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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屋外风吹凉     醉迷红楼txt下载     醉迷红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两家

    “林姐姐,早上走步锻炼身体可不能停。¥℉UU小说,www.uu234.com身子骨还是太瘦弱了些,我看着实在心疼。”

    见林黛玉冷的打了个寒颤,贾环连忙将她搂紧,柔声道。

    林黛玉叹息了声,道:“不过是挨着罢了,每年冬春两季,总是难过。终有一日,或就解脱了。”

    说着,一双动人的美眸中,滑落两滴泪水,流到腮边,显得愈发怜人……

    贾环见状,心动归心动,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空出手拿出随身帕子,拭去她脸蛋上的泪珠,笑道:“林姐姐,咱们这个年纪,就和早晨起来辰时二三刻的太阳一般,最是充满朝气的时候。

    你的身子骨虽说弱了些,可这也只是缺乏锻炼的缘故。越是不动,身子骨就越差。只要你每天多走几步,保持开开心心的心情,用不了半年,我保管林姐姐又是一条响当当的江湖硬汉子!”

    “呸!”

    林黛玉心中的忧伤被这一声“硬汉子”给吹的无影无踪,看着从她身边跑开向前“逃跑”的贾环娇怒的喊道:“环儿,你别跑,今儿我再饶不了你,你给我站住!”

    贾环大笑着回头,双手扒住眼皮,皱鼻噘嘴的做鬼脸,还恶心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别追伦家,伦家好害羞!”

    原本想追着贾环跑一阵、玩笑一阵的林黛玉,听到这句遭雷劈的话后,顿时撑不住了,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恶心的反胃……

    反正是娇躯上下“花枝乱颤”,还是鲜灵灵的水仙花!

    见她东倒西歪,连腿都快站不住的时候,贾环才笑嘻嘻的走到她身边。搀住她。

    林黛玉等贾环靠近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边笑的难以自已,一边握着纤白的小手,用力的扭着……

    贾环则是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掐了几下后。累的气喘吁吁的林黛玉,见贾环笑的那样开心,也被传染了,忍不住跟着抿嘴笑了起来。

    两人的笑声传到抄手游廊外,穿透鹅毛般飘落的大雪,最后,还传入了身后不远处,林如海的房间里……

    “咳咳咳!”

    听到外面隐隐传来的笑声,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而后林如海的面色又变得温煦了起来,喃喃道:“笑好啊,笑比哭好,笑,有福气。”

    更远处,似有刀枪打杀声传来……

    ……

    贾环将林黛玉送回闺房后,在她的娇声斥责中厚着脸皮,仔细的欣赏了番女神的闺阁。还嘲笑了番在火盆边还穿大髦的紫鹃,最后被两人给轰了出去。

    “几个了?”

    回到前院后。贾环紧了紧大髦领口,瞥了眼乱七八糟的场面,问道。

    “又来了两个,算上宋胡子,一共三个。这两人一个是程叔逮的,一个是赵叔抓的。都在马棚那里捆着呢。让帖木儿他们在看着。”

    韩大说道。

    程叔和赵叔,是牛奔和温博两家派来的家将,都是六品高手。

    贾环闻言后,看着两人点点头,而后道:“差不多就这样吧。点齐人马,先去金锦园。”

    韩大闻言,沉声应了声,而后去传令,召集亲兵。

    韩三有些不解的看着贾环道:“环哥儿,不是有什么八大盐吗?就算一家一个,现在也还差的远啊!要不,咱们再继续等等?嘿!环哥儿你是不知道,刚才程叔他们打的时候,看的可真过瘾啊!

    这寻常比武,和生死相搏,果然是不同的。生死相搏虽然更加惊险,但感觉好像更过瘾。”

    贾环摇摇头,道:“这不是玩笑的。”

    “可……”

    韩三眼神放到了一旁的索蓝宇身上。

    人家好心来投,还有秦风甚至武威侯秦梁的面子,这才刚给你出了第一个主意,你就用一半儿……

    不过,索蓝宇却坦然的多,他自贾环吩咐下来起,就沉思了片刻,而后隐有所悟的点点头,此刻见到韩三的眼神后,他先和气的跟韩三点头一笑,而后对贾环道:“看来是我理解有误,三爷并非想彻底铲除八大盐。”

    贾环闻言一笑,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此次我来扬州,公务乃是视察扬州军备,与八大盐无相干。”

    索蓝宇闻言,看着贾环的眼神有些深意,点头笑道:“确实是我孟浪了,只以为三爷抓住他们的把柄后,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一网打尽,却忽略了八大盐在扬州甚至整个江南都根深蒂固,若动静太大,怕是会引起大乱子……三爷,属下思虑不周,还请三爷责罚。”

    贾环哈哈笑道:“索兄哪里话,与索兄并不相干,是我没有说清楚罢了。”

    索蓝宇闻言后,客套的谢了句后,就立即转换思路,道:“既然如此,那后面抓住的马家兄弟的人,就只能放了……

    马家兄弟乃当今太后的族侄,在八大盐中可以说是背景最硬的。不过他们二人在八大盐中相对来说比较低调,而且乐善好施,在民间颇有义名……”

    “咦?听你这么说,怎么感觉我们成了坏人了?”

    韩三有些郁闷道。

    贾环和索蓝宇闻言,相视一眼,而后纷纷大笑起来。

    寻日里不苟言笑的韩让则有些无语的看了韩三一眼……

    这世间大多事,哪有什么善恶好坏?

    无非是利益的方向不同罢了。

    笑罢,贾环啧啧的咂摸了下嘴巴,道:“放了……哪有这么好的事,先压着吧,等先收拾了金家,然后再说。”

    韩家兄弟闻言,面色隐隐都有些古怪……

    索蓝宇道:“先压着也好,三爷若打算只是震慑的话,有金家打底,再绕一个周家,就足够了。”

    贾环呵呵一笑,道:“这周家又是什么来头?”

    索蓝宇道:“江周杨李黄金马,其他人倒也罢了,独独黄周两家,斗富时的手段让人瞠目结舌。黄家是以人参养鸡,而后食鸡子,而周家,则是用斗装的珍珠,倒入猪食槽中喂猪……

    周家背后的人,是内阁阁老葛礼,据说两家还是姻亲。”

    贾环闻言后,点点头,笑道:“那就再加上这个周家吧,分量不轻不重,正好……大哥来了,咱们走!”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各怀心思

    曾有先哲云:“杭州以湖山胜,苏州以市肆胜,扬州以园林胜,三者鼎峙,不分轩轾”。UU小说,www.uu234.com

    贾环曾以为,他宁国府后院的会芳园,是天下第一等园林。

    然而,在他看过甄府在玄武湖畔的园林后,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但,当他以为,有世间第一尊贵女长者存在的甄府,是天下最华美的府邸时,金锦园再次让他开了眼界。

    盐商虽多是暴发户,但他们建设的园林,绝对和半点爆发气质都扯不上关系。

    金锦园之所以名唤金锦,和金银其实关系不大,而多半是因为那满园的红枫,和锦绣奇石。

    “你们是什么人?闯入我家作甚?”

    一道清脆但清洌的声音,将贾环从欣赏状态中唤醒,前方一群手持棍棒相峙的金家仆人让开了条道,一个身姿颇为曼妙,面梦薄纱的妙龄女子在数十个丫鬟并嬷嬷的陪伴下,走了出来,看着贾环等人质问道。

    贾环闻言,笑呵呵的看着那女孩儿,上下打量了番,尤其是在她那双目露精明眼光的眼睛上多看了两眼,而后笑道:“这位想必就是金百万的掌上明珠吧?金小姐,在下贾环,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金百万之女,听到贾环自报家门后,眼睛陡然一亮,专注的看着贾环,声音也不再凛冽,笑道:“原来是钦差贾爵爷到访,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小女子金凤亦久仰爵爷的威名。只是爵爷,家父现在并不在此。若爵爷不弃,不妨先同金凤入内。说谈几句,待家父回来后。再好生详谈。”

    贾环听着好听的声音,和话中有趣的意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当真觉得有趣的紧,这个时代,竟然会看到这么“新潮”的姑娘。

    这就是传说中的公关吗?

    见贾环是真的在笑,金凤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再度相邀道:“爵爷,这金锦园虽然比起江爷爷的江园远远不如。但亦有几分看头。雪夜赏景儿,亦是我扬州古城的一番趣味。今日寒舍能蒙爵爷大驾,小女子寒家不胜荣幸,冒昧相邀,还请爵爷赏光。”

    贾环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着金凤,回想了番路上索蓝宇介绍的情况后,笑道:“金小姐虽然巾帼不让须眉,亦在帮令尊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还处理的不错。但。看来金百万还是没有将金家所有的事托付于金小姐,否则,金小姐定然不会不知本爵的来意。”

    金凤是个精明人,她看着贾环的脸上。再听闻话中之意,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声音恢复了些冷意。看着贾环道:“爵爷此言何意?”

    贾环摇摇头,歉意道:“很抱歉。本爵怕是要辜负金小姐的美意了……”而后话风一转,厉声道:“金三斤胆大妄为。竟敢派六品高手宋胡子前往钦差行辕,行刺本爵,宋胡子已经就擒,并供出金三斤,证据确凿!此乃十恶不赦之罪,故,本爵亲自带人前来缉拿金三斤,现在,进园,拿人!”

    “慢着!”

    金凤当真是贾环见过最有胆识的女子,面对此等情况,她还敢阻拦,她高声道:“贾爵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金家侨居扬州十数年来,自起家之后,年年修桥补路,周济穷困,更资助了近百士子求学,其中高中举人者二十二人,高中进士者八人,凡是受过我金家资助的人,无不感恩戴德,希冀报答……

    总之,我金家在城内薄有善名,爵爷若只以这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我金家头上,莫说小女子不服,就是满城的扬州父老,怕是亦不服!

    若是爵爷能够网开一面,坐下来好生详谈,解除其中的误会,小女子保证,金家一定会让爵爷满意。”

    贾环再次这个叫金凤的丫头刮目相看了,不止是他,就连索蓝宇都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尖,他低声对贾环道:“原先只是听闻,金三斤生了一个颇为能干的女儿,竟比那只会吃喝玩乐的儿子强一百倍,我却没有想到,居然能有这份主意……”

    贾环呵呵笑着点点头,道:“确实不容易……”

    在见到这个只有十五六七岁大小的丫头片子前,贾环在这个时代,见到的最为能干的女人,大概就是王熙凤和尤氏了。

    但无论是王熙凤还是尤氏,对内管家或许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对外……

    贾环至今尤其红楼原著中,王熙凤被小厮来旺给哄骗的场景……

    当然,还有一个赢杏儿,但赢杏儿又不同,她是在另一个层次上,高端的太多……

    只是,这世间怕是再难出一个类似赢杏儿这样的女子了。

    看着强撑着身子,小手攥的发白的金凤,贾环道:“金小姐,你还是先回去吧。今日,金锦园必封无疑,但本爵可以保证,会约束好亲兵家将,不会侵扰内宅女眷。”

    金凤娇躯颤栗,但她却倔强的昂起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贾环,道:“你休想,你这是在迫害我金家,我绝不会让你们过去。”

    贾环摇摇头,看着她语气微带怜悯道:“这不是你让不让的问题,金小姐,这身公事。你若是听话,本爵还能保证园内诸人的安全,你若是不听话,那……”

    “谁敢跑到金锦园闹事?找死不成?”

    贾环话还未说完,从外面跑进来一群人,为首之人是一个相貌彪炳的壮汉,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同样身着劲服的大汉。

    那壮汉怒喝一声,冷冷的看了眼贾环等人后,又看向金凤,环形豹眼中闪过一抹炙热,而后大声道:“小姐莫怕,这世上有些没脑子的夯货,为了银钱什么都顾不得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在护院,就敢大咧咧的闯来作恶人。小姐尽管放心。有我牛二在,再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这就……啊!”

    牛二话没说完。贾环身后一道人影闪过,而后就听牛二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凌空还喷出一口热血,落地后,还砸倒了数个跟班。

    “隋叔好功夫!”

    贾环赞叹的看了眼身后那道身着粗布衣裳的中年人,笑道。

    程叔和赵叔是出自镇国公府和奋武侯府,而这位隋叔,则是出自武威侯府。

    先前金家派来的人被贾环和韩家三兄弟合力擒拿住。后来周家和马家派的人则被程叔和赵叔分别拿住。

    大家都有机会,唯独隋叔没捞着“油水”,心中正大为苦闷,自觉颜面受损。

    方才见贾环不耐烦的回头,冲他们使了一个眼色,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便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一脚踏在正跟金凤小姐喋喋不休的牛二胸口,将他踹飞……

    说起来,牛二也是冤枉的紧。其实以他同样六品的身手,固然挡不住从战场上经过不知多少厮杀出身的隋叔,可也绝不至于一招就被踹飞。

    牛二在半空中喷出的那口血,除了身受重创的缘故外。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缘由,那就是被气的……

    麻辣隔壁的,没见过这么不讲江湖道义的孙子。你玩儿阴的!

    老子明明还没准备好的,你就踹。玩命儿的踹……

    不过,虽然不怎么光彩。但这一击的效果还不赖。

    金凤在见了血后,再也强撑不下去了,哆嗦着嘴唇,眼圈发红的看着贾环,颤声道:“好,好,你很好……”

    话未说完,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后,金凤被十数吓的鹌鹑似发抖的婆子丫鬟们给扶了回去。

    韩大指挥着众亲兵,并盐政衙门中调集的数十衙役们,开始封园!

    ……

    “啪!”

    “你说什么?”

    城西深宅内,金三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通报消息的人,拍案而起,怒声道。

    其他盐商也是惊诧莫名的面面相觑,面色满是不可思议。

    “真……真的,自那些人出府后,小的就一直跟着他们,亲眼所见他们进了金锦园,而后没过多久,就有亲兵封门,里面还传出了阵短短的喊打惨叫声。不止小的看见了,还有其他在那里探察的人也都看到了,想来,他们马上就要回来禀报了……”

    这位仆人的话音未落,就见又两位身着青衣仆服的下人急匆匆的跑来,对各自的大佬禀报了金锦园被封的消息。

    “反了!还有没有王法了?他想干什么?这个竖子,他想干什么?”

    金三斤整个人如同一个暴怒的疯狗一般,凶猛的拍着桌子,咆哮道。

    “行了,安静。”

    江春皱着眉头,呵斥道。

    金三斤闻言,气息稍敛,但还是满腔怒气道:“江爷,您得替三斤做主哇!那竖子当真不为人子,他……他他……他简直狗胆包天!”

    江春冷冷的看着金三斤,道:“坐下。”

    “江爷,我绝不会善罢甘……”

    “你给我坐下!”

    江春声音陡然提高,怒声道。

    众人见江春发怒,顿时纷纷熄了纷嚷议论,金三斤也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的瘫坐在椅子里,完全没了精气神儿。

    “天还没塌呢,都慌什么?”

    江春一双老眼扫视了圈房内人后,拄着拐杖顿了顿地,沉声斥责道。

    说罢,又道:“一个时辰过去了,金家的人,还有周家的和马家的人手,都没了讯息。看样子,是都陷了进去。这小子身边,有高手,而且应该还是大高手!不然,不会让你们手下的六品武人都接二连三的陷进去。

    这倒还是其次,关键是,他身边有对我们熟悉的人在帮他。他知道我们的底细,所以,他先出手的不是周家,因为周家身后有阁老撑腰。更不是马家,因为你们兄弟两人背后站着的是太后她老人家。

    而金家,虽说在都中也有人,却不过是个尚书……”

    “他这是柿子尽挑软的捏!我呸!他怕是不知,我金三斤背后不是什么侍郎尚书,也不是什么王爷国公,而是咱江爷!整个扬州城,谁不知道我金三斤是江爷撑起来的?

    他动了我,就等于是不给江爷脸面!江爷,您说是不是?”

    金三斤满脸谄笑的看着江春,低声下气道。

    江春看着他的眼神深处,闪过一抹鄙夷和厌恶,但面色却和煦的紧,温声道:“你知道就好,所以,我的话你还听不听?”

    金三斤闻言后大喜,连连拍胸脯表态道:“江爷您这是什么话?没有江爷您,就没有我金三斤的今天。我何曾敢忘本?我若是敢忘本,全扬州城的人都要骂我金三斤是忘恩负义的猪狗不如的玩意儿!江爷,您有话只管吩咐便是,三斤若敢说半个不字,就让我不得好死!”

    见他信誓旦旦的表态,说的那样斩钉截铁,然而堂上真心相信的人却并不多。

    扬州盐商沉浮无常,竞争之激烈超乎人的想象。

    能够从这么多在盐货上讨饭吃的商人堆里厮杀出来,成为八大盐总之一,哪一个不是人精.子?

    做买卖,说是坑蒙拐骗有些过激了,但说每个商人都是谎话精,这保管半点错都没。

    做到他们这个地步,若是还会相信谁的誓言,那他们也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不过,江春似乎相信了金三斤的话,他笑的愈发和煦,道:“我就知道三斤你是一个好孩子……”

    金三斤闻言,颇有些憨厚的嘿嘿一笑,道:“还是江爷最了解三斤,我这人就这么点长处,就是实诚,知道感恩报恩……”

    江春呵呵笑着点头,道:“那,我就直说了?”

    金三斤拍着胸脯慨然道:“江爷,三斤全家老少的性命交给您都成,您就吩咐吧!”

    哪怕是为了不寒人心,这个老东西都不会对他见死不救吧?

    否则的话,日后谁还愿意支持他,为他卖命?

    嘿!

    这老不死的东西,若真敢抛出我去当弃卒,就不要怪老子我破罐子破摔,将你的那点烂事儿全都给你抖露出来。

    各怀心思间,一老一中却相视一笑,颇为亲切,如同父子般,江春缓缓开口道:“三斤啊,这件事,怕是要暂且委屈你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看不透

    “江爷,三斤受点委屈不打紧,可……就怕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真拿我金家满门的性命做筏子,来立他的威,那……”

    金三斤面色犹豫的道。

    江春闻言,一双老眼中眸光一闪,呵呵笑道:“不会不会……再说,他凭什么?就算朝廷真要将我等抄家问斩,也轮不到他一个顽劣小子来做主啊。他只是视察扬州军备的钦差,又不是视察盐务的。三斤,尽管放心便是,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金三斤闻言,心里转了转,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面色依旧犹疑,巴巴儿的道:“江爷,那……真就让他这么把我的园子给封了?那……三斤脸上的面子可就丢掉大发了。日后在扬州城,怕是连半分体面都没了。”

    江春面色和煦的紧,安抚道:“你尽管放心就是,这件事,是老夫在为你做主。日后,若有谁敢不给你面子,就是在不给老夫面子。哼……”

    “诶……江爷哪里话,此事却是百万兄多想了。且不说有江爷的面子在,就是不动用他老人家的虎威,又有哪个敢笑话?咱们扬州八大盐,向来同气连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谁笑话你,就是在笑话我们,那,我黄某人是绝对不会轻饶了他的。”

    说话的人,尖声锐气,举止女相,一双三角眼,竟然做出妩媚的神色……

    他就是扬州八大盐之一,黄家的掌门人,黄俊泰。

    以人参养鸡。而后每日吃两个鸡子以养生,就是他的壮举。

    所谓人不可貌相。说的差不多就是他这样的人。

    看他长相猥琐,还是一副娘娘腔的神色表情。又翘着兰花指,“妖里妖气”的说话,若不知他身份的人见了他,只怕会将他当成变.态或者疯子。

    然而谁又能想到,这个变.态疯子的荷包中,至少拥有上千万两白银的身家。

    银钱倒在其次,关键在于,他还控制着整个扬淮盐业近十分之一的产销量,而扬淮盐业每年的产量占天下总盐量的二分之一还要多。

    也就是说。大秦每二十个人中间,就有一人在吃他家的盐。

    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也象征着无比强大的影响力和惊人的财富。

    这些倒也罢了,在座的诸位,除了江春外,论财富,论影响力,比他也差不了太多。

    他与在座其他盐商不同之处在于,他的狠毒。

    而且,他还是个身手高强的武人!

