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九十七尾声 (一 我只有你了)
皇帝死了。
盖棺定论,他一生碌碌无为,只是在生命最后的那几天确定了对倭国用兵的政策,这也让他在以后的百年间被称作中兴之主。
他是个没什么大志的人,性格懦弱,从小生母就是宫中小透明,他也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皇子,住在皇子所。只有一个贴身大宫女对他是真心实意。做了皇帝也是规规矩矩,不算贪财也不算好色,唯一的缺点是有个比自己大十七岁的妃子,这个妃子还曾经独宠后宫,他的儿子以雷霆手段著称,这也越发显出他的懦弱。
夜深了,郁世钊一个人坐在灵堂,太监都守在外面,知道里面的这位杀伐决断,不敢探头去看这位爷。
皇帝活着的时候,郁世钊对他的感情非常复杂,从小就和这位亲爹没什么感情,后来又在他手下做事,一边享受着隐秘的皇子特权,一边又为自己的身世无法公布于人前而自卑愤怒,两种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那段时间他变得格外偏激,只有在锦衣卫拿人上刑时才能发泄内心的痛苦。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什么良心什么正义对他而言全都无所谓,为达目的就要不择手段,哪怕拉着无辜人下地狱!
而现在,尘归尘土归土,这个制造了自己的生命,给自己带来自卑也带来无比荣耀的人就这样走了,一句话都没留下。
只有郁世钊自己清楚,皇帝是怎么死的。他只有四十来岁,还是壮年时期,那次中毒后体内余毒未清,痛苦难忍,郁世钊出于私心给他使用了福寿膏。这种东西只能暂时麻痹神经舒缓疼痛,长期使用毕竟造成身体更大的亏空。
没人知道他换掉柔嫔的毒药,又将福寿膏奉给皇帝时的心情。那是与他感情淡薄的亲生父亲,也是高高在上随时能将别人的梦想打碎的主宰。
“你放心,我会做的比你更好。”
郁世钊将一把纸钱扔进火盆。看着它们燃烧殆尽,从红彤彤到灰白色只是一瞬。
莲生走进来时就看到郁世钊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
她走上前,也拿起一边的纸钱,蹲下身子扔进火盆。
郁世钊看着火盆中的火光。低声问:“你说,他会不会怪我?”
别人不知道,莲生心里明镜似的,他心里纠结着呢。
该怎么说呢?毕竟皇帝的死和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会怪你吧,毕竟你换了……”
郁世钊浑身一震:“这些年。我好像就叫过他一次父皇……我也是……唉……“
“我知道你心里苦,你从小巴望着父母之爱可是什么都得不到,慢慢的这心就冷了硬了,被人扎一锥子看着不会出血,可也会疼,疼的睡不着觉,想发泄想呼喊,却只能咽下去,埋在心里。”
郁世钊眼底一热,低下头。不想叫莲生看到他的泪。
莲生轻轻伸出手臂,搂了他一下,拍拍他的背说:“我明白你。”
是的,她是明白他的。
她前世家道中落,进了孤儿院,难以体会世间的亲情,这一世刚穿来母亲杨氏就被害死了,万幸还有芳生相依为命有待她如亲妹的表哥一家。人都会有遗憾的吧,渴望那份遥不可及的亲情,一旦那份渴望被冷酷现实击打的粉碎。内心的憋屈和痛苦,该向谁去诉说?
就像她前世那位女作家说的那般:笑,全世界便与你同声笑,哭。你便独自哭。
而现在,只有她是懂他的。
懂他少年时对亲情的渴望,懂他被残酷现实粉碎的希望,也懂他内心的纠结。
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样依偎在一起,满眼是白色。白色的帐子白色的花朵,大行皇帝的棺木在这满眼的白色中格外触目惊心。
“只是委屈了你了,现在要守孝,我们的事情又要向后拖了。”
“这样也好,我还想多做点事,能够堂堂正正的和你站在一起。只要你给我足够的时间。”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目光交缠在一起,这在大行皇帝的棺木前似乎有些不妥。
这时就听着外面的太监声音尖利地说着什么,郁世钊怒道:”给我滚进来。”
他手下的太监总管猫腰进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殿下,太后娘娘她……娘娘她宾天了……”
郁世钊闭上眼睛,挥挥手说:“知道了。”
莲生听到太后,微微一愣才明白说的是王贵妃,急忙问:“怎么会这样?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那太监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别难为她了。娘娘恐怕是……恐怕是自己要去的。”
郁世钊挥挥手,示意太监下去。
他的脸色苍白,对着莲生勉强一笑:“你看这就是我的父母,两个人都不肯好好地陪我走一段,这么自私,一个走了,另一个就跟着去了。”他说到这里忽然大声咆哮起来,指着皇帝的棺木质问:“你想没想过我!有没有想过我!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既然这样当初为何生下我,为何!”
他用力拽下腰间的一块玉佩扔出去,砸到棺木上发出咚的一声,那玉佩接着掉到地上,哐当一声摔碎了。
郁世钊又急忙扑过去看着玉佩,委屈地叫了一声:“娘,为什么要这样。”
这玉佩还是他小时候王贵妃挂在他脖子上的,他一直戴在身边,只是她从没有再问过一句。
莲生掏出块帕子,蹲下身,一点点将玉佩的遗骸捡起,包好了放在怀中,然后轻轻拉着他的手说:“娘娘是一辈子都离不开万岁,他们一起走也好,到了下面有个伴。”
“是,她那么笨那么蠢,还无知,没他护着该闹多大笑话。走了好,给我省心了。”
郁世钊牙缝里挤出冷冰冰的话。
真是个别捏孩子,莲生知道他心里难受,便不再说话,拉着他胳膊问:“去看娘娘最后一眼吧,天亮了就得装殓了。”
郁世钊点点头便往外走,走出几步,忽然转身紧紧搂住莲生,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嘴里呢喃着:“从今往后我只有你了。”
“我知道,我也只有你和芳生这两个亲人,我们都要好好的。”
推开门,东边的天空已经渐渐浮现出灰白的颜色,天就要亮了。
宫里的钟声再一次被敲响,很快大家都知道,王贵妃竟然跟着大行皇帝去了。一个时代彻底结束,从太阳再升起的那一刻起,属于大顺的新时代已经到来了。
同样是盖棺定论,昔日的妖婆王贵妃,从此和皇帝成为后世歌咏的爱情典范。(未完待续。)
四百九十八尾声 (二 天命所归)
皇帝的的葬礼是全国的大事。小殓大殓之后,梓宫停在乾清宫正殿,设大行皇帝灵堂,供人祭奠。
现在的灵堂上赫然放着两付棺木,稍微小一点的是王贵妃的棺材,只要来祭奠的人就必须要连带着一同祭奠王贵妃。
一些勋贵和家属们对此虽然腹诽却又不得不去每天祭拜。
因为第一天发现王贵妃的棺木和皇帝在一起时,有位超品夫人当即提出反对,认为这违背祖制。
莲生当时正在殿上主持祭祀礼,听到那位夫人拒绝祭拜便上前劝说,没想到那位夫人当即表示你还不是太子妃也不是皇后,在这里主持祭祀也违反祖制。
莲生火了,心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直接命人送那位夫人出去,不管是大行皇帝还是贵妃都不需要她来祭拜。
这位夫人还没到家,圣旨就已经到了:这位夫人的丈夫和儿子被御前是失仪等罪名革职查办,这位夫人自己也被夺走了诰封。
什么叫雷厉风行?没人敢提出质疑,新皇帝可不像老皇帝那么懦弱,心狠手辣着呢。虽然需要守孝,暂时不能大婚,可莲生已经掌握宫内的一切权利。
紧接着便是新皇登基,郁世钊以哀思过度以及国家还有战事不适合大办等理由,要求一切从简,甚至没有召回在沿海前线作战的王恒等人,要求他们一鼓作气,拿下倭国。
倭国这次碰瓷被打的灰头土脸,本想借着大顺新皇登基的时候来京城庆贺,试探一下大顺口风,被郁世钊直接以两国交战不必惺忪作态拒绝了。他就是这样的人,完全不顾及对方的脸面,以坚决的姿势告诉所有人,这场战必须要打,而且还必须要打赢!
大顺的一切事情都有条不紊地继续着,死去一个皇帝和新皇帝登基对普通百姓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影响。
沿海的战事还在继续。倭国的海上力量在大顺和朝鲜国的合力围攻下损失殆尽,据说倭国国内已经乱成一团,很多大臣要求向大顺求和,并且迎回在大顺的大羽皇子回国继承帝位。
大顺的大臣们都松口气。毕竟这是一百多年来首次和他国发生战争,就算是前明也不过是中后期因为倭寇侵扰边境有过一些小规模的冲突,两个国家都没有直接宣战。这次战事,是新皇帝做太子时发动的,战争能非常顺利。这对大顺而言也是一个吉兆。
很快,新皇帝颁布了登基以来的第一项政策,那就是女子科考细则。天下的女子都可以和男子一起参加科考。因为是才开始实行,为了避免一些卫道士的反对和口水,女子虽然是和男子一同报名参加院试,但是设立女子考舍,单独派人监考;通过院试的女秀才在参加乡试、会试的时候便是和男子在同一考院,只是区域划分严格,避免男女混杂过夜的情况发生,同时在全国范围内选拔女孝廉作为女吏。以备将来做监考用。
这项举措一颁布,各大书院的书生首先起来反对,他们认为女子科考有违祖制,还有一些秀才联名上书,声称自己拒绝和女子一起考试。
地方学官将这些折子报到了礼部,礼部不敢怠慢派人送到军机处,据说那位顾大人随意翻了翻便说:“既然这些书生这么坚决那就如他们所愿吧,革去他们的功名,这辈子都不用参加科举了。”
礼部的官员大惊失色,急忙看向站在一边的礼部侍郎顾芳生。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句话。
却听着顾大人继续问:“天下读书的女子多还是男子多?”
“自然是男子多。”
“这世间对女子多有约束,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也知道读书的女子和男子相比那简直是凤毛麟角,这些书生。枉为七尺男儿,连和女子同场考试的勇气都没有,他们怕什么?怕考不过女子被女子抢了饭碗?这种小肚鸡肠的读书人,就算将来做官也是目光短浅之辈,我大顺要他何用?不如现在就彻底不用考试,各自谋出路避免资源浪费才是。”
顾大人冷冷地横了礼部官员一眼。那人吓得浑身一哆嗦:“是,是,下官明白。”
等到这人和芳生一同走出去,擦着额头冷汗道:“侍郎也不为我说点话,我要被顾大人吓死了。”
芳生摇摇头:“你也知道,我姐姐是做刑名出身,最是铁面无私,我要是开口恐怕你被训的更惨哩。”
那人想想也是,心里想,这位大人果然是将来要母仪天下的,积威甚重,怪不得万岁登基第一条便是女子科考律令,想必也是这位的主意,这些书生,这是踢到铁板上咯。
女子科举颁布以后不久,朝廷又接连在京师和各大州府建立了新式学堂,教授西洋的算法格致等,甚至还有军事科、番话科、经济科律法科等等,广招人才,并鼓励年轻人报考。这些新式学堂因为是顾大人顾莲生亲自负责,各州府没人敢敷衍,都当做一件大事来做,莲生身边的许嫣、李青青、冷南等人都被派遣到基层,负责新式学堂的筹划建立之事。而且据礼部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新帝正打算将这些科目将来也算入科举之中,按照成绩高低和擅长的科目录取官员。
一时间,大顺的气象为之一新,很多有一技之长的年轻人纷纷报名要考新式学堂,甚至有前明时期为躲避迫害渡海到东南亚的建文臣子后裔们,听说大顺这边颁布新政,很多人想着自己在语言和一些技艺上有优势,可以来大顺做新式学堂的教员,因此纷纷回国,甚至一些倭国的中国人后裔也看到大顺强大,决心回国效力。
倭国在大顺和朝鲜国的联合攻击下最后举旗投降,派出新的使团到大顺京城签订投降书并迎接大羽回国继承天皇位。
“我舍得不你啊,莲生!”
大羽皇子回国前,拉着顾大人不放,哭的稀里哗啦。
新皇帝脸色发黑,真想上前敲晕他。
大羽接着喊道:“你吃了随侯珠,那就得对我负责,我要是回去有什么不妥,你可一定要派人来救我。”
旁边的倭国使臣听到这话,面露尴尬之色。周围的大顺官员都纷纷看向顾大人,钦天监的官员直接跪下对新皇帝贺喜道:“原来顾大人得到了随侯珠,那可是同和氏璧并列的宝贝,既然为我国所得这是天意啊,顾大人实乃天命之人!”
“天命之人!天命之人啊!”
几名大臣跟着一起喊道。
新皇帝点点头,轻轻揽过莲生的肩膀道:“朕当然知道,她就是我的天命之人。”(未完待续。)
ps: 这就是结尾,莲生要在大顺做很多事。因为老皇帝去世,莲生和郁世钊也不会马上成婚。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成婚与否对她而言并不是很重要,他们俩一直抱团取暖,也一直会相濡以沫走下去。
另一个空间的顺朝会步入更好的轨道,至少在一百年多年后,这片土地的百姓不会因为倭国入侵生灵涂炭,不会再有那些人间惨剧发生。
新式学堂渐渐建立,掌握了新式知识的中国人也将不会再被坚船利炮打开国门。
一只从现代飞来的蝴蝶在另一个空间的顺朝扇动一下翅膀,从此影响了以后百年的历史。
接下来就是一些番外。
圣诞快乐。
圣诞节不是我们中国人的节日,但在这个时代只要活的快乐每天都是节日,那么借着一些节日乐和一下有何不可呢?
