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嫌脏
在胤禛的印象中,每当这个时候,玉龄都会十分配合自己。
她会**,会低低的呻、吟,会用手搂着他的脖子,身子软成一汪水,到尽情时,还会双腿紧紧盘在他腰间,甚至用力咬破他的肩头……最癫狂的时候,他身上满是她弄出来的痕迹,弄得他只敢叫苏培盛一个人伺候。
那是真正的鱼/水之欢,尽情尽兴。
可是此刻,胤禛抬头,便见玉龄静静地躺着,像是认命了,不在反抗,却也不肯妥协。
她眉峰紧紧纠结在一起,双手抓紧身下的床单,微微侧过头,没有看他,姿态抗拒。
但她的眼睛里却没有泪,甚至眼神都是平静的,如同两潭死水,让胤禛心下微惊。
原本血脉喷张的地方突然软下来,他兴致全失,匆忙的穿好衣服,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畏惧恐慌,丢下了一句话,“何必做出这幅样子?我以后不再碰你便是了!”然后仓皇离开。
他一出门,乌嬷嬷就连忙进屋照看玉龄,竟是一眼都没看他。
她的奴才也跟她一样,眼睛里根本没有自己这个主子!胤禛咬着牙,恨恨的想。
但他又不急着离开,就站在廊下,听到屋里嬷嬷劝说的声音。半晌,玉龄才低声道,“嬷嬷,备水。”
“福晋,真要如此么?恼了四爷,福晋的日子也不好过。”
“非得如此。”玉龄慢慢道,“我可以贤惠持家,替他纳妾养孩子。可他碰了别人,就不能再碰我。我嫌脏。”
那最后三个字,像是磨着牙齿,一字一字吐出来的,带着一股毫不遮掩的嫌恶,显然是想起了方才的事。
胤禛听到她的话,一时间既觉得心头发寒,又感觉怒火滔天。玉龄还是在意他有其他女人,对他未必无情,可说出这种话,也实在是不像个贤惠大度的福晋!
连他都敢嫌弃,以后岂不是要翻天了么?
什么叫她嫌脏?自己根本不曾碰过别的女人!不对……就算他碰了别的女子,难不成她便可以这般嫌弃自己的夫君了吗?她身为皇子嫡福晋的宽容大度呢?亏得当初皇阿玛赐婚时,还称赞她沉稳大度,端庄持重!
却没想到竟然是个妒妇!
最让胤禛咬牙的是,别人家的福晋嫉妒,最多不过是跟姬妾过不去罢了,对着爷们的时候,谁敢像她那样甩脸子?换个脾气暴躁些的,怕是早就吃了多少苦头了!
也就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还敢这般嫌弃自己,真是……胤禛咬着牙,转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概括自家福晋的行径,一个着急,忍不住抬手在墙上打了一拳。
木板房的隔音效果着实有限,屋里的人很快听到了动静。
胤禛生怕玉龄派人出来查看,发现自己还没走,也顾不得满心难受,最后烦躁的将这些念头都压下去,一咬牙,转身走了。
苏培盛原本就再在胤禛不远处,连忙追了上去。
方才房里的对话,他也隐约听到了几分,暗暗心惊的同时,也忍不住偷偷观察自家爷的表情。
可胤禛生气归生气,愤怒得眼睛都红了,却也没有直接冲进去对福晋说什么,让苏培盛暗暗擦了一把汗。
看来,还不到福晋失宠的时候。
这可真是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自家爷的脾性,他多少也知道几分,如果对福晋没有情意,这样几番被福晋甩脸子,下不来台,怕是早就恼了。如今还能克制住自己,反倒令人意外。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其实在他看来,两位主子心里都装着对方呢,否则也不至于会闹到这个地步。可是看这个样子,短时间内,怕是不可能重归于好了。
主子们折腾不要紧,受苦的全都是他们这些下人啊!
幸好福晋还算仁慈,并不会对下人撒气,否则两头受气,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这边胤禛离开,那边乌嬷嬷听到动静出来看了看,正好看到苏培盛的身影拐过垂花门,不由满心兴奋的回了房间,低声对玉龄道,“方才像是四爷在外头。”
“他还没走?”玉龄也有些意外。再回想起自己对乌嬷嬷说的话,不由变了脸色。她是这么想的,可却不表示要让胤禛知道啊。这个大男子主义,要是知道自己被嫌弃了……
玉龄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清他去哪儿了吗?”
乌嬷嬷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的兴奋消失无踪,全部换成了忐忑,“要不老奴去打探一番?”
玉龄却抬手阻止了她,“也是我糊涂了,这些跟我都没有关系,不必打听。”反正已经跟胤禛闹翻了,再想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要是胤禛实在是对她不满,总会表现出来的,到时候,说不定她反而能够找到机会了。现在这样僵持着,她才真正是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走。
不过,玉龄想,胤禛那么生气,应该是去找她的解语花李欣雅了吧?她也不得不承认,李欣雅生得好看,又会说话,真是占尽便宜,就是小说里那种典型白莲花,又会揣摩男人的心思又会逢迎,游刃有余应付自如。
得喜欢也不奇怪。
她不知道,李欣雅现在在胤禛心里,已经成了居心叵测,敢给他下药的人,简直十恶不赦,哪里还能当成解语花来看?
要不是没有证据,他早就把人处置了。他已经安排了人盯着东院,务必要知道李欣雅手里的东西,究竟都是怎么来的!
再加上听了玉龄的话之后怒火中烧,拧劲儿上来了,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处置李氏,留着给福晋添添堵也是好的。
福晋不是嫌弃爷么?那就让她知道,有的是人等着来巴结爷!
怀着这样的心思,胤禛哪怕是不留宿,都非要去三个妾室那里坐一坐。只要想到福晋会因此嫉妒,他心里就痛快了。
第32章 来如此
转眼夏天就快过去了。康熙三十三年七月,康熙巡幸塞外。
这次胤禛照旧随驾,但一个人都没带。
皇宫再次空了下来,而没有了男人,这些女人们自然是消停了许多。
玉龄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只因胤禛在的时候,院子里的气氛总是沉闷压抑,好像随时都会爆发,端看胤禛能忍到什么时候了。
现在他走了,感觉天空似乎都一瞬间变蓝了许多,凝重的气氛更是消散殆尽。
因为德妃随驾,玉龄可以不用去请安,索性免了李氏等人的请安,于是终于可以悠闲自在的睡到自然醒。不过,在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的年代,她晚上绝不会超过九点睡觉,早上七八点也就起来了。
吃过早餐,趁着阳光还不是太烈,玉龄让人带着自己的画具,到御花园里找个临水的亭台水榭摆开,就在那里消磨一整日的时光。至于午饭,随便去御膳房要点儿凉面之类的就打发了。
正是水果上市的时节,吃着冰镇的水果,喝着冰饮,赏赏景,画画图,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院子里的宋氏和武氏一贯都十分守规矩,成天待在屋子里不知道做些什么,但只要不打扰自己,玉龄就不会去管。反倒是新来的李氏,显得不那么安分。
据乌嬷嬷说,她隔一两天也会出去一趟,倒也没做什么,就是去找那些杂物房小宫女小太监套近乎。这些人虽然也在宫里伺候,但并不具体分配到哪一宫,自然也没什么在主子面前出头的机会,日子过得也不怎么好。
这会儿李氏这样生得美又懂得体谅人的半个主子主动折节下交,自然是令这些人心生感激。闹得不少人都知道,四阿哥的李格格是个心善的。
当然,虽然没人提起,但是用来给李氏做陪衬的,往往就是玉龄这个嫡福晋。相较于心地善良,温柔貌美的李格格,从不跟这些人接触的四福晋,自然就不是什么好人了。
“她这是要做什么?”玉龄对此十分不解,就算名声再好有什么用?对李欣雅来说,一个妾室,最要紧的就是宠爱,在外头的名声太大,对她来说反而不是好事。
一个女子以贤良淑德闻名,自然令人喜欢。但单纯以美貌或是其他闻名,就未免会令人觉得轻浮不喜。
至于这心地善良,玉龄也不好评价,但李欣雅不像是想要这种空名的人。
“老奴也不知,只是让她这样行事,怕是有损爷和福晋的名声。”乌嬷嬷道,“是不是训斥她一番?”
玉龄皱了皱眉,“不必。让人看着,有什么问题再来告诉我。”
“这……”乌嬷嬷说,“来给老奴回话的那丫头说,仿佛也有其他人在查李氏的事儿。不是她机灵,怕是还不能察觉。”
玉龄闻言一愣,低头想了片刻才道,“就当没发现吧,小心些,别让人看出端倪来。”
“是。”
玉龄对着荷花池发了一会儿呆,琢磨出了一点儿意思。那个也在查李氏的人,不是德妃就是胤禛吧?胤禛的可能更大些,莫非他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能够说得通了。胤禛本来打算去李氏那里过夜,却中途离开。未必是因为不喜李氏,只是察觉到了什么。
胤禛不是好色的人,美色对他的影响力微乎其微,哪怕李氏正是他最喜欢的那一款,察觉了不对劲,一样干脆的放弃,又私底下派人细查。
这么说来,李欣雅果然还藏着其他的秘密?
也是,如果没有一点儿手段,凭什么那么自信,认为自己一定能够得宠于胤禛,甚至从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布局呢?
大概是出于对自己的绝对自信吧,李欣雅并没有想到还有人在私下查她,连续出门几次,都没有问题之后,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了。这一天,她找了一个已经被拉拢的小太监,要求他替她往外送一点儿东西。
顺着这条线查下去,玉龄简直震惊万分。
李欣雅竟然在京城里拥有一间医馆!
跟她比起来,自己这个福晋显得太过逊色,一直说要置产业,但是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而李欣雅,竟然不知不觉间,就弄到了一间医馆!
不过详查之后,玉龄倒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医馆也不是李欣雅自己置办起来的,而是她机缘巧合,救了那个那家医馆东家的命,然后又展露了不少手段,让人家对他心服口服,最后才投资了一部分银子,将一间小医馆扩张成如今的模样。
而那家医馆的招牌,正是一种中成药,专治风寒入体,也就是后世的感冒药。这种药虽然价钱不贵,但是销量却大,每个月的收入,也是非常高的。
除此之外,店里还销售另一种专门针对女子的秘药,美容养颜,效果超凡。不过每个月提供的量很少,而且定价很贵。据说现在连达官贵人之家,也秘密派遣下人去抢购呢。
假以时日,凭着这两样药物,这间医馆肯定能够在北京城占据一席之地,甚至名声大噪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玉龄担心的不是这些。
根据乌嬷嬷调查的结果,那风寒的药是在医馆制成的,女子秘药,却是李欣雅做出来之后再派人送过去。她入宫之前留了不少,眼看要卖光了,这才趁机拉拢了个小太监,替自己跑腿,打算发展成长线。
玉龄不知道胤禛查到这些之后有什么想法。但她从这种种迹象当中,隐约窥到了一点端倪——李欣雅的金手指,很有可能是个植物空间!
