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四章 西域攻略
贾环在慈宁宫的活动很迅速,带了一队兵进去,先行了礼后,无视惊怒悲愤的皇太后,下令动手抓人。
抓完人后,又无视“幽怨”的老十三,带人迅速撤离。
后面自有六宫总都监夏守忠带来新一批宫女太监入驻。
让人带着这群哭哭啼啼的倒霉蛋去了地牢暂时监押后,贾环就回到御书房,复圣命准备告辞。
毫不例外,又被隆正帝训了一通。
你这么早就开干,后面忠怡亲王还怎么干活?
贾环解释也很狡猾:开始不撕破脸皮,一会儿忠怡亲王谈妥了后再抓,他不得再谈一遍……
这等诡辩,自然又被训了一通。
贾环请求告辞也没被批准……
偏一时间还没他什么事做,就让他干站着。
隆正帝纯粹就是看不得有人比他过的舒坦。
眼见夕阳的余晖,透过上书房的玻璃窗,挥洒进来,贾环觉得这样被困着也不是办法,就找事道:“陛下,臣有个利国利民的想法,想贡献给陛下……”
“哼哼!”
隆正帝早就瞥见贾环站在那里头不头、屁股不是屁股了。
原以为会憋的他求饶,谁知,竟憋出了这么一句来。
这让批了半天沉重奏折的隆正帝,不由气的笑了出来。
隆正帝将手中沾着朱砂的御笔丢在御案上,哼了声,道:“那你就说说看,有什么利国利民的想法要献给朕……”
贾环顺杆往上爬,笑道:“陛下,臣要是说完了,您觉得还可以,是不是就可以放臣家去了?”
隆正帝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喝道:“朕在这坐了一整天,忙的觉都睡不了二个时辰,让你站一会儿,委屈你了么?”
啥叫不讲道理?
你是当皇帝的,不坐这坐哪?
让你坐别的地儿你还不愿意呢!
可我又不是皇帝,凭啥在这坐着?
不过看隆正帝那张黑脸,还有眼睛里的血丝,贾环也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开始讲正事:“陛下,您和军机阁密议,要分拆黄沙军团,分十万人出去,驻守西域。臣觉得,只这十万人,还不够……”
隆正帝闻言一怔,道:“你的意思是,多分点出去?”
这话风不对啊……
贾环干笑了两声,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开玩笑,这十万都不想分呢……
隆正帝闻言皱起眉头,道:“那你什么意思?贾环,事关国朝大政,你不可信口开河。”
贾环忙道:“陛下,臣只说军事!臣的意思是……陛下可以再起一支军队……”
隆正帝都没听贾环说完,头就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否定道:“这不可能,要那么些大军做什么?如今大秦的百万大军,就已经吞掉了四成以上的国孥,这还是非战时……
再起新军,朝廷如何吃的消?
有这份银子,朕宁可给百姓多减免些税负……”
贾环道:“陛下您别急啊,先听臣说完。”
隆正帝觑眼道:“纵然你口绽莲花,朕也不会上你的当。”
贾环嘿嘿一笑,道:“陛下,臣不是让您招募战兵,而是招募生产兵!”
“你是说……屯田制?”
隆正帝皱眉问道。
贾环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眼神微微迷茫……
隆正帝抓起一本奏折就飞了过来,贾环顺手一接,然后轻轻一拍脑门,一迭声道:“想起来想起来……陛下您说的是前明的卫所吧?”
隆正帝这才哼了声,语气“惊奇”道:“你还知道前明的卫所制?”
贾环讪笑了两声,心里骂了句,然后正色道:“陛下,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隆正帝皱眉道:“前明卫所之败坏,你不知道?”
前明到了后期,全国在册兵卒最高时有两百万,哪怕明亡时,依旧应该有百万大军。
可实际上,到了明朝中叶,卫所基本上就已经全成废物了。
别说普通兵卒,就是所谓的小旗、百户,都跟叫花子似得。
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公社大锅饭制度,朝廷发种子,提供耕牛,你种,种多种少都那么回事,反正和种地的人无关。
如此一来,谁还他么还用心种?
贾环忙道:“陛下,臣所说的生产兵,和卫所是两回事。
卫所制只管种下去,不施肥、不除草,啥也不管,那能有什么收成?
但生产兵团却不一样……
其实这不算什么,以军法监管之,再施以丰厚的奖励,绝不会有差!
最难的,其实还是兵源……
若是换个时候,臣也不敢保证能成,但现在,却有八分把握。”
隆正帝老成谋国,哪里会猜不到贾环的花花肠子,道:“你是说,灾民?”
贾环嘿嘿一笑,道:“没错!陛下,每每天灾一起,百姓必然流离失所。
这个时候,那群乡下士绅大户们,必然会趁机大肆兼并土地。
灾民也就成了无地的流民,继而又成了佃户甚至卖身为奴仆……
朝廷与其白白赈济,到头来全便宜了那些土豪劣绅,不如挑选精壮,编入生产兵团,开赴西域。
西域之大,十倍于秦关,就算有百万流民都可安置的下。
可开垦的耕地之多,更是超乎想象。
咱们把灾民编入生产兵团后,前往西域开垦荒地。
统一管理,统一耕种,统一配发种子和牛马耕具……
陛下,西域和关内可不同。
西域不仅有可开垦的耕地,更有大片的草原。
有草原,就有牛羊马匹!
而咱们大秦,有的是铁器,可打造农具。
您想想,在江南,平均几户农家才能分到一头耕牛。
可是在西域,一户人家可以分好几头!
虽然草原牛和黄牛不同,可穿上鼻儿后,一样能耕地!
有了这种劳作能力,一年之内,大秦至少可凭添至少五十万亩耕田。
三年内,至少可开垦出两百万亩!
到时候,西域,将不会是大秦的累赘和包袱。
而且,也不只是存在于地图上的大秦领域。
有秦民所在,便是真正的秦土!”
隆正帝闻言,面色隐隐有些泛红,呼吸都有些急促,细眸中更是眼光闪动。
他攸然起身,走到贾环面前,死死看着他。
贾环以为隆正帝想揍他还是怎么地,干笑了两声,正想问是不是他哪说岔了,却又见他转身走开。
在御案前来回踱步!
走了几圈后,他忽然转头看向苏培盛,大声道:“去,将十三爷和两阁大臣,并户部尚书张廷玉,工部尚书田从典,吏部侍郎王钊请来!”
苏培盛闻言,有些为难道:“陛下,十三爷正在慈宁宫那边……”
隆正帝闻言一滞,随即冷笑一声,咬牙道:“只管去请,至于那边……让人看好门,不让歹人随意进出就是。随她怎样去吧……”
苏培盛闻言,不敢再多言,忙转身快步出去宣人。
待苏培盛离去后,贾环赔笑道:“陛下,您看……这日头也不早了,臣说的利国利民的大事,您看起来也还中意,嘿嘿,嘿嘿……”
见隆正帝又狠狠瞪来,贾环不笑了,皱眉抱怨道:“再不出宫,晚上又回不去了,都好几天在椅子上靠着睡的,腰疼……”
隆正帝闻言面色先是一黑,可再一看贾环那张埋怨委屈的脸,也不知怎地,心头忽然就软了些,想起他毕竟才不到十五岁,就轻声哼了声,道:“回不去就先不回,宫里那么多地儿,还没你睡觉的地方吗?
回头让苏培盛送你去甘露殿对付一宿……”
这回轮到贾环目瞪口呆了。
甘露殿是什么殿?
那是大秦皇帝碎觉的地方,正儿八经的龙床所在地……
这老家伙,该不是想坑我吧?
见贾环非但不感恩,还露出这么副不怀好意的狐疑眼神,隆正帝正要大怒,却听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他狠狠瞪了贾环一眼后,暂时先不理会,又坐回御案前。
赢祥并两阁大佬及朝廷重臣们匆匆赶来,见隆正帝安好的坐在御案前,先松了口气……
苏培盛宣的那么急,他们都还以为隆正帝出了什么岔子。
因为国事艰难,西域又快要开战,所以两阁大臣,和几位隆正帝得用重臣们都宿值皇城。
不过,牛继宗、温严正、施世纶还有叶道星四人却有些奇怪。
这分明是要商议政事的节奏,将他们也宣来做甚?
隆正帝指使苏培盛喊了一起子小黄门进来,搬来一溜楠木交椅,让众臣坐下后,待小黄门又都无声的退下,他才道:“之前贾环给朕出了个主意,他说是能利国利民,朕听了听,觉得勉强还像那么回事,因为涉及到军机,所以就把军机阁诸卿也宣来了。
你们都一起听听,看能成不能成……”
说罢,他给贾环使了个眼色。
贾环见状,点点头,先用舌头舔了下干巴巴的嘴唇,正要开口,却又听隆正帝道:“去,给贾环端一碗茶。”
贾环侧头看去,就见苏培盛已经斟满了一杯茶,送了过来。
贾环见之,先冲隆正帝感谢的嘿嘿一笑,隆正帝却脸色一黑,喝道:“赶紧喝,喝完了快说!就你一个闲人……”
贾环心头那点感激之意瞬间不翼而飞,替隆正帝连翻了两个二哈的牌子后,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将他之前的想法又说了一遍。
这自然不是他的想法,只不过是将后世天朝开垦西域创建生产建设兵团的法子搬了过来。
西域自汉唐时便是中国故土,但实际上,真正全面占领养民的,大概也只有贾环穿越来的那个时代。
几代兵团人劳苦奋斗,终将荒芜的西域,开垦出了无数良田。
在贾环穿越之前,西域开垦出的耕地面积为六千万亩,凭借这六千万亩良田,吸引来了两千万全国各地的民户前往西域落户。
也正是靠着这两千万的民户,国家才真正占稳了偌大的西域。
当然,相比于占据全国耕地面积六分之一的黑辽,足足三亿亩的超强黑土粮仓,西域耕地面积并不算出众。
但不要忘了,西域还有八亿亩的天然草原!!
单看草原面积,比不过内外蒙古,单看耕地面积,比不过黑辽。
但两者相加,却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如果不行生产兵团制,单凭从黄沙军团剥离出的那十万军队,想镇压住偌大的西域,简直是笑话。
别说十万,就是再来十万,都不够。
非但不够,还会生生拖垮整个大秦。
只说那长大数千里漫长的补给线,就足以让整个大秦变成蜗牛。
到时候,收复西域反而成了不幸之事。
这,大概也是那些蒙古人答应下来的原因之一。
他们打心里不信,秦人能在西域站稳脚跟。
实际上,如果不实行生产兵团制度,大秦在西域也的确只能空有个名头罢了。
隐去具体的数据,将这番话说出后,御书房内一片安静。
他们这才明白,隆正帝将他们急急宣来的原因……
惊叹!
一双双眼睛,几乎不掩饰异样的打量着贾环。
看的贾环都有些烦,除了牛温施及张伯行四人外,其他人他都一一瞪了回去……
“施爱卿,你自去忙你的,此间事等你南边的活计忙完后,再来参知。”
隆正帝先狠狠瞪了贾环一眼,让他老实后,又对施世纶道。
施世纶沉声一应后,转身离去。
他确实有大事要办……
待施世纶离开后,隆正帝看着都默不出声,消化着贾环意见的众人,嘴角微微扬起,道:“都说说看,贾环的意见怎么样?”
“呼……”
忠怡亲王赢祥长呼了一口气后,眼神当真诧异的看着贾环,问道:“贾环,你……你是如何想到这些的?以你的智慧……”
我艹!
“忠怡亲王,你什么意思?”
贾环挑眉问道。
赢祥呵呵一笑,摆手道:“不是贬低你的意思,只是……你才十四岁啊,又整日里……习武,读书也没好好读,怎么会有这些念头?”
贾环冷笑一声后,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御案处传来一声咳嗽声,贾环抽了抽嘴角,道:“我自上回去了准葛尔的龙城开始,就隐约有这个想法了。
怡亲王或许不知道,龙城周围,便有十万老秦遗民,为准葛尔耕田种粮。
也是因为有了这十万人累积的数年存粮,准葛尔才敢于冬日发动大战。
后来我联系了克列谢夫后,这个念头就越来越清晰。
我是卖水泥做买卖起家的,比较重实利,虚名嘛,只有文人才在意……咳!
西域如果只是名义上的收回,却不能移民的话,注定不能长远。
而且每年往西域送的补给,都会是朝廷的一大累赘。
时间长了,估计还是要丢弃,得不偿失。
所以我就一直想,如何能把西域利用起来。
不过这些都是政事,不该我操心。
我就想着,用军方的法子来解决这个问题。
这就是生产兵团主意的来由。
如果生产兵团能够建起,最多三年,西域将能够完全自给自足。
开发西域之后,还有一宗好处,就是我大秦将会再多一养马之地。
西域的草原,绝不比内外蒙差。”
“宁侯,西域……不都是沙漠和戈壁么?何来的耕田和……”
吏部侍郎王钊话没说尽,就见贾环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的话也就说不下去了。
其实也不怪他,这个时代,在文人的印象里,大秦最远的疆土也就是嘉峪关了,甚至还是武威。
纵然有极有志向者,敢读万卷书,行千里路,游历过西北,最远,应该也只是到嘉峪关。
而只到嘉峪关,就已经大部分皆为戈壁荒漠了,气候恶劣的一塌糊涂。
在他们想来,既然越往西气候越差,西域自然要比嘉峪关更差。
因此,才有王钊此问。
贾环也不给他难看,道:“王侍郎,你得空还是多查查西域的资料吧,你就会知道,西域不止有恶劣的沙漠和戈壁,还有气候宜人的盆地和平原,以及肥沃的耕地。”
王钊苦笑的点点头,拱手道:“下官受教了……”
张廷玉比较实际,考虑实际问题,道:“宁侯,这个生产兵团,到底是归内阁管,还是归军机阁管?”
“当然是军机阁,张大人,你没听到兵团二字么?”
牛继宗丝毫不客气的道。
傻子都能听出其中的利益,军方若不争取,那才叫不正常。
张廷玉摇头道:“名字只是名字,换个名字也是一样的。这支队伍不负责打仗,只负责生产耕种。而且,所需的粮种、农具、耕牛、房屋等等,都需要朝廷来负担。”
牛继宗不和他争辩,给贾环使眼色。
贾环接力,道:“张大人,这支队伍不仅要耕种,待秋收之后,还要负责团练。西域之地,可不是善地。土匪马帮不计其数,若只是普通百姓,那简直就是给人送菜的。
至于你说的粮种、农具、耕牛、房屋……这些本该就是朝廷提供的吧?
房屋不用了,西域多的是树木和黄土,去了后一起盖屋子就是。
而且,三年,最多三年之后,西域驻军将不用朝廷再提供一粒米粮。
难道,这不是好事吗?”
张廷玉如今看一个铜板都比月亮大,怎么会就这样放弃。
不过,没等他再争辩,老相张伯行就摇头道:“那些都是后话……贾环,屯田制,最早始于魏武。
也确实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但到了后期,因为分配问题,还是崩坏了,和前明的卫所几无区别。
这个问题若是解决不了,现在说的再好,终非良策。
而且,难免有虐民之嫌。”
其他人闻言,一起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朝廷要员,考虑问题自然要将目光放远些。
贾环摇头道:“和屯田及卫所是两回事。他们都是酷烈剥削,我们则不同。”
“不同在何处?”
张伯行问道。
贾环道:“比如一个万人规模的生产兵团,开辟出十万亩的土地。而这十万亩土地,并不会分产到户,而是由这一万人一起劳作,以军法监管之。
当然,这只是‘坏处’,若只如此,难免就会有虐民之嫌。
所以,一定还要有奖励。”
“什么奖励?”
张廷玉问道。
贾环笑道:“很简单,奖励就是宅子!
这些灾民,并非是光棍汉,家里都有老小。
朝廷可以承诺,三年,只要他们为朝廷耕种三年,三年后,凡是表现好的生产兵团,朝廷都将会分给他们家人属于他们自己的宅子!
表现好的,分大宅子!
他们刚去的时候,肯定都要住集体屋子,条件也一定算不上好。
等三年之后,就能有他们自己的屋子,他们岂有不愿意的?”
“他们不会自己起吗?这并不算难事吧?”
张伯行皱眉问道。
贾环摇头道:“西域的一切土地,全归国有,每一寸地,没有兵团的法令,都不许随意占有。”
“嘶!”
众人闻言吸了口冷气,不过随即,张廷玉的眼睛都红了。
那么大一片地盘,全是朝廷所有?
那朝廷还不发大财了?
“宁侯,如果西域当真能开发出数百万亩耕田,只供养那十万军队,绰绰有余。其他的呢?”
张廷玉追问道。
贾环呵呵笑道:“到时候军队的规模肯定要扩大,不然照看不过来那么大的地盘。”
此言一出,不止张廷玉,连隆正帝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赢祥皱眉道:“西域驻军,远在数千里外,若是再开发出数百万甚至数千万亩良田,旁边还有更大的天然草场养马……贾环,万一西域有变,那就是倾天之祸。
三国时,三十万西凉铁骑,便可席卷天下。
他们,也只是占据了西凉武威而已,远没有那么多耕田。”
贾环有些挠头道:“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常轮换将军。三年,最多五年轮换一次。”
张廷玉还是摇头道:“若只军管,即使常轮换将领,也不顶用。真要开发出来,实力太过骇人,完全是一头战争潜力无穷的战争巨兽。”
贾环头疼道:“我能想出这么多来,已经尽力了,再多想头都要炸了。”
张廷玉吸了口气,道:“臣倒有个主意……”
“有你就说呗!”
贾环无语道。
张廷玉没搭理他,见隆正帝点点头后,方道:“陛下,宁侯这法子极好,但奖励的法子还是太过简单,就算奖励大宅子,时间久了,人心难免不足,继而生怨气,最终重蹈前明卫所之覆辙。
臣之意,不仅奖励宅子,更要奖励田地!
化军管,为地方!”
除了军机阁和贾环外,其他人闻言眼睛纷纷一亮。
隆正帝忙道:“爱卿,说细一点。”
张廷玉一应后,道:“土地若非己有,他们为了活命,干一年两年可以,为了宅子干三年也可。可长久干下去,看着收到的粮食都归了军队,他们岂会还有动力?和前明卫所无异。
所以,待三年,或者五年期满后,朝廷可以分给他们家人,属于他们自己的永业田!!
西域辽阔至斯,朝廷也可大方些,一人可分十亩永业田。
如此一来,他们就绝不会懈怠!
消息传出后,各省府州道没有田地的百姓,必然也会涌向西域。
那个时候,朝廷再招人移民戍边,就简单的多。
更重要的是,大批的百姓转入地方后,就可设立地方官府,纳入朝廷治下。
十年之后,仅当地税收,就可供应起十万大军。
生产兵团,也就不需要了……
军队,还是只负责保境安民吧。
文武分治,军方不得干政,必可保西域无事变之忧。”
“我……艹!”
贾环闻言目瞪口呆的骂了出来,无视隆正帝瞪过来的眼神,道:“见过摘桃子的,没见过你这么能摘的!张大人,你这第几次了?你还要不要脸?”
“贾环!”
隆正帝厉喝一声。
贾环看了眼隆正帝,见他黑着脸真怒了,抽了抽嘴角,有些不服气的垂下头去。
心里却连连赞叹,好一个张廷玉,了不得!
除了取消生产兵团这一节和后世不同外,其余的,几乎一模一样。
借他的口,将这套政策说出来,更稳妥……
“宁侯,下官之言,绝无针对宁侯之意,更无针对军方之意。
只一颗为皇上出力,为大秦社稷之公心,天地可鉴!!
若我张廷玉有半分私心,必……”
“好了!”
没等张廷玉起完誓,就被隆正帝打断了。
隆正帝是真心不愿让这样一位能臣有半点闪失,看向贾环的眼神又如刀子般。
贾环却冷笑一声,道:“你想法不错,可惜……你还是漏了一点!”
“请教宁侯,哪一点?”
张廷玉沉声道。
贾环冷笑道:“张大人,你是不是忘了将文官的尿性考虑进去?
西域绝非王道乐土,连关内都有天灾,更何况西域?
关内的百姓,被官逼民反后,随手就灭了,因为有驻军,他们自身也不强。
可能在西域立足站稳的百姓,一定是彪悍之辈!
他们若被一群狗官给坑了,揭竿而起。
偌大的西域,难道就凭那区区十万大军去山沟沟里和他们捉迷藏吗?”
“这……”
张廷玉闻言,顿时无言以对了。
他确实对文官的尿性,没甚信心。
赢祥替他解围,道:“都有道理,那就并存吧。真要有个万一,有一支生产兵团镇着,总要好些……
也不用都转入地方,百姓们若得太平,自会子嗣昌盛。
家大业大,总要分家。
一家之内,留一户在兵团内就好,其他的分到地方。
到时候可以看看,到底是生产兵团种的田好,还是地方上种的好。
若是地方上的比不过生产兵团的,政绩为劣。”
张廷玉躬身道:“王爷高见。”
赢祥见之呵呵一笑,看了眼贾环后,道:“衡臣,你还和贾环一般见识?他才多大……”
这分明是贾环的主意,张廷玉谢赢祥而无视贾环,可见刚才到底生气了。
听赢祥之言,张廷玉摇头道:“臣不敢。”
赢祥见之,也就不多说了。
这样也好,若贾环和张廷玉真走的太近,对两人都不是好事……
一旁处,贾环对连续两次摘他桃子的张廷玉,也是嗤之以鼻,风言风语道:“摘桃子别摘的太早,桃树都还没发芽儿呢!西域都没收回来,嘿嘿,你就想着这些……”
“西域之事,就不用宁侯担心了。本将愿在此立下军令状,愿为取西域之先锋!拿不下西域,本将提头相见!”
当了半天透明人的叶道星,找到了露脸的机会,沉声道。
贾环脸色是真难看下来了,直视叶道星奇怪道:“西域有你什么事?
准葛尔大汗的脑袋是我割的,龙城和军粮是我烧的,大军是被黄沙军团灭的,和你什么相干?
这会儿子不知道从哪个地儿跳出抢功,你怎么和那些文官一样不要脸?”
叶道星闻言,头陡然转向贾环,鹰目中射出两道极犀利的目光,几十年来,何曾有人敢这样骂他?
只有两次,都是这个竖子所骂!
不过没等他有什么动作,身后两道凝重威压的目光一瞬间落在了他身上,让他不敢有丝毫逾越。
然而,没等他身后的人再有什么动静,一股似能毁天灭地的气息瞬间笼罩在三人身上。
牛继宗、温严正和叶道星三人齐齐后退半步,面色骇然而惊怖。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咳嗽声,而后就听赢祥淡淡的道:“纵然皇上仁厚宽容,不与你们计较这些,可是到底是在御前,你们不要失了人臣之道。
天家的威严,不容亵.渎。”
说罢,压在三人身上的恐怖气息又如潮水般退去。
三大重将头上皆出满了汗水,满心屈辱,却不得不咬牙道:“臣等知罪。”
隆正帝却随手一摆,道:“诶,将门本该如此,无罪。十三弟下次不许了……”
赢祥躬身一礼,应道:“臣弟知罪。”
说罢,又对牛继宗三人歉意笑道:“是我的不是,其实我只是手痒了,说起来,当年我和牛大人、温大人,对了,还有武威侯秦梁,川宁侯府的宁至……都没少打过。
呵呵,今儿你们可别怪我。”
牛继宗和温严正本来脸色极难看,听隆正帝之言后好了些,再听赢祥之言,就不好再计较了。
而后就听隆正帝大声喝道:“混账东西!你在那瞪什么瞪?