    若非是身怀武功。那么他每天早晨先吃燕窝,再喝参汤,最后再吃两个由人参等名贵补药喂出的鸡产下的鸡蛋,这么多大补之物。早就将他补爆了……

    虽然在座诸位,在起家的过程中,大都免不了沾染不少的鲜血和人命。但其他人多是花银子豢养江湖人动手。

    眼不见心中净,只要自己手里没亲自沾血。日后多做修些桥铺点路,逢灾年再多施舍些米粮。咱就还是大善人一个。

    不过是破费点银子罢了。

    但黄俊泰不同,因为生意上的竞争,或者是其他的一些恩怨,这些年惨死在他手里的人,不知有多少。

    死去的这些人,多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而这些人在临死前,无一不是饱受非人的蹂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家都知道这些,所以,黄俊泰一开口,大家都微微侧目的看着他。

    金三斤更是面色一变,眼中满是忌惮防备的看着黄俊泰。

    十二年前,黄家还不过是一中等盐商,虽然家境富裕殷实,但远没有今日的成色。

    是黄俊泰,这位黄家的孽子,在其父兄极为离奇的一一落水身亡后,接过了黄家大权,而后经过了短短三年时间,就一跃成为了扬州八大盐之一。

    而被他顶下去的上一位八大盐,全家老幼,竟一夜间被匪徒烧死在园子中,无一幸免。

    他留下的盐务份子,也被黄俊泰给吃下了。

    这其中的诡异波澜,就是再说三天怕是都说不完,这里赞不多叙……

    金三斤之所以防备的看着黄俊泰,就是怕他故技重施,再来一次鸠占鹊巢,趁机将他的盐业份额给抢了。

    不过,随即,他又松下心神。

    因为纵然黄俊泰想落井下石,江春也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别人不知道,金三斤却极为清楚,江春心里一直都在防备黄俊泰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鬼东西。

    明里暗里都在压制着他的扩张。

    因为再让黄俊泰鲸吞下去,他的势力就快要超过江春本人了……

    念及此,金三斤稍微轻松了些,对黄俊泰抱拳一礼,道:“多谢黄妮儿……咳咳,多谢黄兄了。”

    黄俊泰因为举止娘气,所以他有一个外号,叫“黄妮儿”,只是碍于他的凶威,一般人多只敢在背面叫。

    金三斤方才紧绷的心神一松,没留神儿,一个“黄妮儿”就出口了。

    尽管改口的快,可黄俊泰脸上的一双三角眼还是眯缝了起来,露出森森寒光的看着金三斤,阴森森的尖声笑道:“百万兄哪里话,咱们兄弟谁跟谁?别人喊我黄妮儿我生气,可三斤你喊,我心里听着倍儿舒服!”

    金三斤听他那声音和话里的意思,只觉得一阵寒气袭身,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正想说几句软话缓和一下,就听江春缓声道:“既然对方已经出手了,那咱们也别在这里干坐着了,一起去金锦园去看看吧。”

    金三斤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起身飞快上前,想要搀扶住江春。

    江春轻轻摆了摆手,看了他一眼后。又转身看向身旁一直端坐着的方东成,道:“东成啊……”

    “老爷子。有事请吩咐。”

    方东成客气道。

    江春闻言呵呵一笑,缓声道:“不敢称吩咐。只是有个建议。不若,东成与我们一同走一遭,去会会这个荣国子孙,宁国传人。如何?”

    方东成闻言,面色一滞,干笑了两声,正要出口退让,却不妨被江春抓住了他一只胳膊,道:“东城啊。说的直白些,说咱们现在是一体的,一根绳儿上的蚂蚱,老夫这么说,没错吧?”

    方东成面色隐隐有些难看,却还是强笑道:“老爷子这话,自然是对的。只是家兄那边……”

    江春呵呵笑道:“太尉那边自然更打紧,不过,既然贾环顶着一顶视察扬州军备的钦差名头。你若不出面,左右都是说不过去的。哪怕是你这边有理,可你若不出面迎接,到了最后。也变成没理了,对不?”

    方东成心里气的直骂娘,若不是你个老不死的将老子拖在这里动弹不得。老子就算失心疯了,也最多不过是晚一些功夫再去接人见面。

    谁说我不准备见那小子了?

    可心里骂终归只是心里骂。面上却不能带上怒意。

    别说是他,就是在他那族兄面前。这位江春都能有几分体面,所以方东成是万万不会轻易得罪江春的。

    话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自然明白再推脱不过。

    只好点头道:“既然江老发话了,那本官就同诸位一起去迎迎这位钦差大人吧。”

    ……

    “环哥儿,怎么不继续封了?只封这几个门儿算封的什么家?”

    韩三诧异的看着贾环,撇嘴问道。

    贾环看着灯火下园中的美景,呵呵笑道:“还不到时候,再说了,封园是其次,咱们的首要任务,是将正主给逼出来……

    对了,三哥你看那儿……以前老是听人说,谁谁谁喜欢太湖奇石,原我总觉得那些人肯定有毛病,矫情的很,竟会喜欢石头!现在在这里一看,确实还不赖啊!啊?

    这太湖石还真是千奇百怪,就这么往垂花门那里一摆,背趁着粉白的墙面,看起来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韩三闻言,朝那边瞅了眼后,撇嘴道:“环哥儿,我劝你最好别有这个想法。不然给人听了去,还以为你是因为看上了这座园子,才收拾姓金的呢。”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道:“那你说说看,我是为何要收拾这个姓金的?”

    韩三听了一愣,想了想后,皱眉道:“不就是因为他派人惊扰了盐政衙门吗?”

    贾环有些同情的看着韩三,道:“好哥哥,以后好好练武吧。练好了后可以当先锋大将,统兵大将什么的,就算了吧。你这智慧,怕是……”

    韩三闻言,握起拳头,就要向贾环扑来。

    却被韩大沉声给喝住了:“这是什么地方,你也闹?”

    韩三闻言悲愤的看了眼韩大,辩解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没出口,因为他了解他大哥的脾气。

    老实认错还可原谅,敢狡辩,那后果绝对会爽到不要不要的……

    血与泪的教训,让韩三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的站在了那里。

    而贾环一脸严肃正经的站在那里,放佛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说起来有趣,他将韩家三兄弟当成结义兄弟来看,称呼上也是大哥二哥和三哥。

    却也渐渐的习惯了他们家将的身份,但从不居高临下,分出个上下尊卑。

    而韩家三兄弟对他的态度也很有趣,既将他当成将主一般忠诚守护,又将他当成幼弟一般关爱。

    贾环常会与韩三玩笑打闹,但对于性格非常沉稳的韩大和韩让,他则是更为信重和倚靠。

    处理家中内务时,李万机是他的左右手。

    而在处理外务大事时,韩大和韩让,则是他最为可靠的助手。

    他也非常尊重他们。

    所以,当韩大训斥韩三的时候,贾环心里也有些悻悻然的心虚……

    附近带着亲兵的韩让看到这一幕后,嘴角微微弯起,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脸上,变得柔和了些。

    忽地,大门外传来一阵人马声和呼喊声,众人的神情均是一凛。

    尤其是盐政衙门的衙役们,他们都是扬州本地人,无人不知八大盐的威风和势力。

    纵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贾环的一些身份和背景,生猛了得。

    可俗话说的好啊,这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谁胜谁负谁又能说的准?

    而且,这贾环跟脚硬实,纵然是斗败了,大不了也就拍拍屁股走人就是。

    可他们不同啊,他们的家人老少都在扬州城讨生活,若是……

    盐政衙门的衙役们,神色都飘忽了起来。

    就在他们要使出各种法子,找出各种借口,想要告假闪人时,贾环却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大声一笑,朗声道:“正主儿来了,走,咱们去瞧瞧。这群靠盐货发了大财的财主们,到底是天良未泯,知道束手就擒,负荆请罪,还是狗胆包天,想要来个鱼死网破!”

    说罢,便在韩家兄弟并乌远和程、赵、隋三人的护持下,大步朝门外走去。

    等他们一行人走出了高大的门楼,正巧与对面一干刚从轿子车马上下来的盐商们打了个照面。

    “你们是什么人?在我家做什么?”

    金三斤满脸怒气,看着被人簇拥在中心的贾环怒斥道。

    贾环没有搭理他,而是用目光依次从对面诸人的脸上扫过,对照索蓝宇相告的盐商的特征,心中大致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想必这位便是仁善之名满天下的扬州盐总江老先生吧?在下贾环,见过江老先生。”

    贾环面带微笑的朗声拱手道。

    江春须发皆白,面善神和,若非眼中时有精光闪过,完全就是一副居家老人的样子。

    他上下打量了番贾环,再三看了看,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无他,此子的眼光太过澄净。

    这于理不合。

    眼,乃心之门。

    用后世的说法来解释,就是眼睛是通往心灵的窗户。

    透过眼睛,可以看透一个人的内心。

    一个人出世后,在幼年时,所经历之事少,心思单纯,那么他的眼神就会澄清透亮。

    待他慢慢长大后,随着阅历的增加,心思的复杂,他的眼神就会慢慢失去了原本的澄清透亮,渐渐变得黯淡无光,甚至混杂起来。

    这个时候,又可以分出两种情况。

    一种是,这人平庸的生长,无甚出奇之处,浑浑噩噩……

    那么,他的眼神就会愈发浑浊下去。

    这个浑浊指的不是混沌不清,而是一种杂!

    既然眼睛本身依旧黑白分明,但眼神却是“浑浊”的。

    这种情况,在世人中占据大部分比例。

    另一种,则是所谓的目光深邃。

    这种人,无一不是心思深沉,城府颇深之辈。

    前一种人眼神很浑浊,很杂,但通常而言,还是可以通过他的眼神看透他的内心和意思。

    但后一种人,一眼看去,就如同在看一湾深不见底的湖水,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底一般。

    让人永远猜不透他们心中的想法。

    而这两种人,江春都见得多了。

    但,贾环却不在这两种人范围之内。

    他的眼神太干净,竟是和幼儿一般的澄净。

    奇怪,看不透……

    ……

    ps:明天开始恢复两更,尽力存稿,等到18号限免的时候多发点儿……(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欺男霸女?

    “老朽江春,见过贾爵爷,实不敢当爵爷之赞。⊙UU小说,www.uu234.com不想区区薄名,竟能入得爵爷贵耳,老朽不胜荣幸。”

    江春笑的很和气,面色愈发和善慈蔼,说出的话也非常中听。

    没有倚老卖老,也没有自恃“东道地主”的身份“待客”。

    绝不会因为区区面子,就给对手留下发难的机会。

    即使是面对敌人和对手,在没有撕破脸皮前,依旧是满面和善的笑容。

    因为伸手难打笑脸。

    人老成精。

    贾环眼睛微微眯起,眼神玩味的看着江春,道:“江老客气……不知江老前来,为之何事?”

    此言一出,一旁的金百万肺都快气炸了。

    只是,没等他叫嚣,被江春淡淡的扫过一眼后,就强压下怒气,只用一双眼怒视着贾环。

    江春笑道:“此人名唤金三斤,乃老夫一后辈同乡。素来鲁莽,不知轻重。贾爵爷初临扬州,他不知爵爷威名,或是哪里冲撞了爵爷。又恐人微言轻,故此邀请了诸多还能在扬州城内上得了三分台面说的上几句话的好友,前来向爵爷讨个人情。”

    贾环呵呵一笑,道:“若他只是鲁莽冲撞了本爵,那本爵也不是小气之人,不过一笑了之罢了。但是……他居然敢暗派江湖匪类,窥伺钦差行辕,妄图谋害本爵。更可恨者,他竟敢谋害我姑丈,江南巡盐御史林如海!”

    “胡说!你血口喷人!!!”

    此言一出,金三斤只觉得头顶凭空响起一声惊雷。脑袋“嗡”的一声响,就要快炸开了。

    窥探钦差行辕的罪名。他都想能赖掉就赖掉,实在赖不掉。就破一笔财好了,好好喂一喂这从都中来的“土老巴子”……

    因为窥伺钦差行辕,这个罪名可轻可重。

    但再重也不过一个心怀叵测,至于怎么叵测,那其中的可操作空间就更大了。

    盐商们养在朝廷里的文官,甚至能将其说成仰慕天威,欲瞻仰一二。

    此实乃诚敬之心!

    这个罪名如果贾环真要硬往头上扣,金三斤觉得咬着牙认下了也就认下了。

    无非是在给那些人上一笔供罢了,就当是在喂狗。

    可后一个罪名。那绝对是打死都不能认的。

    巡盐御史,位列三品,是可穿红着紫的一方大员。

    而且林如海还是当今陛下第一等心腹之人,为了给那位筹银子,林如海是真真做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就连他们这些“旁观者”有时都为他这种忠心而感到佩服。

    有这样忠心的人若是被人坑害了,那位哪怕是为了他自己的颜面,也一定会为他出一口气报仇。

    金三斤若真的背上了这个罪名,查封金锦园都是小事。身死族灭都不过等闲。

    别说金三斤急怒交加,就连江春等人的面色都阴沉了下去。

    这是要置人于死地啊!

    好狠辣的心思!

    “贾爵爷,这话,怕是不能乱说吧?”

    江春脸上的笑容没了。脸色肃穆,沉声道。

    贾环却依旧满脸轻松的笑意,道:“我怎么会是乱说呢?谁不知道。我姑丈林如海,就是在盐政衙门里。被歹人闯入击伤,而且还被下了慢性剧毒。

    这歹人一直都未被抓捕归案。我们刚在盐政衙门里设好了埋伏,呵呵,立刻就有人往里闯。

    你们说说看,上次闯入的人是想杀人,这次闯入的人难道就是作客的?谁敢保证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嗯?”

    “诶,不会不会,想必是爵爷误会了。伤林御史的人,乃是江湖恶徒,他们因为嫉恨林大人铁面无私,稽查了他们的私盐,断了他们的财路,才下此毒手。

    我们盐商却与他们是不同的,我们卖的都是官盐,各家都有盐纲,又按时缴纳税银,和林大人的关系亲切着呢。

    林大人也从未和我们急过脸,只要他说的话,我们基本上都听,我们并不是对头啊,又怎么会害林大人呢?

    所以说,贾爵爷肯定是误会了。”

    江春右后侧位的一个中老年男子,一副老实巴交相,看着像是老农一般,他连连劝说道。

    贾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道:“这位想必就是周汝南周大善人吧?我还忘了问你,金三斤派人之后,你跟着派人去盐政衙门做什么……

    算了,先别解释了,一会儿一起回衙门说吧。”

    “贾爵爷,这里当真是有误会啊!”

    江春听闻贾环连周汝南都要抓,连忙道:“实不相瞒,他们之所以派人去衙门,其实是为了瞻仰一下贾爵爷的风采。”

    贾环好笑道:“老爷子,你这话说的太有意思。他们飞檐走壁,穿墙上瓦,手持利刃,这到底去瞻仰我的风采,还是想去瞻仰我的遗容啊?

    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这里怕是说不清楚……来人!”

    “在!”

    韩大并韩让二人出列,沉声应道。

    “将金三斤、周汝南拿下!”

    “是!”

    “慢着……”

    江春沉声阻拦道。

    贾环面上的笑容敛起,他上前两步,走到江春跟前,直视着他,轻声道:“来,你再说一遍慢着听听看。”

    江春一生阅人无数,曾有不知多少强劲的对手像这样威胁过他。

    但以前他从未退让过,因为他有实力,也有把握,那些人不敢将他怎么样。

    通常喊的越凶的人,往往只是色厉声荏,实际上都做不出什么实际出格的事。

    但此刻,江春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真的再说一遍。那,后果可能真的会让他下不来台。

    因为贾环的眼神是那样的咄咄逼人。那样的……二球!

    关键是,在这咄咄逼人的背后。他还有足够的底气。

    因此,纵然此刻心中无比的羞恼,可纵横世间数十年的江春,当真不敢在此刻跟贾环撕破脸皮。

    在暗地里随便调动力量下死手,只要不留下证据,怎样做都行。

    可明面上,江春不敢。

    因为富可敌国也好,人脉势力雄厚也罢。

    但说到底,江春只是个商人。在大秦,商户乃贱业。

    而贾环,却是国朝一等子,而且跟脚还硬的吓人。

    要知道,他是一个连亲王世子都敢当街殴打的主儿,整个一个愣头青。

    这二货真要不管不顾的将他当场格杀,亦或是殴打他一顿,江春都不知道,贾环受到的惩罚会是降爵呢。还是干脆就罚两年的俸禄……

    念及此,江春果断将恨意暗藏,面上再次浮现出和煦的笑容,道:“爵爷误会了。老朽岂敢拦爵爷,只是有些话想要先问问金三斤二人,不知爵爷可否能通融一二?”

    贾环点点头。道:“随意。”

    江春笑着谢过后,转头看着金三斤和周汝南二人道:“三斤还有汝南啊。既然爵爷发话了,那你们只好跟着去一趟。

    不过你们放心。爵爷不是是非不明之人,定然不会冤枉了你们去的。至于家里的事,你们也只管放心就是,妻儿老小都有我们照看着,等你们回来……

    唉,别怪老夫多嘴,你们派去盐政衙门的那两个人,着实不靠谱。

    原本你们就只是想看看爵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悄悄的去看就是了。

    不过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应该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将误会解释清楚了,爵爷也不会这般恼火。

    可他们却善作主张,还想顽抗!

    这样的人,不仅害己,更牵连了你们这些主家。

    这样的人,也是万万留不得的,你们就将他们交给爵爷处置便是了。

    死活不论……

    记下了吗?”

    听完江春这一席敦敦教诲的话后,金三斤和周汝南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致。

    因为这话明着是在说刁奴背主,自作主张,合当抛弃。

    暗地里,却是在暗示警告他们二人,最好将嘴巴闭紧了。

    不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否则,他们就像那两个护院一样,亦是万万留不得的。

    而且,他们的妻儿老小,也会被江春给“保护”起来……

    只是,金百万和周汝南并非是傻子。

    衙门好进难出,三板斧下无好人,何况他们原本就不怎么干净。

    如今又有“人证”落入别人手中,当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贾环初入扬州,身为钦差,原本大小官吏都该去码头迎接。

    然而,当贾环下船后,连只官府的鸟毛都没见到。

    这是什么?

    这就是赤果果的打脸!

    贾环急于立威,不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

    最重要的是,除了贾环想出掉他们外,其他盐商,未必没有落井下石之意。

    看看那个黄俊泰吧,一双三角眼里的目光都快被贪婪之意给淹没了。

    还有那先前和他起过口角的晋商王德成,更是将手中的折扇摇的飞起……

    可以料定的是,只要他们二人进去了,家财尽失都是小事,家破人亡都有极大的可能。

    所以……

    “江爷,您还不了解我金三斤吗?我何曾有这个胆子,敢去加害林盐政?江爷,您再替三斤求个情,只要贾爵爷能高抬贵手,他要什么都成。江爷,三斤真的冤枉啊!”

