当亲姐对待。

    刚回城,天有些晚了,明儿再去拜会老太太。

    你先打发人收拾出来一座小楼,打发上两个利落本分的丫鬟,一应月例供奉都和家里姊妹们一样。”

    贾探春闻言,轻轻吸了口气,再看向有些拘谨的钱娥宁,目光中多了几分尊敬。

    她点点头,对身后的侍书道:“去喊林之孝的速速来一趟。”

    侍书不敢大意,看了钱娥宁一眼后,忙出门小跑而去。

    等侍书出去后,贾探春脸上又带起笑容,走进西向,对钱娥宁笑道:“宁儿姐姐有什么喜欢的,不拘是吃的喝的还是穿的,一定要告诉我,我好使人准备,万万不好客套生分,那就外道了。

    我本是管园子里这些事的,三弟将这个差事托付给了我,我就要管好你们每个人的事,若不然,就是我的失职。

    还请宁儿姐姐帮我……”

    钱娥宁闻言,忙道:“不敢……”可看着贾探春极真诚的眼神,犹豫了下,又道:“也没甚别的想要的,就是……就是……”

    本来担心在大家小姐面前说她的爱好让人嘲笑,可看着贾探春清澈鼓励的目光,又看了眼笑吟吟的贾环,她小声道:“我想早点搭好鸽子窝……”

    “哈哈哈!”

    本来就在同龄女孩子跟前有些气短,人家都读书写字,作诗临画。

    独她一个人爱鸽子……

    让钱娥宁有些抬不起头。

    再听到贾老三的大笑声,钱娥宁一张脸红成了火烧云,低低垂下头去……

    贾探春听之却喜欢的紧,心里对钱娥宁的评价又高了一重。

    因为钱娥宁没有因为贾府满眼望去的富贵,而改变了自己的喜好……

    她极看重别人这点。

    因此,贾探春修眉挑起,有神的眼睛瞪向贾环,警告着。

    如今,敢瞪贾环的人,真的不多了……

    贾环也不在意,呵呵笑道:“三姐,宁儿姐姐会育养信鸽,这个对我很重要。

    家里正要开发西域,来往几千里,若是只用快马传信的话,耗损太大,而且时间太久。

    我原正琢磨着这个难题,不想正好遇到了宁儿姐姐。

    她打小最爱鸽子,极善养信鸽。

    她要有什么需要的,你就打发人去前面,让人准备。”

    贾探春闻言点点头,又看向犹自不好意思抬头的钱娥宁,拉起她的手,笑道:“宁儿姐姐真真好能为,比我们强那么多!

    你放心,明儿保证让人给你起好鸽子窝……”

    钱娥宁这才抬起头,俏脸依旧有些云霞,笑道:“谢谢小姐……你们才厉害呢,有那么多书和字,我就不行,除了会养鸽子外,就会练拳……”

    贾探春闻言,呵呵笑道:“叫什么小姐,叫我三丫头,三姑娘都行。如今只会读书识字值当不了什么,一来本不是姑娘家该做的正经事,二来,还帮不了家里。

    姐姐这样的正好,既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能做大事……”

    钱娥宁正想着该怎么“反驳”,就见外面走进来一个中年妇人,规规矩矩的给贾环行了礼后,就等候着贾探春吩咐。

    钱娥宁心道:想来这就是之前说的那位林之孝家的……

    贾探春对林之孝家的道:“林妈妈,这位钱姑娘也是咱家的亲戚……提前跟你说一声,三弟极看重,不比林姐姐和宝姐姐差。

    若是有哪个敢像之前那样,敢怠慢了主子,还敢婆婆嘴传闲话的,你们自己思量,是老太太的脾气大,还是三弟的脾气大……”

    此言一出,林之孝家的脸色都变了,悄悄看了眼正面带微笑和那位陌生钱姑娘说话的贾环,忙对贾探春赔笑道:“姑娘说笑了,经姑娘一番整治,那起子婆子如今哪里还敢多嘴?

    都是几辈子的沉人,在老太太、太……二.奶奶面前都有过体面,如今却骄纵的糊涂了心,忘了本分,几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

    姑娘只管放心就是,如今再没有这样的事了。”

    贾探春看着林之孝家的点点头,道:“林妈妈是二嫂子信重的人,你家姑娘又在宝姐姐跟前当事,以后是几辈子的富贵……

    望林妈妈珍重这缘分,不要为了和那些人的情面,就想着掩藏帮手,知道她们整日里赌博耍戏传闲话也当做不知道。

    若再有那样的事发生,就算你求了二嫂子和宝姐姐来做说客,我也认不得她们。”

    林之孝家的闻言,脸色都白了,忙跪下道:“姑娘放心,我一定记住自己的本分!岂会为了她们,坏了自家的前程?”

    贾探春道:“我不过白话几句,妈妈快起来吧。”

    林之孝家的闻言,这才起身,目光又小心的看向了后面……

    心道,到底是一个老子娘的胞姊弟。若不然,这三丫头何来的底气,连二.奶奶和薛姨娘都不放在眼里……

    贾探春见她臣服了,就不再敲打,吩咐道:“去带人将后面闲着的那座秀春阁,就是对着荇叶渚的那座小楼收拾出来,再去大奶奶那里取了缀锦楼的钥匙,取一些古董文玩摆好。

    锦被、纱帐都要最好的,和家里姑娘们的等例。

    再选两个伶俐本分的丫鬟和两个能管住自己嘴的妈妈……”

    林之孝家的闻言,连连点头,应下了后,就快快出去准备了。

    一旁处,侍书和翠墨两人脸上都不敢带笑意。

    贾环却笑着对钱娥宁道:“宁儿姐姐,瞧瞧,厉害不厉害?”

    钱娥宁连连点点头……

    贾探春长呼一口气后,转过身来,先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又笑着让钱娥宁坐下后,对贾环道:“没法子,只能借你的威风使使……”

    贾环笑道:“老太太怎么想起折腾她们了?”

    贾探春摇摇头,轻轻一叹,道:“还是因为那位王家表姐,和宝玉哭闹,说家里的下人说了些什么难听的……正巧宝琴丫头又带人走了,宝玉痴病犯了,又摔了次玉……事情闹的太大,袭人她们也劝不住,只好请了老太太去。”

    贾环手里颠着一个果子,丢起接下,丢起接下,听完后,也没说什么,只是道:“那些婆子还敢不听你的?”

    贾探春闻言苦笑一声,道:“那些人……你也知道,多是从祖宗起就在贾家伺候着了,几代的旧人。老太太最讲情义,我们也不好做的太过……

    若不是逼不得已,今儿我也不会使人当场打了三个人的板子,革了三月银米。

    我听人说,下面有人给我起了个诨号,叫镇山太岁。”

    贾环闻言,极不厚道的哈哈大笑起来,道:“这江湖诨号不错,比我当年的还响亮!”

    这个话题钱娥宁能插的上话,她奇道:“公子在江湖上还有诨号?”

    “噗嗤!”

    贾探春闻言失笑道:“有,还有好几个呢!”

    贾环也不害臊,得意的瘪瘪嘴。

    贾探春见状也不替他兜着了,对钱娥宁道:“都是他当年给自己起的,一个叫‘玉面小白龙’,还有一个叫‘英俊潇洒庄庄主’!”

    “咯咯咯!”

    看着得意洋洋的贾环,钱娥宁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贾环嘴角浮着一抹笑意,对贾探春道:“三姐你也真笨……再有不听话的,你就更她明说,就说我说的,我那英俊潇洒庄最近极缺人手,如今买卖越来越大,需要挖坑的苦力就越发不足。

    她们要是在园子里待的嫌太安逸轻松没有挑战性,可以主动报名去我庄子上体验一下不同的精彩人生……”

    一番话说的,别说贾探春和钱娥宁,连侍书翠墨两人,都忍不住笑弯了腰……

    她们都替贾探春高兴,有了贾环这番话,以后贾探春管的事就容易多了。

    见钱娥宁渐渐熟悉了,还能主动和贾探春聊几句,贾环也就放心了,道:“宁儿姐姐,一会儿,你就和三姐一起去看你的闺楼吧,我不好进去……

    还是那句话,在这里,就是自己家里,千万不要外道。

    我也不和你客气,还有些要紧的事要做,就先去忙了。”

    钱娥宁闻言,忙站起来,道:“公子你去忙要紧的事吧,我……我没事。”

    贾探春也道:“环儿你自去忙吧,放心就是。”

    贾环也不啰嗦,笑了笑后,就大步出了秋爽斋,而后就直接出了大观园,回了宁国府。

    他确实还有要紧的事……

    ……

    夜幕时分,皇城东门景风门忽然开启。

    一辆宫车缓缓驶出。

    南宫副将方冲,骑着战马,带着数骑方家亲兵护卫在侧。

    方冲面色沉静,狮子一般的细眸微眯着。

    眼睛中时有光泽闪现,极为复杂。

    有愤怒、有冷漠、有厌恶还有一抹哀伤……

    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背后的宫门缓缓关闭,发出一道沉重的摩擦声。

    宫门上方,一道身着银甲的身影,迎着落日的余晖,默默的站在那里。

    英俊的面容上,却布满了令人心惊的泪水。

    他被泪水模糊的眼睛里,目光是那样的痛彻心扉。

    看着宫车在“轱辘轱辘”的车轮声中,一点点远去,消失在御街转角处,少年将军无声的张大嘴巴,任凭涕泪横流……

    “静儿……”

    ……

    ps:加油!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五章 暗子

    宁国府,宁安堂。

    “公子,如何了?”

    贾环进门后,索蓝宇一反往日的平静,有些焦躁的问道。

    贾环轻轻点了点头,道:“问题不大,安排了王世清亲自护送他们出峣关,只要出了神京,危机基本就解除了……

    我会让人盯紧他们……”

    “呼!”

    索蓝宇闻言,长呼了口气,道:“再想不到,竟是他们……”

    贾环临去牧场前,曾嘱咐董明月,将此事告诉索蓝宇。

    索蓝宇如今为贾环的第一幕僚,掌管诸多事务,甚至许多阴.私之事,都为他一手操办。

    与贾环一荣同荣,一损俱损。

    感叹一语后,索蓝宇正色道:“公子,这样的事,可一不可再。阖族性命,绝不能交于他人之手。太被动了……”

    贾环闻言,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除非真的等到形势大变之日,不然,就让他们在西域养老吧。”

    索蓝宇闻言,犹豫了下,不过到底没将心里话说出来……

    贾环看他的脸色,知道他心中所想,道:“索兄,不是我妇人之仁。

    只是,那些人为了忠义二字,三十年不易其志,一心为我贾家奔走。

    尽管结果很不尽人意,但我却不能做心狠手辣之事。”说着,他将今日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

    索蓝宇闻言,面色连连变换,听完后皱眉道:“这些计策,竟皆为那竖子所为?