刚不是跟朕闹着没地方睡觉吗?苏培盛……”众人看去,却见隆正帝冲正眼神吃人一样瞪着赢祥的贾环吼道。
“奴婢在!”
苏培盛忙应道。
“去,带贾环去甘露殿,给他找间屋子让他好好睡一觉。少在这里给朕犯浑!”
“啊?”
别说苏培盛,连赢祥都是一惊。
哪里岂是人臣能睡觉的地方?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五章 朕封你王爵,你敢要么?(第二更!)
尽管隆正帝近来极少回甘露殿休息,可那也毕竟是帝王的寝宫,岂有让外臣去住的?
“皇上,这……”
赢祥看着隆正帝,不知该怎么措辞。
张伯行却没有顾忌,沉声道:“陛下此举,与礼不合,对贾环也不是好事。”
隆正帝冷笑一声,道:“朕知道,外面有一起子小人,只管造朕的谣,毁朕的名声。说甚刻薄寡恩,贪鄙酷烈,心性凉薄,苛待先皇老臣。
先皇对贾环如何?
这个混账东西,仗着太上皇的宠爱,没少跟朕顶嘴。
朕拿他怎么样了吗?
朕就是让那起子小人看看,朕是如何待先皇爱臣的。”
此言一出,连苏培盛在内,心里都在狂抽嘴角。
这尼玛……
好借口!
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可明面上,大家还不得不说几句软和话。然后再劝隆正帝三思……
偏隆正帝是个孤拐的性子,别人越不让做的,他偏要做。
执意要贾环去甘露殿住一晚,以示他对臣下的宽容……
贾环讨价还价:“陛下,甘露殿就算了,要不……去武德殿对付一宿就行了。”
众人又是一阵咧嘴……
武德殿那也不是人臣该去的地方啊!
牛继宗咳嗽了声,道:“陛下,贾环可以到军机阁住,哪里设有小榻。若不然,去南宫城门楼与犬子住也一样。”
贾环连连点头,道:“可以可以,正好明儿宫门一开臣就可以回家了。”
隆正帝沉下脸来,喝道:“你可是心存不轨?”
贾环日了二哈了,无语道:“陛下,臣心存什么不轨?你甘露殿里又没妃……咳,臣没心存不轨。”
隆正帝咬牙道:“放屁!那你心虚什么?朕就没让你睡龙床,随便找个太监屋住就是了!”
贾环闻言面色一黑,有些失望道:“住太监屋啊?”
隆正帝气笑了,道:“你要想睡朕的龙床,朕成全你!”
贾环听着别扭,连连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换个屋,宫女的行不行?”
“滚!!”
……
甘露殿,某宫女屋。
不是贾环不知避讳,实在是……
那太监屋子着实不能住,进去就是一股尿骚味儿。
即使点燃着许多熏香,可也难掩盖那股骚气……
以后谁敢拿这个多嘴,贾环就让他进去住一晚。
他要能住得下去,啥罪贾环都认了!
还是宫女的屋子好些,香喷喷的……
给了那宫女一块玉佩外加一把金叶子当房租后,贾环就成功的躺在了一张窄窄的香榻上。
双手枕于脑后,翘着二郎腿,想着今天的事。
今天是个好契机,再说点丧良心的话,今年是个好年份……
西域的开发,对贾环的布局可以说至关重要。
那一车又一车,一船又一船的羊毛收进来,在城南庄子的大工坊里,加工成了一匹又一匹的呢子。
而后,又做成了一件又一件厚厚的呢子衣裳……
城北的贱民,几乎让贾家买去了三分之一。
贾环如今贵为侯爵,在御前又炙手可热,所以,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小事,也没人多嘴。
贾家若是收良民为奴仆,少不得会有御史弹劾一本。
可城北的贱民,那也算百姓?
靠着这些几辈子都在做手艺活的手艺人,从西北运来的羊毛,在飞快的变成呢子衣裳。
可做好了衣裳,如今却只能全部挤压在货仓内。
这些衣裳的推广,十分艰难。
有钱的人不会穿,他们自有绫罗绸缎。
没钱的人穿不起,他们要是有这个银子,宁肯多买点吃的裹腹。
江南百姓倒是有钱,可江南不冷,冬日里稍微穿厚点就可过冬。
所以,如果不多想些法子,那些呢子衣裳可就砸到手里了……
贾环当然可以给军队换装,可牛继宗说,这事太大,得慢慢的来。
一时间全换了,物议太多,非好事。
贾环想了想也是……
普通士兵自然不可能有呢子大衣穿,顶多就是呢子军装。
后世二战中的德国呢子军装,看起来自然威风凛凛,简直风靡全球。
可这个时代,即使是兵卒,也讲究袄裙……
没错,就是遮着半截腿的袄裙。
以示和泥腿子不同,要高贵些……
越是军衔高的,裙摆的下摆就越长。
到了大将军一级,铠甲下摆都能遮到脚脖子处。
让他们穿着露两个屁股蛋的裤子,那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因此,此路暂时也不通。
既然如此,贾环就不得不创造销路了……
还有比那些衣不蔽体的灾民,更好的销售对象吗?
这些灾民多南方人,即使还有齐鲁之地的百姓,可齐鲁之地的气候,能和西域比吗?
长达两三个月零下二三十度的酷寒天气,如果没有能够防风防寒的衣裳,那是要冻死人的!
贾环也根本不怕他们买不起,买不起可以先贷给他们嘛。
干两年活儿,只要不是懒蛋,总能还上。
贾环也不会要高价……
他看重的是宣传效应,有了生产兵团这个风向标,只要他们穿习惯了后,就会觉得好看,方便,总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到时候,就可以给西域驻军换装。
再之后,整个西北路,整个黑辽,还有内外蒙,都是极好销售市场。
贾家的呢子衣裳根本不愁销售。
其次,还有贾家的车马行。
这两年内,西域还是需要朝廷的接济的。
因此,粮米需要源源不断的送往西域。
这个时候,就需要大量的车马运输。
再加上还可以租给朝廷往西域运人,又是一笔收入。
可千万不要小瞧了运输行业,后世美**方有专门的运输司令部,与十大军种司令的地位都是平齐的。
再加上驿站……
同样也可以趁机发展起来。
只开展一个送信快递业务,都能吃的盆满钵满!
嘿嘿!
这才是真正的一点带动一路啊!
当然,贾家自然不可能吃独食。
这几个产业,分别先和牛、温、施、秦四家吃几年,待做大之后,再以换股的方式,引入银行股份,再做大……
其实现在银子的多少,对贾环来说,真的只是一个数字,没有太大的意义。
关键是,如何将这些银子,化为勾连起各大势力的利益链锁。
能用彼此换股持股的方式,将大家都集中在一起,让各大势力不得不维护你的利益,那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的西域,甚至是整个西北,还有东北黑辽,及内外蒙古,实际上都是未被开发的处.女地。
只要引入资本,将这几处开发出来,大秦的国祚,至少可再延五百年。
封建王朝末期最大的矛盾,就是土地兼并。
然而只黑辽和西域加起来,就足足有五亿亩可耕土地,这还未算数以十亿亩计的草原面积。
贾环就不信,那些王八贼羔子们,能把这五亿亩全都兼并了。
就算他们兼并了,可种出的粮食,能卖的掉吗?
况且,宫里的那位主儿,等权利再巩固些,怕是要重新实施士绅一体纳粮制度了。
这原本是高祖时期便定下的制度,可惜,太上皇为了名声,渐渐默许了那群黑心王八羔子们,又恢复到了前朝时的士绅免征制度,才使得兼并愈发严重。
不过,贾环相信,待江南稳固后,隆正帝一定会让那些人知道,什么叫做祖制!
到那个时候,有他们好受的,嘿!
“哩个啷个啷个哩个啷个哩,哩个啷个啷个啷个哩……”
想到爽处,贾环忍不住哼起了小调。
“噗嗤!”
忽然,从门口处传来一声喷笑声。
贾环欢快的小调顿时戛然而止,抬头怒视过去,却见房门打开,隆正帝黑着一张脸站在那里,背后苏培盛提着一盏宫灯,忍笑站着。
外面的天,已经漆黑一片了。
“哟!陛下,您来了?”
贾环一咕噜翻身起床,赔笑上前。
隆正帝瞪着他,道:“不是让你找个太监的屋子住吗?怎么跑这来了?这是你住的地方吗?”
按理说,宫女都是隆正帝老婆……
贾环一脸没办法道:“陛下,那太监屋里,全是……”
看到后面苏培盛面色一黯,“骚”字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
贾环改口道:“是,臣错了,没出息的紧,就想睡这里,您要骂就骂吧……”
隆正帝如何看不出贾环为何会改口,回头瞥了眼面色感激不已的苏培盛,冷哼一声,斥道:“妇人之仁,整天心跟女人一样!”
说罢,不理面色不以为然的贾环,迈步进了屋内。
苏培盛对贾环感慨一笑后,忙跟了进去,扶正椅子,伺候隆正帝坐下。
贾环回头,本想还坐在床榻上,可见隆正帝吃人一样的眼神,讪笑了两声,也就罢了。
当着人家的面,坐人家老婆的床,是不大合适。
可这小宫女屋里只有一把椅子……
贾环没法,只好就地盘膝坐下。
隆正帝见状,抽了抽嘴角,也不理会。
贾环笑道:“陛下,这都三更天儿了,您刚开完小朝会?那您赶紧去歇着呗!臣瞧你脸色都不大好……”
“啰嗦什么?”
隆正帝心里虽然受用,可面上还是做严厉之色,喝了声后,又缓和了语气,道:“今儿你出的两个主意都很好,解了朝廷许多难处,如今只需等南海水师将粮米运来,大部分问题就都可解决,朕也就松快一天。
今日,回甘露殿休息一夜,也让忠怡亲王他们休息一日。
你以为都像你?整日就知道在家陪小老婆,混账东西!”
贾环知道大观园里肯定有中车府的耳目,也就不好奇隆正帝如何知道他的行动了。
他也不在意,还撇嘴得意一笑。
那副惫赖的样子,生生将隆正帝给气的咬牙。
不过气罢,又哼笑了声,对陪着笑脸的苏培盛道:“去取些御酒来,今日贾环替朕分了忧,朕没甚赏他的,他比朕还有钱,就赏他几杯酒吧。”
苏培盛闻言,忙笑着应了,出去取酒。
待苏培盛出去后,贾环笑道:“陛下,您可真抠门儿!那么好的主意,居然就赏几杯酒?”
隆正帝哼了声,道:“那你还想要什么?朕封你王爵,你敢要么?”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六章 甘露殿夜话(第三更!)
“封王爵?”
贾环闻言,眼睛先是一亮,随即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大秦的异姓王不是没有,东南西北四大郡王,如今北静郡王依旧享王爵之尊。
可是,也就是空有个尊称罢了。
上了王爵后,就只能赋闲在家里。
除了可以随时进宫和皇帝聊聊天儿外,政务军务都不能沾。
已经到王爵了,再立大功,还怎么封?
这是不给天家留余地。
可这个时代,手里没权,空有尊位,就只能混吃等死。
宗室里的王爵还少么?
不都被当养猪一样养了起来?
贾环才不稀罕这个王爵。
隆正帝见之,冷哼一声,道:“小小年纪,倒知道恋栈不去,贪权之心这么重!”
贾环笑道:“陛下,不是臣贪权,是臣还想多做点子事。
您放心,最多十五年,到时候,您再给臣封王,让臣回家养老享福,臣给你磕十八个响头谢您!臣说话算话!”
隆正帝闻言,顿时不说话了。
他今年五十初头,至少还能当二十年皇帝!
贾环说再干十五年,就“退休”,显然是给他留出了极大的余地。
哪怕贾环再能干,这十五年内折腾出的动静再大,可荒废上五年,也不会再有什么威胁了……
看了贾环两眼,见他眼睛澄清见底,隆正帝哼了声,道:“你想的美,没有灭国大功,国公都没有,还想封王?
……为什么十五年?”
贾环哑然失笑道:“十五年功夫,大秦银行也就成气候了,西域开发也必然取得一定成就,黑辽的开发想必也开始进入正轨……
到那个时候,大秦一定迎来千百年来的最盛之世!
该臣出力的地方,臣也出尽力气了。
剩下都是些按部就班的苦力活儿,交给那些笨蛋去做就是。
臣也该享福受用了!
臣算算,那个时候,臣大概是……三十岁左右!
嘿嘿,多生几个儿子……”
“不害臊!”
隆正帝闻言笑骂了声,心里却极为舒坦。
千百年来的最盛之世!
想想都让他热血沸腾!
关键是,这种盛世,不只是纸上谈兵的空谈妄想,而是可以伸手触及的。
如今文有赢祥、张廷玉这等贤王名相之王佐之才,武有牛继宗、秦梁这等敢战忠诚之大将。
隆正帝相信,只要他再下大魄力,大狠心,将大秦官场吏治澄清。
十五年内,大秦一定能开创远迈汉唐的盛世。
念及此,隆正帝心情愉悦,觑眼看着盘膝坐在地上,乐呵呵的贾环,道:“你不是一直自称军门,从不干政吗?你这又是银行,又是屯田,哪一项不是政务?”
贾环连连摇头道:“陛下,绝无此事,绝无此事,这种名头臣可绝不认!
银行那是臣做的买卖,是准备给子孙挣一份世世代代的富裕家业。
至于屯田,其实也是因为想赚些银子……”
隆正帝不信,挑起眉尖道:“银行倒也罢了,说到底就是钱庄买卖。可屯田,如何成了赚银子的活计?”
贾环忙将他的呢子生意说了一遍,然后诉苦道:“哎哟陛下!您是不知道啊,臣差点给栽了!
原打算让兵部采购臣的呢子布,然后给大秦百万大军换装,如此一来,臣就能大发一笔!
谁知道,牛将军和温将军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说他们的亲兵家将可以换,但大秦军队不可以……
军装都是有定制的,不好随便修改,出了岔子,就是大问题。
陛下您说说,就他们那几百人换,管什么用?
臣收了几十万两的羊毛,织成呢子不知有多少,就那点人换,臣就全赔了!
没法子,臣只好多动脑筋,想出了生产兵团这个主意!
嘿!”
想起贾环收购羊毛的事,隆正帝就忍不住好笑。
如今都中百姓,最大的笑话就是此事。
如今见他一脸的苦涩,就更好笑,此刻屋里连苏培盛都不在,隆正帝哈哈大笑了声,笑骂道:“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贾环撇嘴道:“还不一定呢!等西域开始开发,呢子衣裳一定供不应求!”
隆正帝皱眉道:“他们哪有银子买你家的衣裳?”
贾环笑道:“先贷给他们嘛,他们在西域干上两年,手里就有闲钱了,到时候再还给臣就是。或者,朝廷出银子,替他们置办……”
“想都别想,张廷玉一文钱都不会让你赚去。”
隆正帝扬起嘴角,得意道。
贾环有些郁闷道:“陛下,这张衡臣真有点过了……
银行插一手也就罢了,毕竟要发行银票,有户部插手,总好一些。
可西域他也要插一档子,还想取消生产兵团,忒不像了!
上回他还挑唆我爹告我一状……
要不是您护着他,臣非捶他一顿不可……”
“你敢!!”
隆正帝喝道:“张爱卿为了国朝,为了朕,得罪了多少人?
如今外面都说张衡臣必不得善终,朕偏不信,朕一定要保全他!
朕就是让那起子嫉贤妒能的混账们看看,肯为朕出力,肯为朝廷出力的,就一定能有好结果!
你也不许欺负他!”
贾环苦笑道:“陛下,如今是他在欺负臣好不好?”
隆正帝哼了声,道:“那是欺负你吗?那是在替你扫清后患!
不知天高地厚,如果按你所言,只设立兵团,用以养兵扩军,到时候养出数十万大军,一旦发生变故,朕就算再不舍,也要圈了你贾家,取你的人头。
不知好歹!!”
贾环闻言,撇撇嘴道:“哪那么多造反?大秦国泰民安,谁敢造反,就谁没有好结果。若是连这点都看不透,造反也只有死路一条,不足为虑。”
隆正帝细眸微眯,看着贾环道:“最近造反的人还少吗?都是你贾家一脉的!混账东西,多少人跟朕提过此事,你还有脸说这些!”
贾环闻言,沉默了下,有些苦涩道:“臣是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这样做,若是知道,一定拦住他们。”
隆正帝闻言,哼了声,道:“总有些人贪心不足,不知死活,又岂是你能劝的住的?
你也别把自己想的太有能为,什么都往身上揽。
朕就跟那些人说了,荣国一脉只是一个宽泛的名头,和贾环实际关系不大。
贾环能调得动牛继宗吗?笑话!
你自己也是,你以为你是哪个?你祖父吗?”
贾环顿了顿,迟疑了下,道:“陛下,您就没怀疑过臣?”
隆正帝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环,反问道:“你说呢?”
贾环嘿嘿一笑,摇头道:“肯定没有,就臣这德性,穿上龙袍都不像太子……”
“哈哈哈!”
正喝茶的隆正帝闻言顿时仰头大笑起来,道:“你倒有自知之明。”
贾环讪讪一笑。
隆正帝看着贾环,声音柔和了许多,道:“就这样,不揽权,不贪权,就很好。
位高而人主不忌,权重而朝野不惊。
朕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下去,不要被名利和野心遮住了双眼,与朕全一段君臣之义。”
贾环不嬉笑了,点点头,正色道:“陛下放心,臣知道分寸。
臣也不好权,有陛下护着,不让人欺负了去,臣就知足了。”
隆正帝奇道:“那你又折腾银行,又插手西域,是为哪般?
一个银行就将朝廷、皇家、宗室、权贵、富贾,一网打尽。
弄出这般大的动静,你只是为了不受欺负?”
谁也不是傻子……
贾环闻言顿了顿,坦诚道:“对,就是为了不受欺负……不过,不是为了臣,而是为了臣之后,为子孙计。
臣受陛下宠爱,可以胡作非为,总有陛下护着,连亲王都敢对着干,呵呵……
可是,后世之君,却未必会宠爱臣之子孙。
所以,臣想为他们编织一张护身符。”
隆正帝闻言,看着贾环,点点头,而后问道:“那,你后代子孙,若用这么大的势力,起了不臣之心,当何解?
这么大的财力,你贾家在军方的势力又大,再加上勾连了这么多的权贵,一旦有点动荡,江山危矣。”
贾环笑道:“陛下,您放心,臣家的家产,绝不会集中在哪一房手里。
臣是打算多生些儿子的,保守估计,也得一炕……
臣的家业虽然大,可均分下去,也就是个富裕户。”
隆正帝闻言顿时一怔,奇道:“如此一来,你贾家的家业岂非要四分五裂?家与国其实并无不同,分封制,终非强国强家之道。”
贾环摇头道:“不至于那么严重,至少爵位不会均分,哪个有能耐习武,哪个能在军中立足,不论嫡庶,都可继承爵位。
至于财富,以后贾家的财富,大都融入银行。
这样,也可透明些。
省的有些小人整天以为贾家富可敌国要造反。
然后,每个子孙都可享受一定比例的红利。
只吃息,而不得产。
也就是,每个月可获得一些出息,保证基本的富庶生活。
但没权利处置股权的变动。
他们若有能为,就靠那点红利自己去创业。
若没能为,也能享受一份富裕的生活。
仅此而已。
就算承爵者,也无权变卖股份。
如此一来,贾家就不会对任何人,尤其是皇权,产生威胁。
臣以为,后世之君就算看贾家不顺眼,应该也能容得下这些吧?”
隆正帝闻言,安静的想了会儿后,再看贾环的目光,又有些不同了,眼睛微眯,喝了声:“幼稚!”
贾环闻言一怔,道:“陛下,难道哪里不对吗?”
隆正帝冷哼一声,道:“你以为就算这样做了,后世之君就会体谅你?
别的不说,你以为咸福宫里的那位,日后能饶得过你贾家?”
贾环闻言一个激灵,抬头看向面色阴沉的隆正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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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七章 饮胜!
“陛下,这……”
贾环不知该怎么说。
他不是傻子,岂能感觉不到赢历对他的恨意?
但他没有想到,隆正帝也看的出这点……
而实际上,银行勾连起的势力,就是为赢历准备的……
多的不说,给他十年的时间,贾环就能将贾家融入大秦的方方面面。
更能将大秦的各大势力都勾连起来。
到时候,君贤则罢,君不贤,便蛰伏起来,自保无忧。
若真有人以为,可以仗着君权便能斩尽杀绝……
伊霍之事,也未必不能为之!
只是这话,却没法给隆正帝说。
他又不愿骗隆正帝,只能不言。
隆正帝见他如此,冷哼了声,沉声道:“你起了银行的主意,将那么多权贵势力勾连在一起,朕就明白了你的心思,你是想待朕之后,让这些人做你的护身符,对吧?”
贾环闻言,点点头,道:“对,有这么多人的利益交叉在一起,臣以为,后世之君,总要顾忌一些。
贾家再早早的分了家业,臣也早早的荣养,没了威胁,总不能赶尽杀绝……”
“没出息!”
隆正帝喝了声后,觉得这话味道有些不对,又道:“还不够!”
贾环闻言一怔,道:“陛下,什么还不够?”
隆正帝道:“你找的护身符还不够。”
贾环干笑了两声,道:“陛下,差不多了吧?”
隆正帝冷笑道:“真到了有人想清算你贾家的时候,你以为那些人真能靠的住?”
贾环想了想,道:“臣只能说,有一定的把握。”
隆正帝道:“那你可想,再多加一些护身符?”
贾环闻言一怔,道:“陛下,臣以为,能加的,都加进来了……哦,您是说文臣那边吧?
嘿!那群孙子的尿性,真要有变,肯定第一个出卖贾家,靠不住靠不住!”
“放屁!”
隆正帝道:“朕不是说文臣……”
说着,隆正帝细眸微眯,话音一转,道:“贾环,你以为,你贾家和前朝中山王府比,如何?
就是前明金陵徐家,也是一门两公……”
贾环忙道:“臣知道他家……那肯定远远不如。”
“为何?”
隆正帝问道。
贾环艳羡道:“徐家一门双公世袭罔替不说,还世代掌着江南半壁江山的兵事。
就因为他家也是一门双公府,还在有明一朝善始善终,因此臣特意查过他家的情况,想学习学习……
嘿!当年的中山王府金丁朱户,大门两旁挂着‘春王正朔颁千载,开国元勋第一家’的对联,门楣上悬着‘大功坊’的匾额,那才叫气度非凡。
且与朱明皇家世代联姻,徐家一门出了两代皇后,后世朱明皇帝血脉中都有徐家血脉,更不知出了多少王妃,贾家怎能比……”
说到这,贾环明白隆正帝的意思了。
他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狐疑防备的看着隆正帝。
隆正帝见之气恼,喝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天家还娶不得你贾家的女儿吗?”
