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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女吏日常全文阅读

作者:阿尔萨兰     古代女吏日常txt下载     古代女吏日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玉玺案(八 红色牡丹)

    永宁公主竟然在众人面前打了驸马!众人瞬间都愣住了。

    顺朝因为开国皇帝出身草莽,一直非常重视对皇室后代的教育。永宁公主竟然在弟弟和堂兄弟面前打驸马,这传出去清流派的弹劾折子就能把她活埋了。

    她一个耳光甩过,又向后退了两步:“你为什么要杀她!”她依然指着林驸马,眼睛里亮晶晶的,泪水在眼眶打着圈。

    “公主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懂了呢。好啦,你和我使小性子咱们回府说去,别在英王燕王面前这般啊。”林驸马捂着脸,盯着永宁公主的眼神从刚才的愤怒到平静,现在竟然还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永宁公主冷笑:“前日你回府,身上可都是栀子花香味,我还问你可是栀子花开了。”

    “是我对不住你,大前日我在燕王府,一时糊涂看中了那红玉,第二天鬼使神差的便去那明月阁微服坐了一会,想必是那时染上了栀子香味,不过是逢场作戏,还请公主原宥则个。”林驸马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永宁公主看着他,眼中神色晦涩难辨。

    “永宁,哪个男人不偷腥,驸马已经向你承认错误了,当着大家你就给他个面子吗,要想教训回家关起门来,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燕王在一边哈哈大笑:“人前教子,人后教夫,今天咱们来英王弟这里做客,别给主人家添堵嘛。”

    郁世钊则正色说道:“皇姐可是皇后独女,我大顺的天之骄女,如何能受此等腌臜气。皇姐,你别怕,弟弟我给你撑腰。咱们可不是外面什么人都能容忍的。驸马,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这事做的,啧啧,忒不地道。”

    王恒摇头:你这是火上浇油啊,太坏了!

    秦王世子不动声色,坐在一边只默默看着自己杯中的清茶。

    林驸马被郁世钊这样将了一军。想回话又不敢和英王对着干。索性将矛头指向莲生,他指着莲生问:“今日家宴,怎地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林驸马。我是不是乱七八糟的人自然由英王殿下认定。我只想想问问驸马,当初马侍郎家小姐,也就是过去的红玉有过婚约的可是你?”

    林驸马无法否认却又不想承认,反问:“干你何事?”

    “订婚在马家获罪之前。后来红玉被抄没入教坊司,婚约作废无可厚非。所以你后来和红玉相逢。便暗生情愫,想鸳梦重温。没想到她得寸进尺,贪得无厌,妄图嫁给你。所以你不得不痛下杀手。将她羞辱一番后掐着喉咙扼死。是不是?”

    “不是!不是!统统不是!”林驸马气急败坏“英王殿下,我是来你府中赴宴,不是给人做罪犯审问的!”

    “你和红玉有过婚约!”永宁公主闻言又扑过去:“你真的动了她?”

    “我说过没有。我没有杀她!更没有动她!”

    “林驸马,你忘记刚才解释身上的栀子香味时说的话?不过是逢场作戏。你都没动她做的是什么戏?”

    林驸马想不到莲生这么快就抓到自己话中自相矛盾的地方,明显一停滞。

    “明月阁的人也已经认出是你府里的人多次去明月阁接走红玉,而非林驸马所言只是前日那一面,若林驸马不信我可以安排认人。”

    林驸马闻言七窍生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顺天府原来就是这样做事的?”

    “不用认人了。”永宁公主忽然开口。她颓然坐下:“派人接走红玉的是我不是驸马。”

    “皇姐你……”

    郁世钊上上下下打量永宁公主,她脸色微红,点点头:“的确是我接走的她,我很喜欢和她在一起,听她唱曲儿,听她将市井间的事儿,很喜欢很喜欢。龙涎香也是我送给她的,驸马并不知道。”

    原来红玉背后的秘密情人竟然是永宁公主!这也太狗血了吧!

    林驸马见永宁公主承认了,气恼的一甩袖子:“我可没功夫陪你在这装疯,诸位告辞!”

    林驸马怒气冲冲地走了。剩下众人面面相觑,完全没有从这狗血的关系中理出头绪来。

    郁世钊坐在永宁公主身边说:“皇姐,这红玉姑娘是被人谋杀的。你真的记得前日驸马身上有栀子花的香气?”

    “是,还很浓。一定是他知道我喜欢红玉,便杀害了她,他这个狼心狗肺的……”永宁公主听到红玉死了悲从心来,失声痛哭。许嫣急忙上前递上自己的帕子。永宁公主哭了一会,擦干眼泪,站起身说:“我知道你们都在笑我不知廉耻,竟然喜欢女子!可在我心中喜欢就是喜欢,无关红玉是男是女,只可惜我和她身份有别,只能偷偷相见。想不到只短短几天,竟已经阴阳相隔了。顾经历,我拜托你一定要查明真凶,为红玉报仇。”永宁公主说着起身来到莲生面前深深地拜下去。莲生急忙搀起她道:“使不得使不得,下官只是七品经历,如何能承受殿下大礼。”

    永宁公主带着侍女离去了。郁世钊这才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都怪我考虑不周,把气氛搅合成这样,我花园里牡丹开的正好,两位王兄如不见弃,一起去观赏如何?”

    莲生当时给他出的主意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留的时间越久,心怀鬼胎的人留下的蛛丝马迹就越多。

    话都说这份上,燕王和秦王世子也不好拒绝。燕王大笑道:“听说娘娘赐下宫中美酒,速速摆上,咱们不醉不归。”

    一行人在郁世钊的带领下来到了花园。

    水榭附近的牡丹园内,牡丹花期正盛,姹紫嫣红国色天香。

    莲生不动声色地站在秦王世子身边,问候秦王的身体。

    “父王一切都好,有劳妹妹关心。”秦王世子形貌和风度都肖似乃父,极为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风度翩翩。

    “世子,你看这朵红牡丹,开的多好,京城的牡丹花要比西安府晚上半个月吧。”

    “嗯,西安府花开的更早一些。”

    “英王殿下,这牡丹花开如此热闹,不可辜负了大好春光啊,不如大家一起簪花好不好。”莲生忽然向郁世钊提议。

    簪花是很流行的时尚,女子簪在发髻,男子可以戴在衣襟上。郁世钊和王恒同莲生一起查过案子,知道她不会是无的放矢,忙不迭的答应着。

    莲生于是笑眯眯地说“世子,能帮我剪下一朵红色的牡丹花吗?”

    秦王世子点头道:“愿意为妹妹效劳。”说着就从丫鬟手中接过剪子,咔嚓一声将刚才莲生赞过的那朵牡丹剪了下来。

    莲生拿着那朵牡丹,闻了一下说:“好香啊,可是世子,这不是红色的啊。”

    秦王世子明显一愣,看向莲生,只见对面那个看着温柔可爱的女孩,忽闪着大眼睛问道:“世子,你是分不出红色和绿色吧?这些颜色在你眼中都是黄色的?所以你只能认定冲撞了你的人是一个身上有栀子花香味的歌姬?”(未完待续)

    ps:秦王世子是色盲,他分不清红色和绿色。

第一百二十五章 玉玺案(九 当日)

    “莲妹妹真会讲故事,什么歌姬我没注意。燕王府的宴饮最是有名,每次都安排各色绝色美姬,群美在怀,我真是没注意什么红的绿的黄的,什么栀子花的。”

    秦王世子说的云淡风轻。燕王在一边看到这幕,冷笑道:“英王,你是万岁的亲儿子,我们还是亲侄子呢,万岁偏宠你们母子,你们就能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不要欺人太甚!”

    “王兄何出此言,本王可是非常尊重王兄的。贵妃娘娘为了这次宴会特意赐下美酒,王兄这般说话,还真是叫小王……哎,心里不是滋味啊。”

    郁世钊依然嬉皮笑脸,燕王气的七窍生烟又无可奈何。不管怎么说,人家是皇帝亲儿子,还一脸笑,燕王像是一拳打到棉花包,力道被卸得干干净净。

    “世子,其实那天红玉和晚媚是带着丫鬟过去的,你就真那么确定小丫鬟没有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世子分不清红色绿色不要紧,只要小丫鬟能看到世子的脸就足够了。如果世子真是清白无辜,不如叫那丫鬟过来认下人,也能还世子一个清白。”

    “还我清白?笑话,本世子本来就是清白无辜,为什么要一个贱婢还我清白?真是可笑至极!英王殿下,看来今日摆下的果然是鸿门宴,刚才是永宁公主夫妻,现在矛头又对准了我,英王殿下风头一时无俩,我们秦王府可不想给人做踏脚石。告辞。”

    秦王世子拱了一下手,转身就要走。

    “世子兄,不要生气嘛。”郁世钊武功高,身形一转已经挡在秦王世子的面前。秦王世子脸色发黑,眼中隐隐有怒气:“英王这是仗势欺人了?”

    王恒在一边看形势剑拔弩张。急忙也凑上来说:“世子何必动气,顾经历只是破案心切。”

    燕王不敢对郁世钊如何,索性将矛头指向王恒:“哼,屠户家小儿也敢在此撒野?”

    王恒转过身,直盯着燕王:“请教燕王殿下,太祖出身如何?”

    “大胆,好大口气。你是自比太祖了?”

    “非也。恒只是认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话未必是错,我们先祖都曾操贱业,但子孙今日成王拜相。这是祖上恩德,也是子孙努力结果,恒以为祖上卑贱,子孙显贵。没有什么可丢人的,反倒是一种荣耀。莫非燕王殿下以为太祖出身草莽而觉得低人一等吗?”

    王恒反驳的燕王说不出话来,莲生在一旁要不是顾及燕王那能杀人的脸色,都想鼓掌为他叫好!

    “呵呵,王恒说话口直心快。燕王兄不要和小兄弟计较嘛。还有世子兄,莲生这丫头有点古灵精怪,可是精神可嘉。这也是为给秦王府洗脱嫌疑。不如大家先坐下,我来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好不好?”

    秦王世子知道今天这鸿门宴是没法脱身的。索性坐下,冷冷地看着莲生,心里想好对策,等着她放大招。

    燕王见秦王世子坐下了,也不想和郁世钊闹得太过,哼了一声也跟着坐下。

    郁世钊笑嘻嘻的拎着酒壶说:“来来,小弟给二位兄长赔罪。王恒,你也来。”

    王恒装没听到,蹲在池塘边,用糕点屑喂鱼玩。

    “莲生,你看看,得罪了世子,还不上前赔罪?”

    秦王世子此刻再也不是刚才那个云淡风轻的妙人,眼中充满了警惕,看着莲生,目光冰冷。

    “不敢当,顾经历少年得志,又是英王殿下的人,本世子如何敢怪罪。”

    莲生完全不生气,用玩笑口吻道:“世子真是会开玩笑,刚才好好的叫人家妹妹,现在又成了顾经历了。”

    她声音软糯,说这话时又非常轻快带着俏皮,明明是出言讽刺,偏又让人不忍心责怪。许嫣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这后花园的气氛从先前的紧张稍微恢复了一点平静。

    几个人心怀鬼胎又喝了点酒,莲生忽然说:“下官想给诸位讲个故事,不知意下如何。”

    “不感兴趣。”燕王首先发难。

    “哎呀,燕王殿下,还不给人家面子嘛。”

    莲生嘟着嘴一副委屈的小女儿态。

    燕王指着她大笑:“英王弟,你从哪里找到的这刺枚花,又香又带刺儿的,稍微一个不小心要被她扎出血的。”

    郁世钊含笑给燕王敬酒:“王兄真是会打趣人,现在她可是有官职的人,小王都不好随意差遣呢。”

    “女人嘛,不都这样,欲拒还迎的,耍耍小脾气便是了,呵呵,英王弟你可不是被女人左右的人嘛。”燕王每句话都在气莲生,他以为一般的女子大庭广众被人这般奚落,早气的跑掉了,他不知道我们顾莲生是从一个现代社会穿越来的,各种语言攻击的算什么?论坛上微博上掐架比这厉害多了,这点毛毛雨,whocare啊。

    “燕王殿下,世子,下官此刻代表的是顺天府。”莲生不动声色,拿出一张纸交给世子。

    秦王世子一看,上面盖着宗人府的章,果然,人家是有备而来啊。因为审问皇室藩王是需要宗人府出面的,所以莲生早已经通过郁世钊在宗人府备案了,并且拿到了宗人府的命令。

    “你这是要审问我了?”

    “是。既然殿下不听故事,那下官只好请出宗人府宗正的命令。”

    莲生事先百般试探,就是为了看秦王世子和燕王的反应,现在终于放了大招,秦王世子和燕王,是无处可逃避了。

    “下官此时代表了顺天府和宗人府来提问几个问题。请燕王殿下和世子听好了。”

    燕王举着酒杯嘴角冷笑,秦王世子则一动不动,坐得笔直。

    “大前日,燕王府有宴会,明月阁的红玉和晚媚被接去参加。红玉喜欢穿红裙,晚媚则是淡绿色的衣衫,巧的是红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那日晚媚一起用了栀子花的香料。”

    “在燕王府门口,红玉看到了公主府的人。那个人多次去明月阁接她和公主相会,想必是又暗自定下了见面的暗号,但是那天,永宁公主并没有去,为什么公主府的下人会这样做呢?红玉的丫鬟认识那个人是驸马府的,我朝驸马和公主住在一府,那个丫鬟认为接红玉相会的自然是驸马。是啊,没人能猜到公主喜欢红玉。我想她们暗中相会的事情恐怕林驸马早都知道了,他自然能买通下人定下毒计,那就是让红玉自然消失,借刀杀人。”

    说到这里,秦王世子想到那日情景,心里一惊:果然是着了林驸马的道么?

    “宴会开始,红玉唱了一首曲子便借故脱身,她是急于和公主相见。没想到约会的地方早已经有人在密谋什么,那天说的想必是很机密的谈话,红玉吓的大惊失色,怕被人发现,匆匆逃走。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到她逃跑的背影,那个人的眼睛分不清绿色和红色,只看到一抹黄色衣裙,但是他闻到了浓厚的栀子花香味。于是那个人认定偷听的人是穿着黄色衣衫身上带浓重栀子花香味的女人,这便是红玉和晚媚。”

    “他派人在晚媚的食物中下毒,又将红玉骗到破庙掐死,以为可以灭口,其实红玉早已经此时告诉了那个丫鬟,人死了,却没有灭口。”讲到这里,莲生笑靥如花:“世子,您觉得这个故事好听吗?”