    金三斤满面哀求的看着江春,他不愿当弃卒,他着实没有想到,贾环会将那么大个屎盆子扣在他头上。

    若是换个人来给这个说法,哪怕是林如海本人,金三斤也敢嗤之以鼻。

    因为林如海是体质内的人,而且还是在文官体系内,那么,他就必须要遵守官场上的规则。

    金三斤背后有人,而且来头不小,在朝廷上是能说的上话的。

    所以。如果是林如海说他是谋害他的凶手,那么金三斤会反诬他是在诬陷。除非他能拿出证据来。

    没有证据你空口白牙不能胡说。

    但他面对的是贾环,这个不在官场体质内。背后跟脚极为扎手的主儿。

    金三斤不敢问他要证据,因为贾环保证会满足他,带他进入大牢后,有的是口供。

    金三斤自忖也难以挨过大堂上的杀威棒,所以,他此刻只能哀求江春搭救。

    只是,江春会救他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三斤啊,你要听话。只要你听话,问题解释清楚出来后。该是你的,还是你的。你的妻儿老小,也一定好好的等你回家。

    可你若不听话,不好好跟爵爷解释清楚,那,就不好说了。爵爷是钦差大臣,他若是真想要办你,我一个糟老头子,能有什么办法?

    你听懂了吗?”

    金三斤闻言。心里一片孤寒,他哀求的眼神从在场诸位的脸上扫过,乞求他们相救。

    可是这个时候,众人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哪里肯沾染?

    目光最后落到了方东成的脸上,金三斤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喊道:“方大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大人不是一直想要纳金凤做填房吗?我答应了。我现在就答应。只要你能救我一救,明儿我就把金凤儿嫁给你!”

    “呵呵。”

    金三斤身旁的周汝南哭一般的笑道:“三斤。别喊了,咱俩成了弃卒了,跟臭狗屎一样,谁还会救咱们?他们不仅不会救,等咱们进去后,第一个落井下石的,就是他们!!

    爵爷,在下只是有一事不明。还请爵爷解惑!”

    贾环耐性出奇的好,看着眼前这一幕幕的勾心斗角,背叛与出卖,看的颇有滋味。

    见周汝南将话头指向他,贾环笑道:“有事尽管问,断头台前都要让人吃个饱饭嘛……”

    众人闻言,又是一个激灵。

    看恶鬼似得看着贾环。

    周汝南脸色愈发惨白,却咬牙坚持道:“爵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除了百万兄与在下,马家兄弟二人也派了个人去盐政衙门,爵爷,为何只拿我和百万兄立威做筏子,却不敢动马家兄弟?

    莫非,是碍于他们兄弟两人背后的太后?

    若是如此,在下就是做了鬼也不服!在下后面的葛礼葛阁老,怕是亦不服。”

    “周汝南,你放肆!”

    “周汝南,你好胆!”

    低调,不代表没脾气。

    相反,有时候低调,更象征着高傲和不屑。

    不屑于跟一群商户们争个高低。

    但骨子里的傲气,却直熏天地。

    马家兄弟两,马日冠和马日禄即是这样的人。

    身为后族宗亲,身份高贵,虽然在吃盐货这一碗饭,但他们从不认为自己是商人。

    家里住的宅子,家俬装置摆设等等,都是按照书香门第进行的。

    这样高傲的人,怎么会允许别人拉他们进污水?

    贾环扫了高昂着头,怒斥周汝南的马家兄弟一眼后,对周汝南直言不讳道:“有这方面的原因,去龙首宫的时候,太后她老人家对我不错,碍于老人家的颜面,我不好做的太直接。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他们的人我会扣着,慢慢的查,若是真的查出了,他们确实也有罪行,是谋害我姑丈的背后凶手之一,那么别说他们只是太后的族侄,就算他们是太后的亲侄,那也跑不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说谁是凶手?”

    马家兄弟低调归低调,但前提是别招惹他们。

    对于惹上他们的人,却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马家出了个国朝太后,享国至今数十年了。

    尽管太后对

    听了贾环的话后,兄弟二人顿时觉得被侮辱了,不依的高声叫道。

    贾环冷笑道:“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们若真是清白的,干吗派人往衙门后宅里闯?再敢聒噪,就一起跟本爵回衙门。不识抬举!”

    马家兄弟见贾环直接翻脸了,反而傻眼儿了。

    在扬州,或者说在整个大秦,包括都中。

    仗着太后族侄的身份,即使一般勋贵都忍让他们三分。

    在扬州更是人人以笑脸相对,何曾有人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们“给脸不要脸”。

    他们想发怒,可是又怕贾环真的将他们也逮进去,那损失就太严重了……

    商人的本性让他们下意识的计算了番后,觉得得不偿失。

    于是,他们便只怒气冲冲的哼哼了两声,却不再出声了。

    贾环回头,和韩家三兄弟相视一眼后,一起会意一笑。

    这就是为什么,非武人不可授武勋亲贵之爵,不能带兵。

    而一般人想要承爵,只能做宗亲之爵。

    比如说因家族出了后妃,成为了皇帝的母族,通常家族会被赏赐一份宗亲之爵,如辅国公亦或是辅国将军等。

    这种宗亲爵位,贵则贵矣,但却不能像亲贵之爵那般,享有领兵实权。

    就这种胆量,也能带兵上沙场?

    金周二人见连马家兄弟都怂了后,顿时心如死灰。

    完了。

    金三斤恍惚着神情,抬起头,眼睛怔怔的看向金锦园的门楼。

    不知他心里是否在念叨着: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掉……

    “爹爹!!”

    一道脆声忽地响起,将金三斤从无限悲痛中唤醒,可醒来后,心中却更加悲痛。

    “凤儿!凤儿啊!”

    金三斤哭的无比伤心,看着奔跑出门的女儿金凤,道:“快进去,快进去,别出来,别出来哇!别……”

    可哭到半路,却想起,这金锦园已经被封了。

    金三斤忽然跪倒在地,对着贾环就砰砰砰的磕头,泣道:“爵爷啊,三斤求您开恩,救救我这女儿吧!您若不出手,凤儿必定难逃毒手。爵爷,开恩哪!”

    “爹爹!”

    贾环怔怔的看着这一出,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喃喃道:“莫非这就叫欺男霸女?”

    ……

    ps:本来要分成两章,最后写的顺手,就合成了一大章。

    外面有车一直在等着,要拉我去表姐家做客……

    是相亲吗?是相亲吗?是相亲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第一次

    金凤虽然能干,有胆识,够精明,可说到底,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六七的丫头。∈♀UU小说,www.uu234.com

    以前躲在金三斤这棵大树下,隐在幕后指点江山时,还能够从容面对。

    可此刻,陡逢大变,连他视若泰山般强大的父亲都只能匍匐在地,磕头哀求,她又能如何?

    一张俏脸沾满是泪水,双眼里更是惊悸、恐慌和不安。

    惹人心怜。

    其他几个盐商及他们那些守在后面的奴仆们,看到这朵大名鼎鼎的,金锦园中最艳丽的金华,一个个眼神都炙热了起来。

    尤其是躲在人堆里,久久不出声的方东成,目睹了这一幕后,只觉得腹下一阵热流腾的窜起。

    脑子一热,就站了出来,对还在那里磕头不止的金三斤道:“金兄,你放心便是,既然刚才你将金凤许配给了本官,那,本官也定然不会辜负你的所托,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好她的……”

    众人闻言,都被他的话给震惊了。

    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金三斤一下就顿住了,他赤红着双眼,抬头看着方东成,咬牙切齿道:“方东成,我艹你祖宗。你少做你娘的白日梦了!”

    方东成也不怒,还乐呵呵道:“岳丈大人,这红口白牙的,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方才诸位可都听到了,你明明就是将金凤许配给我当填房,你敢不认账?诸位,你们说是不是?”

    尽管还有不少人在眼馋金凤的姿色。可他们还不至于因为女色而去和手握“重兵”的方东成交恶。

    女色对他们来说,真不算什么问题。

    哪一个盐商后面不是妻妾成群。佳丽满园?

    所以,他们都识趣的配合着点头称是。

    相比于金三斤的女儿。他们对金三斤和周汝南手里留下的盐纲引子更感兴趣……

    “你们……你们会有报应的。”

    金三斤面色狰狞的看着众人,语气怨毒道。

    只是,在他心里,除了咒恨外,还有悲凉和心惊。

    因为这一幕是那样的熟悉。

    扬州八大盐中,除了江春外,每隔十数年,就会发生这样一幕。

    有一家,甚至两三家。被其他盐商给顶替。

    他们的妻女,或沦为瘦西湖上的歌妓,或沦为后继者的玩物……

    他们的事业,他们的盐纲,则被其他盐商给瓜分。

    包括金三斤本人手里的盐纲,都曾是这样来的。

    他也玩儿过别人落难后的妻女。

    所以,这或许就是他的报应吧……

    众人并未对金三斤的话有什么恼火,已经成了落水狗,再打也没必要了。

    人之将死。其他的都是小事。

    而金三斤也知道这一点,他只能灰败着脸,垂头丧气的跪在那里,心若死灰。

    周汝南却依旧没有放弃。他叫喊道:“派人去盐政衙门,给新钦差一个下马威,是你们出的主意。凭什么就要老子扛?门儿都没有!我告诉你们,我不服!我……”

    听着周汝南在那里喋喋不休的喊骂叫嚣。众人心里只有冷笑。

    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这么一个蠢货。到了现在,还没弄清形势。

    他们为什么敢在这里看热闹,就差没开个分赃大会了?

    他们为什么不忌惮在场的贾环?

    那是因为从贾环不抓马家兄弟一事上,大家看透了贾环的意思。

    看出贾环并未想对八大盐斩草除根,他只是想要借两颗人头立威。

    这两颗人头是八大盐中的哪两位他不在乎,只是金三斤和周汝南两人运气不好,正好撞上去了。

    这件事也为盐商们提了个醒,日后不可再太过肆无忌惮。

    如果今天没有宋胡子等人失手被擒,落入贾环手中。

    那么贾环想动他们八大盐,却是千难万难的,师出无名……

    就像现在这般,他们就当着贾环的面,谈笑风生,贾环能奈他们何?

    见众人理也不理他,周汝南当真是气糊涂了,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们别忘了,林如海的事,背后少得了你们哪……啊!”

    周汝南话未说完,盐商一群人里不知从哪射出了一道甩手箭。

    速度奇快。

    贾环尚未反应过来,而乌远和韩家兄弟等人一瞬间也只顾拦在贾环身前。

    周汝南就已经丧命了。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

    贾环推开挡在他身前的人,走到老农一般的周汝南尸体前,看他一双死不瞑目饱含恨意的眼睛,怔怔的愣住了。

    “谁干的?这是谁干的?站出来!”

    没等贾环发难,一道刺耳的尖细叫声响起。

    黄俊泰尖叫道:“何等胆大包天,何等无法无天?敢当着众人的面杀人,这还了得?这还了得?”

    江春也沉声附和道:“是谁赶紧自己站出来,还能得一个全尸,否则的话……哼!自己做的事自己担当,不要牵连了我等,让贾爵爷对我们产生误会。老夫最后说一遍,是谁干的,赶紧出来自首!”

    江春发话后,仆人群中发出一阵骚动,而后站出了一位身着玄色劲服的男子。

    他面无表情道:“是我干的,我见他竟然要往诸位老爷身上泼脏水,一时气不过,就失手要了他的命。我老娘的命是诸位老爷相救,我也得诸位老爷厚赐才得以习武。谁敢污蔑老爷们,我就要杀他,哪怕偿命都在所不辞。

    今日闯了祸,我死有应当。只是万万不敢连累了老爷们,只求诸位老爷,在我死后。多照看家里老娘。”

    说罢,他反手一拳。砸在了自己的左胸口,碎了心脉。气绝身亡。

    “唉!却是个忠义之士啊!”

    “可惜了。”

    “放心吧,你老娘一定能长命百岁,你儿子也会有人好好抚养长大的……”

    盐商们终于不再叫嚣了,一个个又换成了满面慈悲的神色,惋惜哀叹着。

    贾环就这样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幕戏剧,堂而皇之的戏剧。

    第一次,他感到了束手无策。

    第一次,他感到了羞辱。

    也是第一次,他发现。在世间大规则面前,他还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菜鸟。

    他能做什么?

    对方没有袒护凶手,非但没有袒护,还主动要求凶手投案。

    凶手出来了,还当着众人的面自杀谢罪。

    连杀人动机都坦白了。

    面对这样的死士,贾环还能怎样?

    盐商不能再抓了,一来这些盐商背后都有雄厚的势力。

    借机挑下一两家软柿子捏捏倒也罢了。

    若是动的多了,他们背后的文官势力联合起来,其权势之磅礴。就连当今皇帝都无可奈何,又遑论他贾环?

    这倒是其次,拼背景他倒也不惧太多。

    荣宁二公给他留下的遗泽太丰厚,足以庇佑住他的周全。

    关键是。这些人还控制着整个大秦三分之二的盐务。

    一旦出现大波动,在没有准备完全前,盐务出了岔子。造成盐货紧缺的局面,那可真要出大乱子了。

    到那个时候。对方的人就会让他背起这个黑锅,就算他有贾家的先勋打底。这个黑锅杀不了他,却也能废了他,再无甚前途可言。

    所以,即使对面的盐商肆无忌惮的当着他的面杀人灭口,今日他都没有一点办法。

    徒劳的放话和威胁,只会让人笑话看轻他。

    深深的吸了口气后,贾环不再看江春等一伙人,他沉声道:“封了金锦园,任何人不得入内。再派人去周家,一律查封。把金三斤和他女儿,还有周汝南的尸体,一并带回去。”

    “慢着……”

    方东成连忙出声道:“贾爵爷,金三斤有罪,金凤没罪吧?再说了,金凤她已经是我的人了,还请贾爵爷能给我一个面子。”

    “你再说一遍,她是谁的人?”

    周汝南被当着他的面给盐商的死士给灭了口,贾环已经压了一肚子的火,听到方东成这么臭不要脸的话,当真是怒到了极致。

    他转身走到方东成面前,看着卖相还不错的方东成,阴沉着脸道。

    方东成可能满脑子都是梨花带雨的金凤,说不定心里已经在想着什么不和谐的场景了,听贾环的话后,他以为贾环没听清,就又重复了遍:“贾爵爷,方才金三斤不是已经把金凤许给我了吗?你就给我方家一个面子,成.人之美,把她留给我,如何?你放心,我觉得不会让爵爷你吃亏的。我……哎哟!”

    贾环“啪”的一记耳光,将高大的方东成给活生生的打的倒飞出去。

    方东成的一干随扈们见状就想往前冲,或保护方东成,或想找贾环麻烦。

    只是没等他们靠近,贾环身边的一干家将亲兵们,就纷纷出手,一时间,将方东成的手下打的鬼哭狼嚎,四处逃窜。

    论实力,方东成除了背靠方南天外,他连盐商都不如。

    虽然方南天也派了两个四品武人保护他,归他调遣。

    可在贾环身边家将的面前,这两人连只鸡都算不上……

    而江春等人,则是面色肃然防备的看着贾环,却没有轻举妄动。

    没错,没有大义的名分,没有确凿的证据,贾环确实拿他们没办法。

    可这不代表,贾环不能恶心他们。

    就像现在这般,贾环抓着他们,寻个由子打他们一顿,他们能做什么?

    尽管事后他们可以告状,让朝廷惩罚他,可惩罚也惩罚不了多重。

    不过是纨绔子弟混赖斗殴,一不干国家大事,二又出不了人命。

    顽劣小儿的无赖手段,值当个什么?

    当朝诸公说不定还乐意看到这一幕,毕竟盐商太富。有人作践他们一下,也好……

    而贾环殴打方东成。同样也是此理。

    真要闹上去,传下来的批示。顶多也就是“胡闹”二字,而后不轻不重的训斥贾环两句罢了。

    在大秦,没有人会为了这种“破事”去刁难荣宁二公的子孙。

    这也是方南天为何专门提醒方东成,不要随意和贾环起冲突的缘由。

    贾环居高临下的看着满脸愤恨瞪着他的方东成,鄙夷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真当你三爷是傻子吗?滚回去好好把扬州军备的账簿和花名册准备齐当了,明天早晨三爷去点验,差一个兵额,少一件军备。你等着瞧。你尽可以试试,方南天到底能不能护的住你!”

    说罢,贾环带着众亲兵家将,扬长而去。

    ……

    “滚刀肉啊……”

    贾环等人离开后,江春望着他的背影,面色阴沉的叹息道。

    黄俊泰站在他身旁,尖声细气道:“江老多虑了,其实倒也不用太怕,虽然我们暂时动不得他。可我瞧着,他倒也是个知道分寸的主儿,还晓得柿子挑软的捏。这不,两位马家当家的不就好好的吗?可见。他心里还是明白轻重的。

    再说了,他在这里也待不长。林如海死了,他差不多也就要回去了。江老。此子不足为虑。现在的急事是,周家和金家两家留下的盐纲。呵呵,您老得拿个说法出来啊!”

    此言一出。其他盐商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纵然他们家中的银子早都堆积成山了,可谁还嫌银子咬手不成?

    江春闻言,咳嗽了声,道:“老夫既然已经答应了三斤,等他回来后,将他的盐纲一分不少的还给他,那,他那份就先留在我这里代管着。

    至于周家的,你们商议商议,该怎么分就怎么分……不过,老夫再多一句嘴,方才若不是俊泰家的死士伶俐,及时出手灭掉了那个蠢货。咱们怕是有大.麻烦了。

    说不准,那愣头青会借机生出不少事来。所以,黄家的功劳你们不要忘记。

    唔,就这么些吧。来福,去,派人将方守备送回去,再去济仁堂找个郎中好好瞧瞧。

    老夫就先告退了……”

    说罢,江春在江家的几个老仆的照顾下,上了软轿,离开了。

    背后,不知有多少人在暗骂这个老不死的,心忒黑。

    ……

    “哎哟,林姐姐,你怎么敢站在屋外啊?这风一吹,多凉啊!快进屋快进屋去……”

    贾环发了通脾气,揍了人,火气也就散去了些。虽然还有些窝火,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急不得。

    林如海在扬州这么些年了,都拿这些盐商没办法,他若初来乍到就能全都解决了,实在不太现实。

    让人将金三斤带去地牢,又找了个婆子安置好金凤后,贾环回到后宅,刚一进垂花门,就见林黛玉在紫鹃的陪伴下,两人竟站在游廊里说话,顿时一惊,连忙大呼小叫道。

    林黛玉闻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我就爱在屋外吹风,凉凉清清的,多舒服。屋里都是暖炉的碳气,熏的人头疼。”

    贾环苦口婆心劝道:“姑奶奶诶,赶明儿我就让人去给你做暖墙行不行?今儿先凑活一夜,这外面实在太冷了。你要是冻出个好歹来,可让我怎么活啊!”

    “呸!”

    这么肉麻这么不要脸的话,寻常夫妻间都只能盖上被窝蒙上头办事的时候偶尔才助助兴……

    谁敢像贾环这般,当着第三人的面,大大咧咧的就说出来了。

    没看人家紫鹃,听的脸的红了,还只是掩口笑个不停。

    林黛玉羞臊不已,啐了贾环一口后,嗔骂道:“我有什么好歹,关你什么事?要你去死去活的?我就爱屋外吹风冻着,不要你管。”

    贾环“悲愤”道:“林姐姐,你说清楚,这个屋外吹风到底是谁?他是什么人?我要找他拼命!”

    “噗嗤!”

    林黛玉和紫鹃闻言,不约而同的喷笑出声,抱在一起笑个不停。

    这句话和“我想静静”有异曲同工之妙。

    笑闹了一会儿后,两人还是乖乖的陪贾环回屋里去了。

    只是,贾环三人进屋,还没等坐下,就听外面有婆子在门口通报:“三爷,前面传信儿进来,说三爷您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吵着要见你。”

    “嗯?”

    ……

    ps:刚通知要停电,本来想码个大章,现在只能先传上来四千五百,看后续几时来电,争取能有第二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妥

    “环儿,你又往回带人了?你怎么能这样?”

