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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屋外风吹凉     醉迷红楼txt下载     醉迷红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一十九章 老祖宗,信和图安在?

    大明宫,紫宸书房。

    隆正帝坐在御案前,忠怡亲王则坐在曾经邬先生坐的位置……

    当然不是坐在轮椅上,而是坐在一张楠木交椅上。

    他身子骨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很好,时不时的咳嗽一声。

    每咳嗽一次,眼中总会闪过一抹哀思……

    这种表现,让叶道星心里有些轻蔑。

    在他看来,若是他坐在赢祥的位置上,贵为亲王兼总理王大臣,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定能开创出前无古人的伟业……

    虽然已经年过五十,可是被太上皇拘在龙首宫里压制了几十年的叶道星,心中的雄心壮志绝不输于任何一个小伙儿……

    甚至每每生出时不我待的急迫感!

    待岳钟琪等人都退去后,隆正帝才再次开口。

    很新鲜,他面上居然有几分笑容。

    虽然有些难看,可还是让叶道星心中有些骄傲。

    何曾见过隆正帝对别人笑过……

    隆正帝声音也和蔼了许多,道:“爱卿,留你下来,倒也没甚大事……

    只因朕对你寄予厚望,还想再啰嗦几句,叮嘱一番。”

    叶道星忙起身行礼道:“陛下隆恩,臣百死难报!”

    隆正帝摆摆手,和气道:“坐下坐下……爱卿啊,你也知道,大秦军中的情况,不是很好,很不平衡!

    当然,朕不是说担心他们会造反。

    尽管,近来发生了些很不好的事,但朕依旧相信,大秦的军队,依旧忠于大秦,忠于朕。

    只是,一家独大,终究不是好事。

    所以,朕对你寄予了极重的期待,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替朕扛起大秦百万大军的一半力量。

    这个任务,可以说极为艰难,以先皇之无上威望,大力扶持方南天,也只能勉力维持……

    怎么样,有信心吗?”

    叶道星沉声道:“陛下放心,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场面话隆正帝似乎也听的很开心,微笑着点点头,道:“这就好,这就好……这一次西域大战,便是太尉在军中扬名的第一战。

    对于太尉麾下那五千重甲的战力,朕并不担心。

    太尉的军事才能,朕也不担心!

    只是有一件事,朕却放心不下……”

    叶道星闻言,沉声道:“可是臣何处做的不好?请陛下解惑!”

    隆正帝摇头道:“这倒不是……爱卿当知道,荣国一脉的这些个军头啊,脾气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生硬。

    先皇在时,他们都敢在光明殿上动手……

    军中以武力为胜。

    爱卿此去西域,必然会与武威侯秦梁照面,又是去抢立大功的。

    有朕和军机阁的旨意在,武威侯自然不会拦着太尉建功。

    可是,朕却担心他会仗着武宗的身份,来欺负太尉……”

    “轰!”

    叶道星何其骄傲,何其自负的一个人。

    他连太上皇的压制都不服,抓住一次机会,就敢奋起一击。

    更何况区区一个武威侯?

    听隆正帝这般说,叶道星面色顿时涨红,原本就目光锐利的鹰目,变得愈发骇人,竟变得如同狼眼一般,射出极狠辣的目光,他咬牙道:“他敢!!”

    隆正帝和面色淡淡的赢祥对视了一眼后,压下心中的不痛快,道:“却不知……太尉如今的武道修为几何,可否超过秦梁?

    秦梁年前借生死之机,刚刚突破了武宗,自称为大秦百万大军中第一人!

    牛继宗、方南天皆非其敌手。

    耀武扬威!

    还曾在光明殿上,当着朕面,打伤了方南天……

    可见,他是何等的嚣张跋扈!

    在朕面前,在金銮殿上,他都敢出手。

    爱卿若是在十万大军前,被他打败,那……

    颜面扫地啊!”

    叶道星闻言,面色涨到发紫,想想这种情况,他身子都忍不住发颤。

    可是,发昏当不了死,隆正帝的话他还是要回答:“陛下,臣虽然还未至武宗,但,亦已是九品巅峰,距离武宗,只差半步之遥。

    臣……臣会尽快突破武宗的!

    绝不让那……猖獗之辈,给欺辱了去!!”

    “好!”

    隆正帝闻言,高声道:“朕相信爱卿,绝不会比秦梁差!

    他为一等武威侯,卿乃一等彰武侯!

    他为征西大将军,卿乃国朝太尉!

    身份、地位都不逊于他,武道自然也不会。

    朕帮不了爱卿太多,但处理先皇遗物时,发现了半株五百年份的长白老参。

    愿助太尉一臂之力!”

    说着,隆正帝伸手,苏培盛忙捧出一个金黄锦帛盖着的托盘,托盘上,半个形似孩童般的人参,静静的躺在上面。

    五百年份的人参,几乎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了。

    这种人参,对九品武人都有进益。

    尽管,九品突破到武宗,主要是对武道的感悟。

    但即使如此,服下五百年份的老参,依旧有帮助。

    也许,这支老参,是太上皇为他最后突破关头准备的……

    叶道星见之,面色激动,行大礼道:“臣,谢主隆恩!”

    这可是份真正的大礼!

    见叶道星识货,隆正帝也显得很高兴,让苏培盛取了个玉盒将参装好,交给叶道星收好后,又让其去金樽来。

    隆正帝举杯道:“爱卿,此路艰难险阻,唯愿爱卿不负朕望,早日成为军中支柱!来,满饮此杯!”

    “谢陛下!”

    接过金盏,叶道星一饮而尽!

    ……

    “皇上,叶道星并未将酒咽下……”

    待叶道星离去后,赢祥淡淡的道。

    隆正帝闻言,先是面色一怔,随即大怒,道:“果然是奸诈之辈!他以为,朕会在酒中下毒吗?”

    赢祥叹息一声,语气忧虑道:“先皇将此人压制数十年,还是有道理的。

    此人天生狼性,难以驯服。

    荣国一脉虽然势大,但终究大都心存敬畏,知道忠义。

    可此人……陛下,若让他在军中得势。

    臣弟担心,会有不忍言之事发生……”

    隆正帝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冷笑道:“此獠若是没被先皇压制多年,一直历练磨砺,朕还会忌惮他三分。

    可十三弟你观此人心性,虽野心勃勃,更兼心性狠辣非常。

    但,却少了几分老道。

    自以为是的紧。

    十三弟放心,此辈不足为虑。”

    “咳,咳咳……”

    赢祥点点头,又咳嗽了数声。

    隆正帝见之,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泽,皱起眉头,沉声道:“十三弟,你这身子,怎地老不见好?

    朕安排御医给你瞧你也不用,老是这么见天的咳嗽,何时是个头?”语气中已经带有几分怒意。

    赢祥闻言,轻轻一笑,道:“皇上放心,臣无大碍。”

    隆正帝看着赢祥两鬓的斑白,叹息了声,道:“十三弟,你年不过四十,中馈乏人,终非长久之道。

    偌大一个忠怡亲王府,连个王妃都没有,成何体统?”

    赢祥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喃喃道:“四哥,若王氏现在还活着,那该多好啊……”

    隆正帝见这自幼跟在他身边的幼弟,如此哀痛,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大怒。

    怒他一个堂堂男儿,竟为一女子伤成这般模样!

    可终究,还是不忍他这般凄凉,心疼不已。

    隆正帝咬牙喝道:“瞧你那点子出息,倒和贾环那个混账差不离儿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朕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早晚成全了你就是!”

    赢祥闻言一怔,回过神后,忙道:“陛下,臣弟绝无非分之念,陛下且莫为了臣弟,再和那无赖子生隙!”

    隆正帝听赢祥这般说,气笑道:“朕还没说哪家,你倒是不打自招,还说甚无非分之念?”

    赢祥闻言,老脸一红,还想解释,就见隆正帝摆摆手道:“十三弟放心,朕终究会让那混账东西心甘情愿的……”

    赢祥闻之,心中一动,看向隆正帝。

    隆正帝却不解释,哈哈一笑,指了指眼巴巴的赢祥,不过没再嘲讽他,而是沉声道:“十三弟,陈廷敬上的那封奏折里保举的人,你都看过他们的职历了吗?可还中用……”

    赢祥点点头,与隆正帝继续处理起朝务……

    ……

    神京城东,彰武侯府。

    叶道星回到家中后,将正堂内侍立的丫鬟仆婢全都打发出去后,端起一茶盏,将内中的茶水倒尽后,张口吐出一大口酒来。

    看着茶盏中酒水,叶道星鹰目中目光凛冽。

    叶楚从外面走来,看到这一幕,面色微变,迟疑道:“爹,您这是……”

    叶道星冷哼一声,寒声道:“我并非是怀疑这其中有毒,陛下现在还要大用我,为他平衡军中独大的荣国一脉,他自不会现在就动我。

    但是,却也不得不防……”

    听叶道星说,只是防备,叶楚轻轻松了口气。

    他就说,他们叶家为隆正帝出了大力,怎么会这么快就翻脸……

    不过听到叶道星接下来的话后,叶楚的心又一下提了起来。

    “陛下做的那事,为父是其帮手。

    邬先生为其出谋划策,从中指点。

    如今他刚刚亲掌大权,知道他过往所有阴.私勾当的邬先生,就已经中毒身亡了……

    那可是帝王师啊!

    一旦没了用处,就……

    嘿!好手段!

    陛下每每金樽赐酒,以示恩宠。

    只是,莫非他以为为父跟贾家那猖狂小儿一样粗鄙不文吗?

    ‘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的典故,我还是知道的!”

    “啊!父亲,那可如何是好?”

    叶楚闻言大惊失色道。

    叶道星喝道:“慌什么?没听为父说清楚吗?

    邬先生之死,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用处。

    而为父则不然,还极有用。

    荣国一脉连连出现谋逆之辈,陛下却碍于其独大军中之势,竟不能深索!

    可想而知,他心中之恨!”

    叶楚纳闷道:“可陛下不是说,他相信荣国一脉还是忠诚的吗?”

    叶道星恨其不争道:“若是方冲在此,绝不会说出这般愚蠢的话!”

    叶楚闻言,面色微变,垂下头去……

    叶道星哼了声,道:“陛下这是在以防万一,万一今日御书房内,有人会暗通那边,所以不得不这般说。由此可见,他对那边防备忌惮之心有多深!”

    叶楚闻言,顿时抬头,张大嘴巴,看向叶道星。

    叶道星沉声道:“你以为史书上为何总说权利斗争是惨烈的?历史上枉死的帝王还少吗?前明那些皇帝,难道就没读过汉史,不知阉庶之祸?

    哼!所以,陛下不得不重用为父!

    他越是忌惮荣国一脉,就越要大力扶持为父,重用为父!”

    叶楚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过,他又皱眉道:“可是父亲,若是日后,平了荣国之危呢?到那时……”

    叶道星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嘿了声,却没说话。

    他绝不会做第二个贾代善,他没有那么愚蠢!!

    叶楚见之,面色一变……

    ……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听了贾环所说,要听薛宝琴的意思后,很不高兴。

    她倒不是说要强迫薛宝琴,而是她对贾环以为,薛宝琴会拒绝贾宝玉,才生气不已。

    贾环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道:“老祖宗,孙儿可没说您的心尖尖不好!”

    贾母哼了声,道:“奇了,那人家怎么会不愿意?论家世,论模样,论品性,我宝玉差了谁?”

    贾环愈发哈哈大笑,道:“是是是,老祖宗说的极是呢!可是……”

    “可是什么?”

    贾母厉害道,连贾宝玉都忍不住抬头看向贾环。

    贾环笑道:“俗话说的好,萝卜白菜更有所爱。二哥他再好,可万一别人不中意呢?也说不准,是不是?

    孙儿的意思是,万一,万一宝琴姐姐觉得不大合适,咱们也别强逼……”

    见贾母脸色又难看起来,贾环忙又许诺道:“老祖宗放心,孙儿也觉得她八成会同意。

    如果她同意,那么这亲事就有准了。

    孙儿派快船去将她娘接来,你们长辈一起议亲。

    议好之后,一切花费,全都包在孙儿身上……

    只是,这件事不好咱们去问,孙儿给宝姐姐打个招呼,让她去问问,如何?”

    贾母闻言,这才转嗔为喜,道:“让宝丫头去问也好,我寻思着,再没不准的道理。咱们贾家,待她可不薄……

    你宝哥哥的亲事花费,也不用你出。

    我早就给他准备好了!”

    贾环闻言顿时“吃醋”道:“老太太,虽说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可您老人家也别偏的忒过了些!孙儿小妾都纳了好几房了,怎地连个银子腿都没见着?”

    “噗!”

    一旁处,鸳鸯听这话顿时喷笑出来,贾宝玉也开始乐了,哈哈大笑。

    贾母更是乐不可支,抓着野鸭子毛掸子要打贾环,“恼”道:“贾家这般大的家业都给了你,你自己又生发出不知多少银子,动辄大几百万,还惦记着我这点?

    鸳鸯迟早也是你的人,她再不会骗你。

    你问问她,我老婆子攒下了多少家当?”

    鸳鸯闻言,俏脸大红,羞不可耐。

    贾环不要脸,直言道:“鸳鸯,你甭怕!说出来,老祖宗到底藏了多少圆的扁的!说出来咱和她闹,不说分一半,怎么着也得分三分之一吧?

    难道就二哥是老祖宗的亲孙儿,我就是渭河里冲出来的?

    你说说看,有没有一百万两?”

    鸳鸯闻言唬了一跳,道:“天爷!哪里就有一百万两!!

    二十万都没有,顶多就十五六万!

    若是再加上一些金银首饰和古董……”

    见鸳鸯当真在那里认真的计算,贾母在一旁气的乐出来,道:“小蹄子,你人还没过去,心就过去了。

    我就这么点儿家底,藏着掖着不告诉人,这一下就让你给透了个干净。”

    鸳鸯闻言,顿时又不吭声了,垂下了羞红的脸。

    贾环嘿嘿乐道:“老祖宗,您可以啊!攒下这么多家当……”

    贾母直言道:“半点都没你的,你也甭惦记。

    这些银子,都是留着给你宝哥哥置办宅子出息使的……”

    贾环闻言一怔,道:“老祖宗,这话怎么说?好端端的……”

    一旁贾宝玉也惊的抬头看向贾母。

    难道,一成亲就要被扫地出门?

    贾母怜爱的看了眼贾宝玉,手摩挲了下他的头,然后轻声笑道:“我在时,家里就先这样吧……

    长幼两房住在一起,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喜庆。

    可等我不在了,这个家,总还是要分的……

    爵位毕竟在链儿身上,有奉养祖母,奉养爹娘的,却没有奉养叔叔婶子的道理,还让叔叔占着主宅……

    这话说不过去。

    你爹他们还可搬到东路跨院,原先大太太的地方去住。

    你链二哥看在你的面子上,总还是要敬着。

    可再以后呢?

    莫非,奉养完叔叔,还要养堂弟一支?

    纵然链儿心软,能做的到,可再以后……

    你宝哥哥心善,不擅世务,你爹又是那样一副书生性子。

    所以,我不得不替他考量长远些。”

    贾环“啧”了声,笑着劝道:“老祖宗,您至少还能活三十年,着急什么呀!再说了,不是还有孙儿在吗?”

    贾母哼了声,道:“你自然能照看的住,可你这性子,我可不放心!

    更何况,你是做大事的,保不住常年在外面。

    你在家还好,若不在家,日后你那边当家的又是个公主……

    我可不愿让你宝哥哥受那份委屈。”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

    贾母原是想听一些软和话,让贾环给她保证,日后至少能保贾宝玉一生的富贵。

    谁曾想,竟换来一通大笑。

    贾母顿时气坏了,脸色难看了些许。

    贾环见之,忙安抚道:“老祖宗,孙儿说一件事,您保证再无后顾之忧,每日里只管高乐了!”

    贾母觑着眼看他,道:“那你先说说看,若说的不合意,我可不依……”

    贾环便将他要筹措银行的事说了一遍,笑道:“这可真是铁杆庄稼,金饭碗。

    等开始纳股的时候,孙儿给他留一股。

    日后只要他不挥霍太过,殷实富庶的日子十辈子都过不尽。

    链二哥这边也一样。”

    贾母闻言大喜道:“还有这样的好事?”

    贾环呵呵笑道:“自然。”

    不过忽然,贾母面色一变,道:“那你留多少股份?”

    一旁鸳鸯闻言,面色也微微一变,心里有些着急,这老太太怎么糊涂了。

    你老封君管三爷留多少股份作甚?

    这是人家的买卖,您难道还和人家比多少?

    贾环也是一怔,随即笑道:“不多,就五分,一成都不到。大头在户部和皇家手里……”

    贾母闻言,长呼了口气,点点头,正色道:“这事做的对,环哥儿,记住,银子够使就成,太多了容易烧手。”

    贾环呵呵笑着点点头,心里却又是一叹。

    多少人都以为老太太已经老糊涂了,整日里就知道享福受用,是没见识的老婆子一个,连乡下种地的刘姥姥都不如。

    却不知,贾母出身金陵世家史家,乃是真正的侯门嫡女。

    贾代善还在世时,就由她一直掌家。

    那时,贾家是何等兴旺!

    出身在大家子,见识经历过不知多少大事,来往之人不是皇亲就是贵戚,难道还会是个没见识的?

    只不过在贾代善殁后,行自保之术罢了。

    再加上贾赦、贾政兄弟二人,着实不像能让人忌惮的……

    所以,她索性不再理会,随他们去造吧。

    然后守着家族中最可能有出息的一块“宝玉”,将他养成了这般性子,更不会对别人有什么威胁……

    如此一来,贾家当可安稳的受用平安富贵。

    老太太,并非糊涂之人哪!

    贾母又道:“你宝哥哥手里的银行股份,银子由我来出,不可用你的银子。你自不会计较这些,可后世万一有不肖的,总说不准……

    再者,也不用多。

    听你的意思,一分股还要拆成十股。

    那就买三股就好。

    一年能有几千两银子的出息,足够了!

    再多,反而不好。”

    贾环笑着点点头,也应下了。

    然后给贾母轻轻使了个眼色。

    贾母见之面色微变,看了贾环一眼。

    贾环的目光平淡,含有笑意,但很坚定。

    贾母心中一叹,拗不过这个孙儿,便对贾宝玉道:“宝玉,你先回园子里找姊妹们耍子去吧,我和你三弟还要说一些外面的事,怕你听烦了。”

    贾宝玉确实不爱听那些,给贾母行了礼,又对贾环点点头后,就离开了。

    鸳鸯则打发了满堂仆婢婆子们出去。

    待没有闲杂人后,贾环沉声道:“老祖宗,祖父送回来的信,和那副寒山折梅图,如今安在?”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章 死而不悔,忠孝传家!(第二更!)

    荣庆堂,东暖阁,贾母卧房。

    房内,只有贾母和贾环一对祖孙在内。

    连鸳鸯都只能守在外间。

    贾母走到壁柜边,面色就已经哀伤了起来。

    待打开柜门时,苍老的双手就开始颤抖……

    贾环轻声道:“老祖宗,我来吧。”

    贾母却摇了摇头,握了握手,控制住自己后,将手探到壁柜里面,轻轻的一转,而后,侧壁上,就露出一个暗格来。

    然而,也就是如此了……

    看见安静的躺在暗格内的那支卷轴,和那封薄薄的信封后,贾母老泪纵横,身子颤抖的不能自已,呜呜哽咽道:“老爷,我……我带着孙儿,来看你了……”

    贾环很难体会只是一种怎样沉重悲痛的心情,他搀扶着悲伤不已的贾母,安慰道:“老祖宗,节哀顺变吧,身子重要呢……”

    贾母闻言,还想去帮贾环拿出那封信和画卷,只是双手着实颤的厉害。

    贾环就自己去取了出来。

    触碰到有些凉意的画卷木轴时,贾环的手顿了顿,然后用双手,将卷轴和一封信取了出来。

    贾母重新坐回炕上,用手拍了拍炕边,道:“放上面吧。”

    贾环应了声后,就将卷轴和信放在了炕上。

    贾母轻轻抚着画卷和信,眼神微微有些迷离,追忆道:“那是……贞元四十九年的冬夜,景阳钟响,你祖父虽然已经赋闲在家‘养病’,可听到钟声后,还是义无反顾的进了宫,而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贞元五十年春,黑辽传来你祖父战殁的消息。

    天塌了……

    我本以为,是打了败仗。

    可后来又说,是打了两败俱伤。

    你祖父毙杀了厄罗斯的一个皇太子,一个亲王,三个国公,是有大功的。

    只是,也陷阵十万,十万大秦铁骑,悉数葬殁北海。

    朝廷上就掀起了争论。

    原本对你祖父拜服不已的文官们,变了口风。

    虽不说要治你祖父的罪,却也只是功过相抵。

    当时军方的人来问我的意思……

    如果我不同意,他们就集体向赢玄抗争,为你祖父,争一个王爵!

    就在这时,我收到了这封信,和这幅画……”

    贾环面色肃重,轻声道:“老祖宗,您见过十三将?”

    贾母轻轻点点头,道:“见过,来送信和画的人,叫李先。

    他是十三将中,排名第二的,也是你祖父的死忠……

    原本,也是儒雅翩翩,浊世公子的模样。

    不羁,慵懒,书画精通,文武双全。

    可是,那年潜入贾家见我的时候,他的一只眼睛瞎了,脸上身上满是深可见骨的伤痕。

    仅有的一只眼睛里,也满满都是仇恨和血色……”

    贾环闻言,心惊道:“老祖宗,这个李先,就是‘王李郭赵孙、于周古海杨、董占黄’,十三将之一?”

    贾母点点头,道:“是他。”

    贾环轻轻的道:“他没让老祖宗联系荣国旧部,为祖父报仇?”

    贾母闻言,却摇头道:“没有。

    李先说,国公爷殁后,赢玄就是大秦最强大的人。

    除非集中所有荣国旧部,才有可能打败他。

    可是,国公爷麾下最精锐也最忠心的十万铁骑,已经都战死了……

    剩下的那些人,虽多是荣国旧部,但更是世家子……

    每个人背后,都有一大家子,成千上万人的利益。

    真若暗地勾连,以图造反。

    别说集中所有,只集中三分之一,就必然会走漏风声,被人出卖。

    而且,国公爷战殁后,贾家,已经没有能够扛起黑云旗,可以扛鼎的人物了……

    群龙无首,又怎能行事?

    他当时潜入贾家,都冒了极大的风险,因为贾家周围到处都布控着黑冰台的人……

    所以,李先让我隐忍,一定要蛰伏起来,不要让赢玄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还让,赦儿和政儿,不要从武,更不要入军伍,他们没那个资质……

    不过他对我发誓,贾家今日之苦难,来日定会让赢家十倍百倍的奉还!

    我不过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如何?

    再者,你祖父的遗信里……

    唉!”

    贾环闻言,拿起那封封面染血的信,道:“老祖宗,孙儿看看?”

    贾母的眼泪又落了下来,点点头,道:“你看吧……”

    贾环看了贾母一眼,然后打开信……

    这是一封,血信!

    但只有八个字,八个用手指书写的,苍劲有力,铁骨铮铮的血字!

    死而不悔,忠孝传家!!

    看到这八个字,贾环震惊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贾母又呜咽哭出声,道:“外人都赞你祖父,为天下第一完人,可我却以为,他真真是天下第一大傻子,愚忠到了这个地步,可曾想过家人,可曾想过我啊……”

    贾环深呼一口气,摇头道:“老祖宗,祖父这么做,正是为了保全老祖宗,保全家人啊……”

    贾母闻言一怔,不解的看向贾环,道:“此话怎么说?”

    贾环道:“祖父何等英杰,又岂会看不出赢玄对他的忌惮已经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所以,他才领着十万大军,远征北海。

    以祖父在军中军神的称呼,若是稳扎稳打,再没有两败俱伤的道理。

    纵然有奸人出卖,以祖父的能为,也一定能防备住。

    只是……

    祖父深知,赢玄已经容不下他了。

    即使他已经赋闲在家,可在朝野中的威望,甚至比赢玄还高,这让自负如赢玄者,如何能接受?

    帝王之心,向来以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所以,为了不牵连家族,祖父才会选择战殁于北海。”

    贾母震惊道:“这……这是你自己猜的吧?”

    贾环叹息一声,道:“老祖宗,祖父的信上,若是别的字,这番话便只是孙儿臆测的。

    可,祖父的信上,却是这八个字。

    死而不悔,忠孝传家。

    所以,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也是这八个字,才保全了贾家的平安。

    当日若是老祖宗有一点其他的心思,咱们贾家,怕也早就不存在了……

    李先,李先说的对,世家子,多以利益为先。

    老祖宗,祖父智谋高绝,但他并未一心为国,他也想着家里,想着老祖宗呢……”

    贾母闻言,顿时怔住了,眼中那抹化不开的幽怨之色,渐渐散开,满满都是回忆,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竟是痴了……

    贾环见之,轻叹一声,然后将那封血信收好,放在炕上。

    目光又转向那副寒山折梅图。

    贾家现在才有些理解,赢玄为何会废弃皇家自身的武功不练,转修贾家的寒山折梅手。

    在他心里,始终不愿承认比贾代善差。

    贾代善能做到的,他也一定要做到,甚至,还要比贾代善做的好!

    这就是他的心魔,让他迟迟不能突破武宗的心魔。

    善待贾环,庇佑贾环,待之甚至比皇孙还宽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想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来对待贾代善的传人。

    以告诉贾代善,他杀他,不是因为私怨,而是因为国事。

    他想告诉贾代善,也想告诉他自己,他不怕贾代善!

    唯有胜利者,方能大度!

    可惜,终究钻了死胡同……

    贾环轻轻的展开了这幅寒山折梅图。

    寒山之下,一树红梅正艳!

    梅花前,一只如玉般的莹莹之手,轻轻伸出,探向了花枝……

    这就是贾家的,寒山折梅图!!

    贾环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翻过来倒着看看……

    这幅动静,打断了贾母的遥思。

    贾母奇道:“环哥儿,你这是……”

    贾环有些急道:“老祖宗,这图里的秘籍藏在哪里?孙儿还要靠这个突破武宗呢!”

    贾母闻言,生生被这孙子给气笑了,道:“环哥儿,你可知你祖父为何能折服那么多文官?”

    贾环皱眉道:“老头子厉害呗……”一边说,一边继续找秘籍的藏处……

    其实,他哪里是想找什么秘籍,只是怕老太太悲伤过度,有个意外罢了。

    然而贾母差点被气晕,一巴掌拍在贾环后脑勺,手也不抖了,眼泪也不流了,恼道:“老头子也是你叫的?你是不是还准备叫我臭老婆子?”

    贾环不作了,嘿嘿一傻乐儿,道:“哪能呢?瞧您说的!这俗话说的好,自古英雄配美人!我祖父乃天下第一大英雄,老祖宗年轻时,自然就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哪里就成了臭老婆子了……”

    “呸!”