尤其是后来乌嬷嬷又查出,她的屋子里各色水果总是不断,偶尔还会自己准备食材送到御膳房去,更是印证了玉龄的推测。
第33章 好吃
这个发现,让玉龄颇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玉龄觉得自己有点儿傻,之前竟然完全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毕竟自己有一本日记,其他穿越女也有可能带有金手指。
只是她一直以来,以为自己穿的是正史,所谓金手指什么的,就显得有点儿不科学了。
但是仔细想想呢?自己的日记也不怎么科学,还不许别人也有其他的金手指吗?尤其是随身空间这种穿越女标配。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她这几天对李欣雅热情了许多,将原本免掉的请安又恢复了,每天都不着痕迹的观察啊李欣雅。
果然,她的皮肤比谁都保养得更好,白里透红,吹弹可破。连头发也是乌黑亮丽,保养得宜。再加上五官本来就生得好,整个人简直如水做的一般,毫无瑕疵。
空间果然是个好物!
玉龄心中不由泛起一阵羡慕嫉妒恨。自己的日记虽然也好,关键时候甚至能够救命,但是实用性上就差了许多。不像空间,平时也能用,而且没有任何限制。
不过……在这后宫大内,就这么毫无遮掩的使用空间,该说李欣雅自信呢,还是说她蠢?没人怀疑也就罢了,一旦有人生疑,连自己都能查到的东西,别人不可能查不到。虽然推断不出她有个空间,但至少知道她能莫名弄到许多好东西。
胤禛现在应该也查到了,只是不知道……他又会怎么应对呢?
不过这都不关玉龄的事,她现在就琢磨着,怎么从李氏受伤弄些好水果来吃吃。高档的东西她就不肖想了,那传说中滋味极好的水果总要尝尝。另外也不知道她空间里有没有泉水……呃,这个应该弄不来,有也要藏着。
身为福晋,总不好开口问李欣雅要东西。不过玉龄是什么人?她很快就想出了对策。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嘛!反正李欣雅的水果就放在房间里,难不成还能不许自己吃?
于是,四福晋一反常态,天天往李格格的屋子跑,便成了这院子里的一景。
李欣雅虽然也很戒备玉龄,但是对于玉龄真正的“险恶用心”,她显然没有任何防备,为了自己方便,从来都是水果管够,就放在桌上,连屋里伺候的下人也可以吃,于是玉龄毫无难度的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而这会儿,李欣雅还在疑惑福晋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胤禛原本也查到了李欣雅开了店,却只是觉得她应该是身怀医术,如此一来,那晚自己的异状,自然也就解释得通了。
但是虽然玉龄再三叮嘱自己的人要小心别让胤禛的人发现了,但都在追查,自然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胤禛也知道福晋在查李氏。他倒是没觉得福晋有什么阴私,只觉得不愧是福晋,同自己一般都看出了这李氏有问题。
于是他就自然受到了玉龄的影响,发现了李欣雅屋里出现的那些水果。这些东西李欣雅可从没有采购过,都是凭空出现的!
这才真正让胤禛心惊起来。
如果只是会医术,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虽然有些心术不正,到底也算是个人才,胤禛还想着如何物尽其用呢。毕竟那家医馆,如今可已经有了不少顾客,如果利用医馆打入达官贵人之间搜集消息,想必效果不凡。
但是能够凭空变出东西,这就近似于妖邪了,对于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胤禛自然更不会喜欢,心中已然十分戒备李欣雅,甚至有打算把人抓起来拷问了。
所以见到福晋毫无芥蒂的吃着李欣雅“变”出来的东西,胤禛也十分无语。福晋究竟知不知道这有多么危险?不明不白的东西,是那么好吃的吗?
如果让玉龄来回答,那她的答案是——果然好吃!
就算是为了这免费的水果,她也要将李欣雅给留下啊。物尽其用,这样才是正确的嘛。
不过,总是跑到她这里来迟水果,毕竟不怎么方便,而且只有自己能吃。所以玉龄这天吃完了水果,便随口对李欣雅道,“李格格屋里的水果味道倒是不错,是你自己庄子上种的?”
虽说格格入府没有嫁妆,但如果人家准备点儿银票地契之类的,也不奇怪。毕竟宫里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手里有钱总是更容易些。
李欣雅面上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笃定玉龄察觉不了什么,因此立刻顺着她的话道,“回福晋的话,正是如此。”
“嗯。”玉龄点点头,“我倒是很喜欢这些果子,这样,往后每日往正房送一些,李格格可能供得上?”
“自然是能的。福晋喜欢,婢妾就着人送过去。”李欣雅强笑道。要是不答应,玉龄再去查,就露馅了。
玉龄本来想让她往太后那里也送,后来想想,给太后送了,不给其他嫔妃送也不好,尤其是德妃。给嫔妃们送了,妯娌们那里当然也不能不送,这就没个头了。别说李欣雅空间里没有那么多,就是有,也是断不敢送的。
闷声发财,这才是亘古真理啊!
于是从这天起,乌嬷嬷和四个大丫鬟,每天也能沾光吃一两个空间水果,于是养得越发健康了。至于玉龄,她觉得夏天似乎都没有那么难过了。
她甚至在心里盘算着,等到了秋天,就去建议李欣雅在她的“庄子”里弄个大棚,继续提供水果。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四福晋咬着水汪汪甜蜜蜜的桃子,不住的点头。
不过,没等她开这个口,胤禛就回来了。
而且他仿佛已经忘记了离京之前两人之间的冷战,回来之后就直接来了正房,将玉龄给训斥了一顿,大意就是不明不白的东西不能随意入口,身为皇子福晋身份贵重更要多多注意云云,弄得玉龄一头雾水。
听了半天才总算抓到了一点端倪,哦,是说李欣雅那里送来的水果啊!
玉龄眼珠子一转,决定将胤禛给发展成队友。有胤禛帮忙掩饰和看管,李欣雅那边露出破绽被别人发现的可能就更小了。而且嘛,女人和女人是天然的敌人,对着自己李欣雅总会使点儿心眼,对着胤禛可就不一定了。
毕竟,现在李欣雅还处在处心积虑讨好胤禛而不得其法的时候。如果让胤禛去套话,十有*能够弄出不少好东西。
不过,这话要怎么说,可就是一门艺术了。另外,胤禛跟李欣雅接触多了,会不会又被她迷惑住,也是一个大问题。
不过,玉龄觉得,还是值得一试的。
第34章 平行时空
“李格格的事,爷想必也知道了?”玉龄想了想,找了个比较保险的开场白。
胤禛冷笑,“若非如此,爷还不知道,福晋的胆子竟这样大,什么东西都敢吃进肚子里!”
“爷误会妾身了。”玉龄连忙解释,“这个东西妾身可是确定没问题才吃的。李格格自己也吃呢。”既然他什么都不知道,那就不用绕弯子了。
玉龄觉得光是自己说可能不够有说服力,索性取了一个桃子过来,剖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胤禛,“爷试试看就知道了,李格格手里的,可都是好东西呢。”
桃子剖开之后,屋子里就弥漫着一股鲜甜的气息,勾得人口水都不由自主的分泌出来,恨不能立刻咬上两口解馋。
但越是如此,胤禛就越是觉得奇怪。他身为皇子,哪怕是后来不怎么得宠,但什么样的好东西他没吃过?就算是那些进上的贡品,也没有这样的香味,这简直是……邪门了!
这样的东西,恐怕也就只有福晋会这么大咧咧的吃下去,丝毫也不去怀疑吧?
但是,看到玉龄咬着桃子吃得香甜的模样,胤禛觉得,自己的口水似乎分泌得越来越快了。他僵着身子,捏着玉龄塞过来的半个桃子,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想着,要不就尝一口?
嗯,反正福晋吃了那么多也没出事,自己不过尝一口罢了,应该不会有问题。而且,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这东西究竟有多邪门呢?
于是四爷板着脸,面无表情的举起桃子,轻轻咬了一口。
甜蜜的滋味流淌在嘴里,让他浑身的细胞似乎都舒坦得抖了一下。这是最正宗的桃子味!
胤禛总算知道福晋为什么丝毫也不怀疑了。就算这桃子的确是好吃得过分,但也的的确确完全是桃子的味道。是桃子它就能吃,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
夫妻两个吃完了桃子,玉龄一脸意犹未尽,兴致勃勃的对胤禛说,“爷,李格格手里的东西,如今还没有任何人发现。若是被人知道了,怕不能这样安安稳稳的留在府里了。”
她相信,吃过了桃子之后,胤禛不会再有处置李氏的意思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人圈养起来,为他们提供水果。
果然,胤禛皱了皱眉,道,“那往后就别让她随意出门了。你是福晋,这些事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他本来对于李欣雅满是怀疑,实在是那天晚上的冷水澡让他印象深刻。但既然有那么好吃的东西做补偿,也就勉强能容下李氏了。不过心里却是不想同李氏见面,索性将事情交给福晋便是。
玉龄露出一脸为难之色,“爷,妾虽然是福晋,可有些事情,却是不方便开口的。我若是让李氏把水果送到正房来,她自然不敢不从,但若是约束太过,恐怕会引起不满。这种话,爷开口的话更好些。”
李欣雅想讨好胤禛,当然胤禛希望怎样就怎样。如果胤禛让她安分守己的待在屋里不许出门,她没准就听了。
胤禛皱了皱眉,最后看在桃子的份上,答应了。
不过他没自己去,而是派了苏培盛过去,告诫李氏,他已经知道她有个医馆了。然后又给她安排了个小太监,往后再有什么跑腿的事,直接吩咐这个小太监就行了。
李氏开始还有些惶恐,后来见苏培盛的态度很好,又给自己送了人使唤,心里觉得胤禛还是重视她的,说不定知道她有一间医馆,医术高超之后越发看重,所以才会这么安排。
虽然暂时还是没办法把胤禛留在自己这里,但眼前却是一个转机,李欣雅自然要努力抓住。
玉龄知道结果之后,心中颇为感慨。
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穿越女们一个两个的,都那么自信,觉得只要自己努力,胤禛就一定会是她的。李欣雅是这样,以前的佟芷儿也是这样。
说起佟芷儿,今年选秀之后,她已经正式被皇帝指婚了。
对象既不是太子,当然也不是胤禛,而是某个宗室贝勒。
认真算起来,这门亲事也不算太差,用心经营,日子未必就过的差了。尤其是玉龄听说,那位贝勒爷可是对佟芷儿情根深种,在皇帝面前好几次请旨。这样难得的痴情种,给佟芷儿真是可惜了。
因为指婚的旨意下来之后,佟芷儿却根本不满意,还来找过玉龄,不过被玉龄挡回去了。后来大约是对胤禛死了心,又去太子面前哭求,太子本来就对她有情,被这么一哀求,当然就绷不住了。
但是这种行为,却是让康熙十分不喜。他早已替太子挑选好太子妃,无论是出身还是品行,他和太后都是满意的,太子自己也知道,因为康熙已经告诫过他,这段时间收敛一些,也算是给太子妃的娘家脸面。
如果佟芷儿的事情闹出来,等于是太子妃还没进门就被打了脸,康熙当然不愿意。
最后这件事当然是不了了之,佟芷儿被送回家,出嫁之前都不能出门了。宫里的佟妃娘娘,更是被皇帝好一番斥责。
佟芷儿如果不是那么盲目自信,早些看清楚自己的处境,事情也不至于如此。不过,李氏这里,玉龄倒是希望她再盲目些,这样,胤禛才能掌控得住她。
不过,也就是想到了李氏,玉龄才陡然发现自己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历史上,康熙三十四年李氏会生下第一个女儿,而如今已经是秋天了,也就是说,她现在就应该怀上了,可胤禛都不碰她,这个女儿自然生不出来了。
还有宋氏,在李氏之前,她应该是生过一个女儿的,只是没有养活。那个孩子似乎也被浮云了。
历史好像已经被改变了,虽然是微不足道的地方,但往后的影响,却会越来越大。
玉龄以前一直不敢改变历史。因为那个有名的“外祖母悖伦”,她总觉得自己这边蝴蝶的翅膀一扇,往后的历史就会面目全非。而这个后果,她觉得自己承担不起。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却没想到,还是一不小心就改变了历史。
还有一件令玉龄非常奇怪的事,除了她自己之外,其他女人似乎对于改变历史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压力。就像佟芷儿周旋在胤禛和太子之间,李欣雅肆无忌惮的使用自己的空间,她们似乎都没有这方面的压力。
是因为她们根本不在意,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比如……历史会自己进行修复,或者干脆这里就是个平行时空。
以前玉龄从没想过这些,因为感觉自己遇到的事情都挺正常的,应该是正史才对。但是现在,都遇到两个穿越女了,还有空间这种东西存在,再加上自己,玉龄觉得,这可能不是巧合。
也许,自己所处的世界,就是小说中那种被穿成了筛子,各种各样穿越女层出不穷的平行时空,对真正的历史根本没有影响。
第35章 又一个
到底猜得对不对,玉龄还需要验证。
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找到一个穿越女,看看对方的行事。
而一想到穿越女,玉龄就忍不住将视线放在了胤禛身上。也许知道历史的绝大部分穿越女,都会忍不住将视线放在他身上,千方百计的接近他吧?