    “一派胡言。”

    燕王先开口指叱,秦王世子只是冷冷地看着莲生,也不说话。

    “那月如呢?月如是怎么死的?”

    许嫣在一边发现还有个栀子花香的的月如,并没出现在故事中。

    “就在刚刚,锦衣卫已经搜查了林驸马的别苑,池塘里捞到很多和月如口中一样的金鱼和青蛙。林驸马很讲究生活情调,他别苑的花草树木池塘水榭都很用心,金鱼是上个月从苏州运来的,当时号称京城内独一无二呢。这还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莲生站起身,拍拍手,宗人府的人已经等候很久了。

    “燕王爷,世子爷,请吧。”

    燕王回过头看着郁世钊:“你以为自己能笑到最后?这点扑风捉影的理由将我们关入宗人府根本是莫须有!”

    “燕王兄忘记了,莫须有的本意是也许有。我一直很好奇你们那日到底说了些什么,以致不惜连杀两人灭口。锦衣卫和宗人府的刑具总会撬开你的嘴巴的。放心,小弟会好好关照你们的。”

    人被带走,坐在那喂鱼的王恒这才站起身,伸个懒腰问:“所以,你们决定屈打成招了吗?”

    “这个案子的基础是秦王世子辨不出红色和绿色,这点理由还是有点牵强,对付这些勾心斗角习惯了的老狐狸,也许屈打成招更适合他们呢。”莲生笑起来鼻子皱皱的格外可爱。(未完待续)

    ps:莲生怀疑是权贵作案。从现代眼光看,秦王世子色盲的理论并不能站得住脚。但是古代,是可以大刑伺候的,莲生要做的只是将这个故事讲完,指出其中的漏洞,然后一切就由刑法来决定了。在那个时代,贵为王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他们杀人灭口?答案不言而喻。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玉玺案(十 无人清白)

    顺天府的大牢内,许奇等到了莲生和许嫣。

    “如何?可以还我清白吗?”

    两天前那个神采飞扬的青年此刻面容憔悴,看到她们俩过来抓着牢房的铁栏杆问。

    其实许奇在顺天府还是受到了照顾的。毕竟是勋贵子弟,单人一个牢房,里面干干净净,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不可求,可许奇这样的公子哥哪里吃过这些苦。短短两天,吃不下睡不着,整个都处于焦虑状态。

    “许世子,你真的清白无辜吗。”

    莲生站在外面,平视着他的眼睛说。

    “什么意思?”许奇看了许嫣一眼:“妹妹,你们怀疑我?”

    “燕王府的宴会,你也参加了。”

    “是啊,燕王下的帖子,我敢不去吗?”许奇露出委屈的神情:“我只是个国公府的世子,我们许家现在只有太后可以仰仗,众所周知,太后在宫里日子也不算好过。”

    许嫣听到哥哥这么说,也跟着点头道:“师父,我哥哥也是身不由己,他不会知道什么的。”

    “我一直觉得奇怪,燕王到底和你们私下商量的什么事竟然让两个妙龄女子丢了性命?是谋反还是玉玺?”

    莲生试探着说,果然在说到玉玺二字时许奇的瞳孔瞬间扩大,接着他急忙低下头,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面部表情。

    “那天,你和燕王、秦王世子一起离席,这是偶然吗?”

    “你想说什么?”刚才还一脸憔悴的许奇此刻忽然挺直了腰板,莲生心知他这是已经有了戒备,自己的怀疑没有错。

    “我想说的是,红玉姑娘看到的场景。是不是其中也有许世子。”

    “人都死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许奇嗤笑一下:“都说你是刑名奇才,我看不过尔尔,亏得嫣儿拿你做榜样捧着。”

    “是,当事人是已经死了,无人证明你曾经参与过密谋。但是我想,宗人府的燕王和秦王世子。不会就那么轻易放过你吧。假如我对他们说,你都已经承认了,你说结果会怎样?”

    许奇闻言大怒。指着许嫣喊道:“你看看你的什么狗屁师父。她竟然有咱们全家老小的性命威胁我!”

    许嫣此刻,心里纠结万分。来之前莲生已经给她分析了许奇身上的疑点。

    许奇参加了宴请,和燕王、秦王世子曾经一起消失过一段时间,他离开明月阁不久晚媚就中毒死了。这些疑点连在一起。他怎么可能清白无辜。

    “那日在燕王府,我忽然离席不是和燕王在一起。而是和晚媚见面。”

    许奇苦笑一下:“我和晚媚情深意重,没想到她竟然来参加燕王府的宴饮。还坐在别人身边,我看着她在一边陪酒,很不舒服。后来就出去买通个丫鬟,让她将晚媚悄悄叫出来,我质问她为何来这边陪酒她说燕王府管家去请人。自己能如何,又埋怨我只能和她偷偷摸摸的。问我何时才能接她过府。后来我和她约好明天我就去去找她,让她在明月阁等我,我嫌宴会看着憋闷,又不想看她奉承别人,和她说完话就走了。”

    “第二天我们吃酒,我请月如来助兴,结束后我那天要送月如离开,可是她说还有事,同时将一包栗子糕让我带给晚媚。我拎着栗子糕到了明月阁,晚媚听我说是月如叫我带来的,还嘟囔了一句说月如何时这般好心。”

    “我许家一直谨小慎微,燕王和秦王世子谋划的事情,打死我也不敢参与啊。”

    许奇一口气说完,许嫣气的直跺脚:“哥哥,你早前为何不说这些事,非要逼到万不得已吗?”

    “我们这样的人家和歌姬逢场作戏是风流风雅,若是被人知道我和晚媚已经到谈婚论嫁的阶段,我怕被人耻笑。”

    “月如让你给晚媚带点心回去?晚媚当时吃了吗?”

    “我给晚媚买了神仙楼的糯米鸡,那是她最喜欢吃的,栗子糕就放在一边,她说明早做早餐,我走时她并没有吃。”

    勘察现场时,晚媚房间的桌上放着吃了一半的栗子糕,仵作验过栗子糕,那里面被下了砒霜,看来月如是有备而去,要借着许奇的手杀人灭口。那么月如又如何会死在林驸马的别苑呢?

    “许奇,晚媚就是吃了那栗子糕而死的,那里有砒霜。”

    “什么?”许奇大惊:“你是说月如下毒!”

    “月如也只是个工具,下毒的另有其人,而晚媚是受到了无妄之灾。”

    许奇闻言,用力锤着牢房墙壁,忍不住痛哭起来。

    “我为什么不早点娶她回家,为什么一拖再拖啊。”

    人死不能复生,许奇和晚媚相爱,但是碍于身份限制,一直没有下决定将她接出明月阁,如今天人永隔,他就是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许奇,我相信你没有参与燕王等人的阴谋,但你是许太后宗亲,我不信他们没有找过你。我现在问你问题,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不会让你难做。”

    莲生待他擦干眼泪说道。许奇点点头:“好,你问吧。”

    “燕王等人找过你,想拉拢你和他们在一起做一件事,这件事和玉玺有关,对不对。”莲生声音压的极低,许奇点点头。

    “这件事燕王和秦王世子都参与了,林驸马也参与了对不对?”

    许奇点点头。

    “你不知道具体细节?”

    许奇眼睛看着莲生,用眼光回答,是,我拒绝参与所以不知道。

    “好,许奇我相信你。”

    “师父真的相信我们许家没有参与燕王等人的阴谋?”许嫣感到不可思议。

    “许家现在只是个空壳子,宫中许太后没有子女,就算那些人的阴谋得逞了,许家能得到什么?一个无子女的太后不管谁坐那个位置,都不会有任何变化,我想许家若是这般浅薄,也不会历经三朝而不倒。”

    “多谢师父对我们许家如此信任。”

    许嫣想不到莲生想的这么明白,许奇更是惭愧,自己隐瞒了很多事情,差点将许家卷入政治漩涡,想想真是可怕啊。

    林驸马在宗人府内看到了燕王和秦王世子。

    “你也被关进来了?”燕王哼了一声。

    林驸马坐在草上一声不吭,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指尖似乎还有那天的感觉:抓着月如的衣领,用力将她的头按进池塘,月如开始还在挣扎,后来渐渐的不再挣扎,将她转过来看,一张绝美的小脸上满是水珠,眼睛微微睁开,嘴唇厚嘟嘟的像是要说什么,她终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月如是他不能见人的情人,永宁公主给他带来了富贵权势,月如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他利用月如,最终还不得不杀了他,他以为参与燕王的阴谋,等到燕王荣登大宝,自己就能让永宁公主另眼相看,他忘记了,永宁公主是当今皇帝的女儿,燕王若篡位,如何能容得下先皇的子女?

    这场阴谋无人清白啊。林驸马这样想着,忽然趴在草堆上大笑起来。

    一切只是梦一场,月如,我很快就要去地下寻你了。(未完待续)

    ps:月如是林驸马的情人,林驸马利用她毒死了晚媚。红玉是永宁公主的情人,她被林驸马陷害,无意中冲撞了燕王等人的阴谋,秦王世子因为色盲症,因为晚媚何红玉同时都在宴会离席,又都用了栀子花,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将二人杀人灭口。月如将下毒的栗子糕送出后,她的生命也到了尽头。

    这场悲剧中最清白的可能只有晚媚,她是最无辜的。这个故事的重点是味道和色盲症。告诉我们鼻子和眼睛都可能骗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玉玺案(十二 女变男)

    此刻正是早朝时分,齐贵人这嗓子喊的够凄厉,隔着一道宫墙那边早已经有人听到,孙公公此刻刚挨完板子,怪不得喊疼,急忙催促着小太监赶紧把草席子裹起来走人。齐贵人在一边喊“那是个男人啊,宫中怎么会出现男人。”

    林淑妃在一边撇嘴说:“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死个太监有什么奇怪的,看你这张狂样。起吧,我可不想跟齐贵人在这丢人。”最后这句话是对抬肩辇的太监说的。

    齐贵人是一心想把事情闹大,拦在肩辇前面,抱着林淑妃的腿小声说:“宫闱不严混入外男,这罪过可是说大就能大!”

    林淑妃皱着眉头,指着孙公公:“怎么回事?这尸体是宫中太监还是外男?”

    孙公公吓得不住磕头,他不敢回答。

    林淑妃见此,心里有了主意,命令手下的太监说:“你去看看,这尸体是什么人。”

    那太监胆颤的可又不敢违抗林淑妃的命令,犹豫一下还是上前,伸手探向那尸体的裤裆,忽然间浑身一抖,看向林淑妃:“是带把儿的。”

    林淑妃和齐贵人对视一眼,嘴角上扬:王贵妃,看你这次怎么办。

    许太后端坐慈宁宫,和坐在堂下前来请安的宫妃们说着闲话,就见林淑妃忽然带人匆匆进门,扑通一声大礼参拜:“老佛爷,宫里出了大事,宫闱不严,老佛爷不给臣妾做主,以后臣妾们都要被外人笑掉大牙,要成人家嘴里的笑话啦。”

    “怎么着了?疯疯张张的,哪还担得上一个淑字。手下的人都是傻子不成,赶紧拉你主子在一边,倒点水给她压压惊,慢慢讲。”

    许太后被她吓一跳,心知这林淑妃平素不是这般风风火火,待她喝点水镇静一下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外男。不是咱宫里的,怎地就死了?宫里出了外男。这要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名声还要不要,贵妃娘娘到现在也没来,这把我吓得。心到现在都突突着呢。”

    林淑妃讲完事情经过,许太后大怒:“这宫里还有没有规矩,外男能混进来,还能死在里面?祖宗的规矩礼法何在。来人,给我大妆准备。我要去见万岁!”

    早朝没散,宫中发现外男尸体的小道消息已经传遍了。皇帝刚下朝,没等走到养心殿,就有太监过来传报:“太后按品大妆。马上就到了。”

    “万岁,可知这宫中出现了外男之事?”

    太后板着脸,直接就问。

    “外男?这是何事?”

    “贵妃统领六宫。如今这事情已经传遍了,怎么万岁还不知道?宫中出现外男。秽乱宫闱,名声还要不要了,祖宗家法都将置于何处?”太后虎着脸看向林淑妃:“淑妃,你给万岁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听完事情来龙去脉,瞬间黑脸。他宠贵妃是一回事,可这明晃晃的绿帽子戴着谁心里都会不爽。皇宫中一直使用太监,现在竟然出现一个神秘的外男,这简直是当面打他大嘴巴,绝对不能忍。

    皇帝气极了,命人去传贵妃,同时为谨慎起见,命自己的大总管于公公去看那尸体到底是不是外男。

    于公公昨晚已经和英王通好了声气,领命就走。过了一会,贵妃到了,见太后坐在一边一脸怒色,林淑妃站在一边,低头看着地砖。王贵妃上前拜见了皇帝和太后,皇帝正在气头上,也不命人给她备座,直接了当地问:“宫中怎么会有外男,你是如何统领六宫的?这可是大顺立朝以来从没出过的丑事!”

    “臣妾惶恐。不知何来宫中出现外男一说?”

    王贵妃明显很是诧异。

    “贵主儿,那外男尸体妾已经看过了。娘娘竟然毫不知情?”

    林淑妃在一边转动着腕子上的翡翠镯子,心里琢磨要不要给自己哥哥,礼部林侍郎通个声气,弹劾王贵妃秽乱宫闱。

    “淑妃看到了?你是看到了他是外男?你确定?”王贵妃眉毛一挑,显得格外凌厉。

    林淑妃心道,你这个老妖婆,马上就要和你那名不正言不顺的儿子倒霉了,还敢摆出这副不可一世的范儿?

    “婢妾和齐贵人看的清清楚楚,孙德胜也承认了。这外男是从何处来的?住在哪宫了?怎么又忽然死了?还想偷偷运出去埋了?贵主儿,您是一点风声都不知道还是故意压下来不报呢。”

    林淑妃此刻仗着太后和皇帝做主,腰杆瞬间直了。

    王贵妃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恐怕林侍郎的弹劾折子已经在路上了吧。”

    皇帝见王贵妃根本不承认自己过错反倒还在责怪林淑妃,一拍桌子:“贵妃,你真的就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吗?”

