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谯国曹操
这队汉军人数不多,却精悍善战,为首几员将领也骁勇异常,当者披靡。
刘俊义远远望见,心中大奇:“这是何处兵马?”心念未已,怀中斗将谱便是一阵震动,刘俊义不知是否斗将谱又出那什么神谱度厄仙法还是又出现了什么新的斗将,偏现在厮杀正紧,哪有暇余腾出手来翻看?便对那几员骁勇战将留上了意。
那当先一人身形短小,全身甲胄披挂,看不清形貌,使一柄长剑,肆意挥砍,颇有章法;而身后两名将佐皆使大刀,更是虎虎生风,勇不可当,看形貌却甚是年轻,刘俊义实在想不起有什么三国名将与这三人相符的。
既有援军杀入,刘俊义便不能让两相相隔,奋力苦战,催动坐骑,直向那队兵马靠拢,此时典韦重骑正在前方开道,张峰源赵云护住中军,且战且退,只有许褚与刘俊义并肩而行,两人一人一刀,使得性发,更见威力。
“好刀法!”两下相距已近,左首那使大刀的将佐看到许褚舞刀迎上,眼神一亮,脱口赞道。
刘俊义挑开一黄巾步卒,口中问道:“何处兵马,前来相救?”
那当先身形短小的将领应道:“右中郎将朱公伟麾下先锋,骑都尉曹操特来相援!诸位放心,朱中郎大军随后即至!”
“曹操?!”刘俊义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曹孟德?”
那将一怔,抬头看了一眼刘俊义,满脸诧异之色:“某便是谯国曹操,足下焉知我名?”
刘俊义瞬时间头脑一片空白,这就是曹操?我遇到曹操了?
要说三国里的君主,刘俊义最景仰的就是曹操,刘俊义一直认为三国第一人非曹操莫属,此人雄才绝世,一代豪杰,文韬武略,震古烁今。自黄巾起事以来,刘俊义心里一直期盼着能见见这位心中的偶像,可惜此次颍川会师,却未能见其人,没想到竟在此时相见。
刘俊义痴愣愣地仔细看那曹操,确实如史书所载,身材短小,虽在马上,但以刘俊义目测,他的身高最多也不过一米六几,头盔遮住了额头,双目却炯炯有神,满面烽火硝烟之色,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颌下一丛短须,料想是年岁尚轻,长髯尚未长成之故。
曹操见刘俊义如此神色看他,甚是奇怪,战场之上,岂容迟疑?就在刘俊义愣神的当口,一个黄巾军卒挺着长矛,恶狠狠地刺将过来。
曹操大呼:“小将军当心!”欲待挥剑来救,毕竟二人相距不近,一时不及。
刘俊义只觉得寒风袭来,猛然一省,回过神来,急忙回刀一架,挡住那兵卒长矛,长刀向前一送,那兵卒口喷鲜血,登时毙命。
曹操对刘俊义会意的一笑:“刀法不俗!”无暇多叙,便继续厮杀起来。
刘俊义见曹操剑法倒也不俗,心中暗赞:“瞧不出,书里曹操可不以武艺见长,没想到竟也如此厉害,但要说能上斗将谱,恐怕尚有不及,斗将谱之震,多半是因为曹操身边的将军了,是夏侯兄弟吗?”本想仔细观察那两员将佐,但敌军仍在鼓勇杀来,情势凶险,便不敢再有大意,收敛心神,专心杀敌。
战场上吆喊惨呼之声此起彼伏,金铁交击之响不绝于耳,这里刚有一个汉兵砍倒一个黄巾军卒,那里便有一个汉兵被数刃穿身,双方伤亡均极惨重。
虓虎营和铁骑营坚持着军中的老规定,决不抛弃任何一个阵亡战友的尸身。刀盾长枪二营的步卒,许多人背着或伤或死的战友,泪流满面,兀自苦战不休。往往为了抢救倒下的战友,步卒战士刚背负于身,便被敌人刺翻砍倒,倒是新赶上的战友杀退敌兵,再将几人尸身一起背上。骑兵经过这些人身边,便自觉将他们背上尸首拖过置于马鞍前,一眼看去,无数匹战马上都在鞍前横置着战友尸体。
孙坚袁绍见到刘俊义部卒尽皆如此,心中着实感佩赞叹。奈何自己所部军士多因嗅入毒气,战力不济,也只能空自着急。
董卓被围护在中军,眼看着战况如此惨烈,心里又是惭愧,又是害怕。
酣战一个时辰有余,来援曹操所部毕竟人数稀少,且被敌军大队阻隔,只能在后阵鏖战,虽令黄巾阵脚松动,但黄巾大军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一时极难杀退。
五里外,黄巾中军高台,张角看着战场情势,微微颌首。
“这队援军何处人马?”张角一指曹操援军方向。
张宝远远看了看,摇摇头:“旗号看不清楚,看那不过千余之众,岂是我军数万之敌?大哥无需为虑。”
张角点点头:“是也!看那襄阳四英,如此英勇,却也难敌千军万马。”
此时,有黄巾士卒奉上一案,案上铺陈觥?簋?等食器,热气腾腾。
张宝道:“大哥,日已正午,先用膳吧。”说着,为张角满斟一觥,“大哥此来,小弟特地为大哥准备了颍川的名酒,此酒名为透骨酥,入口清冽,后劲酣醇,大哥来尝尝。”
张角微笑道:“我是修道之士,不亦多饮。”
张宝一怔,又笑道:“早知道大哥敬事黄天,只是今日大胜汉贼,大哥怎么也该喝点,一慰众军。”
张角大笑:“所言极是。”接过觥来大饮了一口,赞道:“好酒!地公将军,此酒赐予欣然姑娘与波渠帅,谢他们今日立下大功。”
张宝脸色一变,旋即笑道:“大哥放心,给他们的庆功酒早就备下了。来,大哥,刚杀的小羊,烹了一大镬,大哥趁热吃。”
张角显得很满意,在案边坐下,一边举箸食肉,一边叮嘱:“多杀些猪羊,待大军得胜而归,犒赏三军。”
一位黄巾探卒急匆匆跑上高台,跪地禀报:“禀天公将军、地公将军!汉军朱?部驰援此地,离此不到十里了。”
张宝大惊:“那朱?不是在长社么?怎么竟这么快来了这里?有多少兵马?”
那探卒道:“探事分明,朱?前日知天公将军在此处,竟星夜率军赶来,命骑都尉曹操领轻骑千人为先锋,自领本部大军昼夜行军,计有三万之数。”
张宝急道:“三万生力军,若来此处,我军鏖战良久,只怕抵挡不住。”
张角倒是面色平静:“急什么?援军尚距十里,此战已挫动汉军元气,胜果已足,鸣金退兵,不必慌乱,命众军归营,举火庆功!”
黄巾军如退潮般退去的时候,刘俊义已经杀得盔歪甲斜,汗流浃背了。他也记不清今日究竟手刃了多少敌人,天外陨铁所制的三间破风刀利不盈血,还是雪光铮亮,倒是身上沾满血污。
看到敌军退下,刘俊义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厮杀了这许久,他早有些体力不支了,演义上曾写许褚典韦赵云这样的虎将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现在看来,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别说百万军,就是几千人结成的步兵方阵,想以一人一骑之力冲突击溃也实属难能。
“哈哈,两位将军好武艺,曹某佩服,还未请教二位高姓大名?”曹操剧斗良久,言语之中也很有些气喘吁吁。
“在下谯县许褚。”许褚抱拳为礼,这个曹操短小精悍,兵众虽少,却毫不畏惧,在敌军丛中死力拼斗,许褚对他印象不错。
曹操看着许褚的眼神也极欣赏,这位黑脸大汉刀法如神,气势非凡,有大将之风,心里已有了喜爱之意。
“许将军神勇无敌,曹操佩服。”曹操回了一礼,又微笑着看向刘俊义:“小将军高姓大名?”
“我乃襄阳刘俊义是也,你好,孟德兄!”看到这位渴慕已久的三国名人,刘俊义心里很是激动。
“襄阳刘俊义?莫非作《将进酒》者乎?”曹操眼神一亮。
“一时应景之作,孟德兄见笑。”刘俊义还真不是谦虚,这是人家李太白先生的传世佳作。
曹操大笑:“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共销万古愁。如此传世佳句,操每尝吟哦,刘云龙之文思才情,操自愧不如。今日见到你,幸何如之!”曹操精通音律,善作诗歌,对刘俊义的《将进酒》喜爱异常,现在能在战场相识,自然是喜出望外。
曹操又招呼那身后两员将佐,向二人介绍道:“操奉朱中郎之命,为大军先行,这是操族中两位族弟,颇擅弓马,武艺精熟,只是比许留两位将军可差得远了。这位是曹仁曹子孝、这位是曹洪曹子廉。”
这两个名字刘俊义自然熟稔,尤其是曹仁,日后可谓是曹氏宗族第一大将,史书上称他有鬼神之勇,据南郡,守樊城,周瑜都被他用计射伤,关羽也没在他这里占到什么便宜,看来《斗将谱》便是由此人而震。再看曹仁短须虎面,曹洪姿容雄伟,都是悍勇之相。
刘俊义一一见礼,又笑道:“许仲康是我大哥,我们结义四兄弟中,他和二哥三哥最是厉害,我可是远远不及。”
曹操听闻他们是结义兄弟,竟还有与许褚一般厉害的两个三个,不禁大为惊奇。
刘俊义趁机相邀:“孟德,且往前军去,我二哥三哥都在那呢。”
曹操大感兴趣:“好!操与云龙仲康同去拜谒尊兄!”
第七十七章 三雄齐会
远远的,尘土滚滚,显然又有大批军马赶来此处,汉军好不容易等黄巾大军退了兵,见到这情景,不禁又心慌起来。
等看到前来的军马举着汉军旗号,众人都欢呼起来,所来兵马正是右中郎将朱?本部大军,他自知晓天公将军张角亲来颍川,便知颍川汉军有大变故,不敢耽搁,星夜从长社来援,张角正是得知彼军精锐势众,才下令黄巾追杀大军退兵以避,朱?此来,可算是救了众人一命。
刘俊义头前带路,想让曹操和自己的兄弟相见,在他心里,他多少还是有些天真的希望自己能与曹操结好,如果自己与孙坚曹操这日后魏蜀两巨头能相交默契,不知会给历史带来怎样的变化。
只听一人呼道:“阿瞒,你怎么来了?”
曹操抬眼看去,正是袁绍。袁绍与他是自小的玩伴,一向交情甚厚,曹操笑道:“特奉朱中郎之命,领先行军马前来救援,你看,那里尘土飞扬,不正是朱中郎的大军么?”
袁绍因死里逃生,本就心怀大快,此刻看到小时玩伴更是心情极好,打马上前,抚曹操之背笑道:“我说后阵为何厮杀甚烈,却原来是你曹阿瞒带兵到了,你小子素来胆大妄为,尚记昔日棒杀蹇图之事乎?”两人都是大笑。
袁绍又看到刘俊义,方把笑容收起,拱手正色道:“云龙血战辛苦,此战若非云龙仲康等拼死相护,绍必命丧于此矣!”
刘俊义道:“袁太守何出此言?皆因那蛾贼毒气伤人,士卒大半无力,致有今日之败,我与兄长保全同袍,奋死一战,分内事耳,袁太守可别客气。对了,士平工横隽?都没事吧?元皓也没事吧?”
袁绍笑道:“知道你们过命的交情,他们都好,子龙轻骑特来护卫,保我等都无事。”
此时,朱?大军已与败残汉军会合,曹操回头一望,抱歉地对刘俊义道:“尊兄容操稍后再晤,朱中郎已至,操先当引军复令,恕罪恕罪。”
刘俊义知道这是军规,便也拱手作别:“孟德兄请,正事要紧。”
曹操向刘俊义许褚道了别,与袁绍一起,带着曹仁曹洪引军直往中军而去。
刘俊义趁机取出怀内《斗将谱》,总算有闲暇能看看斗将谱因何而震了。
扉页上并没有再出现神谱度厄仙法,那就代表必是斗将谱又有新人出现。
翻到第二十三页:
谯国曹仁,字子孝,擅使伏虎青钢刀,勇武善守,韧性长远,武力评价:a+
而第三十二页上,竟然也有曹洪:
谯国曹洪,字子廉,擅使螭虎雕纹刀,勇烈过人,武力评价:a
两人绣像显然是日后为大将时的形象。
曹仁紧挨着周泰,排名第二十三,看来史书上所称有鬼神之勇的曹仁确实不凡。而曹洪在后世武学争论中一向评价不高,可在演义上他能面对暴走的马超尚能支撑四、五十合,这份能耐确非一般勇将能及,他能上斗将谱应该算是名至实归。
这一战,汉军受毒气所害,伤损极大。伤亡三万余人,失散被俘者不计其数。就连刘俊义本部兵马也损失颇重,重骑营三百人因头前开道,首当其冲,厮杀最为惨烈,伤亡过半;刀盾营死伤八十七人;长枪营折损六十二人;轻骑营阵亡六十六人;只有弓箭营因护卫中军,损失少些,但也殉身十一人,二十余人带伤。
是夜,全军一片哀戚之声,而刘俊义营中照旧开始了对阵亡士卒的思悼之会,焚身烈火燃起,映在众人脸上。刘俊义心里直痛,泪水潸潸而下,虓虎铁骑千余壮士,这一场大败就伤亡了四百余人。
朱?此来合兵,如袁绍孙坚这些官职高些的将领都被唤去帐中议事,而刘俊义官职微小,董卓也不知是尚念旧恨,还是怕见到刘俊义羞惭,竟没有喊刘俊义前去帐中,刘俊义等人翌日倒落了个清闲。
弟兄四人一早起来就坐在一处,自驰援颍川以来,一次是那日突袭主阵,一次是昨日毒气破寨,几兄弟都迭遇险情,刘俊义甚是庆幸,同时也暗暗警惕,黄巾军并不好对付。
刘俊义正向他们述说昨日遇见曹操一事,就听到曹操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云龙,仲康,曹某来迟,今日特来拜会襄阳四英!”
刘俊义一叹,古人诚不我欺也!那俗话怎么说的?说曹操,曹操到啊。
帐帘一掀,曹操大笑着走入帐来,刘俊义赶紧起身相迎。
刘俊义这回倒可以近距离观察曹操了,今日曹操面颜洗净,身着常服,从五官上看,浓眉细目,鼻隆额宽,嘴边还有一道淡淡的笑纹,虽然身高比刘俊义矮半个头,却丝毫不给人矮小之感。
曹操又环眼四顾,看着许褚典韦赵云:“这便是襄阳四英另三位罢?仲康昨日已见,另两位怎么称呼?”
“陈留典韦,见过曹都尉!”老典的嗓子还是那么洪亮。
“常山赵云赵子龙,见过曹都尉!”赵云抱拳一躬身。
曹操看了众人半晌,心中大叹,突然“哎呀”一声,倒把众人吓了一跳。
刘俊义赶紧问道:“曹兄怎么了?”
曹操做哭泣状:“云龙兄这几位兄弟人人皆是虎视当世,无敌天下的俊彦豪杰,倒把曹操羡慕死了。”
众人都笑起来,刘俊义也笑道:“曹兄说笑了,曹兄袁兄,快请入座。”袁绍边走边笑:“云龙休理他,阿瞒这小子惯会使怪弄笑。”
曹操哈哈也笑起来,眼神中的狡黠之色一闪而过。
刘俊义看在眼里,不仅不觉得反感,甚至还觉得曹操颇有些可爱之处。
众人对曹操的第一印象似乎都不错,兄弟几个都陪着袁绍曹操坐下。
曹操刚一坐下,就喊道:“英杰相会,枯谈无趣,快快上酒!”
刘俊义笑道:“我在军中素不饮酒,但今天曹兄袁兄前来,该当破一回例,来啊,上酒!”
典韦在一边听的喜不自胜,这曹操不坏,可以当个酒友。
酒筵还未摆好,就听到帐外又是一人喊道:“云龙军中开饮,怎么忘了我?”正是孙坚的声音。
刘俊义急忙出迎:“文台兄,快快进来!”
孙坚大踏步走进,口中道:“前者帐中议事,未见你来,我就知道是董卓那厮嫉贤妒能,不让你来。他也不想想,若无云龙兄弟,他昨日便成了蛾贼刀下之鬼,今日倒又做大起来,叫人好生不忿!”
忽然看到安坐一旁的曹操,孙坚像是忽然想起来:“你……你不是适才帐上朱中郎的先锋官么?嗯,骑都尉,曹孟德!”
曹操嘿嘿一笑:“我知道你,吴郡孙文台,江东猛虎,十三岁便独力斩杀海盗,千人破句章许昌,大名如雷贯耳!”
孙坚抱拳为礼:“谯国曹孟德,为洛阳北都尉时棒杀蹇硕之叔蹇图,天下奉为美谈,帐前未得相叙,却在云龙处相会,倒是奇缘了。”
两人都是大笑,孙坚又和袁绍见了礼,刘俊义早安排他在袁绍身边坐下。
现在刘俊义最是开心,曹操、孙坚、袁绍;三国两大创始人加上汉末实力最强大的诸侯,后汉时期三大巨头齐会于此,把酒言欢,这是何等的机缘?若非自己穿越至这时代,改变了一些历史进程,又怎会见到这样的奇景?