    贾母老脸有些发红,嗔怒道:“少跟我在这胡说八道!我年轻的时候……倒是比林丫头和宝琴丫头还标志呢……”

    见贾环在一旁咧嘴偷乐,贾母老脸又一红,一巴掌又抽在贾环的胳膊上,道:“你笑个屁……你不是说找秘籍吗?这幅画就是秘籍!”

    贾环闻言一愣,道:“老祖宗,这话算什么秘籍?怎么看?”

    贾母哼两声哼,道:“我刚才问你什么?”

    贾环闻言想了想,道:“您说,祖父为何能折服那么多文官……”

    贾母道:“那是因为你祖父经史子集样样精通,堪称当代大家!那赢玄也不差,可比起你祖父来,却差了不少。你祖父每些一片文章,便被天下士林传诵,褒赞不绝。

    你祖父的诗词,更是传唱天下!

    你祖父的丹青,当代大家无不拜服!

    你可知,你祖父那般忙碌,还要习武,他是如何做到的?”

    贾环摇摇头,道:“祖父老人家天人一般,孙儿不知。”

    贾母指了指炕上的寒山折梅图,道:“就因为这幅图,天文地理,经史子集,书画丹青,无所不包!

    越是揣摩,越是精进。

    武功在提高,学问也在不停的提高。

    两者相得益彰,互为因果循环。”

    贾环闻言傻眼儿了,看着那副画,道:“老祖宗,这……这怎么可能?孙儿怎么啥也看不出来?”

    贾母鄙夷道:“那是因为你一点基础都没有,想要从这份寒山折梅图上有所领悟,最起码也要有状元之才,才能初窥门径。

    你……”

    贾环苦笑的看着这幅图,顿时放弃,道:“罢了,老祖宗还是收起来吧,孙儿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贾母闻言,面色微变,眼神又悲伤起来,长叹息一声,道:“不收了,收了三十年,够了,也累了……这两样东西,压的我呀,喘不过气来。

    如今你已经长大了,能扛起贾家的那面黑云旗了,这两样东西,就交给你吧。”

    说完这句话,贾母仿佛一瞬间又老了许多,手轻轻抚在画卷和信封上……

    贾环见状,忙道:“老祖宗,您……”

    贾母摆摆手,道:“环哥儿,你拿去吧。留在我这里,也不安心。何况,这封信,你可能还用的着……”见贾环还想劝什么,贾母下逐客令,道:“你去吧,我乏了,要歪一会儿……”

    贾环闻言,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将画卷和信收好后,跪下给贾母磕了个头,转身离去!

    那些银子家当算什么?

    这,才是老太太最最珍贵的东西……

    ……

    待贾环离去后,贾母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缓缓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喃喃道:“请老爷,保佑我们的子孙平安康泰,保佑我们贾家,富贵绵长……”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一章 银匮 (第三更!!)

    贾环拿着画卷,怀揣血信,哪里都没乱闯,径直回了宁国府,宁安堂后宅。

    家里无人,白荷还在城南庄子忙碌,小吉祥和香菱应该在太真观。

    贾环看了看庭院,干干净净,没有西府那么多闲杂人。

    暗自点点头后,进了屋子,反手关好门后,将门后东侧的一个烛台轻轻转动。

    门后东侧第二块砖石忽然下陷,露出一个把手来。

    贾环握住把手一拉,周围数十块砖齐齐被拉开,竟露出一个地道入口来。

    贾环点燃宫灯,提着灯下了地道。

    这是一间密室。

    当初修建大观园下水道时,贾环自己动手修的。

    有白荷的图纸,有那么多大石。

    对贾环来说,不是难事。

    这也不仅是一间密室,打开里面的一道暗门,就可以与大观园的地下密道相连,再往外,足可延长出数里之外。

    这条密道,是贾家最后保命用的……

    只要不被人一锅端了,出了这座神京城,这世上还能再将贾家一网打尽的人,一个都没有。

    不过,这只是最后无路可走时采取的办法。

    贾环并不以为,他有用到这条密道的一天。

    真要有那么一天,这大秦的天,怕也该变了……

    ……

    将画卷和密信收好后,贾环又端详了好一阵,到底不能从那副画上看出什么,不由有些懊恼。

    难道,他还真要去学一遍四书五经,还要学着去做经义八股?

    摇摇头,果断放弃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

    手中有《白莲金身经》打底,未必就输于这寒山折梅图。

    而且,到了他这个地位,个人的武功高低,其实已经不算什么了。

    武道对他而言,最大的用处,就是延年益寿。

    然而,这对贾环来说,并未有多大的吸引力。

    他甚至更希望,能和心爱的人一起活到老,然后再一起离开。

    否则,那些花儿一朵朵的凋谢,只留他一人在这世上,那种孤独和痛苦,却不是他愿意承受的……

    念及此,贾环不再看挂在石壁上的寒山折梅图,又看了眼木架上玲琅满目的图纸,以及边角处,几个黑色的“铁疙瘩”,贾环眼睛微眯。

    这都是白荷的成果,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成功……

    不再多看,贾环转身出了密室。

    将地面恢复,挂好宫灯后,贾环仔细的看了看周围,门栓依旧栓着,窗户也都闭合着。

    他才开了门,出了宁安堂。

    ……

    刚出后宅,前面李万机就迎了上来。

    行礼过后,贾环笑道:“老李,有事?”

    李万机点点头,道:“三爷,这几天都中各家的白事有点多……”

    贾环闻言,嘴角抽了抽,道:“你都送去礼了?”

    李万机笑道:“这是自然,我亲自去送到各府,拜会了各府的主人,解释了三爷您在宫里给皇上办事,一时出不来,请各家海涵,他们都表示理解和感谢。”

    贾环道:“那你这是……”

    李万机惭愧道:“三爷,府上没银子了……”

    贾环闻言,诧异道:“送礼的银子都没了?”

    李万机几乎无地自容,跪下请罪道:“三爷,奴才这个管家实在是不称职,请三爷责罚……”

    “起来起来!”

    贾环有些恼道:“我又没糊涂,前几天将府里搜刮一空,哪里就怪得到你了?”

    见李万机满脸愧然,然后又皱眉道:“那这几天随份子的银子,你从哪里弄来的?西边拆借的?”

    李万机连忙摇头道:“这哪里能使得,这不是丢三爷的颜面吗?是……是……”

    见李万机犹豫不定,贾环打量了这黄脸汉子两眼,笑道:“你该不会是,从自家里拿银子,贴补我这个主家吧?”

    李万机讪讪笑道:“这些年跟着三爷,每年分了那么些银子,也没甚用,府上既然暂时缺,我就拿出来先用上,也算是一种体面……

    不止我一家,付鼐和纳兰家都拿了……”

    贾环闻言,有些感动,挠挠头道:“这还真是……别人家的管家,都是从主家往自家捞银子,咱们家反倒颠倒了!哈哈!

    银子的事你不用急,我再想想办法。

    哪里还能缺了银子使,真是笑话……”

    李万机也笑道:“不过是一时不凑手,不是缺银子。对了,三爷……之前公主派人取走了几车冰……”

    贾环“哦”了声,道:“取走就取走呗,咱们家里人身子骨都弱,经不得冰。留下去留到冬天白白扔了,杏儿要用就让她用……”

    李万机道:“不是公主用,公主让我把冰送到了陈家。”

    “哪个陈家?”

    贾环眉尖一挑,问道。

    李万机道:“就是陈廷敬,陈相爷家。”

    贾环闻言皱眉道:“送他家干……”

    话没说完,眼睛睁大了,不可思议道:“陈家办丧事,内务府没发冰?”

    李万机摇头道:“没有,据说内务府冰窖里的冰都没了,都给大行皇帝用了……”

    贾环脸色难看道:“放屁!内务府的冰窖我看过,大的很,进了五月后,每日给宫里都分几十斤,各大王府都有,怎么就没了?”

    李万机道:“我也不知道,陈相爷家确实没见到冰鉴。我将冰送去后,他家人感动的差点落下泪。

    这个天,没有冰冻着,那身子不用两天就臭了……

    三爷,您说陈相爷这样的好官,薨了后朝廷怎么会这样对待?

    他家里是真清贫啊,我去给他老人家磕头,看到棺材板儿都不厚,真真不落忍……”

    贾环闻言,脸上抽了抽,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隆正帝他娘的可能是穷疯了穷怕了,那么点银子也扣着。

    不对……

    内务府,如今还在九郡王手里!

    嘶!

    贾环面色忽然一变,反应过来,这分明是要拿先皇九子开刀的节奏啊……

    也难怪,赢禟掌着内务府这么些年,家财至少几百万两。

    隆正帝如今缺银子快缺疯了,各地灾民数都数不尽,多少银子填进去都不敢说够。

    他怎么会不惦记赢禟手里的银子……

    念及此,贾环便不再想这些破事了,道:“咱们府上送去了多少银子?”

    李万机道:“公主的意思,是咱们府上和公主府一起,送了五千两。

    三爷,公主可真是大手笔,五千两啊……”

    见李万机一脸的肉疼,贾环哈哈笑道:“老李,你也真是……这两天我弄一笔银子回来,你先把家里的补上。

    没有让你们往我这里贴银子的道理。

    你那么小气做什么?”

    见李万机还要客气,贾环摆手道:“没事了吧?没事我去园子了,还有点事。”

    李万机忙道:“还有一事。”

    贾环道:“说。”

    李万机道:“西府的西边,隔一条街,是几个乡侯县伯府第,祖上也曾阔过,可子孙不肖,家里爵位丢了,坐吃山空了几代人,家底早见底了。

    这倒也罢,可他们各家还在户部各亏空了一大笔银子。

    如今朝廷清查亏空,已经查到他们头上了。

    勋贵宗亲府第,就先从他们开始。

    五日内还不上亏空,朝廷就要抄家了。

    他们哪里还有什么法子,以前能用到的人脉早就用尽。

    所以,只能求到咱们府上。

    希望三爷看在当年祖宗也在荣国麾下卖命的份上,拉他们一把……”

    贾环闻言眉尖一皱,道:“救急不救贫,救穷不救懒。

    他们自己不上进,我总不能养着他们吧?”

    李万机忙道:“不是不是,他们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的意思是,西城他们是没脸再待下去了。

    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给祖宗丢尽了脸。

    所以,就想把祖上留下的宅子卖了,偿还亏空。

    都是好宅子,他们不要高价,求三爷用市价收了就行。

    要不然,等朝廷抄家后,就啥也没有了。

    朝廷可不会给他们作成市价。

    三爷,依我的意思,您若是愿收,就收。

    若是不愿收,等朝廷抄家过后,户部肯定还会将这些宅子出手。

    到时候三爷再接手,就便宜的多了……”

    贾环闻言苦笑道:“你当他们不知道吗?他们就是知道这点,所以才求上门来。

    说不定,早就在西城满城宣扬,要把宅子过给咱家,去还亏空。

    还到处宣扬咱家仗义……

    你那法子,别人家可以这样做,咱们家却不能这样做……

    嘿!这群人,要是早把这种脑子用在正道上,何苦有今天?

    罢了,李万机,你去给他们说,他们的宅子我收了。

    三日后让他们来拿银子,还了亏空,日后好生过活。

    祖上的情意,到此为止。”

    李万机点点头,道:“三爷仁慈。”

    贾环道:“还有事么?”

    李万机摇摇头,道:“其他的都是小事,我们几个自己就处置了。”

    贾环点点头,道:“行,那你去忙吧,我进园子了。”

    ……

    西域,哈密卫大营。

    秦梁招来吴常,指着蒙着面纱的董明月道:“老吴,这是环哥儿的妾室,武功高绝,乃武宗。此次不远千里,来替环哥儿传信。”

    吴常闻言,面色一变,看了眼神色冰冷的董明月,道:“大将军,可是京中出了问题?”

    秦梁沉声道:“太上皇驾崩,陛下扶起了彰武侯叶道星当太尉。这倒也罢了,谁也不会理一个奸佞……

    可是,陛下还想让岳钟琪再回到咱们黄沙军团。”

    吴常闻言皱眉道:“再来当副帅?”

    秦梁冷笑一声,道:“哪有那么简单?陛下与军机阁商议,西域归附后,武威不再是国朝西疆,黄沙军团再维持这么大的军队,也就没必要了。

    因此,他们打算分出一半人来,另组建一支西域军团,交由岳钟琪统帅,驻扎西域。”

    “什么?!他娘的……”

    吴常是从黄沙军团起家的,吴家也算是黄沙军团内部一支强大的派系。

    听到有人要从黄沙军团身上割肉,他岂有不恼的道理。

    吴常黑脸咬牙道:“大将军,这不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吗?陛下他……不对,这不只是陛下的意思,是……是牛继宗、温严正他们的意思!好啊!同为荣国一脉,他们下的好手!

    这些年来,他们就一直没停过小动作,不停往咱们这里掺沙子。

    如今,竟还想分拆了咱们。

    大将军,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对了,环哥儿呢?他怎么没帮咱们说话?”

    秦梁皱眉道:“环哥儿一个孩子,也就是被牛继宗他们护着,不让人欺负了去,难道还能替他们做得了主吗?能派心腹日夜兼程跑来通风报信,你还不满意?”

    吴常闻言,黑脸通红,忙请罪道:“不是,大将军,末将岂是狼心狗肺之人?我只是想,咱们都是环哥儿那边的人……嘿!末将说错话了!”

    说罢,又对董明月行礼道:“还请夫人不要怪罪,老吴是个粗人,说话不过脑子。”

    董明月忙避开,屈膝一福道:“吴叔叔多虑了,妾身来时,环郎来再三叮嘱,义父手下的大将,皆为叔伯辈,不可拿大。”

    吴常闻言,脸色愈发愧疚,对秦梁道:“大将军,您瞧这……末将真是丢尽脸了……”

    秦梁眼睛微眯,道:“都是自家人,哪那么多讲究?不说这些了……吴常,你现在就和董氏一起出发,前往都中,让环哥儿帮你引荐陛下,然后,将咱们的处境讲解清楚。

    北有漠南蒙古,缠回沙盗,西有青塘吐蕃,骚扰不绝。

    黄沙军团,绝不可分割!

    有环哥儿在一旁帮你,一定能劝陛下收回心思。”

    吴常闻言,面色一变,道:“大将军,末将现在回京?”

    秦梁点点头,道:“现在,一刻不能耽搁。另外,环哥儿推测路上会有人拦截,不要做任何纠缠,交由董氏负责。

    吴常,记住,黄沙军团是我们的根本,绝不容有失!”

    吴常闻言,点点头,沉声道:“大将军放心,末将一定与陛下讲解清楚……只是,末将走了,末将麾下的军队……”

    秦梁道:“我亲自来带,你放心吧。”

    吴常深吸一口气,道:“末将遵命!”

    说罢,转头看向董明月。

    董明月对秦梁福下行礼,道:“义父,我和爹爹告辞了。”

    秦梁点点头,看着董明月道:“保护好环哥儿,为父,只认你这个儿媳。”

    董明月闻言,俏脸一红,眼中露出一抹喜色,点点头,便与董千海和吴常一起出发了……

    ……

    ps:第三更!!厉害了我的哥……

    嘎嘎!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二章 谣言

    “紫鹃,你在这做什么呢?”

    刚穿过翠障,上了沁芳亭,就见亭子内,一个身着紫色裙衫的女孩子坐在那里,手里拿着几缕月白绸线编织着什么。

    不是紫鹃又是哪个……

    本来这很正常,可是现在这个天儿,可不是温春凉秋,正是暑中啊。

    见紫鹃额头上都浮着一层盈盈的细汗,贾环莫名问道。

    紫鹃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道:“三爷说呢?”

    贾环想了想,顿时明白过来,哈哈笑道:“怎么不派雪雁那丫头来?”

    紫鹃气道:“那个傻丫头要在这候着,非得一直往门口望着不可。若是让人看了去,还不知怎么嚼舌根呢!”

    贾环道:“你这样,不也一样?”

    紫鹃没好气道:“怎么一样了?我坐在水边,自己打络子,谁敢说什么?”

    “高!紫鹃姐姐真是高!”

    贾环笑眯眯的竖起大拇指,赞扬道。

    紫鹃闻言,噗嗤一声笑出声,嗔道:“三爷这法子还是去和我们姑娘使吧,也就她吃你这一套!”

    说着,自己收拾了收拾行头,就准备回潇湘馆。

    贾环忙道:“紫鹃姐姐,你继续打啊,回去作甚?半途而废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开玩笑,每次好事都被这丫头片子给搅和了,贾环哪里愿意让她回潇湘馆。

    紫鹃气笑道:“三爷,您可真是……姑娘还小呢!”

    贾环撇嘴道:“十五曰豆蔻,十六曰破瓜,哪里还小……”

    “呸!”

    紫鹃闻言,面色大红,羞的简直想拿刚打的络子把贾环干掉。

    啐了口后,扭头就走,可走了两步,又转过头,瞪着贾环道:“三爷,我们姑娘身子骨弱,比不得别人,可不能那么早就……

    你……你若是实在想,就……就找我先将就着吧……”

    说罢,紫鹃一张脸红的简直快要滴出血了,眼睛里更是浮起了泪花儿。

    贾环见状唬了一跳,忙道:“紫鹃,你可千万别多想。

    就算林姐姐现在愿意,我都不舍得。

    我还想让她长长久久陪我一辈子呢,哪里就舍得早早的伤了她的身子。

    你这般好,我也敬着你,再不会欺负了你去。

    再说,我又不是色中饿鬼,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

    紫鹃闻言,这才作罢,不过到底羞的不行,垂下头,轻声道了声谢后,迈着碎步往潇湘馆快步走去。

    贾环看着她的背影,暗叹一声,林姐姐虽然没了父母双亲,亦没有姊妹兄弟,可能有这样一个忠婢护着,倒还更强一些也说不定呢……

    看着紫鹃就要转进竹林里的青春摇曳的身姿,贾环心里忽然一动,咦?

    这小娘皮刚才说啥来着,可以先找她?

    ……

    凤尾森森,龙吟细细。

    千百竿湘妃竹环绕着潇湘馆,纵然极热之夏,也蕴出了几分阴凉意。

    竿竿翠竹映潇湘。

    鹅卵小径曲折,尽头处是一带粉恒。

    院墙根下有隙涓涓清流,自后院而来,环绕前院,又盘旋竹下而出。

    贾环走过小径,上了曲折游廊,进了潇湘馆后,就见外间只有紫鹃一人在,背对着门,坐在一张榻几上还是打着络子……

    贾环推门而入时,她手似顿了顿,不过没有回身。

    贾环也不扰她,一个女孩子,能说出那种话,内心的激荡可想而知。

    贾环很尊重她。

    转身进了里间,就见月洞窗内设着一张宽宽的妃子软席,身着一身翠色的林黛玉,正慵懒的躺在上面,似在睡觉……

    斑驳的竹影透过粉色窗纱挥洒进来,投影在地面,也投影在了林黛玉婀娜的身姿上。

    已经十五岁了,正是女孩子最好的豆蔻年华。

    青春、美好……

    让贾环比较自得的是,经过他的努力,还有幼娘高绝的医术,使得林黛玉不复前世那般稍微行动些便娇.喘吁吁,体弱多病。

    如今的她,尽管生性还有些弱,但已经不是什么病秧子,能离了药了。

    更不会整日里无故流泪,倒是顽皮玩笑的时候占了多数。

    看着光影下,“睡”的香甜的林黛玉,贾环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嗯……”

    一声轻吟,林黛玉似睡醒了般,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双眼睛似两泓蒙雾冬泉般,眸光清亮灵动。

    只是不知为何,眼神有些“不善”的看着贾环,眯着眼……

    杏眼微饧,香腮带赤。

    贾环呵呵笑着走了过去,一点也不见外,坐在软榻上,用屁股把人家林美人往一边拱了拱,道:“林姐姐,往边儿移一移,给我让出个地儿,让我也歪一歪。”

    林黛玉被贾环的臭屁股拱的花容失色,连忙往边儿靠了靠,娇滴滴的“怒”道:“你这会儿子来这里做什么?扰了人家的清梦不说,还不知羞,占人家的地儿。”

    贾环脸皮厚,唾面自干,懒洋洋的躺了下去。

    只是他太高,腿太长,只能将腿半耷拉在榻下面,双手抱在脑后,枕在林黛玉的香枕上,一脸的浪样,呻.吟道:“哎哟我的姐!可能找个地儿能睡一觉了。

    宫里真不是人待的地儿,我已经坐着眯了三天了!

    我的老腰诶……快快快,快给我捏一捏!”

    “呸!”

    看着贾环扭巴着脸,躺在那里折腾,林黛玉没好气的啐了口,可看他那副可怜样儿,又忍不住心疼。

    伸出一双嫩白小手,在贾环结实的腰间捏着,一双眼睛还是没好气的看着他,正好与他看来的目光对视着……

    一阵风儿吹过,拂的外面的翠竹叶子“窸窣”作响。

    暖风进屋,带着缕缕竹香,穿过了两人的视线,掠起了林黛玉腮边的一缕青丝……

    “林姐姐……”

    在微醺的气氛中,贾环柔声唤了声。

    林黛玉目光愈发柔和,一双灵气盎然的眼睛,愈发如泉水流动,看着贾环,轻轻的应了声:“嗯?”

    贾环再道:“林姐姐,你捏小鸡儿呢?能不能用点力气啊?”

    “呀!”

    见粉黛一般动人暖心的气氛一扫而空后,林黛玉勃然大怒,恼的要去撕贾环那张讨厌的嘴。

    贾环哈哈大笑着,也不用手挡,就晃着脑袋,到处躲林黛玉那双小手,竟成了躲猫猫的游戏。

    林黛玉捉不住他那张油嘴,就用一双小手在贾环的脸上乱哗啦,一会儿摸眼睛,一会儿捏鼻子,一会儿揪耳朵,也乐得“咯咯”笑出声,倒也不管那张大脑袋,悄悄的枕在了她的腿上……

    见贾环闭着眼睛装睡,不和她玩,林黛玉气的嘀咕道:“要睡刚才不睡,偏这会子人家醒了才睡,讨厌的家伙!”

    话虽如此,却不再折腾贾环那张脸了,连说话的声音都不大,只是静静的看着。

    却不料,一番好意白使了,贾老三枕着林黛玉微微丰腴的大腿,忽然“嘿嘿嘿”的乐了出来,表情极其浪荡……

    “呸……唔……”

    林黛玉大怒,正低头啐了口,却不妨一只大手闪电般探到脑后,按着她的头,迎上了那张忽然抬起的可恶大脸。

    一张鲜红如樱的红唇,被堵了个正着……

    林黛玉眼中的恼意,顿时不见了,眼神迷离着与那双满是宠溺神色的眼睛对视着……

    良久之后,许是外间听到里面没动静的太久,忽然大声咳嗽了声。

    贾环做贼心虚,忙松开了那张大口,又躺了下去。

    看着林黛玉微微有些红肿的樱唇,得意的嘿嘿乐出声来。

    林黛玉俏脸晕红,没好气的瞪了贾环一眼,小手柔弱无力的在贾环眉心处点了点。

    然后小声道:“不许再作怪了,人家身子不舒服哩……”

    眼神娇羞。

    贾环闻言一怔,鼻子嗅了嗅后,又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

    还没说话,林黛玉已羞恼之极,一双手继续狠狠的蹂罹起贾环那张糟脸来,恼道:“你这不要脸的,还算人家……呸!真真是……”

    见她真的羞恼坏了,贾环哈哈大笑着,将她强行揽入怀中抱好,柔声道:“我总要关心你的身子嘛,哪天不舒服,哪天不能碰凉水,哪天得喝红糖茶,哪天要揉一揉……”

    林黛玉闻言,这才不闹了,抿嘴哼了声,道:“那也不知羞!你是爷们儿,哪有记这些的?让人知了去,丢也丢死人了!”

    贾环撇嘴道:“我才不怕呢,我关心我老婆,碍着谁了?”

    林黛玉先是嘻嘻一笑,然后才又啐了口,道:“谁是你老婆?不知羞!”

    贾环真老实了,不再动手动脚,刚准备说话,就见外间的绣线软帘揭开,露出紫鹃警惕的一张脸。

    贾环理直气壮道:“看什么看?我又没乱搞!”

    “我打死你这不要脸的……搞,你才乱搞呢!”

    紫鹃还没说话,林黛玉就差点气昏过去,抄起旁边一个小抱枕,照贾环身上招呼起来。

    紫鹃见之,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撤退了……

    贾环哈哈得意大笑着制服了暴力妞后,抱着她,道:“林姐姐这几天忙什么呢?”

    林黛玉哼了声,道:“左右不过是那些事罢了……”

    说着,忽然,林黛玉神秘兮兮的眨着眼睛,眼神八卦,小声道:“环儿,你可知宝玉为何这么懊恼?”

    贾环闻言,眉尖轻挑,道:“你知道?”

    林黛玉嘻嘻笑道:“园子里都传遍了,说……嘻嘻,说他和他表姐,在吃酒那夜,做了坏事呢。”

    贾环闻言,眨了眨眼,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林黛玉撇嘴道:“有婆子瞧见了呗,王瑜晴的屋子有专门的嬷嬷清扫,结果就看到了……”

    贾环皱眉道:“不会都知道了吧?”

    林黛玉学着贾环以往的模样,耸耸小肩膀,道:“你想想那些臭婆子们的嘴有多厉害,没用多久差不多就都知道了。”

    贾环闻言,无力的拍了拍脑门。

    林黛玉见之奇道:“你怎么了?”

    贾环睁一只眼看林黛玉,道:“你不是问我宝玉为何这般懊恼吗?老太太和宝玉都相中宝琴了,想说下这门亲……”

    林黛玉笑道:“他近来对宝琴那丫头这般献殷勤,谁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可惜……”

    “这么说来,宝琴看不上他?就为这件事?”

    贾环道。

    林黛玉摇摇头,叹息了声,道:“若没这件事……也难。”

    “为啥?”

    贾环奇道。

    林黛玉道:“你可还记得金钏?”

    贾环点点头。

    林黛玉同情道:“金钏真可怜,在里,快被排挤的站不了地儿了……”

    贾环闻言皱眉道:“她虽然是妾,也是主子。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欺负她?”

    林黛玉叹息了声,道:“也不明着欺负她,就是都不理她,当她不存在一般。别人都说说笑笑的,就她一个人冷冷清清,整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看着金钏,已经瘦了好几圈儿了。

    宝玉却不闻不问……

    你想想,有这个例子在前,宝琴那丫头又是个有盘算的,怎么会愿意?

    宝玉不仅最近跟她好,还跟李婶家的那两个也好……

    唉!”

    贾环闻言,咂摸了下嘴,道:“这宝二哥,莫非糊涂了……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总没有挟恩图报,逼人家下嫁的道理吧?

