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的丈夫
结果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胤禛将玉龄压在床上,忽然问她,“你白日里为何要哭?”
玉龄不知道他究竟是关心自己,还是在探究原因,但既然他问了,自己也不能不答,想了想,道,“只是太久没见家人,触景生情罢了。让爷见笑。”说着别开微微发红的脸。
胤禛沉默了一下,才道,“等爷出宫开府了,你就自由许多,虽然不能时时回去,但请夫人和几位兄弟上门做客,却是可以的。”
玉龄的眼睛一亮,感激的看着他,低声道,“多谢爷。”
这表现有一半是装出来的。但是玉龄也的确是没想到,胤禛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忘他摔断胳膊的三个月里,自己衣不解带的照看。
她在胤禛面前也少见这样的小女儿情态,倒是让胤禛有些意外。
他微微抬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忽然问道,“那福晋打算怎么谢爷?”
玉龄微微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胤禛竟然会说这种话。他们虽然是夫妻,但胤禛的的表现一贯都比较严肃刻板,像这种开玩笑的话,更是从没有过的。
她犹豫了半天,才不确定的问,“爷想要妾身怎么做?”
然后胤禛想了想,翻身平躺在床上,说出了一句令玉龄目瞪口呆的话,“那福晋上来自己动吧。”
上来自己动吧。
来自己动吧。
自己动吧。
己动吧。
动吧。
吧。
玉龄石化了,她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胤禛,几乎怀疑他是不是也被什么人给穿了,还是受了什么刺激,以至于精神变态了?
居然能一脸平静的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四爷吗?让她刮目相看好吗!!
胤禛在房事上并没有什么花招,还是上次被玉龄点拨过之后,才慢慢学了些手段,但也都有限得很,无非是从只顾自己变成了会兼顾玉龄的感受了。
不过玉龄也承认,他虽然对女色并不沉迷,但毕竟年轻,偶尔也有痴缠的时候。
只是无论如何,她也完全无法想象,胤禛居然会说出这种直白大胆、甚至有些离经叛道的话来。
见她完全没有反应,胤禛突然回过头来,正对上玉龄不敢置信的视线,他似乎有些窘迫,但又强撑着同她对视。
论脸皮厚度,在这种事情上,女人永远都比不过男人。所以终究还是玉龄败下阵来,脸红得滴血一般,避过胤禛的视线,连声音都有些发抖,“爷……”
她不是怕的,而是兴奋的。
玉龄也说不清自己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上辈子身为一个病人,虽然活到了二十多岁,甚至也知道不少理论知识,但是理论也不过是理论罢了,情爱的滋味,她是一点儿不知道的。
所以胤禛之前的手段虽然生涩,但是用来对付她足够了。玉龄也就没有胡思乱想过。但是刚刚胤禛的一句话,却让她忽然兴奋起来。
不可否认,听到胤禛的提议,她的心里羞得厉害,但是同时更深处却又情不自禁的冒出几分跃跃欲试。
所以她红着脸,抖着手,却还是撑起身子,咬牙将两人的衣裳除去,然后坐到胤禛身上,开始取悦于他。
对两个人来说,这都是前所未有,也难以抗拒的一种体验,一开始玉龄还有些放不开,但渐渐的就忘了自己现在究竟处于何时何地,全身心的投入并享受着,跟胤禛一起攀上前所未有的高峰。
云收雨歇,玉龄伏在胤禛身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只觉得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竟是这样令人愉悦的事。
回想起自己方才的疯狂,玉龄都忍不住有些脸红。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为玉龄也算是“见多识广”,对此抱有好奇心。而且现在并不是在宫里,而是在郊外自己的庄子上,不论是胤禛还是玉龄,心里都有一种安全感,这才胆敢放纵。
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玉龄心里很清楚,在这个处处都是礼教和规矩的时代,这大概是她唯一能够放纵的地方。
她从前没有表露出来,是因为觉得胤禛不喜。而现在,胤禛亲自将她的这种疯狂引了出来。
平复下来之后,玉龄只觉得之前的那种羞耻感又重新涌了上来,忍不住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包了起来。
这个动作引得胤禛轻笑了几声。
男人嘛,无非喜欢自己的女儿床上放得开床下是贵妇。玉龄下意识的动作,却正合了胤禛的心思。——之前虽然表现得很疯狂,但福晋本质上还是守规矩并懂事的。而能让她露出那副表情模样的人,只有自己。
有了这样的心理,如何还会不满足呢?