四百九十九 番外 意在寻僧不在花(一)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惟余钟磬音。”
山路上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低声吟诵着。
“娘,你看我哥哥这摇头晃脑的样子像不像老学究。”一个俊俏的女孩子回头指着那少年,还用手指刮刮自己的脸羞他。
“王琪,不可嘲笑哥哥。”许嫣回手轻轻拍了女儿脑袋一下:“你何时能如你哥哥一般用心读书呢?”
王琪调皮地挎着王恒的胳膊撒娇地晃了晃道:“我才不要读书,我要像爹爹一样做个威武的大将军。”
“将军也要看兵书的呀,到时候你连行军图都看不懂,打仗可不是靠哭鼻子的。”王恒不被她蛊惑。
王琪闻言一愣,是啊,好像打仗也得看什么书什么图的。她眼睛骨碌一转:“那我将来嫁给勉哥哥好了,以后也做皇后娘娘,只管吃喝玩乐什么都不用操心,每天打扮漂亮的坐在哪里就好,皇帝大伯和勉哥哥,臻哥哥都围着娘娘讨好。”
“哈哈,皇后娘娘只知道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操心?”许嫣指着女儿笑的弯下腰去:“不行,笑死我了,这话要是被师傅听到,哈哈……琪儿,你可不知娘娘当初有多么的彪悍。”
王恒扶额,这老的小的都没个正形,他于是板着脸说:‘琪儿,你可知道我朝有二圣临朝?”
“知道啊就是皇后娘娘打扮漂亮坐在哪里,一瞪眼睛大家就都害怕了,娘,我瞪眼睛好看吗?是不是娘娘眼睛长得比我美,为何一瞪眼睛大家都怕她?”
许嫣已经笑的直不起腰来,嘴里喊着:“哎呦呦,王恒,你女儿可说真心话了,笑死我了。你扶我一把,肚子疼。”
“你可真笨。”王彧比妹妹大五岁。今年已经十一岁了,见妹妹在那冒傻气,亲妈光顾得笑,便走过来正色道:“你这番话已经是大逆不道。就算念在你年纪小,娘娘不怪罪,以后也不可这么说了。你可知道现在女子从政,新式学堂都是娘娘大力提倡才促成的?娘娘还组织精于刑狱的官员完善了我朝律法,现在又在全国实行入学补贴制度。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多了不起的事情,你竟然以为娘娘只能坐在朝堂瞪眼睛,肤浅肤浅之极。”王彧一脸孺子不可教的悲痛神情,又无奈地看了许嫣一眼,摇头叹息道“唉,也怪不得你,有其母必有其女。”许嫣正在笑,听到儿子这话愣了一下,问:“王恒。你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恒耸耸肩,决定不掺合母子争端,和稀泥道:”你想他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许嫣正要和儿子理论,王彧已经大步走到前面去了。
许嫣喊道:“王彧,你别瞧不起人,你老娘我可是做过三年学政的。”
“那是因为当时才鼓励女子科考,朝廷内女官凤毛麟角。”
王彧头也不回反驳。
“可是我还是为国家选拔不少女官了嘛,现在那些女官,哪个见到我不得叫声恩师,哼哼。也就你小子不晓得你老娘的本事。”
这一家人来到明光寺前,早有僧人听说是镇东候到了出来迎接。
“阿弥陀佛,侯爷我们又见面了。”
眼前这位中年僧人正是明镜,如今他已经是寺内的监院。地位仅次于主持。
‘明镜法师别来无恙。”
“一别十二年,侯爷如今名动天下,小僧也是与有荣焉。”
王家这一行人跟着明镜进入寺内,许嫣指着院子里的几个孩子问:“明镜法师,怎么这几个孩子却不剃头?”
原来那几个孩子也穿着褐色僧衣,却都留着头发。
“他们并不是我寺内的僧人。也不是居士,侯爷和夫人有所不知,自从皇后娘娘鼓励民间孩童入学,我们主持就在寺内成立了一座学堂,提供食宿和四季衣物,聘请城内的名师大儒任教,这附近的普通百姓都将孩子送到这里读书,这几个孩子就是寺内学堂的学生。”
这明光寺前些年曾经发生过血案,严重影响了名声。自从新任主持明空上任以来,给周围的佃农许以好处,减免了三年田租,又拨款在寺院后面兴建了一座学堂,由寺内提供伙食住宿,聘请几位在本地德高望重的老秀才做塾师,正赶上朝廷实行新政,皇后娘娘说什么要抓民间的基础教育,不分男女,鼓励孩童就学。周围的穷苦人家便都将孩子送到这学堂里,明光寺渐渐又赢得了周围人的尊重,香火也愈发的好了。
“可有女学生?”
许嫣之前就听说明空是这里的主持了,想到此人对女性诸多偏见,便笑着问道。
明镜面有难色,尴尬地笑笑道:“这个,寺内招收女孩子总是诸多不便,自从那年出事后,我寺就加强了管理,通向寺后二僧庵堂和寺内的门都已经封上了,那个……为了寺内的风评,主持一直没有招收女学生。”这说来说去还是歧视女性嘛。
许嫣不以为然的一撇嘴道:“若是皇后娘娘知道此事,哼哼。”
“阿弥陀佛,这实在是本寺也有难处,求夫人恕罪。”
“娘, 你就不要强人所难嘛。人家是寺院,寺院内常住女子本来就不对。”
王彧在一边说道。
“呵呵,小公子冰雪聪明,将来必成大器啊。”明镜见少年给自己解围,急忙夸赞,试图将话题岔开去。
这时一个孩子走过来问道:“监院师父,今天我们的算术课谁给上呀。”
原来这寺内的学堂除了四书五经外还教授天文地理算术等学科,孩子们在这里读几年后,将来也能投考官府的新式学堂。
“这个,我也不知,你们先回去看书,等会我叫知客师父去看好不好?”
“好!”这个孩子胆子很大,看着旁边站着个俊俏的小姑娘,便笑着问:“你也是来我们这里读书的吗?”
王恒问:“怎么,他们算术先生今日未来?”
明镜叹口气说:“天有不测风云,这位算术先生昨晚因醉酒落河而死,我也不知知客僧安排了新的先生没有。”
“可是齐先生已经戒酒了啊。”那个学生听到这话在一边插嘴。
“去去去,你小孩子知道什么,回去看书去吧。”明镜嫌他们在这吵,挥手叫他们走。
那孩子边走边和同伴说道:“你记得吧,齐先生上次喝酒吐的差点死掉,还被主持师父骂了,他说再也不喝酒了,说再喝自己就得喝死过去。怎么先生又去喝酒了,真是的。”
“对呀对呀,自己都管不住自己。齐先生死了,白文斌一定高兴,再也不用被齐先生单独辅导了。”
“他每次被留下单独辅导,晚上都疼的哭,齐先生平时挺好的人,怎么会偷偷打白文斌?”
王恒喊道:“你们几个且站一站,伯伯有话要问。”(未完待续。)
五百 番外 意在寻僧不在花(二)
“伯伯,什么事?”还是那个胆子大点的孩子走过来,另外几个孩子站在原地看着这边。
“你叫什么名字啊?”
王恒蹲下身子,和蔼地问。
“我叫王松林。”
“哦,伯伯也姓王,我们是一家子嘛。”
许嫣看出丈夫想拉近和这孩子的距离,便直接俯身从王琪的荷包里拿出一把松子糖,分给这几个孩子。
这些孩子都是附近贫苦人家的,在这寺院只是维持基本的吃住,很少见零嘴,拿着糖都很开心,也就不自主地围了过来。
明镜在一边说:“小孩子的话,不能信的,他们只是随口说说嘛。”
“法师,童言无忌啊。”许嫣在一边说道。
王彧本来挺嫌弃他娘烦的,这会看着他娘这一番动作下来,眼中若有所思。
王琪则是大大方方,将随身背着的小包也摘了下来,掏出更多的糖果分给这几个孩子。
王恒问:“讲讲,那个算术先生是怎么回事?”
那王松林偷偷瞄了明镜一眼,许嫣笑道:“法师,这一晃十多年不见,咱们这寺里变化也挺大,不如带着我们娘儿仨转转如何,有劳明镜大师了。”
明镜无奈,只能带着他们往前走。
“王松林,和伯伯讲讲。”
“伯伯是个大官吗?”
“是,伯伯是做官的,如果寺内因为这件事为难你们,伯伯会把你们送到城里的官学去,伯伯出钱,好不好?”
几个孩子看着这位伯伯由监院大师陪同,看着很了不起的样子,便拉着王恒的衣袖说:“伯伯,我们去那边说。”
原来这齐先生是个秀才,算学学的不错,家里很是清贫。便到这寺内的学堂教授算学挣点束脩。
“看着齐先生挺喜欢白文斌的,经常叫他去房里单独看书,我们本来都很羡慕呢。可是前些天白文斌回来就偷偷的哭,问他也不说话。我们私底下嘀咕一定是齐先生偷偷打他了。”
王松林讲到这里别的孩子也在一边点头:“对呀,对呀,齐先生还给白文斌雪花糖吃呢。”
“那白文斌现在何处?”
“他昨天说屁——股疼,方丈大师叫人送他回家去了。”
方丈大师!那不就是明空?
王恒点点头说:“那你们齐先生喝多了失足落水的事是谁这样说的?官府的差人吗?”
“是方丈大师今早派人送白文斌回家时候和我们说的,他说齐先生一身酒味一定是失足落水。还讲了许多饮酒的坏处。”
王恒问完情况,紧走几步追上妻儿,他直接对明镜说:“请带我去见明空法师吧。”
明镜有些犹豫,王恒眼神凌厉问:“怎么,有难处吗?还是明空大师不想见我,或者说不敢?”
王恒带兵多年,自有一种杀伐决断的气度,整个人的气场强大。明镜赶紧呵呵笑着说:“当然不是,侯爷这边请。”
明空竟然在当初元止的院子住着。此时正坐在竹林里烹茶。
看到王恒一行人走近,起身道“两位十多年未见。如今已经是子实满枝,果然都是有缘人,可喜可贺。”
许嫣仔细打量下,时光对明空还真不错,他同十多年前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稳重,不再是过去那个偏激的僧值了。
“明空大师,听说寺内办了学堂,大师还给读书的学生提供食宿衣物,真是一件善事。”王恒寒暄到。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明光寺地方大一些,多做一些事情也是应该。请坐,我刚泡了茶,自然是比不得贵人府上。不嫌鄙陋的话坐下一叙。”
“夫人你带孩子们去寺内走走吧,我有事同法师商议。”
许嫣一听这话,心里很不痛快,王恒摆明是有事,竟然要打发自己带孩子去转,要知道对她而言。你们这种神神秘秘却不告诉人家到底有什么事的最讨厌了,许嫣的一颗八卦心啊。
“我带着妹妹四处转转就是,父亲母亲遇到故人,自然要多叙叙。”
王彧主动站起来帮许嫣。
许嫣乐得合不拢嘴,王彧则趁人不备在拉着她低头在耳边道:“别不好意思,你现在满眼都是想知道的神情,真是太八婆了。”
许嫣面色一僵,儿子已经拉着女儿的手走出去了。明镜看了看情况几步追上去道:“我带两位转转好了。”
明镜是个滑头,他看出王恒似乎有点古怪,首先躲了出去。
现在竹林里只剩下王恒夫妻,明空也懒得再装下去,直接说道:“两位来者不善啊,到底是所为何事?”
“我听说寺内学堂死了一个算术先生。”
“不错,尸体被捞起时一身酒味,想必是喝多了失足。”
“可是学生们说此人早发誓不再饮酒。”
“发誓若是有用,这世间一切事情就都简单咯。”
明空脸上似笑非笑:“侯爷现在的神情和当初那位皇后娘娘是一模一样。只可惜,本寺内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不劳侯爷费心了。”
“那个叫白文斌的学生人在何处?”
“他病了,小僧已经派人将他送回家了。”
“齐先生之事,可报了官府?”
“自然是报了,官差恐怕还在山里搜寻有无疑点呢。”明空笑道:“侯爷这疑心未免太重了些。”
不管明空如何冷嘲热讽,王恒还是见到了负责此事的官差。
那人是个愁眉苦脸的中年人,唤作齐捕头。
“捕头也姓齐?”王恒看了一眼躺在一间空房内的尸体问道。
“是,小的姓齐,和这齐放是没出五服的兄弟,家也在这附近。唉,齐放贪杯,我早警告过他,没想到还是……“齐捕头连连叹气。
“尸体检查有何结果?”