第七十八章 兄弟相残上 (求收藏)
不几日,朝中诏令下来,董卓军前失机,致令大军惨败,削去军中主帅之职,两处兵马均交由右中郎将朱?一并统领,准董卓戴罪立功,随军听用。身为主帅,兵败若此尚这般轻罚,显然董卓在朝内的靠山起了不小作用。
朱?倒很看重刘俊义兄弟,并不以刘俊义官位微小而有怠慢,相反,每逢军帐议事,都很注重刘俊义兄弟的建议。况且朱?早前便与刘龙、卢植交情甚厚,对于他们的子侄辈自然颇为照顾。
这下刘俊义兄弟挺满意,孙坚、曹操、袁绍这些干将都在朱?大军中得到了重用,军中气氛比董卓在任时融洽多了。
而朱?两部汉军,计有六万余人,阵寨稳固,防范严密,黄巾虽然刚刚大胜,现在却也攻拔不下,复成相峙之势。
这一阵子,军中倒挺悠闲,只管按时听卯,整兵防卫即可。
刘俊义得了空便四处走走,本待结交下王雄,可惜张邈第二日便引军前往十里外驻扎,防范黄巾迂回,王雄自然随军前行,只得罢了。
刘俊义最在意的,就是刘孙曹袁四人的关系,自从那日营内四人初会,言语投机,四人交情越发好了,常聚在一处,甚是相得。
此次朝廷还发了任命,袁绍会当军败,犹死战不退,刚勇果毅,有古之大将之风,特擢为荡寇将军。
刘俊义曹操孙坚一齐来到袁绍营中,向袁绍道贺,袁绍却满面羞愧,不消说,这准是在朝内做太傅的叔叔袁隗的功劳,于是赧颜道:“绍如此惨败,愧无反击之力,此战全赖云龙兄弟死战之功,如何反封赏绍耶?待绍明日修表,力陈云龙功劳,这荡寇将军该当封与云龙才是。”
曹操像是深知袁绍脾性,只是咧开嘴笑笑,说不清是讥讽还是赞同。
刘俊义则赶紧相劝:“本初奋力死战,人所共见,岂有我之寸功?本初不必自谦。”
还是孙坚打了圆场:“本初云龙且休争议,本初能得擢升,这也是好事,我等若再这般推诿,必遭朝中非议,反而横生枝节,便是朝中袁太傅面上,也不好看。况且蛾贼未除,我等建功立业大有可期,何必急在这一时?”
袁绍羞愧的笑笑,握住刘俊义手:“云龙,来,我等先饮酒,待退蛾贼,绍必上奏天子,褒赏云龙。”
未等刘俊义答话,曹操已经道:“缛节繁文,真急杀人!本初快快安排美酒宴客!我可等了半天了。”说完大喇喇的往袁绍帐内一坐。
“你这阿瞒,一会好好治治你肚里的酒虫!”袁绍笑道。
是夜四人欢饮。
黄巾大帐。
庆功欢饮的大聚会正在举行。
张角安坐于中,正对张宝道:“此间事了,汉贼大败,地公将军与波渠帅大军有十万之众,再破其军当非难事。”
张宝笑道:“还是天公将军运筹帷幄的好,我们照办即可。”
张角挥挥手,微笑道:“我非军旅行伍之士,决机军阵,奋勇征杀,还需倚仗诸将之力。”
一众黄巾将领纷纷离座参拜:“天公将军放心,诛杀汉贼,我等所职!”
“地公将军,我这两员虎将周仓,管亥所部人马,你先并入你军中,加些力量,共破汉军。战事要紧,他们总跟着护卫我,未免可惜。”张角又道。
张宝自然拜谢:“大哥心系战局,弟必戮力向前。”
“对了,欣然。”张角招呼王欣然,大帐欢叙,王欣然也特地到场。
王欣然上前盈盈一拜:“欣然在。”
“大家只知道你毒功天下无双,却不知你舞剑之姿,旷美绝世,今日大家欢聚,欣然不妨舞上一段,让军中厮杀之士也开开眼界。”张角显然心情极好。
“天公将军有令,欣然自当奉遵。”王欣然一拜而起,俏立当地,张宝在一边看得眼睛一亮,急忙正襟坐好。
音乐奏起,王欣然在乐声中翩然起舞。王欣然虽以薄纱蒙面,但双腿修长,身材曼妙,配合着乐声,王欣然舞剑之姿,直如月中嫦娥,飘然若仙,又似塞外胡姬,妩媚婀娜。
一众黄巾将领看得目瞪口呆,张宝更是如痴如醉,王欣然一曲舞罢,众人犹不自知。
“欣然献丑了。”王欣然又向张角一拜,才翩然退下。
“好!”营帐内采声震天,这些黄巾将领长年厮杀,何曾见过这么优美的乐舞?都轰雷价叫起好来。
张角哈哈大笑,他视王欣然如女儿一般,女儿这般被众人夸赞,他也是心里极为高兴。
张宝看向王欣然退下的背影,满是依依不舍之意。
这几日下来,黄巾大军与汉军对峙,王欣然所携阿修罗花之根茎多已用完,且军中毕竟男女有别,平素便只留在自己军帐内。
“四妹在吗?”帐外传来张宝的声音。
“是地公将军,且容欣然起身相迎。”王欣然赶紧用薄纱遮住脸面,站起身来。
帐帘掀开,张宝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好香,四妹帐里熏的什么香?这般好闻?”张宝一进帐内,就出口称赞。
“左右不过是些女儿家的熏香罢了,地公将军找欣然何事?”王欣然显然并不想和张宝多说话。
张宝凝视王欣然面纱上露出的一双秀目,喟然叹道:“四妹,怎么此次西域回来,倒和大哥生分了?”
王欣然避开他目光:“地公将军是天戮门主,欣然一向尊重门主,不敢与门主兄妹相称。”
张宝自顾自在帐内坐下,苦笑一声:“兄妹相称,不分彼此,不是更好么?”
“昔年天戮第四乃是家父,只是家父亡故,欣然才忝列其中,上下有别,欣然不敢逾矩。”王欣然离张宝远远坐下。
张宝不理会王欣然的冷淡:“前番荆襄、盱眙等地,天戮高手接连失利,十大高手中,三、五两位师弟殁于襄阳刘俊义兄弟之手,六师弟折于盱眙之役,前番我主阵遇险,七师弟被那孙坚所杀,便是剑术高明如二师弟,也被刘俊义结拜兄弟许褚一刀所斩,那刘俊义孙坚,皆为我天戮死敌,我苦等四妹前来,正要报仇雪恨!”
王欣然点点头:“欣然听说了,那日已毒烟熏阵,大戮汉军,也算是为几位师兄报了仇。”
“可那几个正主都还活着,刘俊义几兄弟和孙坚几人都毫发未损,四妹当以家传毒功,助本门手刃仇人!”张宝目光炯炯看向王欣然。
王欣然薄纱蒙面,看不出脸上表情,语气却有哂笑之意:“既说手刃敌仇,何需以毒相攻?大师兄剑术天下无敌,找他来就是。天戮高手那么多,黄巾大军又声势浩大,何患仇敌不除?”
张宝目视王欣然良久,才缓声道:“欣然,你对同门师兄如此伤亡,就这么无动于衷么?”
“两相厮杀,军前征伐,都是各为其主,既为刺客,杀人不成反被人杀,原是常理,欣然身在天戮,心里自然明白。”王欣然语气甚是冷淡。
张宝一愕,愣了半晌才苦声道:“你也知道身在天戮,为何此次西域归来,不先回本门,却去了……却去了大哥那里?”对于王欣然与张角在一起,张宝一直耿耿于怀。
王欣然似是微微一笑:“天公将军视我如亲生女儿,我亦视天公将军如父亲一般,女儿远行归来,先去参见父亲,也是情理之中啊。”
张宝忿然起身,疾步走向王欣然,伸手便去握她柔荑,口中道:“欣然,你真不知我心?”
王欣然身法灵动,早侧身避开,低声道:“地公将军自重!”
这一声话音虽低,于张宝却如电噬一般,他顿时满面痛苦之色,愣在当地。
王欣然走到帐门,又低声道:“欣然恭送地公将军。”
张宝这才回过神来,慢慢走到帐门,涩声道:“真羡慕大哥,有你这么个好女儿。”
王欣然一低头,并不作答。
张宝长叹一声,终于走出帐外。
张宝出去良久,王欣然仍觉得极是烦闷,也步出帐外。
此时午饭已毕,一众黄巾兵卒正从主帐将食用后的残案纷纷端了出来。
王欣然忽然闻到一阵异香,正是从一食案上飘来,也是恰好营外气味驳杂,这香气犹觉突出,只是若有若无,如非王欣然自小苦习毒功,嗅觉极为敏锐,实是极难觉察。
王欣然快步走向那食案,这香气正是案上酒?里传出,问抬案士卒:“这是何人所用?”
“是天公将军所用。”那士卒答道。
王欣然大惊,又问:“天公将军此间饮食,何人供给?”
“天公将军自来此处,一应饮食皆是地公将军照料。”那士卒是张角身边亲兵,似是很感奇怪,又加了一句:“天公将军平素很少饮酒,偏地公将军所供之酒,天公将军极爱饮用,听说这酒是此间颍川名酒叫什么透骨酥的,咱们回冀州时可得多带些回去。”
“不好!”王欣然已经顾不上和那士卒多说,快步向张角主帐赶去,这酒?所传之异香,分明是陇西奇毒抑心茱的气味,王欣然毒功无双,自然不会认错,这抑心茱毒性并不猛烈,却是慢药,误食者所食达到一定分量,心脏便会突然停止跳动。
此毒只下于天公将军所饮酒?,莫非是地公将军张宝要害自己的亲哥哥?
第七十九章 兄弟相残下
“什么人?”主帐前一人喝问。
“是我,欣然。”王欣然认得那人正是张角的贴身侍卫禽滑庚。
张角四大爱将中,王欣然久居西域,周仓、管亥则为亲兵队长,只有这禽滑庚是张角贴身侍卫,此人声称是战国墨家巨子禽滑离之后,剑法之高,据说不在天戮第一剑士之下,对张角忠心耿耿。
“禽滑兄,我有要事要见天公将军,天公将军何在?”王欣然急道。
禽滑庚面有难色:“欣然妹子,天公将军用过午饭,已经入睡,不好搅扰。”
王欣然大急:“不可耽搁,快快唤起天公将军,速离此地!”
禽滑庚一怔:“何事如此紧急?”
王欣然一拖禽滑庚:“禽滑兄,快些,天公将军中了毒,要速速医治,若晚些则性命不保。”
禽滑庚也是大惊:“天公将军中了毒?这怎么可能?你如何得知?”
“一时难叙详细,此事事关重大,快快喊醒天公将军。”王欣然心知事态紧急,无暇细说。
“既如此,且随我来。”禽滑庚略一迟疑,便带着王欣然直往后帐而去。
“周管二位将军在哪里?禽滑兄快通知他们,速速集合亲兵,迟则生变!”王欣然快步走着,对禽滑庚道。
“究竟何事?”禽滑庚满脸疑惑。
王欣然心急如焚:“地公将军下毒暗害天公将军,只恐军内哗变。”
“竟有此事?周管二人就在天公将军帐内护卫,见面自然可说。”禽滑庚脸色大变,领着王欣然直入内帐。
“将军,欣然姑娘来了。”禽滑庚一入帐中,便出言禀告。
王欣然大喜,快步向前,口中急道:“天公将军,要小心……”话还未说完,看到眼前之人顿时愣住了。
那人形貌刚猛,黑衣黄袍,正满面柔情的看着自己,却是地公将军张宝。
王欣然这一惊非同小可,还未回过神来,眼前一黑,后脑被击,顿时昏厥,身体还未倒下,张宝便急忙上前将她搂在怀里。
“将军,她怎会知道我等图谋?”禽滑庚脸色阴郁,他早与张宝合谋,此次王欣然找到他,真是自投罗网了。
“这妮子一向聪明,许是看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无妨。”玉人在怀,张宝心下大畅。
禽滑庚还是有些怀疑:“午饭前后,我看将军径入此女帐中,莫不是……”
张宝脸色一凛:“难不成禽滑兄还怀疑我去告了密?我是主谋之人,反将图谋告之彼方,天下焉有是理?”
禽滑庚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只是张宝毕竟是他上司,不便争辩,只得拱手道:“不敢。”
张宝考虑片刻:“不成,这药剂量还不够,一时还毒他不死,这妮子落于我手,老家伙一日见不到她便会有疑心,不能再耽搁了,禽滑,那老家伙现在何处?”
“正在本帐安睡。”
“周仓管亥安在?”张宝又问。
“帐前护卫。”禽滑庚一一作答。
张宝冷笑道:“调开他们,帐前换上我部亲兵。那二人若是不从,直接杀之,命天戮刺客一齐入帐,直接取那老家伙性命!”
“诺!”禽滑庚领命而去。
张宝满是柔情的看向怀中的王欣然,伸手便去取她蒙面面纱,手指微微颤抖,显然心中激动已极。
面纱掀开,王欣然面白如玉,睫毛细长,高鼻艳唇,却是个胡汉混血的绝色佳丽。张宝一声低吟,便欲伸嘴吻去。
偏在此时,一人阔步入帐,张宝一震,抬起头来。
那人一身鲜红长襟,看到张宝如此却似并不意外,只是略带揶揄地说道:“门主好兴致,四妹也不放过?”
张宝看着那人,微微颌首:“你回来了?稍后便要动手了。”
那人走上前来,从张宝手里接过王欣然:“门主,毕竟一会之中兄妹,我现在可不能让你动她,还请见谅。四妹我让我媳妇照看,待事成之后,你若真有意,再来明媒正娶不迟,四妹若不愿,你也不可勉强。”
张宝竟似不敢违忤那人,满不情愿的连连点头。
“大事在即,还有心怜香惜玉,门主这毛病可得改改。”那人口称张宝门主,显当是天戮下属,偏口吻极不客气,张宝竟也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稍后还要有劳王兄了。”张宝小心翼翼地道。
“我省得,告辞!”那人复将面纱遮住王欣然颜面,单手扶定,步出帐外。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周仓管亥被调离帐前,他们得到地公将军军令,引兵前往前寨,因天公将军曾在席间建议将周仓管亥并入张宝所部,共击汉军,周仓管亥倒也不疑有他,况且又见禽滑庚亲来接管帐前防务,自是放心而去。
而后一众黑衣人潜入张角寨中。
行至张角榻前,当先的黑衣人矍然一惊,榻上的张角竟然已睁开眼,微笑着看向自己。
“帐前脚步纷乱,杀气逼人,我那弟弟是要向我动手了吧?”张角脸色平静。
“良师……良师所言正是。”当先的黑衣老者颤声道,他没想到身死在即,张角竟还如此平静。
“兄弟三人,自小一起长大,手足之情也敌不过权欲熏心吗?”张角语气似乎带有遗憾。
黑衣老者不答,警慎的看着张角。
“我的弟弟,我再熟悉不过,我付以天戮重任,又以地公将军委之,却还未能满足他那权欲之心,我实错矣。他怎不来见我?不想见他哥哥最后一面?”张角像是在拉家常一般。
黑衣老者仍是无言以对。
“尚有些许惭赧之心,我这弟弟还不算天良尽丧。”张角这话不知是赞扬还是讥讽。
“我死之后,他便为黄巾之主,三弟颇通兵法,叫他一定要倚为臂辅,切不可再手足相残!林长老,他生性粗疏,你也要时常提点,休让黄天大业毁于一旦。”
那黑衣老者林弼见张角认出自己,脸色更是一变。
张角缓缓站起身来,一众黑衣刺客身形不动,竟都有不忍下手之意。
张角看到一旁的禽滑庚,方才稍有痛苦之色:“禽滑,我一向倚重于你,你为何也随他一起叛我?”
禽滑庚面有惭色,低头不语。
张角微微摇头:“你还是不了解我这二弟,你久随于我,所知极多,他又岂能容你?”
禽滑庚闻言,脸色大变,全身禁不住颤抖起来。
“你们,下手吧。”张角轻声吩咐,闭起了双眼,仿佛生死之事与自己毫不相关。
“曷极黄天,大道成仙,余今岁尽,伏与存……”张角吟唱未了,终是禽滑庚闷哼一声,一剑刺穿了张角胸口。
大贤良师、天公将军张角,殁于甲子年秋。
张宝帐内。
禽滑庚冷眼看着张宝:“地公将军,人我也杀了,全军已然举哀,你做天公将军,地公将军交给你弟弟,我便是人公将军,事先说好的,怎么?要反悔不成?”
张宝似笑非笑看着禽滑庚:“禽滑兄,不急在这一时,你手刃那老家伙,首功一件,且先入座饮酒庆功不迟。”
“哼!我可不想酒中被放了抑心茱,你先宣谕三军,任我为人公将军!”自从听了张角临死前之语,禽滑庚心里就一直战战兢兢,七上八下的。
张宝还未开言,一人笑着从内帐走出,一身鲜红衣裳,气度不凡:“听说禽滑兄是战国墨家第二代巨子禽滑离之后?”
禽滑庚一脸傲然:“不错!”
“墨家崇尚兼爱非攻,博仁广被,怎会有你这么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为后?”那红衣男子语气极尽讽刺。
禽滑庚忿而拔剑在手,怒道:“你是何人?”
“人皆称你剑法通玄,与我可堪比拟,今日倒要讨教讨教!”红衣男子目光一冷,突然纵身向前,也看不清如何动作,唯见剑光一闪,红衣男子复又负手,立于当地,气定神闲。
禽滑庚一脸惊骇之色:“你……你是……”胸口鲜血汨汨而出,只这一瞬间,他竟已被那红衣男子一剑穿心。
看着禽滑庚慢慢倒下,那红衣男子冷冷一笑:“天戮第一剑,辽东王越!”