玉龄埋在被子里,听到胤禛的笑声,忍不住有些惊异,如果不是脸上还滚烫着,说不定都要忍不住掀开被子偷看了。
原来胤禛也会笑,而且是这样轻松,这样惬意的笑。
玉龄突然间生出一种感觉,好像自己跟胤禛的关系,并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样远,而是很近,近到仿佛自己一伸手,就能够碰到他。
她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冲动,忍不住从被子里探出一只玉白的手,跟胤禛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胤禛似乎僵了一下,笑声渐渐停下来,然后反握住了玉龄。
事后玉龄自我反省,觉得自己简直是xx上脑,才会觉得跟胤禛的距离很近。
然而她却不能否认,有那么一瞬间,她心里的的确确曾经闪过一个念头,真切的感觉到了,这个人就是她的丈夫。
是能够跟她站在相同的立场,拥有一样的目标和动力,并为之努力的那个人。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们之间的确不算太远。
只是,还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第17章 试试看
从那一天开始,玉龄对胤禛的心态就变得复杂无比。
她不能够再将他当成一个小孩子来看待,但要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抱歉,胤禛还真给不了她这个安全感。
偏偏胤禛也不知是不是食髓知味,自那一日之后,对那事儿仿佛热心了许多,住在山庄里的日子就不说了,就算回到宫里,也没有任何收敛。虽然再没有那夜的疯狂,但同从前相比,也大不相同。
玉龄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的还是坏的,心里不禁涌出几分茫然。
真要说他们之间有多深的感情,显然也没有。可是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玉龄又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够再去抗拒胤禛。
她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打算当好四福晋,做自己分内的事。现在她仍旧是这样打算的,却没有想好,要不要更进一步,跟胤禛发展一下感情。
说没有点儿期待是骗人的,只是胤禛在很多方面跟自己显然都观念不合,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玉龄自己心里都没有底。
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去做,胤禛迟早都会跟他离心。她跟胤禛已经这样了,到时候他身边如果有了别的女人,自己还能够接受吗?
何况完全不努力就消极的放弃,玉龄自己也不赞同。如果当初不是爸妈和自己不愿意放弃,她可能活到几岁就死掉了,哪里会有后来的人生?生活教会她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争取。
是所谓尽人事,听天命。
其实在做出决定之前,玉龄也想过要不要干脆直接离开。但如果离开这里,她一个女孩子,要去哪里,该如何生活?虽然有日记,在关键时刻能帮自己的忙,却不能够无限次的使用,更不可能利用日记变出钱来。至少在安排好这些之前,她是不能离开的。
何况如今住在宫里,许多事情也都不方便,要离开的各种准备工作也根本无法完成。所以至少在胤禛出宫开府前,她还不能走。
准备工作玉龄还是会去做,但既然条件不成熟,这个想法就只能先按捺住。而她至少还要跟胤禛相处四五年,这期间的变故就太多太多了。
不论在哪里生活,总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在找到其他的生活方式之前,努力将现在的生活经营好,其实并不矛盾。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玉龄的态度自然也有些变化,对胤禛、对周围的事情都更加用心了。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所以胤禛的态度也原来越软化,夫妻之间相处越发自然,一时之间,倒是颇有些琴瑟和谐之感。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譬如德妃还是会经常敲打玉龄,也许是西院那两个去告过状,所以有时候去请安,德妃总会说些诸如给胤禛开枝散叶之类的话。不过,玉龄听的时候唯唯,离开永和宫就抛诸脑后了。
反正德妃也不可能真的跑来管儿子院子里的事情,而胤禛对她的母子情分也没有几分,玉龄自然不必为难自己。
除此之外,那位佟姑娘又来过几次,玉龄听胤禛的安排,做足了面子,就算自己受些委屈也只忍着,佟芷儿自以为压过她一头,得意洋洋,而她转头对胤禛诉苦,还能多得几分怜惜。
在这样漫漫的日常生活之中,一年的时间转眼过去,玉龄有时候想起自己上辈子的事情来,都会有些恍惚,像是已经隔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甚至连记忆都开始渐渐模糊。
她习惯了如今的生活,彻底融入了这个时代和社会。偶尔她甚至会冒出一种荒谬的念头——自己像是原本就应该生活在这里。
康熙三十二年的夏天,玉龄生了一场大病。
一开始只是从春天入夏时,季节更替带来的小感冒,不说别人,就连玉龄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现在的身体那么好,穿过来快两年也就生过这么一次病,还只是小问题,喝了药自然就好了。
却不曾想,因为春夏之交时天气几次反复,到了四月间京城还下了一场冰雹,加上胤禛三月前往山东祭孔,她也一直提着心,思虑过重没有好生保养,病情也就一直没有好全,反反复复怎么都好不起来,到最后拖成了咳疾。
直到这个时候,玉龄自己才警觉起来,立刻将手上的事情都停下,请了太医来认真的吃药调养。她心里也生出几分悔意,身体底子再好,也经不住糟蹋,要是早早养好了,哪有这么多麻烦?