    “万岁,臣妾这几天听顾经历讲故事。其中有句话说的真好。那句话是这样的,当一个男人不再爱他的女人,她哭闹是错,静默也是错,活着呼吸是错,死了都是错,万岁,您觉得如何?”

    皇帝没想到贵妃忽然这么说,明显一愣。

    太后哼了一声:“贵妃,你现在是六宫之主,应当母仪天下,不要说什么情呀爱的,也不怕被人笑话。”

    “太后,这爱欲情怀是人之本性,臣妾是贵妃,也是个女人,是母亲妻子。为了心里的那份情和爱,臣妾断不会做出对不起万岁的事。”

    林淑妃心里知道,这次不把王贵妃绊倒以后可就难了,于是质问:“既然贵主儿这般道貌岸然,臣妾就要问一问:这外男是不是贵主儿管理不严?皇后玉玺失窃是不是贵主儿管理不严?万岁是明主不追究这两桩,臣妾可是眼里揉不下沙子。太后,臣妾自请出宫修行,臣妾可不愿连累了自己的名声。”

    王贵妃大笑:“皇后玉玺失窃,淑妃你是中邪了吗?”

    “玉玺失窃?”太后听到这里下了一跳,急忙看向皇帝,皇帝眼中闪过无奈,对着太后点点头。

    太后气极了,指着贵妃道:“你出身低贱,又年长万岁许多,只是顾及昔日对万岁有爱护之责,我从未苛求于你。想不到这六宫如今是这般乌烟瘴气,宫里如何能容得下你。万岁,哀家不曾求过万岁,今日就求个旨意,将这秽乱后宫的妖女打入冷宫,贬为庶人!”

    自皇后玉玺失踪以来,王贵妃想了很多次事情败露该如何面对,今天看到太后和林淑妃逼宫,皇帝也冷心冷肺,忽然间就觉得一身轻松了,她已经设想过无数次,现在没什么可怕的了。

    “万岁爷,奴才回来复旨。”于公公在外面禀告。

    “传。”

    于公公弓着腰进来:“万岁,老奴验视过了,那尸体……”

    皇帝急忙问:“如何。”于公公见众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吓得咽口吐沫“是个暴卒的太监。”

    “什么?”林淑妃第一个叫起来:“怎么可能?明明、明明是个外男!”

    “于德胜,你可是御前老人,欺君之罪你是清楚的。”太后在一边威胁道。

    皇帝皱着眉头看向太后:“那就请母后派人也去验视一下如何。”

    王贵妃忽然笑道:“刚才我到忘记了。万岁,那玉玺找到了,就在万岁南书房的阁子里,是掌印太监一时忘记了。小玉,去请掌印的范公公将玉玺呈上来给太后和万岁验视。省的被人说臣妾宫闱不严,又是什么乱的。”

    林淑妃看向王贵妃,见她嘴角滑过一丝淡淡微笑,她瞬间明白了,自己上当了!

    玉玺失踪这事一直被压下来,刚才自己不管不顾这顿嚷,已经露出了马脚,现在那死尸忽然变成了太监而不是外男,贵妃分明是事先布好了局等自己往里钻啊。

    “万岁,臣妾一直没想明白。先是玉玺忽然找不到了,臣妾担心白家出事,刚派人去江南,白家就被害了。接着秦王世子和燕王也不知在府里搞的什么神神叨叨的,还被送入宗人府反省,臣妾觉得这朝中和宫里似乎有人就见不得臣妾和英王的好呢?”

    王贵妃看向林淑妃:“淑妃,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玉玺失窃的?”

    林淑妃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贴着墙壁,整个人都麻木了,她明白,自己这次彻底完了。

    宫中失窃的皇后玉玺转了一圈忽然又回来了。

    白家的灭门案也已江湖人士寻仇结案,平反了乾二的冤屈。

    宫中悄无声息死了几个妃嫔,许太后身体不好据说已经决定在佛前长修了,而秦王世子和燕王,因为行为不端被下令圈禁起来。

    一场深宫闹剧似乎落下了帷幕。

    莲生跟在郁世钊身后,走在长长的朱红甬道中。

    周围很安静,只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

    郁世钊忽然说:“春闱结束就去州县做巡防使吧,这京城和宫里真是令人憋闷。”

    “那个外男到底是谁?那玉玺是真的回来了?”莲生像是问郁世钊又像是问自己。

    “那谁知道了,深宫中总有很多目光所不及的角落。”郁世钊回过头,看着红瓦黄墙叹口气。他不希望用这深宫束缚住莲生,更不希望莲生也和王贵妃、林淑妃、齐贵人等人一样,被这深宫吞噬。有时候,是需要适当的放手了。(未完待续)

    ps:最近身体不好,写的很艰难,莲生要外放地方巡视,会有很多精彩的案子呈现,谢谢大家支持。

    玉玺案,其实到最后还是一笔糊涂账,但这笔账以后是会慢慢清算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玉玺案(十三 没有结果)

    此刻正是早朝时分,齐贵人这嗓子喊的够凄厉,隔着一道宫墙那边早已经有人听到,孙公公此刻刚挨完板子,怪不得喊疼,急忙催促着小太监赶紧把草席子裹起来走人。齐贵人在一边喊“那是个男人啊,宫中怎么会出现男人。”

    林淑妃在一边撇嘴说:“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死个太监有什么奇怪的,看你这张狂样。起吧,我可不想跟齐贵人在这丢人。”最后这句话是对抬肩辇的太监说的。

    齐贵人是一心想把事情闹大,拦在肩辇前面,抱着林淑妃的腿小声说:“宫闱不严混入外男,这罪过可是说大就能大!”

    林淑妃皱着眉头,指着孙公公:“怎么回事?这尸体是宫中太监还是外男?”

    孙公公吓得不住磕头,他不敢回答。

    林淑妃见此,心里有了主意,命令手下的太监说:“你去看看,这尸体是什么人。”

    那太监胆颤的可又不敢违抗林淑妃的命令,犹豫一下还是上前,伸手探向那尸体的裤裆,忽然间浑身一抖,看向林淑妃:“是带把儿的。”

    林淑妃和齐贵人对视一眼,嘴角上扬:王贵妃,看你这次怎么办。

    许太后端坐慈宁宫,和坐在堂下前来请安的宫妃们说着闲话,就见林淑妃忽然带人匆匆进门,扑通一声大礼参拜:“老佛爷,宫里出了大事,宫闱不严,老佛爷不给臣妾做主,以后臣妾们都要被外人笑掉大牙,要成人家嘴里的笑话啦。”

    “怎么着了?疯疯张张的,哪还担得上一个淑字。手下的人都是傻子不成,赶紧拉你主子在一边,倒点水给她压压惊,慢慢讲。”

    许太后被她吓一跳,心知这林淑妃平素不是这般风风火火,待她喝点水镇静一下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外男。不是咱宫里的,怎地就死了?宫里出了外男。这要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名声还要不要,贵妃娘娘到现在也没来,这把我吓得。心到现在都突突着呢。”

    林淑妃讲完事情经过,许太后大怒:“这宫里还有没有规矩,外男能混进来,还能死在里面?祖宗的规矩礼法何在。来人,给我大妆准备。我要去见万岁!”

    早朝没散,宫中发现外男尸体的小道消息已经传遍了。皇帝刚下朝,没等走到养心殿,就有太监过来传报:“太后按品大妆。马上就到了。”

    “万岁,可知这宫中出现了外男之事?”

    太后板着脸,直接就问。

    “外男?这是何事?”

    “贵妃统领六宫。如今这事情已经传遍了,怎么万岁还不知道?宫中出现外男。秽乱宫闱,名声还要不要了,祖宗家法都将置于何处?”太后虎着脸看向林淑妃:“淑妃,你给万岁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听完事情来龙去脉,瞬间黑脸。他宠贵妃是一回事,可这明晃晃的绿帽子戴着谁心里都会不爽。皇宫中一直使用太监,现在竟然出现一个神秘的外男,这简直是当面打他大嘴巴,绝对不能忍。

    皇帝气极了,命人去传贵妃,同时为谨慎起见,命自己的大总管于公公去看那尸体到底是不是外男。

    于公公昨晚已经和英王通好了声气,领命就走。过了一会,贵妃到了,见太后坐在一边一脸怒色,林淑妃站在一边,低头看着地砖。王贵妃上前拜见了皇帝和太后,皇帝正在气头上,也不命人给她备座,直接了当地问:“宫中怎么会有外男,你是如何统领六宫的?这可是大顺立朝以来从没出过的丑事!”

    “臣妾惶恐。不知何来宫中出现外男一说?”

    王贵妃明显很是诧异。

    “贵主儿,那外男尸体妾已经看过了。娘娘竟然毫不知情?”

    林淑妃在一边转动着腕子上的翡翠镯子,心里琢磨要不要给自己哥哥,礼部林侍郎通个声气,弹劾王贵妃秽乱宫闱。

    “淑妃看到了?你是看到了他是外男?你确定?”王贵妃眉毛一挑,显得格外凌厉。

    林淑妃心道,你这个老妖婆,马上就要和你那名不正言不顺的儿子倒霉了,还敢摆出这副不可一世的范儿?

    “婢妾和齐贵人看的清清楚楚,孙德胜也承认了。这外男是从何处来的?住在哪宫了?怎么又忽然死了?还想偷偷运出去埋了?贵主儿,您是一点风声都不知道还是故意压下来不报呢。”

    林淑妃此刻仗着太后和皇帝做主,腰杆瞬间直了。

    王贵妃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恐怕林侍郎的弹劾折子已经在路上了吧。”

    皇帝见王贵妃根本不承认自己过错反倒还在责怪林淑妃,一拍桌子:“贵妃,你真的就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吗?”

    “万岁,臣妾这几天听顾经历讲故事。其中有句话说的真好。那句话是这样的,当一个男人不再爱他的女人,她哭闹是错,静默也是错,活着呼吸是错,死了都是错,万岁,您觉得如何?”

    皇帝没想到贵妃忽然这么说,明显一愣。

    太后哼了一声:“贵妃,你现在是六宫之主,应当母仪天下,不要说什么情呀爱的,也不怕被人笑话。”

    “太后,这爱欲情怀是人之本性,臣妾是贵妃,也是个女人,是母亲妻子。为了心里的那份情和爱,臣妾断不会做出对不起万岁的事。”

    林淑妃心里知道,这次不把王贵妃绊倒以后可就难了,于是质问:“既然贵主儿这般道貌岸然,臣妾就要问一问:这外男是不是贵主儿管理不严?皇后玉玺失窃是不是贵主儿管理不严?万岁是明主不追究这两桩,臣妾可是眼里揉不下沙子。太后,臣妾自请出宫修行,臣妾可不愿连累了自己的名声。”

    王贵妃大笑:“皇后玉玺失窃,淑妃你是中邪了吗?”

    “玉玺失窃?”太后听到这里下了一跳,急忙看向皇帝,皇帝眼中闪过无奈,对着太后点点头。

    太后气极了,指着贵妃道:“你出身低贱,又年长万岁许多,只是顾及昔日对万岁有爱护之责,我从未苛求于你。想不到这六宫如今是这般乌烟瘴气,宫里如何能容得下你。万岁,哀家不曾求过万岁,今日就求个旨意,将这秽乱后宫的妖女打入冷宫,贬为庶人!”

    自皇后玉玺失踪以来,王贵妃想了很多次事情败露该如何面对,今天看到太后和林淑妃逼宫,皇帝也冷心冷肺,忽然间就觉得一身轻松了,她已经设想过无数次,现在没什么可怕的了。

    “万岁爷,奴才回来复旨。”于公公在外面禀告。

    “传。”

    于公公弓着腰进来:“万岁,老奴验视过了,那尸体……”

    皇帝急忙问:“如何。”于公公见众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吓得咽口吐沫“是个暴卒的太监。”

    “什么?”林淑妃第一个叫起来:“怎么可能?明明、明明是个外男!”

    “于德胜,你可是御前老人,欺君之罪你是清楚的。”太后在一边威胁道。

    皇帝皱着眉头看向太后:“那就请母后派人也去验视一下如何。”

    王贵妃忽然笑道:“刚才我到忘记了。万岁,那玉玺找到了,就在万岁南书房的阁子里,是掌印太监一时忘记了。小玉,去请掌印的范公公将玉玺呈上来给太后和万岁验视。省的被人说臣妾宫闱不严,又是什么乱的。”

    林淑妃看向王贵妃,见她嘴角滑过一丝淡淡微笑,她瞬间明白了,自己上当了!

    玉玺失踪这事一直被压下来,刚才自己不管不顾这顿嚷,已经露出了马脚,现在那死尸忽然变成了太监而不是外男,贵妃分明是事先布好了局等自己往里钻啊。

    “万岁,臣妾一直没想明白。先是玉玺忽然找不到了,臣妾担心白家出事,刚派人去江南,白家就被害了。接着秦王世子和燕王也不知在府里搞的什么神神叨叨的,还被送入宗人府反省,臣妾觉得这朝中和宫里似乎有人就见不得臣妾和英王的好呢?”

    王贵妃看向林淑妃:“淑妃,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玉玺失窃的?”

    林淑妃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贴着墙壁,整个人都麻木了,她明白,自己这次彻底完了。

    宫中失窃的皇后玉玺转了一圈忽然又回来了。

    白家的灭门案也已江湖人士寻仇结案,平反了乾二的冤屈。

    宫中悄无声息死了几个妃嫔,许太后身体不好据说已经决定在佛前长修了,而秦王世子和燕王,因为行为不端被下令圈禁起来。

    一场深宫闹剧似乎落下了帷幕。

    莲生跟在郁世钊身后,走在长长的朱红甬道中。

    周围很安静,只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

    郁世钊忽然说:“春闱结束就去州县做巡防使吧,这京城和宫里真是令人憋闷。”

    “那个外男到底是谁?那玉玺是真的回来了?”莲生像是问郁世钊又像是问自己。

    “那谁知道了,深宫中总有很多目光所不及的角落。”郁世钊回过头,看着红瓦黄墙叹口气。他不希望用这深宫束缚住莲生,更不希望莲生也和王贵妃、林淑妃、齐贵人等人一样,被这深宫吞噬。有时候,是需要适当的放手了。(未完待续)

    ps:最近身体不好,写的很艰难,莲生要外放地方巡视,会有很多精彩的案子呈现,谢谢大家支持。

    玉玺案,其实到最后还是一笔糊涂账,但这笔账以后是会慢慢清算的。

第一百三十章 死婴案(一 水漂儿)

    “师父,前面就要到扬州了!”