第八十章 深夜袭寨
王欣然悠悠醒转,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盈盈笑脸。
“妹子,你醒啦?”那笑脸笑靥如花,关切的问道。
“嫂子,是你?义兄回来了?”王欣然立刻认出,这是义兄王越之妻许月。
“你义兄还要帮地公将军收个尾,稍后即归。”许月本也是个精通剑术的女剑客,性格甚是爽朗。
王欣然忽然想起,急忙起身:“天公将军如何了?我要去救之。”
许月看着王欣然,目光中流露出歉然之色:“妹子,天公将军已殁,你就别再这么操心了。”
王欣然如五雷轰顶,兀自不敢相信,待自己如亲生女儿的大贤良师,竟已殒命西去。
“义兄……也参与了此次张宝之谋?”迟疑了半晌,王欣然才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义兄的脾气,昔年他为救我性命,自承欠了那张宝好大一个人情,此次张宝相邀,你义兄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党政权斗,原也没什么是非曲直,妹子不要太过在意。”许月劝解道,昔年因许月身染恶疾,性命垂危,却是张宝以太平道符水医治得救,王越本是横行天下的磊落游侠,因此而感张宝厚恩,承诺必还此人情,却反做了张宝此次弑兄夺权的帮凶。
王越十八岁时便匹马入贺兰山,只身取羌族贵酋之首而回,八千羌族雄骑竟莫之奈何,此事在江湖上传为美谈。张宝素知王越之勇,以其为天戮第一,但平素天戮刺杀之事,从未请过王越。
“义兄光明磊落,怎助那张宝行此倒行逆施之事?”王欣然自身入天戮,极得王越喜爱,因二人同姓,王越便认了王欣然作义妹。
许月一笑道:“你义兄就是这样,若非他自觉欠了张宝之情,天下谁能请得动他?妹子这么说,是嫂子的不是了,当年嫂子要不是身染恶疾,你义兄哪会和那张宝结下这般交情?”
王欣然见再说下去,倒似说起嫂子的不是来,便不便再语,心里打定主意,必要为天公将军张角报仇雪恨。
帐门掀开,王越一身红衣,昂然走入,见到王欣然醒来,喜道:“义妹,醒啦?”
王欣然凄然看向王越:“义兄,你真杀害了天公将军?”
王越满不在意的挥挥手:“此等小事,何须我出手?却是那张角贴身侍卫禽滑庚下的手。”
王欣然恨声道:“那禽滑庚素得天公将军倚重信赖,却没想到,他与张宝合谋,害了天公将军。”
王越不屑的一笑:“禽滑庚?此人好大的名头,实在不堪一击,非我一合之敌,已被我一剑杀了。”
王欣然悚然动容,那禽滑庚身为张角贴身侍卫,剑术武艺确实了得,怎知在义兄面前,竟连抵御一合的能耐都没有。
“义兄如此通神剑术,为何不杀那张宝为天公将军报仇?”王欣然实在心有不甘。
“哼,我欠张宝人情,又不是欠张角人情,此间事了,便是张宝的事我也不管了。”王越傲然道,又见王欣然一副炫然若泣的模样,便开口劝解:“妹子,你也别趟他们这趟浑水,争权夺利,古之亦然。那张角虽待你好,你也不可昏了头。况且此刻已然被张宝所杀,你若执意复仇,那张宝现下势力大长,你无异以卵击石,我看那张宝对你倒是真情实意,你意下如何?”
王欣然满脸肃霜之色,反问一句:“义兄以为呢?”
王越打个哈哈,旋即正色道:“知晓张宝此举而又与他非一路者,便只剩你,你不可再在军中待下去,他来纠缠事小,最怕他起杀人灭口之心,天下黄巾,数十万众,你未必能逃得过去。”
不等王欣然答话,王越已经布置起来:“你今日速速离开军营,我在荆襄有一刎颈之交,你直去投他,黄巾起事虽大,荆襄尚好未能涉及,你避在那里当可保无虞。”
王欣然知道自己这个义兄一向做主惯了的,也不便出反对之语,只能默默不出声,心里决定,便在颍川黄巾处游弋,伺机毒杀张宝,为天公将军报仇。
是日,黄巾大寨全军举哀。
朱?得了探马禀报,才知天公将军张角竟然于军中身故,心中大喜,立刻召集众将前来商议。
“贼首新丧,蛾贼必无战心,朱帅当趁机出兵相袭,贼必不能当也!”董卓献策道,他被罢黜主帅后,这阵子低调了许多。
众将纷纷称善,只有曹操嗤之以鼻:
“贼首新丧,贼军反而严加防备,若去偷袭,定必受损。岂不闻哀兵必胜乎?”
朱?一时沉吟未语,虽知曹操所言极有道理,但心里总觉得不趁这主将新丧之机进军,未免太过可惜。
刘俊义也思索了半晌,出众禀道:“我有一计,不知可否?”
“哦?云龙快快说来。”朱?大喜。
“由我引本部人马为前行,先行劫寨,若贼军无备,军心涣散,阵脚必然大乱,朱帅便可领大军趁势杀入;若贼军已有防范,则我所部轻骑来去如风,只管退出便是,必不为碍。”刘俊义说道。
朱?眼神一亮:“云龙此言甚是妥当,便依此计。”
当下商议已定,是夜二更,由刘俊义领轻骑先行劫寨,朱?大军随后策应。
刘俊义领命,匆匆出帐,便去着手准备。
曹操也跟了出来,低声言道:“蛾贼此番必定防范甚严,云龙一向知兵之人,为何出此下策?”
刘俊义则不以为然,看了看黄巾大寨布阵之图,这是前日刘俊义与李鹏偷偷勘察而得。
“曹兄,虽知敌军早有防范,咱们也别让这次劫寨沦为形式主义,依我看,大有文章可做。”刘俊义说道。
刘俊义言语新奇,曹操却大致明白,不禁神色一振:“云龙有何良策?”
“由我大哥领刀盾长枪弓箭营在蛾贼前寨虚张声势,敌军必以为我军自投罗网,重兵皆陈列于前,此时我和三哥领轻骑自营寨侧翼而入,直取蛾贼主寨,虽不成功,必让蛾贼军阵大乱,我军也不需缠斗,占到便宜就立刻撤退。只要多杀几个蛾贼,我军劫寨就算大功告成。”刘俊义侃侃道来。
“好计,好计。”曹操大感兴奋。
天交二更,黄巾军寨一片寂静。
只是寂静之下,无数军兵都在警戒,汉军得知主帅新丧,必然来袭,波才停于前阵,静候汉军前来。
果然,喊杀声忽起,箭矢飞射如雨,营前闪起无数火把,汉军必是大举劫寨。波才得意一笑,地公将军继任黄巾首领,确实不凡,早已料定汉军前来,前寨陈列重兵,早有防范,汉军至此,必是有去无回。
“儿郎们!反冲出去,诛杀汉贼!”波才大呼,他仿佛已看见汉军惊慌失措的模样。
大批黄巾蜂拥而出,出乎意料,只听见四周喊杀之声,却无一个来战之兵。波才飞马突出阵前,惊疑不定,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中军忽然鼓噪起来,一旅轻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入阵内,中军主寨兵少,一番冲杀之下,登时大乱。
“不好,中计了,全军随我回援中军!”波才大急。
前寨阵脚刚动,一声呐喊,竟冲出无数汉军,皆持刀盾长枪,奋勇杀来,前阵一时猝不及防,阵脚也乱了。
波才急令就地抵御,待发现所袭汉军人数不多时,那些汉军斩杀了些黄巾兵卒,便又遁去,来去迅疾如电,仿佛隐入黑暗之中。
中军鼓噪已定,数百汉军轻骑一番冲杀后也迅疾撤出,此一战黄巾折损两千余人,竟没留下对方一具尸体。
回阵路上,刘俊义喜笑颜开,历史上甘兴霸百骑劫曹营,不折一人一骑,怕也就是如此罢,大舅哥,对不住喽,小弟把你的英雄事迹提前上演啦!
第八十一章 图穷匕首
这一次夜袭算是小打小闹,只是给黄巾大军添点小麻烦而已。黄巾天公将军张角虽故,但军心似乎没受什么影响,张宝波才的大军近十万人,而朱?才不过五万余军,双方营寨都扎得极牢,依旧成对峙之局。
黄巾前寨。
在前一晚随同波才严密警戒后,周仓和管亥总算缓了下来,二人坐在帐中,心里满是疑惑。
“天公将军昨日午间还好好的,怎么下午就宾天了?”管亥像是问周仓,又像是在问自己。
周仓摇摇头:“天公将军这几日精神健旺,不似突染恶疾之状,管兄,昨日午间原是你我在帐前当值,是禽滑兄来换的班罢?”
管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调我们来前寨,这本该是地公将军的将令,怎么让禽滑兄代为传达?于理不合啊。”
“自从天公将军宾天,禽滑兄和欣然妹子一直未见,管兄,你不觉得奇怪吗?”周仓一拍大腿,“走!管兄,我们去地公将军处问个明白,天公将军究竟是怎么死的!”
“你觉得这里面有蹊跷?”管亥还在迟疑。
“怎么没蹊跷?”
“且慢,周兄。”管亥见周仓立刻就要出帐去见张宝,赶紧制止。
“做甚么?“周仓对张角忠心耿耿,一想到张角之死有疑点,便急躁起来。
“你想想,天公将军逝去,谁得的便宜最大?”管亥反问。
二人一时都静了下来,张角死后,张宝成为黄巾总大将,显然是他最有好处。
“若真是地公将军暗害天公将军,我们前去质问岂不是自投罗网?这里是地公将军本寨,左右全是地公将军心腹,我们随天公将军由冀州来此,所带不过五百亲兵,真闹将起来,我们又如何杀出去?”管亥分析道。
周仓是个火爆性子:“那不能眼看着天公将军被害,咱们不闻不问那!天公将军待我等恩重如山,你忘了吗?同去问他,一定要看到天公将军遗体!”
管亥略一沉吟,握紧拳头:“好!去就去!大不了相从天公将军于地下,倒也遂了心愿!”
“这才是周仓的好兄弟嘛!走!”周仓拽上管亥就要出发。
“周兄别急,倘若真是地公将军所为,我们还要准备厮杀。”管亥考虑的毕竟周全些。
二将全副甲胄,特地挑了晚帐已散的时分,直入张宝内帐,门口卫兵伸手阻拦:“且待通报!”周仓性子急,一抬手,推开那卫兵。
帐中张宝似是早有准备,出口道:“不必阻拦,二位将军来此何事?”
周仓走入帐内,问道:“天公将军怎么死的?”管亥则环顾四周形势,帐中除了两个亲兵,并无他人。
张宝顿时一脸哀戚之色:“家兄突染恶疾,一睡不起。不是宣谕全军了么?”
周仓上前一步:“天公将军尸身安在?我们要看看。”管亥则在一边追问:“禽滑庚和欣然姑娘又在何处?”
张宝轻哼一声:“二位将军什么意思?是认为天公将军辞世有诈?还是不信张某的说话?”
周仓一抱拳:“得罪!待见过天公将军尸身,我们两个再向地公将军请罪!”
张宝站起身来,长叹道:“就在后帐,二位将军请。”
周仓心急,立刻迈步前去,管亥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抬眼,见到张宝面露冷笑,心知不好,大声喊道:“周仓小心!”
周仓正要去掀帐帘,闻言顿时下意识的一退,两柄长剑已自帐后刺出,稍晚片刻,周仓便是穿胸之祸。
“好贼子!”周仓死里逃生,一身冷汗,和管亥各取兵刃在手,几个黑衣人穿帐而入,冷冷地看着周管二人。
张宝退至帐角,冷笑道:“久闻周仓管亥是我黄巾数一数二的虎将,且看比我天戮剑士如何。”
“张宝!果然是你暗害天公将军!”周仓怒喝,几个黑衣剑士已挥剑杀上,周仓管亥不及追赶张宝,与黑衣剑士斗在一处。
周仓管亥毕竟武艺高强,黑衣剑士虽然剑术狠辣,一时却也战之不下。
张宝显然早有准备,周仓管亥甫一发难,那里早有军兵包围了周仓管亥本部亲兵。那一众亲兵满脸惶恐,不知出了什么事。
“不愧军中虎将,刀法甚是不俗。”当先一黑衣人一边出剑,一边啧啧称赞。
“不可大意,务必斩于帐内!”张宝命令。
张宝亲兵也涌入帐内,这下周仓管亥更是处于劣势。
周仓管亥心知若再于帐内纠缠,必然无幸,且战且退,至帐门口时都是矮身一滚,翻出帐外。
张宝担心暗害张角之事被二人声张,因此寨前大队兵马和波才所部都不便喊来,否则只需来一千士卒,周仓管亥授首多时矣。
即便如此,周仓管亥也是抵挡不住,十数名天戮剑客与数十人的张宝亲兵岂是易与?
正在危急关头,一条人影迅捷无比地杀了出来,身法灵动,长剑若电光闪闪,只一出手便刺倒四、五名张宝亲兵。
躲在最后的张宝眼尖,虽是天色黑暗,但帐前火把照得分明,认出此人正是王欣然,虽是身着黄巾士卒之衣,却依旧以薄纱蒙面,心中一惊:“莫非是王越私放她出来了?”
王欣然昨日便被王越送出营外,但心怀报仇之念,偷换了黄巾寻常士卒的衣甲,又潜入营来,本是想伺机在张宝酒食中下毒,但张宝防范甚严,一时未得其便,此番见到周仓管亥中军大帐恶战,自然出手相助。
“是欣然妹子?”周仓管亥见王欣然出来救援,精神一振,也接连砍倒数名张宝亲兵。
敌手仍是层层围来,王欣然大呼:“周兄管兄,往东南角退!”衣袖一拂,一阵红烟滚滚而生。
“不好!赤焰毒风!”天戮众剑客当然知道这红烟的厉害,立刻飞身躲闪,张宝亲兵不明就里,几个人撞上红烟,立刻惨叫连连,翻滚于地,脸部溃烂,哀嚎了几声便渐渐不动了。
王欣然号称天戮毒王,一身毒功出神入化,现在牛刀小试,便将追兵退开。
三人寻得空隙,在主阵空隙中脱逃而出,这得感谢昨夜刘备军的夜袭了,刘备轻骑闪击张宝主阵,来去如风,在主阵两翼撞开好大一条空隙,偏偏张宝做贼心虚,日间未喊波才前来,自己又不通军阵之事,以至主阵侧翼空隙一直未得弥补。肖毅若是知道自己昨夜的突袭黄巾主阵倒救了今日王欣然周仓和管亥,准得感慨人事无常。
张宝看红烟散去,三人不见踪影,心中大急,这里多是自己本部大军,波才又与自己并肩作战多日,倘若那三人在此处大曝自己弑杀亲兄的事情,倒还好控制;他最担心的是三人逃至冀州张梁处,张梁本部大军本就极众,张角的大军又刚交给他统带,军势实在己之上,况且张梁素知兵法,若被他知道自己谋害兄长的真相,一旦率大军前来吊兄伐罪,自己决讨不了好去。
“王老侯老,你们带人飞骑追上,不可让他们逃脱!”张宝下令。
王诸、侯蕤两位长老躬身领命,张宝又道:“郅徽,你也去!用你那双耳朵查出他们踪迹!”
“那四妹呢?要死的要活的?”郅徽素来知张宝对王欣然的情意,出发前便问张宝。
张宝闭目不语,表情显然极为痛苦,过了半晌才像下定决心一样,涩声道:“若能生擒,自然最好。只是以她烈性,还能生擒乎?”
郅徽淡淡一揖:“明白了。”
一行十数骑快马追去,张宝又对剩下的天戮剑客道:“此事不可告诉大师兄!明白了么?”张宝担心王越知道自己追杀王欣然,若他出手相救,那却着实难以抵挡。
“诺!”天戮众人一齐答应。
“周管二人所部亲兵如何处置?”林弼在一边问道。
张宝冷哼一声:“这些人心怀旧主,久必为患。就说他们意图哗变,叛投汉军,一并杀之!”
第八十二章 险死还生
“禽滑兄呢?也被那贼子所害?”周仓一边奔跑,一边问道。
“休提此人,此人与张宝合谋,听说就是他一剑杀害了天公将军。”王欣然体态轻盈,奔跑起来似是毫不费力。
“早晚替天公将军报了此仇!”管亥愤愤道。
三人脚程极快,一番急奔之下竟已离黄巾大寨十数里之遥。
耳听并无追兵前来,三人终于止了脚步,呼呼喘气。
“且往何处?”周仓环顾四周,天色微微放光,东方已出现了一线鱼肚白。
管亥气喘吁吁:“去冀州找人公将军,备述张宝恶行,让人公将军兴师问罪,为天公将军报仇。”三人之中,王欣然轻功最佳,周仓天赋异禀,最惯长途奔跑,就只有管亥,虽然刀法出众,却不善长跑,这十数里路跑下来,管亥已至极限。
王欣然却还有忧虑:“焉知人公将军不与张宝同谋?况且此去冀州,张宝必然熟知路径,于路追杀,我等很难脱逃。”
“人公将军素来敬爱良师,我料必不与张宝同谋。”周仓语气倒很肯定。
“唉,人公将军若知此事,必然兴师征讨张宝。汉军未灭,自家里却要自相残杀了。”想到这里,三人只觉得意兴萧索。
远远听见马蹄声响,直往此处而来。
王欣然色变:“不好,他们追来了!”
管亥一脸不可置信:“不会吧?我们跑出这么远,他们如何知道我们所在?”