贾环无奈道:“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臣之二姐,生性禀弱,温柔善良的一塌糊涂。
她实在经不起那些算计……
这天家……别说是天家,就是寻常的世家大族,后宅内都少有安宁的,阴.私手段之狠毒,让人心惊。
臣二姐若是嫁到这样的人家,臣怕她活不了多久……
真到那时,就算对方是亲王之尊,臣也一定要他的脑袋,剁下来喂狗!!
您这不是逼臣走岔路吗?”
隆正帝闻言,皱眉道:“你还能护她一辈子?再说,其他王府或许如此……但朕知有一王府,绝非如此。
人家家里素净的比你贾家强一百倍……
你看你干的那些狗屁倒灶的烂事,朕都懒得骂你,你还有脸笑天家?
人家家里再没有那些勾心斗角的事,这点你大可放心……”
贾环闻言,脸色顿时更苦了,直接挑明了说:“陛下,那忠怡亲王府好是好,按理说,臣该识趣。
可是,他分明将家姊当成了先王妃……
他相中的人不是家姊,而是将臣之二姐,当成了先王妃的影子啊。
如此一来,臣二姐岂能幸福?”
“混账东西!哪来那么多名堂?
乱七八糟的……”
隆正帝说不过,只好开骂。
贾环又道:“再说,忠怡亲王已经四十多的人了,两鬓都花白了,还不要脸的……
臣二姐今年才十九!他当爹都差不多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隆正帝面色难看道:“不识好歹的混账东西!你……”
然而见贾环眼神坚定,眉宇间没有半分动摇的意思,隆正帝重重的哼了声,又转变话风,道:“你先别意气用事,也别先入为主,再好好想想。
你也是武人,可知忠怡亲王是什么修为?”
贾环撇嘴道:“半步天象呗,今儿还逞威风呢?好像就他一个人能一样……”
“哪那么多废话!”
隆正帝喝了声,又道:“你既然知道忠怡亲王武道参天,就该明白,他的寿元有多久……
先皇为何急于突破武宗,就是因为武宗,能再加四十年的寿元,至少能活到一百二十岁。
忠怡亲王半步天象,难道还不如一武宗?
如此算来,至少还有八十年的寿元,难道还护不得你二姐,一起白头偕老?
这是多难得的事?
你换一个年轻书生试试,看他能不能再活八十年!
忠怡亲王虽然钟情于先王妃,也因此才相中你二姐。
可你也要明白一点,若非如此,堂堂亲王府邸,又怎会连一个侧妃都无?
你贾环满天下打听打听,哪个世家大族的子弟,只守着一个老婆度日?
还不被“妒妇”之名压死!
而且再换个人家,上有舅姑,下又有一堆小叔子小姑子,以你二姐的性子,能吃的消?”
贾环放狠话:“谁敢欺负臣二姐,臣捶不死他们!”
“混账话!”
隆正帝喝道:“人家不欺负她,只让她依礼每天立规矩,操持一家老小的生活,她能做得了吗?
她若做不了,即使别人畏惧你的权势不说,可她自己就好过?”
对于贾迎春的性子,隆正帝了解的也差不多了,有备而来……
贾环闻言沉默了会儿,道:“臣是打算,招个身家清白,性子老实的男人,入赘贾家……”
隆正帝连连摇头道:“这才是真真的糊涂话!
但凡有点出息的,谁会入赘?
子孙都不跟自己姓,死了祖宗都不认。
而且,你二姐在贾家本就不受宠,若非你的缘故,她地位更尴尬。
真要选一个入赘的夫婿,出嫁从夫……
他们夫妇在贾家如何立足,别人碍于你的威风,就算嘴上不说,可光眼神就能羞辱死他们。
时间长了,那男方但凡有点面皮,心里也会生怨,你二姐又岂能过好?
连你家老祖宗也会轻贱于他们……”
见贾环还想说什么,隆正帝挥手阻住,而后压低声音道:“这里没有外人,朕再对你说一点,其他人都不知道。
朕欠忠怡亲王大恩,他被圈禁的那十几年,实际上是在替朕受过。
先王妃,也是因此而落下病根,早早撒手人寰。
为此,朕才和你啰嗦这些家常……
忠怡亲王待朕至恭至忠,若无他,也无朕今日……
因此,朕打算日后将忠怡亲王这一支,与荆王府同例!
世袭罔替,永享亲王之尊!
那赢普是宗室里难能可贵的至孝之子,他为了成全其父,特意来求了朕,让朕准其不袭世子之位。
就是想用这个来说服你……”
贾环闻言微微吸了口冷气,眼神犹豫了下,随即连连摇头道:“好了好了,陛下您先别说了,臣头都疼了,容臣再想想……”
隆正帝闻言,知道这是托词,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咬牙骂道:“真真是混账东西,朕为了你的事,特意放下朝务来和你话家常,你还不耐烦?
有两个铁帽子亲王府护着你贾家,日后不管哪个后世之君,都要给你贾家三分薄面,纵然不比中山王府,也差不了多少。
不识好歹的东西!”
贾环苦笑道:“不是臣不识好歹,实在是……唉!不愿二姐受一点委屈。”
隆正帝闻言,鄙夷道:“你看你那点出息,妇人之仁!
谁家女儿不受委屈?朕的……”
想起他自己嫁入蒙古的公主,隆正帝心里也抽抽的疼。
吸了口气后,隆正帝道:“你家二姑娘,你愿捂就捂着吧,朕看你还能捂几年!
她性子禀弱,你不放心,那你亲姐呢?”
贾环闻言脸色更难看了,道:“陛下,这什么意思?敢情二姐不行换三姐?”
“胡说八道什么!”
隆正帝黑着脸喝道:“朕不是在为忠怡亲王说亲,是说另一座王府?”
贾环闻言,想了想,道:“荆王府?”
隆正帝细眉一挑,道:“你也知道?”
贾环嘿了声,笑道:“您刚不是说两个铁帽子亲王府吗?
陛下,赢皓把荆王府坑的那叫一个惨,在宗室里估计没有比那一支更黑的了。
不对啊,陛下,您不应该也讨厌这一支么,怎地……”
隆正帝闻言,眼睛一黯,想起被赢皓坑死的赢时,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可是,厉色终究散了去……
他叹息一声,道:“这就是朕不如你的地方,何曾能像你这般快意恩仇?
善待荆王一脉,是太祖高皇帝留下的祖训。
赢皓是赢皓,荆王府是荆王府……”
贾环皱眉道:“可他这一支,也太黑了些吧?真要跟了他家,还不成天在宗室里遭白眼儿?如今宗室里的那些王府,除了孝康亲王府外,就没一家不恨他们的……”
隆正帝冷笑道:“你还真是鼠目寸光,荆王府是世袭罔替的亲王府,子子孙孙世代亲王。
赢谷性子温顺,知书达理,你还不知足?
至于宗室的白眼?
等朕闲下手来,将那起子混账东西清理一遍后,谁还敢再白眼?
再说,不还有你这个小霸王一样的亲弟护着,谁敢给她脸子看?”
贾环闻言,讪讪一笑,道:“如此的话……臣家去和老祖宗再商议一下……
不过,臣真心谢陛下隆恩!”
说着,他伸展屈着的双膝,跪倒在地,诚心诚意的给隆正帝行一大礼。
隆正帝的脸色总算好看了许多,哼了声,道:“良心总算没被狗吃了……”
说着,就见外面苏培盛捧着一茶盘回来,放着一壶酒和两只金樽。
贾环见之就忍不住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隆正帝瞥了眼,道:“笑什么?”
贾环道:“陛下,臣在外面都听说了,您用金樽赐酒叶道星,那怂货楞是不敢咽下肚子,把酒水含在嘴里,回到家后吐到茶杯里。
还夸口说他不是臣这个粗坯,他知道金樽共汝饮,白刃不相饶的典故,哈哈……”
一番话说的隆正帝脸色那叫一个难看,苏培盛的脸儿也白了。
贾环忙道:“陛下,这消息应该是从彰武侯府传出来的,好像是他那个怂侄儿,叫叶啥玩意儿来着,在外面喝酒喝多了说出去的。
不是臣说您,叶道星那怂货根本上不了台面……”
“行了!”
知道不是从宫里传出去的,隆正帝面色好看了些,喝住了贾环的话,沉声道:“叶道星之事,朕自有主张,你再莫多嘴!”
贾环嘿嘿一笑,站起身,从苏培盛手里拿过酒壶,先斟满一杯奉给隆正帝,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然后看向苏培盛,道:“怎么不多拿一个杯子?”
苏培盛闻言,差点没给贾环跪下,不过还是感激道:“宁侯说笑了,奴婢哪里够资格……”
贾环嘿了声,见隆正帝眼神阴沉的看着他,不再多言了。
外臣结交内宦,本就是忌讳,他也不好做的太过,不然苏培盛也不好过。
倒满酒后,贾环又盘膝坐下,对隆正帝敬道:“陛下,臣敬你一杯,唔,祝您身体健康,工作顺利……主要是身体健康,臣是诚心诚意盼望您能万岁万岁万万岁!”
本来还想对这粗鄙不文的祝酒词教训两句,可听到最后,隆正帝到底只哼了声。
然后就听贾环又道:“您干了,臣随意……哦不,是臣干了,您随意!嘿嘿……”
说罢,就见贾环仰头一饮而尽!
隆正帝嘴角扬起,也喝了一杯。
苏培盛忙又给两人满上。
隆正帝举杯对贾环道:“贾环,朕很喜欢你。
喜欢你的赤诚,也喜欢你的重情重义。
能入朕眼的晚辈不多,你是其中一个。
所以,朕希望你能有个好结果。
记住,如果有人像怂恿宁至、谢琼他们那样,也来怂恿你造反。
朕希望你能站住脚跟,不要被他们诓骗了。
你大可让他们自己起兵来试试。
朕会让他们知道,我赢秦皇室能坐稳这万里江山,靠的到底是什么……
饮胜!”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八章 铺天盖地的弩箭……(第二更!!)
第九百三十八章铺天盖地的弩箭……(第二更!!)
看着一饮而尽后,转身大步离去的隆正帝的背影,贾环的后襟都被冷汗湿透了……
他几乎可以肯定,隆正帝一定察觉到了什么。
或许还没有那么明确,但他八成是察觉到了幕后的黑手,和贾家有关。
否则,他绝不会说出最后那一番话来。
“呼……”
轻轻的呼出了口气后,贾环坐起身,回到床榻上躺下。
繁杂纷乱的思绪却让他难以入眠。
他不知道,隆正帝到底知道了多少。
应该……
应该不会太多。
否则,他对自己的态度就不会是现在这般。
那么,刚才的话,或许就是一种试探?
又或者,隆正帝担心有别的势力拉拢他?
贾环不是智者,一时间理不顺这里面的道道。
但他知道,十三将的事,一定要尽快解决了。
帝王本就多疑,此乃天性。
隆正帝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宠信自己没错,可这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隆正帝相信贾环,绝无异志。
贾环一向以来的表现,也都还算本分。
不管如何嚣张跋扈,不管如何胡作非为,但至少,从无对帝王有过半丝不敬。
更别提之前,他对隆正帝说的那番坦诚的话,十五年而退,以及日后拆分贾家的打算。
这些对隆正帝而言,应该都极为满意。
但所有的这些,都抵不过十三将曝光后的冲击。
他们为了让贾环上位,能指使宁至、谢琼弑君,还让皇家乱成一团,母子相谋,父子相疑,骨肉兄弟更成了仇寇。
隆正帝就算有再宽广的胸怀,就算再宠信贾环,也一定会拿贾家满门开刀!
否则,天家威严何存?
到那个时候,连军方那些大佬都护不得他。
因为他们自保都会成问题……
十三将,十三将……
唉!
心中轻轻一叹后,贾环的眼神又忽地一凝。
他想起了隆正帝最后一句话,说的何其有底气……
让那些人见识见识,赢秦皇家坐拥万里江山的资本。
这么说来,赢秦皇室,还有极大的底牌……
而且,赢杏儿之前,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赢秦享国百年,底蕴深不可测。
赢玄登基前期和中期,都是极为英明的君主。
这两个时期,为大秦积累了雄厚的本钱,也为赢家在万民心中奠定了对天家的尊重和敬畏。
即使到了后期,他宽松优渥的态度,也让士绅阶层对他顶礼膜拜,奉为千年一出的圣君。
只是这些,应该都不是隆正帝和赢杏儿口中所说的底牌……
两人都极聪明,也都极实际。
他们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什么?
是……大军!!
贾环脑中猛然闪过一道亮光,眼睛亦是猛然一睁,仰身坐起。
没错!这个时候,唯有死忠于隆正帝的大军,才是他的底气。
甚至,也是他敢取太上皇而代之的底气!
以隆正帝和邬先生的谋算,他们绝不可能在没有一定保障的情况下,就敢行此险策。
隆正帝手中,一定有了忠于他的军队了!
那么这支军队……是哪支呢?
叶道星么?
理应是如此,但是……
贾环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现在外面金樽赐酒的段子流行的那么火热……
当然,这里面不排除有心人推波助澜,比如说贾家的青隼,再比如说赢杏儿手下的梅花内卫,还有牛家,温家,施家等无数荣国一脉的军门手里的人……
虽然这些都是离间手段,但这个段子却是真实存在的。
由此就可以看出,隆正帝和叶道星之间,绝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君臣相得,亲密无间……
所以,叶道星,绝不会是隆正帝的底牌!!
可是,除了叶道星麾下的那五千重甲御林,还能有哪支军队?
长城军团?
贾环眉尖忽地一挑,想起这支驻扎在内外蒙交接处的大军。
没错,十有八.九就是长城军团!
长城军团如今的军团长,是征北大将军吴天,算起来,也可以算是隆正帝的岳父。
因为他女儿,就是与贾元春一同被晋封为贵妃的吴贵妃。
再加上,长城军团是方南天的起家之地,也是岳钟琪……
嘶!不对!不是吴天!
是岳钟琪!!
贾环眼睛猛然一眯,心头一亮……
原来如此!
叶道星,只是个幌子!
隆正帝真正信重的大将,应该是岳钟琪!
方南天生死不明时,论威望,岳钟琪是长城军团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这是他当年在外蒙边境,用厄罗斯哥萨克的脑袋积累下的。
也因此,他才能被军机阁安插到黄沙军团,官拜黄沙军团副统帅之职。
再加上,有方冲的亲近,岳钟琪接掌长城军团的势力,毫无障碍!
作为大秦八大军团之一,又是驻守在产马之地,长城军团的实力,不可谓不雄厚。
再加上岳钟琪惊艳的将才……
这一点,连贾环都无法否认。
岳钟琪的确能与秦梁等人比肩,甚至,犹有过之!
当初秦梁数万大军战殁,他本人亦是生死不知时,国朝震惊,西北更是瞬间陷入动荡不宁之地,群龙无首。
值此乱时,青塘和硕特部蒙古贵族,趁机作乱造反。
结果,叛旗还没打起三天,岳钟琪亲帅五千悍卒,一人三马,日夜兼程,狂飙突进。
一日夜内奔袭六百里,然后仅用半个时辰攻城,就将那伙子叛逆高层一锅烩了。
此等杀伐果决之魄力,此等高超的指挥能力,绝对是当世有数的将才。
贾环都能看的到这一点,隆正帝和邬先生自然不会放过。
看来,借着岳钟琪被贾环以莫须有的罪名打入天牢,蒙冤受难之际,隆正帝没少“献殷勤”,收买人心。
要知道,贾环当时拿下岳钟琪,用的是太上皇的御命金牌。
后来押回京后,太上皇也没怎么搭理他,任由贾环胡作非为,压着岳钟琪不放。
然而待隆正帝刚一亲政,却第一时间就将岳钟琪放了出来,并委以重任。
这等知遇之恩,岳钟琪不感恩戴德的以死报效,那才见鬼了……
如此推算,隆正帝的底牌,就是岳钟琪无疑。
至于叶道星……
嘿!
这个鹰视狼顾的蠢货……
隆正帝将他捧的越高,也就越吸引仇恨。
来自荣国一脉的攻击,大部分都集中在了此人身上。
看看现在外面关于“金樽赐酒”的段子吧,说什么的都有。
这就是其中的“好处”。
然而真正对荣国一脉有威胁的岳钟琪,却恍若无事人一般,悄悄的躲在宫里,没有被波及半分。
隆正帝甚至还借着怂恿叶道星出征西域之际,将神京城防区内战力最强的蓝田大营给了岳钟琪。
如此一来……
嘿!
鸡贼啊!
贾环抽抽着嘴角,心里骂道。
真要让岳钟琪掌控住了蓝田大营,再布局皇城御林……
对了,他们还拿走了京营,如今,京营的指挥权在赢祥手中……
念及此,贾环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如此一来,城外有蓝田大营牵制着灞上大营,城内有宫里的御林军和京城内的京营。
一个在内,一个提调九门。
他一个只有一千人勉强能战的五城兵马司,有个球用!
到时候,隆正帝倒是可以稳如泰山。
可其他人,却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
他这抄家皇帝,更是想抄谁家抄谁家……
京营不能给他,真给了他,隆正帝的势力将会一下膨胀到不可收拾。
这绝不是好事。
可是……
不给他,又能怎么办呢?
因谢琼之事,韩德功无法继续在京营指挥使的位置上待下去。
甚至,牛继宗等人都不好再往上推荐自己人。
这是隆正帝没有借谢琼一案,在勋贵将门中大肆掀起株连的条件之一。
势不可挡啊……
贾环长叹息一声,有些头疼的想到。
十三将啊十三将,你们可真将我坑苦了……
好端端的,你们怂恿谢琼谋反作甚?
若非如此,情况也不至艰难至此。
看看人家的手段吧。
只这一番布局,瞬间将整个神京掌控在手里。
有蓝田大营的五万战力无双的甲士,再加上京营的两万,御林军的一万五。
合起来,就是八万五千兵马。
有了这八万五千兵马,再有岳钟琪那高超的统兵能力,后面还有长城军团的八万铁骑在侧。
你们居然还想造反……
真真是可笑!
头疼……
捏了捏眉心,贾环脑中一片乱麻。
实在睡不着,便起身走出房门。
小小一间庭院内,一株大树参天,知了不停的叫着。
隆正帝手里并无“黏杆处”,自然也不会有人来黏知了……
蝉鸣声和鸟儿偶尔发出的呓语鸣叫声,让这宫中的仲夏之夜,愈发的静谧了。
贾环神色有些疲惫,仰头看天。
如墨一般的夜空中,繁星点缀。
一轮弦月如勾。
却不知,明月现在到了哪里?
看着天上的弯月,贾环心里忽然很想董明月……
……
“驾!”
“驾驾!”
距离神京城百里之外的官道上,三匹快马飞奔如龙。
虽然只是淡淡的月色,但三人显然都非常人,目力极好。
不过,让人惊叹的是,为首之人,竟分明是一个女子。
一身原本白衣胜雪的裙衫,此刻早已被土色覆盖。
三千青丝上,也沾满了黄沙……
即使原本白皙如玉的面色,也有了些枯槁之意。
来回近七天不眠不休的长途奔袭,就是铁人,也难承受。
更何况只是一个女子。
即使,她是一个武宗。
然而,唯一不变的,就是她明亮的眼睛。
近了,再有半天,就能到家了……
尽管长久骑马,使得双腿间的肉磨的生疼,尽管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散了架,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
可她现在一心所想的,却是快点回到家中,告诉他,身边有内贼!!
多耽搁一会儿,他的危机就大一分。
这是她不能接受的,所以,她的马骑得最快!
“明月,小心!!”
就在她心中念着心上人的安危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却见铺天盖地的弩箭,从路边深林立,飞射而出……
……
ps:绝对不是故意断章,刚好写到这了……
咳咳,尽量第三更,十一点前有就有,木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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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九章 抿嘴一笑……(第三更!!)
翌日清晨,天只蒙蒙亮,一夜未眠的贾环就溜出了宫。
宫里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觉都睡不着。
只是回首大明宫时,却见紫宸书房方向,依旧灯火通明。
贾环便知,隆正帝昨夜八成又回去批改折子了。
如今的大秦,能轮上这样一位皇帝,不能说不是一桩幸事……
只是……
唉!
摇摇头,大清早不愿想那些烦心事,便不再停留,贾环从西宫安福门方向出了皇城。
不过,出城前,他先登上了城门,和秦风聊了聊。
秦风如今掌着西宫门,与叶楚搭档。
他为人儒雅知礼,不似贾环、牛奔和温博他们那样好打闹。
牛奔和温博两人差点没把方冲和傅安气的和他们拼命,可秦风和叶楚两人,却平静的紧。
只要叶楚能老实的完成正常任务,秦风也不欲挑衅寻事。
在他看来,这种顽童一样的把戏,实在无趣的紧。
贾环上了城门楼后,嘎嘎笑道:“风哥,没意思吧?你看奔哥他们,有滋有味的,你怎么不学学?”
一清早例行检查换岗,轻点兵员结束后的秦风闻言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一旁的叶楚更是冷哼一声。
对于方冲和傅安的遭遇,他深表同情,却绝不想接受同等待遇。
叶楚本想说,宫门楼乃是防务重地,无旨者谁人都不可乱上。
可话到嘴边,又咽下肚去。
秦风虽然没那么无聊,但谁要以为他是一个妇人之仁的善类,那就可笑了。
叶楚决定暂时还是不要找不自在,宫门正将秦风都不说什么,如今屈居副将的他就更没必要说什么了。
只要记在心里,待日后……再给他二人添一桩罪状即可。
念及此,叶楚大步走下门楼。
贾环轻蔑了瞥了眼经过他的叶楚,懒得理会。
你老子都跳不了多久了,何况是你?
“昨儿在哪睡的?跟牛世叔他们一起挤的吗?我看你眼圈都是黑的,没睡好吧?”
秦风靠在女墙上,看着贾环笑道。
贾环撇嘴道:“甘露殿!”
“咳……”
果然,秦风被呛着了,眼睛睁圆,道:“在哪?”
贾环见状有些得意道:“甘……露……殿!”
秦风皱眉道:“你疯了?那是好去处么?”
贾环没得到羡慕嫉妒恨,有些无趣,道:“你当我愿去啊?还不是那位非让去,说是可显示他善待先帝老臣,而非苛待……哈哈!”
城墙周围没兵卒,贾环说话就没了那么些顾忌,明显嘲笑了两声。
秦风嘴角也抽了抽,道:“就为这?”
贾环耸耸肩,道:“就为这。”
秦风闻言颇为无语,挠了挠头,道:“那位也太……任性了些……”
贾环闻言,嘿了声,道:“他任性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秦风闻言眉头一皱,道:“怎么说?”