所以只要看着胤禛,没准很快就能等到。
玉龄没想到惊喜来得那么快,更没想到……这个穿越女的身份,竟然会这么出乎自己的预料。
她身边除了乌嬷嬷之外,还有四个宫女。名字取自“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一句,分别是秋光,画屏,轻罗和流萤。前面两个是她从家里带来的,后两个是进宫之后分过来的。
不管是前身还是现在的玉龄,都更加偏向于倚重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秋光跟画屏,至于轻罗和流萤,平日里就管着屋子里的琐事,在主子面前露脸的机会并不多。
所以,那个叫轻罗的宫女在院子里撞到了胤禛,扭了脚被苏培盛派人送回来之后,玉龄心里不免感觉十分荒唐。
这算是……被自己人挖了墙角?
因为玉龄不说话,所以其他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那位扭伤了脚的轻罗跪在地上,死死低着头,等待玉龄对她的处置。
事实上她遇到胤禛,当然不是像苏培盛说的那么简单。轻罗生得身姿袅娜,颇有几分李氏的品格,正是胤禛喜欢的模样。
她身上穿的旗袍,更是特意修改过的,收了腰和袖口,又在膝盖以下开了叉,越发显得曲线毕露,胸脯鼓鼓,腰肢细细,**挺翘,身高腿长,跟后世的旗袍几乎没什么两样了。
也正是如此,玉龄才一脸便看出来这是个穿越女。不过,这次这个,手段似乎并不怎么样。风骚大胆固然可以吸引男人,但福晋屋里的丫头这个样子,胤禛只要稍有理智就不会碰她吧?
再说,这个年代也根本不欣赏这种风格,那不是诱惑,而是下贱,就算是那些卖笑为生的姑娘都未必会这样做。
是什么给了这个姑娘错觉,让她觉得胤禛是这般急色之人?
还是说在她的感觉里,古代人各个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只要拿出现代开放的那一套就会惊为天人?
玉龄自顾自的想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沉默得太久,就连跪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轻罗,都已经一头冷汗了。
玉龄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便对乌嬷嬷道,“行了,带她下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一身衣服,伤风败俗,莫不是魔怔了?”
乌嬷嬷收到她的暗示,立刻应道,“福晋放心,老奴必定会问清楚。”
说完对着轻罗冷冷一笑,挥手让候在外面的两个粗使嬷嬷进来,把轻罗拖出去。轻罗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直等到了门口,才猛然回过神来,尖声叫道,“放开我,快放开,你们想干什么?!”
审问的过程非常顺利,不知道是不是把乌嬷嬷给脑补成了容嬷嬷,轻罗从始至终一直在惊恐的尖叫,可能是精神有些崩溃,后来喊叫的内容渐渐便不同了。
虽然仍旧不清不楚,但从这些只言片语之中,也能够确定,她的确是穿越过来的。知道自己穿到了四爷府之后,立刻欣喜若狂,开始暗暗筹备今日之事。她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就是没想到胤禛竟然根本看不上她。
这种相遇,算计的意味实在是太浓。如果男人是风流的性子,说不定也就顺水推舟了。可惜胤禛现在都还在防备李氏,何况是她?
不过,这时不时就冒出一个的穿越女,也总算是让玉龄确定了,这个世界,可能真的不是正史。这样一来,一直压在玉龄心上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玉龄一直不敢放开心扉,是因为她太知道历史上的四福晋是个什么结局。虽说雍正对她还算是敬重,从嫡福晋到中宫皇后,也算得上是荣耀一生,可那都是外人看到的。
实际上呢?唯一的儿子早殇,跟内宅的争斗不无关系。毕竟早没有夭折,偏偏长到八岁大,已经开始被胤禛培养了才出了事?
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为这件事负责,最大的嫌疑人李氏仍旧风光荣耀。
此后她纵然身份再尊贵,手中的权利再大,又有什么意义呢?死的时候没人送终,胤禛这个丈夫甚至未曾亲自致奠!而她死后,后宫更是被熹妃把持,将她存在的痕迹一一抹除。
玉龄不愿意改变历史,更不愿意走四福晋的这条老路。尤其是弘晖的死更是梗在她心头的一根刺,与其生下来再失去,她宁愿不要这个孩子,跟胤禛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让自己伤心。
当然,她不愿改变历史,还有另一层意思在里面。——也许历史也会进行自我修正,已经确定的命运无法更改,哪怕她动用自己的金手指也没有用。
但是现在,既然改变历史也没关系,玉龄自然就不必再诸多顾忌了。至少,如果她有了孩子,就一定能让他活下去。
第二日李欣雅过来请安的时候,玉龄特意留下她说话。
李欣雅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她,感觉福晋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同了。这是自然,脱去了桎梏和束缚,玉龄终于正视自己的处境,真正把自己当做乌拉那拉·玉龄,看着当然和以前不同了。
“李格格送过来的水果很是不错,爷也是赞过的。真不知道你有什么手段,竟能种出这样好的水果来。”玉龄笑着道。
李欣雅连忙谦虚,“都是托爷和福晋的福,爷和福晋能喜欢,婢妾就放心了。不过那果树产量极少,否则一定多送些给福晋。”
“你有这份心就行了。”玉龄故作忧愁的感叹,“你是个好的,明理知事,不像我身边的丫头,竟是个背主的!”
李欣雅自然也听过轻罗的事,此刻带着几分试探和幸灾乐祸道,“这婢妾倒是隐约听说了一点,那丫头怎的这般大胆?”
玉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许是魔怔了。听乌嬷嬷说,她一直嚷着什么‘不是这样的’‘四爷是我的’‘我才是女主角’,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这丫头从前也是极有规矩的,这回怕是真的不好了。我已经让乌嬷嬷把她送去庵里,又赏了她家人不少银子。好好的人突然变成这样,着实令人唏嘘……”
李欣雅又惊又怕,脸上的笑容都维持得很勉强,“福晋心善……”
第36章 敲打
那个轻罗也是穿越的!
判断出这一点,李欣雅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她心里根本无法冷静,如果不是在玉龄面前,怕是根本忍耐不住,已经尖叫出声了。
她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只是惨白的脸色到底掩饰不住,让玉龄发现了,“李格格的脸色不好,是否昨夜没有休息好?”
“谢福晋关心,这几日都觉得心里燥得很,睡不好,许是气色也变差了,让福晋笑话。”她替自己找着借口,不着痕迹的偷看玉龄的脸色,希望能看出几分端倪。
福晋这话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李欣雅一直以为自己是唯一的穿越女,又有空间这样的利器在手,对自己信心满满。可是现在居然出现了另一个穿越女!那么还有没有其他的?
而且玉龄处置的手段,也令她心惊,直接把人当成癔症送到尼姑庵里去,关个十年八年的,就算是假疯恐怕也会变成真疯了。
而福晋特意对自己说这样的话,究竟是无心的闲话,还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所以借此敲打自己?
一想到这里李欣雅就觉得如芒刺在背,整个人都不安极了。
她穿越过来之后从来没有低调过,更不知道自己到底露出了什么破绽,玩意要是被福晋看破,会不会也把自己当成疯子关起来?
已经穿越过来一年的时间,尤其是进入四爷府之后的这段经历,其实已经让李欣雅看清楚了许多东西,没有刚刚穿越来时的那种盲目自信了。
她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空间,能够躲进去,也是没用的。一旦被福晋发现了,恐怕等待着自己的,就是最糟糕的结局。
——如果他们不知道空间的存在,最多把自己关起来,但如果知道空间里有多少好东西,恐怕会秘密的将自己控制起来,让自己为他们生产好东西!
这个猜测太可怕了,李欣雅几乎坚持不住,要这样晕倒过去。幸好她有空间养着,身体底子实在是好,才勉强坚持住了。这要是在福晋面前晕倒过去,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呢。
与此同时,李欣雅决定,往后一定要低调,不管福晋有没有发现,都只当是不知道,老老实实的留在府里,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就像宋氏和武氏那样,哪怕爷根本不去她们房里,该有的东西,福晋却从不会克扣。
可是……到底不甘心啊!