    许嫣坐在船头指着前方。

    一路行舟,开始俩人还是有些不适,到底是年轻,很快就适应了荡舟运河的生活。这次莲生是以大理寺巡查使的身份出行,代替天子和大理寺,巡视全国各地刑名工作。因此随行人员除了许嫣外还有英王派来的锦衣卫高手,在明着和暗中一路保护。

    这晚的月色极好,河面上波光粼粼,莲生和许嫣一边喝茶一边赏月。前段日子在京城经历颇多,在春闱结束后,莲生便带着许嫣离开京城顺着大运河一路南下。

    “也不知芳生在做什么?”

    莲生端着茶杯若有所思。

    “放心啦,再过几天就放榜了,英王殿下说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师父的。我很看好芳生!”许嫣说着握拳挥舞一下。

    “但愿借你吉言,芳生能得偿所愿。”

    莲生看向船头,忽然指着前面问:“那是什么?”

    许嫣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原来在船头方向飘荡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看着像是包袱?”

    “难道是有人落水?”莲生心想这河面上风平浪静,船不会翻,就只能是有人落水了。

    船尾站着的锦衣卫在一根长竹竿上安上一个钩子,走到船头勾了下去,很快勾上来一个油纸包。

    “这是什么?”

    莲生示意锦衣卫打开油纸包。

    油纸包只被打湿一半,打开后里面赫然躺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莲生和许嫣借着月光仔细一看,一起惊叫起来:只见那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个死孩子!

    死孩子浑身赤裸,看着非常小。身上还有些白色的粉末。那锦衣卫用手捻了一下说:“这些是石灰。”

    “难道是个死婴,扔到河中的?”许嫣往后退了两步,不敢看锦衣卫手里的油纸包。

    莲生让锦衣卫把死孩子放到船板上,掏出手帕垫在手上,俯下身去按了一下死孩子的身体,许嫣捂住嘴巴,怕自己惊叫出声。

    这孩子真是太小了。肚子上脐带还很长。也不知是生下来就是死的,还是被人害死的。

    孩子本来就小,没有长肉。看来被石灰腌制了很久,身体微微发黑,一层薄薄的皮包着细小的骨头,脑袋显得格外大。小脖子细细的,让莲生想到小时候孤儿院后院的小鸡崽。无助可怜。

    “一个死去的孩子,不能入土为安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用石灰防腐处理呢?”莲生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是太爱这个孩子,不想他身体腐坏。”许嫣在一边想理由。

    “既然如此。那又为何将孩子扔到水中,而不是用棺木正经的装殓起来?”

    许嫣手指搅在一起,看着河水想了一会。摇摇头说:“的确很奇怪,这里面看来有蹊跷。”

    “等到岸后。咱们要好好查访一下。”莲生看着那锦衣卫道:“劳烦你将这油纸包收起来,这是证物,要绝对小心。”

    锦衣卫心道这可真是晦气,捞上个死孩子不说,竟然还要自己保管,唉,真不吉利。

    第二天上午,到了扬州码头。

    牛知县已经携着夫人在码头等候多时了。

    莲生换了官服,带着许嫣走下船。两名锦衣卫护卫跟在身后,和牛知县彼此拜见,因为是女吏,又见了知县夫人,那知县夫人看着30多岁的样子,见到莲生就说:“早听闻顾大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真真是女中豪杰。”

    “牛夫人谬赞。”莲生不喜欢这些官场上的人情往来,但出来巡查又不得不如此。

    为了便于出外巡查,莲生又成了六品的提刑,这次被派到地方主要是负责审理疑难案件,平反冤狱,以及接受民众的上诉等。

    “牛大人,下官昨晚在这运河上遇到一件稀奇事。”两人边走边说话。牛知县问:“不知是何事?”

    “捞上一个死孩子。”

    牛大人这才松口气道:“有些地方有初生小儿不得入土的说法,扔在江河中也很常见。”

    “这孩子是被石灰腌制过的。”莲生看向牛知县,后者果然浑身一震:“大人不是说玩笑?”

    “自然不是玩笑,回县衙下官定呈上这小儿。”

    俩人正在说话,听到远处有人大声呼喊着什么。牛县令看了一眼,命衙役去看看发生何事。

    俩人刚要上轿,那打探的衙役过来拜见了两位大人说道:“这可真是稀奇,那卢大果然从河中浮起来了,手中还拿着一封信哩。”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牛知县皱着眉头说:“好好地叫你打探,怎地说的如此云山雾罩。”

    那衙役被呵斥,急忙说:“两位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这扬州有卢氏兄弟,二人一起侍奉老母,并未分家。前日有人传闻卢大郎失足落水,卢二郎痛哭流涕,跑到运河边上烧纸祭祀乃兄,并说兄长若在天有灵,请将尸体上浮,好方便家人能装殓将遗体入土为安。祭拜完毕后又将一封信投入河中,说河伯有灵,将我兄长尸体送归。

    “大人,您说这奇不奇。那卢大郎的尸体果然在岸边出现了,手里竟然真的拿着一封信!有人认出就是卢二郎写的信呢!”

    “哦,这可真是奇事一件啊。”莲生和牛知县对视一眼,莲生说:“牛大人,下官来此也是为了断刑狱,不如咱们移步去看看?”

    “嗯,下官也正有此意,这番怪力论神着实蹊跷,下官觉得倒像是有人搞鬼哩。”

    牛知县捻着长须点头说道。

    这牛知县40多岁,面白长须,很典型的一个读书人的形象,想不到腹中自有沟壑,看来是个人才。

    两人在衙役的簇拥下来到那人群中,早有人将跪在地上痛哭的卢二郎叫起来:“二郎,二郎,县太爷来了。”

    卢二郎收住悲声,上前和牛知县见礼。

    莲生打量了一下,这卢二郎不过20多岁。是个相貌英俊的青年,一身白麻布孝衣头上还系着孝布,哭的两眼红肿。

    “卢二,据说你哥哥落水后开始并未寻到尸身?”

    “是,小的花了很多银钱并未将尸体寻到,小的心里着急,便想起了拜祭河伯,求河伯将我兄长的尸体还给我,为了让兄长放心,小的还修书一封,希望兄长收到,果然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今天兄长的尸身竟然自己浮上来了,手里还拿着小的写的那封信。”

    “还真是河伯显灵,你且将那信呈上来。”莲生开口说道。

    卢二郎看看莲生又看看牛知县,不知道莲生是做什么的。

    “这位是京中来的提刑大人。”

    卢二郎于是呈上信件。

    这封信外面是牛皮纸的信封,上面还有水渍,打开信只见不过是写着兄弟情深,思念兄长,既然兄长去世,嫂子守寡可怜,不如将嫂子遣送回家自行改嫁云云。

    莲生看完交给了牛知县,对卢二郎说:“看不出来,你还是很开明的人,竟然同意你嫂子改嫁。”

    “小的兄长去世,小的自然会善待侄儿如同我儿,嫂嫂没有牵挂,可以改嫁,我兄长既然能手持此信说明他已经认可这件事,这也是功德一件啊。”

    “果然是功德。”莲生冷笑:“那你侄儿继承的财产又该由谁监护呢?

    卢二郎闻言抬头,只见这名女提刑面色严肃,眼神犀利,他低下头暗自思忖:难道她看出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死婴案(二 给河伯送信)

    “侄儿年幼,财产自然由小的监护,等侄儿成年后原数奉还。”

    卢二郎回答的非常自然。

    旁边的师爷忙不迭的给两位大人讲解这卢家兄弟的背景。

    原来这死去的卢大郎,今年32岁,娶妻万氏,膝下只有一子年方3岁,卢二郎的也是有妻有子,因为老母尚在,兄弟二人是分户不分家,各自单户,财产不牵扯,只是一起奉养老母,这种方式在经商人家比较常见。卢大郎是本地有名的丝绸商人,财大气粗,卢二郎的生意不如大郎,经营一个小小的生药铺子,时常还需要兄长照拂。

    “牛大人以为此事如何?“

    莲生和牛县令侧身走到一边研究此事。

    “此事太过蹊跷,恐怕是有人背后捣鬼。”

    “下官也是这般认为。”

    扬州是大县,本地县令和莲生一样是六品官,因此两人谦虚互称下官。

    莲生的目光掠过运河岸边的人群,忽然笑了一下:“牛大人科举出身,想必熟读经传,自然知道西门豹治邺之事。?”

    “顾大人指的是《史记滑稽列传》那件为河伯娶亲的轶事?”

    “正是,咱们不妨将计就计。”两个人商议妥当,走到卢二郎面前。牛县令摆出一副宽厚长者模样道:“卢二郎,本官见你兄弟情深,甚为感动,相信河伯也是为你赤子之心所感动,才将令兄尸体归还。”

    卢二郎听到知县大人夸赞自己,面露喜色,不住点头道:“正是正是,河伯真是深明大义。肯将兄长遗体归还,还能将信送到。”

    “这样甚好,我们这运河两岸百姓常年受水患之苦,本官每想至此,心里着实惨然。既然河伯是如此深明大义之人,不如由你送信给河伯,问问今年是否还有水患?”

    卢二郎本来还在笑。一听这话瞬间收起笑脸。低头说:“大人,这河伯怎会收小人的信件呢。”

    “哎,既然河伯能让令兄收到信。并将尸体归还,那就说明河伯是讲道理的,再说河伯对你也是熟悉了,不如就由你亲自去送的好。”

    莲生在一边也跟上一句:“卢二郎。你既然得到河伯青眼,帮助运河沿岸百姓。这是大功德啊。”

    卢二郎浑身发抖,声音都开始发颤:“大……大人,使不得啊。”

    “使得,非常使得。本官这就给河伯修书一封,你是自己游过去呢还是我派人送你到河中心放下去?”

    “这个,这个。大人,小的昨日只是在这岸边祭祀河伯。将信投到这河中的,并没有亲自送信啊。”

    “这样啊,那就现在祭祀河伯,你将我的信投入河中,我们明天就在此等候河伯回信好了。”

    牛县令捻着长须,一本正经。

    “牛大人,我看不如派人在此等候一夜,以便第一时间将河伯的回信送到县衙。若是河伯不给回信,不妨送卢二郎去直接问问河伯的意思可好。”

    “顾大人所言极是,你们几个今日就守在这里,随时等待河伯回信。”

    牛县令指着几名衙役说道。

    卢二郎吓得浑身瘫软,终于忍不住喊道:“大人,大人小的有罪,小的有罪。”

    “你兄长是不是被你杀死的?”牛知县这句彷佛晴天霹雳,围观众人都愣住了,有人在一边嘀咕:不会吧,这卢二郎不是楞种(做事不计后果的人),怎么会杀害亲兄。

    卢二郎一听这话吓坏了,趴在地上不住磕头:“青天大老爷啊,都怪小的糊恰恰(糊涂),我兄长真的是落水的,有漕帮的成六等人作证,前日也真的寻到了我兄长的尸体。只是小的想到兄长万贯家财都要给了嫂嫂和侄儿心里不热当(舒心),便央求成六等人瞒下寻到尸体的事,小的将尸体藏起来,昨天准备了祭品来江边祭祀,装模做样一番,今日将尸体拖出,手上夹上信件。小的不曾谋害兄长,只是想逼走嫂嫂,霸占侄儿的钱财而已啊。求大人明鉴啊!”

    牛知县看了莲生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敬佩:这位女提刑,果然是名不虚传,用她的计谋,稍微一试,这卢二郎便露了马脚。

    速战速决,牛知县马上传唤了漕帮的成六等人。那成六是个一身水手打扮的高大汉子,到底是混漕帮的,先上前给牛知县和莲生一起见了礼,站在一边说:“小的成六,漕帮人,一直在这运河跑船,不知太爷传唤小的前来所为何事?”

    “成六,那卢大郎是如何失足的你可知晓?”

    “太爷,卢大郎搭着小的船从徐州回来,马上要到案了,他那日心中高兴,在船尾拉着一个买来的丫头喝酒。那丫头也不知怎地执拗,和他撕扯起来,说卢大郎害了她全家,现在又占了她身子,到了杨州府就拖卢大郎去见官。小的见二人撕扯,以为不过是女子撒娇,并未当回事。哪想到夜半时分闹了起来,只听得嗵嗵嗵有人落水。小的吓的睡意全无,跑到船尾一看两人不见了。急忙张罗大家起来,下水去找,哪晓得那段河道本来是风平浪静,瞬间起了大风,小的等人水性虽好,这大风浪里寻人也是艰难,等找到人时,卢大郎已经气息全无了。小的无奈,靠岸后就派人去卢家报信。那卢二郎来了给小的五十两银子,说帮忙遮掩,只说寻不到尸体,待一切布置妥当再说,小的一时贪心也就同意了。小的所言句句是实,当着大老爷不敢油嘴打花。”

    成六如实讲完,围观人群中起了嘘声。刚才众人还在夸赞卢二郎兄弟情深感动河伯,现在则开始骂卢二郎狼心狗肺,为霸占侄儿财产不惜装神弄鬼。

    “然后你便配合卢二郎将尸体藏起,待他祭祀完河伯后将尸体放到岸边装作才寻到的样子?”莲生问道。

    “是,小的几个人在岸边看卢二郎装神弄鬼的还笑着哩。不过……”那成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这祭祀河伯的事昨天还有一起,小的亲眼看到何贵也往河里扔个油纸包,小的还问他卢二郎祭祀河伯,你凑什么热闹。那何贵说什么和大郎关系好,见二郎祭祀心里不落忍,就扔下一包酱牛肉。”那成六说到这里,嘴一撇:“这人说的板板六十四(一本正经),依小的看指不定搞什么坏心呢,他是个撩骚逗子(喜欢惹是生非的人),油锅里的钱都要捞出来花的主儿,不知跟着凑什么热闹。”

    莲生眼睛一亮,命锦衣卫将那油纸包拿出问:“你看到的可是这个?”