    不对啊……这些计策之阴毒,绝非那么简单。

    在我看来,其试图谋逆作乱根本就是掩饰,往天家内插的那些钢针,才是真正的辣手之处。

    若说是歪打正着,那也太过巧合了些……”

    贾环摇头道:“歪打正着?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八成是李家祖孙两人谈过什么谋划……

    这些暂且不提,待我去西域的时候,会过那位第二将后,再做打算。”

    索蓝宇想了想,道:“也是,目前对那些人的想法,还不了解。

    就目前看来,黄德和占超二老,只属于出力听安排之人。

    那位李先和于海,才是真正的厉害人物……

    夫人和董老回来时被人狙击阻截,应该就是那位极神秘的第六将于海所为。

    怪道他从家里‘支走’了那么多银子,原来是去招兵买马了……

    夫人说,那人当时还亲自现身驿站,看起来是想做交谈的,只是却被董老给一喝而退了,还受了些伤。

    不过,从他用木箭逼退夫人来看,此人并没有记仇。

    他的目的,只是想除去吴常。”

    贾环有些不解道:“他花那么大的力气,非要杀吴常做什么?”

    索蓝宇道:“应该是为了防范未然吧……毕竟,吴常只有一独子,还死于他们的阴谋之下。

    一旦吴常进京,知道真相后,不但会对他们恨之入骨,还可能会坏了他们的大事……

    我想,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他们才会动手杀人。

    而那位第六将敢于露面,也许,是他们觉得时机到了……”

    索蓝宇面色渐渐肃穆起来,看着贾环轻声道:“公子,他们这是要摊牌啊……”

    贾环点点头,道:“西域之变故,十之八.九与他们有关。那位李先,如今就在西域。”

    索蓝宇闻言面色一变,微微抽了口冷气,看着贾环,道:“他们……还想借厄罗斯之兵,灭了大秦?”

    贾环摇摇头,道:“应该不是,那李锐一心想封侯拜相,过富贵生活。

    毁了大秦,他们能得到什么?他们应该是想让我借此战事,说服义父,然后共同起事……

    你没听李锐那口气,如再世诸葛料定天下三分一般,指点江山。

    大秦八大军团,随手被他灭掉两个。

    其余的皆在他羽扇指挥之下,为他所有……”

    “呵呵!”

    索蓝宇松了口气,笑道:“他的年纪,不正是诸葛孔明出山时的岁数吗?”

    贾环嘿了声,道:“说他赵括都算抬举他了……”

    索蓝宇道:“还好,及时发现了他们,总算平和的劝走了……若是再让他们在都中闹出点动静,情况就更险了。

    如今,陛下掌着黑冰台和中车府,对神京城的掌控一日严似一日。

    咱们青隼的人手暗中和他们都起了几回摩擦了,好在双方都还算懂得克制。

    就是不知道,黑冰台如今的新主人是哪个,看手段,不是凡类。

    朱雀王焱,如今的日子不大好过,被赋闲了一大半了……”

    贾环闻言,沉默了稍许,道:“过了这一段,我去看看王爷爷吧,早点从里面脱身也好。

    至于黑冰台新主人……这种勾当,自然是越神秘的才越可怕。

    不管他有几分能耐,装的神秘些,就又能凭添几分威慑。

    对了,园子里那两丫头现在怎么回事?”

    索蓝宇闻言,眉头微皱,道:“至今都没看清楚,她们到底是谁的人……

    每次传出去的消息,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除此之外,她们也都还算本分老实,从不与外面之人联络。”

    贾环道:“今日之信,也是一些小事吗?”

    索蓝宇点点头,道:“说的是西府里那位二爷的事,说他今天又生气摔玉了……”

    贾环闻言,呵了声,道:“还真是……再看着吧,若是打草惊蛇,赶走了她们,说不定再弄来什么鬼物。

    不过,还是要尽快摸清底细。

    其实差不离儿,应该就是那位的人……不过摸清还是好些。

    对了,宫里那位如何了?

    我可是跟幼娘夸下了海口,你可别让我失信于她……”

    索蓝宇闻言,看起来有些无奈,还有些头疼,他沉声道:“公子,这件事虽然我已经着手安排了,但还是要说一句:这件事,着实欠妥!

    我实在看不出公子有救那位的必要……

    一旦事泄,或者日后公子出手对付方家,将会是非常棘手之事!

    从宫里偷.人,又是偷那位的人……

    公子,这个人和牧场上那些人不同。

    那些人去了西域,就基本没有大事了……

    外面谁也不认得他们。

    可这个人……连西域都不能送!

    因为上回西北之战,认识她的人不知有多少。

    方家女虎的名声,不比你差多少……

    一旦她在西域出现的消息传回京来,立刻就是滔天巨浪。

    这事关天家体面,陛下都不会容你胡来。

    公子身负那么多人的安危,岂可意气用事?”说到最后,已然多了几分怒气。

    贾环看着索蓝宇,轻声道:“索兄,这么大的事,我又岂会意气用事?

    我不过是留着一招后手,布一颗暗子罢了。

    说起来,还真有些不光彩呢……”

    索蓝宇闻言,目光一凝,看了贾环一眼,却也没有问他。

    他顾自低头细细想了片刻后,忽地轻轻倒吸了口冷气,抬头看向贾环,道:“东门那位……”

    贾环苦笑一声,道:“我只盼没有用到这人的那一天,否则……”

    索蓝宇闻言,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道:“未雨绸缪,防备不测也好……

    也罢,既然公子有此打算,此事,倒也可做得……

    只是,公子,真的只能有此一次,不可再了。

    用奇用险,绝非长久之策。”

    贾环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声,道:“索兄只管放心就是,不管是暗手还是其他,有这一个就够了。

    我也发现,奇招险策虽然听起来过瘾,可做起来,着实胆战心惊。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至于藏身之处……

    她现在已是半死之身,就算幼娘能救她,也要将养好些日子。

    府上留她不得,正好,那些人在牧场上弄出了不少名堂,密室暗道都有。

    待幼娘救治好她后,我用黑云车送她去牧场,黑云车留给乌仁哈沁用。

    让人给她打一副面具,以后,她就给乌仁哈沁姐姐当护卫吧。

    只留两个青隼在那边,我总是不放心……”

    索蓝宇闻言,笑道:“既然公子已经有了打算,那就这么办吧。”

    说着,他看了看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夜色,轻声道:“也快开始了……”

    ……

    ps:今天就差不多了,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应该就可以恢复正常更新了。

    欠的债一定会还的……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六章 那漫天的大火

    隆正十九年,夏至。

    安德坊,大秦前太尉,义武侯府。

    内宅上院,义威堂,东厢碧莎橱。

    曾经大秦百万军太尉,在天家的扶持下,与荣国一脉都了十数年而不倒的义武侯方南天,如今只能静静的躺在碧莎橱内……

    碧莎橱四面皆用轻纱遮掩,门窗大开,对流通风。

    又有四名婢妇守在一旁,每天给他灌喂参汤,还要给他擦拭身子,清洗便溺……

    当初只差临门一脚,就可突破武宗的方南天,如今,却沦落到生活不能自理之境地。

    碧莎橱内,方冲看着这一幕,面色阴沉,眼神森冷,对于心中那人的憎恶和仇恨,每过一刻,就加深一分。

    他坚信,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今世之仇,总有雪恨之日。

    念及此,他又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看了眼身旁之人,面色愈发阴沉……

    她本应该是方家最大的助力之一,那般好的绝世根骨,几百年难出一人。

    却因为鲁莽任性,全都毁了。

    不仅成了神京城所有命妇的笑柄,所有闺阁女子的反面教材,还让她自己,走到了末路……

    虽然她为其胞姊,可走到这一步,又能怪谁?

    只叹娘亲去的太早,让她少了教诫……

    就在方冲心里憋着一团暴虐愤恨的怒火时,站在他身边的方静,却静的出奇。

    她还是一身宫妆,只因太上皇驾崩,国丧之日,所以是月白之色。

    但即使如此,宫妃之装,也显得极为尊贵。

    只是,她面容枯槁,嘴唇甚至已经成了灰白色,脸上也没有一丝血色。

    身子瘦骨嶙峋,但脊梁笔挺。

    而她那双细眸中的目光,平静的有股出尘之意。

    方静默默的看着榻上的方南天。

    尽管,从她西域归来后,这位父亲,就不想再见她……

    但在此之前,他却是极好的父亲,对她优容之极。

    她曾无意间听家中老仆说过,她出生之时,方府上正好有一道人,极善批卦之术。

    曾批过她的命格,说她是非常之人,日后当行非常事。方家的富贵存续,皆在此一身,不可拘束了去……

    原本方南天还只将信将疑,但等到她五岁那年,一身龙虎之力渐显时,方南天就不得不信了。

    再待到她被太上皇指为太孙侧妃之位后,方南天就彻底相信了那句命卦,对她也就愈发宽容优待。

    若非如此,她也没机会做下那多出格之事。

    只是,等她拖着经脉寸断的必死之身,从西域归来后,她就失去了踏入方家正堂的资格……

    方南天甚至连见她最后一面的心思都没有。

    失望透顶。

    直到,铁网山之变后,方静才再次看到了他。

    只是,那个时候,他也一般成了废人……

    为保方家门楣不坠,也为了还生养之恩,方静将自己垂死之身嫁入了宫中。

    当然,嫁进去了,虽未被直接送入冷宫,但也几乎没见过那位凤凰一样的皇太孙。

    而且,那只凤凰,如今也已经落了架……

    事已至此,她也无能为力。

    纵然她身子没坏,也没法扭转乾坤大势。

    更何况……

    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虽说发小好友公孙羽保证能救活她,但说实话,她心里并不怎么信。

    之所以这个时候还听那些人的话,折腾一番出宫。

    一来,的确想最后看一眼方南天,无论她继续下去是生还是死……

    二来,她答应过公孙羽,不想让最后一个还关心着她的人失望……

    好在,大明宫里的那位,不管是为了弥补铁网山之变的歉意也好,还是为了扶持方家,拉拢长城军团,平衡贾家。

    总之,他对方家还不错。

    厚待方南天,重用方冲。

    如此一来,她最后的一丝牵绊也没了。

    深深的看了眼方南天后,方静收回了目光,侧目看向一旁的方冲,淡淡的道:“东宫那位,心思深沉难测,极善遮掩,不可得罪,但也不可亲近,更不能信任。

    铁网山之变,罪不在陛下……”

    方冲闻言,面色陡然一变,沉声道:“你在说什么?”

    方静摇摇头,道:“只是一点猜测,和最后的劝告罢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若将重振家门的希望放在那位身上,最后难免走空。

    即使,他装病装的很像……

    太上皇若不死,自然可以。

    但如今……”

    “够了!”

    方冲忍无可忍,沉声一喝,眼睛喷火一般的看着方静,咬牙道:“你在胡说什么?”