因为怕过了病气给胤禛,所以他也不得不搬出玉龄的房间,重新住回原本给他收拾的那间卧室。
不过虽然搬出去了,但胤禛对玉龄的病情却是十分关心的,每日里早晚都会到她房间里看看,白日里散了衙就立刻赶回来,有时正好赶上,还亲自服侍玉龄吃药,算得上十分尽心。
他甚至还在忙碌之余,去请教了以为民间在这方面颇有造诣的大夫,弄到了两个偏方,拿回来让太医研究,看看能不能用上。
玉龄对此感动不已,“爷这么忙,还要为我的事情操心,实在是让妾身惭愧不已。”
“你是爷的福晋,爷做这些是应该的。”胤禛淡淡道,“你若是真的觉得惭愧,那就快些好起来,别让爷费心。”
话虽然说得硬邦邦的,却也透出了对玉龄的关心和照顾之意,让玉龄心下微暖。
也许是因为生病的人总是更加易感,心思更细,想得更多。玉龄闲来无事躺在床上,想到胤禛的变化,也会微微感叹。
到底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对胤禛好,对方不是感觉不到。到现在她生了病,也会转过来对她好。
人生在世求的不就是如此吗?付出能有回报,重视的人也重视自己。
至少说明她的选择并没有错。
第18章 天真
康熙三十二年夏天,圣驾巡幸塞外时,胤禛终于如愿以偿的带上了玉龄。
玉龄以前看过不少小说,女主都是回到古代之后各种不适应晕马车的。之前她也出过皇宫一次,坐过马车,并不觉得有多难受。所以她坚定的认为自己适应能力强,是不可能晕马车的。
然而事实如此残酷。离京的第三日开始,她就受不住马车的震动,吐到胃里只剩下酸水,然后躺在马车上,一脸惨白浑身无力。
京城外的路跟京城里的通衢大道是完全不同的。尽管走的还是官道,但对玉龄这个习惯了乘坐磁悬浮列车的人来说,仍然无法承受。
胤禛过来看她的时候,玉龄实在是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说,“要不爷还是让人送我回京吧。”这才刚刚离开北京城,什么时候才能走到蒙古啊?要是这么一路吐下去,不到塞外她就要脱水而死了。
“这怎么行?”胤禛皱着眉头,担忧的看着她,“随驾的名单岂能随意更改。皇阿玛若是记不住你也就罢了,若是到时候突然想起来要见你,结果找不到人,岂不糟糕?”
玉龄失望的松开他的手。其实她自己也知道没什么希望,但是人在病弱的时候,心思总会脆弱些,会希望得到自己所重视之人的悉心呵护和照顾。
就像之前她生病时那样。
但显然此刻的情形跟那时不同。在不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胤禛并不在意多花几分功夫哄她这个福晋,可一旦牵涉到他,她就只能靠边了。
其实这一点,玉龄早就有所预料。可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是会忍不住心生期待,总是觉得自己对对方来说,是特殊的那一个。
胤禛也没有再说,嘱咐她好好休息,然后就匆忙的离开了。
不知道是因为胃里已经空了,再吐不出什么来,还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颠簸,接下来的时间倒是没有吐。只是仍旧没什么胃口,整个人虚弱得厉害。
到夜里停下来休息时,玉龄整个人都脱力了,要两个人扶着才能下车。乌嬷嬷年纪大了,而且玉龄不在府里也离不开她,所以并没有跟来,跟着玉龄的是秋光和画屏两个,她们虽然也觉得难受,好歹比玉龄好些。
进了驿站,玉龄一头栽倒在床上,就不愿意起来了。
不过睡着其实也不怎么舒坦,就算闭上了眼睛,也感觉周围一直在天旋地转,然后就一阵阵的犯恶心。秋光过来给她除掉外面的衣裳,画屏则替她**按压头部,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行了,你们也下去歇着吧。这一趟出来真是够累人的。”往后打死她也不会再想着跟胤禛一起出门了。
遥想当初,刚刚穿越到这里来的时候,她还曾经想过,要离开皇宫,去往外面自由的天地,走遍大江南北……现在想来,这是多么天真的理想和愿望?