    不说这个了……

    不过,得空你可以让紫鹃和小吉祥去找金钏玩,要是里有人说风凉话,就给她们直说,金钏跟宝玉,当初是我的意思,就是怕把人给逼死了。

    谁敢真把人给挤兑出个好歹,她们虽是二哥房里的人,也不要怪我下辣手。

    我贾家容不得这些阴.私事。”

    林黛玉看着贾环眼中的厉色,有些怔怔出神。

    贾环见她没回应,转眼一看,正好和她眼睛对我……

    林黛玉一惊,回过神来,“哦哦”了两声。

    贾环笑道:“林姐姐,咱们是夫妻,又在你闺房里,你害什么臊啊,想亲我就亲呗!”

    “呸!”

    林黛玉羞红了脸啐了口后,眼睛转了转,道:“环儿,我上回给你的孙子兵法,你看完了吗?”

    贾环心里好笑,这小妮子是在表功呢,他忙点头,笑道:“看完了,如今我比诸葛亮还牛!”

    林黛玉失笑道:“尽吹牛!”

    贾环正色道:“林姐姐你不信?”

    林黛玉摇摇头,道:“不信!”

    贾环道:“那我考考你,诸葛亮最擅长用什么计?”

    林黛玉道:“火攻啊!”

    贾环哼哼一笑,道:“他要对上我,非把他烧成没毛猪不可!”

    林黛玉咯咯笑道:“你少吹牛,你说你怎么做?”

    贾环嘿嘿一笑,道:“当初诸葛亮下江东,周瑜刁难他,让他造十万支箭,他怎么做的?”

    林黛玉白了贾环一眼,道:“草船借箭嘛,真笨!”

    贾环哈哈大笑道:“那是曹操匹夫无谋!换做我,诸葛亮早完犊子了!”

    林黛玉奇道:“你怎么做?”

    贾环拍着胸脯道:“老子射火箭!!嘎嘎嘎!”

    “噗!哈哈哈!”

    ……

    今儿弥补了前几天的亏空,让林黛玉生生笑的肚子疼,在贾环的抚揉下,才缓和了下来,却不敢再让贾环待了,再折腾下去,又该疼了,就将他赶出了潇湘馆。

    其实贾环明白她的心思,她虽然打发了紫鹃去侯他,想第一个见他,却不愿一直霸着他不放,让他为难。

    她能有同情金钏的心,就绝不会和里的女孩子一般。

    着实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好姑娘……

    出了潇湘馆,绕出竹林后,又是一片艳阳天。

    见尾随他身后的两个大熊猫又扭着风.骚的屁股钻回竹林里,贾环心情愈发好了。

    犹豫了下,还是先向园子西北角走去。

    虽然已经断定贾宝玉十有八.九要没戏,可贾母既叮嘱了他,他索性就去问问。

    只是奇怪,老太太怎么没有直接跟薛姨妈提。

    贾环却不知,最近贾母对薛姨妈正有些恼着呢。

    前面贾环借银子时,她扣扣索索不利落的借。

    谁知道转眼间,她家的哥儿却在外面顶着贾环的名头招摇撞骗,口出妄言,差点就牵连到了贾环。

    这让老太太如何能不生气?

    这一正一反间,心里就有些不自在。

    这件事,就没有直接跟薛姨妈提……

    穿了大半个园子,过了几个桥后,贾环终于来到了蘅芜苑。

    薛姨妈不在,已经回薛家小院了。

    不过,蘅芜苑内除了薛宝钗和莺儿外,还有一人也在,正是薛宝琴。

    如今,她在园子里便和薛宝钗作伴。

    而李家那双姊妹,自然是和李纨住在稻香村。

    邢蚰烟住在紫菱洲,和贾迎春作伴……

    外面的丫鬟见贾环进来后,忙进来通报。

    贾环进了正堂后,便看到薛宝钗和薛宝琴姊妹俩一起站在门帘里迎接。

    姊妹俩一人微丰而貌美端庄,肌肤似雪。

    一人灵秀而精致大方,体态婀娜。

    梅兰之别,各有千秋。

    贾环眼中闪过一抹欣赏的惊艳后,哈哈笑道:“过了,过了啊,太隆重了些。

    不像是进自家家门儿,倒像是上门作客了。

    宝姐姐,以后可别这样了……”

    薛宝钗笑道:“规矩如此,你是爷,本该敬着……”

    贾环好笑道:“我警告你,男人最好别惯,都是蹬鼻子上脸的货……

    你今儿这般惯着我,改明儿惯大发了,我打老婆都有可能!

    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儿哭!”

    薛宝钗闻言,抽了抽嘴角,她自不信贾环会动手打她,只是……

    有薛宝琴在,他就这么大咧咧说,让她头疼没面子。

    薛宝钗不理这茬,让莺儿去倒茶,端来后她又接过手,再转给贾环,笑道:“天这么热,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贾环见薛宝钗依旧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裙裳,不过极薄。

    尽管如此,她面上还是有些汗意。

    薛宝钗体态偏丰,苦夏。

    贾环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皱眉道:“我不是打发人每天往你这里送冰了么?怎么不使呢?”他转头看了看,没看到有凉气的地方……

    薛宝钗闻言一怔,随即笑道:“园子里姊妹们都没用冰,就我一人用,不像……

    而且现在外面冰贵着呢,太奢费了。”

    贾环气笑道:“你真真是……老祖宗和其她姊妹们身子骨都不壮,自然不敢用。你这……”

    贾环话没说完,就见薛宝钗脸黑了下来……

    一旁处,看了半天热闹的薛宝琴咯咯笑出声。

    薛宝钗回头瞪了妹妹一眼,然后转过头,道:“环哥儿,我也不壮哩!”

    “壮”字加了个着重音。

    贾环哈哈笑道:“我的意思是,你身子骨好,不耐热,就要点冰过来。

    要是也怕受了寒气,就盛在冰鉴里,放在外间,打发两个丫头穿上棉袄坐冰鉴旁边朝里扇扇子……”

    此言一出,别说薛宝琴,连薛宝钗都哭笑不得的看着贾环,道:“快别说了,真真是我的爷,还敢再作一点不?

    真要这么做,满园的唾沫星子都挤到这儿来了!”

    贾环闻言,冷哼一声,道:“我看谁敢?扒了她们的好皮!

    那冰白白放在冰窖里,到了冬天又该换新的,到时候旧的若用不了,只能白白丢了,不更可惜?

    你只管用就是……

    还有那些丫头子养在那里,也没甚事做,整天就是吃饭瞌睡。

    咱们也不苛待她们,只是在你睡觉时热的睡不着时使一使,怕什么?

    谁敢多嘴试试!

    对了,你不提这茬我还差点忘了。

    如今这园子里的丫头婆子怎么回事,还敢传主子的闲话?

    我这两年也懒得理会这些事,越发闹的不像了。”

    薛宝钗闻言面色一变,道:“怎么了?”

    贾环瞄了眼面色隐隐不好的薛宝琴,咳了声,道:“你不知道?外面到处都在造宝二哥的谣言,乱说什么的都有,真真是不像话!”

    薛宝钗闻言,脸色一下淡了下来,道:“环哥儿,她们是做的不对,可也未必就是谣言呢。”

    贾环压低声音道:“你懂什么,老太太当天就派人去那楼里搜了,搜出一包药来,宝二哥是被下了药……”

    “什……什么?”

    薛宝钗瞠目结舌道。

    一旁薛宝琴也是一怔。

    贾环道:“这事可别往外传啊,是王瑜晴她娘,眼瞅着李家要被抄家了,慌了神,就打发人寻了一包外面青楼的药送进了园子,给了她。

    然后那天夜里,宝二哥送王瑜晴回去,醉倒在她那里,第二天早上,喝了王瑜晴的茶后,才做了糊涂事……”

    薛宝钗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大观园里发生了这种没规矩的事,真正让她心里极不舒服。

    若是传了出去,这算什么……

    薛宝钗还没说甚,一旁的薛宝琴却笑道:“三爷、姐姐,你们说话,我去外面逛逛,算了半天的账簿,脑子有些晕。”

    贾环点点头后,薛宝琴一笑,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待薛宝琴离去后,薛宝钗看着贾环,道:“环儿,你可是也想将宝琴说给宝兄弟?”

    贾环笑道:“我没这个意思,但老太太那边很喜欢她,宝二哥也喜欢。”

    见薛宝钗面色为难,还有些难看,贾环忙道:“你不要多心,贾家再没有逼亲戚嫁入门儿的道理。

    我也跟老太太明说了,宝琴若是愿意,自然是好事。

    人家若是不愿意,这个话就不要再提,都是亲戚,不要让人家尴尬。

    老太太虽然对宝二哥很有自信,但也答应了。

    你放心就是。”

    薛宝钗闻言,松了口气,对贾环道:“环儿,你也知道,宝琴自幼跟着她父亲走南闯北,云游四海,连天边的西海沿子都去过。

    见识不凡,心气难免就和我们这样普通闺阁丫头不一样。

    倒不是说她看不上宝兄弟,只是她说,和宝兄弟着实不是一个性子的人。

    她也过不来金钏那样的生活……”

    贾环闻言,轻轻呼了口气,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头告诉她,让她不要多想,就是这么个念头,既然她不愿意,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老太太那边我自去分说。”

    薛宝钗闻言,感激道:“那可真要多谢谢你了,就怕老太太多想。那天你开口借银子使,因数字太大,我妈一时没反应过来,老太太的脸色就不大好看。

    后来公主又发作了一通,老太太这才知道,我哥哥在外面顶着你的名头做了坏事,听说那天她连饭都没进……

    环儿,还要你帮忙分说分说呢……”

    贾环呵呵笑道:“放心,这都是小事,我会给老太太说的。”

    薛宝钗闻言抿嘴笑了笑,看着贾环的目光满满是柔情,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身进了最里间,不一会儿出来时,捧了一个木盒,捧给贾环,道:“这是我妈和我哥给我补的嫁妆,一百万两银子。我哥说这还只是一部分,以后家里再挣了银子,就还有……”

    贾环看着这木盒,呵呵笑道:“这是……怕我养不起老婆吗?”

    薛宝钗闻言面色一变,紧张解释道:“不是的,是我自己回家要的,我想着,你把家里的银子都拿去买了国债,外面银库里也一定空了。

    这些日子外面的事多,用银子的地方也多,我本想先从家里拆借些,没想到我哥说这都是嫁妆……

    环儿,你……你不喜吗?

    你若不喜,我就……”

    贾环哈哈笑道:“我又不是傻子,有银子花又怎么会不喜?正头疼到哪里去找一笔银子呢……”

    说着,接过木盒打开看了看后,就随手合上了。

    然后将薛宝钗拉进怀里,让她坐在了腿上,柔声道:“宝姐姐……”

    “嗯?”

    薛宝钗极不习惯这样的坐法,尤其是白天,眼睛老看着门口,身子绷紧……

    贾环好笑道:“都知道你规矩大,丫头都在外面守着,莺儿更是鬼机灵,要是有人来,她一定会报信儿的,你怕什么?”

    薛宝钗闻言,身子这才软了下来,软绵绵的靠在了贾环怀里。

    贾环的手顺势上滑,攀上了一处香软滑腻,柔声道:“咱们是小两口嘛,相亲相爱,蜜里调油才是正经……

    你老这么客气,老这么敬着,多生分?

    再说,你怕我做什么?

    虽然你是妾的名分,可你也是明白人,自己想想,是我拿你当妾看了,还是其他人拿你当妾看了?

    不都一样的敬着你?

    连林姐姐和云儿都管你喊姐姐,你又何苦自己委屈自己?”

    薛宝钗要害被袭,娇躯微微颤着,可听了贾环的话后,却忽然鼓起勇气,转过身,狠狠的抱住了贾环,将脸埋进了贾环的怀里,喃喃道:“环儿,能跟了你,真好呢……”

    贾环在她丰腴的软臀上拍了一巴掌,心里暗赞一声触感后,就听到薛宝钗轻轻的惊呼了声,却又似娇吟,听的贾环心里一荡,嘿嘿笑道:“你以为我说会打老婆是吓唬你吗?”

    说着,又朝那处拍了一巴掌,还加重了些力道,“啪”的一声。

    薛宝钗原本一张雪白的俏脸,变得通红无比,目光迷离而媚意,如泣如诉道:“爷,要了人家吧……”

    ……

    ps:都说越是外表清冷端庄的,内心其实极媚,嘿嘿,要不要……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三章 撞破 (第二更!)

    这个年代,士大夫们都极讲究。

    女子十五曰豆蔻,十六曰破瓜,也就是所谓的碧玉破瓜之年。

    这是最好的年纪,就该做最好的事……

    女孩子大多会在这个年纪出阁。

    十五订亲,十六成亲,王熙凤和贾琏就是十六成的亲……

    贾环今年十四了,他比贾探春小一岁,贾探春比贾宝玉小一岁,而贾宝玉,则比薛宝钗小两岁。

    也就是说,薛宝钗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其实倒也还小,过两年再出阁,也不算太晚。

    傅家那个女儿傅秋芳,不就是二十好几了还没出阁,待字闺中?

    但薛宝钗的情况又有些不同……

    她已经出阁了。

    可是,却还没有和贾环圆.房。

    在出阁前,如果她和贾环亲近,那叫及乱,以薛宝钗的性子,定不会这样做。

    她也不会管贾环亲昵的叫一声“爷”。

    可是,她现在的身份是贾环的妾,已经出阁了。

    按照礼,她也该和贾环行周公之礼。

    如果没有行,反而会让人笑了去……

    虽然没人敢当着她的面嚼舌根,但那些婆子们每每看向她的目光里,那抹意味深长的同情之意,她又如何看不出?

    身为人妾,出阁这么久了,竟还没圆.房,这不是被爷们儿厌弃,又是如何?

    因此,薛宝钗心里一直都有个心结在。

    今天,贾环抱着她说出了一番让她极感动的话来,才让她鼓尽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爷,要了人家吧……”

    还有什么能比从一个素来端庄的美人口中说出这句话,更能激发一个牲口的雄心的吗?

    近来大事连连,压力本就大。

    之前又被娇俏秀美的林黛玉撩了一身的火气,这会儿,再被薛宝钗往火上浇了半桶油,岂有不爆的道理?

    一甩手,贾环将薛宝钗有些粗暴的扔在了炕上,在一声惊呼声中,扑身而上……

    薛宝钗却有些急了,哀求道:“爷,去里面吧……”

    贾环已经施展快速脱衣**,先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唬的薛宝钗忙闭上眼睛,怕长针眼……

    就听贾环狞笑一声:“来不及了!”

    而后……

    “嗯……”

    一声夹杂着痛楚的长吟,动人心弦……

    ……(此处省略十万零两千字,完本后会写几个文雅的番放群里,算过年礼物……)

    “呼……”

    几番鏖战后,贾环长长呼出了口气,手却依旧在那处软玉一样丰腻香软的身子上流连忘返着。

    薛宝钗静静的靠在他怀里,面色晕红,眼神满足而幸福。

    感受着一些疼痛,和那只依旧作怪的手,她抿了抿嘴,将臻首又往贾环怀里挤了挤,靠的更近了,听着砰砰心跳的声音,直到此刻,她方觉得,两人真的成亲,是夫妻了……

    “宝姐姐……”

    贾环温柔的声音响起。

    薛宝钗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应了声:“嗯?”

    贾环循循善诱道:“宝姐姐,你怎么不出声啊?”

    “什么?”

    薛宝钗闻言一怔,问道。

    不过仰头看见贾环眼中的一抹坏笑后,顿时反应过来,大羞,将脸又埋进了贾环的怀里。

    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出声?

    即使极乐时,也紧紧抿着唇,现在看来,下唇上甚至被咬出了一道明显的牙印,可见她忍的辛苦……

    贾环哈哈得意笑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这种敦.伦之礼,就需要夫妻之间多交流,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

    鱼水之欢能否尽兴,可是保证家庭和谐的重要的原因呢!

    这世上的夫妻,为何到了最后,大都相敬如冰?

    不就是因为周公之礼没行好吗?”

    薛宝钗闻言,先是羞涩不已,可听到后面,却又忍不住叹息了声,声音哀婉道:“世道如此,又能如何?

    女子年过三十,便可自称老妪了,世上多的是二八俏婢佳华年……

    以色侍人,总难免色衰而爱驰,爱弛则恩绝……”

    说着,竟自怜的红了眼圈,流下泪来。

    贾环闻言,哈哈笑道:“所以,咱俩欢.好时,得多沟通啊!

    只要咱俩一起都满意,不就可以长长久久的了?对不对?”

    薛宝钗闻言,有些迷糊的看着贾环,道:“怎……怎么沟通呢?”

    贾环嘿嘿一笑,附耳小声耳语了几句。

    众位客观,大家不妨想想,以三孙子的面皮,在此只有两人的房间内,都不好意思大声说出口。

    有此可见,他的话该有多么令人发指……

    果不其然,薛宝钗只听了第一句,眼睛就登时睁得溜圆,原本就晕红的俏脸,更是好烧一般的变得通红,随即大红……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贾环,他……他他……

    他竟让她在欢.好时,喊他……喊他爸爸?!

    要不是薛宝钗词汇缺乏,否则现在一定对贾环说一句:fu.ckyou!!

    然而,就当薛宝钗以为这已经荒唐到了极致,震惊的无以复加时,耳中又听到了后面一桩桩“可怖”的要求……

    然后薛宝钗就发现,相比于后面那些要求,贾环的第一个要求,纯洁的简直像诗经……

    薛宝钗脑筋甚至比之前还要晕乎了,之前她只是身子在被折腾,而现在,是她整个灵魂都在受到冲击……

    继而,就听某人还大言不惭道:“宝姐姐,你对我有什么要求,也只管说出来嘛!

    深浅,长度,快慢,轻重,统统不是问题……”

    “哎呀!!”

    就在贾环毫无廉耻的百般哄诱着晕晕乎乎的薛宝钗,随他一起学习前世观摩过无数遍的日本闺阁教学片时,忽然,门口处传来一道措手不及的惊呼声。

    贾环甩手撩起一张纱衿,将已经紧紧埋在他怀中的薛宝钗盖住,眼神凌厉的看向珠帘处。

    却见闯入之人竟是薛宝琴,小姑娘一张脸浮满云霞,眼睛紧闭,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我……”

    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丝哭腔。

    倒是薛宝钗,听到是薛宝琴的声音,海松了口气,忍着羞涩道:“宝琴,你先出去一会儿。”

    薛宝琴闻言,忙应道:“嗯嗯……”

    说着,睁开眼要往外走。

    入目处,却是某个暴露狂还没遮起来的“娇躯”。

    薛宝琴如同见鬼了一般,又惊叫一声,捂着眼睛,仓惶往外逃去……

    薛宝钗撩开纱衿,快速的穿起衣服。

    然后还帮大爷一样的贾环穿衣服,一边穿还一边解释道:“肯定是莺儿那死丫头在外面睡着了,爷别生气了,回头我一定说她……”

    贾环“悲戚”道:“宝姐姐,我失了贞.洁,你……你不会嫌弃我吧?”

    “噗!”

    薛宝钗又不是傻子,见贾环又在作像,心里舒了口气后,忍不住笑出声,又羞涩埋怨道:“都说了要去里间嘛……”

    贾环道:“里面不是光线不大好嘛……”

    “哎呀!爷啊……”

    薛宝钗羞容满面,帮贾环理顺了衣衫后,又整了整衣领,然后似有事要说,道:“爷……”

    贾环打了个寒颤,忙道:“宝姐姐,以后下了床后,你还是叫我环哥儿吧,一听你喊爷,我就想扒了你的衣服再把你丢炕上去……”

    薛宝钗脸更红了,小声唤了声:“环哥儿……”

    贾环松了口气,道:“说,什么事?放心,我不会让宝琴负责的,我大度着呢。”

    薛宝钗闻言,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道:“你想的倒美,琴儿可不像我……我是想跟你商量商量,能不能先不盘头,不然,我担心颦丫头和你闹!”

    时下,做女儿时的发髻和做媳妇的发髻是两个概念。

    当一个女孩子盘起长发,就证明其已经是妇人了。

    贾环闻言,感激不尽道:“宝姐姐考虑的周到,对对对,就照你说的办!”

    贾环这才记起,林黛玉曾多次隐晦警告他,不许先要了宝丫头的事……

    见贾环这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怂样,薛宝钗有些气恼的白了他一眼,从炕边上找到装银票的木盒,交给贾环,又道:“你去云儿那里看看吧……”

    贾环装的跟真的一样,道:“我还想再陪陪你,去她那里做什么?”

    尽管听着很假,可薛宝钗心里还是高兴,不过,她又劝道:“前儿颦丫头给了你几百万两,我妈后来在园子里也说,再补我一百万两嫁妆。当时别人都笑,可我看云丫头脸色不大好。

    她虽然生性疏阔洒脱,不以物悲。

    可是,到底是女儿家。

    颦丫头虽然和她情况差不离儿,可她有林家那么大的家业傍身,还帮了你大忙。

    又有老太太当心尖尖儿一样宠着。

    云丫头虽为侯门贵女,可她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

    不仅给不了什么嫁妆,她婶婶还总是来她这里打秋风。

    给的少了,还要阴阳怪气的说几句风凉话。

    云丫头也是个好强的,这些从来也不说。

    若不是她性子爽利仁厚,从不记恨谁,怕早就怄死了……

    这个时候,你还是去看看她吧,啊?”

    听着薛宝钗的殷殷叮嘱,贾环忽然笑道:“宝姐姐,我知道为何那么多人说你的好了……”

    薛宝钗闻言一怔,随即绽然一笑,道:“我不在乎别人说我的好坏,只要你心里有我的好,我就知足了。”

    贾环深吸了口气,正色道:“宝姐姐,你看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再交流交流?”

    “呸!!”

    ……

    ps:有点累,十一点前木有,就木有了,争取有……

    这章算福利,求订阅啊!我要去整容……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四章 寒塘渡鹤影(第三更!!)

    被薛宝钗推搡出门后,贾环昂首挺胸的出了蘅芜苑。

    神清气爽!

    看着天边晚霞渐起。

    贾环发自内心的赞美这生活,也赞美这人生。

    这才是爷们儿该过的生活……

    大榕树下,一只长颈鹿悠闲的吃着树叶,几头小鹿在小溪边飞奔嬉戏。

    不远处的稻香村内,甚至还传出一声牛哞声。

    悠然自得,闲看天边云卷云舒。

    都说征服一个男人,首先要征服他的胃。

    而征服一个女人,则要通过征服生命的起源地……

    贾环却觉得,在他身上,好像反了过来。

    在以前,他对薛宝钗的感观,不能说不好,但比起对林黛玉、史湘云等人发自心腑的亲近,总少了些什么。

    但今日欢.好之后,他觉得自己有些想亲近这个女孩子了,尤其在后面那一番话后。

    温顺、懂事、乖巧、体贴……

    更兼那一身白玉一般耀眼的香软肌肤……

    “呼!”

    贾环长呼一口气,命令小弟老实后,大步朝云来阁走去。

    爬山涉水……

    ……

    蘅芜苑内,薛宝钗目光淡淡的看着垂头丧气,满脸懊悔的跪在那里的莺儿,也不说话,却已经让莺儿愈发害怕了。

    说来也怪,薛宝钗从没动过她一指头,实际上薛宝钗也没打骂过哪个丫头。

    可是根本不用打骂,只要薛宝钗沉下脸不笑,眼睛肃穆的一看,薛家的丫头们没有一个不怕的。

    总感觉被那一双眼睛一盯着,就有一股寒意入体,直冷到她们心里去……

    即使跟了薛宝钗这么多年,可莺儿依旧极怕这个姑娘。

    一旁的薛宝琴见状,笑着劝道:“好了姐姐,天儿这么热,莺儿在外面躺久了……自然就迷糊瞌睡了嘛。

    我瞧她也知道错了,你就别苛责她了……”

    听薛宝琴话里有话,说了一个“久”字还加长音,薛宝钗依旧泛着红晕的面色,忍不住又浮起云霞,倒和窗子外的云霞有的一比。

    她先没好气的白了自己堂妹一眼后,才对莺儿道:“起来吧,不过再没有下次。

    今儿幸好是琴丫头,若是换个人,你以为你三爷饶的过你?

    游廊下的躺椅撤了,换成小杌子。”

    莺儿闻言,忙起身,赔笑道:“不摆凳子都行!”

    薛宝钗道:“好了,去顽去吧……明儿三爷可能要派人送冰过来,再送来就放里间。

    你打络子也不用吵吵着热了……”

    莺儿闻言大喜,又叽叽呱呱说了两句后,就出去玩了。

    待莺儿走后,薛宝钗见薛宝琴只是盯着她的脸看个不停,又红了脸,嗔道:“你少作怪!老看我作甚?”

    薛宝琴闻言咯咯笑道:“姐姐,你现在看起来气色真好,越发出落的好看了!怪不得环哥儿……”

    “呸!”

    薛宝钗闻言大羞,只是在自己闺阁里,薛宝琴又是她的亲堂妹,所以才好些,啐了口后斥道:“这也是你一个姑娘能说的话?”

    薛宝琴抿抿嘴,笑道:“你还总说他不喜你,我看他护你护的紧,第一反应就是将你护住。要是换了别人,肯定先顾自己……”

    这个时代和后世不同,后世男人赤身裸.体让人瞧都无所谓。

    这个时代,男子有时候比女人还讲究。

    尤其是那些贵人和书生。

    大夏天的也一定要穿长衫,将胳膊腿都捂的严严实实的。

    若是哪个穿个短袖、挽起裤腿,一定会被人嘲笑,竟成了乡下泥腿子了。

    青楼里时常有人被家里的母老虎母夜叉带着凶婢悍仆去捉.奸的。

    而这个时候,那些贵人们第一反应,一定是将自己捂严实,迅速的穿好衣裳,不可丢了体面。

    至于女子,露屁股就露屁股吧……

    别说露屁股,就是被家里的悍妇打死,也是常有的事。

    而这时,贵人老爷们不过说一句,是贱人勾.引的我,也就了事了……

    这种事,走南闯北的薛宝琴没少听说。

    因此,对方才贾环第一时间护住薛宝钗,不惜暴露他丑陋糟躯的行为,薛宝琴还是挺佩服的。

    论起身份地位,贾环不知比外面那些贵人们高贵几百倍。

    他能第一时间想着护住自己的女人,就这一点,就让人高看一眼。

    薛宝钗听了甜蜜,不过到底羞涩,反击道:“你三爷说了,他的贞.洁被你看去了,要你负责哩!”

    “呸!”

    这下,轮到薛宝琴羞了个大红脸,羞恼的啐了口后,脑中忽然浮现出那根触目惊心的大秦戟一样的玩意儿,唬的薛宝琴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噗!”

    见她这幅模样,薛宝钗便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又羞臊又好笑的喷笑出声。

    也想起了之前的滋味,脸上又涂了一层胭脂……

    没外人时,薛宝琴也是一个灵动的性子,她眨了眨眼,忽然小声问道:“姐姐,你说,那是什么感觉?”

    薛宝钗闻言一怔,随即羞恼的差点赶人,板起脸道:“琴丫头,真疯了不成?”

    薛宝琴也自知有些过火,讪讪一笑。

    薛宝钗哼了声,不愿再提这茬,岔开道:“琴妹妹,你就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宝玉么?”