    方静目光没有一丝波动,静静的看着方冲,道:“我虽然不知道太上皇大行之后,你和东宫的关系如何,但在此之前,方家就是他在军中的布子之一。

    父亲不是陛下的人,更不是忠顺王的人,他是皇太孙的人。

    这一点,他并未瞒我……”

    见方冲依旧看仇人一样的看着她,方静微微摇头,道:“罢了,方家如今你做主,听不听在你……方冲,你好自为之。”

    说罢,方静转身离去。

    是时候了……

    方冲看着方静缓步出门的背影,细眸中满是惊怒和忌惮。

    他这个胞姊,竟然看透了这么多……

    若是……

    方冲的目光渐变森寒。

    许是感受到背后目光的变化,方静本就艰难缓慢的步伐微微一顿,随即,如无所觉的继续前行……

    在两名昭容的扶持下,她回到了曾经的闺房。

    可以看出,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了。

    桌面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屋角处,甚至还有一张蛛网……

    方静没有在意这些,一个人清冷的坐在了床榻上,看着熟悉的布局。

    门口站着那两个昭容,不是自幼陪她一起长大的婢女。

    她屋里曾经的丫头和婆妇,在她进宫的前夜,都被她送回身契,打发回乡了。

    如今服侍她的人,是咸福宫的两个宫人。

    也不算服侍,冷冷冰冰的,做的应该是监军的活吧……

    也许,是防备她不守妇道……

    呵。

    也不知,幼娘派来的人,何时才能到……

    她觉得,她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体内的内劲不断游走,却因经脉的残缺,使得她每一分每一刻,都在承受着锥心刺骨之痛,备受煎熬。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却依旧在强撑着。

    她想转移注意力,不去想体内的痛……

    那想什么呢?

    方家……

    方冲不愿做贾环的陪衬,不愿为了平衡贾环才受到扶持。

    这对他来说,是无法接受的施舍和羞辱,这是他的骄傲所不能答应的。

    所以,他想将宝押在东宫那位身上。

    期待着有朝一日,东宫也能如同陛下一般,死地翻盘。

    到了那一日,他就能将贾环和荣国一脉,打落尘埃……

    既然如此,就去做他自己想做的吧……

    没什么好想的了……

    那就想……想幼娘吧。

    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很久很久以前,她们两人无意间相识。

    一个是疯子一样的武痴,力大无穷。

    一个是疯子一样的女郎中,古里古怪。

    当时,只有她们两个同龄人,能彼此玩在一起,谁也不怕谁,说些悄悄话……

    一个说,想做帅小子李武的妻子,以后生一个同样好看的孩子,教他练武……

    一个说,她想数一数,人身上到底有多少骨头,所以,一心央求她为她找一副骷髅回来,还出主意,说可以去杀一个坏人,也算除暴安良……

    呵……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问贾环讨到骷髅,数清楚人身上到底有几块骨头……

    再也没想到,渐渐长大后的人生,会是这样的。

    她没有嫁给武哥哥……

    而她,却早早的嫁给了贾环。

    想到为了救她,公孙羽竟然能调动那么大的力量,甚至,还在咸福宫中都有密子……

    如此看来,她过的应该很好。

    很好,就好……

    方静嘴角弯起一抹微笑,细眸渐渐闭上。

    她坚持不住了,到底要失信于人……

    “砰!”

    “砰!”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两声闷响。

    武人的警觉,让濒临昏迷的方静,陡然打起精神……

    屋门打开,两道身影入内。

    一男一女,皆是道人。

    其中一人,手里还抱着一个卷囊,卷囊里卷着的……是人?

    “我们是公孙姨娘的人……”

    为首的小道姑说道。

    方静勉强点点头。

    但确实是坚持不住了,缓缓的闭上了眼。

    那小道姑见状,看向她身旁的中年道人。

    那中年道人身负一柄古剑,手中抱着卷囊。

    他对小道姑道:“闲云,去背上她,我们速速离开。”

    闲云闻言,应了声,道:“是,道成师叔。”

    又看了眼面色有些难看的中年道人后,抿了抿嘴,压下心中的笑意,上前将方静背起。

    然后就见道成将手中的卷囊打开,露出一具女尸……

    接着,道成又将门口的两个昏迷过去的女昭容拖进屋内。

    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葫芦,往毯子上浇了起来。

    一股火油味四散……

    倒完一整葫芦后,道成看向闲云,道:“你先走,外面有人接应。”

    闲云却道:“师叔一起吧,反正这个院子偏僻,冷冷清清,连个端水的人都没。”

    道成闻言,看了眼墙角的蛛网,不再强求,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半截手指长的绒线,放在浇了火油的毯子边……

    随后,两人出门,关上门后,闪身不见了。

    打发接应的人和闲云先走后,道成在街角一侧隐蔽等候着。

    一刻钟后,义武侯府内,冲天大火熊熊燃起。

    又过了半刻钟,院墙内才传出“走水”的呼唤声。

    至此,道成微微摇头,叹息了声后,闪身不见了……

    ……

    距离义武侯府隔着几个坊市的居德坊,宁国府。

    贾环揽着满是期待之色的公孙羽,站在药室的屋顶上,眺望着西城东南角方向。

    似等了好久,久到公孙羽渐渐焦灼不安时……

    忽地,一抹红光出现在了东南方向。

    随即,这抹红光冲破羁绊,冲天而起!

    待看到漫天大火烧红了半边天空时,公孙羽喜极而泣……

    而贾环,则揽紧了她,目光,投向了东方……

    ……

    ps:下午应该还有一章。(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七章 防备

    翌日,天还未亮,贾环就去了西府。

    昨夜他陪公孙羽忙活了一宿,不是他心疼老婆,非要陪着她做事。

    只是,公孙羽用蛇娘《苗巫医经》上的奇法救人,需要用他的精血……

    用了好几滴,总算在刚才收了手。

    而方静的气息,也终于被稳住了……

    心情大好的公孙羽,本来羞涩的暗示可以以身相许,以报君恩。

    不过看着她精力耗费过度的模样,贾环捞过身“蹂躏”了一番后,就抱着面红耳赤的公孙羽送到了床榻上,让她休息了。

    熬了一宿,又极费精力,她确实乏透了。

    又被贾环这般体贴的关爱了番,便怀着满满的幸福,睡下了……

    倒不用关心方静会出问题,因为有晴雯守着。

    外面还有青隼的人,守在附近。

    上回贾宝玉擅闯药室之事发生后,药室周遭就安排了人手守护。

    青隼的人,可不认西府的那些主子……

    唯独尴尬的,却是晴雯。

    三孙子真不讲究,当着她的面,捞住公孙羽就是一通缠绵之吻,措手不及下,晴雯都懵在了当场。

    直到贾环旁若无人的抱着公孙羽,送回房间离去后,她才回过神来,一张俏脸差点没烧起来……

    虽说晴雯早就知了人事,甚至还知道宝玉和袭人、碧痕都做过“好事”。

    可那些人都是暗地里才做下的那事,何曾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现场直播……

    她觉得自己眼睛都快瞎了……

    不过回过神后,她又觉得也算正常。

    看看东府里的这些人,有几个是正常的……

    原先她们这些西府里的丫鬟们还以为,东府这边最不正常的就是小吉祥。

    可现在看看,小吉祥应该算是东府里最本分的了。

    今天公孙姨娘似乎等人等的心焦,就想要“抬举”她,教她些医术,以后好帮她。

    晴雯初时听着喜欢,觉得能当个女郎中也不错。

    西府那边,从上到下,都最喜欢这个冷冷清清的姨奶奶了。

    虽然看起来清冷,可真有个头疼脑热,或者是与外面男郎中不好开口的女儿病,搁在以前只能悄悄熬着,或用一些不知道有用没用,多半没用的偏方去治。

    可如今,只要陪着笑脸,去求这位姨奶奶一求,她虽不爱与人说话,脸上也没个笑意,可却不会拒绝人,多半给救了。

    而且,还不收药钱……

    府上的人都说,这位姨奶奶的医术,比太医院的太医还高明。

    能让她医一医,是福气哩。

    若是能从她这里学到一分半分的医术,日后得了病,也不用再被外面那群庸医坑了。

    可当公孙羽拉着她去了西厢房,从一副骷髅架上取出白骨脑袋,递到她手上时,晴雯发誓,她其实真的很想昏过去的……

    可是公孙姨娘却用清冷的目光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一根金针,保证她只要昏过去,立刻就救醒她,还让她单独在这间屋子里待着,直到认清两百零六块骨头为止……

    晴雯想了想,还是不要昏了的好。

    可是还是害怕到了极致,手哆哆嗦嗦的抖个不停。

    不过当公孙姨娘告诉她,这些骨头其实是牛骨头做的。

    晴雯就选择相信了……

    她压制住心里的一切疑惑,比如说牛骨头怎么可能那么细,牛骨头是怎么做成骷髅脑袋的……

    女孩子就是这点好,真的可以说服自己相信自己,然后,就相信了,认了一天,知道了什么是腓骨,什么是胫骨,什么胸骨。

    不过,公孙姨娘却警告她,一定要记住。

    不能因为害怕不去西厢记骨头,明儿提问若是答不上来,就带她去见识见识什么是心肝脾肺肾……

    ……

    荣庆堂,东暖阁内。

    贾母背靠在锦背上,眼圈儿都是黑的,看着贾环的目光不善……

    “哟!老祖宗,您这是没睡好?可是被宝二哥的事气的?”

    贾环坐在炕沿子上,宽慰道。

    贾母面色愈发不善,道:“我是气你!你宝哥哥不知有多好……”

    贾环冤枉道:“气我?老祖宗,孙儿最近本本分分,哪里招惹到您了?”

    说着,见一旁还散着头发的鸳鸯跪坐在贾母背后给她梳头,时不时的看他一眼,抿抿嘴,便笑道:“可是鸳鸯不听话?那记在我头上也可以……”

    “呸!”

    贾母啐了口,笑骂道:“大清早来我这里祸祸……我问你,你祖父留下来的那些人,到底如何了?他们可还认那块牌子?”

    说着,贾母脸色肃穆起来。

    贾环闻言,笑着点点头,道:“认,看到后管孙儿叫少主呢,人大都还是好的……

    一共活下了四将,第二将、第六将、第十二将和第十三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老亲兵……”

    贾母闻言,皱起眉头,眯着眼努力回忆起来,过了半晌后,她才有些拿不准道:“是……李先、于海、黄……黄德,和……”

    “占超。”

    贾环补充道。

    “对,占超,就是他们四个。”

    贾母感慨道:“却不想……他们还活着。他们现在人呢?”

    贾环道:“李先就在西域,于海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不定。黄德和占超,还有一些亲兵,及他们的儿孙,都被孙儿送出关,打发到西域去了。实在不敢让他们在都中在留了……”

    贾母闻言,面色变幻了阵,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贾环呵呵笑道:“他们想推翻赢秦,让孙儿做皇帝!”

    “什么?”