王欣然略一思忖,便已明白,悠然一叹:“我怎么忘了?天戮有一奇人,耳力之佳天下无双!我们跑了这十数里,他把我们的动静了若指掌。”
管亥骇然:“竟有这等人物?”
周仓却是无所谓的神色:“我听来骑,人数不多。我们便再逃,也逃不过快马,与其奔逃耗费体力,不如就在此处等他们,将他们一并杀了。”前番在张宝内帐,十数名天戮剑士和数十张宝亲兵一时都未能奈何二人,周仓倒对前来追杀者不以为意。
王欣然道:“周兄不可轻敌,且看来者是谁。天戮剑士多有绝技,不能等闲视之。”
三人立在当地,恢复体力,静待来敌。
十数骑来到面前,天戮剑士剑术高超,却不擅马战,都跳下马来,站成一圈,将三人围住。
“欣然,身为天戮之人,为何背叛门主?”天戮元老王诸问道,他与王欣然父亲是一族兄弟,算是王欣然的叔伯辈。
“是王叔叔?敌我有别,侄女不能见礼。王叔叔问我为何背叛门主,为何不问门主为何背叛良师亲兄?”王欣然言词咄咄逼人。
“放肆!门主大道,取昏主而代之,乃是顺天应人!”另一位长老侯蕤斥道。
周仓挺起大刀:“还废话什么?既然追来此地,就看你们有没有能耐留下周仓项上人头了。”
王诸冷笑着看向周仓:“周管二位将军倒是好本事,前者帐内老夫一直未曾出手,现在可就要领教领教了。”话音甫落,便已纵身挥剑直刺周仓当胸。
周仓没想到这老者说动手就动手,出剑迅疾如电,一时措手不及,眼看剑尖及体,幸亏王欣然在一边执剑架隔,将王诸剑势挡了开去,方解周仓之厄。
王诸既然出剑,余者十余人自然一起动手,天戮剑士自有阵法操持,十几人联手,威力可怖,周仓管亥王欣然背背相对,勉力抵挡。
前者张宝内帐,因有亲兵夹杂其间,天戮剑阵一时未结,倒让周仓管亥得以脱出,现在剑阵既成,便与前番不可同日而语,周仓管亥的刀法大开大阖,劲力虽雄,毕竟难以护卫周全,只一小会,身上便连中数剑,幸亏甲胄护身,两人又避开了要害,才不致致命。
王欣然素来身法飘逸灵动,此时被围,实在难以施展,也是迭逢险招,不过王欣然毒王之名,天戮剑客心中着实忌惮,才没有相逼太甚。
值此危急情形,周仓猛性大发,全然不顾数剑袭身,奋力横刀劈砍,肖毅若在此间看到他这情势,一定感觉这是张飞第二。
天戮众人一惊,虽有几剑刺中周仓,中间两人却被周仓一刀所斩。鲜血溅上周仓面孔,周仓更是狂啸一声,反手斜撩一刀,又斩一人。管亥不甘示弱,身法暴起,砍下两人人头,只是后背上被连扎两剑,受伤颇重。
天戮连折五人,但周仓管亥已是浑身浴血,便连勉力支撑也在所难能,王欣然拼命护卫二人,对方剑势极紧,决无余暇施放毒功。
一队车马远远路过,郅徽在厮杀中听见声响,放眼望去,东方已然大亮,倒是看得明白,只是一队寻常车马,看情势,当是行贾走商的车队路过此间,郅徽遂不以为意。
周仓管亥已颓然倒地,王欣然在天戮名列第四,剑法自然不俗,也刺倒两人,却也眼看不支,突觉胸前一麻,心中大惊,这是中了喂毒暗器之兆,顿时浑身酥麻,难以动弹,软倒在地。
“二位长老且住手,已经拿下了。”郅徽笑道。
王诸侯蕤收起剑,此次前来追杀之天戮剑士共十一人,周仓杀了三人,管亥杀了二人,王欣然杀了二人,就只剩四人了。
郅徽走到王欣然面前:“四妹,你毒功一向厉害,今日你十六哥的喂毒暗器如何?放心,此毒不致命,只是让你酥麻无力,全身僵硬。一炷香后便昏昏睡去。”
“郅徽?你待如何?”王诸奇道,以他意思,既然已经得手,取下首级回复张宝便是。
“那周仓管亥只管砍了,只是门主素爱四妹,既然生擒,咱们就带回去交给门主,岂不是给门主意外之喜?”郅徽满面得意地凑近王欣然。
“久闻四妹之母是龟兹美女,四妹容颜绝色,更胜其母,偏四妹一直以纱掩面,你十六哥一向未得一睹芳颜,今日倒要看看四妹究竟怎生模样?”说着便要伸手去取王欣然面上面纱。王欣然头脑昏沉,心里却明白,又羞又急。
王诸毕竟是王欣然昔年族叔,待出言阻止,但想到郅徽是张宝面前红人,一时犹豫未语。
“喂!干什么的?”身后一个雄壮的声音响起。
天戮众人愕然回头,连郅徽也停止了动作,只想着轻薄王欣然,却没注意有人走近,郅徽忙站起身来,看向来人。
那人身材精壮,年岁却甚轻,不过二十岁年纪,披着虎皮大氅,神情嚣悍,更觉得意态豪雄,手中斜执一长柄大刀,便是从那商队而来。
王诸冷冷警告:“黄巾追杀逃贼,无关之人且自避开!”其时黄巾势大,只要报出黄巾名号,寻常商旅自然唯恐避之不及。
“哈!你们是黄巾?怎么头上没缠那黄布带?反而一身黑衣?”那虎氅大汉听到黄巾的名头,竟似毫不在意,仍是一步一步走近。
侯蕤怒道:“什么人?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
虎氅大汉邪邪一笑:“好大口气!我的几个兄弟都在征讨黄巾的大军之中,我没赶上,便趁这机会也杀几个黄巾玩玩,这一路上愁死我了,半根黄巾毛也没碰上,你们不是闹腾的挺欢么?”
王诸侯蕤同时怒喝一声,和另一天戮剑士一起出手,直取那虎氅大汉面门,只有郅徽乖觉,知道此人不好对付,一时并未轻动。
虎氅大汉见三人来剑之势,轻噫了一声:“黄巾军中也有如此剑法高明之人?”
“嘿!”虎氅大汉突然以极为巧妙的身法往前一跨,竟避开三人剑刺,三人正在错愕,只见那虎氅大汉横刀一挥,刀光一闪,三人长剑都是自中而断,人也被刀气所伤。
郅徽见天戮二长老如此轻易被伤,竟似惊呆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而那虎氅大汉则看着手中长刀,满面赞赏之色,自言自语道:“真是好刀!果然奇铁所制。”
郅徽心知不妙,这是哪来的高手?寻常商队又怎会有这般武艺高强之人?仔细看那人形貌,忽然想起一人来。
“你……你莫非是……”郅徽语声颤抖,面前此人,威名久重江湖,竟然出现在此间。
“你知我名?”那虎氅大汉似笑非笑,看向郅徽。
郅徽点了点头,那虎氅大汉一摆手:“既知我名,我便不杀你。记住,黄巾之敌,便是我之友,你们追杀的几人我可全都救下了。滚蛋罢!”
郅徽不敢多言,和二长老一使眼色,几人急忙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虎氅大汉喊那商队中的护卒上来:“兄弟几个,快来救人。”
适才周仓等人与天戮厮杀,他在远处观战,甚是欢喜几人豪勇,便生了相救之心。
几个劲装汉子奔来,救治周仓等人,忽然一人惊呼:“大哥,有个女人!”
王欣然身着黄巾士卒之装,这些汉子近前救治时才发现是个女子。
那虎氅大汉挠挠头皮:“竟是个女子?这般好剑法,真是奇了。”走到近前看,虽然黄巾衣装粗重,却也掩不住这女子婀娜身形,不禁大是为难,本想取下这女子面纱一看,手伸到一半,便止住了。既以纱蒙面,必有其曲,我又岂能随意取开?那虎氅大汉这般想着,直起身来,下令道:“这三个人,一起搬上马车,此去涿县,路途遥远,照看这女子虽是多有不便,待于前路买个小丫头,近前服侍,却也不难。倒是这两个汉子受伤颇重,可要好生医治。”
说着,自己便走向坐骑,翻身上马。
“大哥,是不是看上这姑娘啦?”一个劲装汉子一边帮手将王欣然运往马车,一边打趣道。
虎氅大汉笑骂:“放你娘的屁!你大哥是这种人么?”随即脸色一正,扬声大喝:“商队启程!”
第八十三章 颍川访贤上
颍川汉军与张宝黄巾对峙日久,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些日子,可把刘俊义闷坏了,自那日夜袭敌阵之后,每日里点卯整军,轮值哨卫,却不见厮杀。本以为军旅征伐,必是血战连日,烽火不休,怎知竟是这般沉闷光景?
刘俊义还特地修书一封至襄阳,让父亲安排,补充些兵员过来,前者大军被黄巾毒气所败,本部铁骑?虎两营折损极大,尚需时日恢复元气,料想一月之内,襄阳新兵就能赶来此地。
这日一大早,刘俊义又在本帐内和几个兄弟商议军情,敌方军情一直未变,实在也没什么好谈的,最后便成几兄弟说笑了。
“云龙,要不去孟德或文台营内,讨些酒喝?”刘俊义本军不许饮酒,典韦若想过酒瘾,只能是去曹操孙坚或袁绍的军营内相见才有机会,因此又撺掇刘俊义。
“得了吧,二哥!”“这一大早的,酒瘾就犯了那?这些天你也没少喝呀,孟德文台隔三差五的就和咱们兄弟相聚,我看哪次都是你喝的最欢!”刘俊义这倒说的是实情,袁绍自为荡寇将军后,常在朱?主帐参赞军务,倒是曹操孙坚还是常有闲暇,经常邀请刘俊义兄弟来营中相会。
赵云也跟着笑道:“就是,前日在文台兄帐内,祖大荣被他灌的抱着我直喊舅舅,他倒好,非说我是大荣外甥,不是舅舅。你个笨老三,咱们都是结义兄弟,我是大荣外甥,你不也成了大荣晚辈?这不是抽自己耳光吗?”
大家都大笑起来,典韦不好意思地道:“唉,这不是总没厮杀吗?老典憋的忒苦,倒把脑子憋坏了,没想到这层。”
许褚笑了会,正色道:“诸位兄弟,这不战也是战,可别觉得憋闷。自古以来,对阵不战之道便是极有讲究。战国廉颇以不战而对秦军,武安君莫之奈何,还是用了反间计让赵王改任赵括为将,方有长平之胜;孝景帝时,七国叛乱,周亚夫以不战泄七国锐气,终于等到良机,奇袭粮道,一战而胜。是以我们兄弟,不仅要出阵杀伐时勇而争先,锐不可当,就连长相对峙,避而无战时也要安之若素,捺下性子。”
刘俊义微笑点头:“大哥此言极是,你们几个可要记下。”典韦、赵云似有所感,都点头称是。
就听到曹操的笑声从帐外传来:“云龙啊云龙啊,我帮你告了个假,今日我们去颍川城里逛逛。”正说着,曹操已掀开帐门,走了进来。
几兄弟都站起相迎,刘俊义笑道:“孟德兄好兴致?怎么要去颍川城里?”
曹操精神极好:“今日颍川城内名士齐集,研文讲经,我等乔装了过去一看,颍川四长,名垂前世,他们的子侄族人多有经天纬地之才,咱们可别错过了这机会。”曹操所称颍川四长,乃是顺冲两帝时颍川的四位名士,荀淑、钟皓、陈?、韩韶,为当时士大夫倾慕推崇,只是此时都已谢世。
刘俊义听了心里一动,别的人不大清楚,但是荀彧、荀攸、郭嘉好像都是颍川人那,这次名士齐集,他们多半会到场,这几位可都是足智多谋的顶级谋士,若能趁这次机会得以结好收纳,那就赚大了。
想到这里,刘俊义立刻赞成:“好!好!我们这就和孟德兄同去,看看这热闹。”
典韦听说是看文人名士,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想到能去颍川城里逛逛,却远胜囿于军营了,便也吵嚷着同去。
几个兄弟都要去,赵云自然也跟着,只有许褚道:“我便留在军中,以为照应。”
几人计较定了,许褚留守军中,曹操和刘俊义、典韦、赵云、刘俊义只穿了常服,飞马出营,直往颍川城中而去。
王欣然在马车里醒转,已是一日之后,头脑兀自还有些昏沉,只记得昏厥过去前,似乎有一人喝止了郅徽的轻薄之举。
王欣然想支起身子,看看身在何处,刚一动身,手足酸麻,竟是难以动弹,她叹了一声,郅徽此毒名为百日醉,若无解药,这手足无力之状要持续月余才能消解,也就是说,这一月之内,自己与一个不会武艺的寻常妇人无异。
“夫人醒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王欣然吓了一跳,什么夫人?急看是何人如此称呼自己,却原来车内边角还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那姑娘肤色较黑,面相忠朴,虽然年岁尚幼,但一双眼睛倒很灵动。
“你是什么人?这是在何处?”王欣然问道,想将身子支起,却双手无力,怎么也支不起来。
“夫人别动,小婢来帮你。”那小姑娘上前帮手,把王欣然轻轻扶起,又取了软垫,让王欣然斜靠着,一切安置好了,才答道:“小婢是东家刚救来的,专门服侍夫人。”
“什么东家?什么夫人?”王欣然一急,看这马车厢内布置,倒不奢华,只是车厢甚宽,两个人在厢内却仍有极大空旷。
那小姑娘倒挺懂事,为王欣然将被褥盖好,口中道:“东家是好人,知道夫人病了,救了夫人,昨天晚上,东家还救了小婢呢。”
这小姑娘说话是汝颍口音,声音清脆,叮叮咚咚地甚是好听。
“救了你?”王欣然见这小姑娘可爱,倒好奇起来,一时忘了自己处境。
“我爹将我换给邻村一户人家,这几年大家都饿得厉害,晚上那户人家支起锅子,要煮了吃我,是东家路过那里,把我救下了。”小姑娘顺口道来,却似在诉说一件平常之事一般。
王欣然却听的毛骨悚然,黄巾起事,兵乱连年,田地荒芜,百姓失所,这战事着紧一带确是十室九空,民间粮食不是被汉军强征,便是被黄巾掳掠,老百姓实在没有吃的,易子而食的惨事时有发生,眼前这可爱的小姑娘竟也差点成了他人口中之食。
王欣然顿时对这小姑娘大起呵护之感,苦于双手难动,只能温柔的看着那小姑娘:“那东家杀了那户人家,把你救下了?”
小姑娘摇摇头,替王欣然整理被褥皱褶:“没有,东家救下我,送了些粮食给那户人家。”
百姓易子而食,确非本愿,王欣然觉得这个东家甚有侠义之风,不禁很有些好感。
小姑娘又道:“我也不回去了,再回父亲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又把我送出去给别人吃了。”说到这里,这小姑娘脸上才有些凄然之色。
王欣然双目一闭,亲生父女,尚且这般,人间惨事,莫过于此。
“我甘愿为东家为奴为婢,正好听东家说,有位夫人得了病,小婢就过来照顾啦。夫人叫我小杏就行。”小姑娘又笑逐颜开。
“小杏?杏花的杏?”王欣然和小杏只交谈了一会儿,便很喜欢这小姑娘。
小杏睁大眼睛,自小贫苦,她又怎识得字?愣了一会才说道:“听说我爹是指着村口那银杏树给我起的名。”
两人正说着,马车停下了。
马车帐帘掀开一角,一个劲装大汉端了热气腾腾的饭食递了进来,口中道:“小杏,吃饭啦。”
小杏开心的接过饭食:“谢谢大哥。”
那大汉知这是女眷所在,不便探看,便要转身离去。
小杏又道:“大哥,夫人醒啦。”
“哦?”那大汉道,“我去跟大哥说去。”
王欣然知道那大汉口中的大哥就是小杏说的东家了,而在天戮手下救出自己的多半也是此人,倒要见一见是什么人物。
过了一会,便听到那雄壮的声音响起:“姑娘醒了?”
没错,自己昏过去前,就是这声音制止了郅徽,王欣然确定就是此人自天戮手中救了自己。
虎氅大汉探头进来,见王欣然斜靠在车壁上,笑笑道:“醒了?你足足昏厥了一天一夜,还没恢复吧?多歇会儿,等你大好了,再说详细。”又看到小杏:“小杏,快吃饭,一会儿凉了,记得给这位姐姐也喂点。”这虎氅汉子人极雄壮,但看着小杏却是一脸慈爱。
“嗯,小婢知道啦,谢谢东家。”小杏欢快的答应。
“壮士,我那两位兄长如何了?”王欣然毕竟还担心周仓管亥的安危。
虎氅大汉一笑:“姑娘放心!那两位真是好汉,受伤极重,一直昏迷不醒,好在救治及时,现下无性命之忧,我给他们敷了上好草药,料想十多日内便能痊愈。”
王欣然心下一宽,又追问道:“壮士为何救我们?”
虎氅大汉耸耸肩:“看你们身手了得,想收为己用。”
王欣然淡淡一笑:“壮士倒也坦率。”
“哈,再说你们和黄巾为敌,黄巾之敌便是我之友,那就更该救了。”虎氅大汉正说着,看到王欣然容颜却是一怔。
“你……你是胡人?”