    薛宝琴闻言,摇头道:“我自幼便到处跟着爹爹逛,天南海北都去过了,心也野了……

    之前是为了家里,再加上爹爹生前答应了梅家。

    如今既然他们悔了亲,而薛家又重新有了起色,我也就没必要再扭着性子来……

    宝玉好归好,我却不适合他。

    与其日后相敬如冰,大家都痛苦,索性早早的说清楚。

    就算你家老太太怨我,我也认了……”

    薛宝钗奇道:“之前你怎么没这么果断?”

    之前大家都看出贾母和贾宝玉的心思,私下里几个女孩子都开玩笑问过宝琴的意思,薛宝钗也问过,不过那时候薛宝琴并没有果断拒绝。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薛宝琴闻言,轻轻一笑道:“环哥儿对咱家有大恩,更让人救了我娘的性命,还给哥哥寻了个好差事。

    我欠他的大情,若是他开口让我跟,我不好说不。

    万幸,他没有。”

    看着薛宝琴抿起嘴,笑的得意。

    薛宝钗也笑道:“瞧把你兴的!难不成贾家人还能逼你不成?”

    薛宝琴呵呵一笑,对薛宝钗道:“姐姐,贾家老太太,在孙儿面前慈爱,可在媳妇面前,可真不是好说话的人哩!

    纵然是凤丫头那样乖巧讨好的,对上链二哥,也一样占不到便宜。

    链二哥都如此,更何况她那宝贝命根子?

    金钏的事纵然闹到老太太跟前,板子也八成是打在金钏和那些丫头身上。

    不信,你瞧好了!”

    薛宝钗道:“那又能怎么办?哪家子不是这般?那些和儿媳孙媳亲的,你信么?”

    薛宝琴撇撇嘴,她信个鬼。

    不管是哪一朝哪一代,婆媳间也断没有比儿子还亲的。

    薛宝琴忽然感慨道:“还是姐姐你好啊……”

    薛宝钗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面色一下沉了下去,眼神严肃道:“琴丫头,这话也是能说的?

    再说,环哥儿又不是没有父母高堂在!

    老太太那里,又和亲孙子有什么分别?”

    薛宝琴的意思,是贾环上头光溜溜的,一个长辈都没有。

    薛宝钗跟了他后,没有严婆婆,更不用立规矩。

    这对世上的女儿家来说,简直是一种无上恩典。

    世间女儿家,在出阁前,多养在家里跟百般娇贵,可出阁入了夫家后,那日子过的,真比老妈子还艰难,每天立规矩能立到腿肿。

    这也是为何女儿出阁时,娘家总是陪送许多嫁妆,好贴补夫家。

    所求者,不过是希望女儿在夫家能活的好些罢了……

    只是,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这话哪里能说出口。

    就算大家心里都明白,可谁也不敢说出来。

    这算什么?盼夫家早点死爹娘亲长吗?

    这话传出去,薛宝琴不孝的名声算是落实了,贾母也绝不会再想她当孙媳妇。

    可她在薛宝钗这里说的,更会牵连到薛宝钗,让人以为薛家的家教门风如此。

    这绝不是玩笑的。

    薛宝琴见薛宝钗真恼了,忙吐了吐舌头,笑着撒娇道:“好姐姐,这不是在你家里嘛,又没有外人!你可别真恼我……”

    薛宝钗闻言,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随即有些担忧道:“琴儿,你这般拒绝了老太太,我担心……纵然有环哥儿在中间说话,见面了,也难免不自在……”

    薛宝琴闻言一怔,看了薛宝钗一眼后,点点头,道:“要不,我还是回南边去吧……”

    薛宝钗摇头道:“那就更露相了,像什么?”

    真要是逼的薛宝琴不得不回金陵,那贾家可就真不好看了。

    薛姨妈和薛宝钗两人在这边也尴尬……

    薛宝琴微微蹙眉,看了眼桌上的账簿,想了想,忽地,眼睛一亮,道:“姐姐,不如,我替你到下面去看看商号,如何?”

    薛宝钗闻言一愣,道:“看什么?”

    薛宝琴笑道:“看看商号啊!你家各地都有铺子,虽都有得力的掌柜的看着,可难免会有人偷懒或者耍奸。

    我打小就跟着爹爹四处转,看各地的买卖商铺,早就学会了该怎样查看铺子,怎么查账!

    你不是老抱怨西边儿买羊毛花银子如流水一样吗?

    我就当一回你的钦差,去查查看他们到底怎么办差事的!

    顺便还能再去西海沿子看看……

    姐姐,如何?”

    女儿家的心都是敏感的,薛宝琴更是蕙质兰心,又怎会听不出薛宝钗话中的意思?

    短时间内,不止贾母、贾宝玉见她会尴尬,贾环又何尝不是?

    而且,偏她以前对薛宝钗闺中密语时说了许多对意中人的期望,每一条都和那人极相合。

    今天再说起对金钏的同情,就又中了一条。

    薛家已经有一个女儿嫁给贾环了,还是做妾。

    若是再进一个薛家女,旁人不说,光薛宝钗就受不了。

    与其留下来让大家都不自在,还不如借此先离了这尴尬地儿,去曾经极想去过的地方,再走走看看……

    因此,薛宝琴提出了这个建议。

    薛宝钗闻言,想了想后,缓缓点点头,道:“若是没别的法子,也只好先这样了。不过,我要先和妈商量一下,再跟环哥儿借几个侍卫护着你,不然我可不放心……”

    薛宝琴呵呵一笑,点点头谢过……

    ……

    就在薛家姊妹两人说着私房话时,贾环也终于从云来阁的山阴面爬上了山。

    山间有一老松,苍劲蜿蜒。

    松边还有一巨石。

    石上,一仙鹤独脚而立,轻轻的用鸟喙剔着脖颈间的翎羽。

    优雅自得。

    然而,这些都不能让贾环一眼而定。

    让贾环刚爬上山,一口气都没松,入目处便不愿移开目光的,是山脊边缘,迎风而立的那道姣美身影。

    遗世而独立,孤影而不羁。

    贾环悄悄的走了过去,靠近后,一把抱住了那道身影。

    那人惊呼一声,转过头待看到身后之人后,转身一拳……

    贾环嘴角抽着冷气,道:“云儿,你干吗打我?”

    史湘云气恼道:“你干吗吓我?差点没吓死!”

    贾环幽怨道:“你站在这里这么危险,万一我一出声,你掉下去,我岂不是也要跟着去死?”

    “呸!”

    史湘云没好气的啐了口后,道:“我岂会那么胆小?你吱声,我自然就转头了。偏你做贼做惯了……”

    贾环干笑了两声,道:“云儿,我都找你半天了,你怎么在这里?”

    史湘云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环,道:“你这是去哪里寻我了?”

    贾环正色道:“先去了林姐姐那里看看,没找着,就又去了宝姐姐那……哈哈哈!别打别打!我是有正事!”

    出卖宝玉没有一丝心理负担,婆婆嘴就又把那些八卦烂事儿说了一遍。

    史湘云抽了抽嘴角,道:“随他们怎么样好了,宝哥哥也真是的……”

    说罢,轻轻一叹,又转过身,靠在贾环怀里,眺望远方。

    她素来不愿背后说人长短,都是当面说……

    晚霞遍天,整个大观园都蒙上了一层红纱一般。

    之前两人的打闹,惊动了巨石上的仙鹤,从山巅起飞,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落在了沁芳亭附近的水池边,曲颈啄了口水后,忽又扇动翅膀,横越了整个水池,飞进了西面的竹林……

    看着这一幕,史湘云眼神微微茫然,若有所感,喃喃念了句:“寒塘渡鹤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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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五章 内贼!

    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

    尽管贾环不用装疯卖傻,古文造诣也不高。

    可是,这两句诗,前世读过许多遍红楼的他,还是知道的。

    作为史湘云和林黛玉两人的终极归宿,这两句诗,才是她们的切身判词。

    侠气,爽朗,高洁,聪慧的史湘云,不正是一只仙鹤,遗世而独立吗?

    而林黛玉,便是冷月下的那抹凄美之极的花魂……

    一个最终孤独无依的飘荡于寂静无声的寒塘之上,一个则凄凉的被埋葬于冷色哀绝的银月之下。

    何等让人心碎,何等让人心伤……

    因此,当史湘云发出谶语一般的喃喃之言,让贾环心中一震,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抱紧史湘云,关心道:“云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顺心,过的不好?还是哪个欺负了你?”

    问到最后一句时,原本温柔的语气里已经多了一分凌厉之意。

    史湘云心思敏锐,感受到贾环话里的严厉后,先是一怔,随即就反应过来,继而“噗嗤”一声失笑出声。

    她转过身,看着眼中厉色还未消退的贾环,好笑道:“环哥儿,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贾环心里其实已经松了口气,知道她无碍,可面上却愈发严厉,寒声道:“云儿,你莫要欺为夫没有文化!!

    寒塘渡鹤影,意思不就是……

    就是听着就让人不落忍!!

    若非哪个欺负了你去,你又怎会忽然念这诗?

    所以一定是哪个不开眼的欺负了你,委屈了你去!

    到底是哪个丫头还是婆子?

    你只管说出来,我一定给你做主!

    敢欺负我心爱的云儿,看我捶不死她们!!”

    “哈哈哈!”

    史湘云笑时,从不会和其她女孩子一般,用绣帕紧掩芳口。

    她笑,就是张嘴大笑,有时还会仰头大笑,想笑就笑……

    从没人说过她粗鄙,反而觉得她本该如此爽快。

    只听她爽朗的笑声,就让人心里一宽。

    这一点,林黛玉虽开过她玩笑,但私下里不止一次羡慕的赞过她。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份心性的。

    不过,史湘云此次不止笑的欢快,心里也是极甜蜜。

    她明白,贾环肯定是听说了什么后,特意来给她镇场子的。

    史湘云摇头笑道:“你可别多想,好端端的,谁会欺负我?

    不过是刚才看到了那只鹤儿飞过了池塘,顺口就念了出来,哪里就那么多事?”

    贾环低头看着她明亮的大眼睛,柔声问道:“真的?”

    看着贾环柔弱之极,也宠溺之极的目光,史湘云的面色也柔和了许多。

    秀美的面容,在晚霞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娇艳。

    她睁着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点点头,俏然一笑道:“自然是真的,我何曾说过假话?”

    贾环闻言,弯起了嘴角,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史湘云。

    双手轻轻捧住了她的脸,一点点仔细的端详着。

    光洁白皙的额头,顺而有型的眉毛,亮晶晶的一双大眼睛,挺直而秀美的鼻子,还有那张,不抹而红的唇。

    慢慢的,慢慢的,贾环一点点靠近,直到印上了那片柔软的唇儿……

    ……

    “呼!”

    不知过了多久,史湘云终于避开了贾环贪得无厌的索吻,将嘴巴解救出来后,大口喘息了声。

    又一巴掌拍掉了在她胸前作恶的臭手,随即,投身在贾环的怀里,主动反手抱住了贾环宽厚的腰背。

    经过一番激烈的缠绵悱恻后,她此刻更想享受片刻静谧而幸福的时光……

    “不许乱动了!”

    感到胸前作恶的手依旧不死心,又往腰下探去后,面色羞红的史湘云气的在贾环胸口狠狠咬了口后,凶巴巴的道。

    “嘶!”

    感受到胸前剧痛,贾环倒吸了口冷气,“花容失色”的叫惨道:“完蛋啦!!咪咪被咬掉了……”

    “噗!”

    史湘云都顾不得恶心,一口喷笑出来后,就开始对贾环抱以王八老拳。

    贾环转身就跑,史湘云则追在后面穷追不舍,还叫嚷着让他站住,她要把贾环的衣服给扒了,想看看到底咬掉了没有!

    一双人儿,就这样一个追一个逃,在山脊之上,围绕着巨石,转了一圈又一圈,洒满了欢声笑语……

    跑了不知多久,绕了也不知多少圈后,夕阳早已落山,一轮明月业已当空。

    月朗星稀!

    贾环终于让上气不接下气的史湘云给逮住了。

    虽然没有扒掉衣服看有没有咬掉,却也在头上身上一阵蹂罹……

    贾环四仰八叉的躺在松旁的大石上,晒了一天的石头,就算入了夜,还是有些烫。

    史湘云也想躺上面休息一会儿再下山,可贾环哪里舍得让史湘云被暑气烫着,就让她躺在他身上。

    史湘云侧躺在贾环怀里,靠着他,银月笼罩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似愈发明亮,下巴支在贾环胸口,眼睁睁的看着他。

    贾环一手枕在脑后,一手轻轻的摩挲着史湘云光洁的脸颊。

    听着山间林中偶尔传来的鸟鸣,山上显得愈发寂静了。

    无声而动人。

    “环儿,我们会永远这样下去吗?”

    史湘云目光柔软的看着贾环,轻声问道。

    贾环摇摇头,笑道:“当然不会,怎么可能,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就要下山了……”

    “呸!”

    史湘云羞恼的看着贾环,啐了口。

    还把他放在她脸上的手打开。

    这可恶小贼,分明知道她在说什么,偏偏胡搅蛮缠!

    贾环哈哈一笑,又赖着将手蹭在人家脸上,不再胡扯,柔声道:“我不知道永远是就多久,所以我不能给出做不到的保证。

    但我可以确保的是,在我呼吸停止前,我会用尽所有的努力,让你平安、幸福、快乐……

    这是我努力的动力,也是我努力的目的。”

    史湘云闻言,这才满意的抿嘴一笑。

    不过,随即她又侧过头,目光看向远方的夜空,轻声道:“环儿,林姐姐帮了你那么大的忙,给了你那么些银子,宝姐姐也一样,只有我……帮不了你什么的……”

    又怎么会不在意呢……

    她可以不在乎她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却不能不在乎她比不上别人对贾环的好……

    贾环却呵呵笑道:“你应该记得,当初我最先跟老祖宗求的人,是你吧?”

    “嘿嘿!”

    这个史湘云一辈子都忘不了,也是她最幸福最得意的回忆。

    贾环声音温柔而坚定的道:“云儿你是最懂事的,我就不婆婆妈妈的说一些有的没的的话来哄你了。

    你趴在我的胸口,我相信,你一定能听懂我的心声。

    从最初的最初,从看到你这双明亮的眼睛开始,你就是我这一生最想陪伴的人。

    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认定了你。

    生活中虽然总会有些不可避免的挫折,但你一直都很坚强,做的很好,比我更好。

    这也是我最爱你的地方。

    很多时候,在我很艰难的时候,你的笑声,就是我力量的源泉。

    所以,我希望你能长长久久的快乐下去……”

    静谧的夜空下,贾环有些低沉而又柔弱的声音,缓缓入耳。

    史湘云闻言,明亮的大眼睛中,忽然落下两滴晶莹的泪珠。

    不过,她没有让贾环看到,趴在贾环衣服上蹭了蹭,然后翻身站了起来,笑道:“快下去吧,再不下去,翠缕那傻丫头就该摸上来了!

    她胆子小,一个人上山回去要做噩梦!

    而且,你今儿才从宫里出来,总还是要去公主府走一趟的。”

    贾环闻言,失笑道:“你倒是贤惠……走吧,咱们下山。”

    史湘云听他转的那么快,说的干脆,气的朝贾环腿上踹了两脚,转身就走。

    贾环见状,哈哈一笑,一个箭步上前,抄起了正快步行走的史湘云,在她的惊呼声中,横身抱起,然后身形闪现,竟没从石阶小径上下山,而是在山脊最前的崖上,往一块大石上轻轻一点,便抱着史湘云,如凌空飞渡一般,纵身飞了下去。

    只是,他对劲的领悟到底没有董明月深,不能像她一样,可以潇洒飘逸的在树梢上借力而行。

    他落在一棵大树前,在树干上一点,以卸去飞降低之力。

    就听“咔擦”一声,竟生生踩断了那棵树。

    不过,人也平稳的落在地上,继续飞速前行。

    即使远没有董明月那也凌空上山时的飘逸,可此行带给史湘云的刺激也是无与伦比的。

    普通的闺中女儿家,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经历过这种刺激……

    感受着从高处骤然而落的心跳,听着耳边隐隐有风声呼啸,史湘云用手紧紧的捂着嘴巴,强忍着才没有尖叫叫出声。

    看她红扑扑的俏脸,倒是比之前亲吻还要鲜艳……

    几个起跃间,再站稳后,两人已经到了半山处的云来阁。

    正好看到了两个提着宫灯,准备上山的小人儿。

    一个自然就是久等湘云不归,急的不得了的翠缕。

    另一个……竟是小吉祥?

    贾环奇道:“小吉祥,你怎么在这里?”

    小吉祥大眼睛先看了看贾环和史湘云出来的地儿,那可不是正道。

    然后才转头看向贾环,惊叹道:“厉害了我的爷,你们大半夜的钻树林子耍啊?”

    “呸!”

    史湘云气笑着啐了口,上前揉了揉小吉祥的脑瓜,笑骂道:“没句好话!谁半夜钻树林子玩儿?”

    小吉祥提高了点玻璃宫灯,看到史湘云艳若桃花的脸,目光忽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一副“我是过来人,我懂”的神色……

    史湘云见之,生生被她逗的没了脾气,揪了揪她的圆脸,不再理她,看向一旁正抹泪的翠缕,笑道:“你哭什么?”

    不问还好,人家只是无声的抹泪,这一问,翠缕小丫头竟是哭出声来,满满的委屈和害怕:“姑娘,你上哪里去了?我……我等了好久都没等到……我害怕……”

    史湘云笑道:“我就在山上啊,你不是知道吗?害怕了怎么不去寻我?”

    翠缕委屈道:“天黑了,我不敢……”

    史湘云道:“那你怎么找到小吉祥的?”

    翠缕道:“是小吉祥来寻三爷,正巧遇到了,她见我急,就要陪我一起去找姑娘。

    她说她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就算遇到狼,也可以打败,让我不用怕,她会罩着我……”

    “咯咯咯!

    一旁处,小吉祥得意的笑出声。

    双手抱在怀里,双腿交叉着,小身子重心靠在了贾环身上,自然而亲昵……

    史湘云见之笑道:“倒是懂事了许多……喂,你这个站法,等你宝姐姐看到了,非得气死不可!这也是女孩子的站法?”

    小吉祥闻言,撇撇嘴,不过到底老实站好了,抬头对贾环道:“三爷,咱们也家去吧,我还担心香菱一个人在屋里会害怕哩!”

    贾环点点头,对史湘云道:“云儿,你们进去休息吧,我回东府了。”

    史湘云也点点头,看了眼得意的小吉祥,然后笑道:“环哥儿,一会儿你带着你这个活宝去公主府,让她也见识一下天家的威严,看看她在公主府里还敢不敢闹腾!”

    贾环哈哈一笑,道:“好,我试试……”开玩笑,他怎么会让小吉祥去当磕头虫……

    史湘云听出他的敷衍后,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又瞪了眼悄悄得意的小吉祥,也不由乐呵一笑,就带着还在抽泣的翠缕回了云来阁……

    ……

    “驾!”

    “驾驾!!”

    西域通往神京的漫长官路上,三骑快马连夜奔驰,片刻不歇。

    沿途每隔百里地,路边就会有驿站,不是官家的,而是贾家为了转运西域货物特意建立的。

    西北这块地儿,有武威侯府秦家三代人在这里镇了一甲子余年,真正深入其中,影响力极大。

    而贾环不仅为荣国传人,更是武威侯秦梁的义子,在这一片,自然也吃的极开。

    沿途黄沙军团的各路人马,均要卖贾家云字号一个面子。

    贾家的商号,与各路将领也都极熟,从不亏待他们。

    况且沿路设的驿站,还常会帮各路黄沙军团的将领甚至兵卒们送个急信,因此更得人心。

    所以尽管西北民风彪悍,偷抢之事不绝,可贾家的驿站,却总是最安全的。

    借此便利,从哈密卫到神京城之间的几乎每座城里,都有贾家的云字号商铺,规模或大或小。

    皆为王世清和贾芸、贾荇并李万机、付鼐等人商议而定。

    城里的商铺与城外的驿站互托,相辅相成,将贾家的势力,不动声色间,融入了西北。

    甚至,贾环都未曾亲自露过面……

    因为有这等便利,因此,从哈密卫大营出来后,董家父女和吴常三人的速度便极快。

    只要座下宝马疲倦无力了,立刻就在贾家驿站内换马。

    虽然驿站里备着的马大都只是贾家牧场上出栏的普通马匹,可由于精心喂养,也养的膘肥力足。

    虽非战马,但只是用来赶路,足矣。

    如此一来,竟不曾耽搁片刻。

    不到一夜之间,就狂飙了数百里。

    眼见天将明,三人已行到距离哈密卫大营六百多里外的嘉峪关……

    在距离嘉峪关二十里外的一座驿站内,三人驻马落了脚。

    等待城关开启……

    董明月手里有宁国府最高等的对牌,再加上她的身份,随时可调集云字号一切物资人力,黑夜叫开驿站不算什么问题。

    驿站很普通,与民宅唯一不同处,大概就是用了水泥和砖石。

    但屋子依旧简陋。

    不过,本就是路过的商队提供暂时落脚之地的,平日里也没人在意。

    叫开门进了屋后,董明月让人上了热汤,又上了几斤牛肉和烧酒。

    三人就食着。

    虽然都为武人,可这等赶路法子,也让人有些吃不消。

    更别说,董家父女俩刚刚才用这样的方式,从神京赶往哈密卫大营,连一夜都未休息,又从哈密卫大营往返神京。

    也得亏父女二人皆为武宗,即使如此,也让同行的吴常咋舌不已,认为贾家到底是当年的军中第一名门,底蕴非凡……

    心中多了敬畏,就不敢多言,况且董明月又是女眷。

    这一路行来,三人竟是连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过。

    见董明月单独坐在一桌,细细的吃着牛肉,喝着热汤。

    吴常心里感慨,若是他能有这样一个儿媳妇,也就知足了。

    不过旋即又自嘲的苦笑了下,显然这是不现实的事。

    他不敢肯定这世上有几个女武宗,但他平生仅见的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位。

    只是,就算不能娶到这样厉害的人物,可如今他有世爵在身,儿子吴恒也是武人,在都中跟着宁侯贾环做事。

    眼看吴家数十年的富贵已极定下了……

    日后,再厚着面皮央求一下大将军或者宁侯,替他儿子求一门高亲,家门兴旺指日可待!

    嘿!

    不枉老子这一辈子的拼杀!

    念及此,吴常身上的酸痛减弱了许多。

    就着烈酒,大口的吃起牛肉来。

    纵然是仲夏,可西域夜里清冷,再骑快马,身上也不免受了寒气。

    他的武道只有六品,虽也算是高手,可远不及董家父女二人。

    需要烈酒驱寒。

    三人正吃着,忽然,董千海的眉头皱起,放下了手中的牛肉,转头看向院外,面色微变,眼神凝重。

    一个呼吸后,董明月也骤然转身,回过头看向身后的门外。

    见这两人这般动静,感觉到不对劲后,吴常也跟着转过头,面色顿变!

    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了门外的庭院中……

    吴常脑海中顿时想起了临出发时,秦梁的话。

    面色愈发难看。

    在他看来,牛继宗等人纵然与黄沙军团有利益冲突,但那应该只是内部冲突。

    同为荣国一脉,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到了动用这等手段的地步。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一行人连嘉峪关都没进,就遇到了阻击的人……

    董明月看了董千海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董千海心中苦笑。

    不说他曾为白莲教教主,天下第一武宗,纵然对上少林武当这等千年名门亦不足惧。

    就算是现在,他也是天下屈指可数的半步天象之一。

    放眼天下,可当敌手者,寥寥无几。

    怎么算,也该算得上是高人了吧?

    却没想到,这一生竟栽倒在一个小王八羔子手里。

    因他而陷落黑冰台大狱不说,平生最宝贵的两样东西,也因他而失。

    一个是白莲教的数百年基业,在他被困后,群龙无首,因此而毁。

    这倒也罢了,若只是如此,他出了牢笼后,东山再起也不算什么。

    有他在,只要他愿意,白莲教散落在各处的分坛,随时可以轻松拉起。

    而害他之人,也绝难逃他之追杀!

    可是,他还有另一样宝贵的,甚至是最宝贵的东西,也落在了那个小王八羔子手中。

    这才真正拿住了他的命脉,使得他不得不为那小子奔波劳累。

    因为这小子若是倒霉死掉了,他的最宝贵的女儿,扬言也活不成了……

    老话果然说的没错,儿女都是债啊!

    心思转了转,董千海看了眼目光央求看着他的董明月,嘴角抽了抽,瞪了她一眼后,起身站起。

    这一起身,却让一旁同桌而坐的吴常面色骇然剧变!

    一股磅礴的气势骤然而起,铺天盖地的压向了门外。

    吴常不是没见过武宗,甚至还亲身经历过武宗的气势威压。

    可纵然是秦梁,其气势也绝没有现在这般恐怖。

    而且,这还只是余波……

    比吴常面色更难看的人,却是门外一直面带和煦笑容的老者。

    老者脸上多有伤疤,一只耳朵也不见了,但即使如此,风仪也极为不俗。

    看起来,倒没甚恶意。

    可是,半夜至此,不告而入,总难免心怀鬼胎……

    他见董千海一步步走来,伴随而来的,是霸道凌厉之极的气势,竟压的身为武宗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眼神先是骇然,可随即,竟又流露出大喜之色。

    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董千海走到门口,隔着数步远,忽然开口,舌绽春雷,爆喝一声:“滚!!”

    “噗!”

    黑衣老者一口血喷出,竟就这般受了言重的内伤。

    他目光愈发骇然,面若金纸,见董千海眼中极凌厉的杀意,不敢再停留,强撑着身子,还拱了拱手后,一转身,消失不见了……

    董千海,这才又转身回到桌边坐下,瞥了眼对他讨好而笑的董明月,冷哼了声,又抓起牛肉大嚼起来……

    董明月见之,看了眼面色不解的吴常,见他目光疑惑,淡淡的道:“环郎让我们不许轻易杀人……”

    说罢,转过身坐下。

    然而,连董千海都没见到的是,在董明月坐下后,眼中的震惊和震怒之色。

    内贼!!

    内贼!!!

    秦梁口中的内贼,就在这一路的驿站中,或者说,在数位筹建掌管驿站之人中!

    ……

    ps:猜一猜,哪一个?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六章 酷烈(第二更!!)

    “环哥儿,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东来顺三楼,地字号雅阁内,牛奔灌了口酒后,郁闷道。

    温博的脸色也不大好看,道:“这两天陛下连连加恩叶家,还常留下叶道星和岳钟琪留对陛见。

    他这是要扶持叶家,还要再拉起方南天那边的人,凑在一起,来制衡我们。”

    秦风的脸色就更难看了,道:“陛下竟然要打发叶道星领军出征西域,我秦家黄沙军团二十万大军在侧,还用他那狗屁五千铁骑?摘桃子也没这个摘法!