“小的已经看过,没有伤痕,捞上来时身上酒气大的很,这放了一上午,已经没什么味道了。”
王恒解开死者衣服仔细检查,死者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身体强壮,身上的确没有什么伤痕,王恒忽然捏开死者的嘴巴,凑上前闻了闻。齐捕头看着也差点作呕,他想不到这京城来的侯爷竟然这样胆大心细。
“奇怪,怎么嘴巴里没有什么酒味?齐捕头可饮酒?”
“偶尔也会喝上一杯。”
“咱们都会饮酒,应该知道这宿醉后嘴中的味道,死者口中全然没有那种气味。”王恒想了想说:“给我找个长一些的钢针来,越长越好。没有钢针,细长的铁东西就行。”
小沙弥领命而去过了一会拿来一个细长的锥子问:“大人,这个可以吗?”
明空一直站在院子里冷眼旁观这一切。
王恒拿过锥子,照着死者的胃部狠狠扎下去。
齐捕头吓了一跳大叫道:“大人,不可!”
已经晚了,王恒拔出钢针,看向捕头说:“既然是喝完酒失足落水,怎地这胃中也没有酒?”
齐捕头一愣:“那也许是都散布到浑身血脉中了?”
“你自己都无法肯定吧?”王恒转向站在一边的明空,微笑道:“明空大师,这齐先生是在哪里喝的酒呢?寺内是不会有酒的。”
“一个酒鬼,那自然是在寺外饮的。”明空双手合十:“他已脱离苦海,侯爷何必非要让他不得安息。”
“那好,我要见见白文斌。”(未完待续。)
五百零一 番外 意在寻僧不在花(三)
“那孩子病了送回家,不过他家就在山下,若是侯爷执意要见,小僧这就派人将那孩子带来便是。”明空说起来风轻云淡,看着他淡然的神情,王恒有一瞬间的怀疑,事情真是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吗?明空此刻表现的是如此坦然。
许嫣则在后面用手指轻轻捅捅他后背,示意王恒过来。
“那个人鬼花招多得很,别忘记当年元止是怎么死的。”
许嫣小声地对王恒说道:“相公我相信你的判断,以我当年跟着师傅一起查案的经验,这个齐秀才的死确实有问题,相公,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好了,我支持你。”
“好。”王恒点点头,回头看向明空:“那就麻烦法师了,我想去白家看看那个孩子。”
王恒一家进了寺院,护卫都守在户外。见主子出来,问道:“侯爷这就回去吗?”
“只是下山看看。”
许嫣觉得带着孩子去普通百姓家看看是难得的好机会,便命侍卫寻来儿女一同前往。
明空和明镜站在寺门口,目送王恒等人在一个小沙弥的带领下去白家。
明空冷冷一笑看着明镜问:“可是你安排的?”
明镜问:“我安排什么?主持的话我可真听不懂。”
“我是在做善事。”明空转身就走。
“杀人也是善事?”
“佛祖以慈悲为怀,但也会有金刚怒目。”
明空长衫翩翩离去,明镜自言自语:“那咱们就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善事。”
白家就在山下,树枝做的篱笆墙,院子里还挂着兔子野鸡等,看来是猎户之家,现在只有一个老奶奶和白文斌在家。
“这是京城来的大官,是来看你家斌哥的。”小沙弥同老奶奶说。
老奶奶听到京城二字,浑身一抖,搂住孙子紧张地问:“京城?可是我家那不孝子叫人来的?”
“是京中的大官。”小沙弥又在她耳边大声说道。
老奶奶这才听明白了。急忙解释道:“老婆子年纪大了,聋得很,不知大官人来我家是……”
“我去明光寺进香听说你家白文斌品学兼优,特意过来看看他。”王恒说道。许嫣急忙掏出一块银子奉上。
老奶奶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接。
“老奶奶,你就拿着吧。”王彧上前将银子塞到老奶奶手里。
“我们家斌哥,先生都夸他呢,夸什么来着,哦。对了,是算学学得好,先生说现在算学学得好也能当官。”
老奶奶拿着银子笑成一朵花。
“听说白文斌病了?”
白文斌听到这么问,往老奶奶身后躲了躲,王恒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继续问道:“是什么病,哪里不舒服。”“是……”老奶奶刚要说话白文斌喊道:“不要说。”
王恒蹲下身子问:“为何不能说呢,伯伯是来帮你的。”
白文斌嘴一撇道:“您是大官,若是真来帮我,那就把齐先生抓起来。”
老奶奶闻言急忙打了白文斌一下:“说什么呢,齐先生说你资质好。是可造之材,你竟然这么说先生。”
“他欺负人!”白文斌愤怒地喊道:“大家都做十道题就可以了,他非要我做二十道,甚至更多!做不完就叫我去他房间继续做,还用戒尺打我屁——股!”白文斌声音很大,老奶奶急忙拦住他说:“大官人莫怪,这孩子从小没娘,他爹又……唉,没人教导就成这样了。”
“他只是用戒尺打你?”
王恒有点愣住。
“是啊,戒尺。很大的戒尺!打的我都不敢坐下!”白文斌越说越气愤。
王恒直接一把将他拎起,拎着就往屋里走。
白文斌踢打挣扎着:“你做什么,你要我打我吗?给钱就能打我?你是相公堂子的坏人!”
许嫣急忙捂住王琪的耳朵,不想叫她听到这些话。
那老奶奶听到什么相公堂子。不住顿着手里的拐杖喊道:“哎呦呦,真是作孽啊作孽啊,生生地把孩子带坏了。”
王恒拎着孩子进了房,对侍卫道:“脱下他的裤子。”
两个侍卫将白文斌按在地上脱下裤子,只见这孩子的屁——股上有个不大的疖子,这疖子已经成熟了黑红冒着白尖。
那老奶奶进来道:“屁——股疼。长了个疖子,我儿子去山里采药去了,说给他弄点草药把毒气都发出来。”
王恒一愣,白文斌咕噜一下起身提上裤子。
“你说的屁——股疼就是这个疖子疼?”
“对啊。”白文斌系好裤子。
“齐先生是怎么回事?”
“齐先生,没怎么呀。”那孩子眼中有狡黠的光一闪而过。
“你没和别人说齐先生打你?”
“说了啊,脱下裤子打。”白文斌眨眨眼睛:“大老爷,齐先生真的打我了,难道说不得?”
许嫣这时也进来,问道:“你小小年纪,如何知道相公堂子的?”
那老奶奶闻言,叹口气擦着眼睛说:“这位夫人,到这边来说话。”
许嫣跟着她走到一边,老奶奶小声说:“这孩子的爹,我那大儿子是个不争气的,打小生的俊俏,本来是唱戏的,后来也不知道怎地去做了那种营生……老婆子得知了便叫我小儿子去京城将孙儿接回来。不许我这孙儿在跟着他在那种脏地方,这不,这孩子才回来不到半年,怕是在那种地方听到看到了点什么,唉,真是作孽啊。”
许嫣听到这,看向王恒,习武之人的耳力自然很好,王恒紧盯着白文斌问:“你都对谁说了齐先生扒下你裤子,打你?”
“对……主持大师。”白文斌撅嘴道:“我讨厌齐先生,他总留那么多习题给我,这摆明是看我来的晚,刁难于我。”
“他到底是怎么对你的,和我讲真话!否则,我就把你奶奶和叔叔都抓起来打板子!”
王恒换上一副恶声恶气的面孔,那白文斌吓坏了哭着说:“真的只是打我,没怎么,我不想他教我!就和主持大师说他总单独叫我去他房间,脱我裤子,说我每次都屁——股疼。”
白文斌怯生生地瞄了王恒一眼,犹豫一下说道:“我叔叔说,脱人裤子是坏事,是最坏的事情,是相公堂子的人才做的事,我想如果齐先生是相公堂子的人,主持大师一定能把他赶走,这样再也没人管我了。”
怎么会这样!王恒和许嫣面面相觑,两人的眼光都很明显:一切都搞错了!是这个孩子开始撒了谎,没想到却要了齐先生的命!(未完待续。)
五百零二 番外 意在寻僧不在花(四)
王恒派人去叫齐捕头带着仵作来。
齐捕头正在命人将齐秀才的尸体抬着运下山去,听闻侯爷叫他带仵作去白家吓坏了,他以为又发生了凶案,这不是给自己上眼药吗?
苍白着脸带着仵作赶来,什么都不问就跪在地上认罪。
许嫣先笑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你跪什么啊,赶紧给那孩子验伤是正经。”
王琪奇怪地问:“娘,那个哥哥哪里受伤了啊,这不好好的吗?”
王彧捂住她的嘴道:“女孩子家家,不要问那么多。”
齐捕头这才匆匆起身,试探着问:“侯爷,这是……”
王恒叫许嫣带着孩子和老奶奶去院子里,然后挥手叫齐捕头附耳过来。齐捕头听完连连摇头:“不会吧,好的,侯爷我赶紧叫人验看。”
过了一会儿,仵作过来禀告说:“大人,检查过了,那孩子身上乃至谷道下——体等处并无伤痕,只是屁——股上长个疖子。”
果然没有任何问题!王恒心中大怒,这孩子怎地会信口雌黄,因为讨厌齐先生给他安排过多功课就诬陷他?
王恒又安慰了白文斌的祖母,带着白文斌回到了明光寺。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明镜见人回来了急忙安排斋饭。
王恒叫许嫣带着孩子和侍卫们去吃饭,自己则去见明空。
“侯爷去见了白文斌?”明空在方丈室一个人捏着围棋子,见王恒进来,指着对面道:“候爷请坐。”
说着将一颗白字落下,叹息道:“好好的一个局,就被这颗白子给毁了。”
王恒点头:“不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就是这个道理。”
“白文斌情况如何?”
“我检查过了,也找仵作检查过了,白文斌并未受到侵犯。”
明空正在倒茶闻言手微微一抖:“不可能。”
“果然,是白文斌向你告状。”
“白文斌说齐放一直叫他去房间去。还脱他的裤子,他很疼。”
明空叹口气:“你也听过,童言无忌,你说我会相信谁。”
“不错童言无忌。谁能想到一个孩子会说谎呢。”王恒看着明空,端起茶杯,看着杯中碧环也似的茶水问:“这茶水可有下毒?”
明空笑道“侯爷真是多心,当年的皇后娘娘可就从不这样问元止。”
“那是因为彼时大家青春年少,还没有那么多防备。”
“不错。时光荏苒,人的想法也会变很多。”明空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若是元止活着,见我这般喝茶定要摇头叹息我牛饮了。”
“也未必,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如果元止地下有知你会将他的杀人方法发扬光大,想必也会欣慰吧。”
“我可不屑和他为伍,他做的都是害人事情。我是以慈悲为怀。”
王恒冷笑:“比如说呢?”
“哈哈,侯爷,我什么都没做过,说什么呢?”
“一个人昨晚被主持找去。然后今天早上就发现被淹死在山腰的河水里,大师认为他会是怎么死的?”
“当然是醉酒落水,当时打捞上来时酒味还很大,这个是众僧和村民有目共睹的。”
“奇怪的是此人口中没有宿醉的酒臭味胃里也没有酒,他没有喝酒,是被人推下河的。”
“那就奇怪了,既然是被人推下河怎么会有酒味,再说如果有人要害他为何不会给他灌了酒再推下河,这不就简单了,不会被侯爷查出来。”明空将白子一颗颗放在黑子边。很快棋盘上黑白乱成一团。
“是啊凶手为何不灌点酒进去呢。其实理由更简单,那就是凶手他没有酒,他生活在一个找不到酒的地方,这地方就是明光寺。明空大师,你认为呢?”
“一派胡言。”明空起身道:“侯爷只是为了来给我讲这样的猜测,小僧实在是不感兴趣,小僧还有午忏,侯爷若是没别有别的事情,请恕小僧不能奉陪了。”
“到底是怎么杀的人呢?恐怕是下毒吧?一种独特的药物。会让中毒者如同醉酒一样,再将人推入水中?是喝进去的毒药?还是用别的方法?死者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也没有针孔。”王恒如同自言自语。
明空只是含笑不语。
“你真的没一点后悔吗?齐放并没有侵犯白文斌,你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小僧真是不知道侯爷的到底在说什么。”明空起身就要走。王恒如何能放他走,一把揪着他衣领问:“你到底是怎么杀的人,说出来,你给我说出来!”
明空用力挣扎一下,发现自己实在挣脱不过,也就不再做徒劳功。淡然问道:“侯爷到底想知道什么?我说过和我无关。”
王恒恨恨地将他放开:“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句话激怒了明空,他冷笑道:“那麻烦侯爷告诉我,什么是真君子?”
“不管什么是真君子,也不会是你这种一意孤行以暴制暴,甚至听信一面之词杀害无辜的人!”王恒也暴怒。
“我这寺内不收女童,因为我讨厌女人,讨厌她们呱噪讨厌她们长大以后会两面三刀。我以为只收养男孩子就能一切都好起来,结果我错了,原来男童也会撒谎,也会构陷他人,也会……”明空恨恨地一拳砸到茶几上,茶碗咣当一声在盘子里跳动一下。
“那你接下去会怎么做?下一个目标就是白文斌?因为他为一点小事酒污蔑齐先生,他是十恶不赦的小魔头,你要除去他?”