王欣然一惊,原来昨晚在车内昏睡不醒,小杏过来服侍帮手,替她换了衣裳,面上面纱自然也已取下,王欣然初醒来,一时也没想到这层。她平素以纱掩面,一是知道自己胡汉混血,招人注目,二是世间好色浮滑之徒太多,自己掩住荣光,也少了很多麻烦。在天戮时,除了极少数几人,多数都未见过自己面容,现在却被这虎氅大汉瞧了个十足十。
王欣然大羞,虎氅大汉却哈哈大笑:“挺漂亮的姑娘,干吗老是以纱蒙面?这样挺好。你先休息,我们继续赶路!”说完便要转身而去。
王欣然急忙追问:“这是什么所在?要往何处去?”
虎氅大汉已经转身,放下车幕:“放心,这是高家商队,运送货品前往涿郡。寻常盗匪强寇没人敢来打主意的。”
“涿郡?”王欣然一阵迷惘,这个地名好像经常听闻,可究竟是为何事,却一时想不起来。
“壮士大名?”王欣然回过神来,那虎氅大汉已去远了,忙大声问道。
“巴郡甘宁!”虎氅大汉的声音远远传来
第八十四章 颍川访贤中
颍川城距离颍川军寨不过二十余里,刘俊义等人骏马奔腾,只一会儿便入得城内。
虽是前方大军对垒,战事紧急,但颍川城中却似并不慌乱,颍川豪族甚多,经术治学之风大盛,城中井井有条,商贾喧闹,酒肆学馆林立,刘俊义看得暗暗称奇。
今日城内显然有大事,无数文人士子峨冠博带,行走于路。
曹操欣然道:“城内荆山巷有一慕禹堂,便是今日士子齐会之所。”
刘俊义笑道:“孟德兄倒都打听的清楚,想是留意许久了罢。”
曹操也笑道:“颍川望族,名闻天下,雄才伟略之辈所在多有,正可来此一观。”
刘俊义深以为然,倘若刘备是得荆襄俊彦之翘楚,那么曹操则是尽得颍川人才之臂辅,荀彧荀攸郭嘉钟繇,哪个不是为曹魏大兴立下了汗马功劳?想到这里,刘俊义不禁若有所思地看了曹操一眼。
刘俊义这一眼若泣若诉,看的曹操毛骨悚然。
有汉一代,私学广立,尤以颍川最盛,许多名士大儒都在此设馆授徒。而颍川也是大禹治水,夏启嗣位所源,乃是中州士人聚集之地。
曹操刘俊义等来到慕禹堂前,只见里里外外都已坐满了人,几人是常服来访,自然不引人注目,便就地坐于堂下。
堂上正厅,已正襟坐着几个长衫士子,一个个皆蓄着三缕长须,颇有气度,听堂下人议论,似乎还在等着几个名士,是故尚未开言。
远处马蹄声响,纷纷沓沓,当是来了一群人,刘俊义抬眼看去,几人跳下马来,当先一人倒是作士子装扮,二十来岁年纪,只是衣襟歪斜,挺胸叠肚,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身后几人身材高大雄壮,显然都是孔武有力的随从,也是趾高气昂,推搡着堵在门前的一众瘦弱文士,口中骂骂咧咧:“避!休得阻了公子的道!”在门口围观的文士多是寒族出身,见这情形,心知是豪强大户的公子到了,哪敢争竞?都不敢出声。
那当先一人嘴角带着不屑的笑容,负手昂步踱入,刘俊义最烦看到这种人,那世有许多极度以自我为中心而又自命不凡的年轻人便是这种神态,在肚里嘀咕了一句:“装b遭雷劈!”
堂上几人看到此人步入,也起身相迎,口中道:“文骥何来迟耶?”那人笑笑,随手一拱:“路途不便,蛾贼四扰,堪堪迟误,幸莫见罪。”嘴上说的客气,但看他神情,显然是不以为然。
刘俊义不知道这人是谁,就听一边两个落座的士子在议论:
“这韩文骥如何来了?”
“舞阳韩氏,九代公卿,学名卓著,偏这韩文骥自高自大,骄矜无德,徒坏韩氏之名矣。”
原来此人姓韩名骐,字文骥,乃是舞阳望族韩家的公子,其祖韩韶便是颍川四长之一,其父韩?身为当朝太仆卿,迁柏至侯,与十常侍交厚,族中食邑三千,门人广多。
两人说话极其小声,这韩文骥虽然可恶,但毕竟是颍川豪强,得罪不得。
那韩骐又左右看看,满脸鄙夷之色,对堂中居中者道:“今日士子名士之会,何来这许多寒介市井之辈?”韩骐出身望族,骄矜自负,素来瞧不起贫寒之士。
堂下众人都面有恼怒之色,只是碍于韩骐家世,又见他身后随从都是形相凶恶的大汉,皆敢怒不敢言。
正堂居中之人姓荀名爽,表字慈明,乃是荀氏八龙之一,颍阴荀家,亦是颍川望族,颍川四长荀淑之子八人,俱有才名,时人谓之荀氏八龙,而其中才具学识,荀爽当属第一,故有“荀氏八龙,慈明无双”之赞,荀爽也隐隐然是颍川士子之首。
听到韩骐如此说,荀爽一笑:“士子齐集,各抒己论,明被众理,何分贵贱?”
荀爽这一番话,顿时迎得堂下众人一声喝彩。
荀爽毕竟也不想韩骐下不来台,又笑道:“文骐不必在意,还请堂上安坐。”
韩骐素知荀氏之名,也不敢对荀爽发作,冷笑道:“这些寒士陋子,又能有甚高见?”便向堂上走去。
刘俊义不忿很久了,见这人一到就讨厌,尤其那世所学的人人平等的思想,看到韩骐如此作派,尤其厌恶,一时气往上冲,腾地站起身来,大声喊道:“喂!那个二b!”
这后世的骂人之语,韩骐如何懂得?只知道这人似乎喊着自己,便瞠目回首以对,身后几个随从听刘俊义语气不善,便也凶狠狠地看向刘俊义。
典韦在底下“嗤”一声笑了出来,赵云也忍不住莞尔,刘俊义的新名词很多,他们早与刘俊义相交,自然知道二b的意思。曹操饶有兴趣,看看刘俊义,又看看韩骐,倒要瞧瞧这刘俊义如何做法。
“看什么看?说你呢!韩二b!”刘俊义干脆向前一步,心想:“你不就一地主恶少吗?拽成这样?小爷正好拿你消遣!”
韩骐这才清楚这年少喊的就是自己,虽不知二b何意,但看这少年神色,料想决不是好话,又见刘俊义不是士子打扮,便双眼一眯:“汝是何人?”
“汝你妹!老子谁关你屁事,**装b啥!”刘俊义今天状态特好,那世许多骂人的恶毒话忽然想起来了不少。
几个随从怒喝一声,伸手过来就要揪刘俊义,刘俊义哪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三拳两脚,几个大汉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动不了了,刘俊义轻松的拍拍手掌,冷笑着看那韩骐:“二b,就这点能耐?你说你狂个什么劲?怎么?看不起老百姓?”
韩骐又气又怕,他一个自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仗着家里势力作威作福惯了的,几曾见过这情势?又看刘俊义像个习武之人,嘴里微微颤抖道:“汝……汝是何处士子?此间士子之会,游侠不得……不得入内。”
刘俊义心想,你丫才不得入内呢!嘿嘿一笑:“我不是什么士子,不过要是像你这样的也是士子,那这士子不做也罢!你也别管我是不是游侠,反正小爷进来了,有能耐你赶我出去?”
韩骐脸色惨白,竟说不出话来。
这时荀爽说话了:“这位少侠,若有失礼之处,尚且原宥,只是此处确是士子集会之所,寻常百姓不得擅入,古法如此,还请少侠见谅。”言下之意,却是在下逐客令了,这样又不得罪刘俊义,又能解韩骐之困。
曹操忽然大笑一声,站了起来:“这位乃是襄阳刘家的公子,久习经典,文武皆备,依你说,算不算士子?
荀爽闻言一惊,刘龙为荆州牧,那皇亲也,忙对刘俊义拱手道:“足下莫非襄阳刘俊义乎?”
别人以礼相见,刘俊义倒不好意思再闹下去了,也微笑着拱手:“不才刘俊义,见过尊驾。”
曹操又笑道:“蜀中举才之会,《将进酒》一赋传诵天下,便是此位刘俊义刘云龙所作。”
这下堂前一片大哗,《将进酒》之辞文思绝妙,词华隽永,众士子奉为当世绝唱,竟是面前这少年所作?
荀爽顿时改颜相敬,深深一揖:“刘公子文胜相如,才绝当世,荀某佩服。”
刘俊义听他自称荀某,心里一动,但看他年纪,四十多岁,决不是荀彧荀攸等人,料想是荀氏族中的长辈,便也拱手逊谢道:“不敢,不敢。”
荀爽又道:“都是世家子侄,刘公子与韩公子不知有何仇隙?这般为难于韩公子?”
刘俊义笑笑:“没什么,他看不起寒介之士,我看不过去,出来治治他!”荀爽一愣,万没想到竟是这个缘由,堂下一众寒族士子却都大感欣慰,对这刘公子心生亲近之意。
韩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忽然对荀爽道:“汝等只让外乡人,不恤本地名士,韩某告辞!”气呼呼的便夺门而出,几个随从挣扎着爬起来,灰溜溜地跑了,堂下寒士都哄笑起来。
荀爽急喊:“文骥、文骥!”门外马蹄声响,韩骐早去得远了,刘俊义哈哈大笑。
荀爽只得苦笑:“肖、刘公子倒是性情刚烈之人,这韩文骥素来如此,我等倒是不以为怪了。”
刘俊义笑道:“此等纨绔子弟,这士子大会没他比有他好。”堂下众士子听了,都哄然称是。
韩骐既走,荀爽也无法,索性不管了,便和刘俊义攀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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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有十余日,王欣然百日醉之毒虽然未解,但药性减退,一切行动倒是如常,只是不能使剑动武罢了。而周仓管亥受创颇重,在商队悉心照料,倒也好转起来,十余日后二人已能下车行走,见甘宁如此古道热肠,仗义救护,几人对甘宁都是大有好感。
这一日,行至中山国地界,离襄阳已是不远,甘宁特地邀请了周仓管亥王欣然三人齐来商议。
“几位伤势一直未愈,我便一直不好和几位详谈,现在看来,周兄管兄伤势大好,王姑娘也已行动如常,便趁此机会,和诸位聊聊。”甘宁依旧一身虎皮外氅,雄武纠纠。
周仓管亥对甘宁极为感激,立刻道:“甘兄但言。”王欣然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自从手足灵便之后,她又将面纱蒙住脸庞。
甘宁思索半刻,才道:“我不知你们为何叛逃黄巾,若有难言之隐,甘某也不追问。只是如今既然已脱出黄巾,便没有再附逆作反的道理,我意收你们三位先做我高家商队扈从,以后就是一起的兄弟姐妹了。甘某在襄阳有几个好朋友,都是当世英豪,他日如有机缘,我们便一起投他们处,为国效力,也是正道,几位意下如何?”
三人良久不语,自从张宝之事发生后,他们三人都有些心灰意冷,周仓管亥贫民出身,若不是官吏贪墨,民生疾苦,实在饿的受不了了,也不会加入黄巾造反起事,而王欣然若非父亲曾为天戮高手,也不会因此而入黄巾大军,现在天公将军被亲兄弟暗害,昔日的黄巾再也不复存焉,三人都很踟蹰,难下决断。
“不勉强!别觉得甘某救了你们,你们就欠了甘某人情。”甘宁笑道,“只是甘某的建议罢了,容后你们再定。你们就先随甘某前往襄阳高家总号先交卸了货物再说,正好,我有个妹子也嫁在襄阳刘家,此次前去,正好见见,欣然,我那妹子可跟你一样漂亮呢。”甘宁开起了玩笑。
周仓管亥都笑了起来,甘宁是江湖豪杰的性子,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王欣然听他夸赞自己容颜,却害羞起来,艳生双颊,幸好蒙了面,别人看不出来。
“嗯,既然没有异议,就同往襄阳一行。”甘宁见三人没有反对,心里也很高兴,如此三人身手,先前又是军旅将佐,若能编入刘俊义军中,必是战场得力战将,甘宁将刘俊义兄弟视为自己兄弟一般,自然也为他们筹划甚多。
几人笑谈了一阵,周仓像是忽然想起来:“甘兄,你说是襄阳刘家?”
“是啊,刘龙老大人啊。”甘宁道。
“甘兄那几位朋友莫非就是襄阳四英?”周仓眼睛一亮。
“正是他们四兄弟!我那妹子就是嫁给了那老四刘云龙,这小子,文才武艺,样样了得,我妹子终身无忧矣。”想到刘俊义的可爱模样,甘宁就忍不住好笑。
“原来是他们?”周仓管亥同时喊了起来,在战场交过手,确实是英勇非凡,英雄了得,连天公将军张角见了都赞叹不已。
“哦?你们见过?”甘宁大感兴趣。
“日前颍川军中,汉军大败,就是他们引军死战相抵,黄巾大军难得寸进。我们还和其中两位交了手,一个白马银枪,一个金甲长刀,我们两个使出全力,支撑了二十余合便实在抵挡不住,果然厉害异常。”
甘宁大笑:“你们能挡二十余合已是不凡,那白马银枪的乃是老三赵云赵子龙,那金甲长刀的便是我那妹夫刘俊义了。”
王欣然则恍然大悟,难怪前些时日听见甘宁说出襄阳二字总觉得这么熟悉,却原来是襄阳四英之故。
天戮如此厉害,尚在襄阳四英手下连连失利,张宝那日在帐中几次说到他们,将他们列为天戮死敌,而这甘宁威名振于江湖,与他们两相结好投契,亦必不俗。
想到这,王欣然又偷眼瞧那甘宁,恰好甘宁目光也转了过来,王欣然一慌,赶紧低下头去。
第八十五章 颍川访贤下
刘俊义得荀爽介绍,得知坐在正堂之上几人都是颍川望族的杰出之士。左首前两人都是四十岁左右,一是鄢陵庾藩,一是颍川繁睢,而右首一人三十岁上下,乃是长社钟繇,庾藩繁睢二人刘俊义并不知道,但这个钟繇却是个大名人,记得在以后魏文帝曹丕继位后,他可是官至太傅的,他儿子钟会西进大战蜀国,与邓艾二士争功,也是个著名的三国人物,因此便留了心,欲与那钟繇攀谈一番。
钟繇只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短短说了几句,当地口音甚重,且声音较小,刘俊义也听不大清楚,又见钟繇不是很热情的模样,便只得悻悻在一边坐下。
荀爽朗声道:“巳时到,士子之论,始!”堂内堂外的一众士子停止交谈,纷纷正襟坐好,场上一片寂静。
“禹皇广泽,佑我圮土;天下英彦,皆出颍汝;才辩于堂,明时鉴古;寰宇廓沧,诚为帝辅!”荀爽骈枝俪叶,一通宣告。
刘俊义听的有点头大,虽然在这世自小学习,但是对这些文人士子的书面语言,他还是不习惯,很多听不明白,只能发呆,幸好在这世平常讲话还是很口语化的,不然自己得愁死。
场上开始你问我答起来,多是些儒家典论,这方面刘俊义实在插不上口,倒是曹操很是活跃,看他所言几句,几位士子都是频频点头,意甚赞同。
刘俊义一时神游物外,开始寻思:“这些颍川士子中怎么没看到那些三国名人呢?”荀家倒是来了一个,不是荀彧也不是荀攸,只是自己素不熟稔的荀爽,郭嘉更是毛都没见着,好容易见到个自己知道的钟繇,偏又是个轻声细气、少言寡语的闷葫芦,不禁大是气闷。
直到荀爽唤自己名字,刘俊义才忽然惊觉过来,茫然看向荀爽。
“正要请教,蜀中举才之会,刘公子亦曾与会,未知刘公子对国家推才举廉之法有何教益?”荀爽只得再次重复。
“推才举廉?那就是人才选举之法喽。”刘俊义听明白了议题,精神不禁一振。
“且容我作诗一首,以为心声。”刘俊义想起了曾学过的一首励志诗,便想以此为开场。
荀爽大喜:“刘公子诗才绝世,荀某恭闻。”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这是清朝龚自珍的诗,刘俊义高考前复习时背得滚瓜烂熟,记得很牢,用在这时候最为合适。
堂下寒士都纷纷叫好:“妙哉!”“好诗!”
倒是堂上几位名士微微皱眉,沉吟未语,荀爽一怔,也没有称赞。
“是我之所作,有差误之处?”刘俊义见这几人反应,不禁有些奇怪。
荀爽微微一笑:“诗是好诗,荀某佩服,只是这诗中立意,荀某不敢苟同。”
“哦?还请先生名言。”
荀爽道:“公子所言不拘一格降人才,何谓不拘一格?莫非不重门第名望乎?若如此,贩夫走卒,引车贩浆之流岂非皆可入朝堂耶?大汉立世,为仕者皆为士族,庶民焉有登仕为官之理?”