就这么坐马车,没等离开京畿范围,估计她就已经倒下了。而如果不能离开京城,那逃出皇宫也就没有了意义,随时要担心着被找回去。
这一刻玉龄无比想念皇子所自己的那间卧房,就算住在那里要承担再多的东西,总还算是她能够谋划的部分。而晕车这种事,全看老天爷赏不赏脸,她无能为力。
接下来的几天,不知道是不是晕过了头,玉龄反倒觉得好些了。虽然仍旧是恹恹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总算没有再吐了。不过,她也没吃下多少东西就是。
这么又走了几天,总算到了承德避暑山庄。康熙会在此驻跸一段时日,也就是说,玉龄可以喘口气儿了。
她上辈子体弱多病,当然也没有出门旅游过,避暑山庄只在网络上看过图片,现在身临其境,却提不起精神去欣赏景色了,躺在屋里歇了两天,好歹是缓过来了。
不过,圣驾也开始准备着再次前行。这天夜里,玉龄正为此惆怅着,胤禛忽然道,“我同皇阿玛说过了,府里还有事情要处置,你就不跟着去蒙古了。我让苏培盛安排人送你回去。”
“四爷?”玉龄又惊又喜。那天胤禛说出那样的话,她就已经死了自己回去的心,却没想到,在她已经绝了这个念头的时候,胤禛竟忽然这么说。
胤禛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福晋瘦多了,去蒙古的路更糟,恐怕还要受罪。我怕你就这么到了草原上,一阵风就刮走了。”
玉龄囧然。这到底是关心她的好话,还是在暗讽啊?胤禛就算做点好事,也不愿意别人念他的好吗?
这别扭的性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来的。好在玉龄也不是小孩子了,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只要她承他的情也就是了。
不过,投桃报李,既然胤禛替她考虑,她自然也替胤禛打算,“四爷,我看这边风景绝佳,不如咱们也在这里置个庄子?”
皇家行宫周围,总免不了有权贵们置办的庄子,胤禛也弄一个,并不显眼。
胤禛想了想,却否认了,“还是算了,这里的土地是有数的,如今也都各自有了主子,若是咱们要置产,少不得就要有人让出来,不妥。”
胤禛的确可以设法买到这里的土地,可能在这里置产的,都不是普通人,至少直达天听的手段不会少了。万一到时候闹起来,捅到御前,皇帝还以为他仗势欺人呢,对他的评价只会更低。
得不偿失,是以不取。
在这一点上,玉龄对胤禛是很佩服的。一样是皇帝的儿子,可有些飞扬跋扈,恨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捅破天去,可胤禛却素来谨慎,从不行差踏错。
要知道,就是按照古代人的算法,他今年也才十五岁。古人十六成丁,十五岁还算是孩子呢。他却能够如此自律,殊为难得。
虽然说,胤禛如此表现,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无论如何,结果总归是好的。
第19章 有人拦车
圣驾启程之后,避暑山庄里就只有玉龄这么一个主子了。
但她自家人知自家事,虽然在别人眼里多少是个主子,可实际上,紫禁城里排在她前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旦有什么举止不当的地方,恐怕等着落井下石的人也不会少。
所以对于住在避暑山庄里这件事,玉龄真是鸭梨山大,立刻就让人收拾东西,打算也跟着离开。
出了避暑山庄,玉龄松了一口气,连忙吩咐赶车的人慢慢的走。之前跟着队伍走,不可能放慢速度让别人迁就自己,所以玉龄才那么难受。现在放慢了速度,马车震得也没有那么厉害了,晕车的反应也就不怎么明显。