明空说道:“我真以为白文斌被齐放侵犯。齐放好酒,有几次因为饮酒误事被我说过,后来白文斌跑来告状,说齐放喝多了就脱他裤子,他屁——股疼,你说我会怎么想?我当时惊呆了,想不到这男人间也会这么龌蹉恶心,我实在是不能忍。”明空说到这里嘎然而止:“好了,我要去做午忏了。”
他不顾王恒,直接往外走。
“午忏!恐怕当年元止死后你也这样去做的忏悔吧?”
“元止是自杀的,永世不得轮回的自杀。他的灵魂生生世世都要在地狱被折磨。”明空走出门去,长袖飘飘,很有一番仙姿。
“那你呢?你杀了该死的人,也杀了无辜的人,你的灵魂会如何?”
“我不知道,我倒希望自己能永世不得轮回,也不会看到这世间的疾苦,若有来生做一块石头一棵花草足矣。”
自始自终,明空都没有说自己杀人,只是承认被白文斌骗了。王恒也没有任何证据,他的一切也只是猜测。
明空跪在相貌庄严的大佛下,口中念念有词。
昨天白文斌跑来告状,自己气愤的将齐放叫来。齐放当然不承认,明空让他坐在一边,在竹林中自顾弹琴,齐放被琴声所惑目光迷离。
明空轻轻解开齐放的衣服,将一根毒针从他的肚脐刺入腹中。
他本是出身医药世家,家里有味秘药叫做醉生梦死。
何期自性,本自清净。
何期自性,本不生灭。
何期自性,本自具足。
何期自性,本无动摇。
何期自性,能生万法。(未完待续。)
ps: 都说童言无忌。其实小孩子也会撒谎……
五百零三番外 (宫墙柳 一)
素素和所有入选的宫女一起聚集在神武门外,等待引领进宫。
准宫女们望着前面的黄瓦红墙,眼中都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紫禁城是个神秘所在,那里聚集了全天下的财富,最尊贵的人,众多女子的梦想在这里起步。
当今圣上体恤百姓,年满二十岁岁的宫女,根据个人的意愿,决定出宫还是留下继续服务。确定出宫的女孩子会得到内务府给的一笔钱,相当于三年的月例钱,出宫后自谋生路。
因此留下的宫女多半是家境不够好,甘心在宫里服务到老。当今的这位皇后据说是最好妒的,宫女由原来的三年一选改成五年,很多试图攀龙附凤的人家都期盼着大选这一年。
素素是商人家的女儿,自从二圣临朝后,国家鼓励经商,还成立了商业衙门,商人的地位得到更大的提高。人的**是没有止境的,商人们的社会地位渐渐改善,就开始谋求更多的权力,纷纷送自家女儿进宫,素素就是这些准备进宫淘金女子中的一个。她只有十六岁,相貌生的极好,真正的倾国倾城;正是花朵一样新嫩的年纪。素素对未来充满了憧憬,都说皇后娘娘好妒,霸着万岁,这些年宫里竟然没有任何妃嫔。俗话说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这一眨眼十多年过去了,再好的情分也会淡了吧?毕竟是老夫老妻嘛。
素素想着自己父母,当初也曾是海誓山盟的,官家小姐出身的母亲毅然决然嫁给经商的父亲,头些年和家族都断了关系。据说当年俩人好的蜜里调油似的,可后来在素素母亲接连生下三个女儿后,父亲还是以无子为名纳了妾。素素从小就看惯了母亲眼泡红肿,鼻翼两边也是一年四季的红,委委屈屈的样子,和人说起来都是:“哎呀,你是不知道那些狐狸精啊。每天妖妖娆娆的,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依我看,这男人的心才是海底针呢。我家的那个。整天窝在那几个狐狸精房里,各家有各家的苦哇……”活脱脱一个典型的怨妇形象。
素素报名做宫女也是憋着一口气,两个姐姐出嫁后因为娘家不闻不问,过的日子也不是很好,素素非常想努力搏一把。赢了就能宠冠后宫,输了也没什么,二十岁出宫,年纪不能说太大,运气好些也能嫁到富贵人家做填房。
时辰到了,宫女们由太监引领,过顺贞门,要到寿锡宫由帝后审看一番。素素因为个头高,走在人群的后面,低着头。并不敢四处张望。
这时听着宫墙拐弯处传来一阵笑声,一个十多岁的俊秀少年和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边跑边回头喊道:“我们一天够累的了,父皇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两个孩子迎面跑来,看到两队年轻姑娘都是一愣,小姑娘笑道:“今天是宫女入宫的日子啊,咦,奇怪,父皇不该在寿锡宫的嘛,怎么还有时间来抓逃学。”
少年拉着她赶紧跑:“哪有那么多奇怪,走吧。等会宫门关了就跑不掉了。”
新宫女们还都在纳闷,打头的太监弯着腰请安:“两位主子好。”
两个孩子冲太监摆摆手,又一阵风的跑了。
这时一个明黄色人影跑过来,那人伸手指着:“李勉。李舒你给我站住!”
李勉,这不是当今太子的名讳吗?宫女们面面相觑,太监早已经跪了下去:“万岁爷。”新宫女们也跟着呼啦啦跪下去,大气都不敢出。
郁世钊己经到了跟前,身后跟着几个跑的气喘吁吁的太监和侍卫。
“太子和公主往哪去了?”
跪在地上的太监用手指了一下,郁世钊就急匆匆的往那边跑。素素正好站在那个方向的最后一排。她跪在地上,眼角看着明黄色的袍子角从自己的头发上扫过,一股淡淡的龙延香的味道,素素家里的商铺也经营对外贸易,她清楚这个味道。素素浑身快乐的直发抖,方才万岁转过来的时候她看到了天颜,那是一张多完美的脸,整个人像是笼在金灿灿的光芒中一样,素素的心里一种痛痒,像是被一只手抓住了心脏,轻轻**,她爱上了这个男人!和地位无关和权势无关,就因为那一眼。
此刻,知道这人就是当今皇上,她简直要快乐的喊出声来!
对,我已经进宫了,可以名正言顺做皇上的女人,天啊,多么幸福!
“啊!”正想着美事的素素手一疼,忍不住喊出声来。
一个憨厚的侍卫不好意思地看着她,连连道歉。领头的太监则说:“君前失仪,拖下去。”说着两个太监就过来要将素素拉出去。
“不要……”素素看向皇帝的方向,委屈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多渴望他能回头看一眼,明明是自己被那个鲁莽侍卫踩到了手指啊。
郁世钊转过身,对上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睛。
“踩到手里?巽七,你怎么总是那么鲁莽。”
郁世钊毕竟从小生长在民间,对宫中这些大大小小的规矩也很不喜欢,走过来看着素素说:“拉下去干嘛?踩到手了还不许叫喊了?来,巽七你踩他一下,看他能不能忍。”他手指的是刚才出言呵斥素素的太监。
那太监急忙不住磕头“都是老奴的错,万岁饶命。”
“好了好了,动不动就饶命,好像朕什么时候要了你们命似的。。”郁世钊掏出块帕子递给素素:“擦擦吧。”素素接过,又福身谢过,郁世钊点点头:“嗯,是个挺乖巧的姑娘。”
素素手里捏着帕子,愣愣地看着郁世钊的背影远去,那带头太监起身笑呵呵地说:“姑娘,恐怕造化不浅呀。”素素含笑低头不语。
周围的新宫女们看着这一幕各有各的心思。
“那俩小兔崽子跑得飞快,我不用轻功竟然逮不到他们。”
寿锡宫里郁世钊向莲生告状。
“你呀,孩子们还小,每天都给安排那么多功课,难怪他们见你就跑。”
莲生笑着给他倒杯茶:“喝点水吧,怎么,不服老不行吧,孩子你都追不上了。”
“还不是你……”郁世钊探头过去:“这都是汗,给我擦擦。”
莲生笑着用帕子擦了擦,问道:“等会新宫女来了,你不挑几个?”
“好啊,难得你如此贤惠。”郁世钊笑道。
“那就挑吧。”莲生伸手一点他脑门:“你敢动半点心思,我要你好看。”
“你夫君长得够好看了,不需要再好看。”
这时领班宫女在门外禀告:“娘娘,新进宫女已经都候在外面了。”
“好,瞧瞧去。”莲生挽着郁世钊的胳膊“我的万岁爷,咱们一起去呀。”(未完待续。)
五百零四 番外 (宫墙柳 二)
新进的宫女们横着站成两大排,一个个低眉颔首,自有一番娇滴滴的意思。
太监们见二圣到了急忙下跪,莲生挥手说:“都免了吧,别在这跪来跪去。”
素素本来不敢抬头,听到是个女子声音,料想定是皇后娘娘,民间早就流传着皇后娘娘断案的话本,素素小时候也听过,便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一个宫装丽人,很是年轻,不像是生育三个儿女的,只是相貌不能说娇艳,只是清丽中带着一股英气,并没有皇帝生得好。
素素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了地,滑过一丝说不清意味的喟叹:不过是这样啊。应该是有点嫉妒吧,还有点怅然若失,不过是这样而已。
郁世钊指着素素低声对莲生说:“那女孩子眼睛和你有点像,看着清澈如水其实水面下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
“好啊,这人才进宫,你就盯上了?”莲生伸手下去,在桌案下偷偷掐着他大腿内侧的嫩肉,郁世钊强忍住没有咧嘴,轻轻拍拍她的手:在她耳边呢喃着:“真掐起来,这大庭广众你想活活憋死我。”
这个没正经的。莲生悄悄地瞪他一眼。
下面站着的人自然不知道二圣在台上嘀咕个什么,只看着万岁笑起来格外好看,一双桃花眼流转间能滴出水来,看的人心神**。
莲生看着眼前这些花朵一样的女孩子,心里不由感叹真是时光荏苒,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鲜嫩水灵的年纪,一朝穿越在这大顺竟然生活了三十多年,经历那么多生命中的过客。
这让她想起朴树的那首那些花儿: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郁世钊看出她眼底一瞬闪过的晦暗,拥着她肩头低语“一些黄毛丫头,你还看着伤感了。”
素素咬着嘴唇,远远地看着那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啊。
这边二圣过了眼。太监就带她们下去了。
一路上所有的宫女都若有所思,进来时公公都说了,不许在里面交头接耳,熟悉的就用眼神交换着意见。素素偷瞄着,好些人眼睛里都带着痴迷,这都是看到万岁爷了?素素心里开始有些发慌,这么多如花似玉的丫头,自己该如何争?虽然对自己的相貌还是很自信的。可都是类似的二八少女,打扮一下谁比谁差了去?
原来领她们进宫的那位,是二总管,小眼睛不大眨着精明的光。将素素分去了体仁堂,还悄悄地对素素说:“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到时候真有了圣眷莫忘了我。”
素素嘴上说着哪里,心里却乐开了花,急忙掏出一个大荷包塞到他的袖管里。
待素素跟着体仁堂的嬷嬷走了,二总管的徒弟问:“师傅,您就那么断定这位姑娘能得万岁爷龙眼?这万一要是憋足了心思往上卯劲。被娘娘给……这个啦,那可怎么办。”他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怎办?凉拌,和你爷爷我有什么关系?”二总管呲牙一笑:“今儿个你也看到了,万岁爷多看了她两眼,真有一天她飞上枝头了,那我就是个伯乐,她要是没那个命,有个什么,和咱们有什么关系。这不,还偏得一大块银子孝敬。”
素素是听不到二总管的那些小心思,她的心被一般喜悦一半忐忑塞的满满的。
带着她走的那嬷嬷,似乎看出点什么。低声说:“姑娘可别小看这体仁堂,咱们那地前面是湖,周围都是杨柳依依,夏天中午那才叫凉快呢,万岁爷就喜欢在这看书。咱们那万岁爷,真是无人能及。论长相论性情,哎呦,看我岁数大了,唠叨什么呢,这些话哪是我这老婆子能说的。”
素素抿嘴一笑,不置可否。
这已经是晚春时间,体仁堂的垂柳是万条垂下绿丝绦,像是一幅画的背景,衬着前面湖里亭亭玉立的荷叶,打着小小花苞的荷花越发层次分明,的确是赏心悦目。
素素从此就在这里住下来,小心当差,拿出体已上下打点,一时间这体仁堂做事的人无不说这姑娘好,模样好,性子也好。素素图的就是这一个好,只要有了这个好,慢慢地在宫中行事总能方便一些。
转眼就到了七月间,宫女们都换上了淡绿色的衣裙,鹅黄的衫子,听说这是皇后娘娘的杰作,说是小姑娘穿这样的颜色看着心情舒畅。素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里想着,这皇后娘娘长得一般般,审美还算好,这样看着,自己纤纤细腰,到似杨柳的嫩芽,聘聘婷婷的,果然是我见犹怜。她捂着半边脸,只见镜中人那眼光伶俐的一转,已经带了不少的水气,格外的娇媚。
这时就听着外面嬷嬷喊她:“万岁爷来歇午了,赶紧烧茶伺候着。”素素心里一动,看着镜子中的人影,那眼神盈盈欲滴。
她泡好茶送过去,郁世钊正斜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素素将茶碗放好,低低地喊了一声:“万岁爷。”这三个字被她喊得是百转千回,动人心弦。
郁世钊抬头看她一眼,端起茶碗看看:“六安瓜片?”