    贾母面色震惊的看着贾环,鸳鸯也唬的变了脸色,忙下了炕,去了外间,见守夜的婆子都不在,才松了口气。

    贾环私下里叮嘱过她,一定要注意保密性。

    寻日里贾母若说个什么紧要的,要防备外间有人偷听,除了她以外,荣国府这边,再不许有第三人知道这些秘事。

    贾母没有理会这些,她有些担忧的看着贾环。

    贾环轻声道:“老祖宗放心,孙儿已经告诉了他们,现在还不是时候。

    陛下在一天,他们就不能乱来……

    再过个十几年,他们也都老的走不动了,没那个精力了……

    您不要多想,也不用担心,孙儿会安排好的。”

    贾母看着贾环,见他目光清明,没有被皇帝美梦给迷了心智,这才松了口气,道:“环哥儿,一定要仔细着啊。

    外面乱糟糟的,抄家灭族的不知有多少,半步都不可行错……”

    贾环点点头,笑道:“我知道……有一个老人告诉孙儿,他说:女人和孩子可以犯错,但男人不行,他用了一辈子,学会了什么是小心。

    孙儿以前总觉得他活的太谨慎,但越是经历的多,才明白,这句话里有多深的阅历和智慧。

    所以,孙儿绝不会因为一时头昏脑热,就走上岔路。”

    贾母闻言,很有几分感动的看着贾环,道:“好孩子,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谢谢老祖宗。”

    这句话很真诚。

    贾母闻言,呵呵笑道:“谢我什么?我有什么好谢的……”

    贾环道:“老祖宗把那么多好东西都给了孙儿,孙儿又不是不识货,怎能不好生谢谢老祖宗?”

    贾母闻言,看着贾环的脸,感慨道:“那些,原本都是要随我进棺材的……”

    贾环笑着玩笑道:“我还以为,您都要留给宝二哥呢。”

    贾母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摇头道:“这些东西都见不得光,你宝哥哥又没你这番见识和能为,不管给他们哪一个,都是祸非福。如今你既然能当事了,又和那些人打起了交道,不给你给谁?”

    贾环呵呵笑着,点点头。

    贾母话虽如此,可贾环却不能不感恩。

    要没这块荣国将令,昨天的事办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看着贾母有些憔悴的脸,贾环温声道:“老祖宗不必为宝二哥的事担忧,那王瑜晴若是再闹,老祖宗只管打发人送回王家去就是。

    孙儿在陛下那边试探过,王家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这次应该还是能过关的。

    他又是休妻,又是送女。

    一番动作都落在了陛下眼中。

    感其悔改之诚心,想来再敲打一番,还是要大用的。

    王子腾虽然心性稍弱,但能力还算不错。

    真要纳了他女儿为妾,不大好听,也伤了亲戚情面……”

    贾母闻言,面色微变,道:“可是……你宝哥哥却和她……”

    贾宝玉把人给办了。

    贾环挑眉道:“让姨妈给他说清楚,是王瑜晴她娘安排的下作手段。”

    贾母哭笑道:“真要那样,更伤亲戚情分。”

    贾环摇头道:“老祖宗,咱们贾家,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保持冷静就够了。生活中的一些问题,您老尽管随心所欲的去施为就是。

    王子腾若是有什么意见,就只管让他来找孙儿就是。

    孙儿会跟他讲道理的。

    这件事,理亏的不是我们贾家……”

    贾母闻言,犹豫了下,才点点头,道:“我再想想吧……不过,你宝哥哥是万万不能娶她为妻的。王家家教不好,你宝哥哥若是娶了她,家中再无宁日。”

    贾环笑道:“那就不娶就是,从西域回来后,孙儿办几场酒宴,专门把都中各大府第的诰命夫人和小姐们都请来,您相中了哪家的姑娘,就去哪家提亲就是。

    咱们家的孩子若是娶不上媳妇,那才是笑话。”

    贾母闻言,佯怒的白了贾环一眼,道:“你还有脸子说,我相中了那琴丫头,偏你在里面捣鬼,把人给支走了!这会子又来作好人……”

    贾环抱天屈道:“怎么就成孙儿的错了?”

    贾母冷笑道:“你当我眼瞎吗?那琴丫头看你的眼神,分明就不对!要不然,宝丫头为何急着打发她出府?她倒也是明眼人,起了疑心防备着呢!

    哼!这种手段,老祖宗我见过不知多少!”

    贾环闻言讪笑了声,然后还是护老婆,道:“您老八成是看错了……”

    贾母笑而不语。

    贾环这怂货,为了转移注意力,就把亲姐给卖了:“老祖宗,还忘了跟您说……前儿一夜,孙儿不是在宫中宿了一宿吗?那天陛下来找孙儿谈话,意思是,想把三姐姐说给荆王府,为荆王世子正妃。

    这么大的事,孙儿当然不敢自专了,就说回来问问您的意见……

    当然,三姐那边也要问问。

    等我从西域回来后,请他进府走一圈,谈一谈,让三姐藏在屏风后听听,看看,到底中意不中意。

    不中意的话就算了,中意的话,再过个两三年,就可以说亲了……”

    贾母闻言,生生气乐了,道:“你这都计划的稳稳当当了,还来问我的意思?”

    见贾环讪讪一笑后,贾母哼了声,又道:“也是奇了,这堂姐倒比亲姐还亲,我倒看不出,我的三丫头比别人差到哪去……”

    贾环提醒道:“老祖宗,都是您的孙女,哪有什么别人?”

    贾母瞪了贾环一眼,道:“二丫头有你护什么一样的护着,还用我来亲近?”

    贾环“恼”道:“宝二哥有您护命根子一样的护着,您不还是让孙儿照看着吗?”

    贾母不理这茬,道:“你不放心二丫头进王府,怎么就放心你三姐姐进王府了?”

    贾环呵呵笑道:“不是不放心二姐姐进王府,是不放心她进那座王府……这件事,以后再谈。太上皇大行,再怎么着,也得过个三五年再说吧。”

    贾母气乐道:“又不是寻常百姓家,天家哪有这个讲究?”

    贾环摇头道:“总之,那位非良配……”

    “大奶奶来了!”

    正说着,鸳鸯在外面高声唤了声。

    祖孙俩顿时都收了口,就见鸳鸯领着李纨进来。

    李纨如今替王熙凤管家,因此每日一大早都要先过来给贾母请安,而后再去处理府内琐事。

    进了东暖阁后,见贾环也在,微微一怔,而后给贾母笑着请了安。

    贾母忙叫起,笑道:“嘱咐了多少回,外面那么多事要忙,就不必每日来请安,却总是不听……”

    李纨依旧是一身素色云裳,闻言笑道:“晨昏定省不是小事,哪里能省得?环兄弟每日里那么多大事要忙,还每日里来给老太太请安,更何况我们?”

    贾环呵呵笑道:“大嫂子,可有不听话的奴才?有的话直接报我的名儿,吓不死她们!”

    “噗嗤!”

    李纨闻言笑出声,看了贾环一眼,脸色微热,见贾母有些深意的看着她,忙收回目光,正色道:“老太太,昨日的事都已经办妥了……”

    贾母“嗯”了声,却先对贾环道:“你外面的事也多,就先去忙吧。”

    贾环应了声,道:“那行……不过等大嫂子回完事后,老祖宗再歇一会儿,您气色看起来不大好。”

    贾母柔和一笑,道:“我知道了。”

    贾环一笑,又对李纨和鸳鸯点点头后,出门而去……

    ……

    ps:两更……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八章 我还在

    义武侯,方家。

    方冲面色难看之极,细眸中,目光亦是极为森冷的看着后宅那座已经被烧成灰烬的小楼。

    他身旁站着两位中车府的番子,还有咸福宫的人……

    咸福宫一共来了两个人,一个内监,和一个昭容。

    昭容手里拿着一封信……

    绝笔信。

    这是在宫中得知方静出事后,在她的寝殿内找到的。

    事到如今,现场已经很难再看出什么了……

    中车府的人,从断壁颓垣中扒出了三具尸身。

    其中两具,已经可以确定,就是陪太孙侧妃回府省亲的两个昭容。

    还有一具,检查起来,有七成把握,是太孙侧妃。

    再加上绝笔书……

    差不多有八成半的把握。

    再加上,宫里的御医敢用脑袋担保,太孙侧妃,绝对活不过三天……

    所以,没人怀疑,方静是被人救走了。

    谁会费那么大的力气,去救一个将死之人?

    当然,他们也有疑惑……

    那就是那两个陪同的昭容,是如何一起被烧死的?

    要知道,她们并非庸手。

    更不可能心甘情愿的为方静殉葬……

    只是事到如今,也难再查出些什么。

    正值酷暑,天干物燥。

    再加上小楼本就是木楼,而且屋内又多有帷帐丝绸之易燃物。

    一旦燃烧起来,根本留不下任何蛛丝马迹……

    虽然宫里陛下得知这个消息后,极为震怒。

    可是,想来他也不会为了一个必死之人,大动干戈。

    天家死的不明不白的人,还少了?

    因此,在检验完三具尸体“准确无误”后,中车府的人就将她们都带回宫里去了……

    方静是太孙侧妃,生是天家的人,死是天家的鬼。

    自然不可能流落在外……

    ……

    待将中车府和咸福宫的人都送走后,再次折回小楼处时,方冲的面色却愈发阴沉。

    他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他心里却极度怀疑,方静没有死!

    她八成是被人施了调包计,给救走了!

    至于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又有这么大的能力救她?

    除了公孙太医家的那个丫头外,还能有谁?

    方静这一生,也只交了这一个朋友。

    而且,上回那个蛇娘走时,就曾说过,可以用贾环的精血,救活方静。

    那个蛇娘就住在贾家,她会,想来公孙家的丫头也一定会。

    所以,别人不会费尽心机,去救一个必死之人,可是……公孙家的那丫头却会!

    方冲还知道,方静在入宫前,就曾找过此人。

    公孙家的丫头虽然没有能为办到这件事,可是有一人手下却是能人异士辈出。

    贾环!

    换任何一个人,方冲都不会以为,有人会为了区区一个小妾,却冒这种奇险,去救一个废人。

    要知道,这种事,一旦暴露,就是破了天的大事。

    一般人,谁会这般鲁莽?

    可贾环不同。

    这个人,真真不能以常理视之……

    为了女人,为了家人,此人是毫无道理可言。

    只是,他为了讨好小妾,却将我方家的人劫走,辱我方家清名,实在可恶可恨,可杀!

    可是,方冲虽然认定方静被贾环劫走,偏偏却还不能声张出去。

    因为方家的名声,之前已经被方静给蒙上了一层灰。

    那还是在出阁前,勉强还能说的过去。

    可如今,她已经身为太孙侧妃,若是再传出这方面的话柄,那……

    方家日后就再莫谈什么清名了。

    不管她是与人勾结,演一出死遁也好,还是被人劫走也罢。

    宫妃本就不能在宫外过夜,在娘家还勉强能说的过去,可是若是传出去,方静在别的地方过夜……

    那立马就是天大的丑闻,即使她还能活下去,也只能在冷宫里度过余生,还要连累方家的名声……

    一双细眸望向北方居德坊的方向,方冲一肚子憋火,眼中更是满满的暴怒之意。

    屡屡辱我方家,欺人太甚!!

    可是,随即,方冲的面色却又颓然下去。

    他不可能找到证据的,就算找到证据,他反而要去毁灭证据,否则,方家也不落好。

    现在,他还奈何不得那竖子……

    只有等将来了……

    ……

    “他能奈我何?”

    明珠公主府,静怡堂内,贾环坐在主座上冷笑道。

    赢杏儿身着一身月白孝服,素面朝天,不施粉黛。

    但这却并不能削弱她的气质。

    只那一双极为有神的眼睛,便能让人见之忘俗。

    从宫中出来的感伤,已经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了。

    今日贾环进门后,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环,第一句话,就道破了他昨日做下的勾当:“你把方静藏哪去了?”