她这才有了心思,掀开车帘欣赏沿途风光。
为这玉龄也做了不少准备,特意换下了那一身皇子福晋的服饰,穿了一身便装,又戴上幕离,这样就算有路过的人看到,也没什么关系了。
这时候正是入秋时节,秋高气爽,田地里又都是一片丰收气象,看得人心里舒坦。
玉龄以前听说过,明朝末年,恰逢太阳黑子长达七十年的消失周期,由此导致气候变冷,灾难频仍,以致民不聊生,大明河山一片混乱。可以说,明朝灭亡与此有着直接的关系,崇祯更是历史上第一个明明很勤政也不昏庸,却偏偏亡了国的末帝。
然后到了清朝,太阳黑子周期结束,于是就迎来了所谓的康乾盛世。
气数这种事真是不好说。有人说清朝只是运气好,康熙也是占了好运气才能称什么千古一帝。可是对于人来说,运气本来就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如果说崇祯是时运不济,那么康熙就是鸿运当头。
历史如何,玉龄不想评说,但现在看到地里粮食丰收,百姓安居乐业,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至少自己没有去到朝不保夕的乱世,所以现在还可以为“身为四福晋要如何杜绝胤禛亲近其他女人”这种问题烦心。
“主子气色看着好多了。”画屏倒了一杯水递给玉龄,笑着道。
因为自己不能跟着去塞外,所以玉龄把秋光留下了,给苏培盛使唤。毕竟许多事,还是女子做来更加细心。所以现在她身边就只有画屏一个。
这也是玉龄故意的。如果有两个人跟着,有商有量的,许多事情肯定会劝阻自己,但如果只有一个人,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自然会听自己这个做主子的。
没错,玉龄根本没打算就这么回府,而是决定去自家庄子上住几天再说。
上次因为跟胤禛赌气,只去了自己的嫁妆庄子,真正她经手置办的那个,却是一次都没去看过,玉龄自然有些悬心。
说实话,虽说那个庄子是属于胤禛而不是她,但对玉龄来说,也比自己的嫁妆更上心。因为嫁妆都是原主的东西,这个庄子,却是她一手操办出来的。
果然,听到玉龄吩咐换路去京郊的庄子,画屏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也没说什么。玉龄为自己这小小的心机得逞,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就在这个当口上,马车忽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然后骤然停下。玉龄手中尚且还端着画屏递过来的杯子,又兼毫无防备,整个人被惯性带得往前栽去,杯子里的茶水也全都泼了出来。
好在画屏正蹲在玉龄面前,感觉到震动时已经下意识的抓紧了前面的座位,而玉龄又恰好栽倒在她身上,这才未有受伤。只是茶水都泼在了她头上。
玉龄来不及为这突来的变故发怒,先伸手将画屏拉了起来,“如何,有没有伤到你?”
“回主子的话,奴婢没事。”画屏理了理打湿的头发,“只是这样在主子面前,有些失礼。”
“别操心这个了。”玉龄拍了拍她的手,“方才若不是你,说不定我就撞伤了。你跟在我身边的时日也不短了,我是什么样子的人,也该知道几分。规矩是要讲,可若是总拘泥规矩,倒损了咱们主仆间的情谊。你随意些就是。”
“是。”画屏神色微松,找了一张新帕子,拿在手里慢慢拭着头上的水。
玉龄这才起身掀了帘子,忍着怒意问道,“怎么回事?”
“主子,前头有人拦车。”驾车的人是苏培盛安排的,自然知道车子里坐着的是什么人,不敢怠慢。心中也暗叫倒霉,平日里从不曾遇上过这种事,偏车上坐了贵人,就让他碰着了!