贾环摇摇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以后再说吧。行了风哥,你慢慢执勤吧,我先回家去了,还想再睡一觉。
对了,西北吴叔可能快要进京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见他吧。”
吴恒,可是先托付给秦风的。
秦风闻言,面色自然一黯,闪过一抹愧疚,点了点头,而后咬牙道:“别让我知道幕后黑手是哪个,否则……”
“呵呵!”
笑了笑,又拍了拍秦风的肩膀后,贾环转身下楼。
出了皇城安福门,乌远、赵歆师徒两人正守在那里。
韩大他们至今还带着一千五城兵马司特别行动营的兵马守在宫里,听从调用,隆正帝不放人……
所以,只有乌远师徒两人,带着帖木儿等亲兵,在外面守着。
昨夜,他们应该是在五城兵马司衙门内过的夜……
翻身上马,与乌远道了声辛苦后,一行数十人,快马轻骑,折返回了西城公侯府。
一行人刚过宁国府,就见两辆马车在侧门处停了下来。
两个婆子先下车,从里面喊出轿子,要招呼里面的贵人下马车进府……
贾环看到那两个婆子后,面色就先是一喜。
他认得这两人,正是从城南庄子出来的婆子,一直跟在白荷身边。
乌远等人也知趣,见状自行解散,还牵走了贾环的马,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贾环则前往角门处,笑吟吟的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儿。
因为有婆子们行礼,白荷岂有不知遇到贾环的道理?
没等后面的婆子遮起帷帐来,就下了马车,站定后,一双修长如柳叶般,足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眸,温润平和的目光里,满是思念的笑意,盈盈而望的看着贾环。
贾环见之,心中一扫昨夜的沉重,哈哈一笑,上前将白荷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其她婆子却慌了神,见有路人经过,忙催促其她人快把帷帐拉起,将紧紧相拥的两人遮了起来。
这些婆子,都是白荷从城南庄子带出来的,甚至很多是她的师嫂,真正的心腹……
维护白荷的利益,就是她们最大的任务。
见贾环如此喜欢白荷,她们自然欣喜,却也愈发不能让白荷失了体面。
大户人家的内宅,轻易哪里能在外面露面?
更何况还是这么搂搂抱抱着……
“三爷,咱们进去吧?”
白荷柔声说道。后面李万机家的正赔着笑脸……
贾环闻言,一拍脑门,连连点头道:“对对对,都是我欢喜傻了!快回家,快回家……”
说罢,牵着白荷就要进门。
李万机家的忙赔笑道:“三爷,姨奶奶得乘轿子。”
因为前院里还有不少亲兵和小厮。
贾环傻笑了声,对抿嘴笑的千娇百媚的白荷道:“还真傻了。”
说着,牵着白荷的手,送她上了轿子,然后由四个健妇抬起,直接送入了二门垂花门前。
贾环才又亲自掀开轿帘,扶着白荷下轿后,牵起她的手准备进门。
只是刚入手就觉得不对,不是细腻的肌肤,而白荷的身子也猛然一颤,手往后缩了下……
方才,贾环牵的是左手,现在,牵的是右手。
之前,白荷的右手拢在袖子里。
而现在,白荷的左手中提着一个包裹,所以,贾环下意识的去牵她的右手,却不想……
贾环见白荷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之色,面色骤变,再低头看去,才见到她整只右手上都包裹着一层白纱,隐隐有血迹渗出……
贾环面色再变,沉声道:“荷儿,这是怎么回事?”
白荷闻言,强笑道:“不碍事的,前儿不小心,给烫着了……”
“嘶!”
贾环倒吸一口冷气,他可知道白荷是在做什么。
被那东西烫着……
贾环的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眼中满满是愧疚悔恨之色。
白荷见之忙道:“三爷不要紧的,没那么严重。就是烫伤了层皮肉,一会儿找幼娘瞧瞧就好了……”
贾环脸都黑了,咬牙道:“你就这么胡乱一包?你怎么没赶紧回来?”
白荷赔笑道:“爷啊,就差那么一点就成功了……”
“糊涂!”
贾环厉声一喝,让周围的婆子们都唬白了脸,然后就见贾环忽然将白荷横着抱起,再一看,人就快消失在后宅后面了……
“幼娘,幼娘……”
风一样的跑进了药室庭院,远远的就高声喊着。
白荷将头靠在贾环的脖颈处,面上浮着一层笑意,嘴角微微扬起。
回家,真好……
公孙羽听到动静后,从药室内出来,就见贾环面色难看甚至有些惊慌的匆匆跑来,怀里抱着白荷。
公孙羽见之面色也是一变,她和白荷的关系不错。
两人都是“专业性”极强的人才,对于后宅里的争斗手段都不感兴趣,因此倒还算合得来。
此刻见白荷有恙,她也有些紧张,也不问怎么了,先道:“快进去,快进去……”
药和金针都在药室内。
贾环也不啰嗦,赶紧抱着白荷入内。
只是刚一进门,就见一婢女正低着头,端着簸箕拿着扫帚往外出,神情有些恍惚,差点撞上。
贾环眼睛喷火,厉声喝道:“混账东西,瞎了眼了?”
那婢女闻言,抬起头,面色苍白,有些惊恐的看着贾环,不是晴雯又是哪个?
贾环见是她,眉头一皱,沉声道:“还不让开?”
晴雯见他抱着一人,正是东府这边眼色最好的白姨娘,以为出了甚大事,顾不得心里的委屈和惶恐,忙让开。
贾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后,抱着白荷,将她放在药台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右手。
公孙羽这时也赶了来,看到贾环的动作后一怔……
她上前,看了眼粗糙包扎的纱布,嫌弃的眉头皱了皱。
贾环道:“看看,这个傻丫头,为了帮我做事,连手都不要了,就这么胡乱一包,真真是……气死我了!”
公孙羽是知道白荷去城南庄子帮贾环做事的,早就听说,水泥、烧砖、大棚和玻璃,都是白荷做出来的,公孙羽心里也极钦佩她。
此刻再一听这话,就更敬重了。
她上前屈膝蹲下,从贾环手中接过白荷的手,对贾环笑道:“爷,交给我吧。”
贾环点点头,抬头看去,见白荷一双眼睛一直笑意盈盈的,静静的看着他,心里一暖,却还是哼了声,道:“等我怎么收拾你!”
白荷不怕,伸出左手,轻轻的拂去贾环额头上的汗,抿嘴一笑……
……
ps:颈椎疼的厉害……下一章,下一章揭秘明月……
(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章 明月……
被白荷的手轻轻拂过额际,贾环眼中又是一柔。
看着白荷的低眉浅笑,心里说不出的柔软,面上却还是强撑着:“讨好我也没用!你这样,分明是在往我心头扎刀子。
你手真要……我岂不是此生之后日夜煎熬?”
白荷闻言嘴角微微弯起,轻声笑道:“不碍事的嘛,只是被开水烫着了……”
“开水?”
贾环闻言一怔,他原以为是……
不过随即皱眉道:“开水也了不得!不过……你怎么会被开水烫着?”
白荷闻言笑道:“是第一窑出炉的成品,我本想试试它的成色,却没想到……
这种瓷那般好,原比其他瓷结实一倍,可塑性却那么差……
不能手工拉坯,只能用模具旋制或注浆等工法烧制。
若是强行拉坯,就容易炸裂。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还好,可以大量烧制!”
贾环闻言,皱眉道:“你可以让别人试嘛……”
白荷闻言,轻轻一笑,道:“三爷你就从不让手下人做危险的事。”
贾环气道:“那是我有把握……”
见白荷笑盈盈的看着他,用眼神提醒他受过多少次伤了,眼睛都瞎了一回,还敢吹牛!
贾环读懂后郁闷,正想再说什么,就见白荷秀眉微微蹙起,面上闪过一抹痛色。
贾环忙垂头看去,却见公孙羽正在揭最里面的一层纱布……
可哪里还揭的下?
耽搁了近两日功夫,暗红色的纱布已经和新长成的肌肤和在了一起。
又未长实,稍微一碰,水泡撕裂……
贾环自己受过极重的伤,要远比这个重十倍百倍,但他当时真没感觉到什么痛楚。
可此刻,看着鲜红的血迹再次殷湿纱布的时候,贾环眼圈登时红了,心疼的不得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
“三爷,不碍事的。”
白荷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还说……”
贾环话音都有些异样了,“斥”道。
“爷,真不妨事,只是烫伤了表皮……”
见他心疼成这样,公孙羽也顿住了手,轻轻笑着宽慰了声后,又对后面的晴雯道:“晴雯,去到左厢房用一清净的盆子,接一些温水,别把手放进去,倒手背上接着试就好。然后再加两勺盐……”
在一旁看了半天大戏的晴雯闻言后,忙出去准备了。
然而出了药室后,晴雯心里还是颇有些震撼。
贾环在贾家仆人界的形象,基本上属于被妖魔化的。
这一年还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再往前数两年,是真真能做到小儿止啼的地步。
那两年被他辣手发作的下人不知有多少,尤其是宁国府这边,传言甚至被“血洗”了好几遭,血流成河……
不过晴雯也算是家生子了,听过些真实的消息。
知道东府这边虽然不至于像传的那样玄乎,可是这边的奴仆们,确实大都被打发到了外面庄子上,然后被押着整天劳作,苦不堪言。
这还是罪责轻的,真有大错的,直接被打发到石灰石山上去开矿,那样的,半年后基本上就没活下来的……
荣国府这边的人,说这番话的时候,都是压着嗓子小声说的,眼中的恐惧极为明显。
因此,尽管知道贾环对几个姑娘小姐极好,可是这也不能改变他在晴雯心里的印象。
毕竟,她并没见过贾环到底怎样对人好……
可刚才,晴雯却是亲眼所见,他对那位白姨娘,好到了什么地步……
那样尊贵的一个人,又是一等国侯,还被两代帝王宠的不像话,亲王世子宰相公子都敢追着打,竟为了一点烫伤,差点落下泪来……
晴雯忽又想到,当初据说老太太不让从北城贱籍出来的白姨娘进府,为此,贾环甚至要交出爵位和家当,带着她回城南庄子去。
尽管袭人说,这不是真跟戏里唱的那样爱美人不爱江山,而是三爷知道老太太拿不走他的爵位……
可晴雯现在却以为,那回可能是真的。
若非真爱进了心里骨子里,三爷这样连敌国皇帝脑袋都敢割的狠人,又怎会心软的差点落泪……
心里叹息了声,晴雯走到隔壁的厢房内,先取了一个洁净的木盆,然后从烧着滚滚的大锅里舀出一瓢水来,又烫了烫木盆,倒去。
再从常温着的木桶中舀了几瓢温水,倒进木盆里。
轻轻斜了点木盆,溢了点水落在手背上,感觉不烫后,她又挖了两勺盐,倒进木盆,最后,端着盆往外走……
这些活计,在大观园里她从没做过。
别说扫地端水服侍人,就连衣裳,在那边都有专门的婆子洗。
连宝玉她都敢顶着吵,谁敢大声骂她?
可是刚才……被贾环那般呵斥,她心里竟也没什么太大的委屈……
毕竟,贾环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她可以仗着贾宝玉的软弱的喜爱,和他闹。
但她绝不敢和贾环闹。
她性子的确刚烈,可刚烈却不是傻……
做事就做事吧,她本就是这样的身份。
再者,多做些事,也就没功夫去胡思乱想了……
想想贾环对白荷的模样,再想想宝玉对金钏的……
晴雯摇了摇头,瞬间的将这种想法丢出脑中。
还想那些作甚?
他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更想要用她换……
说不去想,又怎能真能管住?
念及此,晴雯只觉一口气上不来,脸色白了白,轻轻呼出口气后,面色再次木然,端着木盆往外走去,只是刚出门,却怔住了……
只见一人正站在庭院内,痴痴望着走出厢房门的她。
那人“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晴雯,我来看你了……”
贾宝玉深情款款的说道,好似……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晴雯见到他,眼神先是一软,随即又板起脸,沉声道:“你来做什么?”
贾宝玉闻言急了,一脸诚恳的道:“好姐姐,我知道错了,再不敢错怪你了,你就原谅我这一遭吧!
瞧你,在这受了这么多苦,你跟我回去吧……”
晴雯闻言,面色复杂,咬牙道:“你昨儿……我现在已经是东府的人了,和你那边再没关系,你快离了去吧。”
贾宝玉忙道:“好姐姐,你别怕,只要我跟三弟说了,他一准将你还给我。”
晴雯闻言,脸色一沉,道:“我虽然身份下贱,却也不是什么玩意儿,说甚还不还的?
你走开,里面等着用水呢。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贾宝玉闻言心中大恼,气的脸色发白,颤声道:“你……你竟这般绝情?”
晴雯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悲色,惨笑一声,还没说话,就听药室里面传来一声爆喝:“在外面种地呢?磨叽什么?”
晴雯闻言一个激灵,那点子多愁善感瞬时不翼而飞。
她被发配到药室打杂已经够惨了,可不想再被发配到城外庄子上去种地。
听小吉祥说过,那里夜里都是驴叫声……
晴雯端着木盆,匆忙的就想进药室。
可贾宝玉痴病犯了,竟死活拦着不让走。
若在里,他这样软磨硬泡,就没有被他拿不下的人……
可这里不是啊!
晴雯暗恼道:“你还退去,里面等着救人哩!耽搁了救人,你……”
“我不管!我就要你跟我回去!我不让你再在这里受这腌臜苦了……”
说罢,竟一把将晴雯手里的木盆给打落在地。
晴雯见状,登时待了,任凭贾宝玉拉扯也不敢动。
果然,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贾环一脸铁青的走了出来。
晴雯见之,闭上了眼睛,心里苦涩一叹,罢了,命理合该如此……
“三……三弟……”
贾宝玉还从未见过贾环这般恼火过,看他一脸煞气的模样,之前的勇气顿时不翼而飞了,赔笑唤了声。
贾环看了眼打落在地的木盆和一地的水,脸色愈发难看,寒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贾宝玉闻言,脸色也有些难看,嘟囔道:“三弟,我想带晴雯走,你再把她舍给我吧,我……”
如果换个时候,贾宝玉好言相求,贾环也就给他了。
可这个时候……
贾环闭上眼睛强人怒气道:“出去。”
贾宝玉闻言一怔,脸色又难看了些,道:“三弟,晴雯原是我的……”
“我让你滚出去,听不懂吗?”
贾环猛然睁开眼睛,语气森然爆喝道。
贾宝玉闻声,脸色登时一白,小眼神里满是惊恐的贾环,他再没想到,贾环竟会是这样的人……
倒退了两步后,仓惶离去,并未多看晴雯一眼……
小儿女家风花雪月可以,同生共死就有些离谱了……
见他离去后,贾环吐出了口气,看向一旁的晴雯,冷声道:“还不快再去端水?”
晴雯闻言,听贾环没有发作她的意思,心里大呼侥幸,忙溜溜的捡起地上的木盆,加快小碎步重新回到厢房去取水……
她忽然发现,她其实,也没想象中那样悲伤……
瞥了眼晴雯的背影后,贾环折身返回药室,看着白荷那只手,眉头又皱了起来。
白荷却不给他矫情的机会了,用左手将一直拎在手上的包裹轻轻打开,然后对贾环展颜一笑。
公孙羽看着包裹里之物有些奇道:“白荷,你……你忙了这些天,就是去烧瓷去了?”
包裹里,赫然是一副瓷器。
很简单,一个瓷盘,一个瓷碗。
算不上多珍贵,釉色图案都很简单。
就为这……
白荷对公孙羽一笑,点点头,道:“幼娘,你瞧瞧看,有什么不同?”
公孙羽闻言一怔,看了眼面色阴沉的贾环,知道白荷想获得她的帮助,便抿嘴一笑,拿起瓷碗……
“咦?”
刚一入手,公孙羽就发现不对了。
她也算是殷实人家出身,又在贾家待了这么些日子,自然不会没见过瓷碗。
来到贾府后,她寻常所用之器具,都很精美。
但是……
“怎地这般轻?”
公孙羽奇道。
白荷闻言,脸上的笑容绽放,愈发让人惊艳。
公孙羽算不上难看,其实也很不错。
可是,和白荷一比,差的就太多了。
两府内,能和白荷的颜色相提并论的,寥寥无几。
不过,公孙羽虽也是女儿家,小小嫉妒了下,就又为白荷高兴起来,嗔了句:“瞧把你高兴的,就轻一点,算了不得了?”
白荷修长的柳叶美眸轻轻一瞧贾环,见他还阴沉着脸,就有些俏皮一笑,道:“你再瞧瞧,这可是咱们爷给我出的方儿,可了不得呢!
日后啊,瓷器史上都会因为这小小的瓷碗,记住咱们贾家的名字哩!”
公孙羽闻言一怔,又端详起手中的瓷碗来,忽地,再惊呼一声。
“这……这居然是透光的!”
寻常精美的瓷器,讲究的是“薄如纸、声如磬、白如玉”。
可是,瓷器却是不透光的。
因为它是由高岭土和瓷石烧制成的,再上上釉色,即使轻薄如纸,也很难透光。
可这瓷碗,却可以透光,恍若翠玉!
只这一点,就十分难得了!
白荷再道:“你看看它的颜色……”
公孙羽闻言,再正视起来,又轻咦一声,道:“这……这和咱们用的不同哩!”
她转头看向一旁桌几上她用的那只瓷杯,虽然也极白,可白里终究透着一抹青涩……
然而她手上拿着的这个瓷碗,却白若牛乳!
白荷笑的愈发好看了,得意道:“你敲敲试试!”
公孙羽也配合她,屈指在碗沿上轻轻一叩,竟发出“叮”的一声清响,远比寻常瓷器的叩响要清脆……
见公孙羽极配合的睁大眼睛,白荷余光瞄着贾环,炫耀道:“幼娘,如何?是不是‘声如良磬、透如翠玉、白如羊脂’?”
公孙羽连连点头,惊叹道:“白荷,你真了不起!”
白荷谦虚道:“哪里是我的能为,是咱们爷哩!
若不是他说,用牛骨粉混着黏土和石英石烧瓷,谁能想到,不用高岭土也能烧出好瓷?”
“牛……牛骨粉?”
公孙羽闻言瞠目结舌道。
“嘘!”
白荷动作有些可爱的将左手食指伸在嘴边,俏皮一笑,道:“可不能说漏了嘴,如今外面都以为,咱家买那么些牛骨头,是为了给东来顺熬大骨汤呢!”
“噗!”
公孙羽不大了解这些事,可见素来平和的白荷这般模样讨好贾环,她还是忍不住一笑。
女人最了解女人,白荷怎会不懂公孙羽的眼神,俏脸微红,却也顾不上。
转头对贾环笑道:“三爷啊!你瞧,只是烫伤嘛,没甚大事,不恼我了好不好?”
如同哄小孩子一般的语气,让公孙羽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贾环哼了声,道:“那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白荷忙赔笑道:“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贾环闻言,看了她一会儿,又道:“跟着你的人……”
白荷闻言面色一变,忙求情道:“三爷,不干她们的事的,她们都是我的师嫂呢……”
贾环闻言,轻呼了口气,正色道:“那你去告诉她们,再没有下次。”
白荷连连点头,笑道:“我也不会再有下次了呢!”
贾环哼了声,还要说些什么,就见药室门被打开,晴雯端着一盆温盐水进来。
公孙羽接过后,贾环忽然想起里面有盐,忙道:“幼娘,这水里有盐,荷儿手这般,若是放进去,该多疼啊!”
公孙羽笑道:“爷放心,我岂有不知道的?”
说罢,取出金针,在白荷右手肘处轻轻扎入,就听白荷“呀”的一声,惊奇道:“幼娘你真了不得,我手一点都不疼了哩!”
公孙羽好笑道:“不止不疼,什么感觉都没了呢,我封闭了你肘部以下的穴道,自然不会有感觉,一会儿取出针就好了……”
说着,将白荷血淋淋的一只手放入木盆中,过了一小会儿,她一点点,一点点小心翼翼的移着纱布。
终于,在没怎么伤着手的情况下,将纱布取下。
然后公孙羽又连忙去了药橱那边,利落的配了几味药,用药杵轻轻一捣,又拿出一瓶膏药转回来。
先将药粉敷在伤处表面,又上了一层透明的膏药。
最后,才再用新鲜洁净的纱布,替她包了起来。
待取下金针后,白荷面色又动人了几分,惊喜道:“清清凉凉,不疼了呢!幼娘,真谢谢你!”
公孙羽摇摇头,道:“若再有下次,又不便回来,就打发人来叫我便是。何苦白遭了两天的罪,还让爷心疼的不得了,怨你!”
白荷失声笑恼道:“我刚才哄好,你又来招惹!”
公孙羽看了眼又绷起脸来的贾环,忙赔笑道:“没有没有,我不过白话几句。”
贾环见白荷的手包扎好,虽然还是心疼,可比之前好多了。
之前,他还以为白荷的手是被火窑或是刚出窑的瓷器给烫着了……
真要那样,一千多度的高温,她那只手根本就不能要了……
如今只是开水烫了一层,虽也心疼的紧,可总算松了口气。
瞪了两个一唱一和糊弄他的小妾一眼后,贾环上前端起瓷盘,满意的点点头,道:“这个功我可不敢自居,用牛骨当原料虽然是我的主意,但具体该怎么配制,怎么烧,怎么上色上花儿,都是白荷一手操持的。
日后对外发卖时,这种瓷,就叫做白瓷!”
“三爷……”
白荷闻言,动容的唤了声。
这……
这种能让自家姓氏传扬远播的事,最是世家大族所喜爱的。
谁肯轻易让出这等好事?
却不想……
贾环摆摆手,笑道:“是你应得的,你若是愿意,也可以用岳丈先尊的名字来命名,算是咱们晚辈尽的一点孝道。”
这一下,白荷眼中的泪水立刻就落了下来。
这份恩情,就着实太重了些。
不过,她到底知晓分寸,眼中含泪,强笑道:“哪有这个道理……用白瓷就很好!”
真要用她爹的名字命名,别说外人,就连李万机他们都不会答应。
出嫁从夫,这是本分。
恩太重,绝非好事。
过犹不及。
贾环也不强求,笑道:“有了这个,可保咱家十代富贵无忧!白荷有大功!今夜,爷以身相许!”
“呸!”
饶是之前白荷费尽心思讨好,此刻当着公孙羽说这话,她还是受不住,绝美容颜如浮了层云霞,轻轻啐了口,眼波如水……
贾环看向抿嘴笑的公孙羽,道:“幼娘当然也一起去!”
“真真是疯了!”
公孙羽的脸色也大红起来,嗔道。
贾环见之,得意的哈哈大笑……
“贾环,快给某滚出来!!”
正在贾环极得意时,忽听药室外传来一声厉喝。
恍若惊雷!
贾环面色先是一怒,可随即反应过来这声音的主人是哪个……
一股让他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恐浮出心头,面色陡然煞白,眼神恐惧的……恐惧的让对面二女心碎。
“三爷!”
白荷顾不得手受伤,赶紧上前,下意识的用身子挡住门口,抓住贾环急剧颤栗起来的身子,急道:“三爷,你怎么了?”
公孙羽也一起赶了过来,看着贾环一头的冷汗和惨白的脸,焦急道:“爷,你没事吧?”