“我看你脸色实在是差,最近几日就别过来请安了,等养好了再来不迟。”玉龄终于开恩道。
“婢妾谢福晋恩典。”李欣雅脸色惨白的福身道谢,借机告辞。
出了正房之后,她才发觉自己整个人虚脱得厉害,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抬手让婢女过来扶着自己,这才慢慢的走回了东院。
不甘心又如何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空间固然是个好东西,却没有任何战斗力,她的生死都捏在福晋和爷手上,不敢露出分毫破绽。
回到自己的屋里,李欣雅屏退下人,一个人倒在床上,满心迷茫的想了一会儿,忍不住轻声啜泣起来。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当初还不如设法撂牌子落选,再让爹娘替自己谋一门好亲事,也许没有荣华富贵,权势逼人,她却有信心经营好自己的小日子,拴住丈夫的心,和美一生。
为什么当初要心生贪婪?以为自己是女主角,于是肆无忌惮,结果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而到了现在,就是后悔也已经晚了,只能这么熬下去,不知道哪一天是头。
……
“爷回来了。”这天胤禛下朝回来之后,发现福晋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了不小的改变。
自从上次两人争执过后,胤禛不管是来还是走,玉龄都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该做什么却做什么,却从没有一分亲近的意思。
胤禛一开始自然是十分不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坚持下来了,到后来习惯了,好像也不觉得是多大的不敬。
结果如今福晋的态度忽然变了,胤禛便难免有些……受宠若惊。
“福晋今儿可是有什么喜事?”他问。
玉龄想了想,笑道,“算是吧。”虽然只是想通了一个问题,但是整个人似乎都豁然开朗了。她彻底的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已经知道了自己往后要走什么样的路,只要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不管经历什么,玉龄都不会害怕了。
当然,虽然想通了,但她却不会一下子转变自己对胤禛的态度。因为玉龄始终觉得,两个人在一起,除了现实的因素之外,应该还有爱。她更没有这时候的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念头,她的理念是合则来不合则散。
她还没爱上胤禛。虽然她愿意为之努力,但这毕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胤禛的应对方法,也会造成不同的结果。而她打算顺其自然。
如果两人有缘分当然好,没有的话,也不可强求。当然,目前来说她对胤禛还算满意,所以也不吝给他好脸色。
吃完饭之后,玉龄主动道,“我今日画了一幅画,只是没想好要题什么诗,爷可否帮忙看看?”
两人来到小书房,玉龄展开自己的画,胤禛便认真的欣赏起来。
玉龄这一次画的不是花,而是紫禁城的景象。来到古代之后,玉龄根本没机会看到故宫的全景,印象十分模糊。好在她前世看过故宫的纪录片,也画过这幅画,结合一下,记不住的地方随意发挥,倒也十分顺利。
胤禛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只是其中一部分?”
“是。”玉龄低头道,“本来是想画紫禁城全景,不过许多地方不曾去过,索性就分成几个部分慢慢画,到时候再拼起来便是,爷觉得呢?”
第37章 探病
胤禛微微颔首,“不错。颇有《清明上河图》之韵。画完之后可以在万寿节时献给皇阿玛,他老人家一定高兴。”
其实玉龄的画工只算是一般,只有形少有韵,但是对闺阁女子来说已经算是不错,加上立意好,自然讨巧。
不过,听到胤禛这么说,玉龄仍旧觉得鸭梨山大,“这恐怕要画上好些年呢。何况有些地方,我也不方便去,怕是画不出来。”
“无妨。”胤禛道,“下回想去看哪里,爷带你去就是了。”别家福晋不是忙着宅斗,就是忙着揽权,相较之下,他的府里已经算是十分安宁了。福晋只有这么一个爱好,还这般风雅有面子,他自然会支持。
这时候胤禛选择性的忽略了,他的府里这么安宁,归根结底也是因为福晋比别人家的都善妒,而他妥协了。
一开始时胤禛心中自然也是十分不满的,但不晓得是不是时间长了没有这样的心力了,他觉得现在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必每日回来之后,还要面对妻妾之间的勾心斗角,令人烦心。
像现在这样子,同福晋谈诗论画,放松心情,岂不更好?
他也没忘记玉龄一开始的问题,低头想了想,才道,“若是要送给皇阿玛,怕是不方便题诗了。不如到时候,请皇阿玛在上面题诗,也替你长长脸。”
“只怕我没有这个荣幸。”玉龄笑着将画卷收起,让人上了茶水点心,同胤禛在炕桌两边坐下,才又低声道,“今儿去请安的时候,听说贵妃娘娘病了,我想着明儿去看看,爷可有要交代的?”
贵妃钮钴禄氏,是康熙初年辅政大臣遏必隆的女儿,孝昭仁皇后的妹妹,如今后宫中位分最高的女人,十阿哥胤的生母。
自从进入康熙三十三年,贵妃的身体就一直时好时坏,入秋后更是染上了咳疾,久治不愈。实际上玉龄从德妃的态度里推断,钮钴禄氏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所以才想着前去探望。
胤禛闻言皱了皱眉,想到十阿哥最近似乎精神十分糟糕,便道,“这般严重?那你就去吧,多带些好药材,也算是尽了心。”
“其实是有件事拿不定主意,”玉龄斟酌着措辞道,“爷也知道,李格格那里的东西都是好的,所以妾身想着,莫不如送一点过去。只是这入口的东西不比其他,纵然我们送了,贵妃娘娘怕是也未必会吃。”
“送一点过去吧。”胤禛想了想,道,“也算是我们尽了心意。”至于她吃不吃,就是她自己的事了。反正胤禛根本不觉得吃了李氏的东西,贵妃就会好起来。
玉龄心想如果李欣雅空间里有泉水,说不得还真有些用处。
当然,玉龄这样做,绝不是因为好心,只不过是……想找个人试药罢了。
李氏的那些东西,究竟有没有效果,有多大的效果?她不可能随便找人的试验,而这位历史上的温僖贵妃本来是活不过这个冬天的,试一试没准就治好了呢?就算治不好,能多活一段时间也算不错。
除了药性之外,另一个要试验的,就是历史了。如果钮钴禄氏活了下来,那是不是说明,历史果然是可以更改的呢?
玉龄不知道李欣雅空间里有没有泉水,不过她打算试试看。如果李欣雅真的有的话,那她自己平时肯定也会喝,水果都是随便摆在屋里,泉水说不定也直接装在茶壶里。
于是趁着李氏请安的时候,玉龄让乌嬷嬷设法将李欣雅屋里的茶壶换了出来。她自己尝了一口,觉得果然甘甜无比,即便不是泉水,肯定也兑了泉水在里面。
当然玉龄不可能直接把一壶水送过去,因此便用这一壶水,加上些人参灵芝之类的药材,弄了好几丸药,用上好的玉瓶装起来,然后才带着玉瓶去了贵妃所住的储秀宫。
玉龄之前只见过钮钴禄氏几次,都是在家宴上或是在太后的仁寿宫,只能远远的看一眼,没有机会说话。
这位贵妃生得十分的……端庄。相较于明艳的宜妃,温婉的德妃,精致的荣妃还有最早入宫的惠妃,以及其他年轻貌美,各擅胜场的低位嫔妃,她的容貌显得毫不出色。
如果不是因为宣爀的家世和尊贵的位分,这紫禁城里恐怕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但玉龄却很喜欢她,因为她身上有一股宠辱不惊的气度,跟皇太后十分相似。所以看到她现在面无血色的躺在床榻上,连贵妃常服都撑不起来的样子,不免生出几分心酸。
“原本该时常过来探望的,只是怕贵妃娘娘拘礼,每每来一个人就要起来换一身衣裳,没得折腾,便也不敢来。娘娘还是放宽了心,好生养着才是。十阿哥才十岁出头,事事都还要娘娘替他打算呢。”玉龄忍不住道。
这时候内外之分很严,见客的话一定要换上正式的衣裳,在皇家就更是繁琐,换一个客人就要换一身衣裳,就算身强体健的人也受不住这么折腾,何况是病人?
玉龄这话其实有些交浅言深,让躺着的钮钴禄氏都忍不住有些诧异。只是见她神色诚恳,想必这些话都发自肺腑,又有几分感叹。
她入宫那么多年,到现在连个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到最后竟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四福晋来安慰她,说来真是令人唏嘘。
“多谢四福晋,这些我都省得。你在宫里可还习惯?听说老四如今也出息了,在朝中当差,你的好日子应该也不远了。”她轻声道。
玉龄道,“多承娘娘吉言。”
又寒暄了几句,见钮钴禄氏面露疲色,她才拿出玉瓶,道,“这是我在娘家时得来的丸药,最是养身补气,名曰参芝养血丸,对女子最好不过,听闻娘娘是生十阿哥时落下的毛病,兴许可以用这药调理,便带了来,娘娘别嫌弃。”
钮钴禄氏让身边嬷嬷接了药,玉龄便告辞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钮钴禄氏抬手揉了揉额角,忽然道,“把那药拿过来。”
第38章 微醺
药送出去,便是尽人事,至于贵妃会不会用,效果又如何,那就只能听天命了。玉龄虽然心里着急,却也只能坐着等消息。
熬过了十一月,虽然贵妃仍然未能起身,但却也没听说病重的话,玉龄便松了一口气。最困难的时候应该过去了。贵妃吃下了自己给的药,至于能坚持多久,还未可知。
不过对玉龄来说,至少已经证明了,药是有效的,历史也是可以改变的。对病人来说,冬天是最难熬的,若是贵妃能熬过去,也许就不会死了。
如果温僖贵妃没有死,后来的九龙夺嫡,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要知道,大清朝讲究子以母贵,在康熙所有的儿子之中,按照身份来算,最尊贵的当然是太子胤礽,他是中宫嫡子,康熙亲手抚养长大。其次便是十阿哥胤,他是贵妃所出,尊贵非常。再次则是胤禛,他是德妃所生,却养在佟皇贵妃膝下,后来佟氏临终前晋皇后,他便有半个嫡子的身份。再往下才是诸妃所生的皇子。
历史上胤是八爷党的中坚,固然是因为他性格鲁莽、对智计权谋并不熟谙,但在玉龄看来,更深层的原因,则是温僖贵妃早逝。否则他就算再不肖,也总有朝臣会站在他这一边,想把他推上那个位置。譬如他的母家。
温僖贵妃如果能活下来,将来的局势自然又大不相同。至少跟胤禛关系最差的八阿哥胤禩,不会再这般众望所归了。是好是坏玉龄不知道,但……总是不一样的。
得到了这个结论,玉龄心中自然十分高兴。于是这天特意让乌嬷嬷起了春天时埋在院子里的桃花酒,打算畅饮一番。
这桃花酒是选了三月里刚刚打苞,还未开放的花骨朵儿,带着露水摘下来,直接扔进酒里浸泡而成。酒也不是坊间出售的那种酒,而是玉龄带着人亲自折腾出来的甜酒,两相混合,出来的成品色呈琥珀,香气扑鼻,喝起来虽有淡淡的辛辣,却难掩甜蜜滋味。
热过之后,辛辣的味道少了些,口感温和醇厚,令人沉迷。
因为只是花酒,并不怎么醉人,冬日饮了还可以暖身子,所以乌嬷嬷也没有拘着玉龄,就让她敞开了喝。
胤禛回来的时候,玉龄已经喝下去半坛子了,脸色绯红,星眸迷离,显然已经微醺,酒坛子扔在一边,她正铺开了纸笔,画春日的艳艳桃花呢!
一进屋就看到这般景象,胤禛差点儿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不料自家福晋疯起来时,竟也有几分魏晋风度。
“爷来了。”大概是真的喝醉了,所以看到他,玉龄非但没有收敛神色,反而笑靥如花的招呼道,“爷快过来,瞧瞧我画的桃花好不好看?”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她也没有过来迎他,而是一个劲儿盯着自己的画作看,仿佛十分满意似的。
胤禛走到她身边,低头看了看,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这画上没有桃树,甚至树枝都没有,全都是满满当当的花瓣,地上还放了好几个酒坛子,花瓣便都自觉的落到坛子里去了。
听说福晋喝的是桃花酒,莫不是喝醉了,做梦梦见了做桃花酒的过程?