拦车?玉龄眉头一皱,这种小说电视里经常出现的剧情,让她心里有些不妙的预感,立刻放下帘子,“你去问问,究竟怎么回事?若是伤着人了,就给些银子与他们看病,若是无事,就请他们让开路。”
片刻后,车夫一脸为难的回到车上,隔着帘子低声道,“回主子的话,拦车的是个年轻姑娘,她伤了腿,不肯要钱,说是要亲自跟主子说。”
玉龄没有在意,虽然心情受了影响,但她也是出身平民,没有视人命如草芥的习惯,既然撞到了人,先不管责任在谁,总之不能就这么扬长而去。所以只略略犹豫,便道,“带她过来。”
很快车夫就领着人走到了窗边,玉龄也掀开窗帘,好痛她说话。这个女子的确很年轻,只有十几岁的年纪,不过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稚气。
她走到车旁,仰起头看向玉龄,露出一张貌美如花的脸。欺霜赛雪的肌肤上,点缀着精致秀丽的五官,眉眼修长,薄唇轻抿,蛾眉轻蹙的模样,看起来弱质纤纤,楚楚可怜。
她扫了一眼玉龄的发式,福身道,“见过这位夫人。奴上午出门时,因为躲避圣驾,与家中下人走散,如今腿又受了伤,不知可否请这位夫人行个方便,将奴捎回京城?只要进了城,奴便可雇马车回家,不会扰了夫人的。”
第20章 李欣雅
因为避让圣驾被冲散,这个理由倒还算可靠。
而且这个女子衣着打扮,也不像是出自小户之家。加上她这幅可怜的样子,又是因为自己才伤了腿,玉龄纵使心里不怎么愿意,也不可能就把人扔在这里不管,最后还是只能让她上了车。
那女子大约也知道自己不怎么受待见,所以上了车之后,只是默然坐在角落里,低头不语,很是本分。
玉龄忍不住看了两眼她受伤的腿,给画屏使了个眼色,令她拿些伤药出来。出门在外,这些常用的药玉龄都准备了几份,以备不时之需,却没想到居然先给旁人用上了。
那女子本来不敢说话,此刻画屏拿了药给她,连忙要起身相谢。玉龄摆了摆手,让她继续坐着,不必多礼。
然而那女子却只当是没有看见,仍旧起身盈盈福礼,“多谢这位夫人赐药,小女子感激不尽。不知可否请夫人赐下府上尊讳,小女子日后也好做报答。”
听到这话,就连画屏也忍不住微微皱眉,对她有些不满。只是在玉龄面前,没有开口呵斥罢了。
玉龄之前还未正眼看过她,这时才转过头,从上到下,认真的把人细细看了一遍。她这一两年来也算前呼后拥养尊处优,居移体养移气,竟也养出了几分天家气派,被她这么盯着一看,那女子渐渐不自在起来,连面上的笑意都维持不住。
玉龄这才缓下脸色,若有所悟的看着她,淡淡道,“不必了。萍水相逢,并不图你的报答。何况你又是被我家马车所伤,些许伤药,着实算不得什么。”
虽说这伤究竟是怎么来的,是她受了伤故意撞上来,还是故意撞上来受了伤,都是说不清的事,反正玉龄不信胤禛安排给自己的车夫,竟会连路上有人都看不见,就这般撞上去。
但不管怎么说,人已经伤了,而且请上了车,她自然不吝做出姿态,免得将来这件事再翻出来,有损胤禛的名声。
不过,通过刚才的反应,玉龄已经确定了,这件事,就是这女子故意的。她从前看过不少小说,里头总有些个绿茶心机白莲花,还觉得毕竟是艺术加工,世上哪有人会这么处心积虑的去生活。
现在看来,倒不枉自己花费那么多时间,小说里也有些东西是来源于现实的。
问题是,她乘坐的这辆车已经极尽低调,这女子究竟为什么会撞上来。是巧合还是刻意?如果是巧合,那就真是太巧了。如果是刻意,那么,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吗?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车上载了一个人,也不好再去庄子上,玉龄无奈,只能让画屏通知车夫,继续往京城走。
她的确是不怎么想搭理那个女子的,奈何从承德往京城的路途并不短,路上还要找地方过夜,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说了第一句,下头的自然就好接上了。尤其……她面前这个,还是个最会找话题,说话漂亮的姑娘。
所以这天夜里投宿,坐在一块儿用饭的时候,玉龄就知道了她的名字,李欣雅。投桃报李,玉龄也就告诉她自己娘家姓周,于是李欣雅便称呼她周夫人。
周是玉龄前世的姓,说是娘家倒也没错。对此画屏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因为出门在外,总得掩饰身份,姓周还是姓王,并无区别。
既然通了姓名,关系自然就不同了,第二日李欣雅便放开了些,一直不停的找着话题,引着她们说话。玉龄必须承认,这个李欣雅的确是很会说话,奉承人的漂亮话一套接着一套的,跟她说话,是很令人舒服的事情,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所以哪怕打定主意不理会她,还是免不了被勾起几分兴致,搭了几句腔。而且,这么一路说这话,热闹了许多,玉龄晕车的毛病,竟然就这么不药而愈了。
当然,玉龄觉得大部分的原因还是车子走得慢,要是继续飞跑起来,估计还是会旧病复发。不过也不能否认,李欣雅的手段的确厉害。
玉龄开始相信,她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否则不会下这么大的力气。而且,她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又如此善解人意,费心讨好,究竟是为了什么,还用得着猜吗?