刘俊义一想,这年代就讲究个门第出身,祖宗做了官,子孙后代都能做官,寻常百姓永无入仕之望,难怪前番那韩骐对堂下寒士如此鄙薄。当然,也有极个别例外,比如当朝大将军何进,就因为妹子被天子宠幸,从一个屠夫变成了皇亲国戚。
“唯才是举,难道不好么?天下有才之士何其多也,为何只能是世家士族之身方可出将入相?倘若世家士族出了个蠢笨无良之徒,难道让这样的人去做官治理百姓?这不是笑话么?”刘俊义很反感这种唯出身论的做法,一时义愤,便一股脑儿的都说了出来。
荀爽笑道:“刘公子年岁尚轻,不明朝廷擢选人才之明,先举孝廉,后入羽林,天子一向明断,真有如刘公子所言者,岂能真选为官?”这话多少有些强词夺理,但很厉害,刘俊义若再反驳,便是直斥天子昏聩了。其时朝政荒弊,政事不举,卖官鬻爵之风日盛,别说是蠢笨无良之徒,便是初生孺子,只要家中有钱,就可以捐个官做做,哪有什么天子明断?堂下士子很多都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来。
“好一个不拘一格降人才!”曹操已经长身而起,接过了话头。
“云龙所言极为有理,如今朝政荒废,奸佞当道,官吏贪墨不止,百姓民不聊生,是以才有蛾贼之乱!纷乱至今,犹不思革弊除恶,选拔贤良,反推以天子明断,此岂为国士之言哉?”曹操义正言辞,众人听的目瞪口呆,堂下有不少寒士都喊起好来。
刘俊义暗暗佩服,曹操确实英雄气概,就他敢如此直陈天子之过。
荀爽被说的满面羞惭,不知如何措口。
曹操又朗声道:“本是为见颍川贤才,来此士子之会;今日观之,掩非饰过,徒有引经论典之虚文,不见救民护国之实举,如此空谈虚应之会,曹某不来也罢!告辞!”话音一落,曹操便大踏步走出堂外,径自出门。
“好气概!”刘俊义击掌而起,拖了几位兄弟,“孟德兄等我!”告个罪,和典韦赵云一起步出门外。
场上嘈杂成一团,荀爽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训斥,偏对方所言句句在理,心里也极是愧赧。
内堂,门帘悄悄放下,两人人影已看场上多时。
“文若兄观此二人如何?”问话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似有病容,面色苍白,但双目却炯炯有神。
另一人身材颀长,不过二十余岁年纪,相貌俊伟,颌下微髯,听那少年问他,一声赞叹:“此二人真英雄也!兴复大汉,重振朝纲,必是此二人。”
刘俊义对曹操如此举动大为震撼,不愧是东汉末年第一英雄。来此处,刘俊义本是想多访几个绝世谋臣,却没想到是如此收场,也好,这般足见曹操英雄气,却也不枉了。
几兄弟追上曹操,都对曹操竖起大拇指,曹操哈哈大笑:“操一时牛脾气犯了,诸位幸勿见怪!来,午间便是操来做东,找一处好酒肆,与诸位放怀畅饮!”典韦大声叫好,几人各自上马,笑谈着去了。
“襄阳到啦!”高家商队一众人欢呼道。
经过一月跋涉,高家商队总算赶到了目的地,这一路虽然辛苦,总算有惊无险,所过战事紧急之地也没碰上什么黄巾军来扰事,不过用甘宁的话来说,来了倒好,正闲得慌,真来了定让他们吃足苦头。
高麒早带了人在商号门前相候。
“哈哈,兴霸,许久不见,这次可多亏了你了。”高麒笑道。
甘宁赶紧下马见礼:“见过高叔父,一向可好?”
“你来了,我能不好吗?”两人都大笑。
“将货物清点清楚,数目不可有差。”甘宁吩咐众兄弟道。
高麒相邀:“一路辛苦,来,兴霸,到家中饮酒。”
甘宁面露难色:“待交割清楚,宁想先到刘伯父家去。”
高麒笑着拍拍甘宁肩头:“是想见你那妹子吧?叔父省得,你先去,晚上就在你刘伯父家为你接风洗尘,你这里的兄弟我来接待,只管放心!”
甘宁笑道:“还是高叔父安排周到。”
高麒忽然看见从车上下来的王欣然和小杏,不禁一怔:“兴霸,路上收了侍女了?”
甘宁先一愕,看到她们便反应过来:“不是,是宁路上救的,你别看那高个子的姑娘纤瘦,她以前可是黄巾的人,剑法高明,身手很是了得呢。”
“是吗?”高麒看向王欣然,看她如此娇弱婀娜,真不敢相信竟是个身负绝学的女剑客。
于是又问详细,甘宁便将于路搭救王欣然周仓管亥的情事备述了一遍,高麒闻言若有所思。
“高叔父,有何不妥?”甘宁见到了高麒思索的神情。
“非也,何来不妥?我是在想,前日云龙来信,说是军中士卒损伤颇重,要这里补充新兵过去,这两日正在准备,预计不日即将出发。既然兴霸救的这几人精通战阵,又是从黄巾那里来的,必对对方情形颇为了解,何不随这次补充军兵一齐编入云龙军中,定有大助。”高麒道。
甘宁大喜:“那是正好!正要去见他们呢,高叔父,这次补充新兵由我统领吧,我去军中,正好也把这几位一起带去。”
高麒点点头:“甚好,就这么定了。”
二人说着,已到了刘府门口,一阵悦耳的笑声传来,秦蓉从门内飞步奔出,大声呼喊:“义兄!你来啦!”
第八十六章 长社鏖战上
甘宁与几兄弟虽然没有结拜,但彼此相交投契,早也不是外人,礼数准备的非常周到,不仅为刘氏夫妇和高家特备了长江一带的特产礼品,便是赵云之母那里,甘宁也都送了厚礼,典韦家中现在是小蝶掌家,甘宁也特地以平辈身份送了好些物事,还有秦蓉那,甘宁也没拉下,特以美玉雕成一个锦凤,送与秦蓉,喜得秦蓉合不拢嘴。
本是还要在襄阳多歇息几日,但第二天往刘俊义军中补充的新兵就要出发了,甘宁自然不愿再耽搁,与刘氏夫妇和高麒商议定了,次日一早就带领这些新兵前往颍川。
甘宁考虑到王欣然身体未复,且军中也不能有女子进入,便让秦蓉帮忙照看,想把王欣然和小杏都留在此处,倒也方便些。
听说甘宁救了个女子,秦蓉很感兴趣,趁晚间相送甘宁出府,便吵嚷着要甘宁带她去看看。
甘宁看她们这一脸殷切的样子,知道多半没好事,急忙推辞道:“有什么好看的?反正留下她们来,你们多照看,以后有的是相见时日。”
“不,妹妹今晚就要看。”秦蓉小嘴一努,向甘宁撒娇,样子极为娇美可爱。
甘宁满脸通红:“你这个丫头,跟云龙一处,怎么都变坏了?”
秦蓉做了个鬼脸:“席间我听舅父说,那女子风致绝美,妹妹好奇呀,就想看看哥哥救的是怎样一位绝代佳丽。”
秦蓉这麽一说,甘宁无何奈何,只好嘟囔道:“这么晚了,也不知人家睡了没……”
正说着,已到了高家商号前,就看到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在门前等待。
秦蓉夸张的睁大眼睛:“大哥,人家专门等着你呢。”
甘宁心中一震,快步上前:“王姑娘,还没歇息?”
王欣然确是专程在等甘宁,见甘宁终于回来,忙道:“正在等候甘兄,听说明日甘兄便要前往颍川军中?”
甘宁听王欣然等候自己问的却是这事,心里不禁略有些失望,嘴上笑道:“是啊,明早清晨便要出发,周兄管兄商议定了没?可愿同去?”
“我们都商议定了,颍川张宝与我等有仇,正想随同前去,了此仇恨。晚间周管二兄多喝了几杯,又是伤体初愈,便让他们早些歇息了,正好明日一早动身启程,由我告之甘兄。”王欣然道。
甘宁大喜:“你们决定跟我们在一处,大好!”顿了一顿,又道:“明日周兄管兄与甘某同去,王姑娘和小杏就别去了,此去不比商队行程,一路多有不便,况且到了颍川军中,也不可有女子进入。”
王欣然有些着急:“怎么不许我去?我久在黄巾军中,可也没什么不便,且我所知张宝军情极多,若入军中,必有大用,助你们兄弟大破敌军,岂不是好事?”王欣然还是想为张角报仇。
甘宁不想多争执,便岔开话题:“哦,王姑娘,这是我的妹妹,,想来见见你。”
秦蓉一直在看王欣然,见她虽然以面纱遮住面容,但身姿曼妙,话音悦耳,必是个美貌佳人,心里都为甘宁高兴,以她的意思,当然是想撮合甘宁,听到甘宁介绍,便都上前见礼。
“见过王姑娘。”秦蓉一脸笑意,盈盈一福。
甘宁介绍到:“她可是我那云龙兄弟的妻室,这便是我妹妹,秦蓉姑娘。”
王欣然看眼前此女,姿容俏丽,美貌可人,心里暗暗赞叹,一边还礼,一边笑道:“你那云龙兄弟可真是好福气,这么个绝代佳人竟都被他娶了。”秦蓉急忙谦虚:“王姑娘才是绝世风姿,我算什么。”
“王姐姐用的什么香?这般好闻?”
“王姐姐那薄纱哪里做的?好质地。”
两位姑娘倒挺投缘,很快就聊起了女儿家事来,王欣然虽然剑客出身,毕竟也是方当韶龄的年轻女子,听到这些话题,自然很感兴趣的交谈起来,倒把甘宁晾在一边。
甘宁听的头大,无奈的看向星空。好容易等她们交谈告一段落,才赶紧插口:“我的意思,王姑娘和小杏就留在这里,平常就让我这个妹妹多照应照应,等我和那几位兄弟凯旋归来。“
秦蓉也道:“就是,王姐姐留下吧,一则在这里调养身子,二则也教我们些剑术,那可多好?”她们都知道王欣然是个武艺高强的女剑客。
王欣然听她们如此说,一时也不好回绝,只得低头不语。甘宁就当王欣然默认了,哈哈笑道:“行了,蓉儿,你们去王姑娘房中多聊会,还有个小杏妹妹,你们以后可得照顾好喽,我先去睡啦,明早就要赶路呢。”
看着甘宁入房,王欣然忽然问秦蓉道:“他姓甘,妹妹却姓秦,你们不是亲兄妹?”
秦蓉满脸欣慰的神色:“哥哥是我义兄,虽不是亲生兄妹,他却待我比亲妹妹还好。”
“义兄?……欣然也有个义兄呢。”王欣然若有所思地道。
在对峙了多日后,张宝波才大军终于有了动作,拔营起寨,绕开正面汉军大部,向长社城发起了进攻。
这一举动早在朱?意料之中,他早就安排张邈鲍信等部与路防范,张宝大军一动,大寨中的汉军便于侧翼进行袭扰,而孙坚曹操刘俊义所部都接到将令,火速增援长社城。
自从那日从颍川城中归来,曹操似乎和刘俊义几人的交情更好了,俨然将几人当成了知交好友,这次驰援,曹操主动和刘俊义所部合在一处,倒是孙坚所部快马轻骑,远远的当先开道,先奔向长社城去了。
“文台思战久矣,所部人马前行的真快。”看着远处孙坚所部快速赶路而扬起的尘土,刘俊义道。
“总算要打仗了,谁不急呀!”典韦骑在嘶风上,一脸兴奋。
曹操笑道:“跑快跑慢,终归是要打的,以操看,还不如跑慢些来的好。”
“军情如火,跑慢了若有误救援,岂非坏事?”刘俊义和曹操开起玩笑。
曹操打了个哈哈,以马鞭遥指南方,那里是黄巾大军的阵势在缓缓而行,烟尘蔽天,声势浩大。
“云龙你看,黄巾所部十余万众,日行不过数十里,一路上还有杨奉、鲍信所部进行阻截,即便是黄巾前部人马,最快也要两日后才能赶至长社;而你我并文台部,一共也不过五千余人,纵然缓行,明日也必能赶至长社,若早至长社,我军求战心切,苦等两日,士气必馁,还不如明日赶到,静候半日,则士气正盛,以逸待劳,可一战而胜。”
众人闻此言,都觉得曹操此言极为有理,刘俊义更是佩服,从小小的一个行军速度方面就能如此清晰地分析出如何决胜之道,这曹操确实厉害。
此日午间,一众汉军终于赶到长社。
因黄巾压境,长社城中的世家望族早已迁至颍川大城,以避战火。刘俊义那日在士子集会上所见的钟繇便是举族迁往颍川城的,是以长社城中人丁大为稀少,市井萧条。
众人甲不离身,立刻上长社城头远望过去,一队汉军倒拖旗旌,正很狼狈的向此处退来。
“是杨奉!快开城门,让他们进来!”曹操与杨奉素有交情,一眼便认了出来。
杨奉带着败残人马进了城,气喘吁吁,草草和众人见了礼,见城门又要关上,急忙大喊:“且慢且慢,还有合后之人,稍待一会。”
“杨兄,别急,喝口水,怎么回事?”曹操递过水袋。
杨奉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才道:“好险,今日又以轻骑袭扰蛾贼前部,没想到被他们缠上了,我只有五百轻骑,蛾贼倒围上来三、四千,我只好赶紧脱身,五百轻骑就剩这几十人了,那蛾贼死追不休,倒跟来了两三百人,追杀不休,幸好有人合后,挡住追兵,我方得脱。”
“杨兄休息会儿,无妨,到这里就没事了。”曹操安慰道。
杨奉那日与董卓走的甚近,对于跟董卓闹事的襄阳四英自然不是很投机,见刘俊义几兄弟都在,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甚是狼狈,只得尴尬笑笑算是打过了招呼。刘俊义倒不以为意,叫士卒安排酒饭,给杨奉所部残兵送去。
城下马蹄声响,远远奔来一人,杨奉急忙看去,神色一喜:“好了好了,合后之人到了,等他进来,便可关上城门。”
曹操一惊:“杨兄所称合后,便就一人?”
杨奉苦笑:“这是我所部牙将徐晃,素有勇力,便就是他一人挡住追兵。”
“以一人之力而当二三百人?”曹操面露不可置信之色,身后的曹仁曹洪也耸然动容。
刘俊义几兄弟是听刘俊义说过徐晃的,许褚还曾与徐晃交了下手,自然毫不意外。刘俊义还挺高兴,又能看到徐晃啦,一向少见,也没什么机会结交,现在有机会了。
徐晃一进城,就下马前往城头复命,刘俊义见他今日全身甲胄,更显得威风凛凛,手中拿着一柄大斧,身上满是血迹,显见厮杀甚烈。
“徐晃向主公复命!”徐晃对杨奉抱拳躬身,“追兵二百余人被我格杀大半,蛾贼只剩十余人溃逃去也!”
杨奉点点头,一挥手:“下去吧。”
“真壮士也!”曹操立刻赞道,“快为壮士上酒!”
刘俊义心想,不好,曹操是看上这徐晃英勇了,不行,这徐晃我们还想收呢,可不能让老曹抢了去。(作者:“哎,典韦都被你骗走了,你还要徐晃,你这是谁抢谁呀?”刘俊义冷笑:“我看上的,就是我的!”)
于是赶紧也堆起笑容,向徐晃拱手:“公明,久违了。”
徐晃一怔,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是喊我么?”
徐晃也一怔:“徐兄不是表字公明?”
徐晃一笑:“在下出身寒微,一介武夫,向无表字,刘将军记差了,那日蛾贼进击,刘将军舍命合后救护,徐晃拜谢。”徐晃还记得那天汉军溃败,刘俊义赵云引军来救的旧事,特地表达谢意。
刘俊义还愣着呢,赶紧从怀里取出斗将谱翻看,没错啊,斗将谱写的分明:河东徐晃,字公明,怎么他竟说自己没有表字?
刘俊义愣神的当口,曹操已向徐晃敬了一大觥酒,徐晃接过,一饮而尽,想到自己血战归来,身为主公的杨奉却轻描淡写,毫无体恤之意,倒是面前这不认识的矮个将军如此厚待,徐晃再看向曹操的眼神里已满是感激。
第八十七章 长社鏖战下
黄巾的先头部队在午夜时分赶至长社城下,见城头火把通明,严阵以待,先锋程远志未敢造次,在距离长社城一里开外扎下营寨,这分明也是担心城内汉军突击夜袭。
第二日下午,后续的黄巾大军源源不断的赶到,这一路朱?命董卓领本部西凉铁骑跟在黄巾大军后面不时骚扰,董卓前番大败,正要戴罪立功,所部西凉铁骑又精锐之极,打的有声有色,弄得张宝波才痛苦不堪,好容易摆脱董卓袭扰,总算赶至长社之境。
这次绕路进击长社,正是波才的计策,原是想避实击虚,一举攻克长社,而后分兵而行,一路便在此地趁机将来援汉军聚而歼之,一路则北上直逼洛阳,不料朱?老于军旅,早看破黄巾之计,只分兵一部沿途袭扰,本部大军则缓缓侧移,倒从长社后方慢慢逼近,倘若大军一入长社城,又将重复先前颍川对峙之势,波才打定主意,一定要在朱?大军赶到前拿下长社城,彼时将攻守易势,自己才能掌握占据主动。
先锋程远志向张宝和波才禀告了前方长社城防范甚严的情形,自从张宝弑兄上位,对波才倒是极为倚重,遇到这些军阵杀伐之事全交给波才拿主意,波才很感张宝恩义,虽是天公将军亡故不久,倒对这个新主帅很是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波帅以为如何?”张宝听完程远志禀报,便又照例向波才问计。
波才道:“我已看了城上情势,守城汉军是杨奉、骑都尉曹操、鲍信、佐军司马孙坚、典军校尉张杨和西山令刘俊义的旗号,旗号虽众,所部兵马却是不多,我以十万大军日夜攻打,岂有不克之理?就在今日拿下长社城,坐等那朱?大军前来,到时我军依城相守,汉军只能强攻,先前之策可成矣!”