“是,奴婢不知万岁爷喜欢什么茶,想着这天开始热起来,万岁爷刚用过膳,喝这个正合适。”
“嗯,不错,怎么你泡的这碗到比别人的好?”
“奴婢选的是中投法,在冲泡之前先把开水倒入茶杯中进行温杯然后倒掉,接着再放少许开水于杯中,点入茶叶,摇动茶水,使茶叶慢慢展开,然后加满水,最后是心里数着数,等到了时候才送来的。”
素素的父亲经营海外贸易,茶叶也在货物中,她从小为了讨父亲欢喜,熟知这些泡茶的技术,想不到有用到的一天。
郁世钊点点头说:“不错,能用这份心思泡茶,好,你在体仁堂倒是委屈了。”
素素闻言,心里又惊又喜,如水的眼眸看了一眼,只听着郁世钊说:“皇后最喜欢研究点吃喝,你就去皇后那给她泡茶吧。”
什么?去皇后那里?
素素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内心在呼喊:是我啊,我就是那天被踩了手的。帕子,万岁爷,您忘了帕子吗?
可是她不能也不敢,只能福身谢恩,然后悄悄退了出去,静静地站在门廊上,一边竖起耳朵等着里面叫人,一边动着心思:过犹不及,要徐徐图之吧?不,不能再等了,马上要被送到皇后宫里,那就更不能下手了。
她这颗心吊得高高的,就听着里面安静的一点声响都没有,万岁爷好像是睡着了吧?(未完待续。)
五百零五 番外 (宫墙柳 三)
素素想了想,看到院子不远处的侍卫,又回到茶水房,泡好一杯黄山毛尖,又在托盘上放上一碟蜜饯,一碟核桃酥,这才深深地吸口气,对着镜子嫣然一笑,想着父亲的那些小妾们,男人嘛,总是贪恋新鲜的。她这样想着,又理了理鬓角的头发。从荷包掏出口脂润了润嘴唇,这才挺直腰板 昂着头,扭着盈盈一握的小腰出去了。
素素来到门口,立住打量下自己的衣裙,一掀开帘子进去了。
“万岁……“她这千娇百媚的刚喊一声,剩下的音儿直接掐灭了。
因为她的万岁爷枕着皇后的腿,皇后给他轻轻摇着扇子,看到素素点点头:“放那吧。”
素素惊慌的不行,只觉得皇后那双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到人心里去,心尖上像是被针忽然扎了一下缩成一团。
躺着的郁世钊斜脸看了一眼笑道:“这个丫头泡茶有一套,正打算送你宫里给你用的。”
莲生笑道:“什么你的我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我的。”
“真不讲道理。”郁世钊伸手去掐莲生的脸,两个人笑成一团。
素素无限伤心,只能一步步退出去,勉强走回茶房,靠着柱子,抚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她很怕,怕皇后那似笑非笑的脸,那双彷佛洞察一切的眼睛。
“那姑娘,心很大。”莲生轻轻给郁世钊按——摩着眉心:“刚才进来那声万岁爷,真是好听的不得了,你有没有酥了半边身子?”
郁世钊躺在她腿上嘴角上扬:“几时这么没自信,一个黄毛丫头罢啦。”
“是啊,一个黄毛丫头罢啦。”莲生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想,这宫里有那么多痴心妄想的黄毛丫头,这整个大顺放眼望去有那么多企图攀龙附凤飞上高枝的人,总要好好的对付几个,掐灭这些人的念头。
素素担心了好些天。非常害怕皇后叫她过去,没想到几天过去风平浪静,压根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许是皇后忘了吧?六宫中那么多事,哪里能记得我呢?
素素这样想着。沉睡几天的心思又活泛起来。她随身带进宫不少银票和名贵的首饰,母亲虽然不受宠,但是毕竟做过那么多年的主母,这次她进宫算是母女俩的孤注一掷,几乎是全部的体己都给她带来了。而现在,素素就要用它们去换取得到万岁恩泽雨露的机会。
而这天,公主李舒撅着嘴巴对皇后说,和自己玩得好的几个小伙伴都被裹了脚,这几天不能出门了。
莲生微微皱着眉头道:“已经不许裹脚了,怎么这些人还做这等事真是陋习。”
“对啊,我也这样对她们讲,说朝廷现在都鼓励放脚,她们还裹脚,多难看。可是她们说什么你是万岁的女儿,裹不裹脚都无所谓。娘,你也没有裹脚啊。”
“是的,舒儿说的很对,是她们自己想不明白她们的爹娘也想不开。裹脚啊又疼又难看,还很臭,以后她们就得后悔了。”
二圣临朝后有过一项针对裹脚的举措,要求裹脚的女子放脚,禁止裹脚,但这项法令执行的并不彻底。裹脚的陋习根深蒂固,不是几年就能革除的。莲生心想,应该招这几家的夫人进宫叙叙,身为大臣却还带头违反法令给女儿裹脚。这种事必须要挑明,大臣们都不起带头作用如何约束百姓呢。
李舒笑道:“娘,你说要是她们几个看到裹断了的小脚那不得吓死啊。我小时候见过嬷嬷偷偷洗脚,臭死了。”
“还你小时候,你现在才多大啊。”莲生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笑道。
女儿提醒了她,她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素素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万岁爷再到体仁堂来。她自己无能为力。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人到,她又不能出去逛。这宫里的人都是有定制的,各司其职,宫女们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地方,没有差事不得乱逛,她只是个新进宫女,收买了体仁堂上上下下,可始终无力将手伸的更长一些。
这天傍晚,用过了饭,眼瞅着万岁爷是不可能来了。
素素想着最近天热,担心裹断了的脚会捂出问题,从茶房提了热水回房打算偷偷洗脚。
过去裹脚的女人都要背着人洗脚,因为这双脚裹得实在惨不忍睹,脚趾长期弯到下面,抵着脚心,很容易藏污纳垢,同时裹脚布又裹得密不透风,俗话不是说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嘛,这谁的裹脚布它都是又臭又长的。
素素的这一切都被锦衣卫报告给了莲生,她端着茶碗坐在一边,看着女儿在一边指挥大宫女用丝线和绢扎大燕子。她放下茶碗笑道:“舒儿,想不想帮娘一个忙呀。”
“什么忙?”李舒看向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是那么清澈,这一刻莲生恨不能掐自己一把,怎么会想到利用女儿。
可是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这么多鲜嫩的小姑娘,跟春天菜园子里的韭菜似的,割过一茬还有一茬,一个个眼巴巴地盯着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前仆后继,永不知疲倦,而郁世钊又正是好年龄,还不到四十岁,风度翩翩,比当年的先帝生的还好,更招女人。她懒得去和那些小姑娘计较,可小姑娘们非一个个野心勃勃往她眼睛里扎针。
李舒的话提醒了她,这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但凡相貌生的好点的,基本都裹脚了,这是时代的悲哀,不把脚裹小点就嫁不出去,也有小姑娘说朝廷有限制裹脚的法令,皇后娘娘还是天足呢。这番小小的抵抗总被大人毫不留情的镇压:将来大脚嫁不掉,朝廷会给你分个好人家吗?还敢和皇后娘娘比,皇后娘娘当年可是顾青天,你有那两下子吗?
莲生叫女儿附耳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李舒眨巴几下眼睛:“娘,你这招叫釜底抽薪对不对?”
“对,其实是一种心理战术。我要让你爹爹,看到这个人泡的茶都喝不下去。”
莲生轻轻一笑:“虽说是胜之不武,可是娘也是没别的办法。”
“可是爹爹根本不会看上她们的呀。”
李舒不懂,父母这般恩爱,怎么母亲还怕别人抢父亲呢。
“舒儿,我也相信你爹爹看不上这些人,但是架不住有那么多的人都想扑上来,自己最珍爱的东西都讨厌被人觊觎对不对?”
李舒点点头:“娘,我懂了,我也讨厌那些人看爹爹的眼睛,要不是太傅每天说什么做公主要端庄仁慈,我真想打她们一顿挖出眼睛。”
莲生心里一惊,这孩子,怎么和她爹爹当年一样,动不动就断人手脚挖人眼睛的,急忙搂过女儿道:“我们不必做这些残忍的事情就能达到目的,为什么非要见血死呀活的,去吧,按照娘的吩咐去找你爹爹。”(未完待续。)
五百零六 番外(宫墙柳 四)
“爹爹,就在这边,那个小松鼠跑的真快,我跑的呀,哎呀累死我了。”李舒拉着郁世钊的手一路跑。
“你也是,马上晚上了逛什么园子,抓什么松鼠。”
“爹爹,我只是无意中看到了,捡到了嘛。”李舒抓着她爹的手,使劲晃来晃去。
“什么叫捡到呢,人家松鼠好端端的在那玩。唉,找到了也好,省的它跑到别的屋子,吓到了人被打死。”
“咦,爹爹,你现在好善良。”李舒笑眯眯地回头瞄了一眼侍卫,那侍卫冲她点点头。
“你爹爹一直很善良。”郁世钊这句话完美地阐释了什么叫大言不惭。
体仁堂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搜过,李舒拉着她爹直奔后院。
吃饱了没事遛弯的太监宫女嬷嬷们都唬了一跳,慌慌张张请了安,冲着宫墙方向跪下去。
宫里的规矩,女主子们出行的时候前面都有人放嗓子喊“走”,众人要纷纷回避,路上遇到躲闪不及的就得背对着跪下。这体仁堂的人还是先帝时候的老人多,看到小公主拉着万岁的手,兴冲冲跑过来都急忙跪向一边。
小公主嘴上带着最甜美的笑,眼角盯着侍卫,指着一间屋子道:“爹爹,这个还没看呢。”
说着就冲上去哐当一下把门推开了,接着捂住鼻子,哎呦一声:“臭死了!这屋子不是净房吧?”
一边的太监们都摸不着头脑,心道那屋子住一个花容月貌的大姑娘,怎么可能臭呢?
侍卫们都是习武之人,这门一打开那股说不出的腐臭味道扑面而来,紧接着听着屋子里哐当一声,是金属落地的声音,纷纷往前冲道:“有刺客,护驾!”
他们担心有带毒的暗器!
“啊啊啊!”素素发出一阵凄惨的喊叫,郁世钊问:“发生了何事?”
“爹爹,不是刺客。是个漂亮的大姑娘,可是怎么这么臭!”
见到不是刺客,侍卫们已经闪开一条路,可都捂着鼻子。眼睛里都闪动着八卦之光,却又不能笑出声,憋得很辛苦。
只见屋子里一个大铜盆翻倒在地上,满地的水,散发着恶臭。一个貌美女子赤足站在水迹中间,想必事发突然,吓得她打翻了洗脚盆。
这女子下面只穿着裤子,挽起了裤脚,那纤细的脚踝是极美的,只是往下看,那双脚,如果那还能叫做脚的话!那双脚丑的不能再丑,像个马蹄子,更可怕的是那股叫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就是那双脚发出的!
郁世钊忍不住。嗷地干呕一声,李舒非常好心地掏出熏的香喷喷的帕子递给他“爹爹,遮着点吧,这位姐姐这么好看,怎么这么臭啊……嗷……”
她也不行了,跑到一边去干呕。
侍卫们都憋着气,大气不敢出,怕被这臭味熏的干呕,这可是君前失仪。
这强烈对比的冲击力实在太大,郁世钊吐的脸色苍白。他过去还是锦衣卫时候给人上刑,看着人被折磨的屎尿齐下都不带眨眼的,可能是这些年养尊处优,对这些东西接触的太少。竟然无法忍受了。当然,最大的可能是美丑对比太过强烈。
所谓悲剧,就是把美丽的东西打碎了给人看。
对素素而言,最大的悲剧是被自己心里肖想了千万遍的人看到自己的脚!
更可怕的是他还吐了!
万念俱灰!素素动都懒得动,遮掩都不遮掩了,她闭上眼睛。面如死灰,眼泪一串串地落了下来,她知道,美梦到此为止了。
郁世钊面色苍白地走出体仁堂。李舒还想说点什么,可是那股臭味,实在太可怕了,她也蔫蔫的,垂头耷拉脑,拉着她爹的手说:“爹爹,我那几个陪读都裹脚了,她们以后也会这般吗?”
郁世钊想到莲生之前要求民间不得再继续裹脚的事,当时自己并没有当回事,心想女子喜欢裹脚就随她们,总是百姓自己的事情,风气就是这般,移风易俗总要很长时间的。他是男人,带着男权社会的眼光看待这件事,并不觉得是多十恶不赦的。
而现在,他亲眼看到裹过的脚是什么样的,多么丑陋多么肮脏,尤其是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竟然有这么一双脚,那种畸形的脚要怎么走路,该多疼!
他抓紧了女儿的手,心里非常感谢自己的妻子反对裹脚,否则要是自己女儿的嫩生生的小脚也被这样残忍的拗断,他一定会杀人的。
“放心,爹爹不许她们裹脚,她们就不用裹。”
他回头望着侍卫们“你们家的媳妇也裹脚吗?”