    成六上前仔细看了看:“是这个颜色的,但是包的是不是这个模样,小的记不清了。”

    莲生看向牛县令道:“牛大人,恐怕这纸包的主人就是那何贵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死婴案(三 无赖子装鬼)

    “这就是我在河中捡到的。”来到县衙,分宾主坐定,莲生将油纸包放在桌上。

    牛县令打开油纸包,倒吸一口凉气:“竟然用石灰将小儿干制,此事颇为蹊跷,看来是要传唤这何贵了。”

    “是啊,这小儿脐带尚存,是初生后就死去的,这何贵嫌疑最大。刚才听成六的话头,此人像是市井泼皮?”

    “本想马上为顾大人接风洗尘,但这案子紧迫,只能委屈大人了。”牛县令命人上几样早餐,让牛夫人陪同用餐,自己去大堂安排卢家兄弟事宜。

    卢大郎人死了,财产自然是妻子和儿子继承,卢二郎觊觎令兄财产,装神弄鬼,责打二十大板,卢大郎的妻子比较深明大义,主动为卢二郎求饶,并且恳求查找同时落水的女子家人,要送上抚恤银子以求心安。

    这个案子,一会就断得明明白白,赢得堂下百姓齐声欢呼。

    牛县令也是格外得意,捻着长须心道这位顾提刑真是福星,刚到扬州就遇到这么个稀奇案子,自己可以凭借这个案子小小地出下名了。

    因此本着投桃报李的想法,牛县令决定这个死孩子的案子就交给莲生全权负责好了。

    早饭后,何贵被传唤到大堂。

    这个何贵一看就不是本分人,尖嘴猴腮,三十多岁的模样,一对老鼠眼滴溜溜地转,腮边还长着大一块黑痣,上面是一撮毛,给人第一印象很是狡诈不安分。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往河里扔酱牛肉做祭祀的,也难怪成六当时就疑心他搞鬼。

    “何贵,这个油纸包你可认得?”

    莲生和牛县令客气一番。坐到了县令正座审案,大堂上是明镜高悬的匾额,两边皂隶威风凛凛,这父母官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这种油纸,到处都是,包包子包点心,包酱牛肉的。小的都吃过。自然认得啊。”

    何贵明显油嘴滑舌。

    牛县令瞄了捕快班头一眼,那班头用板子点点地,咳嗽一声。示意何贵老实一点。

    何贵这样的市井破皮,平素最怕这般皂隶,见班头示意,便收起嬉笑嘴脸。老实地跪在一旁。

    “有人看到你将这纸包扔向河中,这又是为何?”

    “小的不曾做这事。定是有人诬陷。”何贵想都不想急忙抵赖,许嫣站在莲生身后小声嘀咕:“师父,他说谎。”

    “记住这种压根不思考急忙说谎的,心里一定有鬼。这人说谎成性了。不打他估计是不会讲真话。”

    莲生看向牛县令,后者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堂上的何贵,说道:“你这刁民不打是不会说实话的。先拖下去打。”

    班头问:“太爷,打多少板子?”

    “二十。”

    何贵吓得急忙哭叫:“是小的扔的是小的扔的。太爷饶命啊。”

    “你杀了此小儿?”

    莲生趁热打铁。

    “不曾啊,这可不是我杀的,是我……捡来的。”何贵说到捡来时,语气稍微停顿一下。莲生抓住他这个细微的表情:“你在撒谎!说,这纸包到底是哪里来的?”

    何贵一哆嗦,咬牙索性全招了:“是,小的抢来的!”

    原来前日深夜,何贵在赌坊运气不好,输光了全部钱,一个人踉跄着往郊外的破庙走去。他最近一直住在那里,附近是乱坟岗,晚上有点点磷火闪动,他这样的人是为了钱敢于偷坟掘墓的,因此住在这里全无顾忌。走了一会,他看到前面出现个人影。那人影有点单薄,细细高高,拎着一盏灯笼,那点点烛火在深夜旷野中时明时暗晃晃悠悠,很是诡异。

    这大半夜的这般行路,定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何贵想到这里,几步窜进林子里,抄近道走到这人前面,扒着灌木丛往路上看,心里嘀咕着老天要是有钱人给我扔点银子,要是女鬼,变得漂亮点叫我颠龙倒凤也好。

    那人走的越来越近,借着微弱的灯火,看到是个年轻人,手里拎着一个藤编的箱子。

    看到旷野中左右无人,何贵心里的那点坏心瞬间被无限放大,何贵躲在灌木丛中忽然怪叫三声,那年轻人吓得哎呀一声,将箱子扔下。

    何贵捏着鼻子,声音发颤:“我死的好惨~你还我的命来!~”

    那年轻人吓得扭头就跑,何贵待那人跑的看不到影子了,从林子里钻出来,拎起那箱子,怕那年轻人明白过来再来追,便连跑带颠,跑回破庙。

    到了庙里,因为天色已晚,他懒得烧火,便靠着那藤箱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起来,便拎着箱子打算去运河边碰碰运气。他到了运河边,打开箱子,看到里面只有个油纸包,心里暗道倒霉,怎地只有这一包东西?哎,不如打开看看,也许是酱肉还能吃上一顿。

    “于是小的打开那纸包,吓得差点喊出来,也不知是谁,竟然将一个小儿用石灰腌制了。小人实在害怕,便将那油纸包扔向河中。被成六看到,小的就和他说是祭祀卢大郎。小的真是捡来的啊,谁知道那年轻人半夜拎这么个箱子行路,要是知道里面是死孩儿,给小的几个胆子也不敢这般啊,大人,小的所言句句是实啊。”

    “既然你说是捡来,那藤箱现在何处?”

    “小的将纸包扔了,拎着箱子来到街头叫卖,被柳家肉铺的掌柜娘子买去了。小的可以带班头哥哥去寻那老板娘将箱子找回来,大人就可知小的所言不假了。”

    “牛大人,你看如何?”

    莲生看向牛知县。

    “王班头,你就和何贵去找那掌柜娘子,将那箱子拿回来,那是重要物证不得有误。”

    何贵带着王斑头去找那箱子,牛县令宣布暂时休息,待箱子拿到再审问。

    堂下的百姓三三俩俩散去,这时忽然有人急匆匆跑来,没等站稳就大喊道:“太爷,太爷,小的报案!”

    师爷急忙拦住那人问:“你报什么案子?”

    “杀人、杀人案,小的刚才去家里的水田,结果看到里面倒着一个死人,一身烂泥,吓死人了。”

    那人抹着头上脸上的汗水,喘着粗气说。

    “杀人案?”牛县令看了莲生一眼,苦笑道:“这扬州是繁华所在,各种事情总是层出不穷。唉,这还要给大人接风呢,总被扫兴。”

    “牛大人,咱们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接风什么就不必了,下官资历尚浅,跟着牛大人多看看地方事物,还能多学点东西呢。”

    “那咱们就先去那水田?”牛知县想了想问:“为赶时间还是骑马去吧,顾大人可会骑马?”

    “好啊,骑马去。”

    莲生没想到这白面长须书生模样的牛知县竟然还喜欢骑马,不错,这可比坐在马车里自在多了。(未完待续)

    ps:用石灰保持婴儿的干尸是为了什么呢?开动脑筋想一想!

第一百三十三章 死婴案(四 两具尸体)

    报案人叫罗栓子,就在这城郊乡下居住,家中有几亩水田,夫妻二人以此为生。今日想着水田要放水,天刚亮他便扛着铁掀来到自家地头,正要挖开水渠,就见前面地里有个黑乎乎的东西趴在那。罗栓子以为是醉汉,看压倒了秧苗心里升起一股怒火,几步冲上去拎着那人袖子就要一拳打下,哪想到拎起来看到这人一脸泥水,眼睛兀自闭着,脸色灰白,笼着一股死气。罗栓子吓得一松手,那人啪叽一下重重跌到泥水中,溅了罗栓子一身一脸的水。罗栓子捂着胸口,扔下铁掀转身就跑。飞奔到家唤来妻子守在田埂,自己则飞奔到县衙去报案。

    莲生等人赶到时只有罗栓子的妻子在田埂上坐着,看到一群人走来,急忙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土,福下身子:“拜见大老爷。”

    牛知县点点头,站在田埂上看了一下,这里人迹罕至,罗栓子的妻子一直在田埂上守着,现场保护的很好。牛知县表示很欣慰,莲生也称赞道:“你做的很好,这样保护现场有利于破案。”

    罗栓子听到这话,高兴地挺直了背:“小的就是想人死在小的地里,怕被人说是小的杀的,也不懂什么保护,就是一心想请大老爷来,想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师爷,赏他。”牛知县也觉得治下百姓这般明事理很给自己争面子。罗栓子接过师爷递过来的银子千恩万谢。

    尸体脸冲下躺在水田里,按照他脚部的位置应该是站在田埂上遇害,随后倒入水田。头部有击打的伤口,牛知县蹲下身仔细观察那创口,莲生在一边问:“牛大人自己勘察现场吗?”

    师爷笑道:“我们老爷喜欢钻研《洗冤录》。经常自己来现场看看。”

    哦,原来是这样。莲生对这位牛知县又多了几分好感。

    “这是站在被害人身后,用重物直接击打,受害者一击而中倒入水田。”牛知县指着受害人头顶的创口:“致命一击在头顶,这受害人身高应该近六尺,那杀死他的凶手想必是个极为魁梧的汉子。要比这人高出很多才能击中到头顶。”

    这时的一尺大概是30厘米,从莲生的角度看过去被害人是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壮汉。这样的壮汉被人用重物击打在头顶。难道凶手是个一米九十多的人不成?这样身高的人,在城中应该很好找到吧?

    果然,许嫣也想到这层。笑道:“如此高壮之人,想必一定很好寻到,这个案子那就简单了嘛。”

    莲生也蹲下,看着死者的面部。死者面部青紫。口鼻处有泥浆,特别是鼻子处几乎被泥浆灌满了。在死者左手前方有个四方的印子,莲生仔细看了下那印子惊道:“牛大人,你看着印迹像是什么?”

    牛知县和师爷急忙来看,这印痕长方形。因为是水田,土上隐约有点横纵的纹路,上面有田螺在缓缓爬行。拖出一道长长的水迹。

    “这……”牛知县犹豫一下:“像是个藤箱的痕迹!”

    “是,很像一个长方的箱子。隐约还有点藤编的痕迹。”莲生指着这人的口鼻:“此人口鼻有泥水,手握成空拳有泥浆和禾苗,应该是头顶那一击并没有彻底要了他的命,他是倒在这水田里被泥水溺死的,死者左手应该还拎着一个藤箱,看来是被凶手夺走了。”

    “难道说何贵抢来的藤箱本来该是此人手里拎着的?”

    牛知县捻着长须,看向远处:“这里距何贵所言的破庙有多远?”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罗栓子问道:“太爷说的可是西边乱坟岗子的那个土地庙?”

    “是有个乱坟岗子,应该是那里。”

    “小的知道这个庙,从我家这里绕过前面的树林往西边走上半个时辰就能到。那个庙破败多年,只有一些乞丐泼皮住在里面哩。”

    “看来真可能是此人的藤箱被那年轻人抢走,然后何贵吓走年轻人拿到藤箱啊。”牛知县看着莲生“这么蹊跷的事情,下官第一次见到,顾经历可一定要帮下官。”

    “牛大人客气了。”莲生指着那树林问罗栓子:“那树林可有主人?”

    “有主儿的,那片林子是姚家的产业。”

    “姚家?可是那香粉姚家?”师爷在一边问。

    “正是,姚家香粉全城知名,就连我那媳妇,买到姚家的香粉能美上一个月呢。”

    现场勘察的差不多了,牛知县命人将尸体运回县衙去。

    一行人走在田埂上,莲生忍不住眺望这周围的田园景色。风从姚家树林那边吹过来,吹着树叶飒飒作响。

    “真是一派自然的田园景色啊。”许嫣闭着眼睛陶醉般的深深呼吸,忽然她干呕一声:“不对,这是什么气味?”

    大家也闻到了!这风中传来一阵腐臭气息!

    这气味!莲生看向牛县令,后者也瞬间黑脸。这是腐肉的臭味!

    王班头大步流星,跳下田埂,几步窜进姚家的林子。在里面东看看西看看,忽然大叫:“老爷,这里有尸体!”

    罗栓子跟在队伍后面,听到这话吓得哎呦一声坐个屁墩儿:“乖乖隆的咚,我怎地如此倒霉!”

    他媳妇急忙扶起他,夫妻俩一起哀叹自己倒霉,这田间出现个死尸不远处的树林又发现一个,简直是要叫人发疯。

    下了田埂,莲生撕下手中帕子,又管许嫣要来荷包,从中掏出点香料,卷在帕子,塞上鼻孔,许嫣也如法炮制。牛知县结果莲生递过来的“除味鼻塞”点头说:“多谢顾大人。”

    跟着的衙役师爷等人也跟着效仿,有塞青草的,有用帕子蒙上口鼻的。一行人稍微装备下,一起走进树林。那个动作快速的王班头已经扶着一棵树在狂呕了。

    腐尸在树林中间的位置,埋的不是很深,大概是后来遭了野狗,被拖出来撕扯的七零八落,满地都是,本来就够臭了,又零碎一地,这场面着实害人。许嫣看了一眼,也捂着脸跑到一边去吐。

    莲生用力压抑下胃里的翻滚,看向牛县令。这位县令蹲下身,完全不惧臭味,用一根小树枝点点戳戳的,翻检一下残尸说道:“看来是个青年男子,还没有彻底烂透,应该是这半月间的事情。”

    莲生深深吸气,也蹲下身子,学着牛知县的样子,用树枝扒拉几下说:“牛大人,死者遇害大概可以缩短在十天之内。”

    “愿闻其详。”

    “看,这里有蛹。尸体还有大半被浅埋,这埋的很浅,像是手指挖出的坑,比较匆忙。一般露天环境下第一批出现的是绿头苍蝇,它们在死后的几个小时出现,产卵在尸体伤口处;大概是六天后,蛆虫会化成蛹,现在这尸体上散落很多蛹。假定尸体被浅埋过,苍蝇出现的时间稍微推迟两到三天,那么死者被害应该是十天左右。只是这尸体残破不堪,一时不好分辨到底是如何被杀的。”

    牛知县一边听一边点头:“厉害,厉害,下官有如醍醐灌顶!”