    林黛玉蹙着轻眉,满脸不悦的质问道。

    有夏和立冬一对双胞胎的事还没了,他居然又犯毛病了!

    贾环连忙解释道:“这个真不是……我刚出去,把扬州八大盐中的金百万和周汝南给抓了,金百万的女儿一心要跟来,我就把她给带回来了。不然的话,她怕是要被金百万的仇家给欺负死。但我保证,我绝对没动半点歪心思。”

    “啊!”

    林黛玉闻言,吃惊的用绣帕掩住了小口,无比讶然的看着贾环。

    林黛玉和贾宝玉不同,她不是不通世事的膏粱,在原著世界中,她就说过,她来贾府的这些年,曾暗自留心贾府的情况,心里有一笔账,贾府出的多进的少,怕是难以支撑太久。

    由此可见,她不是两耳不闻前门事的“清高人”。

    她自幼生长于扬州,又因为林如海的关系,比寻常人更知道扬州八大盐的厉害。

    因为她知晓这八大盐当初是怎样将她爹爹给逼的手忙脚乱,束手无策的艰难局面。

    林黛玉原以为,贾环来扬州后,她爹爹的情况可能会好转一些。

    但也仅是好一些罢了。

    她也知道贾环的威风,在都中打了这个打那个,亲王世子宰相公子都能打。

    可她不是无知之人,以为这样就可以横行天下畅通无阻了。

    她清楚,贾环以前能够横行霸道,那是因为涉及的都是“小儿科”。是一群“无赖小儿”在胡闹。

    可是到了扬州,涉及到真正的政事。大事。

    就不是贾环挥舞着拳头,乱打乱砸一通就能解决的。

    凡是有点世事智慧的人。都能想明白这一点。

    可越是明白,林黛玉就越吃惊。

    “环儿,你……你怎么办到的?”

    林黛玉吃惊的样子,很好看。

    蹙着淡淡如云烟的曲眉,冬泉一般清澈凛冽的眼眸中满是问号……

    贾环嘿嘿傻笑着发呆看着她。

    “咻!”

    一道翠绿色从贾环眼前闪过,回过神,只见林黛玉满脸羞怒,面色绯然的“怒视”着他。

    还有第三人呢……

    “嘿嘿嘿!”

    贾环又是一阵傻笑,一张原本不大的口。被他咧成大嘴,露出一口白牙,在烛火的照耀下,有些炫目。

    “噗嗤!”

    林黛玉和紫鹃被贾老三的傻样儿给逗乐了,喷笑出声。

    林黛玉眸光流转间,白了他一眼,嗔道:“问你话呢,呆头鹅!”

    贾环得意洋洋笑道:“我贾老三如今不大不小也算是个钦差吧?可刚一来他们就想给咱来一个下马威。

    真真瞎了他们千足金的狗眼,贾三爷我没去他们家里欺男霸女他们就该去庙里烧烧高香了。还敢活腻味了来撩拨我?

    嘿,正愁没处下口替林姐姐和姑丈出这口气报仇,他们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玉面小飞龙若是连这个机会都抓不住,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岂不是让江湖同道们笑话?”

    林黛玉闻言。又白了大言不惭的贾老三一眼,然后蹙眉道:“你是说,爹爹是被他们害的?”

    贾环冷笑了声。道:“就算不是他们动手的,可背后黑手也少不了他们一份儿。哪怕不是主谋。推波助澜,通风报信儿的事也绝对少不了。

    再说了。这些盐商能够起家,哪一个手里没有沾染上人命?又有哪一个敢说自己是干净无罪的?

    他们发达后,为何每年花大价钱去做善事?不过是为了减轻他们心中的罪孽感罢了。

    否则,他们一个个好好的商人不做,花那么些银子去收买豢养江湖匪类做什么?

    不过这些事林姐姐你听听就算了,千万别为了这些劳什子事去费神。

    全都交给我就是了。

    男人嘛,要是不能替自己女人扛事,那还算什么男人?”

    “呸!”

    在紫鹃的抿嘴偷笑中,林黛玉羞红了脸,“凶巴巴”的啐了贾环一口,一只手上脸,捏住他的嘴角,教训道:“什么男人自己女人……难听死了!再敢胡说八道,仔细你的皮!”

    贾环“委屈”道:“可我就是男人,林姐姐就是女人啊……”

    “噫~”

    看他那样儿那语调,紫鹃都忍不住嫌弃的出声鄙夷了。

    林黛玉更恼了,另一只手也上了脸,一左一右扯着贾环的脸皮,做成了鬼脸,先是噗嗤一声笑出声,然后又紧绷起俏脸,眸光认真的看着贾环,教育道:“你应该说,你是弟弟,我是姐姐,所以你应该保护我!”

    贾环悲愤的看着林黛玉,道:“好吧,我投降,我重新说……你是弟弟,我是姐姐,所以你应该保护我!”

    “咯咯咯!”

    紫鹃在一旁快要乐疯了,一张帕子掩住口,肩膀抖的飞起……

    林黛玉也是又气又笑的站在那里,抿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是觉得,有趣,好玩儿……

    ……

    “姑娘,你不要叫了。三爷很厉害的,姑娘若是惹他生气了,很可怕的。连甄家大公子都得让着他,你们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有夏和立冬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异口同声的说着一样的话。

    连语气和蹙起的眉头都一模一样。

    这让悲痛无比的金凤,注意力稍微转移了些。

    “我……我听说过他,他是都中来的大人物,连亲王世子和宰相公子都敢打。可……可再厉害,也不能说让人家破人亡,就让人家破人亡啊。我爹爹那么好的人……呜呜。谁来救救他……”

    金凤一边抽泣,一边哽咽道。

    女人都是富有同情心的。有夏和立冬两个妹纸听了金凤的悲惨遭遇后,眼圈瞬间一起红了。

    两人又一起劝道:“你别难过了。马婆婆去喊他了。一会儿他来了,你好好求求他吧。他那么厉害,是个大人物,你求得他高兴了,说不准,他就不为难你了哩!”

    看着面前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好看女孩儿,用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语气,和说出完全一样的话。金凤眨巴着泪眼,怔怔的看着她们俩。

    有夏和立冬两人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俏脸微红,一起轻声叫道:“姐姐……”

    金凤闻言回过神来,顿时尴尬的红了眼,歉意道:“对不起,只是我实在没见过你们这般相像的姊妹……求他?该怎么求呢?”

    有夏和立冬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两人的脸色又红了三分。声音也更轻了些,道:“姐姐,你可以……可以去当他的小妾啊。以前我们还没出阁前,有专门的人教我们这些。只可惜。现在来不及了,我们现在教你有些迟了。”

    这里的出阁,并非指的是出嫁。而是,扬州瘦马在培养成功后。被卖掉的那一天……

    金凤不是只会躲在闺阁里做女红的小姐,她也和外界联系。闻声知意,便知道有夏和立冬说的是什么意思。

    金凤闻言后,脸色自然红了红,但更多的却是苦笑,凄声道:“豪门中哪里又是那么好进的?就算我愿意卖身救父,可……那也得人家要啊。”

    “哎哟!”

    忽地,屋外传来一声叫唤,而后又传来一段话:“林姐姐,人家的意思明明就是说我不要,这你也怪我?”

    贾环无比冤屈的看着林黛玉道。

    林黛玉傲娇的哼了声,道:“就怪你!”

    说话间,紫鹃推门,三人二前一后而入。

    “贾爵爷!求你开恩,放过我爹爹吧。只要您能高抬贵手,放了我爹爹,你让我做什么金凤都愿意。”

    金凤看到贾环后,立马噗通一声跪下,苦苦哀求道。

    其他人先不说,倒是有夏和立冬两个女孩儿的表情非常有趣。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同时露出了惨不忍睹的神色,一人一只嫩白的小手,一起抚上了额前,还同时轻轻闭目,无声的摇头叹息了声……

    什么叫抢镜头,无过于此了。

    贾环和林黛玉还有紫鹃,只来得及在地上可怜的金凤身上扫了一眼,而后目光齐齐的看向了那头有趣双棒儿……

    有夏和立冬两人无声的叹息了声后,又一起睁开眼睛对视了眼,眼神里的意思也一样:没戏!

    “噗嗤!”

    紫鹃原本就和两个女孩儿接触过,知道一点她们的趣事,所以此刻愈发忍不住喷笑出声。

    倒是贾环和林黛玉,满脸稀奇的看着这对双胞胎。

    地下磕头的金凤,此刻心里是怎样的心情呢,大概是……日了狗吧……

    小婊砸,俩妥妥的心机婊!

    “咳咳!”

    贾环终于还是靠谱些,干咳了两声,将林黛玉和紫鹃恋恋不舍的目光唤了回来,而后看着地上的金凤道:“起来说话。”

    金凤见贾环的注意力终于落她身上了,心里稍微松了口气,顾不得方才的尴尬,又连连磕起头来,哀求贾环放了她爹爹。

    若是贾环刚穿来那会儿,有这么个姿色出众的女子这般梨花带雨的苦求他,保管他骨头一软就答应了。

    可是经过了那么多美女的洗礼后,论清纯、论妖娆、论冰凌……

    各式各样的都见之不少,对美色免疫了许多。

    因此再面对略逊一筹的金凤,贾环这孙子居然能够出息的无动于衷了……

    又为了要在林美人前证明他是清白的,所以贾环语气颇为冷酷无情,甚至到了夸张的地步,演话剧似得道:“让你起来说话,就起来说话,听不到么?耳朵让驴毛塞住了?”

    “啪!”

    贾三爷的威风没耍完,胳膊上就挨了林美人的一巴掌,他“不解”的转头看去。只见不止林美人,连紫鹃都不满的看着他。

    “三爷。哪有这般跟女孩子说话的?”

    紫鹃满脸不悦,无法无天道。

    “嗯嗯嗯……”

    没等贾环抗议。就听对面那对双棒儿,居然也一起点头附和起来,连点头的频率都一模一样……

    “耶?!”

    这群小娘皮,翻了天了!

    贾环正要严厉处罚她们一通,做个凶巴巴的鬼脸吓死她们。

    林黛玉又“啪”的一下在他胳膊上拍了下,眼神不悦的将他的目光引到了地上瑟瑟发抖的金凤身上。

    贾环见状,没了继续玩闹的心情,无奈的摇摇头,妥协道:“好吧好吧……这位小姐。本公子诚心诚意的邀请你起来说话。

    你这样子,我们完全没法子谈话啊。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你跪着不舒服,我们低着头看你,脖颈也很难受的,对不对?我警告你,万一我林姐姐脖子再落枕了,那你可就真的惨了!”

    “呸!”

    在同龄人面前,林黛玉格外要面子。被贾环揭短后,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啐了贾环一口,道:“你才落枕哩。呆头鹅最爱落枕。”

    两人的眉目传情,打情骂俏,让心里原本就孤寒一片。悲愤莫名的金凤,愈发受到了一零零八六点暴击。她强忍着悲痛,站起身来。额前已然一片红肿。

    见她这幅惨样,大家也都熄了玩笑的心了。

    一一落座后,金凤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紧紧的抿着小口,而后再次说道:“爵爷,只要你能放了我爹爹,你让金凤做什么都成。

    爵爷,我爹爹他是好人,我家这些年,修桥补路,接济穷困,扶持落魄士子进学,哪一年都没有少过。爵爷,你若不信,尽可以去打听,若金凤有半句假话,定当不得好死。

    爵爷,我爹爹,他是好人哪。”

    贾环没有敷衍了事,而是很认真的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只你家,八大盐中,除了黄家外,其他七家做的善事都很多。但,这是两码事。

    我刚一入扬州城,还没来得及安歇,你爹就派遣江湖匪类宋胡子,闯入钦差行辕,意图不轨。

    我姑丈林如海林盐政,就是被闯入的江湖匪类击伤,还被下毒,至今尚躺在病榻上。

    金姑娘,你是明事理的人,你说说看,你爹到底有罪没罪?”

    金凤闻言,面色一片惨然,她颤栗着娇躯,泣道:“爵爷,求你明察啊!我爹,我爹他怎么可能做出加害林大人的事?不会的,他绝对不会的。”

    什么叫精明人,就是这种即使在最不利的情况下,还能清晰的分析出孰轻孰重。

    贾环对金凤再次刮目相看了。

    贾环摇摇头,道:“金小姐,办案,讲究的是证据。如今的证据表明,你爹爹至少是嫌疑人之一。所以,我不能放了他。

    不过,暂时你也不用担心太过。虽然他派遣匪人擅闯钦差行辕的罪名逃不开,但谋害巡盐御史林大人这一项罪名,却还只是有重大嫌疑而已。

    目前并未有足够的证据和人证,证明他与此事有关。

    另外,他若能检举出,究竟是何人所为,那么本爵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他牵涉不深,本爵都可以保他一命。”

    然而,这话到了金凤耳中,却更加让她绝望了。

    若她真的对外界之事不了解,她此刻肯定欢欣雀跃的去劝说金三斤,弃暗投明,投诚朝廷。

    可她不是这样“无知”的人。

    周汝南是如何暴毙的?

    还是在贾环当面,被人杀人灭口。

    不就是他想鱼死网破么?

    周汝南被杀,贾环就在当场,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金凤以为,若是金三斤当真“投诚叛变”了,怕是命运比周汝南都不如。

    周家只死了一个周汝南,尽管家业注定是保不住了,但族人的性命应该还是无忧的。

    毕竟他还没造成实际上的损失。

    但金三斤若是出卖了其他六大盐商,那么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性命多半难以保全。

    不仅是他,连整个金家一族,怕是都难保全。

    包括金凤那几个不成器的兄弟。

    所以,金凤此刻才那般绝望。

    因为她知道,她爹金三斤一定不会说的。

    气氛沉寂了下来。

    ……

    大秦数大城池的规格都类似,多与都中神京一般,亦是东富西贵,南穷北贱的格局。

    扬州亦是如此。

    此时,在扬州北城,一座很平凡的宅院里,聚集了一群人。

    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穿的衣服也是千奇百怪,有地主员外服,有书生士子,有劲装,还有戏袍……

    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衣服,亦或是什么样的颜色,在这些人衣服的袖口处,都绣着一朵白莲……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弥勒降世,众生净土!”

    “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这群人双手高举,满脸虔诚,高呼着他们的“革.命”口号……

    在院落的正前上方,摆着一张大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面带白纱的年轻女子。

    女子身前左右两侧,各站立着一位老者。

    左边老人背后,背着一张奇大的硬弓。

    右侧老人背后背着箭祜,内中有数支极为粗大的箭枝。

    “参见圣姑!”

    “参见圣姑!”

    众人呼唤完“革.命”口号后,又齐齐躬身参见上位的少女。

    “平身。”

    少女声音凛冽如冰,传之众人耳中。

    众人谢过后,少女再次开口:“上回所议之事,诸位以为如何?”

    气氛陡然一变。

    场内众人脸上的虔诚之色敛去,彼此对视了眼后,一须发洁白,但身材极为魁梧的老人站了出来,沉声道:“圣姑,老夫以为,此事不妥!”

    ……

    ps:五千字大章,咳咳,小表姐夫派车来接了……强行接人。去了一家,不去另一家,怎样都不好,实在是没法子。只希望今天能早点回来,多写一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我要嫁人了

    “刑堂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汴右手持巨弓下摆,眯着眼看向那须发皆白的老者,寒声道。

    刑堂长老冷笑一声,道:“老夫没什么意思,就是不能看着白莲教千年基业,葬送一旦。”

    齐琔粗大的左手攀上了箭兜,冷眼看向刑堂长老,寒声道:“钟志彪,什么叫做白莲教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刑堂长老大笑一声,道:“很简单,不造反的白莲教,那还叫什么白莲教?投降狗官,嘿!我钟志彪丢不起这份人。”

    上方那蒙面少女声音清洌回道:“我何曾说过,白莲教要投降官府?”

    刑堂长老钟志彪闻言,冷笑道:“圣姑,你也不必再多言。洗白身份?呵呵,没有官府的点头,如何洗白?既然你有把握说服官府点头,那就和投靠官府有什么区别?”

    蒙面少女自然就是白莲教圣姑,董明月。

    她淡淡的道:“钟叔叔,白莲教一不会投靠官府,二也不会听从哪位狗官的指派,更不会被官府安插人手。日后,白莲教依旧是白莲教。”

    钟志彪哼了声,道:“你们当我钟志彪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吗?白莲教若不投靠官府,他们凭什么让我们洗白?对了,还拿出几万两银子来帮我们,还……还能将教主救出来。他们还什么要求都没有,这世上有这么好的事吗?”

    原本听了董明月的话后,院落中有些心动的教众们,在听了钟志彪的话后。立刻又倒向了他这边。

    没错,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当官府是开善堂的凯子吗?

    杜汴怒道:“钟志彪。你什么意思?我和齐右使亲耳所闻,连银票都见到了。难道这还有假?”

    钟志彪冷笑道:“见到银票又怎样?说不定还是买我等项上人头的买命银子……”

    “放屁!”

    “大胆!”

    听到这等诛心妖言,杜汴和齐琔齐声喝道。

    杜汴背后巨弓背正,齐琔箭壶中巨箭出囊。

    然而,钟志彪却并不怕,他上前一步,一把扯开胸前衣襟,露出内中胸膛。

    钟志彪虽已然须发皆白,但身上肌肉却如虬龙一般堆扎着。

    不过,更显然的却是。他身上密密麻麻,几乎没有一寸完整肌肤的伤疤。

    “老夫一生都在为白莲教卖命,杀不尽的狗官,砍不尽的恶霸!

    为了白莲教的大业,老夫妻儿丧尽,一生究竟遭遇过多少次生死之劫,连老夫自己都记不清了。

    只留下了这一身的伤疤,每逢阴雨天时,它们会提醒老夫。白莲大业未成,不可倦怠。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老夫以白莲教未成之大业自勉,苦练武功。忠心辅佐教主,以图早日推翻这黑暗的天下,恭迎弥勒降世。同建真空家乡,共奉无生老母。

    自此以后。天下再无穷困,再无饥饿。再无狗官恶霸欺压,再无生老病死……

    为了这个目标,老夫死都会心甘情愿。

    可是,老夫万万没有想到,圣姑你竟会做出这般决定。

    老夫当真痛心疾首,恨不欲生啊!”

    钟志彪须发皆张,如怒目金刚一般看着董明月。

    董明月摇摇头,淡淡的道:“钟叔叔,您妻儿之死,我也有所耳闻。至于个中是非,我不便多加评论,公道自在人心。”

    杜汴嘿了声,续道:“没错,公道自在人心。

    老钟,你年轻的时候好赌如命。赌个倾家荡产后,还把老婆孩子给赌输了。

    你不思悔改,还想去‘劫富济贫’,劫点本钱再翻本儿。不想劫道劫到了官府大员手中,伤了人家家眷不说,你还强.暴人家幼女……

    事后,你虽逃得一命,却牵累了你的妻儿。人家赌场怕受连累,主动将你无辜的妻儿交出去,这才使得他们惨死。

    这分明就是因为你好赌如命造成的,和我白莲教有何关系?”

    “哗!”

    历来,这种高层秘史,除了极少数同位高层者能详细知悉外,其他人谁能知晓的这般清楚?

    院落中的白莲教众万万没有想到,平素里不苟言笑,如怒目金刚一般刚正不阿的刑堂长老钟志彪,还有这么“彪悍”的往事。

    再一对比方才他所言之煌煌之论,大家心里都如同吃了颗苍蝇般,恶心!