张宝略有犹疑:“孙坚和襄阳四英皆在此处,波帅不可轻敌。”张宝身为天戮之主,在孙坚和刘俊义兄弟手里吃了好几次亏,对这几人着实有些忌惮。
波才不以为然:“彼等虽然勇武过人,终是一人之力,我这里十万天军,何惧他们三头六臂?地公将军放心,我三面围城,一起攻打,必能克之。”
张宝一击掌:“好!我便等波帅捷报!”
波才一躬身,快步出帐,立刻发号施令,鼓声“咚咚”响起,刚至城下的黄巾大军纷纷集结起来。
看到城下黑压压的人群,城上守卫士卒都做好了恶战准备,守城诸将中,本是杨奉官爵最高,但他新败,军无战心,反将指挥之权都交给了曹操,曹操当仍不让,一切布置妥当。
南门首当黄巾正面,曹操亲自领军镇守,还调了杨奉牙将徐晃并杨奉部一千步卒同往来助,曹操喜爱徐晃勇猛,早生了收为部下之意,这一下自然是近水楼台了。
西门交给了孙坚戍卫,孙坚所部剽勇刚猛,久经沙场,昔年以千人大破句章许昌,这里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东门则让刘俊义带领本部虓虎营前往驻防,众将大为诧异,虽都知刘俊义所部英勇善战,但其不过一小小西山县令,何以竟能独力镇守一方,与骑都尉曹操、佐军司马孙坚相提并论?
面对众将的诘问,曹操面如止水,沉声道:“操从不慕虚爵妄名,但论实事耳!云龙所部精勇,皆可以一当十,跟何况云龙所部军马最多有上万之,众诸位自度所部人马能如此否?”
刘俊义之军在前番大军溃败时独立支撑,众将都是亲眼目睹,便都住了口。
当日申时一刻,黄巾大军向长社城发起了总攻。
刘俊义刚到东门布防,就听到战鼓声轰隆作响,震耳欲聋,潮水般的黄巾大军向城池涌来。
刘俊义这世战争经验已然颇丰,但城池攻守还是第一次。放眼望去,黄乎乎的人影一眼望不到头,这些黄巾军卒都在呼喊疾冲,扬起好大一片尘土,庞大的脚步奔沓和喊杀声凝成巨响,仿佛城楼都在微微震动。
不知怎么的,刘俊义忽然想起那世在中学时看的电影《指环王》,那电影里的攻城场景可谓场面浩大,蔚为壮观,但和今日之见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次守城,骑兵部队用不上,站在城沿边的都是弓箭刀盾长枪营的步卒。典韦赵云本想让骑兵徒步上城一起守卫,刘俊义坚决阻止了,虽说这些骑兵步战能力一样彪悍,但培养骑兵不易,让骑军舍弃战马而来城上步斗,那是太划不来了,况且重骑营原本就伤损极大,尚未得到补充,便来了也没多少人数优势,至于赵云的轻骑,那是战场上的机动部队,也没必要来城头徒遭损失。典韦赵云一听有理,便让铁骑营都在城内休整,自己是非得上城头来不可的。
“弓箭营,引弓搭箭!”刘俊义下令,城头弓箭营士卒“刷”的一声,拉紧弓弦,斜对半空。
黄巾人流越冲越近,不少人还推着冲车云梯这些物事,只是这些冲车云梯做工极为粗陋,显然黄巾大军还不是一支装备精良的部队。
“射!”眼看着敌军已至射程,刘俊义大手一挥。
“嗖嗖嗖”箭飞如雨,矢势若电,冲锋的人群不时有人倒下,有的被一箭毙命,身子一倒,便再不动弹;有的却只是受了伤,但后续的人流不管不顾,从伤者身上践踏而过,伤者惨呼哀嚎,嘴角喷血,终被自己人踩死在地。
“引弓!射!”刘俊义大声喊着,嗓音已经有些嘶哑。
又是一轮箭雨,黄巾军在付出数百人的伤亡后,已经逼近护城河边,许多步卒举起蛮牌,抵御城上飞箭,不少士兵开始架设浮桥,虽说是浮桥,却不过是一些木板蒿草,积于水面。
浮桥尚未搭好,已有一些步卒凫水而过,直抵城下,幸好数量不多,刚一上岸,便成了弓箭营的活靶子,一个个被射倒。
还有些膂力雄健的黄巾弓兵则弯弓搭箭从城下向城上反射,长社城墙不高,这些反射箭矢倒对城上守军极有影响,有十数名弓箭营和长枪营的士卒中箭,只有刀盾营防护严密,未遭损伤。
弓箭营立刻乱箭射向这些黄巾弓兵,此时黄巾蛮牌军阵正在护卫搭设浮桥,黄巾弓兵无人防卫,纷纷中箭倒地。
就这么一耽搁,大批的黄巾兵已从搭设好的浮桥上蜂拥而过,冲车云梯等物吃水重,许多人跳入水中,肩扛手推,只一小会,阵亡黄巾兵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大片池水。
“放火箭,对准蛾贼浮桥!”刘俊义看到那浮桥上甚多蒿草,再次下令。
火箭落在浮桥之上,蒿草遇火即燃,火势熊熊,黄巾兵又折损极多,便有许多云梯冲车已被烧毁。
交战不过小半个时辰,城下池边已倒满黄巾军的尸首。刘俊义暗叹,黄巾军虽多是贫苦乡民,但作战起来确实十分悍不畏死。
云梯架在了城墙上,黄巾兵卒扶着梯缘,攀爬而上,城头砸下滚木?石,黄巾军人数实在太多,聚集又密,往往一块?石就能砸倒一大片黄巾兵卒。
少数悍勇之辈总算爬上城头,还未及跃身而入,刀盾长枪营的军卒就冲上砍杀,往往是这些黄巾兵卒一声惨叫,尸身从城头重重落下。
这是一场惨烈的攻城大战,战鼓一直不停,攻城士卒前赴后继,一片片倒下,又一片片冲上,他们必须反复冲锋厮杀,直至冲垮汉军防线。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际晚霞,夕阳染红云层,天地之间一片血色,可这场血战并未因天色有一点停歇,朱?已经近了,波才必须于今日拿下长社。
黄巾大军在付出了巨大伤亡后,终于在三门都开始了与汉军的近身血战,一旦与汉军近身格斗,黄巾军的人数优势便得以发挥,城头都是敌我双方战士拼死搏杀的身影。
南门,曹操安坐于城楼之中,神色沉静,这边厢徐晃在城头吆喊拼杀,勇不可当,身边满是黄巾兵卒的尸首,徐晃斗的性发,单手一撑敌方云梯,竟把云梯整个推开,云梯上十数名黄巾兵卒惨叫连连,坠身落地;那边厢曹仁曹洪两把大刀施展开来,如巽电叠雪,黄巾兵卒唯恐避之不及。
西门,孙坚舞起古锭刀,身先士卒,在城头浴血奋战;程普铁脊蛇矛见一个刺一个,见两个刺一双;黄盖在黄巾军卒群中使起双鞭,极具威势;祖茂双刀运使如风,黄巾兵卒支撑不住,呼喊逃避;韩当用大刀砍倒一人,抬眼见一名黄巾校尉刚刚攀上城垛,连杀两名汉兵,状极凶悍,韩当立刻取弓在手,一箭射去,黄巾校尉前胸中箭,身子后仰,坠落城下。
东门,刘俊义所部也陷入了白刃战。刀盾长枪营久经习练,战力极强,两三个人结成的战阵往往能格杀几倍于己的黄巾兵卒。
而天外陨铁所制的绝世神兵此刻威力尽显。典韦显然很喜欢这种近身格斗的快感,双戟舞动起来,虎虎生风,一戟扫过去,就能弄翻数人;赵云枪术奇巧,枪尖点点,如梨花带雪,所遇敌手都是不一合便被挑翻;许褚象鼻刀汇成一团碧绿青光,神威惊人,只片刻,便斩杀了数十人;刘俊义则使动虬龙刀法,在他心里,他对于这些贫民出身的黄巾兵卒并不想痛下杀手,但战场哪有闲暇余裕做这妇人之仁?刘俊义深知,你不杀他,他转眼便能凶狠地砍下你的首级,只能奋力厮杀,近前者皆被三尖刀刺个对穿。
天已近丑时,这一场大战进行了五六个时辰,十万攻城大军竟然无法攻下区区一万五千人镇守的长社城,波才在阵后无奈的一叹,他得了军报,朱?本部大军已经开入长社城,而在侧翼也听到了西凉骑兵冲杀过来的马蹄声,波才只得下令,鸣金收兵。
第八十八章 新式蹴鞠
天光放亮,一夜鏖战的守城汉军俱已疲累不堪,刘俊义撑手女墙,探头看将出去,拂晓晨曦映照分明,城池上下全是尸首,城墙上满是斑斑血迹,硝烟弥漫,尘土未散,好一副惨烈景象。
波才攻打长社未果,只能再次安营扎寨,与朱?大军复成对峙之势,耗日持久,黄巾军中已经缺粮,张宝修书于冀州张梁,要他运粮增援,又下令就地筹粮。所谓就地筹粮,无非是劫掠民间粮秣,只是这一带久历战事,庄户十室九空,乡民大多奔逃,也没什么粮秣可以掳到,只能派出几支骑兵,前往百余里开外的田庄掠夺。
朱?大军倚着长社城周围,又布成了巨大的军寨,朱?很清楚,黄巾军数量庞大,以不战而迎之,黄巾久必自乱,依旧命令各营加强戒备,静观敌变。
刘俊义这日刚从大帐会卯出来,就听到校场上人声鼎沸,还不时有人喝彩,心中好奇,便凑上前去看,这一看竟是热血澎湃,激动不已,却是一群兵卒正在校场蹴鞠为乐。
自武帝朝以降,卫青、霍去病便将蹴鞠列为军事训练项目之一,嫖姚校尉霍去病,在塞北苦寒之地犹率兵穿域蹋鞠,一时传为军中佳话;班固撰写《汉书》,亦将《蹴鞠二十五》篇列为兵书战策,属于军事训练的兵技巧类,足见蹴鞠之风在军中大盛。
刘俊义在那世就极喜欢足球,小时候看97年十强赛,中国队被淘汰出局,刘俊义唏嘘感慨,伤心不已;每周六、周日,电视台直播各国联赛,他也几乎场场不拉;平常在学校里的娱乐活动,刘俊义也都是踢球为主;就是稀里糊涂在穿越重生到这世之前,也正值南非世界杯快要开幕的当口,当时也和同学约好了去市里鼓楼那里的足球吧一起去看开幕式和比赛的,谁知道这一别似乎已成永诀,今日看到又有人在踢球,刘俊义顿时心热起来。
蹴鞠虽然盛行于汉军军营,但刘俊义忙于操练士卒,一直未曾得见,今日凑巧看上,便先在一边仔细观看,瞧瞧与后世足球有何异同之处。
校场宽大,倒与后世的足球场差别不大,只是一地黄土,无复绿草茵茵的景象,两端各设了一个球门,呈半月之状,场上分为两队,一队穿红,一队着黑,每队六人,纷争控球机会,努力将球踢入对方球门,进球多者为胜,跟后世足球倒颇有相似之处,更令刘俊义意外的,是场上竟然还有裁判官,依照蹴鞠规则,正在秉公决断。
只是场上蹴鞠的队员们与后世足球踢法可就不尽相同了,蹴鞠虽是玩耍,但在军中也与操练无异,士卒多依此法强身健体,因此踢起来粗悍无比,身体冲撞程度很有些美式橄榄球的意味,队员不时发出身体强烈碰撞后的闷哼。
刘俊义大感兴奋,心里有了计较。
第二天,刘俊义营中的校场上,刘俊义指挥几名士卒在校场两端安置竹竿,要求横长两丈,高八尺,几兄弟站在边上,大感奇怪。
“云龙,这是在做什么?”赵云问道。
刘俊义正精神抖擞的丈量尺寸,随口答道:“安置球门啊。”
“球门?”
“是啊,踢足球,弄好球门啊。”刘俊义道。
“足球?”几兄弟对着新名词又有些不解了。
刘俊义这才反应过来:“哦,就是蹴鞠啊,以足踢球,不是足球是什么?”
几兄弟恍然大悟,赵云显然对蹴鞠规则还是有所了解的,立刻问道:“蹴鞠的球门也没这个样子的,云龙弄错了罢?”
“哈哈,没错,今天教大家踢新式蹴鞠。”刘俊义对几兄弟眨眨眼,满脸兴奋的神色。
刘俊义特地将球门安置的如同后世正规球门的大小,场地也是极为阔长,长近三十丈,宽有十五、六丈,估计和后世的标准绿茵场也差不多了。还依照自己的记忆,吩咐士卒划出了中线、底线、边线、大禁区线、小禁区线。虓虎和铁骑两营的军兵许多都围了过来,好奇的观看。
接着,刘俊义就开始向大家解释这个新式蹴鞠的规则了。
“两队对抗,每队在场上是十一人,分为门将、后卫、中场、前锋四个位置,门将只能是一个人啊,要是你们十一个都站门里这可不行,门将就是不能让对方把球弄到你门里,只有门将可以用手触球;后卫主要在后场防范对方进攻,当然,你们后卫也可以插上助攻……”
解释了好一会,一群人听的似懂非懂,但心里隐隐觉得很有意思。
刘俊义说的口干舌燥,要想把现代足球规则传输给这些古人,确实没那么容易,最后干脆一拍手:“这么着,我当裁判,你们先踢起来,碰到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即时给你们解释,踢一阵子你们就明白了。”
大家都纷纷叫好,张峰源则有些担心:“云龙,蹴鞠之法固然久行军中,但这新式蹴鞠倘若嬉闹过甚,是否于军不利?”
“放心,张叔。”刘俊义道,“我这新式蹴鞠不光能让士卒们强身健体,而且极重队友之间的配合,这样更有助于士卒军旅战阵之间默契,张叔看了就知道。”
许褚典韦赵云则都是跃跃欲试,刘俊义于是又在军士中选了十多人,让两方先踢起来。
一方是典韦、赵云、鲁扬、向东浩、朱江这几位,另一方是许褚带头,跟着是吴俊、李昆、小龙、牛十八、张灿这些个军中队率。
张峰源在一边观看,刘俊义便站在场中,这年代也没个口哨啥的,只好用嗓子喊了。
“谁踢前锋的?来来来,中圈开球!”刘俊义招呼着,把球放在中圈内,这中圈画的刺刺楞楞,极为难看,刘俊义心急开赛,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倒是这球还行,以两片皮革缝成,内里填充毛发等物,这是刘俊义昨天向大营的军兵借用的,弹性不错,虽不是浑圆,倒也能凑合着踢起来了。
忽拉围上来十多人,大家可都记住了前锋是负责进攻的,谁不想出风头呀?刘俊义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多人一起在场上踢前锋的?最多两个,上前来!”
好不容易,终于开球了,场上有几个倒有些蹴鞠经验,比如小龙、张灿,踢起来有板有眼,但大多数人都属于不会踢的,这里球刚到了小龙脚下,对方鲁扬便杀气腾腾的带着五六个人围堵上来,冲着小龙两脚就开始招呼,小龙心里一毛,赶紧一脚把球开出,轰一声,鲁扬带着五六个人立刻转身追球,球飞到张灿脚下,鲁扬大急,凌空飞腿,大呼:“留下球来!”张灿胸口一停球,还没来得及摆脱,鲁扬夺命剪刀腿就到了,顿时把张灿踹倒在地,身后追上来的五六个人一声欢呼,大脚把球踢向半空,又屁颠屁颠的追着去了。
刘俊义大叫:“这是踢球还是踢人啊?犯规犯规!停下!”然后又详细的向众人解释一些足球中的犯规规则,什么不许背后铲球啊,不许凌空飞踹啊,什么危险动作啊,什么故意伤人啊,说了好半晌,大家才算略略明白,鲁扬满脸抱歉的把张灿胸前两个黄土脚印掸去:“抱歉兄弟,一时情急,把兄弟踹倒了。”张灿两眼一翻,没好气的道:“鲁胖子,得亏兄弟身子骨硬实,不然还不被你狗日的踹残喽?”刘俊义立刻喊道:“球场之上,不许骂人!违者犯规!”
……
“停!二哥,你犯规了!”刘俊义又喊道。典韦听到门将二字甚是威风,就乐呵呵的做了守门员,哪知道就看到场上皮球乱飞,自己在门前半点毛事没有,心中焦躁,大步跑上前去,一伸手把球揽入怀中。
“二哥,你怎么用手呢?犯规犯规!”
典韦还不服气:“我是门将,你不是说门将能用手吗?”他倒把前面的门将规则记的挺牢。
刘俊义都快哭出来了:“二哥啊,门将只能在那块白线的范围里用手啊,你看你,你跑到中线这里来了。”
“哦,不早说,我哪知道?”典韦嘟哝着,大摇大摆回球门前了。
……
“犯规犯规!”刘俊义喊道,原来是牛十八跑了半天,嫌热,把上衣脱去,打了个赤膊,露出黑黢黢的腱子肉来。
“球场上不许赤膊,穿上衣服!”