    最可恨的,竟然还要安排岳钟琪这贼子去分拆了黄沙军团!!

    焉有此理?!”

    “噗!”

    都说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牛奔之前还觉得挺晦气的,可这会儿见一向儒雅的秦风,也恨得咬牙切齿起来,不由喷笑出声。

    一对细眉挑啊挑,绿豆眼睁得溜圆……

    温博在一旁也乐的哈哈大笑。

    秦风的脸顿时黑了起来,看着牛奔和温博两人的眼神有些冷。

    只一个隆正帝,绝无可能做到这一步。

    背后,少不了这两位怂货的老子的手笔。

    这些年,他们往黄沙军团里掺沙子的手段就没停过……

    相煎何太急!!

    见秦风真有点恼了,贾环忙道:“风哥,你先别急,这件事,我总觉得有点不对……”

    “怎么说?”

    收回横那两孬人的眼神后,秦风问道。

    贾环皱眉道:“你想啊,这么大的事,就算有牛伯伯和温叔叔他们同意,可若是没有义父的点头,也绝无可能办到。

    这不是一队一营的兵马,这是大秦八大军团中实力最强的黄沙军团啊!

    哪有那么简单说拆就拆的?

    若没有义父的点头,沟通不好黄沙军团上下将领的心,我就不信他岳钟琪真敢去上任……”

    秦风闻言,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牛奔和温博两人也悻悻的咂摸了下嘴。

    正如隆正帝对叶道星等人说的那样,涉及到军中的利益之争,从来都不会平和。

    利益越大,斗争也就越激烈,越血腥。

    叶道星手提五千利甲天下的重甲铁骑,往西域分一杯羹,秦梁看在隆正帝“新君”上位和朝廷的面子上,或许还会给他一丝机会。

    可岳钟琪这个原本就在黄沙军团中名声臭大街的二五仔,若想单枪匹马的去割走十万大军,另起炉灶。

    这简直就是军中最大的笑话。

    牛奔和温博敢保证,岳钟琪若真敢这样去做,不用三天,就会因为水土不服而暴毙。

    绝无幸免之礼。

    这么些年来,因为利益倾轧而暴毙的将领,还少吗?

    只是……

    牛奔皱眉道:“环哥儿,那你说说,宫里那位,这一番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

    贾环呵呵笑道:“我哪儿知道?这两天一直在家里睡觉休息,熬了几天了……”

    牛奔白了贾环一眼,道:“就你熬……”话没说完,就听外面楼下大街上传来一阵纷杂的哭喊求饶声,声音凄绝。

    牛奔皱眉道:“你瞧瞧这几天都中闹的,处处抄家,神京一百零八坊,安静的没几个。

    这两天都中房价一降再降,原先从户部借银子,在都中置办房产租赁谋财的官儿,这两天上吊的有仨,这还只是我听说的数字。

    那张廷玉真有点狠啊,人死了也不放过,收了人家的屋子,抄了人家的家,把人赶出去发卖……

    虽说道理原该如此,可和以前比,现在总让人觉得苛刻的太过了些……”

    温博冷笑道:“外面如今到处受灾,眼看着西边又有战事起,国库里虽然有勋贵们认购的那一千万两银子,顶个屁用。

    流水一样的花了出去,这才几天,听说就已经过半了。

    朝廷要不逼紧一点,用不了多久,户部又干了。

    到时候,那位还能拉下脸来,再问我们借银子?”

    秦风闻言,皱眉道:“如此算来,就算收起了户部的亏空,也经不起一场国战啊。”

    贾环呵呵道:“放心,都中的官儿都有银子,多抄几家就够了。”

    牛奔啧啧道:“那位的名声可就……嘿!”

    温博压低声音道:“你们听说没有,那位让九郡王去西域****……

    九郡王打着要为大行皇帝送灵的名头不走,那位虽碍于孝道,还不好拿他怎么样,可当夜就派中车府抓了九郡王府的长史和田庄的几个庄头,当场打死了好几个,还抄出了十几万两银子……”

    众人闻言神色一凛,秦风眼神幽幽道:“我娘第二日与命妇们一起拜祭大行皇帝灵,回来后说,当日宜太贵妃并未给太后行礼,当时那位的目光好似要吃人,脸黑的吓人……”

    “嘶!”

    众人闻言,再吸一口冷气。

    宜太贵妃,正是九郡王的生母,太上皇生前最宠爱的皇妃之一。

    也是仗着这点,九郡王子以母贵,能时常在太上皇面前讨巧卖乖,颇得宠爱。

    才能执掌内务府,把控皇家财权。

    让隆正帝空当了二十年的泥塑皇帝,竟连皇家的财政大权都把握不到,任由九郡王摆布……

    而宜太贵妃,在太上皇生前,据说就很不服皇太后……

    “太妃娘娘要倒霉了……”

    牛奔都有些不忍的道。

    秦风皱眉道:“到底是先皇贵妃,总要留几分体面吧?”

    牛奔嗤笑了声,道:“九郡王已经被逼到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体面?

    就是不知道,太妃会不会大闹一场?

    大行皇帝出灵,她总要露面的,要是当时闹起来,那场面可就……”

    贾环淡淡的道:“宜太妃已经病养了,怕过了病气,散给宫里其她贵人,所以,这些日子,太妃宫里的宫人已经出不来了……”

    “嘶!”

    众人闻言面色顿变,又齐齐吸了口气冷气,秦风面色有些难看起来,道:“环哥儿,那位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些?这手段也太酷烈了吧?”

    贾环道:“下面商号回报的消息,外面真真是快要民不聊生了。

    涝的涝死,旱的旱死,蜀中又有地龙翻身,两湖半月大雨,洪灾难制。

    受灾而死的百姓以十万计,流离失所的更是近千万人丁……

    今年,大秦当真是动了元气,伤筋动骨了。

    陛下也不止是为了报复,九郡王手里掌着内务府,这些年最少存了上千万两家当,有名的京中活财神。

    陛下要拿下他,用他的银子来赈济灾民。

    宫里御膳房的伙食已经一减再减了,太上皇在位时,一餐少说也要百十个菜。

    如今,陛下吃睡都在御书房,一天睡两个时辰不到,一顿饭不过区区六个菜,还不如寻常世家丰盛。

    他也是被逼的没办法。

    还有那张廷玉,之前地位超然,多儒雅的一个儒臣。

    如今掌了户部,一天到晚眼珠子都是红的。

    各地上的请求赈抚灾民,求银求粮的折子,一天有百余份,都堆在他那里。

    他真真是快被逼疯了……呵呵。”

    牛奔抽着嘴角道:“我听说昨天张廷玉亲自带兵去了原户部尚书孙诚府,一刀斩了半疯的孙诚,然后挖地三尺的抄家……

    他真真是恨孙诚恨透了,丢下这么个烂摊子给他,千疮百孔啊!”

    温博喝了口酒后,摇摇头道:“张衡臣,必不得善终。

    他非功勋世家,又自绝于士林,难,难!”

    贾环淡淡的道:“求名得名,他应该心里有准备……

    不说这些晦气的了,大秦享国百年,国运到底还是在走上坡路,经过陛下这一番辣手整治,只会更好。

    那些国朝大事,就不用咱们来操心了。

    军方不得干政……

    奔哥,说点高兴的。”

    牛奔闻言,嘿嘿乐道:“环哥儿,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可将方冲那孙子给折腾好了!”

    贾环闻言一怔,笑道:“怎么说?”

    “哈哈哈!”

    牛奔还没开口,温博就大笑道:“他仗着是方冲的上官,整天把人调来调去,还让人站夜岗,扫门楼,哈哈!环哥儿,你没见方冲那老小子的脸色!”

    牛奔得意的摇头晃脑了一番后,道:“你这二哥莫说我这大哥,你又好得到哪去?我听说傅安那小子不也被你折腾了个够呛?

    就秦小子怂,居然还和叶楚井水不犯河水……”

    秦风没好气道:“我没那么无聊!”

    众人哈哈一笑,酒足饭饱后,就要散了。

    就贾环一人是闲人,其他三个都还要执勤。

    下楼时,牛奔抱怨道:“环哥儿,这件事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那位有事了找我们,有好处了让那一窝子去上,哪有这个道理?

    若是让他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弄到一起,再转过头来和我们作对,想想就憋火。”

    秦风也隐隐担忧道:“我派人把宫里的消息送到我爹那里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到。

    环哥儿,这件事你也要上点心,我指望不上别人,他们不拆台就是好事……

    就你能在陛下面前说的上话了,有机会,你还是要说说。

    哪怕拖延点时间也好,我怕我爹爹那边来不及准备……”

    贾环压低声音轻声道:“当天我就派人连夜去西域了,你放心吧。”

    秦风闻言大喜,道:“只要我爹有准备,不被打个措手不及,就没事了。”

    牛奔在一旁嘿嘿冷笑了声,道:“风哥儿,你别高兴的太早。

    国朝以来,再没有哪个家族能经营一个地方超过一甲子年的。

    你也别怪我爹和温叔叔他们,你家的西北王再当下去,真未必是什么好事。

    温叔叔当年在黑辽不也是手握十万兵马,镇守一方?

    何等快意。

    可最多也不过十年,就又转回中枢了。

    军门常驻一方,难免有藩镇之忧。

    你秦家最好不要硬顶……

    你别这样看我,多这句嘴,一来是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儿上,二来,我是担心到时候让环哥儿难做……”

    秦风闻言,面色一变,隐隐难看起来。

    这番道理,何止牛奔一人明白?

    秦风和他老子秦梁又何尝不懂?

    只是,懂归懂,哪里又那么好放手。

    这其中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数百万人的干系。

    贾环见秦风默然不语,脸色凝重,笑道:“放心,这件事义父自有思量。

    我之前也和义父写信谈过,我的意思是,朝廷如果能拿出一个国公爵和一个太尉的位子来,秦家急流勇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义父也是这个意思。

    毕竟是人臣,要给朝廷留出些余地,也给自己留出些余地。

    不过,黄沙军团的大将军一职,肯定是由我们这一边的人去执掌。

    这一点,我们绝不会退让。

    这个人,也绝不会是岳钟琪。”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七章 另一种历史……(第三更!!)

    “三爷来了!”

    宁国府东路小院内,尤氏小婢炒豆儿惊喜的看着贾环,大声叫道。

    炒豆儿在尤氏这边的地位,就和小吉祥差不多,活跃气氛的……

    不过,这是个真正的迷糊虫,着实闹出了不少笑话,倒也排揎了尤氏的寂寞……

    贾环呵呵一笑,道:“炒豆儿,你们大奶奶呢?”

    炒豆儿笑道:“大奶奶就在里屋呢!”

    贾环点点头,道:“那行,你忙吧,我进去瞧瞧。”

    炒豆儿脆脆的应了声,就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大门口挡门,一脸严肃的放风表情……

    贾环见状,抽了抽嘴角,也不理她,转身进屋了……

    还没进里间,就见珠帘打开,尤氏一脸温柔笑意的迎了出来。

    她依旧是一身素白色锦衣,只是兴许整日都在屋里的缘故,因此尤氏穿的极为单薄,里面似乎没再穿什么了……

    今年不过三十岁上下,正是最艳的时候。

    只是由于上回大亏了身子,此刻面色依旧有些苍白。

    “爷来了……”

    尤氏温柔笑道。

    贾环呵呵笑道:“昨儿从老太太那里回来已经夜了,又去了趟公主府,回来太晚,就没来给大嫂请安……大嫂,身子养好了些吗?”

    尤氏笑的愈发柔顺,道:“爷这是哪里的话,哪有给我请安的理……

    有幼娘帮着照应,已经好多了。幼娘说,再过一个月,就好利索了!

    爷快进屋里说话吧。”

    贾环笑着点点头,见尤氏转身时步伐还有点虚,就轻轻扶住了她。

    尤氏转头看了贾环一眼,有些妩媚的一笑后,便将丰腴的身子,靠在了贾环怀中,一起往里走去……

    将尤氏扶在床榻边坐下后,贾环正要起身去找椅子,胳膊却被尤氏拉住,听她道:“爷,就坐下说话吧。”

    贾环看了眼眼若秋波的尤氏,点点头,坐下后,轻声唤了声:“桃花!”

    尤氏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顿时浮满桃花,眼睛愈发如水,应了声:“爷……”

    贾环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已婚的妇人,和青涩的少女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抱在怀里,诱.人的香气扑鼻,手中如抱着一软熟透了的软柿子,让人忍不住抚揉把玩。

    看着眼中快要滴出水的尤氏,贾环有些惋惜道:“你身子还没好利索……”

    尤氏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眼神愈发爱慕敬重,媚声道:“爷,不碍事的。爷高兴就好……”

    听了这话,贾环心里反而平静了许多,他将尤氏抱紧了些,笑道:“我非为一时欢愉,总想能长长久久,又怎能因我一时受用,就坏了你的病身?

    好日子还多着呢,我不急这一时。”

    尤氏闻言,大为感动,双手抱住在她身前轻轻作怪的手,轻声道:“爷,妾已经三十了呢,服侍不了爷几年了……”

    贾环笑道:“这才是胡话!你又不下地种田,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好好保养自己,就是到了五十,看起来也不过是三十……”

    尤氏闻言,“噗嗤”一声笑出声,眼神有些“惊恐”道:“等我五十,爷若还让我侍寝,让人知道吓也吓死……”

    贾环大言不惭道:“我就好这一口不行?”

    说罢,低头在尤氏红唇上狠狠啄了口……

    一番缠绵后,贾环安抚道:“你也别总想着自己是在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再而恩绝……

    你本为大嫂,我当敬着你。

    可那日在药室之事,既然发生了,我就会负责。

    不会只把你当成玩物,腻了就丢一边去。

    纵然日后上了年纪,你也依旧是我们宁国府的大奶奶,我贾环的大嫂!

    不会负了你的……”

    尤氏闻言,心头积压不知多久的大石头落地,眼中也落下两滴泪来,靠在贾环怀中,仰着头怔怔的看着贾环,红唇微张……

    贾环又低下头去……

    ……

    从尤氏院出来时,贾环的神色看起来极为清爽。

    少妇,到底还是少妇啊!

    虽然一时不能来真的,可自有百般手段让贾环受用销.魂。

    想起那烈焰红唇……

    “嘶!”

    贾环觉得他应该好好练功了,否则,怕活不到五十……

    出了尤氏院,贾环本想再去公孙羽那里看看,宫里太子侧妃近来一直报病,听起来像是没多久了……

    贾环想问问公孙羽准备好了没。

    不过,没到药室,就被李万机家的拦住了,说前院公主府派了嬷嬷来寻。

    贾环只好先去了隔街相对的公主府。

    静怡堂内,赢杏儿坐在侧座,身边高几上摆满了纸卷,她眉头紧皱,明亮的眼中,眼神凝重而肃杀。

    贾环进来后,她也只抬头看了眼,勉强一笑。

    公主府的嬷嬷将贾环送进静怡堂后,就退下了。

    除非清扫的时候,静怡堂内不用下人服侍。

    谁敢擅闯,直接杖毙。

    贾环坐在主座上,看着赢杏儿紧皱的眉头,和有些疲乏的面色,皱眉道:“好了,非要急这一时半会儿吗?脑子用多了伤身,不许看了……”

    赢杏儿闻言,这才将手里的纸卷丢在高几上,长呼了口气。

    她身着一身孝衣,要为大行皇帝守孝。

    白日里还要去宫里哭灵。

    回到公主府,也不闲着,在整理这半年来发生的事。

    贾环知道,她想找出太上皇驾崩的真相。

    尽管,她对谁下的手心知肚明。

    但她还想看透,那位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尤氏那里是被服侍,在赢杏儿面前,贾环还得服侍她……

    起身站在她背后,轻轻的替她揉着太阳穴。

    赢杏儿将臻首靠在贾环身上,道:“从很久很久之前,那位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忠顺王府里的那个巫蛊魇阵,就是其中关键的一环,只是被提前暴露了。

    不然,本应该是在太上皇驾崩时,才被人举报揭发的。

    举报之人,应该就是……赢朗。”

    贾环闻言,忽地一怔,随即回想了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真那样,忠顺王赢遈此刻怕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而且……

    他就是有一万张嘴都说不清。

    “太上皇所谓的交权诏书,一定是假的!!”

    “这是为了洗清那位的嫌疑,故布疑阵。”

    “外人看来,既然皇祖已经交大权于那位,他再没有动手的道理。”

    “叶道星那条老狗,鹰视狼顾,心思诡诈,皇祖高官显爵养着,竟还养不熟!

    就为一个太尉之职,就被收买了!”

    “黑冰台主人柴玉关,想来早已遇害……若有他在,绝不至此。”

    “那位手中,一定有一种奇毒,无色无味,便能让人走火入魔……否则,断没有梁九功和太上皇一起走火入魔的道理……”

    “除了梁九功意外逃出这一节外,其他的布局,堪称天衣无缝。妖师,妖师……谁也没想过,他会有这般大的胆子,果真敢使屠龙术!”

    “唉……”

    听赢杏儿一点点的剖析,贾环面色微微动容。

    他没想到,赢杏儿居然能分析到这个地步!

    贾环轻声问道:“杏儿,你怎么知道梁九功也是走火入魔而死的?”

    梁九功死因外人绝不会知,当日被御林军收到了宫里后,下落连贾环都不得而知。

    赢杏儿轻轻一笑,道:“那位已经清洗了几遍,就能将宫里清洗干净。他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些……”

    贾环闻言,便知宫里定然还有赢杏儿的耳目。

    揉完太阳穴后,贾环又替她揉了揉肩,道:“杏儿,有没有怪我,当日没杀了叶道星,替太上皇报仇?”

    赢杏儿摇头道:“我虽然不知为什么,但我相信,其中一定有你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

    而且,对贾家来说,那位在位,总比赢历在位要强的多。

    赢历……太骄傲了……”

    贾环一手轻轻捏起赢杏儿的下巴,让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道:“你可知,我祖父先荣国,是如何死的吗?”

    赢杏儿闻言面色一变,怔怔的看着贾环……

    贾环点点头,道:“是的,我知道了。”

    赢杏儿声音都有些变了,紧张道:“环郎,你……”

    贾环轻声道:“不要怕,这就是当日,我没有杀掉叶道星,让陛下下台的原因。

    人死如灯灭,既然太上皇已经死了,之前对我贾家,对我贾环,又多有恩德,我还能怎样呢?

    难道要为我贾家一己之私,卷起滔天战火吗?

    大秦现在已经岌岌可危了,到处有天灾,到处也有人.祸。

    西域还有厄罗斯十万铁骑枕戈待旦,随时东进。

    北方的哥萨克铁骑又出现在了扎萨克图边境。

    这个时候,我若行不忍言之事,北方长城军团必反,西南的川府军团还有东海水军同样会反。

    大秦一旦爆发内战,我贾家就是青史上的千古罪人……

    所以,你放心,我心里没有恨。”

    赢杏儿闻言,轻轻的呼了口气,站起身,转身面对贾环,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贾环,道:“环郎,我一直最怕的就是你知道这件事,但我也知道,你迟早会知道这件事。

    我曾经问过皇爷爷,问他为何要这样做。

    他分明不是宋高宗……”

    贾环闻言,侧目笑道:“你好大的胆子。”

    赢杏儿轻轻一笑,道:“那时我并不大,太上皇也宠爱我。

    他气量恢宏,当时梁九功都吓出了一脸的冷汗,他却哈哈大笑起来。”

    贾环呵呵……

    赢杏儿见状,抽了抽嘴角,道:“太上皇承认,他此生唯一嫉妒的人,就是贾代善。

    但是,他说他们之间绝无仇恨,且极为坦荡。

    他当着贾代善的面,也这样说过……

    君臣之交能坦荡到他们这般的,古而未有,今后也绝不会有。

    也正是因为如此,先荣国才会丝毫不顾及功高盖主,还敢当朝指摘废太子之过失,要求废太子。”

    贾环皱眉道:“那怎么闹到最后这一步呢?”

    赢杏儿叹息一声,道:“皇祖说,直到后来,两人才发现,这种君臣相处的方式,错了……

    尽管是他曾经发下誓言,要求先荣国不要有丝毫保留的辅佐他,指出他的过失,君臣一起造就出一番千古佳话,打造出旷世未有的贞元盛世。

    可是,到后来,两人才发现,他们错了。

    先荣国做的实在太好了,辅佐君王不遗余力。

    战功赫赫,扫平四夷。

    百万大军奉若军神。

    文治煌煌,教化四方。

    天下文宗视若天人。

    在君臣两人将大秦治理的日益强盛之时,君臣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贾环冷笑道:“这不好吗?还不是因为他嫉贤妒能?”

    赢杏儿无奈道:“不只是他们的问题,三纲五常,才是天家统治天下的根基。

    君为臣纲,乃是天理。

    天理不存,国统难续。

    可是,到了后来,臣几乎为君纲了。

    先荣国的威望甚至到了一言而废太子的地步。

    而百官甚至都不需要太上皇点头……

    何其恐怖!

    到了那时,两人才发觉,两人都错了……

    虽然哪怕到最后,太上皇依旧坚信,先荣国绝不会反。

    否则,绝没有让他亲自统帅麾下最忠心的十万大军出京的道理。

    要知道,遍天下皆为荣国旧部,若太上皇当真忌惮到夜不能寐,怎么敢放先荣国出京?

    事实上,先荣国甚至还提出过,要乞骸骨后……自尽以全君臣之义。

    但是,被太上皇阻止了。

    然而,即使先荣国托病在家,不理朝事,甚至闭门不出。

    可……

    文武百官的心,都系在他身上了。

    先荣国的个人风采,真正旷古未有,折服了所有人。

    但这依旧不是棘手之事,因为太上皇深信先荣国不会反。

    其实两人都不担心他们活着时候的事,君臣相得几十年,彼此间几乎都无保留。

    先荣国根本不需要反,就可大权在握。

    可两人都担心,他们后世之事……

    并非每个大臣,都是贾代善。

    这种没有纲常的君臣方式,很可能会毁了大秦。

    这才是他们绞尽头脑也无法解决的难题。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才发生了后来之事。

    环郎,如果太上皇没有骗我的话,那么,出卖先荣国之人,也就是柴玉关之父,当时,就在先荣国身边,正是被先荣国,亲自带去北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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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八章 杏儿,你想不想当武则天?

    “环郎,你想想,皇祖若当真是嫉贤妒能、心思狭窄之辈,如宋高宗杀岳武穆一般……

    那么以先荣国天纵之姿,他难道就看不透这点?

    君王圣明则辅,君王昏庸则退。

    以先荣国之学养,绝不会看不破这一点。

    况且那时,天下基本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也不需要谁出来挽天倾。

    先荣国绝不会明知不可为而强为之。

    再者,若真是皇祖派人出卖先荣国,对面厄罗斯兵力二十万,皆为悍不畏死之辈,又怎能生生被先荣国击杀了皇太子和三大国公?

    整个厄罗斯南方军团都几乎覆灭,整个厄罗斯王朝几乎崩塌。

    这又岂是包围者的下场?

    所以,我认为太上皇所言,是真的。

    先荣国,绝非是他阴谋所害!”

    赢杏儿明亮的眼睛,看着贾环正色道。

    贾环看了眼赢杏儿,而后皱眉想了想……

    如此一说,似乎也能说的通。

    先荣国纵然再厉害,他也不是神。

    军伍之中,个人的勇武其实用处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他取得的战果,是不是也太丰厚了些?

    莫非,这真是赢玄和贾代善二人,玩的一处死间?

    若真如此,这君臣二人,可就太了不得了,真真是算尽天下……

    相比于他们二人,贾环和隆正帝之前的算计,简直低劣的上不了台面……

    可是……

    先前赢玄打压先荣国的种种,应该也都是事实啊!

    贾母不会骗他的,那些事,其他人也都知道。

    这又该怎么解释?

    贾环头疼的摇了摇头,想不通顺。

    他看着赢杏儿轻轻的道:“杏儿,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要让我替你报仇吗?”

    赢杏儿看着贾环,缓缓摇头,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今,我必然是那位眼中的重要监控对象,稍有动作,必然会引来那位的暴怒,我又怎会把环郎也牵扯进去……”

    贾环皱眉道:“不是牵扯不牵扯的问题,过去的事,一团乱麻,各种说辞都有,偏还都能说的通。

    前人皆已作古,我们很难去判断真伪。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因为私怨,让整个大秦分崩离析,陷入战火。”

    听到贾环的话,赢杏儿非但没有失望,反而轻轻的呼出了口气。

    她抿嘴一笑,看着贾环道:“皇祖之事,日后再说……

    若非这半年来我身在感业寺,不能与外界联系,怎么也不会让妖师和那位如此轻易得逞。

    其实,若非赢历被刺,险些丧命,没有精力处理外事,以他之能,也断不会让那位这般轻松的。

    他绝对可以看出,那张交权诏书,一定是假的……

    环郎,我派人将你喊来,还与你说这些,就是怕你被人欺骗了,趁着大秦正处于风雨动荡之时,有别的想法……

    环郎,大秦的水很深,太上皇御宇一甲子,为皇家留下了太多的底蕴,绝非人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贾环闻言,有些挠头的笑道:“杏儿,你这话我怎么听不大懂啊?”

    赢杏儿深深的了眼贾环,道:“环郎,我想了整整一夜,你知道,我从搜集到的那么多信息中,看出了什么吗?”

    贾环闻言,面色微变,强笑道:“我家的女诸葛,看出了什么?”

    赢杏儿一双明亮的眼睛愈发有神,她缓缓道:“我看出,一直在背后谋算天家,谋算大秦的那只黑手,极有与贾家有关。

    能够指使十八名黄沙斥候老卒背叛秦梁当死间,能够说动宁至不惜以死谋逆,能让谢琼这样的人拼着全族死绝也要一搏之人,除了贾家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哪家能有这种实力……

    你说你知道先荣国是怎么死的那一刻,我就更加肯定,那只黑手,一定与你贾家有关!

    而能够指使的动这些人的,除了你以外,唯有先荣国的近身人,而且还是极近之人。

    此事断不会是你所为,你重情重义,绝不会行此权谋无情之事。

    那么,如果我推断没错的话,贾家黑云十三将,并未死绝,仍有人在世。

    他们,要为先荣国复仇!!”

    贾环:“……”

    见贾环宕机在原地,眼睛睁得溜圆,傻傻看着她的呆样子,赢杏儿忽然笑出声,道:“环郎,你怎么了?”

    贾环面色有些发白,道:“杏儿,这种事,你都能猜的出来?”他都听球不懂里面的必然联系……

    赢杏儿摇头道:“不是我有多厉害,是其中的破绽太多。

    许多人被宁至手中的那面太上皇御命金牌和他临死前喊出的‘皇太’二字给迷住了眼。

    宫里的那位,生性多疑,又与那两位关系不睦,所以又乱了层心。

    而谢琼死前,喊出为太上皇报仇的口号,同样有迷惑性。

    甚至,那只黑手想要坑杀秦梁,也为贾家洗了一层干系。

    再加上,你与宫里那位君臣相得的让人羡慕……

    与天家关系之亲密,国朝开朝以来就少有。

    所以,基本没人会往你身上想。

    即使,宁至和谢琼对你都极好……

    但是我不同,因为我对太上皇和皇太后知之甚深。

    我确信,皇太后绝无可能做出那种事来。

    至少,在当时,她绝做不出。

    她敢那么做,太上皇出关后,一定废了她!