    说着就对莲生作揖。莲生急忙摆手:“牛大人谬赞了。”

    “哎,顾大人莅临本县第一天便出现这许多事。下官真是惶恐啊。”

    “作奸犯科者是不会挑选时间的,这样也好,下官就是为了巡视各地刑狱而来,下官也很是敬佩牛大人身先士卒的精神,这几个案子,就要我们一起通力合作吧。”

    俩人正要招呼衙役处理尸体,忽然田埂上一骑飞驰。

    “大人,大人!顾大人的哥哥到了!”(未完待续)

    ps:莲生的哥哥是谁呢?猜!今天收获好多推荐票,谢谢大家!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死婴案(五 瓷公鸡)

    “我哥哥?”莲生和许嫣对视一眼,都在想难道是顾廉永?不能够啊,顾尚书家的人现在看到莲生如避蛇蝎,怎么可能追到这里?

    这时捏着鼻子走进树林的衙役们吐够了问道:“大人,这尸体可以用水清洗干净再运吗?”

    牛知县想了想道:“那样死者的伤痕等痕迹也会被清洗干净吧?”

    衙役们闻言互相看看,都面带难色:这样腐烂的尸体,也太强人所难了。”

    莲生想了想问:“罗栓子,你家可有被单,不如卖给我一个单子可好?”

    罗栓子忙不迭的答应:“大人要用尽管拿去便是。”他老婆在后面一个劲捅咕他,罗栓子尴尬地干咳一声:“大人看着给几个钱就是了。”

    感情这还是个妻管严啊。

    牛知县觉得也只能如此了,便命师爷带人跟着罗栓子去取个单子来装腐尸,他和莲生一行人先赶回县衙。

    一行人骑马来到县衙门口,远远地莲生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笑眯眯地对自己招手。

    “这……‘莲生看了一眼许嫣,后者也睁大眼睛盯着她。

    这个一身书生袍子的青年正是郁世钊!

    “表妹,你可回来了。”郁世钊看到莲生下马,急忙快走几步,忽然又捂着鼻子问:“怎么如此臭?你们去哪里了?熏死人了!”

    莲生一摊手:“两具尸体,一个正常,一个烂成渣渣,郁……表兄,只能怪你来的时候不对。”

    “烂成渣……”郁世钊转身就要干呕。

    许嫣笑道:“郁……额。余家表哥,这样你就受不了了啊,现场那才叫……惨不忍睹呢。”

    郁世钊强忍着胃部不适:“你们……赶紧进去洗洗……这个味儿啊……”

    莲生笑道:“牛大人,请不要见怪,这是我家表兄,咱们还是先用花椒茴香烧水都清洗一下吧,这个气味。着实有点可怕。恐怕大家午饭都要节省下来。”

    “的确。”牛县令点头。

    其实这样的场景。莲生在美剧中是经常看到的。重口味的《识骨寻踪》剧集中,各种腐尸层出不穷,当时大家上论坛吹牛。都说可以边吃饭边看这剧,直到接触了尸体,莲生才懂了,能吃饭看重口味剧的那纯粹是因为闻不到气味。闻到这味还能吃饭的那才叫神仙!

    牛县令吩咐人去煮花椒大料水,准备醋和艾蒿。众人都去换衣服洗澡祛异味。

    郁世钊翘着二郎腿,坐在后院晃荡。有丫鬟匆匆忙忙从他身边走过去,抬头看他一眼,再低头红着脸走过去。郁世钊呲儿地一笑。王恒拍他肩膀一下:“你可真是无聊到家了。”

    莲生等人清洗出来,衙役早已经带着何贵将那藤箱取回来了。

    莲生只能同牛县令说自己这位表兄是来给自己做幕僚的。

    “这位表兄是来做护卫的。早上匆忙没有和牛大人说起,还请莫怪。”莲生指着王恒说道。

    “哈哈。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理解理解。”

    牛大人打着哈哈,这番收拾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但此刻谁都没有吃饭的意思:因为衙役们用被单子裹着腐尸回来了,县衙之内到处都是一股奇怪的味道,有衙役忙不迭的在师爷带领下四处撒醋,县衙四处也绑上了新鲜艾蒿,忙乎好一阵后,郁世钊和王恒才捏着鼻子走近莲生,郁世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摇头:“还是有点臭。”

    现在你的身份是我表哥,是来蹭饭的表哥!有点觉悟好不好?莲生横他一眼:“忍着。”

    何贵愁眉苦脸对着藤箱,见到牛知县和莲生等人走过来急忙禀告道:“太爷啊,就是这个箱子。”

    莲生拿过这个箱子放在案上,仔细观察。

    随同前去的捕快说道:“禀告大人,何贵带我们去肉铺找到柳家娘子,那娘子买了这藤箱放在一边还在使用,小的便取来了。”

    “这里有田螺。”莲生指着那藤箱角落。牛知县俯身看过去,果然在边角上有两个田螺,看来这藤箱的确是水田中那个死者所拎的。

    “那个死者身材高大,相貌不似善类,不如找漕帮的人来认认看?”

    莲生曾经看过资料,说上海的青帮就是从早年的漕帮发展而来,这样看漕帮的人应该是三教九流都有,交友广泛。

    牛知县也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吩咐下去去寻几个漕帮水手来认人,然后先将何贵押入大牢。

    那何贵闻言忍不住高呼:“太爷,小的只是装鬼捡到个箱子,怎地要将小的关进大牢,小的冤枉啊。”

    “这藤箱的主人已经被害,你如何脱得开嫌疑。”

    “主人?小的只是吓跑了那主人,那人死了和小的无关啊。”

    何贵被衙役推搡着带走,正好遇到有人抬着那水田中的尸体往殓房送,何贵看到那尸体大叫一声:“这不是瓷公鸡吗?”

    “瓷公鸡?可是这人的绰号?”莲生听到急忙问。

    “大人,小的要是说了能不能将小的放了?”

    何贵还想讨价还价。

    “押入大牢,别搭理他。”莲生挥挥手,直接不听他说了。

    “别呀,别呀,大人,小的说,小的都说。这人叫做江小毛,是个破落户,又喜欢占人便宜,大家都叫他瓷公鸡。”

    “为何不叫铁公鸡?”

    大家都觉得奇怪。

    “你想啊,那铁它要上锈,一上锈就要掉渣啊,这江小毛可是小气的一点渣滓都不掉,瓷公鸡,滑溜溜,他就是个瓷公鸡,别说油锅里的钱都要捞出花,就是刀横脖子上也别想叫他吐出一个子儿。真真的要钱不要命。为了钱什么都能做。”

    难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莲生和牛知县都想到这里。

    “他家住何处?”

    “就在城中小的可以官爷们过去,只要别把小的关进大牢啊,小的真只是捡到那箱子而已,没有杀人,借小的俩胆儿也不敢杀人啊。”

    莲生看向牛知县,后者点点头:“好吧,看你表现不错,可以暂且不关入大牢,但是没结案之前你不得离开扬州。”

    “小的知道,谢大人。”

    何贵急忙点头称是。

    何贵带着衙役赶到江小毛住处,这是一个临街的房子,附近都是门面,看来这江小毛祖上还有点薄产,能住这样的房子。

    只有两间房,一间住人,一间放杂物,莲生查看了杂物房,里面连锅都没有,想必这江小毛从没有在家做饭吃。倒是住人的房间,桌子上堆着很多吃食,有烧鸡,有毛豆还有酒,看来昨天江小毛在这里吃了不少东西,估计是吃完以后去了城郊的水田。

    “瓷公鸡啊?谁和他来往,这个人一点便宜都要占。”

    “就是,街坊邻居都不搭理他。”街坊们说起江小毛都不待见。

    “最近有没有人来找他?”

    旁边的包子铺掌柜想了想:“说来也奇怪,前几天还真有个俊俏的小姑娘来过,我还想,江小毛这厮好艳福,竟然识得那等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乖乖不得。”(未完待续)

    ps:原来哥哥是郁世钊啊,大家猜到了吧。周末啦,时间过得好快!

第一百三十五章 死婴案(六 姚家香粉铺)

    姚二奶奶闻言,嘴巴一撇,眼睛一红,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那丫鬟急忙给她递帕子:“二奶奶,咱们真是委屈到家了。二爷被人害了,还要被怀疑有隐瞒。我的二奶奶,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牛知县第一次见到女人这般能闹腾的,看着莲生一脸无奈。

    莲生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都给我老实点!”

    桌案砰的一声,茶碗都震的哐当一下。

    姚二奶奶瞬间收住了眼泪,小丫鬟吓得一把捂住嘴。

    “这是县衙,不是你家的铺子,再又哭又嚎,小心打你板子!”莲生一脸严肃。

    郁世钊在里面听到,忍不住低声一笑,许嫣横他一眼,瞪完了又想到人家是英王,吓得吐吐舌头,急忙去倒水想掩饰下。

    “说吧,既然你丈夫和长房寡嫂有私情,为何要夺走人家的干股?你隐瞒了什么?”

    “我记错了,没有的事,没有这事。”

    姚二奶奶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口不择言惹下多大的乱子。

    “你忽然来报案说死者是你丈夫,现在又支支吾吾,前后矛盾,分明是你谋杀亲夫,来人呀,把这满口谎话的女人打入大牢。”

    去大牢?进了大牢那女人的清白就难保了!

    姚二奶奶大惊失色,晃了几晃又想晕倒。莲生冷笑:“姚二奶奶,你要真晕倒,我可没那么大耐心去掐人中,一盆冷水就足够了,你想想清楚。”

    小丫鬟闻言急忙扶住了姚二奶奶,后者看着莲生,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这个女吏太可恶了。完全不像那些男性大老爷还能怜香惜玉。这臭丫头,她分明是嫉妒我比她漂亮嘛。

    “听听,这越来越有官派了。”后面的郁世钊小声对王恒说。

    王恒摇头:“她怎么地你都会觉得好。”

    什么话?郁世钊心道:这虚张声势的劲和我真像,果然得我真传,现在成了张牙舞爪的小野猫了。

    “这叫气派,你懂什么。”郁世钊觉得王恒真是扫兴。

    “对,气派。我师父的气派。”在拥护莲生这点上。许嫣自然是步步紧跟。

    “你们说,她能不能从这满嘴跑马的女人那问出点什么?”王恒问。

    “当然能啊。”许嫣不假思索:“我押我师父赢你敢不敢赌?”

    王恒一扬眉“赌啊,我也赌你师父赢。”

    “对吧。我师父赢!”许嫣笑着,忽然一愣:“不对呀,你也赌我师父赢,那我和谁赌?”

    郁世钊竖起一根手指:嘘!

    只听着前面莲生的声音:“姚二奶奶。想好了吗?我这人不懂怜香惜玉,不管什么人。在我眼前只有正常人和犯罪嫌疑人,你不要心存侥幸。”

    犯罪嫌疑人!牛知县听到这句不住点头,他觉得这个词儿很新鲜,也很妥贴。

    “现在你已经从被害者家属成为犯罪嫌疑人了。你如果解释不清楚,那我只能大刑伺候。”

    莲生一把抓住姚二奶奶的手:“这么柔嫩的手,你说要是用上拶夹。这十指纤纤,会不会断掉?”

    姚二奶奶吓得想要抽出手。莲生握住不放“我还没说完呢。你可知道大堂上打板子,不管男女是要脱衣的,姚二奶奶不妨试试我的耐心!”

    姚二奶奶已经花容失色,小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莲生的腿喊道:“女官大人,我家二奶奶不是真的要骗人的,求您开恩啊。”

    莲生用力将姚二奶奶一搡:“说吧,千万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这番吓唬,姚二奶奶已经吓得哆哆嗦嗦,一股脑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这姚家的香粉铺已经经营了三代,这代姚家有两个儿子,开始是姚大在经营,姚大娶妻方氏,是个秀才的女儿,知书达理,姚二娶妻范氏,就是这位姚二奶奶,出身商户,是城里有名的美人。兄弟二人本来相处和睦,姚大经营有方,姚二负责作坊制作工艺,没想到两年前姚大一病不去,三十多岁的人竟然抛下妻子去了。

    姚大并无子嗣,姚二一心想把嫂子挤走,总想叫嫂子方氏改嫁,这方氏却直接放出话来,要从姚家同宗立个嗣子,这辈子就为姚大守节,不打算再嫁人了。

    这消息对姚二如同五雷轰顶:什么?过继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崽子霸占我的财产?

    “这么说,你丈夫应该是痛恨方氏?又怎么会和她有私情?”

    “是啊,我相公恨死了方氏,可是方氏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们又奈何不得,毕竟人家打着节妇的招牌,过继嗣子立志守节,我们能怎么办呢?后来我相公就想到一个妙……哦,一个毒计,就是坏她的名节。”

    说到这里,姚二奶奶有点心虚,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坏人名节?于是你丈夫便……玷污了长嫂?”

    “是,我相公也是没有办法,大人您说,这姚家兄弟的铺子,她就想过继个外人分了去,这事换谁谁不上火啊。”

    “岂有此理,这姚二简直是禽兽不如。”坐在一边的牛知县气的忽地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

    姚二奶奶吓得抖成一团,刚才看着这位太爷是个斯文和善的模样,没想到这会黑起脸来也是这般吓人。

    “你丈夫玷污了长嫂,那么方氏就同意将干股转给你们?”

    “哼,她?都那样了她竟然还咬死了不放!”姚二奶奶说到这里几乎是咬牙切齿。

    “都那样了?”莲生忽然想起油纸包里的那个婴孩,这时牛知县也想到了这里,猛然站住,两个人都盯着姚二奶奶。

    “是不是方氏生下一子!”

    莲生问。

    姚二奶奶浑身一抖:“大人果然是神机妙算,是,那贱人竟然怀孕了生下一个孽子!”

    姚二奶奶那眼神几乎要吃人,牛知县冷笑:“你们夫妻算计寡嫂,枉顾人伦,还说人家是贱人,其心可诛。”

    “太爷,她立志守节结果生下孽子,都到这般田地她还死咬着不放,生下那孩子就命人偷偷拿去埋掉,我相公早料到她有这一手,从稳婆那买下孩子,用石灰腌了起来。”

    “你丈夫是想用这孩子要挟方氏?”