贾环使劲攥了攥拳头,控制住手不去颤抖,他摇了摇头,干声道:“没事,一定没事。”
说罢,转身,让白荷起来。
而后,推门而出……
……
随着源自内宅的一声爆喝,整个宁国府都震动了。
第一时间,一道怀抱黑剑的身影从前院几个起伏间,闪现出现。
几乎同时,一道身着道袍,背负古剑的道人,也出现在了药室周围。
二人面色都极为凝重肃穆。
未几,两队全身披挂的亲兵,从后门源源不绝的涌入。
一柱香的功夫不到,就将药室团团围住,各式劲弓强弩张开。
张弓拔剑!
所有人面色都极为肃穆。
然而,当他们全部就位时,看到庭院里的情景,却又齐齐面色一变,面色震惊……
贾环,一步步的走向庭院中那衣着破烂的大汉,但是他全部的目光,却只在那大汉怀抱中的那个静静地白衣女子身上……
他每向前走一步,腿都犹如千斤之重。
他每向前走一步,心都犹如被万箭穿心般的痛。
泪水根本不能自己的肆意流下……
“明月……”
贾环都不知道,是怎么发出这道声音的。
看着那张满是灰尘的脸,看着那张消瘦了许多的脸,看着……
“混账东西!还不抱进去救治,在这里楞你娘的神!乖囡有一点闪失,老夫要你全家赔命!!”
董千海怒发冲冠,厉声吼道。
让周围的乌远和道成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亲兵们又将弩箭张开。
然而,听到这话,贾环却如闻天籁一般,眼睛陡然圆睁。
第一次,被人威胁灭满门,在他耳中是那样的愉悦。
“岳丈,明月……明月她还……”
贾环紧张问道。
“王八羔子,啰嗦你祖宗,还不快点去救?”
董千海暴怒道。
贾环闻言连连点头,上前接过董明月后,转身进了药室。
里面的白荷和公孙羽早已听出了名堂。
在白荷和晴雯的帮助下,公孙羽迅速收拾好药台,等董明月入内……
……
ps:本来写到那句“明月……”就到字数了,后来想了想,还是不要作死,再多写些吧……
(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一章 看你奶奶!(第二更!)
药室内,气氛极为肃重。
即使是平日里和董明月“最不对付”的白荷,看到她那张人事不知,面色惨然的脸,及身上简直狼狈的衣衫,都紧张不已。
倒不是姊妹情深……
而是白荷知道,董明月在贾环心中,是什么样的地位……
如果她有事,那对贾环来说,绝对是最残忍的打击。
这是白荷不愿看到的。
公孙羽握着白荷的手腕,静静的号着脉,秀眉渐渐蹙起,让一直观察她等结果的众人,不由的将心提起。
过了好一会儿后,众人就见公孙羽轻轻的摇了摇头……
贾环脸色登时煞白,心中一阵剧痛,眼前一黑,连连倒退两步,站都站不稳了……
白荷惊呼一声,连晴雯见到一瞬间泪流满面,悲怆之意让见者都忍不住伤心的贾环这般,都不由向前一步,与白荷一起搀扶住了他。
药室外的董千海闻言,更是面色一变,就要上前入内,却听里面又传出公孙羽的声音……
“爷,没事的,明月就是太累了,她太累了,而她的伤……不重……”
公孙羽的语气,有些奇怪……
这番话,不仅止住了就要破门而入的董千海,也让心坠地狱的贾环,重新回到人间,他挣脱了两双扶着他的手,上前一步,忙道:“幼娘,你是说……”
公孙羽摇摇头,道:“明月是没受太重伤,可偏她似又伤到了要害……不过爷你放心,没有大碍的!”
贾环忙道:“幼娘你快再看看!”
公孙羽点点头,然后轻轻解开董明月灰旧的外衫,胸口处隐隐有些血迹……
待再褪去一层细麻里衣后,药室内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半截箭簇,插在董明月的胸口下方,已经被血浸透……
不过这次没等贾环再受刺激,公孙羽就先回过头,柔声安抚道:“爷不要怕,没大碍的,这是一支……木箭!”
公孙羽的面色恍然,怪不得看脉象似受重伤,但生机却并无大碍。
原因原来在这……
木箭虽然也能杀人,但对内劲的传导却极差。
所以,被木箭射中的人,顶多只是受些皮肉外伤,不会伤到心脉。
更何况,董明月还是女人,胸前有天然缓冲……
所以,伤势又轻了些。
只不过,连日不休的奔袭,让她的体力透支的极严重。
再被这一箭一撞,影响了血脉通畅,所以看起来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面若金纸,气若游丝……
安抚完怔住的贾环后,公孙羽从针囊中取出数根金针,封闭住董明月胸口附近的血脉。
然后用镊子,夹住箭簇的末端,轻轻一拔!
一截染血的箭头,带着短短一截末杆,就被拔了出来。
双目紧闭的董明月忽然“嗯”的发出一声呻.吟,随即又没了动静。
不过,面色却渐渐出现了血色,不似之前那般惨白,没有生机……
公孙羽这里常备着金疮药,就是为贾环所备,用起来极方便。
给董明月上好药后,又包扎起来,公孙羽轻轻呼出了口气,转头笑道:“真真唬死个人,谁料,竟只是一支木箭,奇怪……”
公孙羽奇怪,贾环的脸色却在一瞬间难看到极点,不过,他却不好在白荷和公孙羽跟前使脸色。
对公孙羽强笑一声后,上前走到药台边,看着静静躺在上面的董明月。
贾环俯身在她额前轻轻一吻,又用手抚了抚她消瘦的脸颊,眼中满满都是怜惜……
而后,他站直身,转身对白荷和公孙羽道:“荷儿,幼娘,你们先在这里看着点,我出去给岳丈说一下。”
白荷和公孙羽闻言,想起之前暴怒的声音,顿时都紧张起来。
贾环微笑着摇摇头,道:“不妨事的……”
说罢,他从托盘上拿起那枚木箭头,看了眼上面的血迹,忽然,贾环将木箭头放在嘴边抹了抹,将血迹全部抹在唇边后,他又抿了抿口,用舌尖,将血迹卷入口中,眼睛明亮的吓人,目光中的厉色,看的人心惊!
而后,大步走出。
看到这一幕,屋内三个女人都呆住了。
女人的血,素来都有不洁、不祥甚至直接被人唤做污血。
何曾……
何曾有人会这般做?
不过随即,白荷和公孙羽的面色又恢复过来。
这才是贾环……
……
“岳父,明月没事,她是被这支木箭所伤,您……噗!”
出了药室,贾环拿着木箭走到董千海面前,看他面色铁青的看着他,歉意的解释着。
只是话没说完,人就倒飞而起,一口血喷出。
两道身影一瞬间出现在庭院内,挡在匍匐在地上,挣扎起身的贾环面前。
乌远和道成两人皆为武宗,绝世高手,可在董千海面前,他们连一个回合都没信心支撑住。
即使在半步天象前,董千海就已经是江湖公认的天下第一武宗了。
更何况现在?
只是,他们却又不能让开。
庭院外的亲兵,也在帖木儿和博尔赤父子的带领下,涌入院内,无数把强弩对准了董千海。
但是帖木儿父子两人脸上都紧张的流下汗来。
太近了……
若是对上一般高手,弓弩自然是近些好,越近威力越大。
可是对上武宗级高手,这点距离,就太近了。
以他们的身法,让弓手根本把握不住,还要防备误伤了对面的友军……
更何况,董千海,远不止武宗那么简单。
“混账东西,我将爱女交给你,是让她过安稳日子的,不是让她替你卖命,让她送死的!”
董千海无视乌远和道成,更无视近在咫尺的弓弩手。
这点距离,若是他愿意,不用一柱香的功夫,就能将这伙子鞑兵屠尽。
他看着挣扎起身的贾环,厉喝道。
贾环起身后,面色惨白,嘴角还在溢血,他摆摆手,对如临大敌的帖木儿和博尔赤道:“收队……”
帖木儿急道:“三爷!!”
“收队。”
贾环不容置疑的再次说了句,帖木儿无法,看向乌远。
见乌远也轻轻点点头,只好“嘿”了声,带人退出庭院,出了后宅……
贾环又对乌远道:“远叔,你们也下去吧,没事的。”
乌远不带搭理。
贾环苦笑一声,还要再劝,可董千海却不给他机会。
显然,身为人父,见爱女被“欺压”到这种地步,暴怒在心,忍无可忍。
见贾环这个时候居然在喋喋不休的装好人,董千海愈发暴怒,一只大手伸出,抓向贾环。
乌远和道成两人见此,面色同时一变,瞳孔猛然收缩成针,齐齐拔剑。
一黑一白两道剑光,迎向了董千海抓来的那只大手。
然而,董千海竟连避也不避,如爪的大手猛然握起成拳,拳上似浮着一层莹润如玉的光泽,生生砸开了两面夹击的剑光。
乌远和道成两人面色大变,手中一震,竟是连手中剑都握不住掉落在地,两人齐齐后退数步。
脸上亦是同时闪过一抹血红,乌远还好,随即恢复了正常,可道成却没忍住,一口血喷出,目光骇然的看着董千海。
天下第一武宗,当真名不虚传。
如今到了半步天象之境,更是举世难寻敌手。
想来,只有如今在武当山玄武崖隐修的太师叔祖能挡此人锋芒。
董千海的拳头砸退乌远和道成后,又生生击在了贾环肩头,将他再次打到飞起……
“三爷!!”
没等贾环摔落在地,门口处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声尖叫。
众人看去,却见三个女孩子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惊恐的看着董千海打伤贾环。
叫声,便是为首的那个梳着丫鬟发髻的女孩子喊出的。
不是小吉祥,又是哪个?
“啊!我和你拼了!!”
见贾环摔倒在地,一时竟连翻身都难,小吉祥大眼睛都成红色了,尖叫着朝董千海跑去。
只是,跑到半路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显然也极惧……
不过,却没有因此停住脚步,她冲到董千海面前后,连抓带挠的使出一套王八拳,还跳起来想打人脑袋,没够着……
见一点用也没有,小吉祥也算聪明,一边大哭,一边一本正经的摆出了一套功夫架子,开始认真打拳……
看到她打出的,正是武当最正宗也最基础的武当降魔拳法时,饶是气氛紧张之极。
乌远、道成两人还是齐齐抽了抽嘴角。
这是给学徒开筋长气力用的……
“哼!”
董千海自然不好对一个小丫鬟出手,只是却不愿让她这般将他当成木人桩打,冷哼一声,一道暗劲使出,小吉祥“哎哟”一声,只觉得被人推了一把,一个跟头翻了出去。
“姐姐!”
后面的香菱本来极为害怕,可见小吉祥拾了个跟头,摔倒在地,顿时顾不得惊恐,跑上前去搀扶她,也哭出声来。
最后一个女孩子,则跑到贾环身边,扶着面色惨白的贾环,落泪道:“环弟,你如何了?环弟,你伤到哪里了?”她生性善良而木讷,没有急智,遇到这种事,一时就慌了,不知该怎么办,只是落泪。
贾环长呼一口气后,看着身边的女孩子,强笑道:“姐姐,不碍事的。”
来人,正是贾迎春……
没时间问贾迎春怎么来了,贾环忙对又咬牙冲向董千海,发誓要用降魔拳干掉欺负贾环的坏人的小吉祥道:“小吉祥,快回来!”这次她还带着一个帮手,香菱……
小吉祥跑到一半,回头见贾环醒来了,满是泪花的大眼睛里大喜过望,就转身拉着香菱往回跑。
跑到贾环跟前后,哭道:“三爷,快调兵打他!”
贾环笑道:“带姐姐进屋里去。”
小吉祥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我要保护三爷!”
“嘿!你贾家的女儿就金贵,连露面你都舍不得!
我董千海的女儿就那般被你糟践,不过七天功夫,来回奔波上万里之遥,一刻都不曾闭眼。
最后为了你,还险些丧命于贼手!
小畜生!!我真是瞎了眼了,竟让她跟了你!
你害的我女儿如此之惨,今日,我也让你尝尝亲人受苦的滋味!”
董千海越说越怒,眼睛泛红,看向贾迎春。
“岳丈,有事冲我来,不打死打残随你打。你若是敢伤我姐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贾环面色肃穆的道。
“哈!”
董千海显然气急,暴怒道:“我女儿被你指派的,连命都快没了,你贾家的女儿就这般金贵?
今日,我就也让她来回奔波万里,她若能活下来,此事就作罢,否则……
谁能拦我!!”
“董千海,你不要逼我……”
贾环脸色阴沉下来,乌远道成也重新拿起了剑。
“逼你?无耻小儿,你也有脸说这话?你扪心自问,若你身旁这个丫头,日后在夫家被如此待遇,你会怎么做?”
董千海厉声问道。
贾环闻言,顿时沉默了。
将心比心,他理解董千海为人父之心。
若是贾迎春日后在夫家,受到董明月十分之一的辛苦,贾环能活生生将她夫家的人吊起来装笼子里沉塘喂王八!
所以,他才任打任罚。
可是,他也绝不会让董千海欺负了贾迎春去。
贾环沉声对小吉祥道:“护着姐姐进药室!”
小吉祥这会儿子也知道不能逞强,忙要拉起贾迎春进屋。
董千海冷笑一声,虽然他心里也只打算吓唬一下贾环,让他记住这次教训,自不会真个让贾迎春如何,否则他女儿日后如何还能在贾家立足?看董明月那副死心塌地的模样,想劝她和离又不可能……
可他也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不给贾环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保不准他下次还欺负董明月。
只是,正等董千海再有所动作时,却面色忽然一变,猛然转头看向东向……
“咳咳……”
东向院墙边,一道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轻轻发出了几声咳嗽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来人一身石青五爪团龙袍,身形魁梧,细眉细眼中,似有一团忧郁总也化不去……
“咳,咳咳……”
他又咳嗽了两声,细眼中冰冷漠然的目光,先打量了董千海一眼。
然而,气势惊人的董千海,却并没能留住他的眼神。
只是轻轻看了一眼,就略过了……
随即,这位身着团龙王袍的中年男子,目光又落在贾环身旁的,贾迎春面上。
一时,竟痴了去……
“看你奶奶!”
一道狼狈的身影站起,擦了把嘴角鲜血后,拦身挡在局促不安,面色恐慌的贾迎春身前,如市井泼皮般,破口大骂道。
……
(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二章 绝无可能!(第三更!!)
“小吉祥,带姐姐回药室!”
贾环面色铁青,再次沉声喝道。
小吉祥也看出新来的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明显对二姑娘不怀好意。
她便一手拉着贾迎春,一手拉着香菱,将两人拖进了药室,又“砰”的一声关紧木门。
“忠怡亲王,你来干什么?”
贾环沉声喝道。
来人,正是忠怡亲王赢祥。
他无视贾环,目光看着药室方向,似欲穿透门板,看到里面去……
“我艹!岳父,给我打他!!”
贾环还以为这是半月前呢,张口就来。
董千海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讥讽的看着贾环。
贾环见之气结……
这时,赢祥才收回目光,之前脉脉如流水的柔软目光不再,目光锋利如刀,看向董千海,漠然道:“你刚才说,你准备做什么?”
赢祥原本身材虽然魁梧,却后背有些微微的佝偻,但此刻,他身形笔挺如宝剑,温和平凡的气息陡然张开,气息如渊般冲向了董千海。
乌远和道成两人见之,又齐齐倒吸了口冷气。
竟……又是一半步天象!
董千海面上的厉色换去,变成凝重,丝毫不输于赢祥的气势升起,迎了上去。
直到这时,乌远和道成才明白,之前董千海对上他们的气息,只是冰山一角……
哪怕只是半步天象,也绝非武宗所能相比。
董千海寒声道:“与阁下何干?”
“对,关你什么事?”
贾环在一旁附和道。
乌远和道成齐齐抽了抽嘴角……
不过他们也看明白,之前董千海之言,八成只是在恐吓贾环,给他一个教训。
否则,别说连挨两下,只一下,贾环就得完菜,他们两人同样如此……
他们能看破,贾环自然不会看不破。
贾环倒不是因为董千海的气息强大,而是他无耻的知道,只要他吃死董明月,董千海就绝不可能真拿他,或者拿贾迎春怎样。
否则,待董明月醒来后,如何在贾家立足?
这是后世无数渣男的做法,先上船打渔,有了小鱼,补票时就……
看破贾环小心思的董千海,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黑了心的小王八羔子!
赢祥也微微皱了皱细眉,而后看向董千海,冷声道:“半步天象,虽然难得,却不是你为乱都中的底气。
董千海,蒙皇上恩典,才将你这本该处斩之人,放出了黑冰台大牢。
你不思悔改,还敢肆意妄为,真当朝廷拿你无法吗?”
若说到此也就罢了,刚刚好。
可赢祥的目光,又转向药室方向,没头没脑的加了句:“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了你去……”
别人听不懂,可贾环的脸一瞬间却难看到了极致。
我艹你姥姥!
一个“再”字,意义天壤之别。
董千海看了眼贾环的脸色后,眉头拧起,看着赢祥冷漠道:“你大可试试。”
一时间,两人的气息再次剧烈较量起来。
地面沙粒石子无风自动,乌远和道成护着贾环,连连倒退了数步。
“奇怪,三爷怎么帮坏人呢?”
一直在药室门后听着动静的小吉祥,皱起毛毛虫眉,纳闷道。
香菱迷糊虫一个,自然不知道。
可是,素来反应不快的贾迎春,这一次,却似有所感,想起那人的眼神,心里乱成一团麻。
有些恐惧,有些惊慌,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她也想帮贾环……
她们三人就挤在门前,里面站着的三人,却忙的快转晕了头。
之前听到外面的动静后,白荷和公孙羽本也想冲出去救贾环。
可到了门前,白荷又冷静了下来,因为她发现连乌远都扛不住董明月的爹,她们出去了也白搭。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唤醒董明月。
将这法子一说,公孙羽也冷静了下来,当即开始动作。
公孙羽自为董明月行针,又让白荷和晴雯替她在药橱里取药,捣药,煎药。
三人连小吉祥她们进屋都没关注,全心全意的救治董明月。
其实董明月就是累坏了,耗损太大,亏了身子。
如今,正陷入一种自我修补的深入睡眠状态。
如果强行将她唤醒,也不是不可以。
可如此一来,就容易落下病根。
之前公孙羽说了这个法子后,白荷犹豫再三,还是没同意。
若真用这个法子,就算董明月不怪,日后贾环心里也会有疙瘩……
强行唤醒不行,就只能靠药补,再用公孙羽超绝的针术,化到董明月血脉里,为她弥补亏空。
这样做,虽然依旧有些小损伤,但比起强行唤醒,打断她的自身修补,要强的多。
再者,董明月武道根基深厚,待醒来后,自行调养两天,也就能彻底恢复了。
因此,白荷和公孙羽就决定用这法子。
公孙羽将董明月的几处大穴都扎满了金针,又用了些极为珍贵的药膏涂抹。
待配制的补药煎好后,用汤勺一点点喂入董明月嘴边。
晴雯则趁机在药台周围展开了屏风,以防有人闯入。
……
药室外,董千海和赢祥的对峙越来越激烈了。
这种激烈,不体现在拳脚上。
而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气势比拼。
但这种比拼之厉害之险要,绝不下于一拳一脚的厮杀。
乌远和道成两人眼睛都亮的惊人,死死的看着对面的两大半步天象。
观看这等级别的对战,对乌远和道成两个武宗极有好处。
尤其是乌远……
“忠怡亲王,你差不多行了,我挨打是因为做差了事,愿意被我岳父教训,这是我们家事,你来做什么?”
贾环忽然开口道。
以他的境界,两位半步天象的比拼,他看的不是很懂。
可他总觉得,董千海刚刚来回奔赴数千近万里路,不眠不休,纵然是半步天象,不至于像董明月那样累的昏倒,可身子耗损也绝不会小了去。
对上以逸待劳的赢祥,自然极吃亏。
讲良心话,这个岳父对他其实真不错。
《白莲金身经》是他教的,《苦竹身法》也是他教的。
如今贾家青隼的根基,都是白莲教当年的遗泽……
虽然董千海刚才揍了他,还拿贾迎春威胁他,可那也是因为心疼爱女。
在此之前,他可帮了贾环不少忙。
再者,若是他被赢祥给伤了,待明月醒来后,着实不好交代。
因此,贾环故意出声干扰赢祥。
赢祥闻言,面色纹丝不动。
到了他们这种境界,除非极在乎的人或东西出了意外,他们才会动怒,其他的,能引起他们兴趣的不多,能引起他们怒火的同样也不多。
因此,对于贾环老鸹一样的聒噪,赢祥充耳不闻。
“忠怡亲王,你再和我岳父折腾,我真翻脸了啊,我家房子都快塌了!”
贾环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哎哟!!梁上掉东西啦,房子快塌了!”
药室门板后面,小吉祥高声捧哏道。
贾环嘴角都抽了抽……
可还别说,也许是关心则乱,赢祥面色犹豫了下,竟当真缓缓收回了气势。
董千海为人四海,光明磊落,自也不愿趁机伤人,目光微眯,也收回了气势……
“爹!”
就在这时,药室内,忽然传来一声有些虚弱的声音。
“明月!!”
贾环猛然转头,和董千海同时喊出声来。
“环郎,爹,我无事了,你们不要再吵了……”
董明月说道。
贾环忙道:“没吵没吵,岳父正在帮我对付外人呢!”
“哼!”
董千海不屑的哼了声后,沉声道:“乖囡,身子可好些了?”
董明月道:“爹,您放心,真没事了,幼娘医术高明了得,她给女儿金针活血,又用秘药固本培元,没有大碍的。”
董千海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他也有些后悔,担心里面人不懂,强行将董明月唤醒,就会伤了她的根基。
如今看来,那些女子,倒也不坏,可惜跟错了人……
念及此,董千海又冷冷的看了眼贾环后,声音和缓了些,对药室内道:“那你好生修养,待能走了,就来见爹。”
“女儿知道了。”
董明月回道。
“嗯。”
董千海一应后,转身往外走去。
乌远和道成两人,身形一闪,出了庭院。
赢祥似还不想走,面色淡淡的看着贾环,道:“收服不了的下人,就不要大用,反噬之祸,岂是玩笑?”
贾环嗤笑了声,道:“谁说他是我下人?我跟你说了,他是我岳父老子!”
刚刚走出门外的董千海,步伐微微一顿,而后又大步离开。
贾环继续道:“忠怡亲王,你不是在我家门口安了眼线吧?怎么……”
赢祥淡淡道:“我要去缮国公府,正好经过你家后街,听到动静,就进来看看。”
说罢,眼神又看向了药室方向……
贾环冷笑一声,将话挑明,道:“忠怡亲王,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我也明白的告诉你,绝无可能!我贾环不贪图你的权势,也不稀罕日后有个亲王外甥护着。
所以你最好还是打消了不该有的念头,否则,闹将起来,难看的绝不是我。”
赢祥闻言,静静的看着贾环,贾环却丝毫不让,眼神清冷的看着他。
赢祥皱眉道:“那日……确实是本王魔怔后做差了,本王可以道歉……”
贾环冷笑一声,摇头道:“我贾环虽然不是什么君子大丈夫,却也是是非分明之人。那****魔怔之下,神智不明,我不怪你,但和此事无关。”
赢祥更不解了,道:“那你……为何如此厌恶本王?”