    董明月微微摇头示意杜汴暂歇后,又淡淡的道:“这都是过往了,钟叔叔入白莲教后,确实战功彪炳,屡屡立下大功。升任刑堂长老后,确也执法森严,教众拜服。

    只是,钟叔叔方才说,要过没有穷困、没有饥饿、没有狗官和恶霸欺压的生活。

    这三点,我现在就可以应承钟叔叔。

    待到白莲教开宗立派后,便再没有穷困、没有饥饿,也不会再有狗官和恶霸欺压。”

    说到“狗官和恶霸欺压”时,不知她脑海中想到了什么,面上白纱后的俏脸上,闪过一抹红晕……

    “至于,没有生老病死……钟叔叔,这世上,可有这样的事发生过?”

    钟志彪被护教左使杜汴揭露了老底,正欲趁恼羞成怒之机就势翻脸,然而再听董明月这一番言论后,气急反笑道:“老夫当真是空活了数十年,圣姑,你倒是说说看,你怎样能让我白莲教百万教众,再无贫困饥饿,再无狗官恶霸欺压?你若真能做到,老夫在你面前,刀山火海,任你差遣。”

    董明月摇摇头道:“我这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大多数无辜教众都解散了……”

    “什么?”

    院落内教众再次哗然。

    钟志彪哈哈大笑道:“是,将人都散去了,即使他们再被狗官欺压,也不算是我白莲教的事了。这个法子真好,真妙。”

    董明月叹息了声,道:“若我白莲教起事,这些人就是冲到前面最先死去的人。钟叔叔,他们不过是无辜的百姓罢了。他们不会武功,也没有操练过军械,你何苦要拉他们入伙,让他们凭白受死?”

    钟志彪哼了声,道:“不是我拉的他们,是你董家人拉的。再说,自古而今,凡行大事者,又有哪一个脚下不是白骨皑皑。心慈手软者,能成得了什么大事?没用的废物,自然要先死……”

    这话一出口,院落中众人看钟志彪的眼神再次一变。

    好狠毒的心哪!

    钟志彪作为老江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发现不妥之处后,立马补救道:“好,就算这些人你都散去,不去管他们的生死。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办?你又凭什么保证我们不会被朝廷狗贼清算?不会被他们趁机聚起,将我们一网打尽?”

    董明月沉默了阵后,道:“因为……因为我就要嫁人了。”

    ……

    “爵爷能否给个准信儿,到底要将我金家怎样?”

    金凤怔怔的看着贾环,无力的说道。

    贾环摇摇头。

    金凤惨然一笑,泣道:“竟无一条活路?”

    贾环摇头叹息了声,道:“不是,只是我也还没想好,究竟该拿你们这些盐商怎么办……”

    金凤:“……”

    “啪!”

    饶是屋内气氛和时机都不大适合玩笑,可林黛玉还是忍不住拍了贾环一巴掌。

    哪有这样戏弄人的,人家姑娘本来都这么惨了,还这样……

    贾环受了一记白眼球攻击后,老实了些,干咳了两声道:“我没有哄你,我是真的愁啊。盐商的存在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我还真绕不清。

    官办盐场已经被证明是行不通的了,前几朝无不是杀的人头滚滚,可在金山银海前,依旧挡不住人心的贪婪,越办税银越少。

    放开民办吧……也是头疼事。

    遭就了一个个富可敌国的盐商,豢养武人打手不说,还一个个乱伸手,竟然还敢妄图操控朝政。

    无法无天啊!

    我那姑丈不过想照法令收齐盐税,呵,居然就落到这个地步。

    金小姐,你说说看,你们盐商到底有罪还是无罪?

    我现在也是在犹豫,是该一举铲除了你们,还是……

    铲除其实不难,可难的是,灭了你们之后的事。

    而且就算换一批人来做,用不了多久,又是一批新的八大盐。”

    贾环脸上神情严肃,眉头微皱,他不是在给金凤说,而是在给自己说。

    他前世屁民一个,看看新闻吹吹牛.逼还行,键盘侠当的飞起。

    可真正的大事,到底该如何解决,他哪里能知道?

    这一世,虽然层次高端了无数倍,可当当纨绔,捶捶人打打架,他还擅长。

    可这种国家大政,民生大事,要是他也能搞定,那他直接改名叫耶稣算了。

    就在贾环脑海里正在给无数前辈羞愧道歉时,一旁处,林黛玉却怔怔的看着他。

    这个时代,肯定没有“工作中的男人最帅气”这一说法。

    但有些道理接近真理,放诸四海而皆准。

    认真做事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其实都非常有魅力。

    尤其是,在林黛玉心中,从来都爱“胡乱折腾”,偏还能折腾出一番名堂的贾环,今日忽然认真起来,认真思索国家大事的时候,气质陡然间便发生了大变。

    魅力值瞬间爆表!

    林黛玉一双冬泉般凛冽的眼眸中,满满都是他的身影。

    而在林黛玉身旁,紫鹃看了看自家姑娘,又看了看贾老三,抿嘴笑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死心

    “环儿,你还小,经历的事不多。若想不出,不如去找我爹问问。”

    或是因为贾环皱起的眉头让林黛玉有些心疼,看了好一阵后,她轻声建议道。

    贾环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回过神眼睛放光的看着林黛玉,高兴道:“着啊!林姐姐果然是我的贤内助,这么高明的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呢。没错没错,岳父是个老官油子了,老奸巨猾的紧,我得多去请教请教。”

    “呸!!!”

    林黛玉刹红着俏脸,又气又羞又喜又恼,百般情绪纠结在一起,美眸中水雾弥漫,嗔视着贾环,脆声道:“环儿,你浑说什么?谁……谁是你的贤内助?谁……谁是你岳父?还有,你才是老奸巨猾的小官油子哩!”

    贾环哈哈大笑,冲她做了个鬼脸后,拔腿就跑,边跑边叫嚣道:“当然是林姐姐是我的贤内助了,不然的话,难不成还是有夏和立冬?姑丈就是我的岳父老子哩!哇哈哈哈!”

    有夏和立冬两个无辜躺枪的丫头,一起蹙起眉头,撅起小嘴,气鼓鼓的瞪着那个不靠谱的人,两张水润润的小嘴一起嘟囔出四个字:“不知羞,呸!”

    林黛玉没有管身后那两个丫头的动静,她见贾环逃跑后,下意识的起身就追,喊道:“环儿,你站住!今儿我再饶不了你,你仔细……”

    “我仔细我的皮!”

    贾环不气死人不偿命,回头娇声娇气的学了这么一句。

    林黛玉大怒,颤抖着肩头。却再不吭声,闷头追起。

    两人一前一后的嬉笑跑开后。留下了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这就是传说中的花样式秀恩爱,虐杀单身狗么?

    还有没有公德心啊……

    ……

    贾环“垂头丧气”的被趾高气扬的林黛玉拎着耳朵。走进了林如海的房间内。

    林如海看到这一幕后,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高兴……

    “这是怎么了?”

    林如海倚靠在床榻边,床边一个年长的侍妾正在服侍他进药,摆手挥退了侍妾后,他微笑着问道。

    贾环嘿嘿一笑,正要解释,却被林黛玉连忙瞪了眼给瞪住了口。

    林黛玉怕他在林如海跟前也口无遮拦,三蹦子似的……

    她对林如海道:“环儿有事想跟爹爹请教。请爹爹教他。”

    林如海有些心酸的看着林黛玉,虽然没开口,可眼神的意思却被聪慧的林黛玉给解读出来了。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水,女生,外向啊……

    读懂后,林黛玉俏脸登时绯红,不好跟林如海发脾气,只能凶巴巴的瞪向贾环。

    贾环非但不恼,反而得意洋洋的咧嘴笑着。

    林黛玉又气又好笑。美眸白了他一眼。

    “咳咳!”

    老单身汪林如海受不得刺激,用力的咳嗽了两声,打断了这对没有同情心的小儿女的秀恩爱,看了眼羞红了脸低下头的女儿一眼。又眼神不善的看向毫无羞耻心的贾三蹦子,没好气道:“你还有事请教我?我当你都无法无天了。初来乍到,地名儿都没熟悉。就鲁莽的下手,将金百万和周汝南抓捕。哼。一点官场艺术都不懂。”

    贾环皱眉道:“我不都已经跟前面叮嘱过了么,姑丈现在是修养身体的紧要时间。若非万不得已,不要他们来烦姑丈你。”

    林如海哼了声,道:“扬州八大盐,你第一天就逮了俩,这不是石破天惊的大事又是什么?我要是不知道,那才是奇事。”

    贾环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先让林黛玉坐,被林黛玉白了眼,见她跑到床边伺候林如海后,就自己坐下了,撇嘴道:“姑丈你也别以为我少不更事,嘛都不懂。不过是抓了两个盐商,能算什么大事?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那些人摆在明面上的摆设罢了。既然他们自己冲昏了头,作死把把柄送到我手上。他们身后的人怕是连给他们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不起骂一句蠢货后,再挑两个人扶持起来罢了。

    不过姑丈,您这巡盐御史当的也忒没滋味了吧?盐纲分配的权利都没能拿到手,还搁在户部。

    要是盐政衙门有这个权利,您瞧好了,我不把他们摆出十八般花样来,就算我无能!”

    “咳咳咳……”

    林如海被这话气的发抖,林黛玉连忙替他抚背顺气,又怒视着贾环。

    贾环讪笑了两声,道:“我不是这意思,我又没说姑丈……好吧好吧,是我不对。”

    林如海缓过气来,没有骂贾环,而是叹息了声,道:“我又何尝不知,若有这个权利,事情就好办多了。可莫说是我,就是陛下,也难将这权利要出来啊。能将我安排到这个位置,已经花费了陛下最大的力量了。

    不过,你说的有一件事是对的。八大盐商,除了江春以外,其他人多少傀儡。即使是江春,也多有掣肘妥协之处。

    自然,若非如此,他们连这份家业也积攒不下来。

    他们为何为了区区几百两税银和我闹腾?

    要知道,一年的盐货销售,收银数千万两啊。抛去微薄的成本外,尚有超凡不菲的利益。

    若这些银子都落入了盐商的口袋,想来他们也是愿意主动缴纳税银的。

    可是,盐货销售的大部分银子,其实都未落入他们的口袋。

    一层层的官府盘剥,再加上各家的后台靠山。

    最后落入他们手中的,加起来其实也就是几百上千万两。若都缴纳成税银,他们不就没多少赚头了吗?

    不管八大盐姓什么,就算再换一笔姓赵钱孙李的,最后其实也都一样。

    他们身后之人不除,花再大力气,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贾环闻言,沉默了下,而后忽然变得轻松起来,笑道:“那就没办法了。那两位的斗争,只要不涉及到我贾家就好。我的能力,也只能护得住家人。这次扬州之行,原也没准备和人起太大冲突。

    如今看来,目的也就明确了。将伤姑丈之人找出来,再将下毒黑手抓出,绳之以法,明正典刑即可。”

    见林如海还想说话,贾环摆手笑道:“姑丈,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想说的是,还不到时候。

    我现在不仅是您的晚辈,是……照顾林姐姐的人,还是贾家的族长,以及,贾家那面黑云旗的继承人。

    我身后的确站着不少军方大佬,我也的确有能力说动他们站在那位那边。

    可我不能这样做。

    因为即使成功了,日后,那位也一定会拿我贾家开刀。

    哪个君王,会允许一股能够左右皇权的力量存在?”

    “可你就不怕他日后记恨你不出力?你分明有这个机会和实力的。你若站队,那他的日子,就会好过的多。”

    林如海依旧不死心道。

    贾环摇头,淡淡的道:“他的确是帝王之尊,但,即使日后他掌握大权了,只要我不犯大忌,他也不能拿我怎样。更何况,太上皇尚在,他应该明白,此时我站到他那边,非但不是助力,说不得,还是大害。”

    林如海闻言一怔,脸上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太上皇沉寂已久,好多年都不发出自己的声音了,所以有的时候,人们会不自觉的就忽视了他。

    尤其是久不在都中的官员们。

    但只要一个简单的提醒,只要说起太上皇三个字,却是没人敢忽视这个名位。

    “唉,罢了。那伤我的凶手和下毒之人,你也不必费力去找了。他们虽是直接凶手,可说到底,不过是棋子和刀而已。就算杀之,又有何益?

    再等些日子,你们俩将我送去苏州,就回都中去好好过日子去吧。”

    林如海有些心若死灰的沮丧说道。

    贾环无语的看着他,腹诽他实在不地道,又敬佩他的韧性和忠心……

    果不其然,林黛玉听林如海说的那般可怜,语气那般悲凉,眼圈顿时红了,她不知该怎么劝林如海,只能巴巴儿的看向贾环。

    贾环见之,顿时头大如斗,可在心上人面前又不能怂,干咳了两声后,他挺直胸膛,豪气道:“林姐姐你放心就是,不管是谁伤害的姑丈,也不管谁是幕后元凶,我一定把他们找出,打的他们娘都认不出来。敢让我林姐姐不高兴的人,我让他全家都过不好年!!!”

    “噗嗤!”

    林美人满意的笑了,梨花带雨,明艳动人。

    贾环也笑的很开心,眼神艰难的从林美人脸上移开,移到林如海的脸上,从他眼中发现了得意的神色:小子,姜还是老的辣吧?

    贾环用眼神回答:你个老奸巨猾的南瓜瓤子……

    ……

    “什么意思?”

    院落中众人再次哗然一片后,钟志彪沉声问道。

    董明月没有遮掩,道:“当日教主与我被奸人出卖,遭遇黑冰台主人并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千户围捕。爹爹舍却性命相拼,为我杀出一条血路。但那时我也身受重创,难以逃远。所幸,后来遇到了他。

    他是大秦最顶级的权贵,知道我的身份后,非但没有杀我,也没有将我供出,还好心的给我养伤,甚至,还替我去黑冰台的天牢里探视爹爹。

    他许给我的诺言便是,只要白莲教能够洗白,不再利用无辜百姓的性命去造反,他就可以帮助我们成立合乎律法的江湖帮派,并保证不会有人欺压我们。甚至,他还会想办法救出爹爹。

    所以,白莲教一定要洗白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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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惊变

    “代价就是你嫁给他?”

    钟志彪皱着白眉,不可思议道。

    他想不通,有哪个二百五会做这种不靠谱的事。

    他虽是江湖人士,却也是个老江湖了。

    拥有几十年的阅历,他很清楚,要想给一个类似于白莲教这样的造反帮派洗白,是一个多么艰难的事。

    不管是多么顶级的权贵,想要做成这件事,所付出的代价,绝对都是非同小可的。

    而到了这个级别的权贵,难道还会缺少人间绝色?

    白莲圣女的确貌美如仙,可有了那般权势,所经历过的美色,未必就会比董明月差多少。

    所以,钟志彪很难相信董明月的话。

    董明月摇摇头道:“嫁给他,不是代价。”

    老单身汪钟志彪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深刻涵义,当然,他也不需要理解。

    “圣姑,不是我老钟不讲情面,不支持你。实在是这件事太过惊骇,让人无法接受。如果没有一个说的过去的说法,别说我老钟,教中大部分兄弟,怕是都不会支持这个做法。还望圣姑三思,只要你能打消这个念头,我老钟第一个拥护圣姑你继教主之位。”

    钟志彪沉声道。

    董明月摇头道:“唯有洗白白莲教,方能救出我爹爹。钟叔叔,你明白吗?”

    钟志彪眼中闪过一抹嘲讽,有些不耐烦的道:“圣姑,我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对你说的那些话。我也不管他是谁,但我可以断定。那番条件,十之七八是在骗人。

    别说是教主这样的盖世人物。就是我老钟被黑冰台的黑狗们给抓进去,也唯有死路一条。

    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我们?

    总之。圣姑既然询问我等意见,那老夫也就明确给圣姑一个答复,那就是,老夫不许!!!”

    “哗!”

    院内教众再次一片讶然,不许!!

    他以为他是谁?

    “你以为你是谁?”

    杜汴毫不客气道。

    齐琔也站出来道:“我知道,大家对这个事心里没有谱,说实话,我心里也没谱。但是,没谱就不做了吗?我只说一件事。这是救出教主唯一的机会,大家看着办吧。”

    董千海当了十数年的白莲教教主,深得人心。

    对于他的被捕,堪称白莲教数十年来遭遇到的最大也最为惨重的损失。

    教内无数教众,无不渴望有朝一日,大家能够救出董千海。

    可惜,黑冰台的大牢远比龙潭虎穴还要恐怖,擅自出手的不少高手兄弟,全都是有去无回。

    因此。此刻听闻齐琔的话后,不少人都纷纷动容,面色意动。

    若真能救出教主,暂且招安。也不是不能商量……

    “诸位别听他们胡说,我看他们都失心疯了!”

    见院内大部分人面色有异后,钟志彪连忙站出来。厉声喝道:“黑冰台隶属赢玄那条老狗亲掌,为了抓捕我们这些所谓的奸邪之徒。这些年黑冰台的狗子们不知费了多少力气。

    好不容易才抓住了教主这个级别的超级人物,他们怎么可能会放?

    什么样的权贵。还能在赢玄那条老狗跟前施压?就老夫所知,这世间能让赢玄改变主意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贾代善,一个是奉圣夫人。

    可是,贾代善早就死的连骨头都找不到了,至于奉圣夫人,嘿,圣姑,你莫说你要嫁的人是她!”

    “放肆!”

    “大胆!”

    杜汴齐琔身为白莲教护法左右使,又是自幼看着董明月长大的,岂能容忍钟志彪如此放肆之言。

    两人怒喝一声后,不再收手,飞扑向钟志彪。

    钟志彪面对两大高手的夹击,非但不惊,反而目露喜色,高声道:“你们果然是想排除异己,还想拿我等人头去给官府请功。是了,老夫终于知道你们的打算了,你们是想拿我们所有人的人头,去换回教主!你们好狠毒的心哪,老夫和你们这些朝廷狗腿拼了!兄弟们,一起上啊!”

    这突如其来的动.乱,让原本就涣散的人心,愈发无所安定。

    高层稍微一点乱子,在下面引发的震动足以用天崩地裂来形容。

    因为每一个高层都不是孤立的,手下都有一大批手下和死忠。

    连老大都打起来了,作为小弟,又岂能袖手旁观?

    先不论谁是谁非,江湖中人,先干起来再说!

    原本大家彼此还都知道克制,但不知从哪里传出第一声惨叫和喷洒而出的鲜血,场面再次升级。

    惨叫声和鲜血不绝于耳,屡屡凸现。

    曾经并肩作战,可共生死的兄弟手足们,连原因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杀红了眼,不死不休。

    董明月怔怔的看着杀作一团的教众们,只觉得手足发寒,浑身冰冷。

    她忽地想起,临走前,贾环曾再三叮嘱于她,一定要布置周全后再发动,将顽愚份子清退,实在冥顽不灵者,再格杀。

    她虽然听进耳中,但只是以为贾环对白莲教内的情况不熟悉,想多了,想复杂了。

    她原以为,只要打出救董千海的旗号,以董千海在白莲教内崇高的威望,定然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因此,她回到教内后,第一件事就是通知了此事,并给予了教众足够的时间去考虑……

    董明月一心想着,早日洗白身份,早日迎回父亲董千海,也早日能够回到他身边……

    谁想,竟然会成了这个局面,这个她做梦都没有想过的可怕局面。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真正的危机。其实尚未到来……

    在离白莲教教众所在院落外不远处的一座民宅上方,一片漆黑中。却隐隐有不知多少身影在闪动,在静静的等待。

    为首之人。口中不时发出“嘶嘶”的兴奋之声,怪诞,可怖。

    ……

    “环哥儿,外面有人求见,说有十万紧急之事禀报。”

    贾环夜里并未宿在后宅,而是和韩家兄弟们挤在了客房。

    他刚一入睡,门外韩大的声音传入,将他唤醒。

    贾环闻言,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后,道:“大哥进来说话,让人把传信儿的人喊进来,另外,通知众人起床,做好准备,可能来事儿了。”

    韩大对身边的人叮嘱了两句后,就推门而入,看着正在整理衣衫的贾环。道:“咱们初入扬州,怎么会有外人紧急求见,该不会是盐商们使坏吧?环哥儿,大意不得。”

    贾环一边收拾衣服。一边道:“在没下船前,我就安排了人手提前一步出去了解情况了。现在应该是外边有了什么紧急情况,不然的话。他不应该这么晚还派人来打扰。”

    韩大依旧不放心,道:“还是等远叔来了后。再见外人吧……”

    贾环刚准备说话,房门再次被打开。乌远抱剑而入。

    贾环笑道:“不过是小事,远叔还没歇息?”