有结婚的侍卫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万岁爷,小的真没看过这女人的脚是这样的,平时里都是包着的,永远都穿着鞋子。”
“真是太可怕了。记住,你们不许给女儿裹脚,不许娶裹脚之人,相看儿媳妇也得找天足的,否则就给我滚蛋回家。”
“是。”
侍卫们都诚惶诚恐。
夜深了,莲生卸下妆,拆掉头上的饰物,换上一身大红真丝睡袍。这时看着郁世钊面色不虞地走进来,起身笑道:“怎地了,女儿又闹你去了!”
郁世钊上前一把抱起她,绕了几个圈放下道:“真是个小狐狸,是不是你出的主意?害得我现在……嗷……”
他又跑向屏风后面干呕去了。
他进来时,屋子里伺候的宫女就已经悄悄退下了。莲生亲自倒了水递给他道:“怎么了这是,哎呀恭喜万岁爷,您这是喜脉呀。”
郁世钊漱了口,放下杯子,腾出手来一把捏住莲生的鼻子:“你那是什么馊主意,恶心死我了,说来也奇怪,过去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没见过,竟然被那一双脚吓到了。”
“那是因为美和丑形成了鲜明对比,同时那味道也实在太**的缘故。”
“你呀你,我早说过,那些黄毛丫头我根本不会看在眼里,你担心什么。”
“人是会因为环境而改变的,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一个个都想着飞上高枝,却不知高处不胜寒。就算你不看她们,她们还会如同投火飞蛾,就算牺牲再多都在所不惜。你可知道,这个素素,就因为那天你帮她说句话给她个帕子擦手,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最近托人买秘药呢。”
郁世钊听到这,搂着莲生的手一动:“那这人是不能留了。”
“也不要白白害她性命,你身边的侍卫,哪个没成家的,凑一对好姻缘吧。”
莲生搂着他的脖颈,轻轻冲着耳朵吹气:“你说好不好?”
“好,你说的什么都是好的。嗯,这身上香喷喷的,想来也是好的。”他搂着妻子往床榻上移去。
莲生脸上眼睛里都是满满笑意,心里却想,那些侍卫今天看到这一幕,恐怕对那双脚也触目惊心。那就把她嫁过去,我的男人也是你能想的?想做小三,就要有被大魄扫地出门的准备,正四品的侍卫,配你也不亏了。
屋子里想起古怪的声音。
只听着莲生说:“那个禁止裹脚的令呀……啊……呜呜……”
廊下的大宫女悄悄抿着嘴,站的累了,凑到一边去喝口茶,捏着茶盅子笑道:“幸好咱们几个是天足的,明个恐怕这宫里裹脚的人都没法端茶倒水了。”
另一个宫女,将挂在檐下的灯挑了挑,低声说:“这般恩爱,怕是咱们很快就能再有小主子了呢。”(未完待续。)
五百零七 番外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一)
倭国的大羽天皇被顺国皇帝列为最讨厌的人名单。
顺国皇帝的黑名单很短,头三名分别是大羽皇子、大羽执政、大羽天皇,也许以后会是大羽太上皇,谁知道呢,倭国历史上的天皇都喜欢玩禅让,将皇位给了儿子自己做太上皇,依然会染指政治。
倭国投降后,大羽在顺国使臣的护送下回到了倭国,先是做了一段时间的过渡执政,一年后登上皇位,因为他相貌俊美,又是中宫的嫡出皇子,特别还有早年被奸人陷害流亡海外的经历,他的传奇故事一直被倭国人津津乐道,甚至还有倭国文人写了很多诗文歌颂这位有着天人之姿的天皇,说他比光源氏还要光彩照人。
因为在倭国,男女相悦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平安时代的很多宫中女官和大贵族恋爱,都要收录到诗文中的。因此倭国文人认为自己的天皇早年流落顺国,竟然还男扮女装和顺国现在的皇后有过交集,这是多美好的事情!郎貌女才呀,异国之恋啊,当然他们也知道顺国是惹不起的,上次被打了一顿,倭国上下都老实了再也不敢说把你们的北方黑土地分我点的混帐话,自然也不敢说你们皇后和我们天皇早年是多么暧昧,他们只能说我们天皇光彩照人,年轻的顺国皇后看到都赞叹:这样的天人之姿才该做倭国的天皇啊!顺国的皇后当年和我们的天皇建立了兄妹一般的感情,我们天皇回国的时候,她十里长亭依依不舍啊……
这些诗文辗转送到郁世钊的案头,气的他面冲东方,骂大羽是无耻之徒,倭国文人狗屁不通。
大羽带着儿子来到顺国的时候,郁世钊直接喊道:“关城门!”
李勉和李臻兄弟都瞪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他们的爹冒傻气。
莲生逗着怀里牙牙学语的小女儿笑道:“儿子们都看着呢,看你那点小心眼,针鼻儿大。”
“反正我不去接他,他爱来不来。”
莲生忙着阻止小女儿啃手指。李勉问:“爹爹为何那么讨厌倭国的皇帝?“
“自然是……”郁世钊看了一眼莲生,斟酌道:“那小子最坏了一肚子坏水。”
“是这样吗?”
李勉不相信。
“爹爹开玩笑呢,其实大羽还救过娘的命呢,他是个很好的人。”莲生成功地将小女儿的拳头从她嘴里掏出来塞上一个磨牙棒。
“我听说倭国皇帝相貌非常的俊美。号称是光源氏公子转世呢,性情也是很好的。”
李舒忽然在一边插嘴。郁世钊闻言,心里起来算计,女儿已经十三岁了。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绝对不能叫她见大羽。对!就这样。
眼前两个翩翩少年郎,长得都很像郁世钊,虽然在大羽的黑名单上,郁世钊也是独占鳌头的,但他不得不承认,人家这俩儿子看着一点不比自己的儿子逊色(后来,郁世钊也不得不承认,大羽的儿子就比我儿子差那么一点点吧)。
大羽的儿子叫做雅彦,今年十六岁,性格开朗活泼。和乃父不相上下,看到年纪相仿的兄弟俩格外投缘,很快就熟悉了。
“太子殿下,一定是令堂叫你们来迎接的吧?”
雅彦悄悄地问。
“是啊,雅彦皇子你怎么知道?”李臻心直口快。
“因为我父皇说,顺国皇帝一定很讨厌他,不轰他走就不错了,没准听到我们进城就要嚷着关上城门呢。”
李臻哈哈大笑,他爹还真是这么做的。
等看到郁世钊,大羽就吹嘘开了:“怎么样。咱这儿子不错吧?相貌头脑,那都是一等一的好!”
郁世钊笑道:“这头脑是如何看出来的?莫非你和冷正卿一样能看透人的脑子?”
“哼,我儿子已经被剑桥大学录取了,等回去我就要安排他留洋事宜。”
“剑桥!?”郁世钊惊讶了。
有莲生这样一个妻子在身边每天灌输新鲜事儿。他早就知道英吉利的剑桥大学牛津大学,而之前,莲生一直在打算送儿子去英吉利等国家游学的,想不到大羽竟然捷足先登了!
“你也知道吧那可是英吉利最好的学府。比你们的太学厉害多了。”大羽见郁世钊眼中光芒大胜,格外开心:虽然你娶了顾少卿,儿子比我多。可我儿子争气呀。
“实在是这几年英吉利等国对我国多有挑衅,想要强国必须向别人学习,因此跟着英吉利的传教士学习语言和其他知识,又在英吉利待了两年,能被录取也是极为侥幸的事情。”雅彦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莲生对这个清秀少年刮目相看。
在这时代,少年竟然能游学英国,一个外国人,小小年纪考上了剑桥,这也太聪明了吧?嗯,怪不得过去都说小鬼子狡猾,果然啊。
郁世钊嫉妒啊!大羽的儿子竟然能考上英吉利的太学!(对,莲生就是这样用太学来给他对比讲的)
大羽看到郁世钊眼中嫉妒神色,得意地晃着脑袋,拍拍儿子的肩膀道:“我的儿子嘛,哈哈。”
“嗯,幸亏令郎只相貌肖你,秉性不肖你,可喜可贺,哈哈,可喜可贺啊。”郁世钊也笑眯眯地拍着雅彦的肩膀。
李勉兄弟,看着父亲和倭国皇帝,头上似乎有一只乌鸦飞过,这两位也太幼稚了点吧。
这时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去英吉利吗?我也要去!”
郁世钊黑脸,今天为了隐瞒大羽入宫的消息,已经送李舒去乾二家了,林三娘那泼辣性子很对李舒口味,她何时悄悄跑回来了?
大羽见一个十多岁漂亮的女孩子冲出来,知道定是公主,急忙放开儿子笑道:“你就是舒公主吧,我是你大羽舅舅!”
他竟然称自己是舅舅。
郁世钊嘴一撇,却见自己女儿走到大羽面前,非常淑女地向他请安说:“舅舅好。”
莲生则想,这孩子这般淑女,一定是有所图谋。
果然就在大羽乐得合不拢嘴,送上大批礼物的时候,李舒忽然问:“大羽舅舅,英吉利是什么样的?雅彦皇子是怎么考的呢?我也想去那里读书,都需要怎么样的程序?”
郁世钊闻言道:“你个姑娘家家,去那么远做什么?”
“娘说了,男女都一样,娘还说,现在是一个世界有好多个国家,我们白天他们过晚上,我想去见识一下,也想去读书。我也和传教士学了他们的语言啊。”
“什么?你连我给留的功课都不做,竟然还会私下和传教士学英吉利话?”
郁世钊不敢相信。
“你的那些之乎者也,她看得烦了,她对算学还有物理,哦,就是格致学还是很有兴趣的。”
莲生比较了解女儿继续讲道:“她在钦天监也学了不少东西。”
郁世钊一直以为,女儿只是图好玩才往钦天监跑。
李舒见他不信,转过身用英吉利话叽里咕噜的和雅彦对起话来,李勉兄弟也跟着对了几句,看得郁世钊目瞪口呆。
“皇帝陛下,公主的英吉利话说的非常好,比我还要娴熟。”雅彦证明道。
莲生前世的口语不怎样,可也是考过四级的,平时喜欢看美剧英剧的,听出女儿口语的确很好,很明显的英式英语,中间还夹杂着几句奇怪的话,像是拉丁语,也不知她小脑袋瓜,怎么能学这么多东西。
大羽在一边看着,心里起了算计。
他当年是真的很喜欢莲生,他曾经想过她那么**坚强,一定非常适合做个伟大的皇后,想不到她果然做了皇后,却是人家的皇后。因此在看到李舒和雅彦用英吉利对话,他觉得这可是上天赐予的机会呀。
倭国现在依傍大顺,自己也曾经仰慕莲生,若是雅彦能把李舒娶回家,那可真是一件大好事。
他夸赞道:“公主果然是天资聪慧,怪不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公主这般的资质实在应该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此广大,英吉利、佛朗斯、露西亚好多好多国家,这些国家都有自己的皇室,他们的皇室子弟都会去各国游学呢。”
“对呀对呀,大羽舅舅您说的太好了!”
李舒满眼都是向往。(未完待续。)
五百零八 番外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二)
李舒是个执行能力很强的人,想到就去做,她去找京中的几个传教士,向他们了解欧洲学校的情况,同时又对大羽父子非常好,总去听他们讲倭国和英吉利游学的故事,打算如果父母不同意就悄悄跟着雅彦走。
莲生也在劝说郁世钊,时代不同了,我们应该鼓励年轻人走的更远,多看看这个世界,学习他国的的文化、科学知识。
这些年莲生总这样潜移默化,郁世钊也已经知道,顺国并不是什么天朝上国,只是地盘够大,和西方国家各有千秋,需要同别的国家互通有无。可是一想到要将娇滴滴的女儿送出去,很有可能还要和大羽的儿子在一个学校,他就非常不高兴。
“你说的我都懂,但是反正不能送到英吉利。”
最后郁世钊把话挑明了。
可在这个时代,英国还是欧洲最强的国家,人文精神科技发展都高出周围国家,这人往高处走水才向低处流呢,不送英国往哪送?
“你是不想她和雅彦一起读书吧?”莲生笑道。
“才不是呢。”郁世钊如何能承认自己就是这样想的。
“你觉得舒儿对大羽父子有好感?”
“哼,还用我觉得嘛。她对人家父子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什么时候对她爹这般过?”
“那你等着,很快就会有朵花每天对着你了。”
莲生还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女儿,她可精着呢,对大羽父子态度那么好,见天往驿馆跑,那是因为她一定是在动心思,等过几天一准来忽悠她爹。
果然。几天后了解了整个游学的程序后,李舒来磨她爹了。
她也不说明是为了什么,先是在自己宫里的小厨房忙活,按照传教士嬷嬷给的法子做出来什么煎牛排,什么西式点心。牛尾汤,笑眯眯地去给她爹送过去。
“爹爹,这是专门给你做的。”
“不错,我闺女什么都想着我。”郁世钊看着放在案头的牛尾汤。乐得见牙不见眼。
“那是啊,刚做好就给爹爹送过来了。”
李舒笑靥如花,一双大眼睛里满满的孺慕之情。
哎呦,郁世钊的心都要化了!都说闺女是小棉袄,看到没。我有俩小棉袄。嗯,其实应该再生几个小棉袄,可惜莲生不干,她非说四个孩子足够了,还是女儿好!