贾环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我二姐,就是我二姐。
哪怕她不出阁,我都可以养她一辈子。
但是,我绝不会让她,去做某人的替身,更不会让她按照别人的要求,去活成另外一个人。
绝无可能!!”
……
ps:绝无可能!!
今天接到老同学的短信,问我知道不知道前女友扯证了……
我回道,这种大喜事下次就不要跟我说了……
然后忽然想起一句歌词:
当幸福恋人寄来红色分享喜悦,闭上双眼难过头也不敢回……
求个订阅,双十一我要买娃娃……
(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三章 匆匆离去
贾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的一番直白话,让赢祥怔住了。
不让她,活成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
她,不是她么……
赢祥一双深如渊海的眼睛,一时间有些混乱和迷惑。
他在最好的年华,为了义气,替自幼亲近尊重的皇兄,背负上了悖逆的罪名……
义气,在天家是比亲情还要“美好”的感情。
然而听起来最为动人的东西,现实中却是残酷可怕之极。
自那一次后,他的皇兄终于学会将他自身“隐藏”在众人的视线中。
而他,则带着满门,真正的消失在了都中权贵的世界里。
养蜂夹道。
夏暑酷热闷潮,冬日冰冷湿寒。
更艰难的是,在那狭窄的地方,除了一家人外,再无其他人。
整日无事可做。
几房妾室,先后在幽怨中死去。
几个幼子幼女,也先后在那样的环境中夭折……
他经受了一次又一次的痛楚,直到后来,不敢再与妻同.房……
他整日习武,在身边至亲不断的生与死间,感悟武道,参悟天道……
他变得越来越深不可测,越来越让人不可亲近,心中的怨愤和恨意,也越来越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是他的妻子王氏,用最温婉最贤淑最善良也最温暖的心,不离不弃,不怨不怪,笑语轻盈的陪着他。
即使他厌恶,即使他暴躁,即使他啐她、骂她的时候,她还是那样的善良体贴,关心他,劝道他,开解他……
对于他当初的义气之举,王氏没有抱怨过一次。
即使除了赢普外,她所出的嫡子和嫡女,一个接一个的夭折。
在她痛的几不欲生时,她还是没有怨过他。
即使在她屡屡经历丧子丧女之最悲痛的时候,她还是强起笑颜相对,劝他想开些,儿女日后还会有的……
她教导他们唯一的儿子,要走正路,要学他父亲,做大英雄,宁折不弯,要孝顺,更要尊敬他父亲。
百炼钢终化为绕指柔。
不只是他被一点点感动了,感化了,连那位恨他入骨的父皇,也被这位“天家贤德第一”的儿媳给感动了。
在圈禁的第十三个年头,他们一家,终于出了那狭窄逼仄的养蜂夹道。
他也被册封了宗室里品级最低的镇国将军……
他心中原本感到羞辱,论武功、论才干、论能为,他不比任何一个皇子差。
那些人能封亲王、郡王,最差的也有一顶镇国公的帽子。
可是他却……
然而,在这个时候,又是王氏笑语相劝,告诉他,她真的知足了。
相比亲王妃、郡王妃,她都不在意,只在意是镇国将军赢祥的妻子。
那一天,被圈禁多年都没哭过的赢祥,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他不知上辈子到底是行善还是作恶,让他生罹受这等磨难,却又赐给他世上最美好最贤淑的妻子。
她用她的柔情万种,化解了他心中所有的戾气。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突破了半步天象!
他对王氏发誓,他一定会用堂堂正正的大功封王,让她成为宗室内第一等亲王王妃。
王妃笑着应了,她说她相信,她的爷,是宗室第一大英雄。
而那会儿,正值准葛尔入侵西北,黄沙军团大军陷落。
他高兴的发疯一般,前往宫中请战。
只是……
等待他的,依旧是太上皇的厌弃,和皇兄的无能为力……
这个时候,还是王氏用她温柔的眼睛和声音,宽慰开解了沮丧之极的他。
告诉他,她不急,她相信,一定还会有机会的,因为她的夫君,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他又信了,又不怨了,还保证,以后心胸会和爱妻一样宽广开阔……
他犹记得,王氏笑的是那样的柔美……
虽然只是一个镇国将军爵,但他真的不再焦躁,不再功利了。
他静静的等待着封妻荫子的机会,也静静的与王氏幸福度日。
然而,令他渐渐恐慌的是,他的情况越来越好,王氏的身子骨,却越来越差了……
多年养蜂夹道的辛苦生活,让她落下了病根。
几次丧子之苦,更耗干了她的心力。
直到那一天,见他真的成熟了,稳重了,不再有怨恨暴戾了,她也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她就那样,牵着他和儿子的手,放心的去了……
那一天,他也死了。
只是,在丧礼的那一天,在宫中派人替王氏整理仪容的那一天。
他却,再次听到了那道声音,那道即使此生粉身碎骨,化为死灰,都无法忘记的声音。
是那样的像,那样的像……
可是她,终究不是她……
“唉……”
一道长长的,令人听之都心里难受的叹息声,从赢祥口中发出。
他魁梧之极的身躯,再次有些佝偻了下去,双鬓间的霜白,似又加深了些……
在贾环的注目下,他转身走了两步后,残影,渐渐消失在了这庭院内……
“呼……”
看着一脸悲戚落寞心伤的赢祥离去,贾环的脸色也有些沉重。
这人若不是一心将贾迎春认做先王妃王氏,重情重义至此,倒也……
想法还没成型,贾环就将这个念头丢出脑海。
若非如此,赢祥怕也不会追求贾迎春了……
摇摇头,听到身后屋门悄悄开启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却见木门开了一条缝,一双大眼睛正往外瞅……
“三爷!”
见庭院内再没别人,房门一下被打开,一道身影从里面飞奔而出。
贾环看着飞快跑来抱住他的小吉祥,笑道:“没事了……”
“三爷,你把坏人都打跑了?”
小吉祥崇拜问道。
从这记马屁的力度来看,小吉祥的《姨娘心经》,修炼的已经颇有火候了……
果不其然,贾环哈哈一笑,毫不谦虚道:“对,咱们是威震江湖的黑白双煞,尤其是你的一通王八拳,直接把坏人吓跑了!”
“三爷,谁是黑煞,谁是白煞?”
小吉祥认真问道。
贾环却懒得再搭理她,揉了揉她的脑瓜,带她一起进屋。
“姐姐……”
见贾迎春在门口候着他,贾环唤了声。
贾迎春面色复杂之极,看着贾环道:“环弟,你的身子没事吧?”
贾环道:“姐姐放心,我一点事都没有。我是武人,这都是小事,你瞧小吉祥,她都习惯了……”
贾迎春闻言,温柔可亲的脸上,仓惶担忧之色消减了些,道:“那,那……”
不知再说些什么好,她心里还很乱,就道:“环弟,你快去里面看看吧。”
贾环笑着“嗯”了声,道:“姐姐一起进去吧。”
贾迎春轻轻点点头,不过待贾环往里走后,她却顿住了脚,还揪住了想一同往里去的小吉祥和香菱……
贾环绕过屏风后,就见白荷正倚靠着坐在药台上,公孙羽正给她喂药。
晴雯在一旁端着茶盘。
白荷用一只左手,轻轻的扇着还在煎药的火炉……
贾环进来后,屏风后数人齐齐看向他。
见他衣衫前襟沾血,几人都差点丢下手里活过来看他。
贾环忙道:“都继续忙都继续忙,我无事。”
说罢,收到白眼三两只后,他走到药台边坐下,握起有些虚弱看着他微笑的董明月的手,柔声责怪道:“怎么就非要熬到这个地步?”
董明月保密意识极强,虽有一肚子话要说,可看了看周围,眼睛微眯,还是微笑道:“怕耽误了你的事……”
贾环见之了解,自己这个宝贝“女特务”,职业素养越来越高了。
他捏了捏董明月的手,正色道:“下次再不许了,真真是要吓死人。再大的事,难道还有你们大么?你这样,白荷也这样,你瞧瞧她的手……”
董明月闻言,白了贾环一眼,不过到底看向了白荷。
见她一只手包着纱,一只手在替她煎药,也有些不好意思,善意问了句:“白妹妹,你的手怎么了?不会落下伤疤吧?”
白荷一双倾国颜色的眼睛微微一眯,笑道:“多谢董妹妹关心,我没事,你胸口的伤如何了,应该会痊愈的,哦……”
贾环心里那个懊恼啊,自己嘴贱个毛线!
其实这两人皆非好妒之人,偏偏成了一双冤家,连最温婉不过的白荷,都不听他的,每次对上两人就“对掐”……
贾环干笑了两声,忙转移话题,问公孙羽道:“幼娘,明月的伤势如何了?”
公孙羽嘴角弯了弯,道:“明月的伤势无碍了,一会儿再服下一剂药,好生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只是这样的劳累再不能有下次了,真真不是玩笑的,女儿家再这么折腾两次,与子嗣不利。”
“嘶!”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倒抽了口冷气。
董明月也被唬的脸色发白,怔怔的看着公孙羽。
贾环急问道:“幼娘,现在呢?现在如何了?”
公孙羽笑道:“这次还好,及时救了过来,明月的底子又好,将养两天就好了。
只是以后却不能再逞强大意了!”
贾环长呼了口气,看向董明月,道:“听到了?”
董明月也不敢逞强了,乖乖的点点头。
对她而言,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件事和贾环一样重要,那就是子嗣……
不过,她毕竟好强,尤其是在白荷面前,不愿露出软弱的一面。
董明月面色犹自发白,却看向贾环,道:“环郎,你的身子没事吧?我爹他……”
贾环嘎嘎一笑,道:“我一点事都没有!”
白荷却不信,有些紧张道:“爷,你都吐血了?”
贾环嘿嘿得意一笑,道:“我装的!”
“装的?”
白荷闻言一怔。
公孙羽拿起贾环的手腕,号起脉来,面色也渐渐古怪起来,对看着她的两人点点头,道:“是很好。”
贾环行动派,站起身,将衣衫一把脱去,唬的一旁的晴雯惊叫一声,闭上了眼。
然而,其她三个女人却直直的看着贾环身上那件乌黑色的马甲……
贾环笑道:“这件宝甲,还是当初去西域时,老祖宗送我的压箱底宝贝。
如今京里乱糟糟的,我出门儿就穿上。
我可不想被人抽冷子干掉,我舍不得你们……
没想到,没遇到坏人,却被岳父老子给胖揍了一通。
他本就只用了一成力,再被这宝甲一削弱,就只剩下三分了。
嘿嘿!
我就是装像,故意表现的惨一点,不然他老人家不解气!”
“三爷威武!咯咯!”
外面小吉祥不甘寂寞的夸赞道,被贾迎春赶紧拉住。
地主人公孙羽虽不怎么通世故,可这个时候也想起来尽东道之责了。
董明月喝完药后,公孙羽起身,让晴雯撤了屏风,对外面的贾迎春笑道:“姐姐怎么不过来说话?”
贾迎春笑道:“你们里面伤病多,不好进去打扰。”
贾环笑道:“姐姐是心疼我,成.人之美!”
几个女孩子都羞红了脸,白了他一眼。
之前她们自己人在一起时,稍微拈风吃醋都不是问题。
可有一个大姑姐在,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尤其是见贾迎春和善柔美的脸上,目光温柔可亲的打量着她们,还专门在白荷和董明月两人脸上多停留了会儿,竟让两女都有些紧张不自在起来……
“姐姐,你今儿怎么来了?还和小吉祥一起……”
贾环给自己老婆解围,笑着问道。
贾迎春闻言面色一滞,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焦急道:“环弟,方才宝玉哭着回到园子里,回去后又和王家表小姐拌了嘴,还摔了玉,老太太和姨太太都去了,正恼呢。还罚了金钏和袭人……”
一旁处,晴雯面色变了变。
贾环却笑道:“姐姐不妨事的,宝二哥那块玉经摔,摔不破的。”
贾迎春闻言一怔,然后哭笑不得看着贾环,道:“你就不怕老太太训你欺负宝玉?”
贾环撇嘴道:“我这身衣裳暂时不准备换,我倒想看看,谁比谁惨!”
贾迎春闻言,看向贾环脱去衣裳上的血迹,脸色古怪了半天,最终实在忍不住笑出声。
她就算反应再慢,也看出来,东府这些人,对老太太并没有多少畏惧……
笑罢,她又道:“既然如此,我就……我就先回去了。”
众人闻言,忙劝她多坐会儿。
除了暂时动不得的董明月外,都站了起来。
贾迎春看到这一幕,面色微微有些感慨……
她摇头笑道:“我回去还有事,织造那边说,在呢子上绣花有些成果了呢,我还要回去看着……”
说罢,对众人笑了笑后,就出门离去。
贾环送她出门,到了院外,贾迎春就不让送了,说自己家里,有甚送的。
看着贾迎春满是心事的眼睛,贾环柔声宽慰道:“姐姐,不要多想,有我在呢,一定给你找一个好人家……”
贾迎春闻言,俏脸一红,眼神有些慌,道:“环弟,你又说这些……我,我没多想。”
贾环见状,笑着握着贾迎春的手,笑道:“姐姐,别怕,弟弟这么大的能为,一定能保你今生幸福,你只管放心就是。”
贾迎春闻言,看着贾环的眼睛,渐渐不慌了,犹豫了下,她咬了咬嘴唇,轻声道:“环弟,我觉得,那人……好像也并不坏,他……他能帮你……”
贾环闻言,顿时变了脸色,道:“姐姐!”
贾迎春看贾环的脸色沉了下来,心一慌,忙道:“环弟,我……我不过白话,你别恼,我,我回去了……”
说罢,收回手,匆匆离去。
……
ps:今天状态不是很好,先写这么多,调整一下。
和昨天的事无关啊,都是老黄历的事了,玩笑而已。
是剧情又要到转折期了,理一理……
(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四章 有大事相谋(第二更)
第九百四十四章有大事相谋
“公子,咱们回去吧。”
院门内,公孙羽见贾环一直站在那里,贾迎春的背影都已经消失在转角了,他还站在那,便柔声开口劝道。
这个称呼,是她与贾环最初相识那天的称呼,她极喜欢。
只是在人前,她要守规矩,按妾室的身份,称呼贾环一声“爷”。
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她仍旧喜欢唤贾环一声公子……
贾环闻言,轻呼了口气,点点头,转身入院,看到公孙羽担忧的眼神后笑了笑,道:“放心,不碍事,姐姐胆子有些小,被唬住了……”
公孙羽闻言,轻轻一笑,心里却叹息一声。
这位爷虽然对女儿家极好,却并不懂女儿家的心呢。
迎春姑娘,承受了他那么大的恩德,心里岂有不想回报的?西府那边又给了她许多压力……
公孙羽暗自摇头,却并不准备多说什么。
因为在她看来,不管贾迎春因为想要报恩,还是真的心动了,她都找不到第二个更合适的夫家了。
即使那位亲王只将她当成先王妃的替身,也一定会对她倍加宠爱,倍加呵护和珍惜。
这个世道,女人能有这样一个归宿,难道还不好吗?
更何况,以贾迎春的身份,入门便是第一等亲王妃。
国朝上下,能比她还尊贵的命妇,屈指可数。
这简直……
而贾环,却有些太护着这个姐姐了。
护的,让不知多少人嫉妒。
这对贾迎春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否则,她今日也不会松口……
“幼娘……”
正在公孙羽心里感叹时,贾环忽然唤了声。
“嗯?”
公孙羽抬头看向贾环。
贾环附耳对她轻语了几句,然后就见公孙羽的眼睛登时圆睁,压抑着惊喜的嗓音,道:“真的?”
贾环呵呵笑着点点头。
公孙羽惊喜过望,笑道:“谢谢公子!”
贾环摇头笑道:“你第一次托我办事,我岂敢不尽心?”
公孙羽笑的愈发高兴了,又道一声:“谢谢公子!”
贾环嘴角忽然扬起,眼神变得有些邪魅,道:“那你准备如何谢我?”
公孙羽见之,俏脸陡然通红,心虚的看了眼药室方向,见没人出来后,方松了口气。
她在人前虽是清冷的性子,可自从阴差阳错的被贾环给祸祸了,嫁入贾家门儿后,她却也渐渐动了真心,尤其是贾环又待她极好,真心实意,嘘寒问暖的关怀和容忍,让她极感动。
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男人,会容忍自己的妾室摆弄骨头架子,还专门给她寻来了一副完整的人骨,做生日礼物……
这等纵容,让公孙羽死心塌地的感动!
女为悦己者容,更愿意为心上人做让他喜欢的事。
他对她这般纵容,她也对他纵容……
因此,贾环这孙子没少半夜爬她房里,虽不曾动真格,可也各种不可描述的祸祸……
公孙羽身为妾室,又心中感动,有意纵容忍让,也只能随他各种折腾。
却不想,这浑人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就出言相戏。
只是,虽然羞涩难当,可想起贾环为了她,费尽心思,冒着奇险,完成了她的请求。
公孙羽愈发感动的无以名状,此生再不想,能遇到这样的男人托付终身。
如能滴下水的眸子,羞涩的看了贾环一眼,轻不可闻的道:“晚上,晚上随公子……”
贾环闻言大喜,哈哈一笑,握起公孙羽的手,朝药室走去。
“荷儿,明月,咱们回宁安堂吧,幼娘还有几炉药要炼制,咱们不扰她了。”
回到药室后,贾环呵呵笑道。
虽然白荷和董明月两人早就想回去了,可听到这话还是一怔,看向公孙羽。
好端端的,怎地就赶起人来了?
公孙羽之前的羞红还没退去,此刻又添新彩,愧疚道:“白荷手上的药膏和明月要涂抹的药膏都没了,再用一次就不够了,你们的伤口都耽搁不得,差一回就容易留下疤痕,不能多留你们,实在对不住了……”
此言一出,白荷和董明月脸上登时也变得惭愧起来,齐声道:“幼娘你这是哪里的话?”
齐齐说罢,两人一起看了眼,又不动声色的转开眼睛,再开口:“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噗!”
小吉祥一口茶喷出,咯咯咯的大笑起来。
白荷和董明月的脸顿时黑了……
贾环心里也快笑破了肚皮,女人啊,女人……
公孙羽分明是着急要给宫里那位炼药,可这话这般说,却既得了实惠,又得了别人的感激。
见白荷和董明月的眼神攸然望来,小吉祥忙收起笑容,学着贾环绷起脸。
惹得两人又瞪向罪魁祸首。
贾环“幽怨”的看了眼祸水东引的小吉祥,让她又开心的咯咯乐出声后,向前,想要抱董明月回去。
然而就这时,药室外忽然传来唤声:“三爷……”
贾环听出来者声音后,眉尖一挑,笑道:“得,来事了……进来!”
房门从外推开,身着一身浅红色裙裳的鸳鸯走了进来,面色有些焦急的看着贾环,道:“三爷,老太太唤你过去。”
贾环笑道:“别急,是宝玉又没出息的告状了?”
鸳鸯摇头道:“不是,是……是史家来人了,说,史家被抄家了……”
“什么?”
贾环闻言,面色骤变!
……
好歹将董明月抱着送回了宁安堂西厢,又送白荷回了主卧后,贾环就匆匆去了西府荣庆堂。
还没进门,就听里面有一女眷在大哭,听那声音,似乎是保龄侯史鼎的妻子赵氏。
贾环进正堂后,就见贾母、薛姨妈、贾政、贾琏、王熙凤并李纨、贾宝玉和史湘云都在。
众人的面色都阴沉无比,气氛凝重。
“环哥儿,你这是怎么了?”
贾环进来后,众人的注意力瞬间从哭的悲惨无比的赵氏身上,转移到了贾环身上。
见他衣襟前满是血渍,堂上人纷纷唬的惊呼出声。
贾环摆手道:“没事,刚宝二哥走后,有歹人进了东府,做过了一场,受了点伤……不过幼娘已经给看过了,没大碍。”
“嘶!”
众人闻言齐齐抽了口冷气,之前心里还有些气愤的贾母,更是唬的不得了。
连贾环这样武功高强的人,都受了伤。
若是贾宝玉没被贾环骂回来,岂不是……
念及此,老太太心里那点子气愤顿时消失不见了。
她想来,定是贾环知道了会有歹人闯进府,才故意骂走贾宝玉的。
唉,好孩子,委屈他了……
贾母惊怒道:“是何人这般大胆?还有没有王法了?”
贾环眼睛有些深意的看了贾母,贾母先是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面色陡然一变,变得有些惨白,眼神震惊。
贾环又摇摇头,道:“不碍事。”
“环哥儿,史家……史家被抄家了啊!环哥儿,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赵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
贾母见她如此,心里愈发厌恶,可是……那毕竟是她的娘家啊……
可再看看贾环胸前的血迹,她又不忍心这个时候再逼他……
贾环见赵氏一点体面都不顾,满脸惊恐仓惶,眼神巴巴的看着他,等答案,便皱眉道:“不能啊,我之前已经和陛下谈过了,史家削去亲贵爵,降为宗亲爵,给个三等将军到西北当兵备。
怎么好端端的就开始抄家了?”
忽然,贾环又想起赢祥刚说,他要去缮国公府,缮国公府如今承爵的是石守珠,袭三等将军爵。
和忠怡亲王府素无甚交情来往。
赢祥这个时候去他那里……
贾环脸色有些阴沉,心中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他见赵氏不答,又问道:“可是史家在户部借了库银,亏空太大?”
“说!”
见赵氏还只是抽泣,避而不答,贾母忽然厉喝一声。
赵氏唬的一激灵,忙道:“是……是的。”
“亏空了多少?”
贾母脸色发白,怒喝道。
赵氏结巴道:“亏……亏空了,一百……一百二十万……”
“多少?”
众人面色齐齐一变,原本还想用私房银子替娘家遮补遮补的贾母,眼睛睁大,再问道。
赵氏泣道:“姑奶奶,史家为了那两个爵位,家里是海尽河干,就这般都不够,从太爷时起,就一直从户部拆借银子,几十年下来,就……就亏空出了这么大个窟窿啊……”
贾母闻言,身子都晃了晃,唬的鸳鸯赶紧扶稳她,看向贾环。
贾环皱眉道:“那也不对啊,陛下给出的还银日期是十天。就算抄家,也该是十天之后,如今才六天……”
贾琏插口道:“环哥儿,如今外面到处都在抄家呢。”
贾环摇头道:“那些都是自己作死,非但不想着还银子,还想方设法的转移财产,企图逃过一劫。更有些人四下里到处诋毁圣躬……”
“嘶!”
说到这里,众人又齐齐倒吸了口冷气,看向怯怯喏喏的赵氏。
贾母简直不敢相信道:“赵氏,环哥儿说的,可当真?”
赵氏闻言,嘴唇懦了懦,道:“当……当真。”
“你……你们这起子无法无天的孽障!”