    乌远沉声道:“不要小瞧了江湖,草莽之中多龙蛇。真有高人出世,即使以我的身手,也难说就一定能保你周全。”

    贾环不笑了,点点头,道:“远叔之言有道理,我记下了。走吧,先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

    不一会儿,前院原林如海的书房里就已经站满了人,贾环、韩家兄弟、乌远并数位亲兵。

    牛家、温家和秦家的三位家将,负责看守金三斤,大意不得。

    前来叫门儿通信之人是一其貌不扬小厮打扮的年轻人,他进门后就跪下,对上首正座的贾环磕了个头,道:“卑下田成见过爵爷,卑下是田涯百户的族侄,奉叔父之命,特来传十万火急之信。”

    “何事?”

    从年轻人脸上看出了些天涯的眉眼后,贾环便信了三分,心中不由一沉,沉声问道。

    田成也不拖拉,利落道:“叔父说,白莲教今夜遭逢大变,先起内讧,又有内贼私.通魔教,里应外合,夹击白莲教众。叔父言,情况十万火急,请三爷务必点齐高手,速速支援,否则白莲教难逃灭顶之灾。”

    “什么?!!”

    ……

    “钟志彪!!你这个混账贼子,我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杜汴原本那只粗大的左臂已经断去,只能右手持刀,可同样断去了粗大右臂的齐琔一起,并肩挡在面色惨白,嘴角溢血的董明月前。

    董明月脸上的白纱,早已不知破碎到哪里去了。

    最触目惊心的,是董明月绝美的右脸上,那一道骇人的伤口。

    血肉模糊。

    场面起止一个惨字了得,还本就已经内讧的元气大伤的白莲教众,在以魔皇为首的明教众高手的倾巢偷袭下,根本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屠杀。

    白莲教近百真正的精锐武人,几乎被屠戮一空,就算没死的,此刻也都深受重创,奄奄一息。

    叛徒钟志彪也没好过,此刻一只右眼内,扎着一根拇指粗细的箭支,恐怖如斯。

    “嘎嘎嘎!”

    在江湖上,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魔教教主魔皇,此刻终于站到了火把照耀下的光明处。

    笑的如同夜枭一般,刺耳,得意。

    “杜汴,齐琔,你们两个老杂毛,再来射本皇啊!本皇就站在这里让你们射,你们来啊!嘎嘎嘎嘎!”

    容不得魔皇不得意,不兴奋。

    他武功奇高,心性诡异偏激,偏又极为谨慎,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来,从来都只有别人吃他的亏,他极少吃别人的亏。

    唯独一次大亏,便是在董千海手中所吃,被心性狭窄偏激的他铭记于心,无时不想报仇。

    此刻,“大仇”终于得报,他岂有不高兴之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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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点兵

    董明月,此刻心寒如冰。UU小说,www.uu234.com

    然而,在此绝境时,她竟谁也不恨,只是在想那张笑的很阳光,很阳光的脸。

    也不知,他若见了她现在这个样子,还会不会喜欢她?

    “钟志彪,你这个老贼。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你不就是想当教主吗?可你就是想当教主,也不能勾结魔教,来害自己的兄弟和弟子啊!你连你自己的弟子都杀,你还是人吗?你一定不得好死!”

    一个白莲教幸存的教众,满脸怨恨的看着瞎了一只眼的钟志彪,咒骂道。

    钟志彪闻言,脸上怒色愈发浓郁,谁会知道,他此刻的心也在滴血。

    龟儿子才想把自己的弟子也杀了,可这群王八蛋,发起疯来也跟着其他人反抗魔教。

    为了他自己,他不得不出手。

    想想他弟子们临死前看他的眼神,钟志彪如同再次回到了当年,看到被砍掉脑袋的妻儿,那两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再听着那白莲教众怨毒的咒骂,钟志彪愈发狂怒,他暴吼一声,一把抓住插在右眼中箭矢的杆子,而后用力拔出,带着他的一只眼球,甩向了那人。

    箭矢在他雄厚的劲道催持下,“咻”的一声,便射入了那人喋喋不休的口中,骂声戛然而止。

    这一恐怖景况,连魔教中人目睹后都纷纷动容,不自觉的离他远了些。

    狠人哪!

    “嘎嘎嘎!不错,本皇就喜欢钟长老这般好汉。从今日起,钟长老就是我明教光明法王。只在本皇一人身下。万人之上!嘎嘎嘎!”

    看起来,魔皇对钟志彪很欣赏。

    只是。明教众人,看向钟志彪的眼神却多是淡淡的嘲讽和鄙夷。

    嘲讽是因为。钟志彪纵然身为明教法王,可手下连一个弟子和亲信都无,光杆司令一个,有个屁的威望?

    相比于他在白莲教内,执掌教内刑罚的刑堂长老之位,简直是天壤之别。

    鄙夷,则是因为他不仅做了内贼,勾结外敌谋害本教,更是连自己的弟子都杀。

    这样的人。日后谁敢跟他?

    钟志彪想来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听了魔皇的话后,脸上没有半点欣喜之色。

    “嗯?怎么,光明法王不满意吗?”

    魔皇周身都笼罩一套黑色斗篷内,宽大的斗篷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即使面对面,旁人竟看不清他的脸,唯有一双亮的骇人的眼眸,发出的森森光泽。令人胆寒。

    听到这句隐含不悦和质问的话后,钟志彪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从狂怒和悲悔中清醒过来,连忙躬身道:“属下不敢。”

    魔皇这才满意的尖声大笑了声。而后指着对面杜汴齐琔和董明月三人,道:“光明法王,去将这三个余孽杀了。我们就可以回到教众,大办法会。为法王入教举行大庆。嘎嘎嘎,从今往后。江湖之上,我圣教便是第一大教派了!”

    钟志彪闻言,身子一震,随即用一只眼睛,看向了强撑着身躯站的笔直的三人。

    “来啊,脑后生反骨的野.种,尽管下手,看爷爷们眨不眨眼。”

    杜汴和齐琔二人受创太重了,断臂处流血太多,体内又遭受几股劲力的蹿袭,能够站着支撑到现在都已经是奇迹了。

    到了这个地步,大半生的武功几乎尽被废去,偌大一白莲教精锐一夜丧尽,教主落难难出。

    白莲教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对于两位深受董千海重托的护教使者来说,真真是生不如死。

    只是,他们死了不要紧,董明月怎么办?

    董明月似乎听到了两个面色悲苦的老人的心声,今夜,她第一次笑了,轻轻的笑了声,不美,也美,不过都无所谓了,她道:“没事,环郎会为我报仇的。”

    ……

    “三哥,你去地牢里,将程叔、赵叔和隋叔叫出来,金三斤暂且不必去管他,你们四人一起,再加上帖木儿和两个亲兵,一共六人,一定要守好这座衙门,尤其是后宅,不准有半点闪失,记住了吗?”

    贾环铁青着一张脸,沉声道。

    韩三看出事不寻常,但还是有些不甘:“环哥儿,我跟你一起去,有危险了,我不能藏在家里,我要保护你。”

    贾环抓住韩三的肩膀,咬牙道:“三哥,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记住,帮我看好了后宅安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记住了没有?!”

    韩三被贾环抓的生疼,却不敢再多嘴,重重的点头道:“就是死,我也要守好这里。”

    贾环点点头,看着他道:“好,去吧。”

    说罢,又对哑婆婆道:“哑婆婆,白莲教出现了大变故,明月有危险,你现在立刻和远叔一起赶过去,我……”

    贾环话没说完,就被面色大变的哑婆婆狠狠的瞪了一眼,随即,哑婆婆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乌远也没有多说什么,抱着铁剑的姿势都没变,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见乌远也跟着去后,贾环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有这个武宗级的大高手在,想必董明月性命无忧。

    念及董明月,董明月心头再次一沉,他拳头握紧,脸色铁青,看着其他人,道:“现在,随我快马前往扬州驻军大营,老子要调兵平叛!!!”

    ……

    “大人,扬州兵备兵丁总额三千,分守扬淮三处,各镇一千,扬州城亦是一千。当然了,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和前任所为,实际兵额为……这个,六百八十员。”

    扬州兵备道军中主簿汪岑手持一名册,对上座的方东成说道。

    汪岑眼神稍微有些怪异,因为方东成的脸上一片红肿,包子似得……

    方东成闻言,面色一变,皱眉道:“怎么缺额这么多?兵呢?”

    汪岑闻言,面色愈发怪异,赔笑道:“大人,这个……我大秦地方军备,向来都没有满员的时候。

    实在是,养不起啊!

    兵部每年发下的饷银,就从未齐全过。再经过一层层的伸手盘剥,到了我们手里,连六成都没有。

    您想想,这俗话说的好,千里做官只为财,就算是不为发财,都跟大人您一样是清官儿,可也没有往里倒贴的法儿啊!对吧?

    所以嘛,这个……”

    方东成闻言,面色稍缓,道:“没错,是这个道理。本官可是连一个兵额的空饷都没吃。明天他要是敢拿这个做筏子,我就……”

    “啊!!”

    方东成话没说外,忽地外面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嘈杂纷乱声,并且,这种声音正飞速的朝他大营靠近。

    方东成晚上刚被人收拾了一顿,心中正又恼怒又惊悸,此刻听闻乱声,吓的面色发白,颤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哗变了?”

    汪岑虽然也惊慌,可他却没那么蠢,就扬州本地这些老爷兵,欺压良善还差不多,哪有胆子哗变?

    军中哗变,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念及此,汪岑心里胆气一壮,在军营里,只要不是哗变,就再无可怕之事。

    他挺身而出,对恍若惊弓之鸟面色惨白的方东成道:“大人,你且安心在这等着,由卑职先去查探一下,到底是什么人这般胆大包天。”

    方东成感激的看了眼汪岑后,道:“好好,速去速去,事毕之后,本官一定向族兄举荐你。”

    汪岑闻言,心中大喜,谢过之后,就要转身出营帐,却见帐门“唰”的一声被打开,一行杀气腾腾的人径直闯入。

    “贾环!!!你想做什么?你要造反?”

    看到来人后,方东成一个激灵,随即大怒喊道,色厉声荏。

    贾环没有废话,从怀中掏出一金牌,上书“如朕亲临”四字,大声道:“太上皇御赐金牌在此,还不跪下!”

    方东成和汪岑一见金牌,顿时傻眼儿了,却也不敢不信,满腹憋屈的跪下,而后就听贾环道:“本爵侦知,有魔教妖人并白莲教众聚于东城,意图不轨,要作乱造反。方东成,立刻点齐本部兵马,随本爵平叛。此命令十万紧急,违令者,杀无赦。”

    方东成等贾环念完后,就自己起身,莫名其妙道:“贾爵爷,你初来扬州,地盘儿还没踩平,你怎么知道……呃,你……你要做什么?”

    方东成话没说完,一柄明亮的宝剑就横到了他的脖颈处,森寒之意透过皮肤,寒到了方东成的心里。

    他险些腿一软,瘫倒在地。

    贾环铁青着脸,寒声道:“不要再让本爵多说一句废话,现在,点兵,备齐强弓硬弩,出发。”

    “是是,是,点兵,快去点兵!贾爵爷,你先把剑拿开,拿开。”

    方东成先冲汪岑大喊了句后,见汪岑急匆匆的出门后,才赔着笑脸恳求道。

    贾环此刻哪有心情和他说话,收回剑后,绕过方东成,走到军案前,伸手将军案上的虎符拿到手里。

    方东成见状,顿时一惊,刚想叫唤,却忽地感觉脖颈上的凉意,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了一抹殷红。

    方东成唬的魂魄都要散了,眼睛一翻,就昏了过去。

    贾环等人也没有理会他,径自出了大帐,前往点兵校场,上了聚将台。

    韩大走向了点将鼓,拿起鼓槌,用力敲了起来。

    沉重的军鼓声,陡然响彻大营!

    ……

    ps:第二更,有票票木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十呼吸

    扬州城太富庶了,富庶到城中百姓都不愿服兵役。

    他们多是花钱雇人,代他们去参军服役。

    有北人,也有南人。

    但无论是哪的人,到了扬州当上两年兵,都会被养娇气。

    因为扬州太美,山美、水美、人更美。

    兵卒身上的彪炳之气,会被这些美好给磨平,磨顺,磨娇了。

    扬州兵备大营满额三千兵丁,即使分守三处,本部大营也当有一千兵丁。

    可三通鼓后,校场上只来了不足三百人。

    这三百人中,也只有一个百人队是按照秦军出操操典列队站齐的。

    其他两百多人,都稀稀拉拉的散乱站着,而且多是衣衫不整,手上甚至连兵器都没有带的“兵”。

    “瞎搞什么名堂?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尽他娘的瞎折腾?”

    “谁知道哪个官大爷的缺心眼儿,大冷天儿的折腾人,他娘的个兔爷……”

    “就是,哪个欠攮的兔爷,给爷们儿站出来,我……哎哟!”

    那位骂骂咧咧的兵丁,脏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只突至的利箭射中了耳朵。

    叫骂声戛然而止。

    见血了。

    这时,众人似乎才发现点将台上有人存在。

    “谁啊这是?”

    一个穿着和普通士兵不同的中年男子,皱眉看着台上的贾环等人,纳闷问道。

    “不像是咱们大人哪……”

    “不认识,看起来才十七八,还是个娃娃嘛。谁家的?还敢来真格的?”

    有一个带头说话的,零零散散的又有人开始叫嚷起来了。

    “肃静!”

    韩大扔掉手中的鼓槌。和韩让一起上前一步,沉声喊道。

    “嘁!”

    一阵嘘声响起。尤其是那些零零落落正吊儿郎当才走来的人,更是不屑的看着他们。

    老兵油子,根本不怕这些。

    他们常年当着太平兵,什么样的官老爷没见过?

    新官上任三把火都是常事,见的多了。

    但三把火烧过之后,还不都一个鸟样儿?

    该捞银子的捞银子,该喝兵血的喝兵血,该逛窑子的照样逛窑子。

    说不定,过些日子。他们还能算是“连襟”呢……

    怕,怕个球!

    不过,也合该他们倒霉。

    若是平时,说不定贾环还会有别的办法,或以势压,或以利诱,让他们老老实实的。

    但到了这个时候,贾环哪有功夫跟他们说什么好话?

    见这群兵痞子无法无天,贾环铁青着脸转过头。看向博尔赤等八个亲兵,厉声道:“十个呼吸内,还未完成列队者,尽皆射杀。”

    不仅台下闻声者愣住了。就连博尔赤等人都怔了怔。

    不过,在贾环逼人的眼神注视下,他们立刻回过神来。缓缓而沉稳的张开了他们手中的弓箭。

    “十……”

    “九……”

    “八……”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校场上的气氛忽地就变得紧张起来。

    有的兵士面露胆怯之色。在其他人的鄙夷声中老老实实的列队而站站好了。

    但还有些老兵油子,或者背后有关系的人。依旧一个个眼神桀骜,面带不屑的看着贾环。

    他们在等贾环自己下不了台打脸……

    因为打死他们也不信,这个莫名其妙来路不明的娃娃,他真敢杀人。

    这是太平时节,死一个人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何况校场上有这么些人?

    扯什么蛋呢!

    也不知是哪家的少爷羔子看戏看迷糊了,前来消遣兵大爷来了。

    等着吧,一会儿不掏足银子,看大爷们哪个肯饶你?

    这样想着,不少老兵油子甚至“嘿嘿”乐了起来,不知在想什么龌龊之事。

    “一……”

    “咻!”

    “咻咻!”

    “咻咻咻!”

    八道箭矢如电一般射出,正中台下八个衣衫不整,席地而坐看乐子的八个兵油子喉咙处。

    他们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地殒命了。

    哄闹的校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校场上众人甚至都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活生生的八条命,就这样没了?

    他们连台上杀人的人都不认识,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爵最后再数十个呼吸,再有不列队而站者,尽皆杀之。”

    “诺!”

    ……

    “你们不要怪我,与其让白莲教落在你们手中,投靠了朝廷,还不如今日就将它毁去。

    至少,还能保证它昔日的威名不受玷污。”

    钟志彪此刻的声音不再是往日令人充满敬畏的低音炮了,变得非常暗哑,如同破锣摩擦一般。

    他用一只血红的左眼看着杜汴、齐琔和董明月。

    杜汴和齐琔两人越来越虚弱了,他们只有相互搀扶着才能站直身体,但依旧死死的挡在董明月身前。

    听了钟志彪的话后,杜汴无比轻蔑的嘲笑了声,气虚道:“姓……姓钟的,其实……其实你从没变过。你……你还是当年那个,连自己妻儿都活生生害死的扫把星。你……你的心,卑贱的就和臭虫一样,为了一口屎,别说是兄弟弟子,就连老婆儿子,你都能害死。可……可你吃着屎了吗?哈哈,咳咳,哈哈哈!你……你连口屎都吃不着!”

    “啊!!!”

    钟志彪被杜汴的一席话气的快要疯了,尽管他心里极力的否定这句话,可是,他却骗不过自己的心。

    他不得不承认这句血淋淋的话是真的。

    他的妻儿的确是因为他而死,他的弟子,他的手下。也是因为他而死。

    尽管他真的不想这样,可他们确实是因为他而死。

    全身颤栗了。钟志彪剩下的那只眼睛,如同一只血球一般通红。可怖。

    他仰天咆哮起来,根根白发白须竖立,周身气浪惊人,引人侧目。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光你们!!!啊!!!”

    钟志彪身上的衣衫尽碎,整个人如同快要爆炸了般,冲向了杜汴。

    杜汴干咳了声,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一把推开了搀扶着他的齐琔,用尽最后的力气。没有迎向钟志彪,而是往一旁冲去。

    和他搭档了大半辈子的齐琔甚至愣住了,以为这位老兄弟想要临阵脱逃。

    在场的人也都诧异起来,因为任谁都知道,在这个八面包围的绝境里,别说杜汴周身是伤,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地。

    哪怕他此刻完好无损,也绝没有能逃出去的可能。

    那他是想……

    “混账!住手!”

    别人没想到,但最后。魔皇却惊怒交加的喊出声来。

    只是,却已然来不及。

    杜汴借着倒推齐琔的劲道,又用尽最后的力气,飞身扑向了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的紫竹山王寇成峰。又在即将扑到他身前时,气力耗尽,轰然倒地。

    按理说。这个时候,无论是紫竹山王寇成峰还是随后杀来的钟志彪都应该收手才是。

    可是。寇成峰倒是收手了,并皱眉不解的看向地上的杜汴。不懂他此举是什么意思。

    然而,寇成峰甫一收手低头,就觉得有些不对。

    等他再猛然抬头时,顿时惊骇欲绝,再想闪避,却已然来不及了。

    钟志彪竟然没有收手,不,应该说没有手刀。

    一柄宽背大刀,在钟志彪雄厚的劲力催持下,凌空劈下。

    可怜寇成峰堂堂明教紫竹山王,在江湖上威名无限,凶名赫赫。

    就连刚才围杀白莲教众时都没有受半点伤,还趁机砍断了齐琔的右臂,立下大功。

    却不想,竟然会死在此地。

    而且,还死的凄惨无比。

    钟志彪此刻已然神志不清,一只血红的眼中满是杀意,浑身上下杀气凛冽。

    他根本无视魔皇厉声的命令,在寇成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前,将他从头而下,一刀劈成了两半。

    红的白的,洒了一地,被砍断的肠子散发着臭味,流了出来……

    场内明教教众目睹这一幕后,都惊呆了,也吓呆了。

    而钟志彪一击之后,竟然还不收手,挥舞着大刀,怒吼狂啸着,逢人便杀。

    他原本便是八品大高手,此刻又进入这种不计生死,一心杀戮的癫狂状态,威力愈发惊人。

    明教教众在猝不及防下,竟然又被他连下杀手,杀了数人。

    直到暴怒的魔皇身形鬼魅般飘来,一记摧心掌击在钟志彪的后心处。

    高高举起大刀的钟志彪身形一震,独眼中的血色渐渐敛去,低头看了看心脏处,感受到那里断绝的心脉,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他竟然……要死了?