    贾环对赢杏儿能猜到并不意外。

    赢杏儿手中有一支人手,极为神秘,也极为强大!

    那是在太上皇的支持下,她一手建立起来的……

    倒不是说她侦知了贾环他们昨夜的行动,而是赢杏儿对贾环内宅几乎一切人员情况,都了如指掌。

    只要从公孙羽那一支摸上去,再查到方静进宫前曾找过公孙羽……

    许多勾当看似神秘,其实也只是敢不敢想的事。

    而且,她也不需要证据去证明。

    对赢杏儿之言,贾环并没有否认。

    而后赢杏儿就笑道:“方冲一定恨你入骨……”

    但这对贾环来说,更不值一提。

    方家根基在铁网山之变中,就已经被摧毁了七七八八。

    方南天在时贾环都不怕,更何况是如今的方冲……

    “没有证据,他还能咬掉老子的鸟?”

    贾环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极为不屑的道。

    这般粗鲁的话,赢杏儿倒也罢了,她胸襟之宽广,世间大多须眉男儿也难及。

    倒是一直侍立在她身后的一个老昭容皱起了眉头。

    贾环看了她一眼,呵呵一笑,没有说什么。

    赢杏儿却笑道:“嬷嬷去忙吧,驸马在这里不就是在家里么?不用嬷嬷伺候待客。”

    那名老嬷嬷闻言,对两人屈膝一福,就退了出去。

    贾环没有问赢杏儿,这个老嬷嬷靠不靠谱。

    尽管,这个人并不是赢杏儿那天从宫里带出来的那两个老宫妇之一……

    但她能站在这里,赢杏儿还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贾环相信,在宫中长大的赢杏儿,远比他更懂得一些保身之道。

    他不问,赢杏儿却主动说道:“我在感业寺时,就是这位赵嬷嬷帮我掌管梅花内卫的。

    从小便服侍着我长大,是最亲近的一个嬷嬷,以前,是母妃身边的娘家人……”

    贾环笑道:“怪不得她看我的眼神不大好,没少往我府里安插人手,打听我的底细吧?”

    赢杏儿咯咯笑道:“是说看清了驸马的面目呢!”

    贾环闻言,呵呵一笑,看着赢杏儿,道:“气色好看了许多。”

    赢杏儿闻言,眼睛微微一眯,笑容有些淡了,道:“总不能因为那起子见不得光的东西,整日里愁眉苦脸,他们也配?”

    贾环笑道:“我怎么总觉得,叶道星家里传出来的那句话,有些蹊跷呢……”

    赢杏儿闻言,抿嘴一笑,并不否定。

    贾环哈哈笑道:“叶道星真真是作死,被俺媳妇儿这样的高人惦记上了,我就不信他还能活多久!”

    赢杏儿闻言,冷笑了声,不过,却又摇摇头,感慨道:“宫里那位,我目前还是看不透他到底什么想法。这些年,他隐藏的实在是太深了……”

    贾环奇道:“想法?什么想法……叶道星?

    他应该活不了多久了吧?我感觉,岳钟琪才是那位的后手。”

    贾环觉得他之前想的不应该有差了啊。

    赢杏儿却摇摇头道:“没有这么简单……”

    贾环有点被打击了,真诚道:“老婆大人,请多多指教!”

    赢杏儿见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竟多了一丝妩媚之意……

    若非此刻正值国丧期间,贾环一定好好宠爱她一番。

    可是现在不行,贾环能感受到她心里满满的悲伤,只是,她坚强的不示于外罢了……

    赢杏儿道:“正常来说,帝王都不大会用叶道星这种鹰视狼顾之辈。

    千百年来,出了一个司马仲达,就堵死了这类人的路子。

    可是……”

    “可是什么?”

    见赢杏儿皱眉疑惑,犹疑不定,贾环问道。

    赢杏儿道:“如今大秦八大军团,至少有五个,甚至六个,都能被你们荣国一系影响到。

    哪怕那位再喜欢你,可帝王从来都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感情用事的帝王,也坐不住皇位。

    所以,他现在急需得用之人,来平衡你们这一脉。

    可是,他手中着实没有得用之人。

    只一个岳钟琪……

    岳钟琪确实是将帅中的奇才,不负他先祖岳武穆的威名。

    可是在权谋一道,他就太过木讷了。

    论带兵打仗,即使武威侯秦梁,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若比权谋之道,岳钟琪,怕会死的很惨……

    军中利益之争,血腥残酷,从无例外。

    这一点,宫里那位不会想不到。

    他不会让你们坑了岳钟琪的……

    所以,我以为,他极有可能要用叶道星在明面上来平衡你们。

    可是……

    我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叶道星,似乎又不像他的后手。

    但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有后手!

    到底是谁呢……”

    “好了好了,不要再想了!”

    见赢杏儿眉头皱的有些痛苦,贾环忙阻止道:“你要是想做武则天,我可以帮你想这些事。

    如果不想,那我们只要能干掉叶道星就好。

    其他的,想多了没用,没的白费头脑。

    杏儿,慧极必伤。

    我希望,你以后能活的和猪一样快乐……”

    “噗!”

    赢杏儿真真是又感动又好笑,不过到底松开了眉心的处的皱痕,嗔道:“环郎啊!哪有……哈哈,哪有和猪一样的?”

    贾环笑道:“做猪多好,吃了睡睡了吃,得空再做些喜欢的事,生一窝猪佬佬……”

    见赢杏儿哈哈大笑起来,一如当年,贾环也笑的极为灿烂,牵过她的手,柔声道:“其他的事,就交给相公我去做吧,我虽然不如你聪明,但我还是能为你挡风遮雨的。

    太上皇不在了,我还在。”

    ……

    ps:换了个新电脑,结果因为搞码字软件,把以前存的资料都搞丢了。

    他大爷的……

    努力写第二更,有点卡文……

    (未完待续。)

卡文,今天没有了……

如题,抱歉……(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九章 有喜了……

    江南,金陵。

    紫金山脚,玄武湖畔。

    甄府,萱瑞堂。

    浓浓的药香味,弥漫在屋子内。

    但即使如此,却也压不住那股……老人将朽的气息。

    江南甄家,人丁广茂,寻常百姓之家,四代同堂已是福气。

    但甄府太老夫人,年逾百龄,乃真正的国朝人瑞。

    自其而下,第六代都已经有了……

    满屋子的光鲜妇人守在里间的碧莎橱内,愁容难展的看着软榻上昏睡着的奉圣夫人孙氏。

    人虽多,屋内却连个打哈欠的声音都没有。

    只是静静的候着……

    倒是正间瑞萱堂内,一群甄府爷们儿们,长吁短叹者众。

    甄府如今当家的老爷名唤甄应嘉,官居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为太上皇布置于江南,侦知士林的耳目心腹。

    甄应嘉乃是奉圣夫人之孙,上一辈的男丁,也就是奉圣夫人的子辈,皆已作古了。

    不过,甄应嘉虽是甄府当家人,却是贾政一流的人物。

    好清谈经义,善作诗词。

    对于俗务,并不怎么擅长。

    一应具体外务,多由侄儿甄頫代劳。

    但是如今,他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面对数十年来,未有之变。

    因为,原本以为,可以再活几十年的太上皇,突然驾崩了……

    之前有太上皇在一日,有他护着,甄家就是当之无愧的江南第一家。

    不管甄家如何,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之位,都由甄家世袭罔替。

    虽然官品不高,但就是总督巡抚节度使之流,也从不敢轻忽这个位置。

    因为这个位置可以保本上奏,直达天听。

    若是在奏折里说一句坏话,以太上皇对甄家的圣眷,那么一言而黜总督,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因此,甄家在江南活的滋润无比。

    但是如今,太上皇,驾崩了……

    “唉!”

    甄应嘉一声长叹,化不开的哀愁。

    太上皇驾崩的消息传来后,奉圣夫人当时就昏了过去。

    这一倒,就再没起来过。

    一日里,倒有大半日都是在昏睡中。

    驻在府上的太医说,这次,怕是真要危险了。

    毕竟已经是逾百岁期颐之年的老人……

    太上皇驾崩,奉圣夫人若是再有个长短,江南甄家,必然根基震荡。

    很明显,这两日,收到的批折,朱笔御批的言辞,已经渐显凌厉……

    这是前所未有过的。

    即使甄应嘉少理俗务,可是一时间,也感受到了狂风暴雨将至。

    肃杀之气,唬人心魄。

    再看看甄家这一屋子的男人……

    除了甄頫眉头紧皱,面色铁青外,其他的人,甚至多还没反应过来。

    有的在装着心忧太夫人的病,有的,怕是还在惦念秦淮河上的花船……

    这几十年,甄家太顺了,顺的……怕是比天家还要顺。

    皇家那些王爷们,虽然顶着一个王爵,可是行动处都有宗人府看着,上面还有太上皇拘着,在神京城里,不敢有什么大岔子。

    可是甄家……

    在江南,哪怕是甄府的一个管家下人,都能和金陵知府平等说话。

    更何况他们这些主子?

    被人捧了几十年,惯了几十年,就惯出来这么一群废人……

    “哎……”

    甄应嘉再叹一声,摆摆手,道:“都散了吧,都守在这里也无用,各自忙各自的去吧。”

    听他这么一说,满屋子人如释重负,面上却还要假惺惺的客气几句,还说要去鸡鸣寺,为奉圣夫人祈福……

    等人都走光后,甄頫看着愁眉不展的甄应嘉,道:“老爷也莫要太过担忧,太夫人定然无恙。京里的那位……总要存几分体面。”

    甄应嘉摇摇头,眉头紧皱,看着甄頫,犹豫了下,道:“頫哥儿,都中……传的那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甄頫闻言面色微变,眼睛闪烁了下,看着甄应嘉道:“只怕……空穴不来风。”

    甄应嘉闻言,脸色难看之极,咬牙道:“他怎么敢!!”

    甄頫叹息一声,道:“老爷,怕是那位,也是被逼无法。若是太上皇功成出关,那位,就要做一辈子泥塑菩萨了……”

    “混账话!”

    甄应嘉厉喝一声,道:“被逼无法,就可以弑君弑父吗?”

    “老爷,慎言哪!”

    甄頫听甄应嘉竟直接将这话喊出声,脸色都唬青了,忙跪下哀求道。

    甄应嘉见他这般,一时间也心灰意冷了,摇头哀叹一声,道:“你起来吧。”

    甄頫起身后,犹豫了下,还是道:“老爷,如今最大的难事,却不是这个,而是……”

    “是什么?”

    甄应嘉皱眉问道。

    甄頫面色艰难,道:“是咱们府上的亏空……”

    “什么?”

    甄应嘉有些茫然的问道。

    甄頫心中苦笑一声,道:“老爷,自贞元二十八年起,至五十一年,太上皇六次南巡,其中咱们甄家就接驾四次。

    每一次,银子淌海水一般的花出去……”

    甄应嘉不解道:“这是太上皇所花费,和咱们甄家什么相干?”

    甄頫无奈道:“太上皇乃圣君,又如何会花费国孥游玩?