贾母厉声喝骂道。
然而贾环却再次摇了摇头,皱眉道:“还不对……
若是寻常人家,这些罪名也就抄家了。
可史家乃是开国功勋府第,朝廷总会给些体面和余地。
更何况,我还在陛下面前说好过……
若你们只是这般,陛下只会狠狠敲打你们一番,却不至于到抄家的地步。
赵氏,你说实话,你们家到底干了什么?
说!!”
贾环的厉喝,要比贾母有威势的多。
贾环越说越不对,心里也越觉得不妙。
戾气涌上心,喝出口,赵氏不过一内宅妇人,哪里经得起。
她面色惨白,上下牙齿都打着磕碰,却不敢不答,讷讷道:“环……环哥儿,我不过是内宅家眷,前宅老爷们要做甚,我……我哪里会知道。
只是……只是隐约听说,老爷近来,和缮国公府、齐国公府还有锦乡伯府几家来往颇多,看他们神神秘秘的模样,似有大事相谋……”
……
(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五章 衣带诏 (第三更)
似有大事相谋!
这句话,将满堂人都镇住了。
贾母更是呆呆的看着赵氏……
贾环叹息了声,道:“那就没错了,方才,忠怡亲王带人去了缮国公府……”
赵氏似乎这才体会出其中的含义和恐怖,看着贾环哀求道:“环哥儿,你可不能不管啊……云丫头虽在你家住着,可她到底还是史家的大小姐,若是……”
“放屁!”
贾环冷喝一声,道:“云儿乃是我的妻子,陛下面前我都讲明白过了,你现在说这些,准备唬哪个?”
赵氏闻言,面如死灰,转头看向一直垂着头的史湘云,凄凉无比的唤了声:“姑娘……”
史湘云闻言,抬起一张煞白的脸,眼睛虽然依旧明亮,却多了一抹凄苦之色,她看了眼赵氏,又看向了贾环,只是,却始终咬着唇,不肯开口。
贾环心中大怜,柔声道:“放心吧……”
史湘云之前都一直坚持着,可听到这三个字,眼圈登时红了起来,落下大滴的泪来。
那是感动夹杂着愧疚的泪水……
林黛玉和薛宝钗都能那样的帮助贾环,送银子的送银子,帮着起商号的起商号,只有她……
贾母见状,心里松了口气,看向赵氏的眼神却越发厌弃,冷声道:“史家被圈了,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其他人闻言,也看向了赵氏。
赵氏道:“我正巧回娘家,还没回府,就有府上在外面的下人跑来告诉我,这才知道的……”
贾环道:“你先回去吧……”
“啊?”
赵氏闻言惊呼一声,随即连连摇头,又哭道:“我不回不回,回去了,也要被抓起来,要杀头的……”
“胡说八道!”
贾母厉喝一声,道:“你糊涂了?满门抄家,跑出去的都叫逃犯!罪加一等!!你真想死吗?”
赵氏闻言,唬的面无人色,只是放声大哭。
到底是娘家人,贾母嘴上骂的凶,可听她哭的凄凉,心里还是不落忍,眼圈也跟着红了。
贾政转头看向贾环。
贾环抽了抽嘴角,道:“老太太别急,孙儿送她回去吧,再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环哥儿,你……”
贾母不知该怎么说,出嫁从夫,她如今是贾家的人,这种“有大事相谋”的案子,本该有多远躲多远,更何况两家还是姻亲,这个时候贾环上门,岂不是……
可不让他去,她又放心不下娘家。
贾环浅笑道:“不妨事。那一起子眼高于顶的蠢货,做不成什么大事的。”
……
神京西城,崇贤坊,保龄侯府。
昔年也是国朝第一等亲贵府第,今日,却终于迎来了它的末日。
骑在马上,看着保龄侯府高大的门楼,周围一带白墙醒目耀眼,贾环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都说驴粪蛋子外面光,一点差都没有。
保龄侯府日子过的紧巴,有时甚至到了要靠内宅女眷做针线活贴补生计的地步。
可史家过的再紧巴,大门和院墙却一定要保持光鲜。
因为不能失了侯门体面……
看到一队队中车府的番子和御林军一起,将史家满门,齐齐押上囚车,一副末日场景,不少远远旁观的人,纷纷感叹非常。
有些上了年纪的,还在那里宣讲当年的保龄侯府是何等的风光。
而后感慨一句:沧海桑田啊……
贾环对身后马车里的赵氏道:“下车吧,到了。”
赵氏闻言,犹疑了下,道:“环哥儿,可准备好了帷帐和轿子……”
贵门内眷,是不可轻易在人前显露头面的,会失了尊贵体面。
一般,都是由车马或者轿子抬到二门前,待仆役退下后,才能下车落轿。
可是……
贾环无语的沉默了。
过了稍许,马车里的赵氏应该也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家人啼哭声,这才想起,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后,也都不用再那么讲究了……
念及此,赵氏又哭了起来。
贾环也不催,等她哭了好一会儿,自己磨磨蹭蹭的下了马车……
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抄家队伍的警惕。
毕竟,贾环身后还跟着乌远和一队亲兵,动静不小。
前来迎合的,还是老熟人……朱正杰。
“哟!宁侯怎么大驾光临了?”
朱正杰带着一大票人走了过来,看着贾环似笑非笑的道。
对于史家被抄家,朱正杰应该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
毕竟,史家是贾家的姻亲。
史家上一辈的姑奶奶,如今是贾家的老祖宗。
无论如何都是撇不干净的至亲,更何况,史家大小姐,还是贾环极中意的内眷之一。
如今史家倒了血霉,朱正杰以为,贾环再怎样,心里也会不痛快。
贾环不痛快的事,他就痛快……
“动什么手?说你呢!好好请人上车!”
贾环没有理这脑子有坑的死太监,而是对不远处囚车旁,正用鞭子驱使一妇人出了府,撵她快上囚车的番子大声喝道。
那番子本来眉尖一挑,一脸不服气,可看到马上之人是一身斗牛紫金公服的贾环时,脸色顿时一白,干巴巴的赔了个笑脸,不敢再动鞭子了……
朱正杰见状,脸色一阵青红变幻,却不敢再刺贾环。
这魔王真要在这里再将他抽一顿鞭子,朱正杰不敢保证隆正帝会替他出头……
念及此,他眼中闪过一抹恨意,看向从马车上下来的赵氏,笑道:“原来,宁侯是送要犯归来的,宁侯不愧是陛下最宠爱的臣子,当真大公无私啊!”
贾环冷冷的瞥了朱正杰一眼,寒声道:“好生带他们回去,要是少了一条命,或是哪个内眷被坏了清白……贱婢,你当知道本侯的手段!”
说罢,不再理会面色僵在那里的朱正杰和恐慌哭泣的赵氏,贾环打马离去。
……
回到公侯街后,贾环先回了宁国府。
在仪门外的偏厅处,他去见索蓝宇。
索蓝宇和卿眉意两人正在议事,见贾环进来后,忙起身相迎。
贾环皱眉道:“索兄,外面到底怎么回事?”
索蓝宇无语一笑,道:“保龄侯府,忠靖侯府,缮国公府,三家联合起来,又纠集了一群亏空国库大量银子没法还的贵门,妄图起事……
只是,因为机事不密,还没等他们商量好到底怎样攻打皇宫,就被御林军和黑冰台给围了。
彻彻底底的一场闹剧。”
“他们疯了吗?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念头?
他们好歹也是豪门世家出身,难道不知道这种造反,半分成功的可能都没有么?”
贾环拧眉道。
名不正则言不顺。
造反这种事,最讲究师出有名。
没有大义,鬼才会跟你。
史鼎史鼐哥俩儿虽然都是志大才疏的人,可到底生在侯门,起码的常识他们总该知道吧?
索蓝宇却又叹息了声,有些疲惫无语道:“据说,慈宁宫里的那位,传出了一份衣带诏,还是一份血书……”
“嘶!”
贾环闻言,面色顿时难看起来了。
这下就麻烦了……
那一对母子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冰点,他们再怎么折腾都不奇怪。
可是……
如此一来,史家就真有大.麻烦了。
隆正帝不好拿皇太后怎么样,可却可以杀鸡儆猴!!
史家,危矣。
“公子不用担心太过,这些门第,虽然看起来都是豪门大族,背后势力庞大,可其实里面早就空了。
不过是仗着祖宗那点余荫,强撑着架子不倒罢了。
这样的人家,对咱们来说非但不是助力,反而是累赘。
倒了也好,不然,日后必然拖累咱们。”
索蓝宇微笑着安慰道。
这话虽然势利了些,却不能说错误。
宁至、谢琼两人的损失,那才叫真正的损失,痛彻心扉……
可史家、石家这样的门第损失,对荣国一脉来说,反而是一种有益的清理。
荣国一脉虽然树大根深,枝繁叶茂,可除了精华外,难免有一些枯枝败叶。
像史家哥俩,其实早就不算是荣国一脉中人了,可是因为贾母和史湘云的关系,又总撇不清干系。
这一次,倒不能说完全是坏事。
话虽如此,可贾环却还是头疼不已,苦笑道:“索兄,总要保住他们一条命,不然……”他指了指西边,索蓝宇明白,抽了抽嘴角,皱起眉头思考起来,可一时间,哪里能想的出法子……
这可是十恶不赦的谋逆之罪,这等大罪若都能免死,国朝的法理何在?
现在还是那位“新皇”正要大开杀戒,以立皇威的时候。
更何况,还牵涉到天家那对母子……
“公子,先生,那伙子人,还没联系好军队呢!”
卿眉意忽然轻声笑道。
若是没有索蓝宇在,她一定是千娇百媚,诱.人无穷。
倒不是她发.骚,而是几乎天性成了那般。
可索蓝宇在此,她就不同了,表现的极其良家……
贾环见之抽了抽嘴,就听索蓝宇一合折扇,道:“没错,公子即可用这一点,去为他们搏一线生机!此事若不闹大,就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只当一群人在发昏。可若闹大了,衣带诏和血书传了出去,那……”
贾环闻言揉了揉眉心,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但愿那位,能给点薄面。不然,家里可要乱套了……”
……
ps:明天早上要是没更的话,就晚上更,有点发烧……
(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六章 再卖一次乖
荣国府,荣庆堂。
知道贾母这边还在等消息,贾环进宫前,就先来这边走了一遭。
姊妹们想来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纷纷从园子里出来,到荣庆堂安慰贾母老太太和史湘云……
她们在贾环不奇怪,奇怪的是,贾琏也还留在这里等消息。
贾环进门后笑着与他点点头,长进了……
这眼神,让贾琏有些不自在的干笑了两声。
谁是兄,谁是弟啊……
见他不自在,贾环也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有点作……
其实不是作,实在是,被这些亲戚们搞的有点怕了。
志大才疏也就罢了,偏还好惹事。
安心受用享富贵不好吗?
就算是史家,如果老实本分的度日,看在贾母和史湘云的面上,总能让他们活的亲贵富庶。
贾环能带动牛家、温家、秦家几家大发横财,顺手捎上史家也不算什么难事。
可是这些人却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再想想,如果贾家男子都是这样,也就轮不到他上位了。
如果贾家人都能夹着尾巴过日子,即使不用贾环出头,贾家也能再享受几代富贵。
这般看来,凡事有利自有弊……
“老太太……”
贾环上前行了一半礼,就被一迭声的叫起。
上了高堂软榻后,贾母急道:“如何了?”
贾环想了想索蓝宇的建议,还是决定如实的说,他轻轻摇了摇头,道:“情况不是很好。”
“啊?”
贾母闻言,面色一白,惊呼一声。
下方史湘云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不管她在那座侯府里过的如何,那里毕竟都是生她养她的地方,是她的家……
贾环忙道:“暂时还没有问题,老祖宗不用担忧太过。”
贾母有些仓惶道:“怎么会如此?”话未尽,声音已经哽咽,红了眼圈。
贾环闻言,先看向下面的姊妹们。
自贾迎春起,姊妹们都在,连贾惜春也在。
贾母知道他的意思,是不想让家里姊妹们跟着一起担忧。
不过,她道:“本来我也想让你宝哥哥和姊妹们先去园子里玩耍,可你链二哥刚才说,让她们跟着听听也好。日后都是要当家做太太的人,早点见识一些,不用日后跟李氏、赵氏一般……”
贾环闻言,又是一个意外,看了眼贾琏。
见他面上陪着笑脸,也点了点头……
从姊妹们面上一一看过后,贾环酝酿了下措辞,道:“这件事本身,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一伙子人想要谋反,要弄的闹哄哄乱糟糟的,还未成事,宫里就知道了。
不过是场给人笑柄的闹剧。
若仅是如此,不算什么,可是……”
“可是什么?”
贾母忙急问道。
贾环犹豫了下,道:“这里面还涉及到一些宫中的密辛,他们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谋反,是因为,他们得到了慈宁宫里那位的……诏书。”
“嘶!”
别说贾母,就连薛姨妈和下面读过史书,知道“衣带诏”这三个字的姊妹们,都纷纷一惊,吸了口冷气。
事涉宫闱密辛,素来为天家最忌惮之事。
如此一来,原本只有三分罪状,如今也要按十分来惩罚。
贾母的脸色一瞬间煞白如雪,贾琏的面色也凝重起来……
“丑话”已经说在了前头,贾环又说软话,道:“老祖宗不要担忧太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环哥儿,还有法子吗?”
贾母老泪纵横道。
纵然对那边早就厌弃无比,可说到底,那也是她的娘家,史家宗祠里,还供着她父亲、她祖父的灵位。
事涉十恶不赦之大罪,这是要牵连到祖宗,收回丹书铁券,甚至要捣毁宗祠的!
身为史家女,贾母岂能无动于衷?
下方的史湘云,也同样流下了眼神,紧张的看着贾环。
贾环道:“孙儿打算去劝陛下,毕竟涉及到天家母子关系,真要大办,难免会传的沸沸扬扬,惹人非议……不过,这只有几分把握。
老祖宗,如果真的事不可为,日后,孙儿和云儿所出,就选一人姓史吧。”
此言一出,连干系不大的贾迎春、贾探春甚至薛宝琴、邢蚰烟等人,都纷纷变了颜色。
轻轻的一句话,又蕴含着怎样的惨烈和血腥!
她们……仿佛看到了史书上才见过的,人头滚滚四个字!
贾家姊妹们一个个唬的面色发白,反倒是贾母,从贾环说到有关宫中密辛,且涉及到慈宁宫时,心里其实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此,此刻反而镇静了些。
她看着贾环,面色有些木然,缓缓的道:“环哥儿,你自己看着办吧,能救,则救。若是救不得,就……”
“老太太,您别伤心太过。以三弟和皇上的关系,定然能保得表叔家无碍的。”
一直沉默的贾琏,忽然强笑着安慰道,面色隐隐发白……
贾母见之一怔,贾环也是一愣。
祖孙俩对视了一眼后,贾环分明从贾母眼中看到了恐惧之色。
贾环的面色也凝重起来。
贾母转头看向下方赔着笑脸的贾琏,寒声道:“链儿,你说实话,你有没有……”
“老太太……”
贾母的话没说完,忽然,内宅女管事林之孝家的,从堂外面色仓惶的走了进来,人未站定,就急道:“老太太,三爷,外面有官军在门口,忠怡亲王赢祥带人上门,说是奉旨拿人……还要来给老太太请安……”
“什么乱七八糟的?拿人请什么安?”
贾环见贾母唬的几乎晕厥过去,忙喝了声,说道。
林之孝家的哪里懂这些,只是伸手指了指堂外,道:“那位王爷就在外面候着……”
贾环闻言,冷眼瞥向面无人色的贾琏,然后对同样面色凄慌的李纨道:“大嫂,带姊妹们去西暖阁。”
李纨不敢犹疑,忙带着贾迎春等人去了里间躲避,薛姨妈也一并去了。
然后,贾环对贾母笑道:“老太太放心,没多大事,想是有人胡乱攀咬。”
贾母牙关紧闭,一双老眼死死的盯着面如死灰的贾琏,费了老大的力,才吐出两个字来:“孽障!”
说罢,老泪滚滚而下,转头对贾环道:“环哥儿,保住你链二哥……”
贾环微微点点头,道:“孙儿先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说罢,走下堂,出了门,站在抄手游廊上,就见赢祥负手而立于紫檀大插屏前,仰头看着壁画。
贾环道:“王爷去而复返,所为何故?”
赢祥毕竟是半步天象,此刻已不见之前的悲色,他转过头,看了贾环一眼,轻轻一笑,道:“昔年鲁子敬过寻阳而遇吕蒙,言道:三日不见,卿今者才略,非复吴下阿蒙。
怎地,贾环,你我三刻不见,就大有长进了。
言谈已然不俗。”
贾环抽了抽嘴角,道:“忠怡亲王有话快说,里面吓了个半死,磨叽个什么……”
赢祥闻言,呵呵笑出声,道:“这样才正常些……本王欲入内拜见老夫人,方便否?”
贾环见他这熊样子,也知道情况不会恶劣到哪去,事到如此,也只能点头,伸手道:“请。”
赢祥点点头,大步入内。
贾母被鸳鸯搀扶着,颤巍起身,要以国礼相拜。
赢祥忙避开,笑道:“太夫人不必多礼,来时皇上再三叮嘱,不可惊吓住太夫人。”
贾母闻言,青白的嘴唇颤了颤,道:“老身谢陛下隆恩!不知王爷此来,可有甚公务?”
赢祥闻言,面上笑容渐渐敛去,看向一旁唬的全身颤栗,几不能站的贾琏,沉声道:“贾琏,看在老夫人的面上,本王给你一个机会,你还有何话要说?”
贾琏闻言,想张口,可心里的恐惧几乎吞噬了他的自控能力,牙关竟张不开,只是冷汗层出。
“孽障,还不快说,说!!”
贾母见状,心急如焚,狠狠的顿着手中银拐,厉喝道。
被这一喝,贾琏倒是回过了些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哭道:“老太太,我被人给哄骗了啊!前儿表叔做东道,请孙儿去吃席。
他们本来只是吃酒,可一直说好话,灌我酒。
表叔是长辈,我不好推辞太过,就多饮了几盅。
可谁知,喝了一半就喝晕了,他们趁机拿着孙儿的手,在……在诏书上按了手印,画了押。
待孙儿醒来后,被威胁,只能又签了字……
老太太,孙儿是被史家诓了的,孙儿冤枉啊!”
贾母闻言,面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对她来说,这是最残忍的事。
她的娘家侄儿,要坑害她的亲孙。
见贾母迟迟不开口,贾琏又转向贾环,大哭道:“三弟,我真不知道,他们会给我设套,我也不想的,我是被他们给诓骗了的……”
贾环轻轻的呼了口气后,看着贾琏,轻声道:“他们,只让你签字?”
贾琏闻言,哭声一滞,道:“他们……他们还让我捐献些银子,不然,不然就……”
“那你捐了多少?”
贾环懒得听那些废话,问道。
贾琏抽泣了声,道:“捐了,捐了十五万两……”
“呵……”
贾环生生气笑了,道:“二哥,这荣国府的家当总共才有多少?”
贾琏闻言大哭道:“三弟,他们说,要是不出银子,耽搁了大事,我就是罪魁祸首。他们把我的名字列在第一位,说事成之后,就是第一功……”
“够了!”
贾环此刻恨不得把这个蠢货的猪脑子掏出来喂狗,这些话能说吗!!
喝住了贾琏后,贾环转头看向赢祥,道:“王爷你自己看,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不多辩解什么,只是你看家兄这幅德性,像是宣力从龙第一功臣吗?”
赢祥闻言,横了贾环一眼,道:“你跟我说有用吗?先带回去吧,毕竟他的名字在那个东西上面……”
贾环咧了咧嘴,对贾母使了个放心的眼色。
贾母见状,哪里能放心的下,看着委屈的哭成一团烂泥的贾琏,眼泪又滚滚而下。
贾环还没说什么,赢祥在一旁忙劝道:“太夫人放心,如果情况真如贾琏所言,那么皇上明察秋毫,心地仁厚,定人会再他一个机会的。”
贾母闻言,看着赢祥,颤声道:“王爷所言,当真?”
赢祥笑着点点头,道:“太夫人放心,贵府到底不同别家,况且,贾环又简在帝心,陛下视若子侄,总要给他留一分颜面才好。”
贾母闻言心里又宽松了些,不过还是道:“他年纪小小,又鲁莽多事,不过是皇上爱护罢了。此事,还求王爷能在皇上面前多分辨几句,老身感激不尽。”说罢,又要大礼参拜。
赢祥忙避开身,对贾环挥手让他搀扶起贾母,而后笑道:“太夫人放心就是,能出力之处,我自会用心,本分之事……”
贾母闻言一怔,本分之事?
再看一旁贾环脸色又难看起来,这才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忠怡亲王,你扯那么远干嘛?关你……”
“环哥儿!”
贾环冷言冷语没说完,就被贾母喝住了,厉声道:“不许对王爷无礼!”
贾环面色一肃,转头看向贾母,只是,却见老太太凌厉的眼神下,是一抹哀求……
本想翻脸的贾环,怒火到底翻不出来……
赢祥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愧然,他本是心胸坦荡之人,趁人之危,着实有失.身份……
他温声道:“太夫人且在家好生休息吧,本王先带贾琏去陛见。”
贾母闻言,连连点头,想再说点什么,到底没有说出口。
史家如此做,已经自绝于贾家。
她身为贾家妇,再没有为史家开口的道理。
她明白,若非她是一等荣国公贾代善的夫人,如今的一等荣国太夫人,她连和赢祥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即使,她是贾迎春的祖母……
若是此刻她再为史家求情,那么整个贾家宗族,都会为之不满。
只是,虽然之前对那兄弟俩恨之入骨,可此刻,若真让她眼见他们去死,她又不忍心……
似乎看出了贾母的难事,赢祥呵呵笑道:“太夫人若是在为史家担忧,本王就有些力有不逮了,不过……”
贾母先是一阵失望,可听到还有转折,忙道:“不过什么?”
赢祥看向一旁面色难看的贾环,道:“此事,本王不大好跟皇上开口,毕竟,本王与史家素无来往。
而且,我一人的分量,也难救下他们……
不过,如果贾环跟着去,到陛下面前再卖一次乖,以皇上对他的喜爱,想来,总能留那史家一门的性命……”
……
ps:朕昨夜龙体欠安,休息了半夜后,却因忧心众爱卿,深夜难眠,故起身朱笔写文章,终在上朝前收笔。
众爱卿,何不订阅之?
(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七章 为什么?
大明宫,紫宸书房。
“张爱卿,吏部,你也先暂时管起来。
和张阁老手下的兰台寺联合起来,派几支暗查人手,到各灾区去细查。
朕会让黑冰台暗中相助。
有胆敢以次粮充良米者,有官员敢贪赃枉法者,官员,就地革职拿问,羁押回京。
奸商,全部抄家杀头,以其粮米赈济百姓!”