    “是,我相公打算到方氏开祠堂过继嗣子时拿出这孩子,说她和人通奸生下孽子。”

    “你们夫妻,好毒的心!”牛知县气的一巴掌拍的茶碗都翻了。

    “大老爷,那都是我相公做的,这可不赖我。难道我愿意把他送上别的女人那里?”姚二奶奶叹息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相公那天拎着箱子装着那死婴出门,说是和方氏谈事情,没想到就这样一去不归了,一定是方氏狗急跳墙,害死了我家相公,求大老爷给小妇人一个公道啊。”

    姚二奶奶讲完全部事情,前堂的后堂的人都暗自心惊,这姚二为夺寡嫂产业竟然想出这样的毒计,这人真是死不足惜。(未完待续)

    ps:周末快乐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死婴案(八 深宅病妇)

    小翠看着莲生,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大人,一个泼皮无赖,死了就死了,犯得上为这等废物费神吗?大人你还真是闲的慌啊。”

    莲生正色道:“是,江小毛是个泼皮无赖,就算他是垃圾,是杂碎,但是未经律法,没有人能判定他的罪,更不能决定他的生死。小翠,如果这世间每个人都如你这般,都因为某个人是恶棍,是无赖就将其杀死,长此以往,是不是只要自己讨厌的看不惯的都能随意杀人?”

    小翠哼了一声:“官字两张口,你怎么说都有理咯。”

    “讲讲吧,你怎么杀了江小毛?”

    小翠眉毛一挑:“我这样弯着难受,我一难受,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

    这小翠还真不是个善茬。

    莲生示意许嫣上前帮她一下,许嫣此刻对这个小翠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竟敢阉割姚二爷这个混蛋,多大快人心,因此她动作轻柔地扶起小翠,接着问莲生:“去哪里呢?”

    姚二被抬走了,这房间内气息可不太好闻,莲生指着外面:“咱们去院子里坐会儿。”

    晚春时节,院子里的桃花已经大半凋零,挂上了青色的小桃子。莲生在桃树下的石桌旁边坐下,小翠对许嫣说:“这位姑娘,你和那位官爷功夫都比我高,不如解开我的穴道,反正有你们在这,我是没法逃脱的。”

    许嫣看向莲生,她对小翠充满了同情和崇拜的复杂情感,看着莲生的眼神都是湿漉漉的,让人无法拒绝。

    莲生点点头:“好吧。许嫣,解开小翠姑娘的穴道。”

    解开穴道后。小翠活动下手腕子,嘴角上扬,一副很自得的样子:“不错,我杀了江小毛,那个混球,什么便宜都想占,真是要钱不要命。我索性送他去见阎王。”

    “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姚二!”

    小翠说起姚二,咬牙启齿,一副恨不能食肉寝皮的劲。

    原来姚大郎去世不久。姚二郎就来见方氏,试探口风。

    “嫂嫂尚青春年少,小弟实不忍心嫂嫂为守节形如槁木。”

    “二弟这是什么话?为你兄长守节,我甘之如饴。子非鱼安知鱼之志向?”方氏回答的很淡然,这让姚二郎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看着端庄贤淑的方氏。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如果嫂嫂再嫁,我们姚家铺子的干股是不能带走的。”

    “我说了,我要为夫君守节,一女不事二夫。谁说我要再嫁?我想好了。就从姚氏宗族里找个年纪小点的嗣子,我就守着嗣子过活了。”

    “不可以!”姚二郎一听说还要过继嗣子,一巴掌拍在桌上:“嫂嫂。姚家剩下的都是远枝,如何能过继?不如等几年。小弟再有儿子一定过继给嫂嫂。”

    “这就是你的目的?”

    方氏似笑非笑看着姚二郎:“一切不过是为了利字,二郎,你哥哥尸骨未寒,你就跑来鼓动我改嫁,要我把铺子的干股交出来,你可真是大郎的好弟弟。”

    “嫂嫂……小弟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滚出去!大郎没有你这样狼心狗肺的兄弟!”方氏站起身,指着门口。

    “嫂嫂,你听我解释啊嫂嫂。”姚二郎还想在纠缠,小翠拎着他衣服领子直接将人扔了出去。

    姚二郎知道方氏有个丫鬟是会功夫的,看来就是这个小翠,长得倒是挺漂亮,怎么和方氏一样心硬手黑!

    姚二郎爬起来,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土,扯脖子喊着:“嫂嫂,小弟是为你着想,你好好想想啊嫂嫂。”

    “赶紧滚,在不滚姑奶奶我就揍人了!”小翠撸胳膊挽袖子作势就要往外冲,姚二郎吓得一溜烟就颠儿了。

    “你们听听,哥哥尸骨未寒做弟弟的就来图谋财产了,这姚二是不是狼心狗肺。”

    小翠讲到这里,气的眼睛都红了。

    “我们在扬州上岸时遇到卢二郎为了逼嫂子改嫁,假托鬼神欺骗百姓的事,这人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啊。”莲生叹口气,将卢二郎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小翠听到忍不住流泪道:“若是大人您去年来该多好,我们主仆当时真是求告无门啊。”

    原来这姚二郎逼迫嫂子改嫁不成,心生毒计,和妻子合计玷污嫂子清白,以此要挟方氏交出干股。

    过了一段时间,他带着妻子来见方氏。

    姚二奶奶一见面就说要给方氏赔罪。

    “嫂嫂,我已经骂过二郎了,他一时猪油蒙了心,嫂嫂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方氏见姚二奶奶一脸堆笑,姚二郎讪讪的跟在后面,也就给他们面子,中午留他们一起吃饭。

    “我家大奶奶恁般善良,哪晓得这对夫妻狼心狗肺,他们竟然在酒中下了药。吃饭时,姚二说上次多有得罪,向我敬酒赔罪,大奶奶宽厚,我不能不给姚二面子,也就喝了……结果……”小翠说到这里,伏在桌上一动不动。莲生知道那是她最不想提起的经历,轻轻拍着她后背说:“如果你想说,就不说,这方面的证词到时就由许嫣来写,不会在大堂上直接审问的,你就放心吧。”小翠稳定一下情绪,接着说道“我醒来后浑身酸疼,发现自己和大奶奶都躺在床上,身上……什么都没有,那姚二正得意地看着我们,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想起来杀了他,可是却被他早捆住了手脚。他说大奶奶已经被他占了身子,就是他的人,大奶奶的财产自然也是他的,若是不同意,便将大奶奶乳上和下身的特征告诉别人,这样大奶奶就洗不掉一个荡妇的名声了。”

    “真是可恶!”许嫣狠狠地一拍桌子:“这个姚二,该死!”

    “对,他该死!我和大奶奶被他害了,本来我想大奶奶被迫答应他,我可以暗中打的他人事不省,看他还能做什么,没想到大奶奶竟然怀孕了。我们本想偷偷买药打下去,谁想到药吃了下去大奶奶肚子疼了两天,那胎死活不下来。我担心大奶奶身子受不住,也不敢再去给她买药,我们准备等这孽种生下来直接处理就是。到了分娩那天,孩子生下来悄无声息,是个死胎,想必是当初被药断了生机。大奶奶当时大出血,一团忙乱,那姚二竟然买通了稳婆,将那孽种买了回去,用石灰腌制,用来继续要挟大奶奶。”

    “这要怎么要挟?你们可以不承认啊?你们也可以买通稳婆啊。”许嫣觉得很奇怪,

    “姚二说可以滴血认亲,这死孩子是谁的骨血很容易验出来,一旦证明孩子是大奶奶生的,大奶奶就得被沉塘,所有财产都是他的。”

    小翠说到这里,情绪十分激动,莲生说:“小翠,你深呼吸三次,试着让自己平静一下,说说怎么又和江小毛扯上关系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死婴案(十 上穷碧落)

    瓷公鸡江小毛最擅长的就是顺手牵羊。

    “这可真不怨我,我只是看到地上有根绳子,觉得扔在那太浪费了,谁知道捡起来那绳子上栓头牛呢。”

    他总是这样振振有词。

    这天,在街上闲逛的他发现一个拎着藤箱的男人。这男人衣着华丽,神情有点紧张,拎着藤箱一路向城郊走去。

    从小就在街头胡混的江小毛感觉十分敏锐,他怀疑这个男人的箱子里一定有重要物件,同时这个男人神情紧张,看来这箱子里的东西来路怕是不对,黑吃黑这种事,没人敢声张的。抱着这样占便宜的想法,他一路尾随这男人,一直走到郊外的树林,这个男人停住了。将箱子藏在草丛后面,坐在一边像是等什么人。

    这时江小毛完全可以偷走箱子,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他除了是有名的瓷公鸡外,还是个闲汉,市井闲汉最喜欢打听东家长西家短,从中综合分析得到大量有用信息,用来敲诈勒索了,因此江小毛伏在草丛里,默默等待。

    过了一会儿,出现一个漂亮的大姑娘。这大姑娘个子很高,脸长得极美,只是神情冰冷。

    “姚二,你到底想做什么?”

    “见你家大奶奶。”

    “做梦吧,大奶奶不会见你!”

    “呵呵,那你问问你家大奶奶,那个孩子在我手里,别以为孩子死了就一了百了,滴血认亲懂吗?死孩子还能说话,没准还能咬下人两口肉呢。逼急了我就开祠堂请出全宗族,给大家看看大奶奶做的好事!”

    “无耻!请出全族,大家也能看到你是什么人!”

    “我牙全着呢。那天你又不是没碰过。我是什么人?这种事别人顶多骂我几句风流,你们大奶奶能得到什么?养小叔子,生私孩子,行啊,你们主仆够硬气,那咱们就走着瞧。”

    “孩子在哪?”

    “今天来见你,你说我会带着孩子满街走吗?自然在一个稳妥的地方。”

    姚二得意洋洋。以为只要孩子在手就能要挟住姚大奶奶主仆二人。他此刻并不知道。姚大奶奶因为产后血崩,已经去世了。小翠的心里对他充满了仇恨,此刻也顾不得孩子到底在哪里。忽然出手,打昏了姚二郎。

    藏在草丛中的江小毛一愣,他想不到这女子长得那么美,出手竟然这般重。自己也练过些拳脚。真打起来不信治不服这女子,只是可偏偏又目睹了一场狗血剧。自己藏在暗处实在有些心虚,是走还是不走呢?江小毛纠结中又觉得一个姿势卧得久了,浑身酸疼,他这边刚活动一下腿。就听着咔嚓一声,原来不小心碰到一根树枝,发出了声响。

    “谁?”

    小翠转过身。顺着传出响声的方向搜索,江小毛知道没法遮掩过去。索性站起身:“姑娘,我保证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姑娘大可放心,咱们混社会的,讲义气!”

    小翠虽然会些武功,力气也比一般女子大,但这江小毛也长得非常高大,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人,不似姚二这等被酒色掏空的,小翠衡量一下,自己未必能打得过这人,也就板着脸说:“听说道上的人都是讲规矩的,我这里有十两银子,拿着吧。”

    江小毛看到她扔银子的腕子间晶莹一闪,便涎着脸笑道:“好姐姐,把你那镯子也赏了我吧。”

    小翠心道,只要你要钱就没事,也就爽快地褪下镯子,拿在手里说:“给你不难,只是我很少在外面行走,这个人是我家的仇人,我想带走他又想被人知道他死了绝了寻他的念头,你可有好法子?你帮了我,这镯子就是你的。

    小翠这招是找同案犯,类似于让江小毛交投名状,只要眼前这人也做了不该做的事,有把柄在自己手里,那就不怕他出去胡言乱语了。

    江小毛就在市井混,对这一套已经烂熟一心,便笑道:“这有何难,这林子边上新起个坟包,尸体还新鲜着,这边很少有行人,挖出来浅浅埋了,往里面胡乱扔点这人身上的东西,过几日被野狗拖的七零八碎,谁能知道到底是谁?看到那东西自然就想到是这人。”

    小翠觉得这办法好,挖坟掘墓可是斩立决的大罪,于是说:“好,我在给你一百两,你现在就去把那尸体弄过来,你看如何。”

    江小毛过去没少干盗墓的事,立马一口应承,两人约定好晚上由江小毛行动,然后江小毛还帮助小翠把姚二抬到路上去,雇了辆车送走了。

    晚上江小毛盗来尸体,在林子里挖个很浅的坑埋了,想了想还是忍痛将小翠交给他的物件扔到尸体上,他心道,只要那女人给了银子,自己在神不知鬼不觉把这私人坑里的扳指和坠子再捡回来。

    “我将姚二带回家,每天折磨,姚二终于说出那个孩子被他装在个箱子里,箱子就藏在林子里,我当时就知道那个江小毛骗了我,他一定拿到了箱子。”

    小翠讲完一个漫长的故事,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一直在深宅中,哪晓得这市井泼皮的路数,就这样着了他的道。我去他家中找他,管他要藤箱,他开始不承认,被我多次质问诱之以利后承认箱子就在他手里,要五百两银子。我就想,这个人不能留了,他贪得无厌知道太多,早晚都要坏事,我不能被这人要挟一辈子。于是我和他约好,一手交银子一手交箱子,我用布包了些石头去见他,对他说现银只有这些,剩下的给他银票,叫他检查下银子。这个人很有戒心,一直拎着箱子不放手,我趁他俯身看那包裹,对着他脑后重重一击将他打倒进水田,然后掰开他的手拿走了箱子,再把碎石扔到周围。可惜我一到夜间就找不到路,顺着那树林乱走,走到一个乱坟岗子,当时想将这孽种入土为安也好,毕竟也是大奶奶的血脉,没想到路边忽然跳出个人装鬼吓我,我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最怕鬼啊神的,又刚杀了人,心里紧张,慌乱中扔了那箱子就跑,等过后明白过来,那箱子已经找不到了。”

    小翠讲到这里,语气又激动起来:“我家大奶奶清白被姚二玷污,含恨而死,大人,你可要给我家大奶奶做主啊,他迷奸亲嫂,天理不容。”

    “放心,姚二郎这等狼心狗肺的贱人,我一定会对他从严处理,只是小翠,你青春年华,就要为自己杀人付出代价,你不后悔吗?”