    “哐啷”一声,钟志彪手中的大刀跌落在地。

    强悍的生机让他即使在心脉断绝下依旧能顽强的活着,虽然这段时间肯定不长,但此刻,他还活着。

    只是,或许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和不甘,他的眼中满是恐惧之色,还有……悔恨?

    “小山!”

    “小山!儿子!别过来,不要怪爹,爹也不想的……”

    “翠儿,翠儿,别过来,别过来,我没想要害你们的,我真的没想过要害死你们的……”

    钟志彪疯了,或者说,他在临死前出现了幻觉。

    只是,这个时代的人,大多还无法明白幻觉这个概念。

    他们只以为,钟志彪临死前,他的妻儿来“接”他了。

    纵然在场诸人一个个都内劲雄厚,不惧寒冬。

    可此刻,他们却大多感到了一股透体的冷意。

    莫非,这世上当真有幽冥黄泉,有索命亡魂?

    他们,真的会报仇吗?

    ps:章节感言出了问题,发了出不来,只能写到正文里,可又不能多写,因为凑够五百字会算钱……

    简而言之,感谢众书友的打赏、订阅和投票支持。

    感谢白法剑兄的红包换票行动,第一次感到,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存在感了……

    谢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老兵

    “官爷,您让我们现在去平乱没问题,可您总得先发点开拔银子吧?还有,交战前给刀开封的开封银子怎么办?弟兄们既然跟官爷您出去作战,再万一有个好歹,这烧埋银子又怎么算?这都得提前说清楚吧?我们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跟您去了……”

    “就是……”

    “对,这话得先讲清楚喽,不然的话,咱们死了可怎么办?”

    “着啊,谁背后没个妻儿老小的?银子没着落,爷们儿可不伺候,就是打死也不干!”

    看着下面哄哄闹闹的一群歪瓜裂枣们,贾环真心后悔了。

    他还不如干脆就带着身边几个人直接去就好了。

    可是,他也明白,若不提调大兵,就他们几人,除了乌远外,其他人在那些江湖高手面前,全都是送菜的货色。

    强弓劲弩的确能够克制武人高手,可那有一个前提,就是要形成规模。

    必须得是大量的弓弩箭矢密集攻击,才能射杀大高手。

    就只靠贾环那十个亲兵,完全不是对手。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前往扬州兵备大营调兵。

    可是他没有想到,扬州兵备大营里,居然都是这些货色……

    “环哥儿,看那边。”

    就在贾环失望透顶准备离开时,韩让靠了过来,扬了扬下巴,低声道。

    贾环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校场左侧角落里,一支百人队。非常没有存在感的静静的站在那里。

    他们身上的兵服也明显与其他懒散站队的兵服不同,旧的多。也脏的多。

    他们也沉默的多。

    “每年都有戍边老兵退役,可这些人除了打仗杀人外。什么都不会做。朝廷也不放心将他们随意放走,若被有心人召集起来……

    为了安置他们,很多时候都会将他们转为大秦腹地大城的守备兵。越是战功勋著的老兵,分到的地方就越好。

    能分到扬州的,想来一定是战功过人的老兵。你看他们身上缝缝补补的兵服上的黑色污渍了吗?那八成都是血渍。

    陈旧的血渍干涸后,就是那种颜色。”

    韩让眼睛放光的看着那队百人队,有些兴奋的对贾环说道。

    贾环闻言后,心中一震,然后直接从点将台上跳下。朝那队人走去。

    走近之后,方看清那队兵卒的真面目,心头顿时又是一震。

    可怖。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数道伤疤。

    有的缺耳,有的缺目,有的缺鼻,有的被火烧的面目全非,还有的,则是一脸的流脓冻疮。

    只有为首的那个年轻人或许稍微正常些。刚毅的脸上,只有一条从左眉梢斜划到右耳根的刀疤……

    “你叫什么名字?”

    “萨风。”

    “满萨还是回萨?”

    “汉萨,雁门萨。”

    “可有胆敢跟本爵去平叛?”

    “敢。”

    “有何条件?”

    “无……有,我们想去作战。不愿在这里混吃等死。”

    “好,本爵答应你。”

    “你是……”

    “某乃荣国子孙、宁国传人,蒙太上皇恩典。今特袭宁国府一等子爵,贾环是也。时间紧急。闲话不多说,让你们兄弟带齐强弓劲弩。随本爵去平叛,待平叛完毕后,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诺!!”

    ……

    “废物。”

    看着地上血和肠子流了一地,死的不能再死的紫竹山王寇成峰,魔皇咬牙切齿的骂道。

    不容他不恼,任何一个七品以上的大高手,对于江湖上任何一个教派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宝,放在江湖上,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最重要的是,为了培养出一个七品以上的大高手,不知要花费多大的代价,只花掉的银子,堆起来都能砌成一座小山……

    结果,就这样冤枉的死了。

    这让魔皇岂能不怒?

    围杀白莲教高手时死伤都没多少,就是死,也没死七品以上的大高手。

    可硬骨头都啃完了,却又折了个护教法王!

    魔皇呼吸声很怪异,如同毒蛇一般,发出“嘶嘶”声,他头忽然一转,看向了正为杜汴之死感到悲痛万分的齐琔和董明月。

    笼罩在斗篷阴影下的脸依旧模糊不清,但一双散发着幽森寒光的眼睛,是那样的可怖。

    他嘎嘎尖笑道:“不愧是白莲妖教,临覆灭时,还能害我圣教失一大高手。本皇倒想再看看,你们两个余孽,是不是还能再来一次!”

    齐琔已经虚弱到极致,连站都站不稳了,他强撑着身体,挡在董明月身前,道:“魔皇,要杀,你尽管杀便是。你也不过是个缩头乌龟罢了。

    我……我教主在时,你连乌龟.头都不敢露出来,被我教主打的如同,如同落水狗一般,狼狈而逃。你……你趁我教主不在时,勾结钟志彪这个卑贱蠢货,呵,呵呵,你会有报应的。你很快就有报应的,我在下面看着你,看你的乌龟.头是怎么被砍掉的!”

    “那你就去死吧!”

    魔皇张开干枯的手掌对着齐琔,怪叫一声后,齐琔竟难以自持,飞向了魔皇,脖颈处落入了他掌心,而后众人只听“咔”的一声,齐琔脖颈断裂,头颅飞出。

    “哼!”

    随手将齐琔的无头尸体抛出后,魔皇将目光看向了最后一人,董明月。

    他怪笑一声,尖声道:“白莲圣姑,好侄女儿,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说罢,见董明月理也不理他,就继续道:“只要你将白莲教的《白莲金身经》交出来,本皇就饶你一命。你放心。本皇金口玉言,言出法随。绝不诓你。”

    听到魔皇口中的《白莲金身经》时,在场明教诸多高手。无不眼神大亮,贪婪之色怎么掩都掩饰不住。

    对于这部盛传于江湖的天下第一武学圣典,但凡从武之人,就无一人不渴望能够得到。

    只可惜,它却在天下第一武宗董千海的手中。

    不知多少人因为想打这部功法的主意,最后反而死在董千海的手中。

    上一回,魔皇不也是因为如此,才差点命陨于董千海手中的?

    董明月终于有反应了,虽然眼帘依旧低垂。谁也看不见她的眼神,但她却轻轻一笑,道:“我听我爹说,你之所以打《白莲金身经》的主意,是因为你自身修习的《阴阳劲》出了大岔子。

    你自创的《阴阳劲》虽然妙用无方,威力绝伦,但是,你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体内阴阳二劲的剧烈冲突和碰撞。

    尤其是每日的子卯二时。必然痛苦难当,如遭鲽刑。

    若无我教这世上第一锻体神功《白莲金身经》固体塑筋,用不了多久,你的身体就会自.爆而亡。

    看来。这件事果然是真的。”

    董明月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响彻在明教众人脑中。

    魔皇练功出了岔子,快不行了?

    快不行了?

    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忽地就诡异了起来。

    “嘎嘎嘎!好,好!不愧是白莲妖教!”

    魔皇尖声大笑起来。道:“怪道历代江湖人士,都传白莲教乃心宗妖教。也只有你们白莲教,动辄就能蛊惑上百万的教众,甘愿替你们送死。了不起,了不起!

    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能挑起我明教教众的心魔。佩服,实在是佩服!

    也罢,既然你一心求死,本皇就成全于你。再留你下去,怕是我明教教心大乱!”

    说着,魔皇的手再次缓缓伸起,对准了董明月。

    一股暗劲汹涌而出,吸的董明月站立不稳,眼看就要步齐琔后尘,就在这时,一把平凡无奇的铁剑,忽地破空而来,直直的射向了魔皇。

    魔皇大惊!

    所谓高手过招,一招就知对方水准高低。

    这把铁剑内蕴含的恐怖劲力,绝对非同小可,是和魔皇自身一个等级的。

    武宗!!

    江湖上有名有姓的武宗魔皇都知道,他们的成名兵器也都知晓了解。

    但,从未见过用铁剑的武宗。

    而且还有这般杀气,煞气!

    “什么人?”

    魔皇尖叫一声,顾不得再杀董明月,而是身形一闪,身影一分为二,各自跃向两侧,以避铁剑之锋。

    两道人影从院外飞入,径自扑向摇摇欲坠的董明月。

    “啊!啊呀唔啊啊……”

    一阵模糊不清,谁也听不明白的叫喊声,从其中一位老婆婆口中发出,她搀扶着几欲昏迷过去的董明月,焦急的叫道。

    只可惜,她是一个哑巴,说不出什么话来。

    董明月看到了来人后,眼睛微微一亮,却只来得及轻声唤了声“哑婆婆”,就昏迷在了哑婆婆的怀中。

    “阁下究竟何方神圣?以阁下的身手,怎会默默无闻?不管你是什么人,为何敢插手我明教之事?”

    魔皇看着抱剑而立的乌远,尖声质问道。

    乌远看了看满院子的尸体,面色有些沉重,也有些痛心。

    这些人,都是身手高强的武人。

    他们若是去了九边,去了罗刹人或者波斯人的地盘,不知能杀掉多少敌国武人。

    只可惜,他们却死于最无意义的江湖斗争中。

    听了魔皇的问话后,乌远淡淡一笑,道:“姬无夜,那一年你潜入莫卧儿国,刺杀莫卧儿皇帝沙贾汗,我还道你是一位大秦义士,才在你失手后相救。却不想,你竟然只是波斯王的走狗。

    早知如此,我当日就该杀了你。”

    ……

    ps:咳咳,啰嗦一句,有票票木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杀!!

    “你是……你是那个行脚商人?”

    魔皇姬无夜身形一震,语气惊疑的问道。

    乌远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凝神看向他斗篷下的阴影处,眉头皱起,缓缓道:“你居然已经控制不住体内劲力,被自己的内劲反噬成了这般模样?这种情况下,你不赶紧找个密室安心调养,还敢出来胡作非为?”

    若是方才董明月的话,明教众人还只是将信将疑,此刻乌远之言一出,众人哪里还会有怀疑的?

    原来,魔皇当真已经走火入魔了。

    那……

    气氛陡然变得怪异起来。

    明教被江湖中人冠以魔教之名,就是因为明教教众多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所谓之目的,其实无非是名利二字。

    而对于明教中人来说,还有什么名利,要高于教主之位呢?

    魔教中人,谁不想做新一代的魔皇?

    “嘎嘎嘎!”

    魔皇丝毫不在意身后的异动,他直视着乌远,怪笑道:“好眼力!不错,本皇内劲的确出现了点小问题,但,还远不至于反噬不可控。

    你与其在这里担心本皇,倒不如担心你自己。董千海号称天下第一武宗,最后还不是栽在了黑冰台那条老狗和四条小狗的围攻下?

    本皇倒是好奇,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往我圣教布下的天罗地网里来钻?

    嘎嘎嘎!看在当年相救的份上,本皇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若就此离去。本皇可既往不咎,饶你一条生路。

    否则的话。董千海前鉴不远,本皇望你不要自误。”

    此番言论一出。明教教众无不惊奇。

    这还是那个心性诡异无常,喜怒随心,动辄杀人的魔皇吗?

    这么体贴,这么周到,这么通人性……

    当然,聪明人再一联想方才董明月和乌远所言之事,心中对魔皇内劲有异,就彻底相信了。

    这样一来,魔皇的表现也就说得通了?

    乌远闻言后。只轻轻摇了摇头,道:“董千海颇为可惜,他是中毒在前,遭受围攻在后。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为其女杀出了一条生路。若董千海没有中毒,黑冰台的人能做的只有监控。

    倒不是杀不了他,只是代价太大。想杀一董千海,若调集大兵,动静太大。董千海自然会提前离去。

    若不调集大兵,单凭黑冰台的力量……呵呵,杀一个董千海,怕是。大半个黑冰台都要折损掉。

    拼着身死,为后来人立下大功,这样的事。黑冰台主人不会做,黑冰台的千户亦不会做。”

    黑冰台的人不会做。明教的人难道就会做了吗?

    “嘎嘎嘎!”

    魔皇突然夸张的笑了起来,只是可能太过激动。斗篷有些松弛了,阴影散去,周围人第一次目睹了他的真容。

    一张干瘪的骷髅脸,颧骨凸出,两腮深深的凹了下去,尽是青紫之色,一双眼睛鬼火一般的镶嵌在同样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眶内,额骨上的皮肤甚至已经皲裂……

    恐怖如斯。

    许是发现了周围人的异样,魔皇刺耳的笑声戛然而止,斗篷也瞬间恢复了原样,他又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中。

    “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三言两语间就想挑动我教众军心。只是,你问问他们,本皇让他们出手,哪个敢不出力?

    谁敢给本皇出工不出力,本皇当场就击毙他!”

    尖声说罢,魔皇一双森寒鬼眼扫过了明教教众,尤其是在三大护法法王的脸上顿了顿。

    众人被他看的不自在,连连低头躬身表忠心。

    当然,具体他们心里如何想,就谁也不得而知了。

    而后,魔皇得意的看向乌远,道:“本皇最后再给你……混账!”

    乌远没等魔皇再啰嗦完,手中铁剑陡然出鞘,飞身如电,扑向了魔皇。

    魔皇见状惊怒交加,怒喝一声后,便连连闪躲起来,竟不敢抵抗……

    董明月说的其实没错,乌远说的更没错。

    魔皇在武道一途,堪称绝世奇才。

    自创顶级武学《阴阳劲》,体内有一阴一阳两种劲道。

    不仅攻伐无双,诡异绝伦,更是无双的护体神功。

    任何内劲攻击,都要经过阴阳两劲的消磨后才能靠近他,然而那时的内劲,已然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凭借着《阴阳劲》,魔皇不仅成就了江湖上的赫赫威名,更荣登了魔教教主的宝座。

    一身武功,臻至化境,神鬼辟易。

    只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阴阳二劲,乃世间截然相反的两种劲力。

    如同水火,势不相容。

    在前期,魔皇尚能驾驭的住这两种劲道,让两者相安无事。

    可随着功力愈发深厚,这种驾驭也就愈发艰难。

    因为魔皇乃男儿身,天生阳气更甚,为了平衡阴阳,到了后期,魔皇甚至选择了自宫……

    这也是他声音如此尖锐怪异的原因所在。

    可是,自宫虽保得一时平安,却难保一世平安。

    阴阳二劲的冲突愈发剧烈了,魔教鬼医断言,除非得到白莲教那部锻体神功《白莲金身经》,藉以塑造不坏金身,方能抵抗的住这股冲突,否则的话,魔皇必然会在万般折磨痛苦中死去,时限为五年……

    原本魔皇已经绝望,他自知极强时都难以斗过董千海,又遑论现在?

    可天无绝人之路,董千海居然被黑冰台给抓了!

    这为魔皇带来了一线希望。

    而后,又借着董明月仓促招安的乱子,一举灭了白莲教大部分精锐。

    还没怎么花费力气和代价。

    很顺利。非常顺利。

    然而,就在他想抓住董明月。动用诸般酷刑,逼出《白莲金身经》的时候。却出了岔子,还是大岔子。

    若是体内劲力没有失控前,魔皇绝不介意和同级别武宗干一场。

    可是现在,他真的不敢。

    因为武宗级别的比斗,尤其是生死相争,所动用的力量,绝非是和武宗之下的高手,哪怕是钟志彪那样的大高手交手可相提并论的。

    魔皇了解自身的情况,只要和这个鬼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武宗过招。无论输赢,之后他都必死无疑。

    哪怕侥幸不死,也会成为废人。

    他还不能死,所以……

    “给我拦住他,杀了他,杀了他……”

    怪叫着,魔皇的身影围着院落鬼魅般的绕了两圈,而后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逃了……

    这一刻。即使再愚钝的人,都知道魔皇确实出了问题。

    既然如此,他们更不会选择去和一个武宗级的大高手去拼命了。

    一个个纷纷朝院落外逃去,只是冲到最前面的几个明教教众甫一出门。众人就听到了一阵渗人的声音。

    “咻!”

    “咻咻咻!”

    “啊!”

    一声声惨叫响起,冲出去的人又倒飞了回来。

    几乎人人身上都挂有箭伤。

    “外面被包围了,是官狗子!”

    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金刀霸王古战天手持一把金刀,厉喝道。

    “是你们!”

    青玉箫王卿眉意忽地回头。看向抱剑而立的乌远,怒道:“你们居然勾结官狗?你们就不怕江湖人耻笑?”

    乌远淡淡的道:“我本非江湖人。”

    “你……”

    卿眉意闻言大怒。刚想再骂,却被身旁的白衣剑王谢峰拦住,谢峰一身白衣士子打扮,腰悬宝剑,左手持扇,他对乌远拱手一礼,而后道:“这位先生,事已至此,我教教也已离去。我等又何必再拼个你死我活,徒增伤亡?我教教主即将有事,我等教众也会远离中土。既然如此,先生何妨放我等离去?”

    乌远闻言,看了眼身后昏迷不醒的董明月,淡淡的道:“若她无事,你所言未必没有道理。只可惜……而且,这件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先生说笑了,以先生武宗级身手,若还不能做主,谁还能做……”

    “哗哗哗!”

    白衣剑王谢峰话未说完,一阵沉重的步伐和……盔甲摩擦声从门口传来。

    “啊!”

    “啊啊!”

    凡是挡在队伍前方的人,无不被队伍中强弩射出的重箭击毙。

    有大怒之下飞身上前的,可迎接他们的是,却是一杆杆刺出的秦戟。

    武功高强的武人一剑挥下,可斩断一杆秦戟,可斩断两杆秦戟,可斩断三杆秦戟,却斩不断十杆秦戟。

    凌空之上,被数杆秦戟刺穿胸腹而亡。

    兵卒进院落后,将院中惊疑不定的数十人团团围住,持戟相向。

    而后,一个面色铁青的人影,才在数人的陪伴下,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只是,此人并未理会面色惊悸的明教教众,而是走向了哑婆婆搀扶的董明月。

    看着董明月左脸上血肉模糊的样子,看着她紧闭双目,人事不省的样子,贾环双拳紧握。

    眼中的怒火滔天!