    这些银子……都,都算在咱们甄家头上了。毕竟,是当初咱们自己请旨,请求承接迎奉太上皇的美差。

    然后,又从户部国库里支银……

    太上皇在时,自然没人敢提这个。

    可是如今……”

    想起那笔天文数字,甄頫真真想死的心都有了。

    几百万两啊!

    甄应嘉更是面色惨白,看着甄頫道:“可是,可是户部来人催账了?”

    甄頫摇头道:“这还没有,毕竟,太夫人还在。

    可是前儿个,侄儿去应天府处理些事,听那贾雨村道,户部追缴亏空的人,已经到了金陵。

    好几个致仕多年的大员都被约谈,令其限期偿还亏空。

    任凭那些老官儿怎么求情,却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若非咱家太夫人正在养病,家里不接外客。

    怕是早就有人求上门来了……”

    甄应嘉闻言,怔怔的坐在那里,心里冷凉如雪。

    祸不单行。

    “老爷,老太太醒了,叫您和二爷进去……”

    奉圣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梓雪匆匆出来说道。

    甄应嘉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忙和甄頫两人急步进了东暖阁。

    “老太太!”

    两人进了碧莎橱后,跪倒在软榻边,看着惺忪睁着眼的奉圣夫人孙氏,唤了声。

    孙氏闻声,一张布满老年斑的脸,缓缓转了过来,看向甄应嘉二人,似乎还辨认了一下,而后虚弱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甄应嘉闻言,心中惨然。

    太夫人,真的不行了……

    他强笑道:“老祖宗,今儿是六月初五。”

    “哦……”

    孙氏应了声,眼睛眯着,道:“六月啊……”

    甄应嘉赔笑道:“正是,老太太好生休养身子,赶明儿好了,和宝玉一起去赏荷花儿。如今玄武湖观音池子里的荷花,开的正盛呢!”

    说着,还看向一直守着奉圣夫人的甄宝玉,道:“宝玉,给老太太背那首六月荷花的诗。”

    甄宝玉应了声后,背道:“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呵呵,好,好啊……”

    到底是最疼爱的重孙,即使人似乎已经有些迷糊了,奉圣夫人还是夸奖了句。

    不过之后,又是一阵沉默,孙氏的眼睛在屋里轻轻的扫了一圈。

    目光似乎没甚焦点,但最后,却落在了一道身影上。

    “玉嬛?”

    她喃喃的道了声。

    ……

    相比于南边金陵甄家的肃风煞雨,北边贾家的情况就好的太多了。

    贾母因为昨夜想了一宿十三将的问题,熬着没能入眠,今日得了贾环的准信儿后,才松了口气,睡下了。

    一应请安定省都免了。

    姊妹们多在园子里,或读书写字,或处理事务。

    大都不是闲人,连贾迎春,近来都忙着她那个小小织造局的差事。

    如今,竟也做的有滋有味。

    贾惜春管的那个乐台班子,寻来的一群小女孩子,如今也能唱的有模有样了。

    各人有各人的忙碌,有事做,就不会生非。

    但还有两个人,是闲人,所以,就生出了一些“是非”来。

    东路院,分小院。

    这里本是贾赦所住的东路大院,后来分隔成两套,大的归贾琏和王熙凤,小的,则归赵姨娘。

    从明珠公主府回来后,贾环来给贾政和赵姨娘两人请安。

    之前从荣庆堂出来时,他们还没起床,贾环才直接去了公主府。

    不过,今天的气氛,却有点奇怪。

    贾环进来行完礼后,往日里见到他就习惯性的骂两句的赵姨娘,也不骂他了。

    惯会“装腔作势”的贾政,也没有再装腔作势了。

    看贾环的目光,甚至还有闪躲。

    一张老脸,竟有些发红……

    贾环压着眉头,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将两人看的都极不自在。

    贾政居然掩面喝茶……

    见此,赵姨娘勃然大怒:“蛆心的孽障,没孝心的种子,贼眉鼠眼的看什么?”

    贾环奇道:“娘,您二位这……看起来不大对啊!”

    赵姨娘闻言,脸一红,强撑到:“什……什么不对?”

    贾环怀疑道:“怎么感觉,您两人,似乎干了什么勾当……”

    “噗!”

    见贾政一口茶喷出,差点没呛死,赵姨娘忙服侍好后,从椅子上跳下来,抓起鸡毛掸子就杀了过来!

    贾环哈哈笑着挨了两下,还是贾政喊住了赵姨娘。

    到底是男人,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这件事……本就该早点告诉你。

    是这样的,你娘……你娘她有喜了……”

    “噗!”

    ……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章 知心

    “你说说,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大观园,云来阁内,贾环赖在史湘云的香榻上,“气急败坏”道。

    史湘云红着脸,咯咯乐个不停,看着贾环的脸色,道:“这是喜事呀!恭喜你了环小三,你要有四弟啦,咯咯!”

    看着史湘云笑的花枝乱颤,贾环没好气道:“恭喜个屁,我还想着咱俩尽早生一个呢,谁知道……让他们给抢了先!”

    “呸!”

    史湘云红了脸,正想骂,却见翠缕端了一瓷盏冰镇酸梅汤进来,就只啐了口,没有再说话。

    翠缕有些懵懂,看了看史湘云,又看了看贾环。

    “你主子在啐你呢!”

    贾环正色道。

    翠缕顿时委屈道:“我就只喝了一小口,就倒了那么一丢丢……”

    “噗!”

    史湘云瞪了贾环一眼后,从翠缕手上接过瓷盏,冰凉,对翠缕笑骂道:“傻丫头,他一诈你你就上当……冰鉴里还有那么多冰,你自己不会再去取了冰?”

    翠缕闻言,这才转幽怨小心为喜意,又压着眉头看了贾环一眼,却见贾环一瞪眼,忙不迭的掉头跑掉。

    等翠缕离去后,史湘云先给贾环倒了一杯,递给他,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大喝了一口,美的眯起了眼睛,冰凉酸甜的感觉,似乎很让她愉悦。

    还咂摸了下嘴巴,“叭叭”!

    若是其他人这般做,定然会让人感觉粗鄙。

    可史湘云毫不做作之态,却只让人觉得可爱。

    薄厚适中的嘴唇,被冰凉酸梅汤一激,红润诱人。

    贾环见之笑道:“爱吃酸的?爱吃酸的好啊,酸儿辣女……

    不过云儿,你身子虽然好,可也别喝太多,咽下肚子前,最好先在口中温一温,这样不刺激胃。”

    史湘云看神经病似得瞪了他一眼,道:“放屁!你才酸儿辣女呢,你就是酸儿!

    还有,大夏天的喝酸梅汤,还先在嘴巴里温热了再喝?

    你当我是你林姐姐么?”

    贾环撇嘴道:“不是你是谁的问题,女孩子的身子,本是要一直好生保养着。

    不好的要保养好,好的更要珍惜。

    以后生孩子,很伤身子的……

    如今保养好了,以后生孩子的时候,就不用太遭罪,还可以多生几个!

    你要是不愿意温,来来来,我温好了度给你……”

    说着,贾环喝了口酸梅汤蕴在口中,然后撅起了嘴巴……

    “环哥儿!你真真是疯了!恶心死了!”

    贾环的话和他撅起的嘴差点没让史湘云吐出来,气的满脸通红,大骂一声后,搁下杯子,要去撕贾环的那张丑嘴!

    要是换了林黛玉,八成就是羊入虎口,被三孙子反擒之,然后一通祸祸……

    但史湘云可不是林黛玉,她可有力气多了,而且,也舍得捶这三孙子。

    “砰!”

    胸口挨了一下后,贾环哈哈大笑着仰面向后栽倒在香榻上。

    不过他到底使坏,脚轻轻一勾,将正得意大笑的史湘云也给绊倒了……

    “哎哎哎……哎哟!”

    史湘云猝不及防下,连连呼叫,还是没保住平衡,摔倒在贾环身上。

    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正巧嘴巴对嘴巴,这需要很高的水平,以贾环和史湘云的身高比例,和他们两人的站位来说,还差的很远。

    史湘云的脑袋,“砰”的一声撞在了贾环的肚子上,生生将贾环撞成了一团虾,上半身炸起……

    “哈哈哈!”

    见贾环脸上夸张的“惨样”,史湘云也揉着脑袋,又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没笑两声,却又惊呼一声。

    两人瞬间上下易位,贾环翻身做了主人……

    “臭环哥儿,快起来,压死我了!”

    史湘云再大气,也难以接受这个姿势,俏脸大红,捶了贾环一下,嗔道。

    贾环却缓缓俯身,眼睛柔和的看着史湘云那双明亮的大眼睛。

    毕竟是女儿家,心里又一直都有他,且是最重要的。

    被贾环这般情意绵绵的看着,她也渐渐的平静下来,眼神暖暖的看着贾环……

    不过,感受到小腹处那根突如其来的棍棒,她的脸也越来越红了。

    目光渐渐迷离……

    贾环缓缓印上了那张好看诱人的红唇,百般“凌辱”,手也不规矩的四处游走,最终停在了胸前……

    “嗯……”

    史湘云发出了声认命似得的呻.吟。

    礼曰:男女婚前媾.和,为及乱。

    洞房之夜第二日,女子若是拿不出那抹映着红梅的白绢,便是不贞。

    史湘云虽然生性大气,却在大是大非问题上,颇有原则。

    原本,两人虽然已经订了婚,不用再拘的那么严。

    却不能真的在大婚前将身子给他……

    只是……

    她对他,心中总是存有愧意的。

    其她人,或能给他银子,或能帮他查账,还有人能帮他做事杀人,还有人救过他的命……

    唯独她,除了拖后腿连累他外,再不能帮他什么。

    若是他真的想要,给了他,又何妨?

    感受着他那双大手在她身上作怪,史湘云的俏脸如同能滴出血来。

    不过……

    他最终没有继续下去。

    虽然还赖在她身上,但却没有继续动作了。

    当然,手也没离开……

    只是那张“臭烘烘”的嘴,似乎“蹂罹”够了,离开了她已经有些红肿的唇。

    史湘云缓缓睁开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好和那双坏坏的眼睛对上。

    她下意识的又赶紧闭上。

    不过,听到一声坏笑后,史湘云气恼的睁开眼睛,怒道:“臭环哥儿,还不下去!”

    贾环动了动身体,却最终没有下去,赖笑道:“就不!”

    他这一动,却将史湘云提起的劲全都晃散了,大眼睛里的水意彻底凝结成珠,滚落下来。

    贾老三这才怕了,忙翻身下去,又抱住史湘云,讨好道:“云儿云儿,你怎么哭了?”

    史湘云不让他动手抹泪,一头埋进他的怀里,不肯起来。

    没一会儿,贾环就感到了胸前的湿意。

    那是她的眼泪……

    贾环自然不会肤浅的以为,她是被他欺负哭的。

    多少了解一些她的心事,虽然她从不说。

    他将史湘云搂紧,笑道:“我这到底是在云来阁,还是在潇湘馆啊?”

    史湘云抬起头,然后又重重的撞在贾环胸口,以示她的不满。

    贾环哈哈一笑,轻轻的摩挲着史湘云的背部,忽然一收笑脸,道:“坏了,只顾着沉迷于云儿你的美色,差点忘了大事!”