    这时小翠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平静的神色,她面带微笑,显得很是满足的样子说:“不会后悔,我都是为了大奶奶,杀人偿命,大奶奶还在地下等着我呢,这样我们终于能永远在一起了。”

    莲生和许嫣对视一眼,她们从小翠的神情中似乎发现了点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神算子(一 半仙神算)

    且说这死婴案结案后,莲生一行人从这府治的江都县一路向北走。这时代的扬州府,延续了过去的“扬八属”,即高邮州、泰州二州和江都、甘泉、仪征、兴化、宝应、东台六县。

    莲生目前算是“带头大哥”,但其实巡视路线是郁世钊定下来的,莲生思维敏捷,从他随身带的全国州府图上瞥见在运河上有几个记号,猜测可能是朝廷要调查漕运或者是盐运的事情,既然郁世钊带着王恒微服私访,那就是极为隐秘的事情,于是莲生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由着郁世钊和王恒在那商议下一步去哪里。

    从江都往北走,很快便进入宝应县境内。这是一个承南启北、中心节点区域,运河沿岸的城市都很是繁华,进入县城,许嫣拉着莲生不住往周围的小摊位瞄。这时就看着前方围了好大一群人,挤挤挨挨的,许嫣喊道:“呀,一定是好吃的好玩的,我们也去看看。”

    莲生被她拉着走到人群外,可是外面是里三层外三层,许嫣个子小,看不到里面,急的直转圈跺脚,松开莲生,拉住王恒的袖子说:“大个儿,你看看里面是干什么的?怎么这般热闹。”

    郁世钊笑道:“还有这等求人的?你不如叫声大哥。”

    许嫣哼了一声,王恒垫脚看了一眼说:“是个算命的。”

    “哎,真没劲,江湖骗子啊,我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呢。”

    许嫣一撇嘴,兴致一下子就没了。

    “江湖骗子?小姑娘,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呢。”

    旁边一个中年男子不乐意了。

    “对呀,小姑娘,你是外地人吧?一看就知道。这算命的老肝脾胃(老油条)肖嘴薄唇(能说会道)是不老少,可这夏半仙那可是铁嘴钢牙神算子,他算得准的没话说。”一个大妈也在一边说道。

    “真的这么神?”许嫣半信半疑。

    “那是当然,否则怎地会围上这么多人!”

    那中年男子一脸傲慢,看衣着打扮还挺华丽。估计是有钱人。

    旁边的大妈看样子是个热心人。知道自己排队算命无望,索性给莲生等人科普起这夏半仙的神算来。

    原来,这夏半仙最神奇的一件事。是为钱书办算命。

    这钱书办本是宝应县内的一个书办,工作只是掌管文书,核拟稿件,按理说没什么大的麻烦。偏偏上月县太爷被知府大人训斥了,便命钱书办好好写封信给上峰赔罪。偏这位知府大人是个执拗的,收到县令的信很不高兴,直接打发人退了回去。

    县令大怒:“一定是你写的不够诚恳,害得我跟着受气!打板子!”

    可怜这钱书办。不过是个文职不入流的小吏,无端成了县令的出气筒,一瘸一拐往家走去。

    走到半路。看到前面支着一个算命摊子,上面挑着个招儿:神算子。这钱书办便上前去:“神算子。你给我算算,看看我何时能走运。”夏半仙看了他一眼:“你的命,不能算。”

    钱书办在县令那受了气,想不到一个算命的都藐视自己,当即火了,哐当一声,扔下一块碎银:“我有钱,为什么不能算?”

    那夏半仙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钱书办,缓缓摇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算了。”

    钱书办恼道:“你尽管算,我可不是那种讳疾忌医的人,到底如何,你但说无妨。”

    夏半仙摇着钱,打个卦看完又叹气:“这卦象不好。”

    叹息着念出两句:“白虎临身,不过明旦。”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今年会死。”

    钱书办哈哈大笑:“那好,我是几月死?”

    “就是这个月。”

    “哈哈,这算的,莫非我是本月本日死?”

    “正是。”

    “那我是今天何时死呢?”

    “今年今月今日午夜子时。”

    “好!”钱书办忽然一声大叫:“我把话撂这,若我今晚午夜子时死了,那咱们没什么说的,若是我不死明天就来砸你摊子,在这宝应县城我见你一次砸一次!”

    “何必砸摊子!”

    那夏半仙,忽然指着围观人群中一个人说:“看到没,那位爷,佩剑的,若我算的不准,明天早上,你就用剑割下我的头,我绝对不后悔。”

    得,这俩人杠上了!

    围观的人有人笑道:“二位何苦呢,这算命嘛,信不信的就是个念想,这剑拔弩张的,乌眼鸡似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钱书办指着夏半仙道:“好,有你这一句话,我就和你赌一场!明天我不死,一定来砍你头!”

    “大家只当这钱书办在衙门受了点气,一肚子火气没处撒,正好和夏半仙就顶上了,谁也没当回事,结果,那晚上到了午夜,你们猜发生了什么?”那大妈神秘兮兮地问。

    “那还用猜嘛,这夏半仙现在好端端坐在这里,那自然是钱书办死了呗。”

    许嫣嘟着嘴说。

    “姑娘真是兰心慧质冰雪聪明!”那大妈一拍大腿。郁世钊很辛苦的忍住笑,拍着王恒道:“看兰心慧质啊。”

    话说这钱书办回到家,书办娘子已经拾掇好冷盘热菜,温好了酒,吃饭时钱书办当个笑话讲给娘子听。

    “娘子,你说怎么有这般没道理的事,我心里憋闷出门遇到个算卦的,掏钱买个卦,想问问吉凶,那算卦的竟然说我今日午夜子时必死。‘

    “呸,这等妖言惑众之人,相公你就该抓着他见官,好好地人,他红口白牙,说今日死了就死了?他是阎罗还是判官,相公,你且坐着,我去街上大耳刮子打他,啐他,看他还在城里混的来。”书办娘子说着就要气汹汹的去找那夏半仙晦气。

    “且住且住,我和他打了赌,明日一早我便去寻他,以后不许他进宝应来,哼,我今夜就不睡了,就在这吃酒看书,我看哪个叫我死!”

    这钱书办打定了主意,夜间点着灯,坐在一边看书,也许是酒意上头,过了一会就伏在桌上睡着了。

    书办娘子唤来丫鬟鱼儿一起扶着书办回到卧室,放到床上,打来水收拾了,这丫鬟鱼儿便拎着灯笼回自己房间去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着娘子在正房喊起来,鱼儿以为遭了贼,急忙起身披着衣服,拎着棍子就跑出来,却看到钱书办已经跑到门口,娘子在后面喊:“相公,相公,你可是魇到了?”

    “真是阎罗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这钱书办一气跑到运河边上直直地跳了下去,书办娘子和丫鬟跟在后面大呼小叫,等有人闻讯赶来,书办的尸体都不知道漂到哪里去咯,你们说,这夏半仙神不神?”

    “果然神奇啊。”许嫣拍着巴掌叫道:“师父,你说呢,是不是很神奇。”

    莲生微笑一下:“半仙么?我还真想会上一会。”(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神算子(二 钱家丫鬟)

    “对吧,这夏半仙这般神奇,当然一定要会会,书办娘子后来改嫁听说也是算来的呢。”

    那大妈格外热心,莲生心道看来这种热心大妈,哪个时代都少不了。也就装作很想知道的样子问:“书办娘子后来也去算命了?这又是怎么回事?那半仙说了什么?”

    “钱书办就这样走了,书办娘子想寻到钱书办的尸体,便去找那夏半仙。夏半仙说书办这是被河里的龙王爷招去做了驸马,说龙公主贪的就是他那白面长须的好相貌,如何舍得将尸体归还。书办娘子一听就不干了,这龙王好没道理,人家夫妻好好地被他们拆开,书办也是个没志气的,人家一招就走了,结发妻子扔在家里。于是书办娘子就对夏半仙说他若无情我便休,钱书办做了龙宫驸马,那我也要改嫁。”

    这大妈讲的天花乱坠。莲生招手叫小贩过来,买了盏甘蔗汁给大妈润口。

    “哎呀,姑娘真是好人,老婆子我最爱这甘蔗汁,甜甜地正好润嗓子。”

    这位大妈喝完了甘蔗汁,抿着嘴笑道:“刚才不是说道书办娘子要改嫁嘛,这夏半仙就说,你要改嫁也是命中注定的,我算你要嫁的人也是做书办的,不过不是在我们县,是更高一级的地方,你往后还有更好的日子哩。你和钱书办就此别过,各自过日子去吧,这都是命里注定天命不可违。”

    “这钱书办的事情是何时发生的?”

    郁世钊也眉毛一扬,低声问道。

    大妈见这般俊俏的哥儿问话,立马笑成一朵花:“两个月前了,钱书办走了不到十天,就有人来向书办娘子提亲。乖乖不得,真的又是个书办,人家是知府大人那边的书办呢!你们说这夏半仙,神不神?”

    “神,神你个头啊,恁般的岁数,还在这乱嚼蛆!”忽然从对面窜出来个年轻女子。一身粗布衣服。相貌一般,看着眼睛却极为伶俐的,手里还拎着个竹篮子。照着那大妈就要砸下来。

    王恒一挥手拦住,郁世钊笑道:“这位小娘子,光天化日你出口伤人还想出手伤人,这是何道理!”

    大部分时候。郁世钊就是靠刷脸的!因为人家颜值足够的高,就是这样拽。可此刻。那冲过来的年轻女子却几乎没看到他,眼睛都不带瞄的直接冲到这八卦大妈面前指着她大骂:“你这老货,我家先生走了这么久,你们还不放过他。死者为大,你们这些小人整天在这摆弄是非嚼蛆也不怕我家先生晚上找你们说话?”

    “呦,我说龚家娘子。别一口一个你家先生的,你是谁家人?你家娘子早都放下嫁人去了。你还在这操什么心?难道当初被你家钱书办收用过不成!”

    这八卦大妈也不是省油的灯,嗓门超级大,一嚷嚷,围观夏半仙的到有一半人看向这里。

    “你血口喷人!”

    那姑娘就要上前撕扯,莲生站在中间拦住她问:“这位姑娘,事情都因我们而起,实在是这位大婶向我们讲述这夏半仙铁口神算。这才攀扯到钱书办,敢问姑娘可是书办的亲戚?”

    那女子低头说:“我曾是钱家的丫鬟,主母再嫁后放我回家嫁人。早年小女子卖身葬母,是我家先生给我的钱,救了我,我一直在钱家做事,先生也从未苛责与我,当我是自家人,因此看到有人说到我家先生,心里气不过。唉,也不能怪别人,实在是……实在是我家先生这死的不明不白,换了谁都要当话靶子四处说的。”

    那姑娘说到这里抬起头,看着那大妈又厉害起来:“我家先生是我鱼儿的救命恩人,以后谁背后在嚼蛆,姑奶奶我撕烂她的嘴!”

    “来呀,你撕啊,你撕啊,你不撕就是丫头养的。”

    那大妈不是善茬,事情马上要平息,她又跟着闹。

    莲生急忙招手叫小贩过来,又买了碗甘蔗汁,叫这大妈喝下去,然后拉着那鱼儿说:“鱼儿,我怎么觉得你家先生这事很是蹊跷,你要是有时间,可否给我仔细讲讲?”

    鱼儿闻言瞅着莲生问:“我为什么要给你讲?我家先生人都死了,还要背后被你们嘀咕做新鲜。”

    “你可知道那两位是谁?是京中派来的大官,是青天大老爷,就是为了各地的案子来的。”莲生偷偷指着郁是世钊和王恒小声在她耳边嘀咕。

    “天,青天大老爷不都是长胡须黑脸的嘛?怎地会如此年轻……好看,你可是骗我?”

    “那是戏文里的老包,真人哪能和戏文一样呢。”许嫣在一边插嘴,说着摸出一块碎银:“你和我们讲讲,这银子就是你的。”

    那鱼儿犹豫下还是同意了,跟着莲生等人来到附近一个茶楼,从这二楼正好能看到夏半仙的方向,只见这个夏半仙,眯缝这眼睛,神秘兮兮地和一个人在说着什么,那个人不住地点头称是。

    “我家先生那晚回来,和娘子讲了这姓夏的话,晚上,先生喝的多了,是我和娘子扶他回房睡觉的,等到半夜听到娘子叫喊,我冲出来,只看到先生的背影在门口一闪,我追着先生跑,说来奇怪,我家先生其实腿脚不好,可那日跑的特别快,我在后面跟着,眼瞅着他跑到河边,忽然就跳下去。”

    “你可看清了钱书办的脸?”

    “这个不曾,我一直没追上先生,只看着他背影,穿的是我家先生的衣服,因是深夜,个头高矮的也看不清楚。”

    “鱼儿姑娘,其实你自己也怀疑那日跑出去的人恐怕不是钱书办吧?”

    郁世钊和王恒等人听到这里,也都放下茶杯看向这鱼儿,她轻轻点点头说:“过了几天,我就琢磨,那日的谁能说准那就是我家先生?只是听到娘子喊叫,可从头到尾我都没看到先生的脸,若是别人穿着我家先生的衣服,那么黑的天,谁能认得出来。我越想越怕,看着我家娘子总觉的心里毛毛的,便自请赎身出去。没想到大娘子也没当回事,反倒给我一两银子叫我自行嫁娶去。我当时高兴的什么似的,还觉得自己可能是误会了娘子,哪想到是娘子嫌我累赘,她要嫁到田家去。”

    “你内心一直抗拒钱书办自杀这件事,所以每次听到讲到这个就愤怒?”

    “是,我每次听到都要和人吵的,我家娘子也看到过,还说我不要理睬那些人。”

    莲生听到这里,点头说:“懂了,这大概就是你家娘子急于把你嫁出去的原因了。”

    郁世钊在旁边叹息道:“好一个忠心的丫鬟,可惜有了人家,要不给我们王大人做侍女正好。”(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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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牢小狱卒顾莲生今生的目标是:好好活着,做个好姐姐,不长蛀牙……呃是游泳技术好一些,别像前生落水出事。却没想到穿越也能麻烦缠身,龙凤胎弟弟出现在凶案现场,一个不像好人的锦衣卫指挥使满肚子坏水,亲爹渣的不能再渣……顾莲生握紧拳头,决心向着大顺朝第一女吏的目标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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