    所以,我可以断定,宁至在说谎!!

    其次,谢琼此人……他大概是对你贾家最死忠的人之一。

    当年先荣国战殁北海,神京城内一片死寂,无人敢多言一句。

    连宁至,都自此愈发沉默,且与荣国一脉的世家们,拉开了距离,默默背负了许多年忘恩负义之骂名,也因此多年来一直稳坐蓝田大营大将军之位……

    唯独谢琼此人,当年年少气盛,很是说了些皇家的怪话。

    然而太上皇却也没将他怎么样,只是让宗人府按着他的爵位不升,也不让他掌大权,堂堂定城侯之孙,武道高深,战功不浅,却一直挂着一个二等男的爵儿。

    我年幼时,曾拍太上皇马屁,说普天之下,无人不敬他服他爱他。

    但太上皇却笑道,他就知勋贵中有一人恨他。

    此人,便是谢琼。

    所以,谢琼绝不会为了给太上皇报仇,行此破门灭族之事。”

    贾环轻吸了口气,道:“那……秦梁之事怎解?”

    赢杏儿面色凝重道:“这……大概是除去你和天家的亲近关系外,最迷惑人心的一节。

    能看出宁至和谢琼两人破绽之人,虽然寥寥无几,但也足超过双手之数。

    但是联系到西域之事,却又被斩断了。

    当然,也不妨他们分开来看……

    但若分开来看,却又容易被御命金牌、替先皇报仇以及你与天家的亲密关系所干扰,琢磨不定。

    我先前,也极想不明白这一关节。

    可是后来你进门时,我又忽然想通了……”

    贾环眨了眨眼,道:“你想通了什么?”

    赢杏儿深吸了口气,翘起嘴角,道:“半年之前,在你与太上皇亲近如祖孙时,那一阵,兴许那只黑手心里只想着毁灭大秦,为先荣国报仇!

    像你这样背祖求荣的孙子,也合该一起灭掉!”

    见贾环黑了脸,赢杏儿哈哈一笑,再正色道:“连你都能舍弃,更何况区区一个秦梁?

    如果除去一个秦梁,就能毁了大秦,为先荣国报仇,那么那些人一定会毫不手软!

    这,就能解释的通了!

    但是,在见识到你为救秦梁,前往西域一行中,所展示出的智慧、勇气和胆魄后,我想,他们的计划一定变了!”

    贾环面色微变,轻声问道:“他们的计划,变成什么了?”

    赢杏儿一字一句道:“他们想让你,取代赢家,成为这大秦万里江山之主!”

    贾环皱眉,又奇道:“这你也能看得出?”

    日了哈士奇了,他都看不出……

    赢杏儿叹息一口气,道:“因为,他们没有在想覆灭大秦了,而是在拼命的折腾天家,使得天家原本就淡薄的情义,被撕的无影无踪,一点遮羞之处都没留下。

    否则,也不会只是刺伤赢历,却没有杀他,好让他与宫里那位,父子相忌!

    天下哗然啊,不知多少人在背后取笑。

    天家威望大失……

    环郎,你瞧着吧,用不了多久,满天下都会传颂宫里那位的‘好名声’。

    弑父、谋母、圈弟、杀子、贪鄙、暴虐,十足十的一个无道昏君。

    到那个时候……

    环郎,我想,他们应该很快就要接触你了。

    你一定要稳住啊……”

    贾环眨了眨眼,哂笑道:“你放心,我脑子还没糊涂,赢秦民心未失,现在造反,纯属找死。”

    见赢杏儿微微松了口气,贾环想不通道:“杏儿,你到底是怎么分析出这些的?你们皇家的子弟,都这么厉害吗?”

    赢杏儿呵呵一笑,道:“别人有没有这么厉害我不知道,但我能想到的,赢历迟早也能想到……

    只是他现在自身难保,怕没功夫想这些。即使想到了,宫里那位怕也不会相信。

    至于我怎么分析出来的,自然就是跟在太上皇身边学到的喽!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道!”

    贾环闻言,面色微微一变,不过想想赢历现在的状况,暂时的确先不用考虑……

    再听到赢杏儿的最后一句话,贾环忽然玩笑道:“杏儿,你可有曾想过,当武则天?”

    赢杏儿闻言面色顿变,目光深深的看着贾环,摇摇头,道:“没有,我不想。”

    贾环奇道:“为何?”

    赢杏儿眼神变得微微有些忧伤,道:“因为,坐在那个位置,注定只能成为孤家寡人。

    人伦亲情,夫妻恩义,都无从谈起。

    圣天子,当先泯灭人性……

    我看累了,也看倦了,所以,我不想。”

    ……

    强行把脑筋快绷断的赢杏儿抱回房,丢在床上,唱着小曲儿哄睡着后,贾环才出了公主府。

    站在与宁国府相夹的街道上,贾环抬头望天,眯着眼看天上的那轮炙阳。

    都说,世上有那么一些人,名叫天才。

    生来就是让人羡慕嫉妒恨,脑回路长的都与普通人不同……

    贾环原不信,可现在,他不得不信。

    赢杏儿的一番分析,尽管多无实据,只是推测。

    可与实际结果,相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最恐怖,就是她缜密的心思,一环套一环的解密。

    到现在,有的关节贾环都还没想明白……

    而且,她极为果断。

    根据对太上皇和皇太后的了解,直接否决了最具干扰性的两个迷雾。

    再大胆的假设推断……

    这说来容易,想要做到,又何其之难?

    其实每个人都自认为聪明,总会多想一些,但越是多想,越想考虑的全面,却往往正好落在了别人设的陷阱内。

    而真正的聪明人,却可以从一团乱麻中,果断的找准切入点,然后排开疑雾,找出真相。

    这,就是智者和平庸之人的区别。

    和赢杏儿相比,毫无疑问,贾环是后者……

    赢杏儿没有说大话,如果她没有被困在感业寺,断了和外界的联系,那位帝王师想要成事,怕绝没那么容易。

    而当日赢杏儿不得不入感业寺出家,却是被皇太后和忠顺王所逼。

    再想想今日,这两人落魄之局……

    时也命也!

    不过所幸的是,赢杏儿,如今是他的人,对他极为坦荡,也极有利……

    否则,贾环才真正要头疼了。

    “呵……”

    贾环忽然一笑,前世,总去想,那些有一个极厉害的老婆的男人,是怎样一种体会。

    没想到,今世真发生在他身上了……

    难怪有人说,赢杏儿若为男儿身,那么忠顺王未必就没有希望。

    她身上确实拥有帝王之姿!

    不过想起临走前,赢杏儿的叮嘱,贾环的面色又微微一变。

    不要和宫里那位,走的太近……

    这句话,已经有好几人这般对他说了。

    今日,赢杏儿又说了一遍。

    “呼……”

    轻轻呼出一口气后,贾环朝荣国府走去。

    ……

    西路贾母院,荣庆堂。

    走上抄手游廊,贾环就感到气氛有些不对。

    往日一看到他,就巴巴上来请安讨赏的丫头子,此刻都鹌鹑一样老老实实的站在走廊下。

    连那名叫角儿的小丫头片子,也一本正经的站在门口,这回没有抢着给贾环撩珠帘了,大眼睛里闪过一抹遗憾。

    贾环见之眉尖微微一挑,正想问点什么,就听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厉喝声:“掌嘴!!”

    正是贾母满是怒意的声音。

    贾环闻之面色一变,想起昨日薛宝钗之言,连忙自己撇开门帘,走了进去……

    荣庆堂上的气氛,要比游廊上凝重百倍。

    跪了一地的丫头。

    旁边还站着几位面无表情的老嬷嬷,正在打地上一个丫头的脸……

    那个丫头赫然是……的晴雯?

    看着被一耳光打倒在地,右脸迅速肿起的晴雯,却一声不响,只是落泪的倔强模样,贾母见之更怒,一迭声的喊道:“打!再给我狠狠打!”

    那位嬷嬷闻言,抓着晴雯的头发将她拽起,就要再动手,贾环忙道:“住手!”

    这时,鸦雀无声的堂上众人,才看到他的到来。

    不约而同的,悄悄齐声松了口气……

    贾母坐在软榻上,气的面色铁青,眼睛里冒着火,身旁坐着抽泣的贾宝玉……

    一旁处,薛姨妈脸上满是尴尬。

    下面,姊妹们都面色淡淡,比较奇特的是,薛宝钗和林黛玉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史湘云两边,一人拉着她一只胳膊,不让她动弹……

    而薛宝琴,则一直垂着头。

    其她姊妹的脸上,也都不大好看,有的畏惧,有的不忍,有的皱眉……

    “老祖宗,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谁敢惹你生那么大怒气?”

    贾环满脸笑容的走上堂,先与眼中浮现喜色的薛姨妈点点头,然后对犹自气不可耐的贾母笑道。

    贾母似乎更怒了,颤着手指着下头的晴雯道:“真真是没想到,园子里竟有这等没有规矩的贱婢!!

    还敢欺负主子,给主子脸子看!”

    贾环看了眼眼神木然,俏脸上红肿的有些可怖的晴雯,转头对贾母笑道:“老祖宗,不能吧?

    孙儿记得,这丫头是赖嬷嬷送你的,然后你又送给了二哥。

    上回孙儿也见过,对二哥忠心耿耿啊……”

    “呸!”

    贾母对着下面狠狠的啐了口,怒道:“这个贱婢也敢称忠心?

    我真真是瞎了眼,竟送了这么个东西给宝玉,差点没把我的宝玉给气出个好歹!

    我素来也不管家,再没想到,家里的奴婢已经没王法到了这个地步!

    你们当的好家!!”

    此言一出,如今正在管家的李纨面色顿时一变,愧疚不已。

    而如今正管着园子里人事的贾探春,也站了起来……

    贾环见贾母真气着了,连素来敬几分的李纨的面子都不给,身子都有些颤了,忙笑道:“老祖宗,多大点子事?也值当你这么恼火?

    二哥一个男人,还能给丫鬟气了去?”

    说罢,直接看向贾宝玉,道:“二哥,你哭什么?说,怎么回事?”

    贾宝玉闻言,深叹息一声,头也不抬,轻轻摇了摇,道:“罢了,三弟,我说了你也不懂……”

    我艹!

    贾环生生给气笑了,跟贾母告状道:“老祖宗您听听,二哥这叫什么话?

    您再不主持公道,我捶他了啊!”

    贾母闻言也气笑了,瘪着嘴笑骂道:“你敢!没让那个贱婢把宝玉气死,就算好的了!

    环哥儿,你是没见那个情形……

    宝玉说一句,这丫头能厉害的顶十句,把我的宝玉气的,脸都成紫的了,流了一脸的泪,身子都打着颤。

    你说说,何曾见过这么没王法的丫头?”

    贾环看了眼下方垂着头木然跪在那里的晴雯,又扫了眼站在一旁的袭人……

    转过头道:“就算拌嘴,也总有个缘头吧?到底为了啥?”

    贾母闻言,面色一滞,眼睛扫了眼下面宝琴的位置,轻轻哼了声,道:“你们都哄着我,瞒着我,我今儿才知道,下面下人里,竟有那样可恶的人。

    她们大肆造我宝玉的谣言,说各种难听的话。

    还说宝玉指使丫头,欺负排挤金钏,快把人逼死了……

    这话传出去,宝玉以后还如何娶亲?

    我原也将信将疑,以为宝玉被哪个给教唆坏了。

    可我去了后,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子里面在吵嘴。

    我当是宝玉在欺负哪个,可再也没想到,你宝哥哥竟被欺负成了这般!!

    见了我,眼泪都止不住的掉!

    看的我心都碎了……

    我平日里都舍不得骂一声,你这个贱婢倒是胆子大的狠!

    真是岂有此理!!

    还有你们,平日里眼睛都看不到吗?

    就任你们宝哥哥被底下的丫头欺负的哭?”

    贾母越说越恼,一拍软榻高声喝道。

    此言一出,除了薛姨妈外,满屋子的姊妹都站了起来……

    贾母依旧气不过,对下面喊道:“打,再给我狠狠的打!我倒要看看,她还敢不敢再顶嘴……”

    “诶诶诶……”

    贾环忙拉住护孙心切,要替贾宝玉报仇的贾母,笑道:“老祖宗,先等等,让孙儿问问,问清楚再打。总要问个明白,她到底吃错什么药了吧?

    万一,背后再有人挑唆呢?”

    此言一出,贾母面色一变,眼神愈发凌厉起来。

    而下面的姊妹们看向贾环的目光则有些异样起来,史湘云看起来都快炸了……

    “咳……”

    贾环先安抚的看了姊妹们一圈儿,然后干咳一声,看向跪在下面的晴雯,道:“晴雯,本官问你……”

    “不许耍笑!”

    没等贾环活跃开气氛,这条路就被贾母厉喝着堵死了……

    贾环知道贾母真气着了,应该不只是因为晴雯和宝玉拌嘴的事,多半……

    根子还在薛宝琴身上。

    只是晴雯太过倒霉了些,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站着的那位袭人的手笔……

    袭人此刻正面带担忧怜惜的看着晴雯……

    贾环瞥了她一眼后,对跪在下面一动不动的晴雯道:“晴雯,你别梗着,老祖宗不是不明道理的人。你素来和二哥亲近,难免有拌嘴的时候。

    你把事情说清楚了,没多大事。

    你越是这样梗着不说,越不顶用,还气坏了老祖宗……

    反而陷二哥于不孝之地!”

    “呸!”

    晴雯还没开口,贾母又不愿意了,恼道:“环哥儿,你胡说什么?

    你宝哥哥最孝顺不过,分明是这贱婢的错,和宝玉什么相干?

    你这话传出去,让多心的人听了,岂不坏了你宝哥哥的名声,他以后还如何说亲?”

    贾环闻言抽了抽嘴角,道:“是是是,宝二哥是天底下最孝顺的人,我伏他……”

    说罢,又对晴雯道:“你是聪明人,早点说清楚,好早点断案。

    这一屋子主子闷在这里,一点都不喜庆,你罪过可就大了。”

    晴雯闻言,缓缓抬起头,头发披散凌乱,杏眼红肿成了烂桃胡一般,右脸上那个巴掌印,红肿骇人。

    她没有看贾环,只是静静的看着贾宝玉……

    贾宝玉似有所感,也悄悄的抬起头,看了眼晴雯,见到她脸上的伤后,吸了口冷气,好似看到精美的瓷器被划了道口子般,颇为心疼。身子动了动,手往前伸了伸……

    只是,再对上晴雯那含有百种深意的眼神时,他竟又垂下头去……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九章 要人(第二更!)

    看到贾宝玉低下头去,贾环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晴雯眼中的神采,在那一瞬间破灭……

    也许在她看来,这只是一次与寻常没两样的拌嘴。

    她和宝玉吵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宝玉气成这般,更是常有的事……

    他时常悲春伤秋,顾自流泪都常有。

    和人拌嘴吵不过,也常常会气的歪嘴。

    但转过头来,还是宝玉先伏低做小赔不是,说软和话……

    也正因此,她才会那样的衷情于他……

    以为,他最懂女儿家的心,他不会轻贱于她的身份……

    所以,即使她和宝玉吵嘴被老太太撞见后,当场使人打了一耳光,宝玉没有吱声,她也只以为他是在气头上而已。

    他是爷们儿,有气也正常,气过就好了……

    哪怕被捉进荣庆堂内,再次被打,他还是不出声,她也可以为他找理由。

    宝玉最孝顺,不敢驳斥老太太的意思……

    可是现在,当贾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贾宝玉说出缘由……

    他并不说。

    而看到他注意到她脸上的伤,眼睛里流露出的那抹惋惜心疼时,晴雯心里还是热了起来,他终究还是在意她的,以为他就要为她说话。

    只要他能说一句话,不管有用没用,晴雯都认了。

    这辈子,生是他的人,纵然被打死,也当他的鬼……

    可是,他又垂下了头去……

    为什么呢?

    这些年的温情细语,这些年的耳鬓厮磨,这些年的欢笑与泪水,都为空吗?

    在这一瞬间,晴雯似乎想明白了许多。

    宝玉方才的惋惜和疼惜,不是在心疼她这个人,而是在心疼她这张脸。

    这张好看的脸伤了,就好比他喜爱的花儿被风吹败了,让他心疼一般。

    但这和花儿本身无关。

    即使花儿死了,还有其他的花儿可看。

    这朵花儿,根本没有它自己想的那样重要。

    他也远没有她想的那样喜欢她……

    念及此,面色苍白的晴雯,也默默的垂下了头去……

    连姊妹们都能感觉到晴雯身上浓浓的哀伤气氛,一群心思敏感的女孩子们,纷纷红了眼圈。

    但就在这时,却传来某个坏人的笑声……

    “呵呵……”

    不止贾家姊妹们惊异的看向贾环,连贾母都气道:“好端端的,你笑什么?你敢嘲笑你宝哥哥,我可不依!”

    看来薛宝琴拒亲一事,让贾母受刺激不小,有些敏感的草木皆兵了……

    贾环连连摆手笑道:“老祖宗,您也是见多识广的,经历过多少事,怎么就为了区区这事气成这样?

    不过是一件小儿女闹别扭的小事罢了,总角小儿过家家一样,何曾就要闹到这个地步?

    要我说,干脆让他们回去自己解决罢了。

    您信不信,过不了两天,就又好了。”

    “那绝不可能!”

    贾母断然拒绝道:“这种不知尊卑的贱婢,如何还能放在宝玉屋里?还不生生将你宝哥哥气死?

    你是当公做侯,为官做宰的,自然看不上这些小事,也没人敢跟你呲牙。

    可你宝哥哥不同。

    他心里太软太善良,下不了狠心罚这些没规矩的丫头……”

    贾环绕过贾母,身子向前探去侧着头看向贾宝玉,笑道:“二哥,你说呢?”

    贾宝玉闻言,犹豫了下,又抬头看了眼披头散发,垂着头木然跪在那里,身上没有一丝生气的晴雯,然后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摇了摇头……

    这一幕,让许多人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这并不符合贾宝玉的性子啊,不过一次拌嘴,何至于此……

    贾环忽然想起一句话来,一句他都不知道何时记在脑海中的话:

    轻仇者寡恩,轻义者寡情,轻孝者,最无情。

    贾宝玉从不记仇,他和谁都不生气,即使拌嘴,也是过了就过了,转过头还给人伏低做小赔不是。

    他脑海里没有一个仇字。

    他也无所谓义气,否则他不至于至今都没问过秦钟的消息……

    而原著世界里,当忠顺王府长史上门索要蒋玉涵的消息时,他被贾政一喝,也就随口卖了……

    至于孝,就更不用提了。

    王夫人被圈在后院深宅里的庵堂里礼佛,除了月初和十五,贾宝玉从不去探望……

    宫里的嫡亲大姐,一手教养他识字长大,他也没甚亲情。

    如此算来,这三样,他似乎都占了……

    如今看来,确实不假。

    看似多情,却最无情。

    这一幕,旁人看来惊异难以理解,可在贾环看来,却又合情合理。

    前世,晴雯已经病的起不来床,却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婆子们生生拖出了,没熬两天就死了……

    贾宝玉,又何曾说过什么,求过哪个?

    更何况现在这般……

    贾环微微摇摇头,又看了眼下面愈发没有生气的晴雯,担心这个性子刚烈的丫头回去后再想不开……

    想了想后,对贾母道:“老祖宗,这样吧,幼娘跟孙儿说了几回,要我给找一个知根知底儿的粗使丫头。

    既然这个丫头不知礼,敢跟主子吵嘴,就让她去给幼娘做粗活吧。

    呵呵,老祖宗不用担心她敢跟幼娘吵嘴,幼娘会武功,一下就能卸掉她的下巴……”

    贾母闻言,这才算满意,只要这不懂规矩的丫头不在宝玉房里就好。

    不过她却不傻,觑眼看着贾环,道:“就知道从你宝哥哥这里划拉人,你要走他一个,得还他一个好的!”

    贾环呵呵笑道:“好好好,现在城外到处都是灾民,我让人买两个标致的,送到老祖宗这里调理上一年半载,再送给二哥。

    一来也算是做善事,二来也,还他一个人情。

    老祖宗,这次人你可亲自调理好了,再出了今天这样的乱子,板子可打不到孙儿头上了!”

    贾母闻言哼哼一笑,道:“不打你打哪个?你送的人,就打你!”

    贾环哈哈一笑,然后就见贾宝玉看着他欲言又止……

    贾环眉尖轻挑,道:“二哥,你有事?”

    贾宝玉干笑了声,道:“三弟,你也别从外面买了,我觉得,你屋里的……”

    “咳咳!!”

    贾宝玉话没说完,就被贾母的连声咳嗽打断了。

    贾母歪过头,连连给贾宝玉使眼色。

    其实她不给贾宝玉使眼色,贾宝玉也不敢说下去了。

    见贾环的眼神陡然锋锐如刀,唬的他脸色一下就变了,然后委屈的垂下头……

    他又没打算问贾环要白荷、董明月那两个神仙妃子一样的标致人,他只是想要香菱罢了。

    谁知道这个三弟这么霸道,从他屋里划拉走了晴雯,却连个香菱都不舍得给……

    “好了,你宝哥哥不过是玩笑罢了。你可不许欺负他……”

    贾母见贾环面色淡淡,眼睛直视着脑袋快垂到胸口的贾宝玉,忙心疼的打圆场道。

    贾环这才收回目光,淡淡的道:“二哥,我不是小气之人,你是我的同父兄长,我理应敬着你。

    你要银子、要古董珍玩,要宅子要田地,什么都可以送你。

    但是,有两样东西,却绝不能给你!”

    听到贾环的话和他斩钉截铁的语气,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想听听,贾环到底最在乎什么……

    “第一,是先祖留下来的余荫。

    如今世事艰难,就在此刻,外面不知有多少世家大族被阖族抄家流放,满门问斩的都有。

    所以,我不能把这份家业交到你们手里,不是我贪图富贵,而是我不放心。

    第二,就是我屋里的女人。

    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动不得她们。

    记住了吗?”

    贾宝玉闻言,真真是满心委屈。

    多咱问你要过贾家的爵位,谁稀罕?

    又何曾打过你女人的主意……

    “记住了没有?”

    就在贾宝玉满肚子委屈腹诽时,贾环再沉一分的声音又传来。

    贾宝玉闻言,冷不丁打个了激灵,忙道:“记住了……”

    说罢更觉得委屈,落下泪来。

    这还了得?

    贾母见状心疼的要命,当即赶起贾环来:“快去守着你的体面和老婆过去吧,别在这里欺负我的宝玉!去去去去……”

    听着贾母一迭声的撵他,贾环哈哈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契来,道:“老祖宗,今儿孙儿可是准备给二哥送大礼来的,您若是赶我离了这地儿,这大礼孙儿就不送他了啊!”

    贾母闻言一怔,道:“谁稀罕你的大礼……什么大礼?”

    贾环哈哈笑道:“昨儿不是才说的嘛,您老封君偏心,要提前给二哥还有兰哥儿他们预备产业。

    正巧,咱们府西边有几户人家,原也是侯门府第,可子孙不肖,丢了祖宗的爵位,又败尽了产业。

    在户部借的亏空还不上,眼看要抄家了,就求到孙儿门下,要卖宅子。

    原本孙儿手里没钱,打算再等等,幸好宝姐姐昨儿给我封了个大红包……

    孙儿就将那几户人家的大宅子都买了下来。

    老祖宗,不是孙儿吹,如今西城可没多少空地儿了。

    您要是不稀罕这个,待日后,二哥只能去东城或者南城寻摸宅子去了……”

    贾母闻言,憋了口气,老眼横了贾环一眼,恼道:“哪个不稀罕了?拿来我瞧瞧!”

    贾环又哈哈一笑,将手中的房契都给了她。

    家和万事兴,老太太已经将贾家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他,他又怎会吝啬这些?

    只要阖家高兴就好。

    当下,他陪着贾母扒拉起房契来。

    又给他分说哪家离贾府最近,哪家的后花园最好看……

    不一会儿,贾母就没了先前的恼意,高兴的挑选起来,时不时还和薛姨妈商议一下,再问问贾宝玉的意见。

    贾环抽出空后,对下面的李纨使了个眼色,让她将晴雯,送去东府,交给公孙羽……

    李纨正感激贾环为贾兰筹办家当,见此,哪有不依的理,就上前叫起了木然的晴雯,悄声带她出门而去。

    看着晴雯离去的背影,的丫头们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若是晴雯被赶出贾府,自然是祸。

    可却被三爷给收进了房……

    尽管,这不算收房。

    可是,贾府上下哪个丫头不知道,东府的公孙姨奶奶,身边还没跟前人。

    不知多少丫头眼巴巴的惦记着这个位置。

    也有许多家生子出身的丫鬟,家里的老子娘想方设法,托人说情,想为自家女儿谋了那个位置。

    真要当上了公孙姨娘的跟前服侍丫鬟,日后,三爷和姨奶奶在闺房里过夜,贴身丫鬟也是要跟着服侍的……

    总说不准,就会有机会成为通房。

    姨娘她们不去妄想了,可哪怕只是成为通房,也是极了不得的事。

    若是再邀天之幸,能生下一儿半女,立刻就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真正的主子。

    这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啊!

    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来形容都一点不夸张!

    可谁知,多少人家盼破了头都没盼到的好事,竟就这般落到了这个犯了大错的丫头身上。

    念及此,不知多少大小丫头心里都又悔又恨……

    早知如此,刚才她们就站出来替晴雯担起这个罪名了。

    不就是挨两巴掌嘛,就是再多打几下也值得了……

    一旁处,袭人怔怔的看着消失在珠帘后的那道身影,心中百味复杂。

    这个被她压了这么些年的丫头,如今终于走了。

    可惜,却走到了她的头上……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章 账目不对 (第三更!!)

    晌午,给贾宝玉和贾兰各挑了张房契后,贾母又将剩余的还给了贾环。

    让他日后再给其他族里出色的哥儿使。

    而后,她就由鸳鸯扶着去午睡了。

    她还不放心贾宝玉,怕被三孙子给欺负了去,就让他跟着她一起午休,在她外间的碧莎橱里睡觉。

    ……

    尽管今日在荣庆堂里气氛极不好,可出了堂屋后,薛姨妈的脸色看起来却是极好。

    看贾环的目光慈爱的让贾环都有些吃不消,林黛玉和史湘云她们都在呢……

    没法子,贾环只好求救同样红着脸的薛宝钗。

    薛宝钗道:“妈,你也回去休息吧。”

    薛姨妈一迭声的笑道:“好好好,你们自去顽吧,我回去休息。”

    说罢,就笑的合不拢嘴的走了。

    待薛姨妈离开后,众人一边往园子里走,一边小眼神不断的打量着贾环。

    贾环“莫名其妙”道:“宝姐姐,莫非,姨妈给你哥找到男朋友……哦不,给你哥找到媳妇了?怎么这么高兴?”