他从瓦罐中拿着汤匙刚要喝,忽然想到:“哎,闺女,给你娘送点吧?”
“没事,我娘那有的。”
郁世钊满心欢喜喝着牛尾汤吃着点心,被他女儿忽悠的全然忘记了刚才谁信誓旦旦的说刚做好就给她爹爹送来。明明是先送了一份给她娘!
“我女儿真是能干,这个汤不错,嗯,这点心也不错。”
“爹这道菜是我和一个佛朗机的嬷嬷学的,那个嬷嬷还给我讲个故事呢。”李舒哄着郁世钊开心又叫小太监去泡茶。“说是那个佛朗机的国家,每年都有一项盛事,从皇族到百姓都非常喜欢,这盛事是什么呢?那就是斗牛。全国人在这样的节日载歌载舞,还让牛群在街上奔跑。在这时候,人会去挑战牛。有的人会被牛角挑死,更多的牛会失败,这些失败的牛就会被杀死,被肢解开供应给好多以斗牛为主题的餐馆。会被做成牛尾汤,红葡萄酒炖牛舌,烤牛排,牛油甜点,哇,听起来都叫人流口水。”
“可怜的牛。”
郁世钊叹息着。
牛在中国一直是耕种的主要家畜。民间是禁止无故宰杀耕牛的,当然年老体弱的是可以宰杀。今天李舒做的牛尾汤,是北方草原部落送来的肉牛,肉质自然非常鲜美。
“应该说可怜的失败者。牛长得多强悍,尤其是那种斗牛,牛角雪亮最后却死在斗牛人的匕首下,那些人只凭借灵活的身姿,一把小匕首就将一只头暴躁的公牛置于死地,这种体力悬殊下的比赛,靠的还是技巧和头脑啊。”
李舒继续抒发感慨、
“所以呢?你想出国游学,做一头掌握了技术和头脑的斗牛?”郁世钊笑了,原来女儿的打算是这样。
“爹爹,如果我们不去别的国家多看看,不学习人家的长处,以后我们顺国就要成为那头被吃掉的牛啊。我听雅彦讲了,佛朗机和英吉利一直在争夺霸主地位,都在使劲发展海上力量。等他们的实力强大了,就仅仅会满足那一洲的得失吗?”
李舒转动着书案上的地球仪继续说:“他们就会顺着海洋打到我们门口,我们地大物博多好的肥肉,不早点向先进的国家学习,大家都真要被熬成一锅汤了。爹爹,您说呢。”
李舒从后面搂住她爹的肩膀,晃啊晃的。
“嗯,嗯,别晃了,这边是点心,这边是牛尾汤,这么一晃就成浆糊了。”
郁世钊指着自己的肚子。
女儿说的这些道理,莲生也对他讲过,但是今天听着十三岁的女儿讲出来,他心里是无比的自豪:我闺女想的多好,要是考那个什么剑桥大学一定不会比雅彦差!
“你说的这些,爹爹都懂,但是那个雅彦,我不希望你和他走的近。”郁世钊在女儿的撒娇攻势下终于说出了原因。
“我懂的呀,他是倭国的太子,倭国和我们国家那么近,将来动了什么心思会很麻烦的,爹爹放心我是去求学的,要我看,我还嫌弃雅彦长得一副娘娘腔,根本比不上王恒叔叔威武呢。”
“难道你爹爹就不威武吗?”郁世钊一听女儿夸王恒又醋上了。
“爹爹当然是天下第一威武之人,可是我的爹爹啊,对我从来都是那么好,那么慈爱,在我眼中爹爹是弥勒菩萨一般。”
李舒的眼睛笑成弯弯月牙。
郁世钊被女儿忽悠的神清气爽,心里开始琢磨,若是送女儿去英吉利,最好还要有长者陪同,不如将李臻和王彧也送去,让冷南夫妻陪同好了,那对夫妻都是老学究模样应该是很乐意去游学一番的。
李舒是何等聪明,看着她爹爹眼中若有所思,知道这事情估计是差不多了,乐滋滋地亲手收拾了盘子罐子,一溜烟跑到她娘那里报告好消息去了。
晚上,郁世钊抱着小女儿,想到李舒很快就要去外国游学,心里酸溜溜的,他轻轻咬着小女儿胖乎乎的胳膊,痒痒她,一边说道:“舒儿要是出门了,咱们身边就这一个女儿了,还这么小,哎,再来个女儿该多好啊。”他看着莲生目光炯炯。
“少来,不要再骗我生,再生就成母猪了,四个孩子足够了。再说了,难道再生一个落地就能迎风长大,变成和舒儿一般高了?你这是歪理邪说。”
莲生拿着帕子擦着女儿胳膊上的口水,点着他脑门道:“多大的人了,还咬女儿胳膊。”
“多好玩,白白嫩嫩,像藕节一样。”
郁世钊抱着女儿不擦手。
这时代的人都讲究抱孙不抱子,郁世钊从小缺少父母关爱,这份缺憾的情感终于在儿女身上得到了补偿。
他抱着女儿,在房间走来走去,又跳又颠,将女儿哄的闭上眼睛睡觉后交给了宫女送去**母那里,一把搂住妻子的腰笑道:“娘子,与为夫一起再生个女儿吧。”
“坚决不要!”
“哼哼,不要也得要,由不得你。”
“救命啊救命啊。”
“此乃大内宫廷,守卫森严,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不如乖乖从了我!”
“流氓!”
此时春光灿烂,风景旖旎。
未成年人请闭眼。(未完待续。)
五百零九 番外 (小侦探 一)
林小球很讨厌自己的名字。
林是随她娘的姓,她娘叫做林三娘,据说当初在他娘肚子里的时候,他不是个老实孩子,总是在里面拳打脚踢,一会儿一个小拳头在肚皮上露出形来。正巧那天他那木头爹看到了,惊讶地喊道:“娘子,你肚子上是个小球呀!”
他娘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差点没把他直接生出来。后来就给他取名叫小球。
按道理说该随父姓的呀,林小球小时候也问过这个问题“爹爹,你是姓乾的莫?”
他爹听到这话。本来没有表情的眼睛忽然显现出无比的忧伤。
然后他娘就过来拉着他爹的手柔声安慰:“没事的,放心都有我呢,这傻孩子,你问什么问啊。”说着还将他爹傻乎乎的大脑袋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全然不顾站在一边的儿子还瞪大眼睛看着他们起腻呢。
这是什么情况?当着我面秀恩爱?
等到长大点,林小球才知道,原来他爹是个孤儿,从小在街上流浪,压根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还是王国舅当初把他从街上捡回来的,后来就陪着当今的万岁一起还进了锦衣卫,最后又率兵去打仗做了大将军。他爹叫乾二,这乾可不是姓,是锦衣卫里面小队的排行,他是乾队的二把手,所以叫做乾二。据说多年前曾经因为办事不利还被降到震队,名叫震二,还被当年的万岁威胁过,你再表现不好就降到坤队,叫坤二去。
坤队那可是女队,把他爹急的上火嘴上长一圈燎泡。
这些当然都是他娘林三娘给他讲的,也正是从那次,林小球才知道,原来我爹不姓乾啊,怪不得我要和我娘的姓。
当年跟着万岁一起做事的那几个人后来都陆续有了儿女,林小球是这群二代中最大的一个。万岁没登基时候他就出生了。他爹因为追缴逆贼有功,他还在襁褓中就是四品龙骑尉,在二代们中间也算是最早被封官的一个。
不过这位龙骑尉显然没有当官的自觉,打小就喜欢在市井中厮混。这也怪不得他,因为他爹是大将军,一年能回家几次,就这几次,他妈都中奖。一年有大半年都鼓着肚子,小球十二岁的时候,算上他,他家已经有六只球了,号称林氏五虎,为啥是五虎?因为老六是个妹妹。
林氏五虎那时除了林小球还都是鼻涕耷拉的样子,林小球不想和这些鼻涕虫玩就只能跑到外面找乐子。
他的铁杆叫做冷晓颜,那时十岁,是个眉毛弯弯一对月芽眼的小姑娘,白白净净的特别招人喜欢。冷晓颜的爹娘特别忙。这两口子忙的连生孩子的时间都没有,冷晓颜不大点就给皇后抱去,冷家夫妻一个每天看死人骨头,一个在一边记录,忙着编纂一本什么仵作学指导的什么书。
冷晓颜是在宫里认识林小球的,这孩子机灵,看着林小球比同龄的孩子高大很多,面相憨厚,她认定这是个行走江湖必备的好搭档,就对他特别的好。林小球见这么个漂亮小姑娘拿我做好朋友,激动的拍胸脯说你以后就是我妹子,哥护着你。就这么着,俩孩子成了好友。一起行走江湖。
他们的江湖其实就是京城那么点地方,冷晓颜扮成男孩子,俩孩子四处窜。
这天这对铁瓷儿逛一圈街跑到一个看着挺干净的酒楼吃饭,那小二见过这俩孩子,知道是惹不起的,急忙上前陪笑问:“二位小爷吃什么呀。”
没等冷晓颜搭话。林小球的眼睛嗖嗖嗖转一圈,看着旁边的桌子一个顶漂亮的大姑娘带着个小姑娘吃东西,于是林小球就说:“照着那桌来吧,必须干净的。”
“好咧。”
伙计下去了。冷晓颜坐下,生着闷气。
“你怎么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呀。”
菜没上来,伙计先送来几样小点心蜜饯,林小球见冷晓颜看都不看那蜜饯,心里犯了嘀咕。
“懒得理你。”
冷晓颜气呼呼地。
“干嘛啊,我哪招你了,你说了我改呀。”
林小球这孩子就是特别憨厚,他娘的那点弯弯心思一点没传给他。
“哼,照着那桌来吧,你什么意思?”
冷晓颜的眼睛看向旁边那桌,漂亮的大姑娘带着小姑娘笑眯眯地好像在说什么,隔着两个空桌,店里又热闹,听不真切。
“嗨,我这不是懒得想嘛,一打眼看那桌挺齐整的。”
“还不是看上人家漂亮大姑娘啊,好啊,林小球,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好色!”
冷晓颜越想越生气,不住地盯着那俩姑娘看。
“你扯哪去了,我真是没想那么多,当然,那大姑娘是挺好看的。”林小球急忙安慰小伙伴。
“看看,承认了吧,得了,你这就找人家漂亮姑娘去吧,咱今儿个这顿饭就是散伙饭,吃完了该干嘛干嘛去,姑奶奶从此和你桥归桥路归路,我自己闯江湖去。”冷晓颜的嘴巴都能挂油瓶了。
“别介啊,你长得那么好,性子也好,万一遇到坏人什么,谁帮你啊。”
“用你管!”
俩小伙伴拌了半天嘴,这菜也陆续上来了,林小球讨好地给冷晓颜夹一个狮子头,笑道:“趁热吃,堵住你的嘴。”
“不对!”
冷晓颜咬了一口狮子头,忽然愣住。
“怎么了?这菜哪不对呀。”
“那俩姑娘不对。”
冷晓颜悄悄地探头看一眼,发现没人注意他俩,小声说:“那不是姑娘,是男的!”
“开什么玩笑,你气我看人家那桌你就骂我,可不能乱讲啊,那俩姑娘怎么成男的了?那明摆着大姑娘啊。”
“笨,是看颅骨,看面部特征,你懂不懂?”
林小球知道冷晓颜的爹对骨头最有研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赶紧吃,咱们等会跟上他们,我得看过身形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男人。”
冷晓颜命令道。
两孩子正好也饿了,风卷残云大口吃起来过一会儿这那边的俩姑娘站起身要走,冷晓颜急了,掏出块银子,掂量下能有一两,往桌上一扔喊道:“小二,结账。”
接着一把抓着林小球就走,林小球还没吃饱呢,嘴里塞着狮子头,手里拎着个鸡腿急匆匆跟着冷晓颜出来。
俩人悄然跟在那俩姑娘身后。那大姑娘看着是二十多岁的样子,身条细高,小姑娘是十五六岁,娇小玲珑,林小球啃着鸡腿,心道这在后面怎么看这都是走路一扭一扭的大姑娘嘛,那腰细的,屁——股都要扭出去了。
冷晓颜说:“看他们的骨盆,定是男子无疑!只是为何会打扮成女子,你没发现他们里面的领子很高,根本看不到喉结吗?”
林小球一脸油,茫然地点头。
“那就对了,我爹和皇后娘娘总说,事有反常必为妖,这事不对劲,这俩人不是好人!”
一听到不是好人,林小球有点血液沸腾,激动地问:“那我们现在就去除暴安良吗?”