    听他这么说,史湘云也是一惊。

    她是知道,贾环平日里来往交流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这些人之中,若是发生了大事,那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若因为她给耽搁了……

    史湘云一张脸都有些发白,强撑着问道:“什……什么大事?”

    贾环正色道:“云儿,我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我?”

    史湘云想不出,她能帮他什么。

    贾环点点头,道:“对,这件事,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帮我了……”

    史湘云闻言,眨了眨大眼睛,睫毛忽闪。

    贾环道:“你也知道咱们家那边,大嫂还在卧床休养,白荷在家里待不了几日,又要去城南庄子,她还有好些大事要忙,明月就更不用提了,幼娘也是整日里忙着炼药,还要给老祖宗和家里的姊妹们照看身子。

    小吉祥嘛……

    我要是把府上的事交给她,我怕她再把屋子都烧了!

    所以,府上那几十上百号人,实在没人管着。

    只交给下面的婆子去照看,我又不放心。

    没个自己人管着家,心里总不能踏实……

    你是我的妻子,虽然还没过门儿,可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我在很多年以前,就认定了你……

    所以,我想劳你每天到东府那边,帮我理一理家务。

    也不算帮我吧,那本来就是你的家啊!

    咦,你怎么又哭了?”

    见史湘云瘪起嘴,泪珠子又断了线似得落下,贾环“奇道”。

    可那戏谑的眼神,又如何能瞒得过史湘云。

    史湘云再次一头撞进贾环怀里,不肯起来。

    原来,他懂她的心……

    一瞬间,史湘云真的生出了无尽的甜蜜和幸福。

    “哟!林姑娘来啦?”

    忽然,庭院外传来翠缕的高声迎客声。

    贾环倒也罢了,史湘云却“嗖”的一下起身,还顺手用“蛮力”将贾环拽了起来,三两下极利落的将床榻铺展拉平,“毁尸灭迹”,“清扫战场”……

    又掏出绣帕,将贾环胸前的湿润擦了擦。

    见擦不干后,索性不管了,又赶紧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一套路数下来,做的流云如水。

    贾环看的瞠目结舌。

    “嗳哟!我来的不巧了!”

    没等贾环赞叹,就见身着一身水绿色裙衫的林黛玉,渺渺走来,一双妙目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本正经的贾环,轻叹道。

    或许这是女人间的交锋,因此,没等贾环开口,史湘云就笑道:“这话怎么说?”

    林黛玉笑道:“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

    史湘云道:“这话更奇了!我倒不解其意。”

    林黛玉笑道:“要来一群都来,要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儿他来了,明儿我再来,如此间错开了来着,岂不天天有人来了?

    也不至于太冷落,也不至于太热闹。

    云儿你如何反不解这意思?”

    “哈哈哈!”

    没等史湘云再“反击”,贾环大笑出声,乐不可支。

    两女俏脸顿时一红,又同时白向了贾环,又异口同声道:“你笑什么?”

    贾环见之,愈发大笑。

    笑声似能感染,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见他笑的那么欢快,也忍不住跟着哼笑了起来。

    玩笑一通,倒是将之前的气氛给消散了去。

    给林黛玉让坐后,史湘云主动解释道:“他是来给我指派差事来了。”

    林黛玉闻言,看了贾环一眼,笑道:“他给你指派的什么差事?”

    史湘云道:“帮他管家……”

    林黛玉闻言,面色微变,就听史湘云自嘲道:“他也是看我没事做,才寻摸了这么一件事给我。我不像你们,宝姐姐帮他做老大的事,你又解了他的大难,还能帮他查账。我不通经济,对商事一道更是束手莫测。也只能在家里帮忙看着了……”

    林黛玉忙道:“这才是真真的糊涂话,我们又能做什么?大事都是外面在做,我那查账,也不过是顽笑,一年到头翻不了两次账本……”

    “诶,话不是这样说。林姐姐你查出西北商路驿站的问题,解了我的大难。

    若不是你……家族堪忧。

    里面许多捅破天的大事,要不是发现的早,是真要出大乱子的。”

    贾环正色道。

    此言一出,林黛玉脸上的笑容真是绷不住了,灿烂道:“真的?”

    贾环面色严肃道:“真的,这两****就是在忙这些事,若非你发现的早……所以我得好好谢谢你!”

    林黛玉心里喜滋滋的,不过到底聪慧,忽然蹙起烟眉,狐疑的看着贾环,轻声道:“你跑云儿这来谢我?”

    “噗!”

    这下轮到史湘云绷不住了,喷笑出声。

    贾环干咳了声,道:“我这不是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谢你嘛……”

    林黛玉星目侧视,觑视着贾环,道:“那你现在可想好了?”

    贾环正色道:“林姐姐,你说,让我娘再生个宝宝,给你当玩具,好不好?”

    林黛玉闻言,怔在了那里……

    ……

    用赵姨娘有了身孕这等奇事,摆平了林黛玉的追问后,贾环趁机逃跑,将场地留给那两人过招……

    女孩子之间,有的时候是比较神奇。

    出了云来阁后,贾环又去了秋爽斋,见探春不在后,就自去了秀春阁,看望钱娥宁。

    “你是哪个?”

    秀春阁内,钱娥宁并不在屋子里,只有一个柔柔弱弱,但看起来极为标致,倒和晴雯很有些相似的女孩子,在那里擦拭着桌几。

    贾环见之,挑眉问道。

    那女孩子轻轻一福,声音软软的道:“回三爷的话,奴婢叫柳五儿,是园子里管厨房柳家的女儿。”

    也就是家生子的意思。

    贾环闻言,点点头,道:“钱姑娘呢?”

    柳五儿道:“我们姑娘同春燕去池沿子边寻好地方,要起鸽子窝……”

    贾环闻言,听她说“我们姑娘”四个字,心里满意,笑道:“你怎么不去?”

    柳五儿面色一黯,道:“我身子弱,姑娘说她们要走好多路,就让我在家里守着了……”

    贾环打量了她一番,却是瘦弱的紧。

    倒有几分林黛玉之前的身量。

    便道:“得巧儿遇见幼娘的话,让她给你瞧瞧,开个食补的方子,不算什么大问题。”

    柳五儿闻言,感激的看着贾环,心里砰砰的跳。

    贾环却没怎么多想,又打量了番秀春阁内的摆设,见一应家私用度皆为上品,点点头,而后道:“你们姑娘回来后,你跟她说,我来过了就是。”

    柳五儿应下后,贾环转身离去……

    ……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一章 请求

    东来顺,地字阁。

    气氛有些沉闷。

    “啪!”

    牛奔狠狠的将手中的酒盅砸在地板上,面容微微狰狞,粗喘着气,骂了声:“他娘的!”

    温博的脸色也极难看,秦风也好不到哪去。

    贾环静静的喝着酒,用舌尖的味蕾,感受着伏特加刺烈的辣味。

    “环哥儿,你说这算什么?

    西域是咱们兄弟折腾回来的,是你设的计,才让厄罗斯灭了准格尔那朝食。

    和那起子不要脸的东西有什么相干?

    那位竟然把咱按在宫里,让那起子王八贼羔子去西域打仗……

    你说仅仅这样也就罢了,真让咱们当上御林宫门将也就认了。

    可却只是让咱们暂署,替那几个干几天活儿。

    等人回来,位置还要还给人家……

    他娘的,这不是在羞辱我们吗?”

    牛奔红着眼睛,咬牙恨道。

    连素来讲究体面的秦风,都忍不住瓮声道:“今日军机阁已经定下来了,十日后,给太上皇送灵之后,叶道星领军出征西域,方冲、叶楚、李武和傅安他们随行,迎战厄罗斯入侵之军。

    不过从今日起,那些重甲骑兵团的甲具就要开始提前起运了。”

    贾环道:“军机阁通过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秦风表情愈发难看,他沉声道:“为了不让黄沙军团再得收复西域的大功,为了不让我秦家更上一层楼,为了日后分拆黄沙军团,有些人……嘿!”

    他到底为人君子,不愿在背后说人坏话,只能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牛奔、温博两人的面色有些讪讪。

    不过两人什么人,转眼间就恢复了正常。

    牛奔正色道:“风哥儿,你也别怪我老子他们,你是读书人,当明白什么叫过犹不及。

    大秦八大军团,你家黄沙军团数第一。

    部队二十万,都是打老了仗的悍卒。

    其他地方都多少年没经历过像样的大战了?

    东方军团怕有三四十年没见过血了吧?

    可你再看看黄沙军团。

    哪一年不和那些作死的异族干几场?”

    说到这,温博也艳羡道:“这三十年来,你黄沙军团连年大战,出了多少将军?近年来朝廷新封的爵位,一大半出自黄沙军团。

    其他七大军团加起来,都没你们一家的多。

    风哥儿,人要知足。”

    秦风闻言,抽了抽嘴角。

    脸色也不如之前那么难看了,只是到底还是有些不高兴,道:“就算要分解黄沙军团,派哪个不行?非派那么个玩意儿,成心恶心人……”

    太上皇已然驾崩。

    虽然奉先殿内,三大名医都证明他身上无毒,且是走火入魔而亡。

    但有了梁九功之事后,上层圈子里,蠢猪都知道里面一定有名堂。

    这其中,原本守卫龙首宫周全,如今却改换门庭,另侍新主的叶道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根本不用多想。

    军中最讲究忠义之风,像他这等背主之贼,自然为人所瞧不起。

    秦风话一出口,牛奔、温博两人脸色又难看起来。

    牛奔嘿了声,冷笑道:“前面‘金樽共汝饮,白刃不相饶’传的沸沸扬扬。

    结果,宫里那位竟然将叶道星那个熊侄儿接到宫里,用金杯让他饮酒,让他看看有没有白刃加身。

    叶道星那张老脸臊的……之后跪下割脉立血誓,要誓死效忠皇帝。

    那位也会做戏,还真上演了把君臣相得的戏码。

    嘿,看的倒牙!”

    贾环听他说的活灵活现,奇道:“你看到了?”

    “噗!哈哈!”

    温博一口酒喷出,然后哈哈大笑。

    牛奔笑骂道:“我看到个屁,听的倒牙行不行?”

    秦风懒得理会这么无趣的玩笑,叹息了声,道:“世道真的变了……”

    若是太上皇还在,又岂会让这种人坐大军中?

    太上皇在时,朝政乱七八糟,那是因为太上皇不理朝政了。

    只要没搞到民不聊生,他就不怎么理会。

    但是,他却从未放松过对军队的掌管。

    虽然军中也多是派系林立,即使是荣国一脉内,也分成好几个大山头,无数小山头。

    但是,不管哪个山头,至少在大方向上,还是以忠义为先的。

    太上皇自视为千古圣君,因此,见不得小人。

    他活着时,叶道星也是正人君子……

    贾环看着他笑道:“风哥,不要急。”

    秦风摇摇头,道:“环哥儿,不是我急,是那位太急了。”

    牛奔喝了口酒,咂摸了下嘴巴,道:“没错,那位太急了。他是不是憋的太久了,刚一掌权,就忍不住要把二十年的事情一天干完?