“哦,牛十八知道了。”牛十八只得把上衣又穿上。
……
这一天可把刘俊义累坏了,又当裁判又当教练,嗓子已经喊哑,筋疲力尽,但没办法啊,想过足球瘾,这苦不能不吃,总算在天近黄昏的时候,一众人大体了解了规则,踢起来已经像那么回事了。
刘俊义喜在心头,技术脚法那是水平问题,关键是知道怎么踢就行,看来以后可以在这年代一骋绿茵雄姿了。
刘俊义这新式蹴鞠之法,很快就让营中众人着了迷,每天点卯操练之后,就是一帮人开始蹴鞠,刘俊义终于得以入场踢球,大为开心。
刘俊义营中的喧闹也吸引了其他营的官兵,曹操第二天就加入了,他的学习能力很强,很快就理解了新式蹴鞠的规则,不过他不喜欢下场踢,他喜欢当裁判。
袁绍孙坚也都对这新式蹴鞠大感兴趣,各自在自己营中推广起来,此事甚至惊动了朱?,看到士卒满头大汗,兴味盎然的在校场奔跑,朱?心里倒很满意,平素操练多半枯燥,像这般锻炼军士体魄倒不失为一良方。
于是这一月间,军中新式蹴鞠之风大盛,每日热闹非凡。
第八十九章 刘府话别
长社战后,汉军与黄巾一时又恢复了对峙之势,朱?不愧为大汉名将,看出只要自己稳扎稳打,对方便无隙可乘,黄巾军终是农民组成,士卒皆未正试受训,加上粮草不足,时间一长当不战自溃。波才也是难得将才,朱?之意他自是深知,若是两军列开战阵对垒,黄巾军倒还能相抗,一旦要攻城拔寨,则黄巾训练不足还是力有未逮,长社血战便是明证,以十万大军攻五千人把守之城且城郭不坚尚且取之不下,如今朱?营盘守得极稳,他又哪里能攻得下来?
但是就这样对峙下去终是自己粮少,虽说地公将军去信至人公将军处催粮,并且也有骑兵每日里去四下乡里劫掠,但终归有限,若粮尽而退,汉军掩杀而来怕是更难抵敌,为此波才也是每日愁眉不展。
汉军营中就要轻松许多了,刘俊义推广了新式蹴鞠之后,士卒们都喜欢上了这项运动,不但能健身又能培养士卒的团队意识,因此朱?并不加阻拦,反有推广之意。刘俊义、曹操、孙坚等人对主帅不战而战的战略也是极为支持,经过这一阵战场上的相处三人更为融洽,特别是曹操。在刘俊义看来,最起码此时还看不出奸雄的影子,只觉他性格幽默,快人快语,非常容易引起别人的好感,最后与刘俊义兄弟都是兄弟相称,手下曹洪曹仁并孙坚手下四将也和刘俊义他们经常切磋,对刘俊义兄弟的武艺十分赞许。弄得刘俊义经常感叹,要造这个势子下去恐怕就不会有后来的三分天下了。
至于袁绍,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刘俊义看出了他的弱点,说穿了就是耳根子软,没有主见,当然是相对的。而且与曹孙二人相较不够真诚,总觉得表面上的东西太多。不过跟颜良文丑张合这段时间的交情就更深了一步了,庞德吗,毕竟是董卓的部下,董卓与他们只是表面上客气,想进董卓军营深交也深交不来。徐晃则是和曹操越走越近,看来这历史的车轮不是刘俊义这只小蝴蝶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甘宁接收了刘俊义交与他的五百兵卒,准备送往军前,本待是第二日就要出发的,却正好高麒多了个心思,知道军前伤者不少,特地要准备许多药材,因此耽搁下来,倒拖延了几天,甘宁也就只能在襄阳先住下等候。
这段时间他与王欣然相处下来好感日增,秦蓉是个玲珑心肝,怎会看不出大哥所想?两女倒是颇为投契,每日里谈起姑娘家的心事时,秦蓉不停在王欣然面前提起甘宁的好,弄得王欣然每每羞不可抑,秦蓉看在眼里也知王欣然对自己大哥并非无意,因此更是坚定了撮合二人之念。
眼看即将出发,甘宁再次提出,要王欣然留在襄阳刘府安心养伤,等自己这趟回来再来接她,王欣然思考了一会后便同意了,见到姑娘如此听自己的话,甘宁也是十分开心。
出发前夜甘宁在屋中来回踱步,正下定决心去寻王欣然道别,却见周仓管亥二人一起前来,想是有事,便坐下招待二人。
“甘兄明日便要去军前了吗?”周仓问道。
“对,明日一早便出发,二位早说要与甘某一起前往,不知可有变否?”甘宁道。
“我二人正为此事而来,我兄弟得甘兄救命之恩,自当相报,日前也答应了要投效甘兄。只是……”周仓言而又止。
“二位有话尽管说来,不过甘某有言在先,二位可不是投效甘某,而是西山令刘俊义刘云龙,老甘对此人也是极为佩服,二位跟着他准没错,再说赵老三与云龙的本事你们是见过的,决不屈了二位。”
“甘兄英雄,所佩服之人自是不会错的,只是管兄与我皆是黄巾出身,刘俊义乃是朝廷官员,岂不……”周仓终于说出心中疑虑。
“哈哈,这点二位不需多虑,云龙乃人中之龙,以二位本事他岂会计较你们的出身,呵呵,我老甘担保,你们放心便是。”甘宁抢过话头。
“既是如此,我等兄弟便投效那刘俊义了,只是我等实不忍与以前兄弟刀兵相见,只想诛那张宝为大贤良师报仇,还望甘兄帮我兄弟解释一下。”周仓管亥表情显得很郑重。
甘宁点点头:“这是二位的义气,甘某佩服,此事便落在我身上。”
周管二人其实这几天一直想的便是此事,今见甘宁答应,心中一块石头也落了地,便对甘宁笑道:“明日即将远行,我们也不便打搅甘兄了,想来甘兄也有重要之人要去道个别吧?”
甘宁难得的脸红了一下,不过还是豪爽的道:“你二人要是不来,我便去寻王姑娘了,现在正好还不是太晚,我这便去。”
“欣然妹子也是个苦命人,我们倒希望甘兄善待与她,明日见吧。”二人说完便转身离去。
甘宁也随着二人出门,向刘府而去,到了刘府,先去见过了刘龙夫妇。刘龙知他即将出行,也当与妹子打个招呼,便立刻叫人去请秦蓉,自己和甘宁寒暄了一会,还是甘宁看天色太晚,坚持让刘龙夫妇前去休息,刘龙别有深意的笑道:“兴霸还有佳朋一叙,老夫就不留着碍眼啦。”说罢,笑呵呵的和刘夫人进了内屋,甘宁满脸通红,没敢接话。
秦蓉已经拖了王欣然来到大堂。今天王欣然未蒙面纱,晚点烛火映来,更显明媚动人。
“这么晚了,大哥你来有什么事吗?”秦蓉明知故问。
“明日就要去军前了,特来和妹妹你告别。”他在周仓管亥面前十分潇洒,但当着王欣然的面却是豪爽不起来了。
秦蓉看了甘宁样子都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秦蓉取出一信交予甘宁:“这封信大哥帮我交予云龙,另外跟他说一下定要珍惜眼前人哦。”秦蓉看着甘宁,偷偷指了指王欣然。
“大哥你一路保重,我们一定把欣然姐姐照顾好。”秦蓉对着甘宁调皮的眨眨眼。
王欣然被她们说的羞红了脸,刚待说话两人已经走了,气的顿足,更添娇艳,甘宁看了都是有些失神。
“甘大哥,兵战凶危,你可要多加小心。”王欣然见甘宁望着自己出神,心里又羞又喜,低声说道。
甘宁闻言回过神来:“姑娘放心便是,那毒还没解罢?在这里好生将养,需要什么便与甘某妹子说一声,身体要紧。”语气竟是十分柔和。
“谢谢甘大哥了,蓉儿妹子对我好的很,你不用挂心。”
“对了,周仓管亥二位也答应了投效刘俊义,明日便要和我一起去往军中。”甘宁没话找话。
“这样也好,甘大哥你愿意跟随之人必也是英雄,周大哥与管大哥也算是投得明主了。”王欣然素知襄阳四英的名头。
“他们也和我说了,不想和以前兄弟交战,我知你与那大贤良师情同父女,却和他那弟弟张宝结下仇怨,我虽不知此人如何,但欣然你的仇人就是甘某的仇人,等你伤好了甘某一定助你报仇。”不觉间一声欣然已是唤出了口。
王欣然听得甘宁唤自己名字又说什么你的仇人便是我的仇人,更是心如鹿撞,虽是有些慌张,却也隐隐有些欢喜:“嗯,多谢甘大哥,时辰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甘大哥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欣然等你回来。”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几不可闻。
甘宁没听清楚最后一句,只是隐隐听到欣然二字,但觉玉人最后语气大有情意,心中极为舒畅,道了别便回住处。路上想着王欣然的最后的话语与神态,兴奋无比,忽然连翻了几个跟头,一路雀跃着去了。
第九十章 营中相聚
这段日子刘俊义过的开心之极,天天在校场上踢球为乐,仿佛回到了那世的大学时代。
甘宁带着补充新兵和大批药材赶到长社大营的时候,刘俊义正挥汗如雨,在校场上跑的不亦乐乎。
“西山令,襄阳有补充兵马来至营前。”守备后营门的军士前来禀报刘俊义。
刘俊义赶紧止住了校场上踢球的一伙:“父亲安排的新兵到了,大哥二哥三哥别踢了,快快整装,我们一起去迎接新兵进营。”
到了后营门一看,一个虎氅大汉笑吟吟的骑在马上,身后则跟着数百人的步卒,都穿着练兵所的黑色外衣。
“大舅哥?怎么是你?”刘俊义本以为这次带新兵过来的是四位师傅中的一位,万没想到竟是久未相见的甘宁,不禁极为高兴。
甘宁哈哈一笑,从马上跳下:“你们几个,可想死老甘啦!”
几兄弟都是喜出望外,典韦第一个跑上去,当胸捶了甘宁一拳:“好你个老甘,我们哥几个在战场生死拼杀,你个家伙在荆襄日进斗金,现在想到来啦?哈哈!”
“老典你拳头能不能轻点!”甘宁被典韦热情的拳头招呼的龇牙咧嘴,“这能怪我吗?云龙去任了西山令,我当时就说要一起跟着去,还不是我那妹夫非说要我在荆襄多帮高叔父,多赚些钱,让你们也好安心打仗。这不,趁这次机会,我可不就来了吗?沙场征杀才是甘某喜欢的事!”
“嘿嘿!就知道老甘够意思!”典韦搭住甘宁肩膀,眉开眼笑。
几兄弟纷纷上前见礼,肖毅乐呵呵地道:“大舅哥,才从襄阳来?看到我那个娇滴滴的娘子了没?”
甘宁啐了一声:“看你这色迷迷的样,见了大舅子不先来问安,倒先关心你家媳妇了。”
刘俊义坏笑着上前:“哟,这是妹夫的不是了,我这就给您问安。”使个眼色,突然和典韦赵云一起,将甘宁抬了起来。
“抬进营喽!”三个家伙将甘宁直接往营里抬去,甘宁还在挣扎:“放我下来,你们几个是抢压寨夫人那!”
许褚都是大笑,倒把门口守营士兵看的目瞪口呆,襄阳四英在战场上赫赫威名,竟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那些襄阳补充过来的新兵也看傻了,一路上这个甘兴霸刚毅豪勇,气势非凡,到了这里竟是这样嬉笑玩闹,倒也甚感可亲。
于是刘俊义将一众补充新兵都接入营内,几兄弟在本帐中和甘宁一叙别来情事。
甘宁和众人笑闹了一番,说起了正题。
“从襄阳至此,甘某一共带来五百零二人。”
刘俊义一奇:“不是说五百人么?怎么多了两个零头?”
甘宁一笑,对帐外喊道:“周兄管兄,且请入帐。”
周仓管亥应声入帐,雄赳赳站好,对刘俊义众兄弟都行了个大礼。
刘俊义赶紧道:“壮士不必多礼,不知二位是哪里人在下觉得两位甚是面熟”赵云见了,也觉得这两人极为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两人。
甘宁介绍道:“这位是周仓、这位是管亥,先前都是黄巾的将领,叛出黄巾,被敌追杀,是我救了他们,他们久知襄阳四英之名,愿意前来投效。”
刘俊义顿时想起来,周仓管亥不是几月前汉军大败时和自己还有四哥交过手吗?武艺着实不凡,在自己手下坚持了二十余合才败。当时自己也曾想过,要能将这二人收为麾下,实在是个很完美的事,没想到现在竟然成真,顿时喜不自胜。
“两位壮士弃暗投明,真豪杰也!在下得两位壮士相助,铭感之至。”刘俊义对二人深深一揖。
周仓管亥赶紧还礼,先前在营前看到刘俊义兄弟和甘宁亲密无间的情景,两人便已大生好感,现在看到刘俊义又如此敬重有礼,两人更是心怀大畅。
“我等先是附逆之身,多曾诛戮汉军将士,刘将军幸勿见罪。”周仓管亥还是担心为黄巾时出身在汉军中多有不便。
刘俊义毫不在意的笑笑:“彼时各为其主,厮杀怎会容情?今日共报国家,二位何罪之有?来,不必为此担心,且入座,往后便是一起的弟兄。”说着,就向周仓管亥介绍自己这几位兄弟。
周仓管亥先指着许褚典韦道:“这两位我们随天公将军在阵上见过,好生勇猛,在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天公将军赞叹不已。”
又指着赵云道:“这位武艺超凡,我们和他交过手,实在抵挡不住,是他们的手下败将。”
几兄弟大笑,都上前自通姓名,刘俊义还笑嘻嘻地道:“我也记得你们呢,你们俩刀法很是了得,普天之下,能跟我们兄弟交手二十余合者可不多,你们俩一定是黄巾军中名列前茅的虎将!”
周仓管亥二人刀法精湛,气力雄浑,除去有限的几名天戮剑客,在黄巾军中确是数一数二的虎勇之将,听到刘俊义如此夸赞,都逊谢道:“惭愧,惭愧。”
见礼罢了,刘俊义一边安排新兵补充至各营的事宜,一边询问甘宁路上详细,甘宁便把如何解救周仓等人的事情详说了一遍。
“嗯?”刘俊义听出些端倪,“兴霸,不对呀,你不是在黄巾手里救了三个人么?这里周兄管兄,才两位呀,还有一人呢?”
甘宁脸上一红:“哦,还有一人毒伤未复,我便留她在襄阳先将养一阵。”周仓管亥都是会意一笑。
刘俊义看甘宁神情古怪,心想里面肯定有故事,还想追问,刘俊义却问起来了:“周管二位壮士,我有一事欲待相询,不知可能赐告?”
周仓管亥忙道:“刘将军说哪里话来,我等已是刘将军部属,但有所知,定必尽言。”
“你们三位叛出黄巾,又被黄巾追杀,是因为何事?”
刘俊义一问起这个,周仓管亥脸上都露出恨意,周仓回道:“我们三人都是天公将军本部心腹,此次随天公将军前来颍川,叵耐张宝那狗贼,权欲熏心,竟然暗害了天公将军,我等心中有疑,便去质问张宝,没想到他竟然安排天戮杀手,要把我等斩草除根,多亏甘兄相助,我们才得以死里逃生。”
甘宁似也感意外:“我那日斩伤几人,竟是天戮剑客?怪道剑法如此精妙。”
刘俊义则吃了一惊:“敢情张角是亲弟弟张宝害死的?这个历史书上可从没提到过啊。”仔细想想,似乎历史上张角在黄巾起义的当年就谢世了,现在想来,确实有些蹊跷。
“我等此来刘将军军中,本不想与昔日同袍刀兵相见,但张宝暗害天公将军之仇,我等一定要报,刘将军若诛杀张宝狗贼时,我等愿效死力。”周仓管亥对刘俊义一抱拳。
刘俊义赞许道:“不与昔日同袍为敌,那是二位壮士恩义之举;思报故主仇雠,那是二位壮士忠良之行,备定助二位,手刃张宝!”
许褚在边上一直没说话,这时也忽然问道:“三位之中,你们两位皆为虎将,不知另一人是军中战将还是近身侍卫?”许褚心思缜密,他是想弄清楚每个人的专长,而后看可在军中安排何种职司。
周仓看了眼满脸通红的甘宁,笑道:“另一位是个女子。”
这话刚说出来,刘俊义就拍手笑道:“我说兴霸大舅子怎么刚才神色不对呢,原来是弄了出英雄救美啊。”
典韦也来了精神,挤眉弄眼的要甘宁请吃喜酒,甘宁一脸神色不自然,嘴里道:“这都哪儿跟哪儿?没影的事。”
周仓继续道:“还记得那日毒烟四起,汉军大败的事么?”
几人一听,便都住了口,听周仓说下去:“便是这女子所为,她可是天戮毒王,极擅用毒,在天戮中据说排名第四,剑法也极高明,我和管兄自问单以武艺论,也未必能胜得了她。欣然妹子,厉害得很呢。”
众人大惊,没想到先前毒烟肆虐,军阵大败,竟是拜这女子所赐,这样的人,现在是友非敌,实是汉军大幸。
甘宁一直不知王欣然竟然是天戮的人,心里暗暗称赞:“难怪欣然剑法如此高明,果然了得。”
刘俊义乐了:“哈哈,等那姑娘伤好了,咱们干脆让她组织个生化武器小分队,以后可以对敌人施以频繁的化学战。”那次大败的惨景犹然历历在目,对于这个年代的化学战,刘俊义还是颇为忌惮的,现在有了这个人才,倒可以考虑在自己军中研发相关的化学武器,兴奋之下,便冒出了这许多新名词,弄得众人云里雾里,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兴霸,还有周管二位壮士,远来辛苦,此后便是军中同袍,今晚为你们接风!”刘俊义笑道。
刘俊义赶紧接上:“明天教你们踢足球,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