“稍安勿躁,我们跟着他们,摸清情况再说。”(未完待续。)
五百一十 番外 (小侦探 二)
冷晓颜嫌弃地将帕子掏出给林小球,他一嘴一手油汪汪,恶心死了。
林小球不好意思地接过来擦干净,想了想又塞回袖子道:“回家洗干净了再还你。”
冷晓颜瞪他一眼:“那不成私相授受了,过后扔了就是。”
林小球想,你每天和我出来乱跑,这会子还担心什么私相授受啊,可是他不敢开口,他怕冷晓颜瞪他。冷晓颜的眼睛像月牙一样,那么美,笑眯眯的,可不能用来瞪人。
俩孩子过去“行走江湖”的功夫可不是白混的,他们跟在后面,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还时不时看看周围人,或者去看路边摊,摆出一副闲逛的架势。
这样走走停停,跟着那俩姑娘来到一条小街上,这条街住着很多手艺人,绣花娘子居多,很多豪门富户都托中人在这里雇绣花娘子,因为这时代姑娘要学一些女红手艺的,出嫁后还得向公婆送上自己的手工活计做礼物,同时女儿出嫁娘家也得配送大批被子枕套帐子这些东西,都需要找人来做,这条街绣娘的工作就特别好。
俩孩子见她们进了一户院子,俩人面面相觑,知道自己是孩子,在这绣娘扎堆的地方不方便打听消息,便暗自记住了那间院子,从街上走过去。
“不对劲吧?这地可都是绣娘。俩男人混进来想做什么?”
冷晓颜自言自语。
“莫不是,想……”林小球最后还是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他比冷晓颜大两岁,半大小子嘛,自己没那个心,可抵不住看到点什么听到点荤话,考虑到冷晓颜是女孩子,他憋住没说。
“你的意思是他们想打这些年轻绣娘的主意?玷污她们?”
冷晓颜说的非常自然。林小球吓得口水咕嘟咽下去,抚着胸口道:“天啊,你这姑娘家家。怎么能……这般说话。”
“姑娘家家怎么了,我要向我娘和皇后娘娘学习,将来也要去读新式学堂,要考做女官。万岁爷都说现在要男女一样,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冷晓颜不干了,恶狠狠地盯着他:“林皮球,你敢小瞧我?”
“不敢不敢我是担心这么说话,又被你说成……好色之徒了。”林小球慌忙解释。
冷晓颜带着林小球来到另一条街上。这条街是京城有名的人市,很多等着着找活的人都站在这,等待主家来找。
这些人等的厌烦了,看到有人来急忙站直了精神抖擞地盯着街口,待人走近了不由都叹口气,是俩孩子,唉,没戏了。
却见冷晓颜走到一个看着面相老成的中年人的面前,对他说:“你都会做什么?”
那人本不指望这俩孩子能管用,不过看着索性也没主顾。便答道:“小的擅长算账,跑腿子也成。”
“算账?”
冷晓颜笑道:“那能伸出手来给我看看吗?”那人半信半疑伸出手,冷晓颜仔细看看他的手掌说:“什么算账啊,你这个岁数,手上一点茧子都没有,打算盘的痕迹也没有,恐怕是个……”她低低地说“骗子吧。”
那人一愣:“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别急别急,我要找的就是个骗子。只要你做得好,银子少不了你的。”
冷晓颜指着他说:“跟小爷来。爷仔细给你讲。”
那人本来没拿这俩孩子当回事,心道爷爷这么大岁数,还怕你们俩破孩子,这俩孩子衣着打扮都不错。没准还能骗到点零钱花花,也就跟着冷晓颜走到街边人少之地。
冷晓颜瞪着林小球说:“你什么话都不要说,一切都听我指挥,不许打岔,知道吗?”
林小球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忙不迭点着头。摆出一副唯你马首是瞻的样子。
冷晓颜很满意他呆呆的傻样,拍拍他的肩膀夸赞道:“很好,孺子可教。”
冷晓颜对那人讲了要求,那人笑道“不就是骗两个绣娘出来吗?我孟三最会这个,哈哈。”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冷晓颜道:“好了,你可知道我们是谁?我爹可是大理寺的,你乖乖的听话没事,若是敢骗小爷我,我掘地三尺也能把你从京城里挖出来。现在给你二钱银子,过后做得好还有三钱,一共五钱如何?”
“五钱,少了点吧?”
“嫌少?那算了,反正这地这么多闲人,随便再找一个。”
冷晓颜说着就要走。
“哎,小爷,小爷,我同意同意!”
下午的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我是钱老爷家的管家。”
“管家老爷啊。”
一个漂亮大姑娘迎上来,扭着腰肢抛着媚眼,笑盈盈地说道“今儿早听喜鹊叫,还真是来贵人了,不知管家老爷来这里所为何事啊。”
“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请你给我们家小姐做绣娘。”
“我的价钱可是这街上最高的。”
“钱算什么,我们家老爷就是钱多,要不怎么姓钱呢,我们家小姐那可真是天姿国色,倾国倾城,这不想找户好人家嘛,听说你手艺好,想让你陪着小姐多指导,这还愁银子。”
孟三捻着山羊胡子,说的天花乱坠。
那女子一听到小姐长得天姿国色,眼睛刷地亮了,给孟三福身道谢,又说道:“只是我家还有个妹妹,我去哪里都要带着妹妹的,不知道……可否通融一下呀。”
这话说的格外温柔,孟三酥了半边身子,可为了演戏逼真,只能为难地说:这我可做不得主,这样吧,容我回去问问我家小姐。”
“那感情好,我们等着您的好消息。”
孟三从小院出来,在街上绕个弯才悄悄来到一处僻静地方,俩孩子早都等在那了。
“两位爷,那人上套了。”他笑眯眯地搓着手:“这银子……”
“银子少不得你,你明日再去,那人定会上当。”
“为何不告诉你爹爹,直接派人抓他们就是。”林小球不懂为啥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什么事都依靠大人,如何能显示咱们的本事。这次我们一定要做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对,芳生叔叔的旧宅你知道吧,我娘有那的钥匙,我们这戏就去这里演。”
“啊,那院子可是娘娘……”
林小球刚想说,那可是娘娘的房子,不能胡闹,可看着一边的孟三,他又将话咽了下去。
孟三本来心里忐忑,不知道这俩孩子什么路子,也怕被仇家给自己下套。
这会听着俩孩子嘴里嘀咕着什么有差官拿人,还有什么娘娘,明白这俩就是官宦家的孩子想做点大事给大人看看,这大腿抱上了没准能给自己弄个好出身,于是笑道:“小爷不妨将事情真相给孟三讲讲,孟三也算是老油条,虽然混的不济,可总是见识能多点,能帮二位小爷出出主意。”
冷晓颜冷冷地盯着他,孟三只觉得这孩子眼神冰冷,被她看得后脑勺嗖嗖冒凉风。
“也好,你要是能帮上大忙,小爷我也能给你找份好事做做。”
冷晓颜忽然一笑:“我怀疑那绣娘是男子,很有可能多次作案,这要想定他们的罪,必须人赃并获,你帮我想想,怎么能做到人赃并获,抓个现形呢?”(未完待续。)
五百一十一 番外 (小侦探 三)
“芳姑娘,我家大小姐答应了姑娘的要求,姑娘姐妹陪伴我家姑娘半年,指导我家姑娘的绣活,工钱是五十两,吃住都是我家负责。”孟三在第二天傍晚再次登门。
“五十两!”那女子非常高兴。
“是啊,别人可没这么好的待遇,实在是芳姑娘你在这街上名头响,我都打听过了,都说姑娘的手艺是一等一的好,人也是极为爽利的。”
“承蒙管家老爷看重,你就放心好了,我的手艺那是没得说,保管把你家小姐伺候的舒舒服服。”
芳姐挥手叫自己的妹子过来,介绍道:“这是我妹子,叫做珍姐。”
孟三看着这二人,心里也是惊疑不定。
昨天那冷家小爷对自己和盘托出全部事情,这孟三也是个老——江湖了,只是运气不是很好,没混出什么样子,来这人市也是为了找个营生,若能骗东家一把那更是再好不过,他自诩在江湖行走,看人很准,可是看着这对姐妹花怎么都不像男子。昨天他们在这条街上打听过,这对姐妹叫做芳姐和珍姐,是今年开年才来这街上的,住了有俩月了,期间给两户人家做过绣娘,也不晓得为何没做长久。
冷晓颜说道:“万幸只是才来京城,估计那两家已经着了道。孟三,咱们这可是除暴安良,做的是大好事,实不相瞒,我爹爹就是大理寺官员,你若能协助我查清此事,一切听我调度,将那厮抓个现行,你立了大功,让我爹爹看到你的本事,进官府做个小吏又有何难?”
孟三心道,不过是重操旧业骗骗人罢啦,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三人从昨天开始就开始准备,让孟三迟些事后再登门。
“不是要趁热打铁吗?”林小球不懂她为何要孟三拖到傍晚再去。
“自然是要打消那人的戒心。半年五十两银子,还包两人吃住,这么好的事情哪里去找,他要起了疑心怎么办?”
冷晓颜说的头头是道。
孟三肃然起敬。这位小爷真是不容小觑呀。
“姑娘既然答应,那么咱们现在就签了这合约吧。”
孟三从怀中掏出一页纸来。原来为了做戏更像样子,他们还准备了合同。
那芳姑娘抿嘴一笑:“你们家钱老爷做事还真是小心谨慎呢。”
“不是老爷,我们家其实并不是京城人氏,只是大小姐想到京城学习一番。这才买个小院子让小姐暂且住着,我这才找到合适房子,正在收拾着呢。”
一个据说非常漂亮的不是京城人的大家小姐!这可真是好肥羊。
因为二圣临朝,颁布了女子可以通过科考做官的法令,这几年民间风气大开,很多女子到京城来学习,希望能有个好前途。因此这种带着几个家人来京城独自居住的女子并不显得奇怪。
芳姑娘大拇指蘸了胭脂,在那合约上按上手印,孟三看了看,叠起收好。然后说:“姑娘好好收拾下,明个一早我就来接姑娘。”
“我们也没什么收拾的,要是合适咱们现在就走?”
芳姑娘很着急。
他来了京城,这两个月间就睡了两个姑娘,其中一个还不甚美丽,这一听说有个客居在此的漂亮小姐,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下半身胀胀的发疼,恨不能马上就飞过去,将那大小姐推倒。
果然是有猫腻!孟三心里冷笑:没见过这么心急火燎要去主家的。这人果然有问题。
这姐妹二人上了孟三赶着的马车,一直走到城东,这地看着房舍整齐像是个体面所在。芳姐轻轻拍着珍姐,两人目光中都闪动着掩饰不住的惊喜。这趟差事。若是人财两得,那是再好不过。
“谁呀。”院子里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这声音还很稚嫩,芳姐心里又是一喜,这孟管家说院子里现在就两个小厮跟一个丫头伺候着,看来此言不虚。这是个孩子的声音。
“是我,孟三啊。”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少年探头看了一眼:“咦,你把绣娘带来啦?”
“是啊,这位芳姑娘真是能干,说着早点过来。”
芳姐拉着珍姐走进院子,见门口站着两个少年,一个十多岁的模样虎头虎脑,另一个瘦瘦小小,看来都是不足为惧的。
这时正房的门开了,一个青衣丫头出来说:“是绣娘到了吗?姑娘有请。”珍姐抬头看着丫头,轻轻拉了一下芳姐的衣袖,芳姐明白她的意思,这丫头长得不错,小姐还不知怎么美妙呢。
芳姐和珍姐走进正房,眼睛一亮,这家小姐真是太漂亮,不光漂亮还有一种天然的风流态度,只看一眼这身子就酥的不行。
“这位就是绣娘了。”那小姐站起身,声音也是格外的软糯,听着真舒服。
想不到竟然是这般极品!这可是我闯荡这些年遇到的最整齐的人物,真是不知是如何况味!芳姐看着眼前的小姐,恨不能直接扑上去,可是目前还得虚与委蛇,便陪笑道:“小女子叫做芳姐,带着妹妹立了女户,发誓此生不嫁,一直靠绣花为生。”
说着就解开挎着的包裹,拿出自己的绣品给小姐展示。
这骗子为了行骗也是苦练过刺绣技巧的。
小姐一一看过,轻启朱唇道:“芳姐的活计果然是极好的,孟管家还真是慧眼识人。”
“小姐,孟管家问还有什么事没有,若是没事,他去那边宅子去了,要忙着打扫呢。”
门外的小厮问道,听声音是刚才开门的那个瘦小孩子。
“也好,这边不需要他了,让他回去吧。今天来了两个姑娘,你们俩在这住也不方便,就随孟管家去宅子那边吧。”
“可是,这晚上……”
“怕什么,这街上一直安生着呢,且不过是一晚,明个嬷嬷就到了。”
那小厮答应着:“那好,麻烦环儿姐姐随我去锁门。”
芳姐简直要美的跳起来:天啊,这院子里的男丁晚上都不在,这不是要任我们兄弟为所欲为!哈哈只要找着了咱的道,管你什么三贞九烈,都要哭着喊着叫好哥哥呢!
环儿出去一会又进来禀告道:“姑娘,我把门锁好了,里面又立了棍子,没事的。”
“你先带两位绣娘去房间收拾下。”那小姐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新买的宅子还在打扫,需要过几天才能入住,委屈绣娘了。”
“哎呀,不委屈不委屈,这样就很好。”
芳姐笑道。
环儿带着两个绣娘出去看他们的屋子,这小姐拍拍自己的胸口,暗地啐了一口:让老娘装这大家闺秀,真是累的慌。不过也好,至少这银钱不少,总比敷衍那些臭烘烘的无赖子强上几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