    救灾如救火,也就罢了。西域之战迫在眉睫,也还好说。

    可他还一直忙着清算,抄家杀头毫不手软,又要插手军中……

    这根弦已经绷的很紧了!”

    贾环摆手道:“这些都是国事,和我们无关。其实太上皇是有道理的,只要军队不乱,天下就没有乱的可能。”

    温博嗤笑了声,想说的话到了嘴角,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有些话,不能乱说。

    太上皇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军队害死的,谁都没有证据……

    他抽了抽嘴角,看着贾环道:“可现在那位已经在弄乱军方了。”

    贾环叹息一声,道:“也不是他故意要弄乱的,若没有那些事,他也弄不乱……罢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走吧,一起进宫去。”

    “你进宫干吗?”

    牛奔问道。

    贾环嘿了声,道:“你说的没错,西域那边是我们兄弟们办下来的,总不能就这样凭白让人摘了桃子去。我跟陛下讲讲道理去……

    叶道星当不当先锋,随便他。

    他不顾太尉的体面,要当一个先锋将军,是他的事。

    但我们兄弟几个,是一定要去西域,经历这场大战的。”

    牛奔等人闻言,俱是眼睛一亮,看着贾环嘿嘿笑道:“能……能行吗?”

    贾环撇嘴道:“要不你们找我来喝什么酒?”

    “哈哈!”

    几人被道破心思,也只是一笑。

    他们几个,不需要解释什么。

    不过秦风却道:“环哥儿,尽力而为就是,不强求。

    如今那位……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凭什么,但他现在的底气确实是一日盛似一日。

    你不要再和他闹,对你不好。”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我省得。”

    ……

    “不行!”

    大明宫,紫宸书房内,隆正帝头都没抬,手中朱笔飞舞,口中冷冷的给出答案。

    果然气势很盛。

    “陛下,您讲点道理行不行?”

    贾环讲道理……

    一旁的苏培盛闻言抽了抽嘴角,御案东侧下角,忠怡亲王赢祥也抬起了头,揉了揉眼睛,看了眼贾环,呵呵一笑。

    隆正帝顿住了手中的笔,紧皱的眉头松开,呼了口气后,抬头看向贾环,道:“讲什么道理?”

    贾环道:“陛下,西域那边,最难的时候是臣和几个兄弟们不避艰难,跑去和准格尔二十万大军死战。

    当然,打赢西北之战是黄沙军团的功劳,我们只是敲了点边鼓,算不得什么大功,但那个时候,方冲他们几个软蛋在哪里?

    哦,如今眼见着西域就要收回了,您派他们去镀金,这算什么?

    您这不是在培养未来的将军,您这是在培养小人!”

    隆正帝冷冷的看了贾环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放屁!”

    “噗!”

    赢祥一口茶喷出,幸好是高手,没喷到面前的折子上……

    自从唐太宗作出《帝范》之后,后世帝王,多以此书来要求自己的言行。

    君体、建亲、求贤、审官、纳谏、去谗、诫盈、崇俭,赏罚、务农、阅武、崇文。

    对帝王的礼仪要求,排在第一位。

    君体。

    也就是说,帝王的一言一行,都要符合规范。

    否则,便是失君仪。

    像这种“屎尿屁”之言,就绝对不该从一个帝王口中说出来。

    见赢祥这般,隆正帝抽了抽嘴角,看向贾环的目光却愈发阴沉。

    贾环无语,你自己没文化,怪我咯?

    他继续讲道理:“陛下,不是臣小肚鸡肠不大气,斤斤计较,不肯让出那么点儿功劳。

    只是,您也别忒厚此薄彼了。

    让我们也都去见识见识啊……

    这大概是近三十年来最大的一场对决了,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

    “这话怎么说?”

    隆正帝不置可否的问道。

    贾环道:“您想啊,熬过了今年最艰难的一年,大秦一定会蒸蒸日上,国力一日强似一日。那个时候,敌人又不傻,怎么会往硬石头上撞?”

    隆正帝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

    一旁的赢祥却鄙夷的看着贾环,脸上写着三个字“马屁精”!

    贾环懒得理他,继续道:“所以,臣希望陛下能给我们一个机会,不止我们,都中的将门子弟,有不怕死的,都该拉到西域见识一下。

    哪怕不敢亲自上战阵厮杀,也要远观着。

    不能亲眼见识一下战争的血腥和残酷,最多也只能做个赵括。”

    隆正帝哼了声,细眸盯着贾环那张脸看了会儿,冷笑道:“你倒是够义气……也罢,既然你不想他们做赵括,就带他们去见识一下吧。但是,朕警告你!”

    隆正帝的声音陡然提高,沉声道:“岳钟琪的事情,可一不可再!

    朕不是太上皇,绝不会在这种事上容你乱来!

    以莫须有的罪名拿下方面大将,真真是胆大包天!

    西域之重要,你比朕都清楚,若是为了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坏了朕的大事,朕绝不轻饶!”

    ……

    连夜赶路,走了一天一夜后,贾家的商队,终于在日落时分,峣关关门前,出了关。

    过了峣关,也就出了护卫京畿的蓝田大营的范围。

    再往西走,便是黄沙军团的地盘了……

    将黄德一行近三十人,再加上车队本来的二十人一起送出了峣关后,王世清总算松了口气。

    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付鼐和纳兰森若这两个一直被贾环极为器重的鞑子,也一同被送往了西域……

    王世清就明白,一定是发生了泼天的大事。

    而这些人,不能留在京中,更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如今,进了黄沙军团的地盘,他们就安全了。

    最后看了眼渐渐消失在山脚的车队,王世清带人折返。

    夕阳西下,商队继续前行。

    黄德和占超二老,回过头,看着落日余晖笼罩中的峣关,心中都有些感慨。

    不知有生之年,能否再回来……

    昨日被贾环的一番礼遇和计划打动,又是称呼爷爷,又是要过继子嗣,又是行大礼,一波连着一波的情感攻势,让他们在热泪盈眶和无比感动中,答应了贾环的要求。

    但走了一天一夜后,再回过神,他们也有些反应过来。

    出了这关容易,再想回来,却是遥遥无期矣。

    而他们在神京城内,暗中经营了几十年的基业,虽不说毁于一旦,但去了西域后,又还有几分用处呢?

    许多人手,没了银子的支持,其实自己也就散了。

    真看可惜啊!

    不过……

    少主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看他这些年来的手段,相信,他会做的很好。

    既然赢玄已死,大仇已报,剩下的……

    就随他的主意吧。

    没有斩草除根,灭了自己这一伙儿,都算他仁慈了……

    “叮当当!”

    “叮当的!”

    出峣关的山路上,只能单行。

    商队中跑在最前面的第一匹马是头马,颈项下挂着铜铃铛。

    由它在前面领路,一路上,铃声叮当,马蹄得得……

    ……

    从御书房出来后,贾环又去看了看自己手下的那一千人马。

    都说人所在的高度,决定一个人的视野。一个人的视野,决定一个人的心胸。而一个人的心胸,则决定一个人的层次……

    这句话其实有好几种排列组合顺序,都对,也都有道理。

    至少,韩楚等人身上,颇有道理。

    他们原本是社会最底层的渣滓,虽谈不上浑浑噩噩,但也只求温饱度日。

    精神面貌可想而知。

    但自从进了锐士营后,接二连三的大场面,让他们的变化一日比一日明显。

    待到最后跟随贾环驻入皇城,甚至封了皇太后所在的慈宁宫后,这种变化由量变变成了质变。

    幸运的是,即使是在宫中,韩大等人也没放松对他们的要求。

    使得质变,没有朝猖獗自大的一面改变。

    而是如韩大一般,沉淀了下来,变成了极有用的经历和对心胸视野的拓展。

    虽然就军事技能而言,他们还差的很远。

    但他们身上的那股气质,他们的心态,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精兵了。

    待到这次赶赴西域时,贾环再带他们拉练一回。

    等回来时,一定会再变一次。

    ……

    与牛奔、秦风等人一一通了信,见他们都乐开了花后,贾环就悠悠的回了家。

    一路上,不时看到有人在路上叫卖家俬古董。

    这些人,与寻日里的骗子不同,他们卖的都是真东西。

    多是从国库里借了库银挥霍,如今被逼无奈要还亏空的官宦人家。

    对于这样的人家,贾环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

    就因为这些国之蠹虫,使得灾年有多少灾民因为朝廷没银子赈济而死。

    他们原本不用死的。

    所以,这些贪拿国库银子的人,与凶手无异。

    回到宁国府后,就见贾芸正在喊着府中的几个管事的问话。

    看到贾环进门后,准备带着呼啦啦的一群人来请安,被贾环摆手拦住了。

    示意他忙正事要紧……

    贾环自己回到内宅,看望了家里的两个病号,倒是都比他忙。

    白荷沉迷于各种数据简直不能自拔,若非贾环专门安排了个丫鬟帮她打饭倒水,她能不吃不喝的算一天。

    那的确是一个无边无际又奥妙无穷的世界,贾环虽然知道一些,但如今,他距离白荷这种天赋异禀的女学霸,已经差的不能以道理计了……

    而董明月则躺在软榻上,听手下那几只“鸟儿”回报各种信息。

    她来自江湖,最喜欢做的,也是这些。

    真要让她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憋也能憋出病来。

    贾环每人劝了几句,让她们好生休息,结果还被嫌烦,让他自去耍子去。

    女强人女学霸,果然都难伺候……

    被他按住好生“轻薄”了番后,才都红着脸老实下来。

    可到底还是闲不住,没耽搁一会儿就开始忙。

    感受到被冷落的贾环,只好去了大观园,寻找温暖。

    蘅芜苑中,一身藕色裙衫的薛宝钗,静静的坐在窗前桌几边,桌角点着两支蜡烛,烛火闪动。

    烛光中,薛宝钗秀眉微蹙,杏目专注的看着面前的账簿,不抹而红的嘴唇,轻轻的咬着笔杆……

    这让人微醺的唯美一幕,却让贾环的嘴角弯起了一抹邪气。

    他制止了庭院内准备请安的莺儿,自己进了屋子。

    莺儿放下手中的络子,正要去准备茶水,一回头间,却见贾环走到窗边,薛宝钗的背后。

    然后一把夺过了薛宝钗手中的账簿。

    薛宝钗先是一惊,眉头皱起,眼神严厉,转头想看看何人敢打扰她做事。

    不过,当看到作怪的人是贾环后,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

    只是,没来得及说话,见贾环看着她的眼神是那样的炙热,已经人事的薛宝钗,雪白的俏脸登时刹红……

    而后,就被贾环一把抱起,横抄在怀里。

    薛宝钗先轻声惊呼一声,又用双手环抱住了贾环的颈部,杏眼中如凝水意,娇羞无限的看着贾环,呢喃请求道:“爷,进里屋吧……”

    ……

    ps:说不上为什么,状态极不好。但正在努力自我调整中。

    看效果吧,如果还是不能恢复,就请两天假,出去转转。

    原本是打算等完本后再这样做的。

    除了单位和租房外,我已经好久没出过门了……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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