    “原来是名震都中的荣国子孙,失礼,实在是失礼……实不相瞒,虽然有辱先祖名讳,但在下祖父,当年亦是荣国麾下一……”

    “杀。”

    “嗯?”

    白衣剑王谢峰攀交情的话未说完,就听贾环再次暴喝一声:“都聋了吗?给我杀,杀,杀!!!”

    “杀!!”

    数十持大秦戟老兵,同时爆喝一声,而后平戟向前,用力刺下。

    “杀!!”

    明教教众见事不可为,便不再存侥幸之心,各自施展出十八般武艺,厮杀起来。

    乌远和韩家兄弟,也不再留手,纷纷出手。明教教众军心已乱,仓促之下哪里又是久经战阵的戍边老兵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一武宗级的超强高手在侧下手……

    偶尔有借机凌空而起,想从院墙上飞出逃走者,还未跃出墙头,就被外面不知何处的强弓射出的利箭给射中了身躯,栽落下来。

    冤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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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疑点

    “投降,我投降!!贾环,伤董明月的人不是我,真不是我,我投降啊!”

    “我也投降,董明月的脸是钟志彪伤的,还有教主,不是我们……”

    青玉箫王卿眉意连中三戟后,当真是又气又恨。

    每一个秦卒,若论单打独斗,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可是当这些给她提鞋都不配的秦军老卒们,以战阵相合,以他们在疆场上用无数次性命换回来的杀人经验相对时,明教教众这些身手高强的武人,居然抵抗不了……

    这让卿眉意等人无比的憋屈和愤恨。

    可是,再愤恨再憋屈,也抵不过求生的念想。

    又因为是女人,不像男人那般往死里讲究所谓的骨气和面子,所以青玉箫王卿眉意带头投降了。

    只是,戍边老兵能够活到现在,敌人不死绝不收手是基本的活命本钱。

    因此,卿眉意等人弃械投降非但没有缓解局势,反而死的更惨了……

    “三爷,留下他们吧。我们这次擅自出兵,还胁迫扬州兵备大人,总要给朝廷一个交代,他们就是最好的交代。而且,杀俘不祥,日后必有御史弹劾,对三爷的名声也不好。三爷你看……”

    索蓝宇走到贾环身边,低声劝道。

    贾环双目猩红,怒视着索蓝宇,道:“你再说一遍!”

    索蓝宇知道贾环正在气头上,可是,他身为谋士。不可不劝。

    只是他也知道不可强阻,非但起不到效果。说不定还会遭贾环厌恶。

    动了动心思,他道:“三爷。主谋凶犯已经逃了。我们凭着自己去找,怕是很难找到。但是他们明教中人就不同了,他们是自己人,一定会知道,他们……”

    “索蓝宇!”

    贾环一把抓住索蓝宇的领口,怒声道:“你再跟我废话,我连你也……”

    “环郎……”

    一声轻轻的呼唤,却如同惊雷一般响在贾环耳中,他猛然回头。看向哑婆婆怀中面色惨白,微微睁眼的董明月,喊道:“月儿!”

    听了这一声动.情的“月儿”后,董明月的眼泪瞬间流出,虚弱,委屈,难过,愤恨还有自责。

    贾环见董明月流泪后,心中更疼。连忙道:“月儿,你别哭,等着,等着我这就给你报仇。将这群混账东西杀光斩尽!”

    董明月缓缓摇头,虚弱道:“他说的有道理,环郎。你……你不要再杀了,对你不好……而且。而且还要找到魔皇,替我报仇。”

    贾环闻言。心知索蓝宇方才的话打动了董明月,不是最后那句方便找魔皇报仇,而是那句杀光了会对贾环不利。

    叹了口气,贾环想了想后,道:“也罢,谁杀都是杀,送进黑冰台里,自有人收拾他们。”

    “暂且住手!”

    喊停了众人后,贾环柔声对董明月道:“你安心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回去,府上有最好御医,一定能治好你的伤。过些日子再跟我回都中,太医院里有的是高明的神医。放心便是,我一定治好你。”

    董明月眼中闪过一抹凄然和痛意,面上却虚弱的笑了笑,或许是牵动了伤势,她眉头微微蹙起,但她并不叫出来,或许,身上的痛能减轻她心里的苦……

    董明月看着贾环道:“我知道了,环郎你去做事吧。”

    贾环紧紧抿着嘴,点点头,而后转身朝院落中走去。

    此次魔皇带来的皆是明教最顶级的一批高手,最差的也有五品修为,多是六品高手。

    原本一共三十多人,乃是明教中坚力量。

    然而此时,这些人还能站着的,只有不到八人了。

    贾环没有废话,看着卿眉意径自问道:“姬无夜藏在哪里?”

    卿眉意脸上仓促挤出的媚笑还没舒展开,听到这句话后,就僵住了,她尴尬道:“贾爵爷,不是我不识相,身在爵爷这心还在那老贼身边。实在是……这老贼,真的狡诈万分。狡兔也只有三窟,他到底有多少藏身之地,怕是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小女子着实不了解啊。

    爵爷,其实正如这位大侠所言,反正老贼也活不了多久了,没有《白莲金身经》塑体,用不了多久,他就要爆体而亡。

    所以,这个……”

    贾环没有再废话,他从身旁韩让手中接过一把沾血的刀,横在了卿眉意雪白的脖颈处,寒声道:“最后一遍,姬无夜那个杂.种到底在哪里?”

    从贾环的眼睛中,卿眉意看不到半点装腔作势的意思,也看不出他会有半点心慈手软。

    卿眉意几乎可以肯定,她要是再比比两句,贾环就会砍下她的头颅。

    所以,她也很干脆的道:“他在江园。”

    回答的很利落,然后她也笑的很妩媚,娇声道:“爵爷当真是位盖世英雄,小女子纵然日后被那老贼千刀万剐,今日也一定如实相告。还请爵爷你……”

    “啪!”

    贾环手中长刀翻转,刀背相向,一记抽在了卿眉意妩媚动人的笑脸上。

    卿眉意那一张脸,登时红肿起来,嘴角溢出殷红……

    她既羞愤又不解的看着贾环,不知其何意。

    倒是贾环身后的索蓝宇无奈的摇了摇头。

    漂亮女人发.骚,其实没有男人不愿看的。

    尤其是美女还在表诉倾慕之意时。

    可那也得看时间地点和环境。

    人家宠爱的老婆刚受伤,还在一旁看着,你一个凶手就当着人家的面发.骚卖浪。

    人家又不是没见过美人,对于别人那个层次那个地位的人来说,美色根本不再是刚需,他们最看重的,是情意,是感情。

    若是贾环当着董明月的面,和卿眉意骚来骚去的,索蓝宇当真需要考虑,是不是该换一个东主了……

    “记住,不是我的女人,就不要在我跟前发.浪,本爵很不喜欢。”

    这话,虽然没明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德性,也想母蛤蟆也吃公天鹅”,可意思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卿眉意闻言后,当真是一瞬间俏脸涨红到发紫,她几乎有一种想起身,不顾一切冲上去撕了贾环那张臭嘴的冲动。

    不过,当乌远的眼神淡淡扫过她的脸时,一股寒意从头而降,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虽然心中依旧恨意滔天,羞怒无边,可她却没有作死的打算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远叔,废了他们的经脉。”

    瞥了眼满是恨意的卿眉意,贾环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对乌远道。

    “贾环,你敢?!”

    “老子和你拼了!啊……”

    “你……啊!”

    只剩下的八个人,听到贾环的命令后,登时惊怒交加,欲要拼死反抗。

    可是,他们忘了,看守他们的,是一群百战老兵。

    在疆场上经历过无数次惨烈的厮杀,包括对战武人。

    萨风等人又岂会不知如何防备武人逆袭?

    那两个企图反抗的明教高手,还未来得及动身,背后不知何时藏匿在那里的秦戟,就毫不留情的刺了下去。

    两个六品高手,就这样惨死。

    卿眉意等人敢怒不敢动的看着贾环,道:“贾环,我们已经投降了,你为何还要这般相待?”

    贾环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嚣,他转身回到了董明月处,对她柔声笑道:“我先派人送你和哑婆婆回府,让王太医给你瞧病。等我去杀了姬无夜那个老王八,给你出气。”

    董明月先看了眼正在那里下辣手,废人气海的乌远,然后才微微一笑,倚靠着哑婆婆,道:“环郎多保重。”

    贾环灿然一笑,道:“放心,能伤我的人,只有你。”

    这一句话,登时将董明月带回了之前三年在城南庄子时的日子。

    只是,面对这一院落的死尸,尤其是杜汴和齐琔二人,她真的高兴不起来。

    不过,她却听贾环又道:“月儿,等这次事毕,回到都中后,我会尽力将岳父大人接出来。咱们一家自此彻底摆脱江湖杂事,好好过日子,你说好不好?”

    眼泪再次忽地落下,董明月抿着嘴,轻轻的点了点头。

    贾环笑的愈发灿烂了。

    只是,董明月身后的哑婆婆,却无声的叹息了声,看着董明月的眼神充满了怜爱,而看向贾环的眼神,却是那样的猜疑。

    她怜爱心疼董明月,不只是因为董明月此刻很惨,更重要的是……即使董千海能够出来,他会原谅她么?

    经此一役后,白莲教就算没有彻底毁掉,可教中九成以上的高手尽皆战殁。

    可以说骨干尽失,这已经不只是伤筋动骨了。

    而是整个根基都坍塌了大半。

    别说董千海已经废了,就算他还完好无损,面对这样的惨况,他也只能望之兴叹。

    面对这样的损失,董千海毕生事业尽毁,怕是比杀了他都让他难受。

    而对于贾环,哑婆婆却总觉得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是贾环教唆董明月洗白身份的,若非如此,钟志彪也不会发动叛.乱,还勾结明教。

    现在倒好,白莲教算是真真切切的洗白了。

    无论白不白,人都死光了,也算是白了吧?

    这不正合了某人的意?

    而且,他怎么会知道董明月有危险?

    他为什么会监视白莲教?

    他是怎样做到的?

    这些,都是疑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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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阻拦

    安排了几个人,护送着董明月和哑婆婆,还押送着卿眉意数人返回盐政衙门后,贾环对其他人沉声道:“出发,去江园。”

    “三爷……”

    索蓝宇又不得不站出来,面色有些无奈道:“三爷,江园非同寻常,是不是再慎重些?”

    贾环看着索蓝宇歉意道:“索兄,方才抱歉,一时气急,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态,对不住。”

    索蓝宇眼中闪过一抹暖意,随即又正色道:“三爷,这些都是小事尔……江园,在整个江南都是一个特殊名地。

    除了因为它是江春数十年来精心雕琢出的堪称瑰宝级的精美园林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江园乃是太上皇第一次南巡时驻跸的行在。

    即使太上皇后续数次南巡没有住在江园,但必然都会来此游玩欣赏一番,留下了不少墨宝。

    江园门楼上的‘江园’二字,便是太上皇亲提。

    历代江南节度游历江园时,也必在门前落轿,挥退仆人,非贵身不可入内。

    咱们这样闯过去,怕是……”

    “想诛杀武宗,除非调大军围猎。亦或是,再找三个武宗围杀。否则,武宗一心想逃,杀之太难。”

    乌远忽然出声道。

    贾环闻言,眉头皱起,道:“我刚答应了人,要取他脑袋,难不成要失信于人?”

    说罢,贾环看向萨风,道:“死了几个弟兄?”

    萨风面无表情。眼中闪过一抹痛色,道:“三个。”

    贾环道:“可知道他们的家人何在?”

    萨风点点头。

    贾环回头对索蓝宇道:“回去后找纳兰森若。让他收集齐战亡兄弟的家庭讯息,每家发纹银百两抚恤银。务必送至其家人手里。日后每年五十两,直至家中老人百年,幼子成才。”

    纹银百两,即使在江南之地,也能买得十亩上等好田了,足够维持生活了。

    再加上后续每年还有五十两,这已经足以让一户普通人家过上中上等生活了。

    索蓝宇闻言,眼中再次闪过一抹激赏,应下了。

    不过……

    贾环又对面色微澜的萨风道:“兄弟还敢战否?”

    萨风面色陡然铁青。手握秦戟,轰然顿地,发出“啪”的一声闷响,而后,他头上青筋怒张,低吼了一声“赳赳老秦!”

    其身后的数十老兵,同时以秦戟顿地,合音轰声,怒吼道:“复我河山。”

    萨风再吼:“血不流干!”

    “死不休战!!!”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震惊了,被震住了。

    贾环、韩家兄弟、乌远、索蓝宇等等。

    包括刚刚被废了武功,正心若死灰的卿眉意等人。

    所有人都被这至刚至阳,甚至是至惨烈至悲壮的气息给震住了。

    百年前。太祖赢志并荣宁二公,不就是以此“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为口号。以八千秦关子弟为基,才光复了这大秦的万里河山么?

    太平的太久了。久到秦人多已忘却了这句象征着秦国立国精神的口号。

    没想到,今日在这百丽秀川之地,居然还能听到如此肃杀之言。

    “好!好!!!”

    贾环自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如此震撼到,他在萨风一干老兵的眼中,看到了最虔诚的信仰。

    这种人,才是最纯粹的人,是真正的兵。

    贾环直视着萨风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可愿入我贾家黑云旗下?”

    这一次,轮到萨风震惊了。

    萨风瞠目结舌道:“黑……黑云旗?它不是已经……”

    它不是已经战殁了吗?

    贾环摇摇头,依旧直视着萨风双眼,沉声道:“只要我贾族子弟一日未死绝,贾家黑云旗永不湮殁。我再问你们一遍,可愿入我贾家黑云旗下?”

    萨风“啪”的一声站直,高昂着头颅,怒吼道:“愿意!”

    “愿意!!”

    萨风身后近百人,同时发出怒吼。

    贾环点点头,亦是吼道:“好,现在追随本将,诛贼!”

    “杀!”

    “杀!”

    “杀!!!”

    ……

    江春做了近一甲子的盐商,可想而知,他到底有多么富庶。

    而江园,是他三十年前,为了迎圣驾,特意修的。

    经过三十多年不断的修缮,紧靠瘦西湖的江园八景,已然成为整个江南的风景圣地。

    然而此刻,江园门楼前,却是一副剑拔弩张的肃杀局面。

    “贾爵爷,此乃何意?”

    须发如银的江春,一脸肃然的看着贾环,沉声问道。

    贾环没有言语,只是将头微微一偏,身后走出一人,同样须发皆白,但模样却年轻的多。

    他沉声道:“在下田涯,乃黑冰台朱雀千户座下,行踪百户。因侦知魔教并白莲妖人聚众作乱,特求于贾爵爷前,现两教所有精锐,皆已被贾爵爷带兵诛杀擒拿,唯贼首魔教教主姬无夜逃脱。在下亲眼所见,他进入了江园。还请江老给予方便,让我等入园诛贼。”

    江春闻言,脸色一变,看了眼天涯,又看了眼贾环,眼神闪过一抹愤恨的神色,他沉声道:“老夫不知什么是魔教白莲教,但是,我江园并无外人闯入。诸位好意老夫心领了,恕不远送。”

    贾环摇摇头,看着他道:“江春,从姬无夜躲到江园起,你就已经洗不清了。和谋反逆贼搅和在一起,是什么罪名,想来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现在没心情陪你折腾,你最好老老实实让开,带我们去抓人。否则的话……”

    江春哼了声。傲然道:“方才,老夫刚收到都中太上皇御笔亲信一封。蒙太上皇记挂,还关心老夫身体情况。生活如何,老夫不胜感念。

    你说老夫与魔教贼首有瓜葛?简直是笑话!

    三十年前,老夫便以布衣结天子。

    数十年来,与太上皇交情匪浅,受益颇深,又怎会自误?

    至于搜查江园?

    哼!有太上皇御笔亲书的门楼在此,若无太上皇御旨,谁敢带刀入园?

    便是大不敬之罪!”

    江春的话,令许多人都犹豫起来。

    太上皇这三个字。在大秦的名望如同仰望无际的高山一般。

    太祖阵前驾崩,不足十二岁的赢玄仓促登基,而后立即从军出征。

    在荣宁二公的扶持下,南征北战,开疆拓土,收复万里河山。

    这般战功,便足以令亿兆生民臣服。

    天下谁人敢对其不敬?

    萨风等人身在戍边军中,更是对军中宣扬的太上皇之过往耳熟能详。

    什么百骑破万敌,什么以帝王之尊。却亲为先锋大将,于阵前阵斩敌酋等等。

    所以,太上皇在大秦军中的威望更高于民间。

    谁敢对太上皇不敬,萨风等人先就不愿了。

    贾环看着江春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牌,挂在手中提起,亮于众人面前。高声道:“太上皇御赐金牌在此,还不跪下?”

    江春闻言。如同喝粥喝出只蛆虫一般,可是看着贾环手里那块“如朕亲临”的金牌。他终究还是无可奈何的跪了下去。

    贾环见状冷笑了声,居高临下道:“还阻不阻了?”

    江春心中大怒,多少年没人敢这般跟他说话了。

    心道,你去搜就是,偌大个江园,就凭你这区区百十人也想搜完?

    做梦吧。

    更何况,那人又藏匿在那个地方,若无人指点,鬼神难寻。

    念及此,江春闷声道:“爵爷既然有太上皇金牌在身,想入园自然无不可。不过老夫丑话说在前面,若是搜出则罢,杀剐随你。可若搜不出……”

    贾环好笑道:“本爵搜不出的话,你待怎样?”

    “老夫必当进京,到太上皇面前与你见个高低!”

    江春怒气冲冲道。

    贾环点点头,道:“那你就等着吧,一会儿见高低……进园,搜!”

    “诺!”

    ……

    江园内,恍若仙境,因紧靠瘦西湖之故,夜幕时分,水汽蒸腾,弥漫过园。

    园内梅花吐蕊,奇石林立,小桥、流水、亭阁布局精巧。

    一干人入内后,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去搜。

    甚至有些不忍心破坏园内的静谧之美。

    江园太大了,占地近百亩,别说搜了,就是逛一遍,这一夜都不够用。

    就在贾环有些束手无策时,天涯上前一步,对贾环道:“爵爷,下官有法子找人。”

    贾环闻言一喜,恍然道:“对了,你是行踪百户,最擅长追踪。快说,你有何法子?”

    天涯在众人的注视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兜,打开布兜后,竟然从兜内钻出一通体雪白的白鼠。

    白鼠钻出布兜后,眨着一双小眼睛,看了看周遭,打了个颤,然后亲昵的顺着天涯的胳膊爬上他肩头,“叽叽叽叽”叫唤起来。

    天涯见状,连忙柔声抚慰了起来,无非是“别怕”“他们不吃鼠”云云,然后又许以“重利”:二两胭脂米。

    最后,天涯终于和白鼠取得了一致意见,签订好了合约后,才抬头,对面色怪异的众人一笑,道:“成了。”

    贾环颇为感兴趣的看着他手心里的小白鼠,笑道:“我倒是听说过有人专门培养小猫儿小狗儿什么的用来追踪,养小白鼠很少见……不过,不管用什么,总要有被追踪那人的一些随身之物吧?不然怎么根据气味去追踪?”

    天涯看贾环的眼神一亮,笑道:“不想爵爷也是行家,没错,一般而言,是需要被追踪之人用过之物。但我的小白不同,它只需要这个。”

    说着,天涯伸出手展开,露出了手心之物。

    “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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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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