虽然画的内容近乎荒唐,却又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美感。不拘一格,自然也不落俗套。胤禛仿佛从这幅画里,窥出了几分自家福晋的心思。只是待要细细品味时,又杳无痕迹了。
胤禛看了一会儿,忽然道,“这幅画送我,如何?”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在她面前自称爷。
玉龄咬着唇想了一会儿,“送你也不是不可以,可你拿什么谢我?”
“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玉龄歪着头疑惑的看着胤禛,脑子里仿佛有一丝清明闪过,但是快得她根本抓不住。想要什么呢?她想……
此前一直压在她心上,直到近来才被搬开,令她到现在仍旧心有余悸的那块大石头蓦然出现在了脑海里。
她的手攀在胤禛的衣襟上,攥紧了,低声道,“想要弘晖,我们的弘晖……”
胤禛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弘晖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到底并非常人,很快联想到了太子家的弘皙。下一辈的阿哥们,正是弘字辈,日字旁的。
弘晖……是福晋为自己的儿子所取的名字吗?倒的确是个好名字……
这么想着,胤禛低头看了看皱着眉头靠在自己胸口上的女人,心底忽然柔软起来,像是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轻轻拨弄了一下,不痛,痒痒的。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忽然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低声道,“爷就许你一个孩子。”
说着手上用力,将玉龄拦腰抱起,朝内室走去。
他跟福晋之间本是一片僵局,谁也不愿意做率先打破的那一个,因为那样一来,就等于是先低头了,以后岂不是就要矮上一头?
不过,既然情势到了如今这般,胤禛也不介意自己先行动。反正——是福晋求着他的,不是么?
第二天玉龄醒来的时候,天光都已经大亮了。
她一边扬声叫乌嬷嬷,一边坐起身。这一动作,皮肤触到冷空气,才发现自己身上竟是不着一物。而身上某些不可言说的部位,更是酸痛难忍。
前一夜的回忆迅速漫上脑海。
虽然是喝了酒,但也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所以昨夜的事,虽然断断续续,但玉龄却也是记得的。尤其是自己后来受了刺激,彻底放开心事之后放浪形骸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让玉龄忍不住红了脸。
她捂住脸哀叹,天,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
简直不忍直视。
而且,她跟胤禛之间的冰,就这么打破了么?
玉龄恨不能时间倒流回到昨晚,说什么都不会喝醉。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就算是她的日记,目前也是回不到过去的。
第39章 桂花香气
乌嬷嬷很快走进来,打断了玉龄的思绪。这位一直兢兢业业跟在玉龄身边,替她打理事情的嬷嬷满面春风,甚至还对玉龄道了喜,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并且还由衷的感到高兴。
玉龄越发窘迫,把脸埋在被子里问,“嬷嬷,什么时辰了?”
“回福晋的话,巳时了。”乌嬷嬷道,“福晋可要起身?”
“起吧。”玉龄也顾不得尴尬了,连忙爬起来,深吸一口气,“去永和宫请安要迟了。”
德妃从不为难人,即便是责怪的话,说起来也是柔声细语,但是玉龄就是能够从她的态度里知道,她对胤禛和自己的不满。
所以平日里她宁肯多费些时间和精力,也要把面子做好,不让德妃有任何不满的理由。谁曾想居然会因为这种原因迟到?
乌嬷嬷道,“爷走时,让苏培盛去了永和宫,说福晋身子不大好,今儿怕是不能去给德妃娘娘请安。福晋就放心吧。”
玉龄松了一口气。虽然德妃也未必喜欢她跟胤禛夫妻间的关系太好,说不定会更看自己不顺眼,但不管怎么说,礼数上总算是过得去了。
不过她起来之后,还是去了永和宫一趟,亲自给德妃赔罪。
好在十四过了年就要去上书房念书了,所以德妃正在为他的事情发愁,也没什么心思敷衍玉龄,这件事就这般揭过。
回来的时候正巧储秀宫那边派人过来,说是贵妃娘娘请玉龄过去说话。
玉龄有些惊讶,把人叫过来问道,“你们贵主子的身子可好些了?”
“回四福晋的话,已是好多了。太医说,这几日可以下床走动一会儿了。贵主子坐不住,便向请四福晋过去说说话,打发时间。”来传话的是个小太监,口齿伶俐的说道。
玉龄又问,“贵妃娘娘还请了什么人?”
小太监笑眯眯的,“贵主子说,人多了气闷得很,前两日各宫主子才去过,所以今儿专门请四福晋的。”
玉龄闻言,神色一动,知道应该是自己给的药起了效,所以钮钴禄氏想私底下同自己见一面了。
这件事对她只有好处,所以玉龄十分干脆的答应了。让小太监先回去报信,自己换了衣裳就来。
“主子,贵妃娘娘请您过去做什么?”乌嬷嬷有些不解的问。
玉龄送药的事情,她并不知晓。自然也不觉得玉龄会跟她有什么牵扯,这突然要见自家福晋,自然令人生疑。
玉龄笑了笑,“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又回头对秋光道,“你到院子里,捡那开得好的桂花,剪两枝下来,待会儿给贵妃娘娘送去。”
院子里的两株桂花是玉龄亲手种下去的,今年才是头一年开花,不知道是不是变了种,一直从七月底开到了现在,还有些枝桠在打苞。小半年的时间里,玉龄的院子里都是香气盈人的。
玉龄平日里从没有插瓶的习惯,花开了就在院子里赏,非要放在屋里,大都是挖起来做成盆景,摆两天再重新种下去。
这一回也是要送人,这才舍得剪两枝。
钮钴禄氏的身子果然已经好多了,脸上有了血色,气色看着好了许多,而且已经可以不必每日躺着,玉龄进屋时,她正歪在暖榻上跟身边的人说话。
“娘娘气色果然好多了。”玉龄笑着道,“今日带来的这两枝花正是相宜呢。”
“是桂花?”钮钴禄氏有些吃惊,“这时节竟还有桂花?”一面说一面让人从秋光手中接过来,就摆在了中间的炕桌上,然后凑过去嗅了嗅,“真香。”
“娘娘喜欢就好。”玉龄道,“是我自己种着玩的,没想到开到了现在,索性就剪两枝给娘娘香香屋子,盼着娘娘早日大安。”
钮钴禄氏饶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用纤长的手指拨弄着细细的花朵,轻笑道,“四福晋是个有福气的,借你吉言了。”
如果说一开始她对玉龄是将信将疑的话,现在已经全信了。只是还不知道玉龄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不过,钮钴禄氏仍是表了态,“往后得了空,就过来我这里坐坐才好,也让我沾沾你的福气。你和老四还年轻,在宫里若有什么不方便的事,也可以来找我。”
“多谢娘娘看顾。”玉龄道。
正要再说,外头有人过来通传,说是十阿哥过来了。玉龄原本想要避让,却被钮钴禄氏拦住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让老十也见见你这个四嫂。过两年,他也该出宫开府,入朝办差了。到时候还要你与老四多多照拂。”
“这是应该的。”玉龄毫不客气的应下。
钮钴禄氏这样说,就相当于将十阿哥跟胤禛绑在一起了。往后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也能成为胤禛的帮手。原本胤因为帮着老八,被胤禛夺爵圈禁,如果到时候他支持的是胤禛,又会是什么情形?
胤禛登基时,几乎遭遇了所有兄弟的强烈抵制,站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被圈禁了十年,身子大不如前的十三。若是多几个可用之人,他也不至于会因为过度劳累,登基十来年就病逝了。
挖别人的墙角来补自己的地基,这种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十阿哥胤果然跟历史上说的一般,身材魁梧,性格豪爽,不知道钮钴禄氏跟他说过什么,对着玉龄的时候,倒是十分亲热。玉龄看着他,想到将来康熙会让他娶一个蒙古格格,彻底绝了他的那条路,不免有些感叹。
不过,听说草原女子性情开朗,不拘小节,也许对于胤来说,这样一个人做他的福晋,总比那些养得越来越精细的世家贵女要好。
这一趟探病,钮钴禄氏只字未提玉龄拿出来的药,却释放了善意,甚至表露出了结盟的意思,玉龄投桃报李,回头又去李欣雅那里弄了一壶水,制成药丸送了过去。
第40章 养只狗
玉龄原本还在想,胤禛回来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就这样冰释前嫌,总觉得不甘心。他们两个人甚至没有坐下来就这件事情谈一谈,这样含糊其辞的态度,玉龄不满意。
更重要的是,她怕。怕这一次含糊过去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现。她不愿意将自己的人生陷在这样纠结不清的关系里。
要就是要,好就是好,这才是玉龄的人生态度,干脆果决。
这跟她的人生经历分不开。她的上一世,过的是有今天没明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命就会结束的日子,所以她习惯了不给自己留任何遗憾,所有的问题能解决就解决掉。
可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这时候再去郑重其事的谈这件事,又未免显得十分可笑。也许在胤禛眼里,只觉得自己是大惊小怪,抓着一件小事不肯放手。
然而等胤禛回来的时候,玉龄才发现,自己之前的那些思量,好像全部都是多余的。
胤禛的态度十分自然,当然这不是重点,玉龄的视线,已经全部被胤禛身后的苏培盛怀里抱着的小宝贝儿给征服了。
那是一条非常漂亮的幼犬,毛色蓬松雪白,耳朵尖尖的,眼睛圆圆的,鼻子小小的,嘴巴粉粉的……简直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秀气。
玉龄喜欢狗,但以前她的身体太糟糕了,连呼吸到空气里残存的狗毛,都会造成呼吸道的毛病,严重的甚至可能会窒息,当然不可能养。
所以现在看到这条小天使一样漂亮的狗狗,视线立刻被吸引过去,把自己之前的纠结全部都抛到脑后了。
她甚至主动上前跟胤禛说话,“爷这是要把这条狗抱回来养吗?”
“这是传教士献给皇阿玛的,听说是一种新的犬种,爷看长得漂亮,就讨了一只回来,给福晋养着解闷。”胤禛说,“爷已经问过了,这种狗不会长得很大,在洋人那边,也是很受贵夫人们青睐的。福晋养着正好。”
听说是给自己的,玉龄的眼睛更亮了,伸手从苏培盛手中把狗狗接过来,高兴不已的道,“多谢爷记挂。”
“福晋喜欢就好。”见玉龄这样的态度,显然是十分喜欢这只狗,胤禛也很高兴。
虽然宫里的嫔妃们更喜欢养猫,但胤禛本人却不喜欢那种动物。这回看到这种小巧漂亮的犬种,才动了要一只回来给福晋养的心思。
咳……福晋养的就是爷养的,到时候爷摸一摸抱一抱,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爷,这狗是可以放在咱们这里养,还是要送去猫狗房?”玉龄又问。
她是知道宫里有猫狗房的,专门照顾这些小家伙。很多嫔妃的猫都是送到那里去养,想看了才叫人抱过来。
这也不稀奇,宫里的嫔妃们连孩子都是这么养的呢,何况是猫狗?