    薛宝钗多精明,配合道:“兴许吧,不过人家也是看在你的面子,听说是个好人家……”

    让这两人这般一说,之前满眼狐疑的林黛玉,这才释了疑,取笑薛宝钗道:“你倒是急,哥哥还没娶亲,你先过了门儿……”

    搁以往,薛宝钗纵然不大怒,也会绷起脸,好一会儿后,等林黛玉赔不是了后再原谅。

    可今日,她却只是面色淡淡的一笑……

    老娘不跟你这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见她不搭腔,林黛玉目光又狐疑了起来。

    薛宝钗这才忙收起了笑脸,面色寡淡起来。

    林黛玉见之,又释怀了……

    贾环在一旁用余光看的,直暗笑的肚子疼。

    女儿家的小心思玩儿起来还挺溜的,666……

    只是却不妨,一旁处史湘云黄雀在后,大眼睛觑着,瞄着他这小人得意的怂样。

    贾环发现后,忙也学薛宝钗的模样,绷起脸来,结果换来史湘云小声的一声啐:“呸!”

    又引来林薛二人狐疑的目光……

    进了大观园们,又穿过翠障,一行人上了沁芳亭。

    贾环不敢让三个女人闲下来了,忙道:“晴雯和宝二哥怎么吵起来的?”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史湘云就气,嚷嚷道:“我算白认识宝玉了,竟是这样的人!”

    其她姊妹们的脸色也不大好。

    贾环纳闷道:“怎么了?”

    史湘云口直心快,道:“难怪宝琴妹妹看不上他……就他这般,琴丫头真要跟了他,怄也要怄死。”

    “云儿,说什么呢!”

    事涉宝琴闺中清誉,薛宝钗斥了声。

    史湘云反应过来后,忙对红着脸的薛宝琴赔了不是,薛宝琴自然道无妨。

    史湘云横了贾环一眼后,道:“还有那个王瑜晴,王家女果然不是好人……”

    “哈哈哈!”

    贾环闻言,大笑出声,道:“云儿,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史湘云闻言一怒,不过随即又反应过来,除了王瑜晴外,王夫人、王熙凤甚至还有薛姨妈都是王家女。

    她这么一骂,竟是开了一尊小地图炮。

    没法子,又得给薛宝钗道歉。

    薛宝钗自然不会在意,只道云丫头太耿直。

    林黛玉倒是在一旁笑的开心……

    史湘云记住了教训,不再说王家女什么的,而是道:“宝玉那表姐,见这些日子宝玉总缠着某人献殷勤,气不过,就出坏心眼子。

    她不直接说此事,只说是因为的丫鬟们排挤金钏,让她几乎无法立足。

    这等事传到了园子姑娘们的耳朵里,尤其是新来的姊妹耳朵里,才让大家对他看不上的。

    宝玉心里本来就有亏,还压着火,一听他那表姐的挑唆,就回去了。

    看啥啥也不顺眼,没说两句,就跟脾气最倔的晴雯顶上了。

    他自己理亏,说不过晴雯,气的颜面扫地,正巧被老太太看到了,才有了这么一出子……”

    贾环皱眉道:“顶什么?二哥毕竟是主子,晴雯和他顶?难怪老太太气的不得了。”

    史湘云冷笑一声,道:“宝玉问晴雯,你们为何不能和金钏和睦相处,一起亲近?若是这样,外面就不会嚼舌根子了。

    晴雯就反问他,他回来后怎么从不和金钏说话?

    他这个当主子的都这般做,她们这些奴婢们,又怎好多事?

    晴雯还问宝玉,昨夜是不是又去他表姐那里没回来?

    放着有名分的姨娘不去亲近,到去亲近那样的人,也难怪宝琴姑娘看不起……

    然后宝玉就气疯了。

    她虽说的过了些,可又没说错什么。”

    贾环闻言,抽了口冷气,有些牙疼道:“这个丫头,嘴可真够毒啊,一点面子都不给二哥留。他没气中风,还真算幸运。”

    “呸!”

    史湘云啐了口,恼道:“这事分明就是宝玉做差了,他凭什么听了那不知羞的几句挑唆,就昏了头去找自己丫头的茬儿?

    金钏以前对他多好,他也赖着人家。

    他害的人家差点跳井,金钏跟了他后,他竟又像变了个人。

    难怪他总说,女儿家出阁前是清水,出阁后是浑汤,上了年纪后就成死鱼眼珠子。

    真真是混账话!”

    李玟小声的问道:“史姑娘,为何女儿家出阁了后,就成了浑汤?”

    史湘云闻言,莫名其妙道:“我哪知道这是什么狗屁理论?”

    倒是一旁处的薛宝钗忽然面色变的大红,林黛玉似懂非懂,面色小红……

    李玟吃了个钉子,也就不问了。

    史湘云还是气不过,道:“老太太当场就让人打了晴雯的耳光,宝玉也不管。谁曾想……”

    “好了好了……”

    贾环笑道:“以后晴雯就跟着幼娘,你若怜惜她,多去跟她说话就是了。多大点事……”

    史湘云被打断吐槽后,满脸不悦的看着贾环。

    贾环道:“我可听不得你总宝玉宝玉的叫,别以为我不会吃醋!”

    “呸!”

    史湘云闻言,顿时绷不住了,啐了口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到底作罢了。

    其她姊妹们似也乐意听这样的话,纷纷笑出声。

    “环哥儿,最近西路的银子花费的着实狠了些,不止是我,林妹妹也觉得里面有差头。

    所以,我打算让琴妹妹带人去瞧瞧,银子到底都花在了哪里。”

    众人笑罢,薛宝钗说道。

    其她人都有些惊诧的看向薛宝钗,薛宝钗解释道:“我们家琴儿自幼便跟着她父亲四海云游,查看家里的商铺,倒是比我这个姐姐强的多。我手里无人可用,只好劳她去看看……”

    众人闻言,似恍然,又有些明白过来。

    怕是要出去躲躲风头吧。

    拒绝了宝玉,让贾母脸上无光,心里别扭,再留在这里,大家都尴尬。

    贾环看了眼薛宝琴,正好和她的美眸对在一起。

    薛宝琴也算是落落大方的,可还是攸然一下红了脸,想起那杆威武的大秦戟……

    贾环嘴角抽了抽,感觉有狐疑的目光看来,忙看向薛宝钗,道:“账目不对?李万机怎么说?”

    薛宝钗摇头道:“西边的路子如今主要是羊毛和牛骨,这些大都是二管家和三管家在打理,大管家打理南边的生意已经快忙不过来了……

    我倒是差人问过二管家和三管家,他们说外面算的正常,如今西边商路沿着每座城铺开,再加上驿站的建立,花费是狠了些。

    不过熬过这一段就好了……”

    林黛玉皱眉道:“莫非是他们贪墨了去?”

    薛宝钗摇摇头,道:“我悄悄使人看了他们两人家里,如今生活反而不比从前,再一打听,原来两人都把家里的银子拿出来贴补公中了。”

    林黛玉笑道:“还有这样的事?”

    贾环道:“不止他们两个,李万机也掏干了家底儿,昨夜把宝姐姐给的银子给了他们,让他们拿回去,也只一人拿了三百两,说尽够用了。”

    林黛玉叹道:“真忠仆也!”

    史湘云大气,道:“环哥儿,不能亏了他们去,这样的管家,得多奖些!”

    贾环笑着应了。

    不过林黛玉又皱眉道:“可是就算如此,账目还是有些不大对啊。

    在南边儿起一栋大宅子,连地价加起来,也不过三五百两就尽够用了。

    可西边路上,起一座小小的驿站,半亩地都不到,竟也能支出二百两?”

    贾环闻言,面色顿时变了……

    ……

    大明宫,紫宸书房。

    隆正帝看着手里的密报,脸色铁青,咬牙骂道:“这个混账东西,他想干什么?”

    殿内,忠怡亲王赢祥坐在御案下一点,那里原是为邬先生特设的位置。

    再往下,才是一排楠木交椅,彰武侯叶道星坐在首位,之后跟着岳钟琪。

    赢祥见朱正杰递给了一个密卷给隆正帝后,隆正帝就愤怒如斯,问道:“皇上,何事如此震怒?”

    隆正帝冷哼一声,道:“还不是因为贾环?朕才在上书房里密议,要拆分黄沙军团,当天他手下那个女大铛,就去了武威。通风报信,泄露军机!”

    赢祥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又笑道:“就是他那个小妾?”

    “主子,奴才听说,他那个小妾,是明教妖女呢。”

    朱正杰适时插话道。

    隆正帝闻言,眸光如刀的看了眼朱正杰,寒声道:“朕知道!”

    说罢,又对下面的赢祥和叶道星等人道:“贾环早就跟朕报备过,还用他西域大功换了份清白身,贪花好色的东西……

    这件事先皇也知道,就不用多说了。”

    赢祥见叶道星想说什么,先一步开口呵呵笑道:“既然如此,这件事早晚要让秦梁知道,贾环先一步报信,也不算什么。

    让秦梁先一步有个准备,后面也不至于太激烈……”

    见叶道星和岳钟琪都皱起了眉头,赢祥又道:“当然,贾环私自泄露军机,总是要罚的。不然,日后怕他更没规矩。”

    隆正帝闻言,对这个说法比较满意,点点头,对苏培盛道:“去,宣那个混账过来,朕要问问他,到底长了几个脑袋!!”

    苏培盛闻言,忙退下前往贾家宣旨。

    苏培盛退去后,隆正帝道:“太尉,朕已经和牛继宗他们说过,要他们一定要率先保证太尉的五千重甲铁骑,尽快开往西域。

    战马,粮草,军饷,所有一切军资,务必率先保证重甲铁骑的供应。

    总而言之一句话,一切的后勤准备,朕都为你做到了极致。

    至于剩下的,能否在西域战场上建立大功,树立起大秦太尉之尊严,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望爱卿,莫要让朕失望才是。”

    叶道星起身跪下,激动道:“臣愿立军令状!若不得首功,愿提头来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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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感觉颈椎疼,手指也疼,想着休息一天算了,可到了码字的时候,总忍不住,一个人,闲着似乎也没别的事做,结果不知不觉又投入到剧情里,码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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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一章 妙玉,法子

    “林姐姐,你是说,在西北路的驿站,一座要二百两?”

    贾环语气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即使在江南繁华之地,起一座朱楼也不过三四百两银子,当然,这里指的是城外。

    驿站本就在城外而设。

    而这三四百两银子中,有一大半是地钱。

    房子本身是不需要花费多少的,毕竟又不是酒店,不需要装点。

    在江南尚且只要这么点,在西北荒芜之地,居然要二百两?

    那里的地根本就是白送的,花费主要在砖石木头和水泥上,何曾就要二百两?

    林黛玉点点头,道:“账簿上就是这样记的,我打发人到宝丫头这里问是不是记错了,她派小红去前面谈,二管家说没错。”

    贾环闻言,点了点头,道:“付鼐既然说没错,这里面肯定有其他的事……”

    贾环寻思着,是不是青隼在每座驿站里安排了人手,将势力发展到沿途各个城里去了?

    若是如此的话,花费多一点倒也正常。

    情报特务机构,素来是真正的销金库,无底洞。

    隆正帝在有贾环相助之前,为了维持中车府,简直绞尽脑筋。

    不知废了多大的力气,多少心思,才安排了前科探花林如海前往扬州,当了巡盐御史。

    靠林如海不断的用命替他输银,才勉强支撑起了中车府的架子。

    由此可见,这种特务机构花费之大。

    林黛玉和薛宝钗毕竟是闺阁姑娘,听贾环说不打紧,她们也就不挂在心上了。

    薛宝琴却有些若有所思起来。

    林薛二人虽皆心思聪慧,可毕竟没有真正经历过这么生意,尤其是没有去过西北,不知道那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但薛宝琴不同,她跟她爹爹常年在外面跑,真正经历过许多,也去过西北,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情况。

    二百两……

    二百两在西北可以圈一大片地,哪怕是在武威,在金城,都可以在城中最繁华之处修一栋好楼了!

    那里的情况和关中,和江南完全是两回事。

    可听贾环三人的谈话,那驿站竟还是在城外修的,且不足半亩地大小,就更可笑……

    都中或者江南富庶之地的城外,地或许还值点钱。

    可在西北,那根本就是无主之地。

    西北之广阔,远非秦关和江南能比。

    但西北之荒凉,更非这两处能比。

    所以薛宝琴断定,这里面必有问题!

    原本还只是想暂避出去躲躲风头,可现在,薛宝琴心里却打定主意,一定要查出问题,也算还贾环两次出手相助之恩。

    虽然远远不足,但目前能还多少就先还多少吧……

    贾环正与姊妹们说笑,感觉到左侧有一双目光一直盯着他看,转头看去,正好和薛宝琴清亮的眼神对上。

    他先是一怔,随即呵呵一笑。

    对于之前将“娇躯”暴露于别人眼前,虽有些不大好意思,但也没觉得什么……

    前世光屁股在宿舍楼公共洗手间里洗澡,来来往往的妹纸多了去了,都是用叉着指缝的手捂着眼睛看着路过的,男生嘛,又不吃亏……

    可是这对薛宝琴而言显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想起那杆恐怖狰狞的“大秦戟”,她的俏脸就忍不住浮起云霞,结巴解释道:“环……环哥儿,二百两,太……太贵了……”

    贾环点点头,笑道:“放心,我会过问的。”

    薛宝琴一滞,她放心什么……

    薛宝钗在一旁忙道:“环哥儿,琴儿想早点出发,你能不能派几个人保护她,我不大放心……”

    贾环点头道:“自然没有问题,我派两伍亲兵护送吧,唔,再从明月那调四名女卫……西北是武威侯府经营多年的地盘,虽然民风彪悍,但问题不大。路过任何一处,如果有问题,即可拿我的令牌去当地驻军处调兵。不会有问题的……”

    薛宝钗闻言笑道:“如此周到,再不会有问题。”

    薛宝琴也屈膝一福,谢过了贾环。

    “咦,今儿怎么没见邢姑娘?”

    正在贾环和薛家姊妹聊的火热时,林黛玉忽然“惊奇”的问道。

    贾环当即就笑了出来,笑的林黛玉俏脸微霞,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

    贾迎春忙给他解围,笑道:“说来也是一宗巧事,再没想到,邢家妹妹竟会和咱们园子里的一位相熟,还是积年好友哩!”

    林黛玉等人闻言忙问和谁人?

    贾环却陡然想起来,邢蚰烟和哪位相熟……

    贾迎春笑道:“正是栊翠庵的妙玉,今早邢姑娘给老太太请完安后,便应了妙玉之邀,去栊翠庵闲坐了,这会儿子应该还在那里。”

    林黛玉闻言惊叹道:“再也没想到,妙玉那姑子为人最是孤癖,不合时宜,万人不入她目,邢姐姐竟然能得她之邀请,了不得哩!”

    史湘云笑道:“我素观邢姐姐不俗,端雅稳重,温厚平和,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贾迎春笑道:“哪有那么玄乎……妙玉也未必真心重她,不过是因为两人做过十年的邻居,只一墙之隔。”

    众人闻言,愈发惊叹,再想不到竟还有这样的巧宗,连忙追问起来。

    贾迎春见贾环也笑呵呵的看着她,亦是浅浅温柔一笑,而后说道:“妙玉原在姑苏蟠香寺修炼,邢家家贫寒素,赁的是庙里的房子,一住便是十年,二人因此相熟。

    邢姑娘无事便到庙里去和妙玉作伴,所认的字也都是承妙玉所授。

    她二人又是贫贱之交,又有半师之分,所以相合。

    后来邢姑娘举家来京投亲,这才分开了去,却不想,如今又天缘凑巧,在咱们家里意外得遇。

    旧情未易,还更胜当日。”

    众人闻言连连惊叹不已,皆言造化奇妙。

    史湘云笑道:“咱们今儿不如做一回恶客,去栊翠庵坐坐如何?”

    贾探春呵呵笑道:“云丫头,那妙玉可不是好打交道的人,连大嫂子的笑脸都敢不理,让大嫂子怄的不行,当心她不让你进门。”

    贾环闻言眉尖一挑,道:“什么意思?”

    贾探春见贾环脸上没了笑,忙道:“她就是这么一个孤拐的性子,咱们当初派人请她来时,就约定好了不以势压人,只是请她来支持庵寺,宫里的娘娘来了念念经,其她的随她自理。

    你可不要惹事……”

    贾环道:“这是两回事吧?”

    史湘云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不过白话一句,又不是非要去。”

    又对贾环道:“妙玉不是狷介之人,只是自幼因病离了爹娘,在庵寺里长大,难免性子孤僻些。”

    贾环呵呵笑道:“云儿真善良……”

    “嘻嘻!”

    一群人偷笑,史湘云俏脸大红,没好气的啐了口,不再理他。

    林黛玉笑道:“去瞧瞧也不妨事,听紫鹃说,她那里的花草长的都比别处更茂盛些。”

    贾环笑道:“那就去看看!再没有自家的地儿,还进不了门的道理。我们又不唐突欺她,平等敬她就是……”

    众人闻言,点头称是,一行人就要往栊翠庵去,就见从园子口飞快跑来两个身影,一大一小,皆气喘吁吁。

    不是香菱和小吉祥,又是何人?

    “得,去不成了,准来事了!”

    林黛玉呵呵笑道。

    没一会儿,小吉祥蹬蹬蹬的跑过竹桥,来到亭子里,大喘息几口气后,先对众人咧嘴一笑,算是见了礼,惹来几声笑骂。

    然后对贾环道:“三爷,宫里来了个公公传旨,说皇帝老子招你立刻入宫哩!”

    众人闻言唬了一跳,以为又是什么兵变宫变的。

    贾环笑着安抚道:“没事,如今大局已定,不会再有什么大变故,你们不用担心。

    只是没想到,原以为能多轻松两天,谁知道又来事了……”

    林黛玉也有些惋惜,她也好想和贾环多待些时间。

    倒是薛宝钗和史湘云两人大方些……

    史湘云笑道:“你到底是爷们儿,又身份贵重。

    俗话说,食君之禄,分君之忧。

    你受了天家大恩,皇帝老子不差使你,能白给你个侯爷当?”

    贾环“耶”了声,道:“云儿,你这种封建糟粕思想可是要不得的……我这侯位,是出生入死,灭敌国之功换回来的。

    军功如此,可不是凭白沾了谁的便宜!

    什么叫白给我一个侯爷当当?”

    史湘云咯咯好笑道:“瞧把你兴的,好好好,我说错了还不行?你是大英雄,大豪杰!我伏你!”

    贾环闻言,这才作罢,撇嘴受用这马屁!

    这份德性,其她姊妹们倒也罢了,薛宝琴和李家双姝见之,就有些瞠目结舌了。

    大英雄……

    大豪杰……

    就这怂样?

    林黛玉却最喜他这幅不羁的赖赖样,抱着贾惜春两人一起咯咯笑不停。

    薛宝琴看了一会儿,见贾环还是那样,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念道:“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

    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环哥儿几以一人之力灭敌国,更胜哥舒!”

    薛宝钗笑道:“好了好了,前面有人宣旨呢,等他回来你们再夸吧!”

    贾环有些扫兴的抽了抽嘴,似还不过瘾,埋怨的看了薛宝钗一眼后,带着两个小尾巴回了东府……

    ……

    大明宫,紫宸书房。

    隆正帝和忠怡亲王赢祥两人的面色都极凝重。

    任谁面对偌大一个千疮百孔的帝国,都不会轻松。

    看着那一封封请赈灾的折子,和对各处惨像的描述,隆正帝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眯起的细眸中,不断浮起悲悯天人的慈悲色。

    但旋即,又会有压抑不住的暴虐杀意涌现。

    大秦在各地皆建有常平仓,常平仓制度首见于《汉书》。

    其理论源头则在春秋战国时代,《管子》曰:“岁有凶穰,故谷有贵贱;令有缓急,故物有轻重……民有余则轻之,故人君敛之以轻;不足则重之,故人君散之以重。”

    《汉书·食货志》记载,汉宣帝时期,大司农中丞耿寿昌令边郡皆筑仓,“以谷贱时增其价而籴,以利农,谷贵时减价而粜,名曰常平仓。民便之。”

    自此之后,历朝历代,无不效仿,乃真正大善之策。

    若行之有效,即使灾年,也绝不会令百姓遭受无粮之苦,更不会出现易子相食这等只有王朝末年才会出现的亡国之兆!

    可是,根据中车府回馈的消息来看,大秦各地的常平仓内,按照记载,应该都有满仓满谷的粮食可以赈济灾民。

    可实际上,里面除了一些陈腐沤烂,且多掺着沙子石砾甚至石灰,不能吃的旧粮外,根本都是空的!

    常平仓里的粮食,早就被历代官员给倒卖空了!

    至此,才造成了几乎失控的局面。

    “这起子该千刀万剐的畜生!!”

    隆正帝面黑如锅,咬牙切齿道。

    赢祥叹息了口气,劝道:“皇上,此国难之时,还是要以安稳为先。待过了这关,再说吧……”

    隆正帝用力的捏了捏眉心,道:“朕又如何不知此节,只是……奸商豪族们囤积粮食,户部的那点银子,就算全换成粮食,就以现在的粮价,连三分之一的难民都赈济不了。

    无粮啊!”

    赢祥闻言,神色也凝重起来,道:“皇上,张廷玉怎么说?”

    隆正帝摆摆手,道:“莫要再压给他了,张廷玉近来不眠不休的处理公务,拼尽了一生的清誉,替朕抄家敛银。再将粮食缺口压在他头上,朕看他就要受不住了……”

    赢祥想了想,道:“皇上,能否将军粮……”

    “不可!!”

    听到赢祥之言,隆正帝断然拒绝。

    朝廷缺粮,他宁肯再多抄些贪腐污吏的家,甚至宁可把这些肥头大耳的畜生做成人脯,也绝不能断了西域之战的军粮。

    他自知这皇位大权是怎么来的,实际上,上层勋贵圈里,大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但终究难免一个得位不正的隐忧。

    在这种时候,隆正帝急需收复西域万里河山之功,来巩固他的皇位。

    这在目前而言,是绝对排在第一的,其他任何事都不能动摇。

    只要有了这等煌煌开疆拓土之功护身,纵然得位不正,隆正帝又有何惧?

    唐太宗得位正么?

    宋太宗得位正么?

    明永乐得位正么?

    可他们在青史上的名声,又有几个皇帝赶的上?

    谁又能颠覆他们的皇权?

    所以,隆正帝绝不会中断西域之战。

    赢祥也深知此点,只是……

    “皇上,那……粮食该从何处得?”

    隆正帝拧着眉,细眸中闪过一抹有些疯狂的暴戾之色,咬牙道:“朕决意,抓一批哄抬粮价的奸商,抄家,灭族!

    谁再敢哄抬粮价,朕就杀谁!!”

    赢祥闻言面色骤变,忙劝阻道:“皇上,此议还需慎重。如今大秦各地虽多有谋逆作乱者,但都不成气候。

    可若陛下行此议,天下间瞬间就会出现无数揭竿而起的乱贼。

    皇上,粮食,大都在那些世家大族手里啊!

    他们若乱了,大秦就真的要乱了……”

    隆正帝闻言,面色铁青。

    他又何尝不知此事?

    先秦是怎么灭亡的?

    不是灭亡在陈胜吴广这等泥腿子草民手中,而是灭亡在六国遗留下的贵族世家手中。

    隋朝何等强盛,论起国力,绝不输于盛唐。

    可世家一乱,偌大个帝国顷刻间分崩离析。

    隆正帝都知道……

    可是,那又怎么办?

    深深的叹息了口气后,隆正帝有些无力的靠在龙椅上,面色微微颓废……

    若是邬先生还在,那该有多好啊……

    隆正帝心中悲愤的想到。

    “陛下,宁国侯贾环到了。”

    一小黄门猫儿一样的走了进来,跪下禀报道。

    隆正帝闻言,脸上青气一闪而过,咬牙道:“让他滚进来!”

    那小黄门闻言面色一变,忙应了声:“喏。”

    而后就出去了。

    未几,贾环和苏培盛一起进了上书房内间。

    行礼作罢后,他眨了眨眼,看着面如冰山一样的隆正帝。

    几乎下意识的关闭了五识,尤其是听觉……

    而后就见隆正帝如同火山爆发一样,指着他一通咆哮。

    关闭五识自然是不能的,不过当耳旁风还可以。

    被骂了一柱香的功夫后,见隆正帝才怒气冲冲的作罢后,贾环赔笑道:“陛下,您误会了。

    臣不是想去给武威侯报信,只是为了防范未然。”

    “放屁!!你还敢欺君?!”

    隆正帝一肚子火,朝贾环倾洒完后,听到这话,怒火又上来了。

    贾环解释道:“前日宫变中,谢琼麾下有一营指挥使,叫吴恒,他老子是黄沙军团的都指挥使吴常,在征西大将军麾下掌着二万五千精锐重兵。

    陛下您也知道……最近针对军方的算计着实不少。

    这吴恒是吴常的独子,因为西域之战,吴常得了世爵,才把儿子送到京中来当兵。

    还专门托臣照顾一下,臣就将他安排到京营里。

    谁知,竟被谢琼诓骗到了宫里……

    当日臣求情,陛下不肯放过,就只能杀了。

    吴恒一死,吴常就绝了后。

    臣担心有心人去挑唆,他脑子再一热,走了邪路。

    就连夜打发人去西域,让武威侯去了吴常的军职,送到京里来。

    大秦,着实不能再出乱子了……”

    隆正帝闻言一怔,随即与赢祥对视了一眼后,道:“果真如此?”

    贾环道:“自然是这样,不然,臣还能怎样?朝廷分拆黄沙军团,乃是为国朝计。

    西域收复后,武威再留一支二十万大军,就没甚必要了。

    臣这点道理还是懂的,武威侯也懂。

    只是,还需要些时间……”

    隆正帝闻言哼了声,鄙夷道:“朕还用你教?”

    贾环呵呵一笑。

    隆正帝瞥了他一眼,顿了顿,又问道:“你刚才说,最近针对军方的黑手不少,是什么意思?”

    贾环闻言面色不变,心里微微一抽,而后沉声道:“陛下,臣总觉得不对劲。从当初西域大战,黄沙军团陷七万大军,武威侯秦梁险些被杀起,再到宁至被人诓骗,谋逆弑君,再到谢琼……

    这分明是有人在针对我们军门!!