隆正帝面色阴沉的看着张廷玉,吩咐道。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的一干重臣们无不震惊,心中之艳羡,几乎难以掩饰。
张廷玉本就掌着户部,如今更是连吏部都管起来。
一手拿着官帽子,一手掌着钱袋子,成为名副其实的当朝第一人!
张廷玉面上却没有一丝骄色,他应了旨意后,有些担忧道:“陛下,这个时候,如果动静太大的话,会不会……”
听他这般说,隆正帝极为满意,张廷玉这个时候还没有被手中大权给冲昏头,知道权衡利弊和稳定,说明他很清醒,更说明他不是一个好权之人。
若换做一般人,此刻早就意气风发的应下,而后仗着大权,在下面粗暴执法了。
这等人,注定成不了大事,太浅薄。
而张廷玉,显然要沉稳的多。
隆正帝面色和缓了许多,“嗯”了声,道:“你担心的有道理,但是……这和之前议的不同。
朝廷不是要以抬高粮价去抄家,而是以他们以次充好,用沉米糟糠冒充好米来坑骗朝廷,坑害百姓为罪名,抄家问斩。
如此一来,他们定然无话可说。
况且,只杀上第一批人头后,其他人引以为戒,自然不会再敢黑了心肠的去做这等混账事,也就杀不了多少。
朕的目的,不是为了抄家,而是不愿朝廷花大价钱去买糙米,苦了百姓。”
“皇上圣明仁慈!”
众大臣齐齐躬身拍龙屁。
隆正帝嘴角微微扬起,并不谦虚,论爱民之心,他自负不低于古今任何一帝王。
细眸扫了一圈后,道:“众卿家若是无事,便去处理公务吧。”
“遵旨!”
张伯行、张廷玉、田从典等一票文臣大佬,依次退出上书房。
隆正帝的心情不错。
朝廷缺银的问题,基本上已经得到控制。
这还只是现银,若是再算上查抄的地产、房产、商铺和首饰古董……
哼!
朝廷有足够的底气,与厄罗斯打一场国战!
那些贪官污吏们,真真富豪啊!
前户部尚书孙诚,被贾环狠狠坑了一把,损失了二三百万,原以为家底已经空了,谁知道,一抄,又抄出了一百多万,近两百万来。
户部的银库,都没他这个户部尚书家银库里的银子多。
该杀!!
再加上陆陆续续因私自转移财物,及妖言惑众,诽谤圣躬之罪,提前抄家的官员和勋贵们,国库里如今又积累了上千万的存银。
虽然每日里都如流水一般的往外淌去,但隆正帝并不心疼。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安定了江山,些许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连续的抄家灭族,吓破了那些人的胆,原本还想拖过十日之期,视情况再决定还与不还的官员们,纷纷想法设法偿还亏空。
如今每日出去的银子,和进来的银子,几乎能够拉平。
如果真如贾环所言,能从安南、暹罗运来大批粮食,趁机阴那些哄抬粮价的奸商一把。
那么,国库甚至还能因此丰润起来……
眼看着政权交接后最难的一关就要度过,隆正帝岂能不心情愉悦?
待到再收复了西域,这开疆拓土万里之煌煌巨功,足以能让他在帝王本纪中,威名直追汉之武帝,唐之太宗。
而如果贾环所言之生产兵团,真能将西域之地,彻底归为秦有,再以同样之法,开发出黑辽甚至是内外蒙古之地,从此一举解决自殷商时期北方游牧民族对中原的窥伺之祸!
那么,他就会是青史之上,真正的千古第一帝,必为后世之君臣所敬仰!
虽然他每每对人言,不在乎世人苛责的看法。
可是,谁又能真的无视……
不过,没等隆正帝将自嗨进行到底,细眸瞥到御案一旁的那卷金黄锦帛时,脸色登时一沉,好心情恶劣的无以复加,眼眸中满满是暴虐的杀意……
锦帛上的那只金凤,是那样的刺眼。
而从锦帛上隐隐传出的血腥之气,更让他攥紧了拳头。
“陛下……”
苏培盛在一旁见之,目露担忧之色,缓缓的唤了声,正想说什么,就见外面一小黄门猫儿一样的无声进来,细声道:“万岁爷,忠怡亲王和宁国侯贾环、一等神威将军贾琏到了。”
“宣!”
隆正帝细眸一睁,沉声道。
“喏!”
黄门退下后,未几,赢祥便和贾环,并抖的筛糠一样的贾琏进了御书房。
隆正帝挥手阻止赢祥的行礼,请他入座后,细眸中眼神冰冷的看着贾家那俩怂货行礼。
贾环对他这种黑脸和面色依旧习惯了,只是可怜了贾琏,唬的面色惨白,两股战战,几快晕厥……
他平日里连王熙凤都怕,更何况是龙椅上那张黑脸。
“你来干什么?一大早迫不及待的出宫,这会儿子还有脸回来?”
隆正帝弯起刻薄的嘴角,看着贾环语气讥讽的道。
贾环“嗤”的笑了声,埋怨道:“您当臣愿意来啊?昨儿一夜没睡好,今儿刚家去,还没来得及睡觉,就被臣岳父老子给狠狠捶了一通,刚哄好岳父,得,家兄又被一伙子蠢货给坑了,烂事儿……”
这种唠嗑儿的语气,让底下的贾琏差点都忘了恐惧……
赢祥则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环,心里却感慨不已。
别说外人,如今就是天家宗室内,敢这样跟隆正帝卖乖的晚辈,也一个都没有。
可偏偏,他这位已渐渐步入晚年的四哥,却还吃这一套……
果不其然,隆正帝脸上的讥讽笑容扩大了些,道:“你岳父老子?你何来的岳父老子?哦……就是那个前白莲教妖人吧?他还敢打你?”
贾环瘪瘪嘴,有些得意道:“臣不是纳了他女儿为妾嘛,顺便让他跑跑腿儿,结果跑的有点狠了,有点尥蹶子……”
“哈哈哈!”
隆正帝忍不住笑出声,笑骂道:“你真真是个混账东西,还嫌别人家照顾不好女儿家,你倒是瞧瞧你自己,是怎么照顾别人女儿的,就你贾家的女儿金贵?哼!
打的好!”
见贾环面色有些悻悻,隆正帝又收起笑脸,沉声道:“你那岳父和小妾,可曾告诉你,是何人伏击的他们?”
贾环闻言一怔,道:“陛下,您都知道了?”
隆正帝冷笑一声,细眸看向外面,寒声道:“在神京百里之内,动用军中弩阵,狙杀大秦战将。贼子真真是愈发猖獗了!待过了这一阵……哼!”
贾环闻言,眼角微微一抽,他沉声道:“陛下,您说狙杀大秦战将?”
“愚蠢!”
隆正帝恨铁不成钢道:“你只顾着和你小妾亲……”
“咳咳!”
隆正帝话没说完,被一旁赢祥用咳嗽声打断。
他嘴角抽了抽,自觉用词确实不妥,瞪了贾环一眼后,道:“吴常被杀,他们没告诉你吗?”
贾环面色一变,怔怔的看着隆正帝。
隆正帝见他这模样,皱起眉头,沉声道:“你那小妾有她爹所救,吴常却没人救,被万箭穿心而死……”
贾环闻言,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送董明月回西厢,临走时,董明月只告诉他,他身边有内贼……
赢祥在一旁道:“贾环啊,你也不必太难过。那只幕后黑手,连陛下都敢刺杀,更何况是吴常?”
隆正帝哼了声,寒声道:“一起子魑魅魍魉,上不得台面的鬼祟东西。
如今朝事渐渐平稳,待赈抚完灾民,收了西域,朕看他们还能往哪里藏!
贾环,朕提前给你提点一二。
到彻查的时候,不管涉及到军中哪个,哪个级别,还是哪个门第,你都不许多半句嘴。
此毒瘤不除,大秦江山永无宁日。
这一点上,朕绝不会容忍你胡为,记住了吗?”
贾环有些木然的点点头。
看他这个样子,隆正帝以为他还在吴常之死震惊和悲痛,动了些恻隐之心,就不再逼他表态。
和赢祥对视了一眼后,隆正帝目光投到跪了半天的贾琏身上,见他垂着脑袋,没骨头一样趴在那,再想起他那一***子烂事,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寒声道:“贾琏,抬起头来。”
贾琏闻言,身上打了个寒颤,缓缓抬起一张惨白的脸,眼神惶恐的看着隆正帝,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
“混账东西!!”
隆正帝见之愈怒,怒吼一声,将御案上的那席金黄色绣凤锦帛抓起,一把砸在贾琏脸上,寒声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上面第一个名字是哪个!!”
贾琏闻言,看着那块熟悉的锦帛,顿时瘫软在地,一脸眼泪鼻涕。
见他这幅熊样儿,隆正帝眼中的厌恶简直不加掩饰,对苏培盛道:“拖出去!”
苏培盛闻言,“喏”了声,拍了拍手,唤进了两个黄门进来。
看到这一幕,贾琏真真是亡魂大冒,他以为拖出去,和午门斩首是一个意思。
见两个黄门来拖他,哪里肯走,瘫软的身子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上前抱住贾环的腿,嚎啕道:“三弟啊,快救救我啊!三弟啊……”
贾环一张脸诶,生生臊红了,用手抹了把脸后,无奈对隆正帝道:“陛下,您看……您这都是要做千古圣君的人了,家兄就一普通百姓的胆儿,您吓唬他干吗?”
赢祥心中给贾环点了两百个赞,这个马屁拍的精准。
果然,隆正帝嘴角先是翘了翘,然后冷声道:“贾琏涉及谋反,朕不该发作他吗?”
贾环不屑道:“什么谋反?不过一场闹剧罢了。
就那群废物,别说连个兵都没有,就是给他们全都武装起来,也还是一群废物,都是笑话……
当然,那些主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可家兄真冤枉。
您看他这样,平日里连个下人都不愿苛责,哪有胆子去谋反?”
隆正帝闻言,瞥了眼抱着贾环腿抽抽哭泣的贾琏,嘿了声,道:“也是奇了,都是荣国亲孙,一个狗胆包天,一个却是这幅德性……
但事涉谋反,这般轻轻放过绝不可能……”
“皇上,此事的确荒唐。不过,贾琏毕竟为先荣国亲孙,荣国太夫人极疼爱之……”
“关键”时刻,赢祥在一旁劝说道。
隆正帝“哦”了声,眉尖轻挑,细眸看向贾环。
只是一看之下,鼻子差点没气歪。
这是什么表情?
正想发怒,却发现,贾环脸上的愤怒不似作伪,眼中的激愤之色,令人动容。
mlgb,你兄弟俩将人当傻子吗?
真当老子是弱智儿童了?
隆正帝觑眼看着贾环,又和赢祥对视了眼,赢祥苦笑着摇摇头,眼神示意隆正帝,算了……
隆正帝细眸微眯,瞥了犹自做“地藏王菩萨相”的贾环一眼,而后沉声道:“看在荣国太夫人的面上,苏培盛,让人将地上这个畜生,给朕押回贾府,令太夫人好生管教。再有下次,朕要他的脑袋!!
另外,一等将军爵,降为三等将军,带下去吧……”
“喏!”
苏培盛忙挥手,让后面两个黄门力士上前,将贾琏带出殿外。
隆正帝再转眼看去,脸色沉下来,喝道:“你做这幅模样给谁看?混账东西!你贾家出了反贼,你还有理了?你再给朕摔脸子试试!!”
想想好像也是……
贾环这才见好就收的收起了那副悲愤的德性,嘿嘿笑了声,道:“陛下,您圣明!”
“哼!”
隆正帝冷哼一声,心里真真有些憋屈不痛快,脸色自然不大好看。
然后就听贾环继续道:“陛下,其他人……”
隆正帝眼睛这次是真寒下来,语气都有些危险,道:“贾环,朕这个位置干脆让给你坐算了。你要不要?”
贾环忙道:“陛下陛下……您千万别误会!
臣又不是缺心眼儿,那群王八贼羔子这般坑害我贾家,想陷我贾家于死地,臣身为贾家族长,看在他们与臣家老祖宗有亲戚的份上,不去与他们计较已经是宽宏大量,若再去搭救,岂不是脑子里长了蘑菇?”
隆正帝闻言,面色这才微微缓和了些,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贾环咬牙道:“臣虽然不能明着出一口恶气,却也不愿就这般放过他们。陛下,臣以为,就这般轻易砍了他们的脑袋,简直便宜了他们。
臣希望,陛下能将他们流放到西域……”
“混账东西!你当朕是傻子吗?送到西域,让你照顾好了讨好你家老祖宗,让他们再来造朕的反吗?”
隆正帝厉声咆哮道。
贾环连连摇头道:“照顾好他们?陛下,您真高看臣的胸襟了。臣虽然碍于家里老祖宗,不好直接弄死那群王八蛋,但是,嘿……
陛下,西域之所以被人喊了几千年的蛮荒之地,不是没有缘由的。
相对于万里河山之地,那些绿洲只是荒漠戈壁上的寥寥几点点缀罢了。
其他大部分之地,乃是真正的不毛之地!
千里之内,连草都长不出一根。
哪个若想独自逃走,迷失在千里戈壁上,十成十会生生渴死!
还有的地方,一到夏天,就是铺天盖地的吸血蚊子,随意在外面伸手一抓,就能捏死一把!
夏日外面的酷暑能晒爆人的皮,冬天撒尿若不小心,能冻掉**********噗!”
贾环说的咬牙切齿,隆正帝面色渐渐古怪,赢祥听到最后,却是一口参茶喷出。
隆正帝狐疑的看着贾环,道:“你不是想诓骗朕吧?你不声不响的在西域经营出了一片势力,若想在那边动点手脚……”
贾环苦笑道:“陛下,臣不过是发点财罢了,官面儿上连个人都没插,怎么就叫势力了?这点分寸臣还是有的。”
隆正帝闻言,不置可否的哼了声。
不过,面色确实好看了些。
细眸瞥着贾环,让他继续说。
贾环道:“西域大开发,其中一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实际上这也是难免的。
做事嘛,总会出问题。
只有待在家里混吃等死,才不会出问题。
当然,即使如此,也要防备被别人坑害,家兄就是一个例子……
所以,西域开发建设过程中,陛下可以将黑冰台的番子多打发些进去,一定要精明能干的!
这样,陛下就不用担心臣搞鬼了……”
其实贾环说的一圈,都是废话。
好像他不说,隆正帝就不知道这样做一样……
不过,很多时候,废话并不一定无用。
当事人说出来,会给上位者一种心怀坦荡的感觉。
尤其顶头上司,是一个疑心极重的大佬时。
果然,听完贾环这番话,隆正帝的面色又和缓了些,“嗯”了声,道:“言之有理。那,你怎么跟你家太夫人,对了,还有你那个小娘子交代?”
“嗤!”
贾环嗤笑一声,大言不惭道:“给臣老祖宗交代也就罢了,臣还用给老婆交代?”
见隆正帝和赢祥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贾环又干笑了声,道:“臣回去吹吹牛,就说臣抱着陛下的腿痛哭了番,费尽千辛万苦,才求下来恩情,免了那起子混账的死罪!嘿嘿……”
“哼哼!”
隆正帝咬牙哼笑了两声,道:“朕就知道!”
贾环忙道:“陛下,您可千万别以为臣都是私心。”
“你这不是私心是什么?奸猾似鬼的东西!”
隆正帝不屑的道。
贾环正色道:“陛下,臣是去过西域的,所以才总想往那边塞人。您是不知道,那里到底有多大。
八百里秦关,养育了老秦男儿的忠肝义胆。
关内的黄天厚土,相比于江南水乡之地,已经有了一分厚重悲壮之色。
但相比于黄沙漫天的西域,八百里秦关就是江南小妞……”
“呵呵呵……”
看着隆正帝原本一本正经好好听讲的面色,忽然扭曲一下,赢祥着实忍不住好笑。
贾环在隆正帝吃人的目光下,干咳了两声,不敢再浪,老实道:“陛下,那里真的缺人,极其缺人。
开发西域,不是臣嘴上说说就能开发出来的。
这个过程,一定会让无数人葬送于血泪中……
所以,臣希望送那些罪民去那里。
反正,生离即死别,日后哄着家里老太太就是……”
“你怎么,对西域那么热心?”
隆正帝点点头后,忽然狐疑道。
赢祥一双细眸,也悄悄看了过来。
毕竟,他也是赢秦皇家之人,太祖高皇帝和太上皇的子孙。
所以,昨日才会威压叶道星、牛继宗等人,为隆正帝扎场子。
贾环呵呵一笑,眼帘微微垂下,轻声道:“陛下,臣也老大不小了,总要做点正事。
臣听人说过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
原话记不住了,就记了个大概的意思……
就是,皇帝若是圣明,则臣子就该卖力做事,辅佐君王,共治盛世,方不负平生所学。
而皇帝若是个昏君,臣子就要退隐蛰伏起来,以待圣君出。
臣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如今,臣也长大了,正好遇到陛下。
外面好些人都说陛下不好,臣却不以为然。
能把百姓挂在心上的君王,就一定是一个好皇上。
更何况,蒙陛下错爱垂青,宽容厚待臣不凡。
臣若只是仗着陛下的圣眷,打打纨绔,赚赚银子,安乐受用,实在是……不当人臣。
所以,臣常想,该怎样回报陛下之隆恩。
普通的事儿,臣不大瞧的上,那些交给张廷玉他们去做就是了……
臣要做,就做能流芳千古的大事。
所以,臣就想到了西域。
臣想辅佐陛下,开发出自古以来,炎黄子孙从未开发过的西域之地,将此万里河山,真正收为秦有。
除此以外,还有黑辽之地。
那里,要远比西域更富庶,土地也更肥沃。
不过,开发那里简单,就不用臣去做了……
臣以为,只要开发出了西域,其余的黑辽之地,和蒙古之地,只要照猫画虎去做,总差不了多少。
只要这三个地方牢牢的掌控在大秦手里,大秦万世不易之基业,真的有可能实现。
而臣也能跟陛下沾沾光,到时候,陛下也让人给臣画一副像,死了和陛下挂一起,配享太庙……”
“咳咳咳咳……”
这一次,不止赢祥,连苏培盛都唬白了脸,一旁连连咳嗽不止。
你大爷,你还真敢说!
旁个都是整天喊吾皇万岁,你竟然直接说给陛下挂遗像……
隆正帝嘴角也抽了抽,看着眼神有些茫然,不知哪里说错的贾环,眼中闪过一抹柔和,沉声道:“记住你的话,好生做事,莫要辜负了朕的厚爱……
真要有那么一天,朕就如你的愿,做一对长长久久的君臣,又如何?
去吧。”
……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心焦如焚的坐在高堂软榻上,而贾琏,则跪在堂上,满脸的沮丧和怨恨……
他倒不是怨恨别人,而是恨史家。
真真是黑了心肝,丧尽天良的畜生!!
贾母眼神扫过贾琏的脸,看到他面色上的怨恨,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老太太的脸色一黯。
自今而后,史家与贾家,彻底恩断义绝,甚至成为仇寇矣。
这让她这个史家大小姐出身的贾家太夫人,如何不心伤……
如今只盼……只盼贾环能够保下那起子畜生一条命。
她不期盼别的,只要能保下一条命,其他的都随他们去吧……
“三爷回来啦!”
正当贾母心焦的等候时,堂外丫鬟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声。
贾母当即站了起来,身子微微颤栗的看着门口方向。
薛姨妈并家里姊妹们也都不好坐着,跟着站了起来。
众人就见贾环面色有些凝重的大步走了进来,给贾母行礼之后,就见老太太嘴张合了几下,却没问出话来。
她身为贾家老祖宗,去关心想置贾家于死地的史家人的安危,着实有违妇德。
贾环见之,心里轻轻一叹,道:“老祖宗,陛下隆恩,判的流西域,不杀他们……”
“呼……”
贾母长出了一口气后,身子摇晃了两下,坐倒在软榻上。
“老太太!”
众人齐齐惊呼一声。
贾母摆摆手道:“此事,到此为止罢……
能保住那起子畜生一命,我就是死了,也能见史家的列祖列宗了。
只可恨他们,竟要牵连我贾家……”说罢,又落下泪来。
王熙凤挺着大肚子,在下面抹泪。
心里真真恨史家恨个半死。
好端端的一等将军诰命,就这样没了,被降成了三等……
祸从天降!
见家里气氛凝重,贾环微笑道:“大家都别往坏处想了,这么大件难事,如今能这般就解决了,也算是好事了。
二嫂,你也别抹泪了。
不就是一个一等将军爵么,也值得你这女中豪杰吝惜?
等日后生个小侄儿,我亲自调理,教他武功,自有亲贵之爵承当。
到时候,你就安心当你的公侯太夫人吧!呵呵……”
“环儿,你怎地说日后哩?凤姐姐再有个把月就要生了呢!这回就是男孩儿哩!”
林黛玉嘻嘻笑着,帮贾环圆气氛。
贾环呵呵笑道:“都说女子双全是一个好字,第一个嘛,自然应该是女儿才好!”
说罢,又对跪在地上的贾琏道:“二哥,起来吧,这次事,罪不在你……
我相信,过了这次,你会长记性,记住教训的。”
贾琏闻言,咬牙道:“三弟,你放心,二哥日后,再不信那些亲戚了,他们……他们往死里逼我啊!
三弟,二哥对不起你,连累你被陛下责骂,丢了体面……
我当时想,真要有个万一,就自己扛着,绝不能让那些畜生连累到三弟……”
说着,可能被自己感动了,贾琏眼泪花花的。
贾环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世家公子,真真都生了一张好嘴,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既然这么义气,之前在御书房抱我腿作甚?
不过,贾环也相信,贾琏可能是有这么想过……
能这么想,也就够了,他也不指望他真能当英雄……
贾环笑着将他扶起,道;“能长记性就好,这一两年内,都中都不会很太平,二哥要将此事记在心上……还哭?你都快有女儿了,也不嫌害臊?”
贾琏不服气道:“也可能是儿子!”
贾环哈哈一笑,而后对上头显得欣慰的贾母道:“老祖宗,此事就算翻过了,您老封君也不要有什么心结,该怎样高乐还怎样高乐,没甚大事了……
孙儿先回东府了,那边还有点小事要处置。”
贾母闻言,看着贾环,缓缓点了点头……
……
宁国府,宁安堂。
执刀青隼,自仪门始,将整个后宅齐齐围住,飞鸟难度。
整座宁国府,气氛肃杀到了极点。
当贾环一步步走进堂上时,李万机、付鼐、纳兰森若,宁国府三大管家,齐齐跪于堂上。
一张软榻上,董明月面色苍白的躺在上面,眼神清寒。
她身旁站着卿眉意,再下方,则是面色凝重的索蓝宇。
贾环没有先去看付鼐和纳兰森若,而是拧眉看向李万机,一字一句问道:“为什么?”
……
ps:半夜失眠,起来写的这章。白天不知道还有没有,但下一章,会填个大坑。
(未完待续。)
今天无更了……
刚打点滴回来,状态实在不好。
院里说熬夜熬的,免疫力低下,刚好气候变化剧烈,就中招了。
亲们,和前女友套路木有关系啊!!我都快攒够越南媳妇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