但玉龄希望能将狗养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愿意再送去猫狗房,所以才有此一问。
胤禛想了想,见玉龄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才道,“福晋看好了它,就不必送去猫狗房了。回头让那边送一个人来照顾便是。”
“多谢爷。”玉龄更加高兴,想了想,捏着狗狗的爪子道,“爷给它赐个名吧!”
野史传闻中,胤禛似乎也是相当喜欢狗狗的,他登基之后养了好几条爱狗,还亲自给它们做衣服穿什么的。是真是假玉龄不知道,不过既然有这样的传言,应该不是空**来风吧?
胤禛略略沉吟,便道,“这只狗毛色雪白,不如就叫似雪?”
“呃……”玉龄委婉的问,“还不知道这只狗是公是母呢,若是公的,这名字便不合适了。”
胤禛脸上的表情可疑的僵了僵,“福晋所言有理。如此,那就叫照雪,无论公母都可用。”
“照雪,这个名字好,又文雅又贴切。”玉龄连连点头。
之后玉龄便张罗着要给狗狗洗个澡。虽说猫狗房那边肯定早就已经洗过了,但玉龄还是不放心。长毛动物身上本来就容易生跳蚤,这东西又是有传染性的,到时候穿到人身上就糟糕了。
洗完了澡,又要安排狗狗的住处。玉龄是想把狗窝放在自己房里的,可惜她的房间并不完全属于她,这个提议被胤禛给否决了。最后只能放在外间,下人们值夜的地方,也算是个看门狗了。
一直到坐下来吃饭的时候,玉龄心里都还残存着不少激动,就像是小孩子终于得到了心仪已久的玩具,其他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见玉龄这个样子,胤禛原本也带着笑意的脸又沉了下来,心里简直有些发酸。
他把狗狗带回来的时候,是盼望着福晋能喜欢,把它留下来养的。却怎么也没想到,福晋会喜欢到这个地步,简直恨不能一刻都不要分开,同吃同住才好。
——哪怕是对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丈夫也没有这样上心过,胤禛酸溜溜的想道。
“福晋。”他板着脸,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提醒自家福晋收敛一下脸上的表情,“吃饭时不要想其他的事情。”
“是。”玉龄答应着,脸上却仍是忍不住露出那种带着几分恍惚的欢愉的笑容。
胤禛看着看着,又不忍心打断她了。
从她嫁给自己的那一天算起,三年时间了,福晋还从来没有那么高兴过。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人人都是这样过来的,相对而言,自己对福晋已经极尽照顾和容忍了。
可是此刻看到她因为这样一件小事,便能笑得这么开心,胤禛心中有有点说不出的滋味。难道他堂堂大清王朝的四皇子,爱新觉罗家的子孙,竟连让自己的福晋每天过得开开心心都做不到吗?
难道他会还不如一条狗?
第41章 康熙
在玉龄同胤禛说话的时候,钮钴禄氏的储秀宫里,也迎来了这皇宫的主人,康熙。
“这时节竟还有桂花?”被钮钴禄氏迎进屋,看见炕桌上插着的桂花,康熙也不由有些惊讶。
“是老四媳妇送来的。”钮钴禄氏含笑道,“说是她自己种着玩的,许是变了种,竟到现在还没开败,就送过来让我装点一下屋子。”
康熙也想起来了,前两年恍惚听过四福晋把自家院子全部挖开重新弄过。这会儿见她种的桂花能开到这个时候,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致,“老四媳妇是个好的,懂得持家也算难得。听说那院子弄得不错,什么时候得空了,倒是可以过去看看。”
“正是呢。”钮钴禄氏道,“这也就罢了,更难得的是这孩子孝顺。”
“哦?”康熙看向钮钴禄氏。
钮钴禄氏道,“这孩子听说臣妾病了,便又是送药又是送补品,十分上心,偏一次也没来请安过。上回过来的时候可就说了,却是觉得臣妾每每见客,都要换一次衣裳,好好的人也都折腾坏了,所以不敢过来呢!”
“这份心意难得。”康熙微微点头。
“是啊,所以臣妾今儿觉得好些了,便让她过来,本是要谢她送的补药,这孩子还特意带了花过来,说是闻到花香,心情也能开阔些,病就好得快。”
康熙闻言,忽然看了钮钴禄氏一眼,拊掌笑道,“朕倒是忘了,你是最喜欢桂花的,难怪今天的好话说不尽似的,哈哈!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这桂花,却是正衬爱妃呢。”
钮钴禄氏连忙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皇上谬赞了。”
她平日里端庄大方,倒是难得有这样羞涩的时候,看得康熙十分新鲜。
跟玉龄想的不一样,康熙对这个容色并不十分出众的贵妃,其实是十分看重的。否则的话,后宫里那么多各色美人,她哪有机会生下孩子?
要知道,在康熙的后宫里,能够坐到贵妃这个位置上的,无不是出身贵重。细数起来,元皇后赫舍里氏的祖父和钮钴禄氏姐妹的父亲,都是康熙初年的辅政大臣,连康熙都必须要十分敬重。孝懿仁皇后佟佳氏和后来的佟贵妃,则出身康熙母家佟佳氏,同样尊贵以及。
而在她们之后,康熙不管多么宠爱一个女子,都未有再册封过贵妃以上的位分。
而在这五个女人之中,能拥有孩子的,除了元后赫舍里氏,便是她钮钴禄氏,而赫舍里氏还是难产死掉的。钮钴禄氏能生了孩子还活得好好的有多难得,由此可见一斑。
事实上,钮钴禄氏不那么出色,也从不出头,身为贵妃锋芒甚至不如如今协理后宫的四妃,正是康熙所看重的。出身高的女子如果心也大了,那就掌控不住了。反而是钮钴禄氏这样的,康熙才容得下。
而康熙更有一个十分奇特的爱好,就是总喜欢跟自己的女人说说心里话。当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的。所以从前是三位皇后,现在则是钮钴禄氏。
而康熙此刻一句“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自然是将钮钴禄氏同宫中花朵一般姹紫嫣红的嫔妃们区分开来了。
对她来说,外在容貌反而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她已经是“花中第一流”了。康熙的看重可见一斑。
康熙想了想,又道,“当初朕选中乌拉那拉氏给老四做福晋,就是喜欢她端庄稳重,现在看来,也足够贴心。想来能将老四照顾好。”
“臣妾也这么想。”钮钴禄氏附和道。
“对了,老四府里如今有多少人?贵妃你说,朕要不要再给他指两个人?”康熙突然问。
钮钴禄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好好的指了人过去,这到底是称赞乌拉那拉氏呢,还是给人添堵呢?皇上想一出是一出,若是真让他指了人过去,四福晋怕是要埋怨自己了。
这般想着,便轻声道,“皇上多虑了,臣妾听闻,四阿哥府里已经有三个格格,都是德妃指的,想必不用添人了。”
康熙眉头一皱,道,“老四成亲也有三年了,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德妃这个做额娘的,竟也不知道着急。”
“皇上这可就冤枉德妃了,听下头伺候的奴才们说,德妃不知敲打了四福晋多少次了,她也不容易。不过皇上也不必太着急,四阿哥成婚早,今年却也才十六岁呢。”钮钴禄氏低声道。
话说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康熙的第一个儿子出生在康熙六年,当时他才十三岁。然而直到康熙十一年他十八岁的时候,第五个儿子胤褆才终于存活下来,序齿为大阿哥。这期间出生的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全部都没有站住。
对于当时还十分年轻,又迫切需要一个继承人的胤禛来说,这是他心中最为隐秘的痛处。后来他当然也从太医那里听说了,父母太年轻,生出来的孩子容日体弱,难以存活,而且也容易难产。
此刻听到钮钴禄氏这么说,他的脸色微微一变,道,“也罢,就让他们小夫妻再松快两年。”反正胤禛还小,过两年也才十八岁,正合适。
“正是,再者说,老四如今入朝当差,正是最要**思学东西的时候,分了心也不好。”钮钴禄氏道。
康熙听得点头,“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老四是个聪明孩子,知道皇上对他的期望,自然不会让皇上失望。倒是老十,真是让臣妾头痛得很。”钮钴禄氏道,“他将来若有老四一半,臣妾这当额娘的也就放心了。”
康熙听到这里,眼睛才微微眯了起来,盯着钮钴禄氏看了好一会儿,才无可无不可的道,“那就叫他多跟老四亲近,好生学着吧。”
“是,臣妾知道了。”钮钴禄氏应道。
钮钴禄氏能够明显感觉到,最后这个话题说完之后,康熙便有些不高兴,很快就离开了。然而她目送康熙离去时,心中却丝毫不后悔方才说了那句话。
虽然玉龄只觉得她是露出交好的意向,但钮钴禄氏在宫中沉浮多年,非常明白一件事:一旦做出选择,就不能再有任何犹豫摇摆。
她既然把这一注押在了胤禛身上,就容不得首鼠两端,最后反而什么都得不到。
第42章 兄弟
贵妃钮钴禄氏的态度,玉龄原本没有跟胤禛说过。反正只是有这么一个姿态而已,关系不大,也没什么影响,巴巴的说出来,倒像是邀功。
却没想到,隔天十阿哥胤就跟着胤禛回来了。
“十弟向爷请教问题,爷想着贵妃娘娘病着,他回去了也没人管,就让他将功课带到这里来做,吃过饭了再回去。”胤禛见玉龄一脸意外,便解释道。
本来皇子们开始读书之后,就都要从母妃那里搬出来,平日里得到的照顾十分有限。而钮钴禄氏这一病,就更是完全顾不上老十了。
偏偏老十的功课十分一般,自己又不喜欢这些,没人盯着,更是无法无天了。胤禛知道之后,直接把人带回了自己这里。
十阿哥本来是听自家额娘的安排,来跟胤禛套个近乎,却没想到直接将自己给套了进去。来的路上一直苦着脸,看到玉龄之后才好了一点,因为他听说了,自家额娘吃了四福晋送的东西之后,就觉得好多了。
所以这会儿十分恭敬的打招呼,“四嫂,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叫什么话?你是弟弟,这就是自己家里,说什么添麻烦?”玉龄挺高兴的,钮钴禄氏真是说话算话,原以为她也就是表个态度,还要观望一下,没想到这么干脆。倒是让玉龄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而且她也的确是不觉得麻烦,有个人能分一下胤禛的心,让他有事情可以做,不会想到后院里的小老婆,对玉龄来说是好事啊。
要不然回府了没事情可做,很容易就会饱暖思那什么,对于胤禛这样的身份来说,又没有什么约束,他想要女人不知道多少人会扑上来,挡是挡不住的,还不如让他做点别的事情。
所以她十分诚心的安慰了胤,又对胤禛道,“爷先带着十弟去书房吧,我让人上点儿茶水点心,等做完了功课,再过来用饭。我还得让厨房那边多加几个菜呢。”
胤禛点了点头,“福晋安排吧。老十跟我来。”
十阿哥回头看了玉龄一眼,心里充满了对自家四哥的羡慕嫉妒恨。
别看他年纪不大,但是这宫里什么消息他不知道啊?要说这些阿哥们平日里闲来无事,也没什么高尚风雅的爱好,聚在一起说小话更是家常便饭。而对于还在上书房读书的阿哥们来说,最常提起的,就是在上书房已经留下了无数传说的几个哥哥。
这其中几位哥哥的婚事,更是这些还没长大的半大少年最关心的。
而传闻中,几位皇子福晋当中,就数四福晋最为贤德,而四爷的院子自然也就最安静,从来听不到什么争风吃醋的传闻,而且四爷在外头,也总是被照顾得妥妥当当,让人羡慕。
所以小小的十阿哥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往后一定要娶个跟自家四嫂一般贤惠的女子做福晋。
只是很多年后,眼看着自家四哥身边来来去去,却一直只有这么一个四嫂,偏偏名声还好得要命,老实的胤才终于明白,什么是真人不露相。
再回想到今日,才明白,并不是四嫂听四哥的话,分明是四哥在听四嫂的话啊!