    所以,在吴恒被杀后,臣才第一时间派人去西域,请武威侯防范于未然。”

    隆正帝闻言,面色微变,皱起细眉,和赢祥又对视了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抹困惑……

    随即,隆正帝叹息了声,又用力捏了捏眉心,面色难看道:“这事暂时不用想了,让各部都加强警惕吧,蝇营狗苟之诡计,终究上不得台面,等国朝安定下来后,朕才使人彻查……”

    贾环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陛下,若没别的事,臣先告退了。”

    隆正帝闻言,怒火腾的一下又上来了。

    中车府在贾家的眼线之多,绝对超乎贾环想象。

    因此,贾环昨日在大观园里干了些什么,隆正帝也知道的差不离儿……

    他心里是真正不平衡了,娘希匹的!

    老子连觉都睡不了,和忠怡亲王赢祥连夜的忙于公务,折子批了一摞又一摞,灾情看的两人心思凝重的几天不能缓解半点。

    你这小王八羔子倒好,红袖添香,春风得意,几个老婆一个接一个的翻牌子……

    这才来了多一会儿,又亟不可待的要回去高乐!

    没一点孝心,该天打雷劈的种子啊!!

    见隆正帝一张脸都扭曲狰狞了起来,贾环都怕了,干笑道:“陛下,您要是有什么小活儿,您就吩咐,能干的臣绝不含糊!前几天夜里,臣睡觉都只敢闭一只眼,唯恐误了陛下的大事。

    臣也忠心能干着呢!”

    隆正帝闻言,一口火到底没发出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寒声道:“现在就有一桩活儿……差事!!!”

    话出口,就觉得不妥,他怎能跟贾环一样粗鄙,说什么狗屁“活儿”,又连忙改口成“差事”,然后还狠狠瞪了贾环一眼。

    气的话都不想说了……

    赢祥虽然不指望贾环能想出什么好主意,却还是打圆场道:“贾环,如今国朝缺粮,粮价一日三涨,百姓苦不堪言,难民流离失所,皇上为之担忧,夜不能寐,一时间却又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你在经济一道上,有与众不同的天赋。

    既然你来了,就跟着一起想想法子吧……”

    贾环巴巴一笑,道:“怡亲王,您说笑了,这种朝政,哪里是臣能参与的?臣是军门……”

    “那你就带兵,去把那些发国难财的畜生们,给朕斩尽杀绝了!!”

    隆正帝红着眼睛咆哮道。

    贾环唬了一跳,忙道:“陛下,这个时候,不适合大动干戈啊!”

    隆正帝闻言,怔怔的楞在那了,忠怡亲王赢祥见之唬了一跳,以为贾环把隆正帝给气坏了,正要劝解,就见隆正帝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笑了。

    隆正帝气笑道:“这个混账东西,居然还知道现在不能大动干戈?”

    赢祥忙赔笑道:“皇上,再怎么说,贾环也是皇上调理了数年的人,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隆正帝闻言,哼了声,兴许之前大发了一通压在心底的火后,神清气爽了些,神智也恢复了点清明,不屑道:“他有个屁的见识,不过是怕朕差他去杀人罢了……

    如今除了十三弟和张廷玉,朕手里连个得用之人都没有。

    十三弟日夜陪着朕忙于朝务,张廷玉身为一文臣,都知道用刀子替朕分忧!

    偏有那么一起子没心没肺的混账,食君之禄,受君之恩,逢此难时,却只知道在家享福受用,陪小老婆……”

    “呵呵呵……”

    几乎从没听隆正帝开过玩笑的赢祥,听完这番话后,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贾环脸皮厚,被隆正帝说几句无所谓,这本就是一个没人权的时代。

    可让赢祥嘲笑他就不乐意了,瞪眼看向他……

    人家亲王之爵,根本懒得理会他。

    可隆正帝瞥见后,牙差点没气歪了,抓起一本奏折就砸了过来。

    贾环忙接住,见隆正帝有些动了真怒,忙赔笑道:“陛下,非臣不知礼,实在是臣刚想到了一个筹粮的法子!!非但能解陛下缺粮之忧,还能让那些高价囤积粮食的奸商们,吃个血亏!!”

    隆正帝闻言,顾不得教训贾环无礼,一下站起身,急问道:“什么法子?!”

    忠怡亲王赢祥也坐正了身子,侧目看向贾环。

    贾环嘿的一笑,道:“臣家商号,已经开到南边粤州了,和聚集在粤州的各国商人都有交往。臣得知一个消息,咱们大秦虽然各处受灾,但外国并没有。

    尤其是临近大秦的安南、暹罗等国,都是风调雨顺……”

    听到这话,隆正帝的脸色又成黑锅了……

    他的帝国就多灾多难,别人国家就风调雨顺,怎么听,都像是讽刺他是无道昏君。

    贾环见了也没解释什么,而是正色道:“陛下,安南和暹罗皆为小国,但两国皆为产粮大国,稻米一年三熟,极为丰盛,而且,价格极为便宜!

    南海上,停着南海水军,大船小船加起来足有数百艘。

    陛下何不命南海舰队,开赴安南和暹罗……”

    “贾环!”

    没等贾环说完,赢祥见隆正帝眼睛直冒红光,忙喝道:“西域大战在即,此时不适宜再开战端。更何况,为粮而侵略他国,非仁义之师也。”

    贾环闻言,抽了抽嘴角,见隆正帝也清醒了过来,便道:“就算不去攻打,去做买卖也行啊!拿着银子去买,再运回国,最多不过一月时间,甚至还能更快。

    陛下,户部大可先用银子去喂饱那些奸商,待暹罗和安南的大米回来后,再掏出来就是。

    张廷玉要是连这都做不到,就让他下岗吧,臣推荐臣家的管家来干!”

    “滚!!”

    ……

    ps:来来来,喝了这一杯,还有一杯,再喝完一杯,还有三杯!

    我居然又码出来了,嘎嘎!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二章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第二更!)

    虽然隆正帝喊着让贾环“滚”,可等贾环真想趁机溜号的时候,却又被喊住了。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让他走……

    隆正帝一迭声的让苏培盛去宣张廷玉、张伯行并南海水师的实际掌控者施世纶速来御书房觐见。

    赢祥则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打量着贾环。

    贾环还是不大喜欢此人,斜着眼睛瞥他……

    “教养都到狗肚子里去了?”

    隆正帝看到贾环这般无礼,心里着实觉得没面子。

    赢祥刚还夸他调理出来的人出色,将功劳放在了他身上,结果转过头,这混账小子就敢和一个亲王顶牛。

    贾环闻言,皱起眉头,站在那里不吭声。

    隆正帝也懒得理会他,而是转头和赢祥商量道:“十三弟,你说说看,这混账的法子如何?”

    赢祥点头笑道:“皇上,还真是……臣就万万想不出,取粮于国外的法子。历朝历代,怕也没人能想的出。

    不过,也有一个问题……”

    隆正帝忙问道:“什么问题?”

    赢祥道:“臣想着,若是暹罗和安南国内有灾,跑到咱大秦来买粮,还是大宗的买粮,臣不知,朝廷是否会管此事?毕竟,粮食属于国资……”

    隆正帝闻言眉头顿时皱起,沉声道:“十三弟的意思是,安南和暹罗两国不会卖大宗粮食给大秦?”

    赢祥道:“暹罗如何臣不大知,但安南……皇上,此国非善辈啊……前明最盛之时,数次征伐安南,平而又叛,叛而又平,平而再叛。区区一个西南边角之地,却几乎耗尽了整个前明的财力。”

    隆正帝闻言,面色又是一沉,心里不复之前的激动了,走出御座,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起来。

    不过没等他走几圈,就听一阵脚步声从殿外传来,苏培盛领着施世纶、张伯行及张廷玉走进殿来。

    隆正帝极不耐的摆手免了众人的大礼,眼神从三人面上扫过。

    无论是施世纶还是张伯行的面色都浮现着疲惫之色。

    国事艰难,西域又随时准备大战,国内零星叛乱不绝。

    两人都没有休息的时间。

    但他们尚好,待看到了张廷玉,隆正帝脸上瞬时动容的不得了。

    原本何等儒雅沉稳的一君子,此刻双目赤红,面容枯槁,嘴唇皲裂起泡……

    隆正帝忍不住上前一步,抓住张廷玉的手,动容道:“爱卿何以至此?”

    张廷玉虽然心中也有些激荡,但君前并不失仪,笑了声,道:“陛下,臣不妨事的,忙过这段就好……倒是皇上要注意龙体呢!”

    隆正帝闻言,嘴唇颤了颤,点点头,道:“好,好!”

    看到这一幕君臣相得之情景,众人无不感动,贾环抠了抠鼻屎……

    也怪,他分明站在这两个感性之人的后侧,隆正帝余光都应该看不到。

    可他却第一时间转过头,狠狠的瞪了贾环一眼,贾环咧嘴一笑……

    隆正帝眼睛喷火,咬牙道:“混账东西,还不把之前的狗屁主意再说一遍?”

    贾环心里虽然不满,却也不想在这个国难之时触怒他,一旁赢祥还莫名其妙的给他使眼色……

    贾环抽了抽嘴角,就把从安南和暹罗买粮的法子说了一遍。

    其他人闻言倒也罢了,唯独张廷玉,听到之后整个人都打起摆子来,原本有些灰败的面容因激动而涨的通红……

    “好!好!!”

    不过他毕竟心智坚定,很快就收拾好心情,跟隆正帝赔罪,道:“皇上,臣君前失仪了……”

    隆正帝看着他,深情道:“爱卿,也知国朝缺粮之事?”

    他并未将此难事告知张廷玉,就怕他累倒了。

    谁知……

    果不其然,张廷玉点点头,愧然道:“臣身为户部尚书,空负计相之名,却使国朝生计艰难至此,臣之罪也。若再尸位素餐,如何能报皇上知遇之恩?

    只是,苦思多日而无果,臣愧对皇上……”

    隆正帝闻言,真真是眼泪都快下来了……

    仰起头四十五度,不让眼角的晶莹落下……

    见隆正帝如此动容,其他人也都唏嘘不已。

    君臣相得啊!

    这才是明君贤臣的典范!

    贾老三那完全是扯淡,非主流……

    “下官谢宁侯解难之恩!”

    张廷玉忽然对贾环长揖到底,大礼参拜。

    贾环本来想拽拽身份,受了他这一礼,可是感到两道刀子一样的目光剜了过来,他忙避开,干笑了两声后,酸溜溜道:“张大人快起来吧,如今我可受不得你的大礼了,不然……哼哼!

    唉!这世道啊,最是这样。

    长江后浪推前浪,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噗!”

    忠怡亲王赢祥生生一口茶喷出,然后顾不得擦拭身上的茶水,就仰头大笑起来。

    张伯行等人自然不会听不懂贾环在说什么,一个个也哭笑不得的笑了起来。

    苏培盛在看了看隆正帝的面色后,也小心的跟着笑了两声……

    隆正帝的面色先是变黑,随即又变白,再变青,最后也咬牙笑骂了声:“混账东西!你也算前浪?”

    贾环犹自唏嘘不已,张廷玉却好似当了真,正色解释道:“宁侯万勿有此想,陛下待下官甚厚,更有知遇之恩,下官粉身碎骨难报万一。

    但皇上对宁侯,却亲如天家子侄,圣眷之隆重,如前汉武帝待霍骠骑。

    实非外臣所能比拟。”

    见如今解了粮食之难,连张伯行都凑趣道:“贾环,你少不知足了。

    瞧瞧你干的那些破事,若没陛下护着,你现在应该在你贾家城南庄子里烧水泥呢。”

    众人闻言又是一笑。

    张廷玉最现实,夸完之后立马要“好处”:“宁侯高才,下官不及万一。只是有一点不解,还请宁侯解惑。”

    说罢,一张枯槁的脸,正色的看着贾环,眼神真诚。

    皲裂的嘴唇处,隐隐有血丝渗出……

    贾环看了他两眼,却不会被他这幅惨样所迷惑,以为他真混的很惨。

    这两天张廷玉抄家抄的手软,大笔银子进账。

    人也没少杀,端的心狠手辣。

    他还快成人口贩子了,官家女眷,卖的毫不手软。

    本不想搭理他,可见一旁处隆正帝阴沉下来的脸色,贾环道:“你说,我知道肯定告诉你。”

    张廷玉皱眉道:“安南盛产稻米,一年三熟,米质优良。

    只是,好米养歹人,安南人绝非善类。他们会将粮食大量外卖给大秦吗?”

    隆正帝插嘴道:“适才忠怡亲王也是这个问题……”

    说罢,看向贾环。

    倒不是他们不如贾环,只是他们以前基本没怎么了解过安南现状。

    而贾环家的商号和安南打过交道,所以他是这里唯一知晓那边的人。

    贾环道:“狗改不了****,前明时安南混账,现在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他们比起前明时,还是颇有不如。

    听说,君王昏庸,兵制颓败,国内百姓慵懒。

    如果他们不卖,南海水师就打一打,往狠里打,打到他们卖为止。”

    之前就反对的赢祥,又摇头道:“非我迂腐,此实非王道。”

    张廷玉也皱眉道:“事关国朝体面和威望,不可轻出无名之师。”

    贾环好笑道:“到底是百姓的命重要,还是沽名钓誉……好好好,不扯这些。”

    见隆正帝又瞪他,贾环也不愿和他们辩解什么是美帝主义的幸福。

    他道:“既然不能以大秦的名义买,那就以我贾家的名义买,好吧?

    南海水师,别打大秦的旗号,打我贾家的黑云旗,当一回强买强卖的歹人。

    大秦的体面不能丢出国门,我贾家随便。

    只是,日后他安南来找咱大秦兴师问罪,别让朝中那群文臣孙子把我给卖了……哎哟!”

    贾环话没说完,后脑勺被张伯行重重拍了一巴掌。

    贾环这才想起,张伯行也是文臣……

    众人见贾环小心的给张伯行赔笑,不由又齐齐一笑。

    赢祥感慨道:“皇上,这有时候……纨绔的法子,倒也不差?”

    隆正帝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瞥了眼自得的贾环,又冷哼了声,道:“不过是胡闹罢了,胆大包天!”

    说罢,又看向施世纶。

    施世纶是真正的军机大佬,所以之前的政事,他一个字都不会多提,恪守本分。

    隆正帝满意的点点头,只要军方能恪守这条本分,那么就绝无出问题的可能,待日后,再往军方头上加一道枷锁,就更万无一失了……

    心中满意,隆正帝面色也好看了些,唤了声:“施爱卿。”

    施世纶躬身一应:“臣在。”

    隆正帝道:“以施爱卿观之,贾环刚才的提议如何?”

    施世纶闻言顿了顿后,点点头道:“臣只就军事来看,可行。

    贾环所言不差,安南国内,的确君主昏庸,安南国主阮光平年老多病,难理国事。

    国内又有权王阮福映擅权,与王太子阮光纘内斗激烈。

    更兼百官贪.腐,军制败坏,万民懒散。

    若非土地肥沃,雨水充足,只要将种子撒进田里,就可等收获。

    他们早就该饿死了……

    其实南洋小国,皆存在这样的问题。

    南海水师打破安南,不是问题。”

    隆正帝听闻这个消息后,面色变幻不定。

    他没想到,安南也有权王擅权干政……

    赢祥却忙道:“不是打破,而是让他们卖粮食。

    如果朝廷大军现在就打破安南,势必会引起他们的反弹。安

    南人骨子里还是有狠厉暴虐的性子的,无外忧时,自然懒散败坏,一旦有了外国入侵,必然会拼死反抗。

    大秦倒不是怕他们反抗,只是如今咱们大秦国内天灾连连,西域眼见又有大战在即,实非再启战端之机。

    如今,安民最重!”

    隆正帝回过神来,点点头,道:“忠怡亲王乃老成谋国之言。施爱卿,打痛即可,不必打破。务必要尽快运粮食回来,不要陷入战争的泥沼。”

    施世纶沉声道:“臣遵旨!即刻就派八百里加急,传命南海水师出征。一月内,定然将粮食运回大秦!”

    “善!!”

    ……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三章 宫辛 (第三更!!)

    粮食方针确定后,施世纶等人便下去准备了。

    如何调兵,调多少船,银子从何处来,该怎么运回来,一系列问题,都由军机阁和内阁两阁密议。

    其实现在朝廷最大的问题,就是缺粮。

    只要有了粮食,灾民们就不会成为流民。

    流民之祸,自前汉时,就荼毒天下。

    一场黄巾之乱,动摇了前汉四百年的江山。

    前明又何尝不是如此?

    如果那时有足够的粮食,绝不至于让李自成横行天下,卷起百万蚁贼。

    朝廷购粮的银子也不缺,张廷玉抄家抄的手发软。

    到底能抄出多少家当,贾环都说不出个准确的数字……

    待施世纶、张伯行等人下去密议具体情况后,御书房里又剩下隆正帝、忠怡亲王赢祥、贾环和苏培盛四人。

    隆正帝和赢祥皆长出了一口气。

    只要再坚持一个月,待安南和暹罗的粮食运来,最大的难关就过了……

    有了粮食,百姓们就能安定下来。

    百姓们安定下来,江山也就稳住了……

    安民的问题解决后,剩下的,就是收复西域。

    只要收复了西域,大胜捷报传回,国内动荡的基业,瞬间就会稳如泰山。

    隆正朝,也将会进入新的篇章。

    隆正帝有自信,他一定能开创出远超贞元盛世的皇朝!

    与忠怡亲王对视一眼后,这两位自年轻时便颇为相得的兄弟俩,相视一笑。

    贾环在一旁站着却有些无聊,心里想着家里的事。

    西北的商路,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只是付鼐和纳兰森若两人皆忠心耿耿,俱以全族性命相托。

    若无实在证据,不好轻易相疑……

    不过,贾环也打定主意,待回去后,好好问问他们二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域是贾家未来的一个重要经营之地,不可大意有失。

    江南太过富庶,也太扎眼。

    贾家的手不好往里伸的太过,既得利益阶层在那里势力极大。

    而且,利益分配几乎已经固定。

    莫说贾家,纵然是皇权,在那里都难以伸展开来。

    那里就是士绅阶层的大本营。

    贾家云字号之所以能在江南立足,还是沾了薛家丰字号的便宜。

    薛家虽然日渐颓败,但在江南毕竟是老字号。

    而且当时云字号开建时,掌柜和伙计都是薛家的人。

    别人还以为薛家另起了炉灶,因此才没有围剿。

    待反应过来后,云字号已经立足了脚跟。

    但也只是如此了,云字号虽然依旧在南边开疆拓土,每座城里都在买地兴建商号。

    但针对云字号的围剿势力,也早已形成。

    如果云字号还像在江南那几座大城里那样,以贩卖玻璃器具及水泥为主。

    那么在其他城市里,必然会摔一跟头。

    那些做了几百年生意的人,会用各种法子,明的暗的,让云字号的商铺难以为继。

    不过……

    他们却绝想不到,那些兴建的商号,最终是要用做银行分行的。

    银行背后站着整个大秦的勋贵阶层,还有皇家,还有户部,还会有江南有数的几家巨贾。

    这才是大秦最大的既得利益阶层,如果谁还想捣乱,贾环才伏了他们……

    只是,银行是银行,云字号是云字号,两码事。

    银行能铺展开来,贾家却难。

    况且,也犯忌讳。

    因此,知根知底,且势力雄厚的西域,就成了贾环的不二选择。

    那里还完全是一片处.女地。

    虽然有无边无际的荒漠和戈壁,但同样有无边无际的平原沃土和草原。

    西域的棉花和羊毛,即使在后世,也是享誉全国。

    除此之外,还能为贾家收集到非常重要的牛骨。

    这又涉及到另一桩极大的买卖……

    凭借着这些产业,贾家在银行中的实际股份就会不断的扩大,还能带动所有人一起发财,形成一个共同的利益体。

    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退休了。

    整日里和家里的老婆们,嘿嘿嘿……

    还别说,真有点想宝姐姐那如白玉一般的身子了,折腾起来……吸溜!

    咦,不对,怎么这么安静?

    心里打了无数好算盘的贾环,忽然警醒过来,发现了不对之处。

    那皇家的哥俩好,怎么没动静了……

    眼神重新聚焦,转了转,首先入目的,是苏培盛那张纠结之极的菊花脸。

    这老东西,怎么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我……

    再往上方一转,就见隆正帝面色古怪,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咬牙道:“敢在朕的御书房里睁着眼睛做白日梦的,你这个混账东西是头一份儿!

    还不把嘴巴边上的哈喇子擦干净,丢人现眼的东西!!”

    贾环闻言一怔,笑道:“陛下您开什么玩……”

    话没说完,就感觉到嘴角确实有些凉意,一擦,还真有……

    饶是贾环面皮厚,此刻也不由面色赤红!

    “哈哈哈!”

    这是赢祥今日第二次大笑了。

    他对面色有些难看的隆正帝道:“皇上,臣终于明白皇上为何如此善待此子了……哈哈哈!

    心思简单纯善,可谓赤子诚心,没那么多算计,真真难能可贵!”

    隆正帝闻言,面色好看了些,抽了抽嘴角,见贾环面红耳赤的站在那里,冷哼了声,道:“他没算计?他算计的还少吗?你去问问方南天,是谁把他算计成那般的?

    不过是在朕这里算计的少些罢了。”

    贾环无语道:“陛下,臣什么时候算计过您?”

    隆正帝闻言冷笑一声,寒声道:“你到朕的宫里来,喝口茶前还要先用化毒粉验一验……

    你还敢说没算计?”

    此言一出,赢祥和苏培盛的面色齐齐一变。

    隆正帝这张刻薄嘴,真真是名不虚传。

    换做其他臣子,听到这话非得吓死不可!

    贾环却哭笑不得道:“陛下,您这就有点不识好人心了。

    您问问苏培盛,臣带那瓶测毒粉进宫,是干嘛来的?”

    苏培盛赔笑解释道:“陛下,宁侯是将那测毒粉送给奴婢的,让奴婢一定要小心陛下的膳食,万不可有半分大意……

    只是这两天陛下朝务繁忙之极,连睡觉时间都没两个时辰,奴婢才没顾得上跟您禀报。”

    隆正帝闻言,面色微变,细眸中眼波闪动了下,哼了声,道:“谁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贾环彻底无语了,伸手对苏培盛道:“拿来拿来拿来,快还回来!

    我统共就得了两瓶,下了老大狠心送宫里一瓶,居然还落了个居心叵测的名声……

    苏培盛你快还给我罢!”

    苏培盛哪里肯给,开玩笑。

    当日送来的那壶茶里的毒,乃是真正的奇毒,无色无味,银针根本检查不出来,不比太上皇的差……

    原本只是准备,在最后时刻安排一奴婢暴毙,再安排人闯进来阻止众人用茶。

    谁也不曾想到,竟能被贾环轻易的检查出来。

    这等手段,苏培盛佩服之极。

    贾环送给他一瓶测毒粉时,他打心底里高兴。

    要知道,隆正帝所用膳食和茶水,都要经他先偿过才能用。

    苏培盛不死,才算无毒。

    若真有人下了那种毒,苏培盛岂不死的冤枉?

    有了这瓶测毒粉,就放心的多了。

    他怎么会给……

    苏培盛赔笑道:“宁侯玩笑了!谁不知宁侯最为慷慨,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再说,这也算是宁侯对陛下的一片孝心不是……”

    贾环哼哼一笑,撇嘴不语。

    隆正帝觑着眼睛看他,一旁的赢祥则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对君臣。

    张廷玉说的没错,隆正帝的确是将贾环视若子侄……

    想起隆正帝宫中的情况,赢祥都有些不落忍。

    因为太上皇插手的缘故,长子赢时不得不出继出去,最终没落下好结果,生生自尽在隆正帝面前。

    这件事,对隆正帝是一次极大的打击。

    而更大的打击,却来自赢历。

    当日铁网山之变,赢历分明可以瞬时解决赢时和宗室一伙子,因为赢时最大的底牌,蜀中侯世子傅安,其实是赢历的人。

    他们的反水,让他们妄图干掉赢历的计划成了笑话。

    但是,赢历非但一直困而不杀,坐视中央皇帐被围攻不救,反而还派人从皇帐处抽调走了五百兵马。

    其心何意,不问而知。

    再加上赢时之死与他有关,最后甚至率先带兵逃走……

    一系列的表现,让这对本就亲情淡薄的父子,更无一丝父亲亲情……

    隆正帝倒是还有一子,名为赢昼。

    可此子之荒唐……还不如寻常百姓子,且看到隆正帝,也畏之如虎,半句话不敢多言,更别提亲近……

    如此一来,堂堂大秦帝王,连一个能亲近的晚辈都没有。

    而这时,屡屡相助于隆正帝,为其解忧,又不怕他,关键还没甚野心的贾环,就填补了这份空白。

    赢祥可以看的出,尽管隆正帝对贾环还不是完全信任,底下多有手段防备。

    但从感情上而言,确实是将他视若子侄了。

    只要贾环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一世富贵定然无忧。

    至于如何能让贾家和天家联系的更近呢?

    赢祥脑海中,浮现起了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和那道百转千回也难忘记的声音……

    只是,看着贾环那张无所畏惧的脸,他又暗自摇头苦笑了声。

    亲王之尊对旁人而言,的确贵不可言。

    可对此子……

    不过,加强天家和贾家的联系,也不一定非要走他这条路。

    正在赢祥联想谋划时,忽然,从外间走入一人,正是中车府主事朱正杰。

    他面色有些凝重的匆匆走来,走到隆正帝跟前,小声道:“主子,慈宁宫打发了几波人,要前往孝陵去看忠顺王。奴才都拦了下来,可……可太后娘娘却要宣奴才进宫问话,奴才怕……”

    朱正杰怕什么?

    自然怕太后当场命人将他杖毙。

    皇太后虽然如今被“养病”在慈宁宫,可要杀一个朱正杰,谁都指摘不了什么。

    朱正杰不过是宫中奴婢,天家家奴,猪狗一般的东西。

    惹怒了皇太后,杀之便杀之……

    所以,他才这么慌张的跑来求救。

    解决粮食之忧后的喜悦,在隆正帝心中一扫而空,面色黑沉了下来。

    她怎么就不能安生一点呢?

    细眸中闪烁着暴怒的目光,让朱正杰看的都有些害怕……

    赢祥也担心隆正帝脾气上来了再对着干,忙道:“皇上,还是臣去看看吧……”

    隆正帝深吸一口气,寒声道:“十三弟,你去告诉她,若她还想她小儿子活命,就给朕……”

    “皇上!!”

    赢祥陡然提高了声音,打断了隆正帝惊世骇俗之言。

    有些事,能做却不能说。

    否则传出去,顷刻间就是轩然大波。

    隆正帝又长叹息一声,有些颓废的摆摆手道:“去吧,十三弟去看着办吧。

    带上贾环,让他带人,将慈宁宫里的那起子贱婢们,悉数捉拿,杖……流放!!!”

    贾环刚要开口,就见隆正帝一下瞪了过来,厉声咆哮道。

    贾环不作声了,与生母闹到这个地步,却也是个可怜人……

    ……

    ps:第三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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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5334/ 第一时间欣赏醉迷红楼最新章节! 作者:屋外风吹凉所写的《醉迷红楼》为转载作品,醉迷红楼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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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迷红楼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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