从这一天开始,胤出现在他们院子里的频率陡然增加,基本上两三天就会来一次。胤禛虽然严格,但却并不死板迂腐,指点了他课业之后,果然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这倒不是说胤禛教的比上书房的老师还好,主要是有些话上书房的老师不能说,可不说明白,胤又根本领会不到。胤禛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当然,更重要原因是,胤禛他有经验啊!当初自己是怎么困惑的,现在就怎么开解弟弟,于是自然就将弟弟的心理把握得死死的,显得无所不能。
对于这个变化所引起的后果,,玉龄很快就察觉到了,尤其是在大福晋和三福晋过来跟自己聊天的时候,三福晋还好,大福晋话里话外,总是带着几分酸意。
这也不奇怪,现在大阿哥胤褆跟太子胤礽之间已经开始争斗了,大阿哥拉拢了三阿哥这个弟弟,太子自然就看准了胤禛。现在胤站在了胤禛那边,也就等于是站在了太子那边,胤褆怎么会高兴?
大阿哥不高兴了,大福晋身为他的妻子,自然也要同仇敌忾,自然就对拉拢了十阿哥的胤禛和玉龄有点不是滋味了。
十阿哥虽然在皇子之中并不出挑,但人家出身好啊。额娘是个贵妃,在皇上面前也说得上话。上一回胤褆曾经在皇上面前提起过这件事,本意是想给太子上眼药,让康熙觉得太子拉帮结派,结果皇帝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是早就知道了。
对于大福晋的敌意,玉龄就只当做没有发现。对于胤褆,玉龄觉得,他要不是早出生两年,就凭这个跟太子对着干的劲头,早就被康熙收拾了。
不过呢,他要不是早出生两年,估计也没有这个心气跟太子争。
但不管怎么说,大阿哥和太子的争斗,对胤禛来说是有好处的。如果不是大阿哥带头跟着太子对着干,折腾了一二十年,最终将太子拉下这个位置,后来的弟弟们哪里敢起这份心思?而九龙夺嫡恐怕也不会那么精彩了。
胤禛走的路线是蛰伏蛰伏再蛰伏,到最后康熙放眼一看,出色的儿子都被收拾干净了,矮子里面拔高个儿,正好点中了他。所以前面的争斗再激烈,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能独善其身就可以了。
让玉龄没想到的是,又过了几天,胤禛回来的时候,身后除了胤,又多了一个小包子。
这个今年才八岁的小正太,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侠王”十三爷胤祥,铁杆的四爷党。
但是根据玉龄的推断,十三成为铁杆四爷党,应该是康熙后期的事了。当时他被康熙圈禁十年,身体毁了,那份心气自然也就没有了,所以才顺水推舟,接受了胤禛的照顾和拉拢。
要知道,他的生母敏妃康熙二十五年生了他,二十六年和三十年又分别生了一位公主,可见在这段时间里,是比较得宠了。之所以生前未见加封,应该是她命不好,三十八年就过世了,没能赶上康熙三十九年大封后宫。
而她死后更是被追封为敏妃,甚至因为诚郡王三阿哥胤祉在她百日内剃头,被降为贝勒。足见康熙的看重。
这样一个得宠妃子所生的儿子,又足够聪明伶俐,甚至跟德妃十分看重的小儿子十四平分秋色,自然很得康熙喜爱,不可能一开始就愿意屈居胤禛之下。
第43章 章 佳氏
而现在,章佳氏还是住在永和宫偏殿,一个完全没有封号的庶妃。
章佳氏为人十分低调,跟她住在永和宫也不无关系。她虽然这几年也算是得宠,然而要跟永和宫主位的德妃娘娘比,那就有些不够看了。
同样是包衣女子出身,同样是为康熙生下了一个儿子,然而乌雅氏错过了康熙十六年的大封后宫,却在康熙十八年的时候,被单独将册封为德嫔。章佳氏生前却始终未被册封。
所以章佳氏在德妃面前,一向执礼甚恭,而她的儿子十三,因为跟十四年纪相仿,平日里也多是跟十四完在一起,对胤禛这个四哥其实并不亲近。
这冷不丁的突然出现在胤禛身边,难道是章佳氏见胤向胤禛靠拢,于是也生出了自己的心思吗?毕竟对外,胤禛和十四都是德妃的孩子,她的做法并不算错,也没人能说什么。
宫里的女人有自己的算计并不奇怪,玉龄想了一会儿,也就抛开了。现在胤禛年纪不大,下面的弟弟更是都还未成年,就算走得近些也没人会说什么,暂时还不必理会那些背后的算计。
反正目前的情形,对胤禛来说,是有利的。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玉龄还是十分热情的接待了胤和十三,还特意将照雪抱出来给他们看。
等把人送走之后,两人歪在榻上说话的时候,胤禛才道,“福晋不是说小孩子手下没有轻重,不愿意让十弟看见照雪么?怎么今日特意抱出去?”
玉龄瞪了他一眼,“我不过是怕十三头一回来,觉得院子里没什么好玩的罢了。”
胤禛见她这样,眼中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玉龄为什么那样做,会问出来,不过是故意的。但见玉龄这样子,心中还是有些发暖。
他靠过去,握住了玉龄的手,“福晋的心意,爷都记着。”
“爷记着这些做什么?”玉龄说。
“自然是记着福晋对爷的好。”胤禛凑到她耳边,含糊的说着,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张口就咬住了她的耳朵,惊得玉龄险些喊出声来。
这要是真的叫出来了,奴才们必定会进来看的,到时候……她也就不必见人了!
这般想着,玉龄没好气的推了胤禛一下,“爷这是干什么?”不过手上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当然没能推动,就连抱怨的话,听起来也像是撒娇。
胤禛伸手搂紧了她,“福晋,时辰不早了,该安歇了。”
他到底性子还是十分保守,方才那样戏弄福晋,就已经十分唐突了,再要做什么,就非得要等到了床上之后才会做。
玉龄抬头看了他一眼,心头忽然一动,坐直了身子,“爷若是困了,就先歇着吧,我还要看一会儿账册。”快到年底,庄子和铺子那边都将账册送过来了,她要抓紧时间看完,再派个人去对账。
胤禛却不动,反而又挪过来了些,“爷跟福晋一块儿看吧。这样快些。”
事实证明这样根本快不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拒绝之后心里有了怨,所以胤禛从头到尾小动作不断,一开始还只是捏捏玉龄的手指,戳戳她腰间的软肉,饶得她不能静心,后来见玉龄始终不理会,动作就越发放肆,甚至挑起了她的衣摆……
玉龄咬着唇,面上已是一片绯红,却忍着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胤禛以为她没有反应,受伤的动作便越发没个轻重,弄得玉龄面红心跳,还要故作镇静,哪里还能分出精神来看账册呢?
自从那夜喝醉了酒之后,这两日他们虽然睡在一张床上,却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胤禛年轻力强,自然是有些想头的,就是玉龄自己,被这么撩拨着,也不能无动于衷。
到最后,她终究是没能稳住,软软的倒在了胤禛怀里,两靥绯红眸光如水的模样,更是被胤禛全都看了去,看得口干舌燥。
“福晋,歇了吧……”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在玉龄身上轻轻磨蹭着。
玉龄低低的“嗯”了一声。胤禛得了首肯,立刻下了榻,把人抱起来,大步往床上走去。
*帐暖,一刻千金。
这一夜胤禛奋力得很,第二天玉龄起来时浑身酸软,且梳妆的时候才发现胤禛在她脖子上咬出了印子,就算擦了粉也遮不住,让玉龄又羞又气。
好在这时候天冷,旗袍上面还能加个领子御寒,好歹是将那印子给遮了去,否则就这么去给德妃请安,让她老人家看见了,恐怕玉龄又要被折腾一番了。
从永和宫出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一个身穿浅蓝旗袍的女子站在门口。乌嬷嬷低声道,“那是庶妃章佳氏,十三爷的生母。就住在永和宫偏殿。”
这周围又没有什么景色,章佳氏站在这里,是在等人?
果然玉龄走过去的时候,就听到她开了口,“四福晋,请稍等。”
玉龄停住了脚步,侧身避过了章佳氏行的礼,然后才回了半礼。她是皇子福晋,论品级比章佳氏高多了,所以是章佳氏给她请安。但章佳氏是伺候康熙的嫔妃,她是晚辈,自然也要回礼。
“庶妃不必多礼,不知有什么事?”她猜想章佳氏要说的应该是十三的事,不过这话在哪里不能说?偏偏刻意在这里叫住自己说,要说没有别的意思,她可不信。
“妾身冒昧了。”章佳氏生得袅娜多姿,性情又温柔沉静,就连说话也带着一股子柔柔的意味,比德妃还要小意些。让玉龄忽然知道德妃为何能容得下她了。
看到跟自己相似的女人固然不喜,但也恰好能衬托出自己的不俗。章佳氏单独看是个美人,跟德妃站在一起,就要逊色多了。就像玉石跟玻璃放在一起,乍一看有些相似,其实却差之千里。
“听说昨儿十三阿哥去了福晋的院子里,妾身是特意来道谢的。多谢四福晋照拂。”章佳氏道。
玉龄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谢倒不必,十三也是四爷的兄弟,照顾自己的兄弟,谈何言谢?再说昨儿十三不过是听说四爷送了我一直小狗,小孩子心性跑去看看罢了,我实在也没有做什么,当不得庶妃这一声谢。”
“原来如此。”章佳氏闻言,神色也丝毫未变,嘴边的笑容都仍是那个弧度,“扰了四福晋了,妾身已无他事,这便告退。”
这个女人不简单。只是不知道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几年后会突然病故?她要是一直活着,十三后来的结局也未必是那样了。
玉龄正感叹间,就有个自家院子里的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福晋,武格格不好了!”
第44章 武格格不好了
玉龄心下一惊。武格格不好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说什么!这般冒冒失失、言语无忌,成何体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来就是!”乌嬷嬷左右看了看,见四面无人,才上前一步,开口斥责道。
谁不好了这样的话,岂是能在宫里大声嚷嚷的?若是让人听见了,免不得又是一场风波。
她的声音太严厉,小太监吓了一跳,差点儿就要跪下去了,玉龄连忙道,“嬷嬷,罢了,他也是着急报信罢了。”又放缓了脸色,对那小太监道,“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小太监连忙跟在玉龄身边道,“武格格忽然发起烧来,而且一直在说胡话,这会儿宋格格和李格格都在她的屋子里呢。福晋不在,也不敢派人去请太医,奴才便赶忙过来了。”
说着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武格格还想出门,还是下人们死死拦住的,奴才瞧着,怕是精神有些……”
这话说得缓和,其实就是想说武氏恐怕已经疯了。玉龄皱了皱眉,让这小太监去请太医,自己先回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若是真的传出去四爷院子里的人疯了,那她之前努力树立的形象,可就都白费了。
不过,武氏虽然也有些不安分,但近来大约是看清了形势,所以也一直挺老实的,怎么今日突然就出了事?
回到院子里,玉龄连忙赶去西院,正好看到武氏拥着被子呆呆的坐在床上,宋氏和李欣雅一左一右的陪着她,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奇怪。听到丫鬟通传说“福晋来了”,武氏突然抬起头来盯着她,把玉龄都吓了一跳,总觉得有些怪异。
“武格格这是怎么了?”玉龄脚步一顿,继而若无其事的走进去,“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一会儿就该到了。往后若是有人病了,直接让人去请太医,顺便来回我一句就是了,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
“福晋仁慈,是婢妾们的福气。”李欣雅看到玉龄,总是十分不自在,这会儿也连忙接了话,“武格格有些发烧,大约是烧糊涂了,嚷着非要出门,婢妾和宋姐姐正在劝她呢。这会儿瞧着像是累着了。”
玉龄对站在旁边的丫鬟道,“既然如此,还不扶你们格格躺下?”
乌嬷嬷已经让人搬了凳子过来,玉龄就在旁边坐下,又问了伺候武氏的人一些话,无非是她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为何不提前去报知之类。
那丫鬟战战兢兢的道,“回福晋的话,昨儿不过是有些风寒入体,格格说没有大碍,歇一晚就好了,因此没有惊动福晋。谁曾想今儿一早起来,非但没有好,还发起烧来了,又说了不少胡话,奴婢们才派人去告知福晋,只是福晋去了永和宫请安……”
玉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小太监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带着太医回来了,玉龄让乌嬷嬷赏了人,这才看着太医给武氏诊治。
“格格的身子并不大碍,烧也已经退了,只要吃两服药调理一番,也就好了。”一路被小太监拉着跑过来,太医原以为是多么严重的病症,这会儿见无事,才敢抬手去擦额上的汗水。
“有劳。”玉龄让乌嬷嬷领着太医出去开方子,又安慰了武氏几句,让她好生歇着,这才出来。宋氏和李氏自然也跟着告辞了。
武氏虽然仍旧呆愣愣的,好在还知道说“谢福晋惦记”“婢妾知道了”,想必说胡话只是因为发烧,应该没有大碍了。
宋氏就住在武氏隔壁,李氏却是住在另一头的东院,跟着玉龄从西院出来之后,她才快走两步,在玉龄耳畔低声道,“福晋,方才武格格说胡话时,婢妾也在一旁,仿佛也听见她说了‘穿越’‘大清朝’‘康熙’之类的话,婢妾与宋格格一同将她的嘴堵了,没让旁人听见。”
一面说,一面偷偷抬眼去看玉龄的脸色,想要从上面看出几分端倪。自从上次玉龄跟她说过轻罗的事情之后,李氏心中就存下了这一段心事,总觉得福晋似乎知道自己的来历。
她是如何知道的?她自己也是穿越者?还是从别人那里听说?自从知道了这一点之后,李氏真是坐立难安,面对玉龄时也恭恭敬敬,不敢有任何动作。
这一回武氏也被人穿了,她一听就知道,连忙上前把她的嘴捂住,这般口没遮拦的模样,还提到了皇上的年号,若是传出去,又是一段风波。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将这些说出来试探玉龄一番。
玉龄闻言,心下果然咯噔一声。难怪方才看到武氏觉得有哪里古怪,原来是换了个芯子!只是以前的武氏她也不怎么了解,而且病人多少有些不同,这才没有注意。听李欣雅这么说,这武氏分明是被人穿了!
玉龄忍不住有些头痛。她之前受了经验限制,总觉得穿越女都在府外,至少都不是胤禛的女人,还在变着法儿的想进四爷府中。却忘了,也有人穿成已经失宠的四爷妾室,然后凭着金手指夺取宠爱成为四爷心中的朱砂痣……
每次想到有那么多女人惦记着自己的男人,心情就实在是愉快不起来。
不过玉龄也很快反应过来,李欣雅说这件事,绝不只是为了向自己表忠心,估计还是在试探。自己怀疑她的同时,她未尝没有也怀疑自己,只是没有找到痕迹罢了。
好在她一直都对李欣雅心存戒备,所以听了这话,虽然吃惊,但都在心里,面上还是一片沉静,“竟是如此?听着倒是同轻罗差不多了。说来也奇怪,今年府里已经是第二个了,传出去外人还以为咱们这里有什么呢。”
“婢妾不懂这些,想着还是告诉福晋来处置才好。绝不会让事情传出去的。”李欣雅立刻道。
玉龄看了她一眼,“你是个好的,我和爷都记着你的功劳。回去歇着吧,这几日多去看顾一下武氏。”既然她表了忠心,就给她找点事情做吧。
“是。”李欣雅答应之后,便爽快的告辞离开了。
第45章 奴隶契约
玉龄带着人离开之后,武氏像是突然惊醒过来。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扬声叫道,“来人!”
她的贴身丫鬟秀梅从外头匆匆进来,见她掀开了被子,吓了一跳,连忙过来将她按回床上,盖好被子,一边絮絮叨叨,“我的格格,身子是你自个儿的,如今还病着呢,怎么这般不小心?回头又要受苦头了……”
“你抬头看着我的眼睛。”武氏不耐的打断她。
秀梅一愣,抬头看去,感觉精神恍惚了一下,脑子里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她手上的动作没停,对武氏的态度却更加恭敬了。
武氏连忙问道,“今年是哪一年?”
“回格格的话,是康熙三十三年,再有小半个月,就要过年了。”
武氏脸上露出几分狂喜,“你称呼我格格,我是谁家的格格?叫什么名字?”
“格格是四阿哥府里的格格。您姓武,是知州之女。”
姓武,知州之女,胤禛的格格!这不就是历史上的宁妃武氏吗?武氏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狂喜来形容了,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癫狂。奇怪的是,秀梅明明看见了,却仿佛没有发现一般,神色如常的站在武氏面前。
这是因为武氏刚刚给她下了奴隶契约,从此刻起,秀梅就是彻底忠心于她,不会对她提出任何疑义的忠仆了,对于她的不正常之处,自然也视而不见。
等心中那股狂喜的感觉过去之后,武氏才收敛住自己的脸色,看了秀梅一眼,重新躺回了床上,开始盘算起来。
她是个穿越女,但因为死的时候是枉死,最终在威胁地府的判官之后,得到了穿越的机会和补偿的金手指——十张奴隶契约。只要让别人看着自己的眼睛,就能够将对方努力,让他绝对听从自己。
身为一个清穿小说爱好者,武氏在死前也不是没有yy过这段历史。而且她是铁杆的四爷党。所以得知有穿越的机会,她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清朝。没想到运气那么好,直接就穿进了四爷的后院!
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且手里还带着逆天的金手指,武氏自然信心满满,立刻开始幻想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成为四爷最宠爱的女子,荣耀一生,然后扶自己的儿子当皇帝,最后自己当太后,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呢!
“你将府里的情形说一说。”她看了秀梅一眼,道。
刚刚醒来的时候,似乎还有两个女人也在,后来福晋也来了,看来胤禛身边现在已经有不少女人了。虽然武氏根本没有将她们放在眼里,但知己知彼,自然要问清楚情况。
结果听了秀梅的解说之后,她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怎么四爷府的情况,跟她印象中完全不同呢?身为资深清穿小说爱好者,甚至亲自查过胤禛的资料(虽然只是百度百科),武氏认为早期胤禛最宠爱的女人,绝对是李氏无疑。为什么听秀梅说起来,这个李氏跟他们居然也差不多?
还有宋氏,这时候她应该生过一个女儿并且夭折了,竟然也没有任何动静。而四爷最喜欢的,竟然是那个福晋!
这么多的地方不同,莫非这里还有其他的穿越者?比如福晋?否则怎么解释胤禛几乎不进妾室的房间,独独宠爱福晋这件事?
不过武氏也不着急,就算有其他穿越女又怎么样?有奴隶契约在手,她是一点都不担心的。做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将四爷和四福晋都给契约了,到时候自己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样想着,武氏放下心来,终于闭上眼睛睡了。睡前还迷迷糊糊的想,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差了,不过想了一点点事情竟然就感觉累得很,还是要好好养养才行……
……
对于武氏的变化,玉龄可没有那么好心的瞒着。
虽然自己也是个穿越女,但玉龄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也不怕被人发现,并没有什么替“老乡”隐瞒的心思。而且,她觉得有必要让胤禛知道一下,这些前赴后继想要贴到他身上来的女人,究竟都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哪怕胤禛不知道有“穿越女”这么一回事存在,但只要知道这些女人都抱着同一个目的接近他,想来也不会再毫无芥蒂的享受美人温存了。往后,说不定他自己比玉龄还要防备其他女子呢。
对玉龄来说,不管自己拦住多少女人都没有用,让胤禛自己不想要,才是根本。否则的话,就会像历史上的八福晋那样,白白传出一个善妒的名声,结果丈夫还是生出了庶子,可怜又可悲。
于是胤禛回来之后,她就将这件事说了。有轻罗的例子在前,要说清楚倒也不难。
“当初我只以为轻罗是被什么东西魇着了,精神不正常,所以才会胡言乱语。如今这武格格竟也是一般症状,倒是让人觉得奇怪。若是这两人之间竟有什么联系,岂不是说,有什么东西正在针对咱们?”玉龄对胤禛道。
胤禛闻言,表情也十分严肃。他不认为玉龄有骗自己的必要,而且这种事只要着人去问问,也就是了。他脑子里一瞬间不知道掠过了多少阴谋诡计,最后沉着脸道,“此事还是要详查!”
“是。”玉龄道,“轻罗送去庙里,还不知如何了,倒是武氏还在屋里,听说现在已经好了,而已不再嚷嚷,与平常无异。不如先将武氏身边的婢女叫来,问问武氏是否举止有异?”
“也好。苏培盛,你去把人带来,小心些别让武氏知道了。”胤禛吩咐道。
苏培盛答应着去了,不一时便将人带了回来。然而奇怪的是,这个名叫秀梅的婢女,原本言行举止都并无差错,可一旦问道同武氏有关的问题,她便会缄默不语,细看却能看出来她表情茫然,目光呆滞,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
自从知道李氏也有金手指之后,玉龄对这些便更加警惕了。这会儿见秀梅如此,便猜想应该是武氏作了手脚。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要解除,也并非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