明年可就是康熙三十三年了,又一个大选之年,到时候,所有在旗人家的女儿,都要送进宫里参选,有人一步登天,有人默默无闻。而有野心的人,现在就开始做准备,并不算早。
玉龄一路上一直在观察李欣雅。她如果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这般作态,是想进四爷府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立刻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让玉龄的思路前所未有的顺畅起来。她首先想到的是李欣雅的姓。她姓李,而且康熙三十三年选秀,如果她被赐给四爷,那不就是李氏?!
想到这一点之后,玉龄面色微变,之前对这个女人所有的轻视全都收起来了。
如果她就是李氏,如果她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想要进入四爷府,那么自己绝不是她走的唯一一步棋。这个女人大概已经胸有成竹,对于进入四爷府志在必得。
在康熙四十七年之前,除了太子之外,康熙所有的儿子其实都是一样的,往后封个亲王郡王便是到头,而至少在现在看来,太子和大阿哥一个嫡一个长,都很得康熙看重,相较之下,才勉强成年的胤禛根本没有谁会在意。
假如真的想有个好前途,那些注定了无法做正妻的女子,该设着法儿的往太子的毓庆宫里钻才对,怎么会独独慧眼看中胤禛?
玉龄垂下眼,掩去自己眸中所有的情绪。如果真的像自己所猜测的那样,这个李欣雅其实是个穿越女,自己又该怎么应对呢?
第21章 胆怯
玉龄想过替胤禛管好家,做好四福晋的本分就算了。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现在,她已经改变主意了。
目前来说,胤禛虽然有些小毛病,但是都还在她的忍耐范围之内,调理一番,未必不能成为良配。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自然不希望胤禛再纳新人。
可是这一切都有个前提:她不敢改变历史。这也是之前她一直犹豫,拿不定主意的原因,会出现在胤禛身边的女人太多了。
除了给他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年轻时必定十分得宠的齐妃李氏之外,盛传为胤禛真爱的,还有著名的小纽扣小年糕,一个生下了弘历最后贵为皇太后,一个则连史书上都记载过其盛宠。
另外在玉龄曾经看过的野史小说当中,一生无子却封宁妃的武氏,曾经诞育长女的宋氏,还有无数连姓氏都叫不出来的格格们……每一个都是胤禛的真爱,每一个都想独享胤禛的爱情。
她也不能免俗。但相较之下,乌拉那拉氏在世人眼中是沉稳大气的四福晋,但也因此,比不上别人美丽,比不上别人娇怯,不会撒娇,不会示弱,身为正妻,能得到丈夫的敬重,却往往很难得到爱情。
倒不是说玉龄的性情就真的这样稳重大方,而是身在这个位置上,她不得不如此。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这就是现实。
玉龄没有信心去跟那些前赴后继的女人争一个男人。她心中哪怕做出决定想要试试看,其实也是畏缩的,这不,一个李氏出现,她就怕了。
说到底,除了因为自己对胤禛也没有多少情分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身为一个曾经被病痛折磨了一辈子的人,玉龄最渴望的是活着。
改变历史,就有可能改变自己的来处,蝴蝶效应可能会让未来的那个自己凭空消失,没有来处,她又如何在这个世界立足?
所以她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行差踏错。之前提起勇气想要试试看,对她来说已经是巨大的努力了。
她本以为她跟胤禛之间,还有很多时间。可是李氏的出现才让她意识到,已经没有了。如果她什么都不做,明年,李氏就会入府。往后每隔三年,府里都可能要添新人。
真的要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鲜活的有限的一生,投入到后宅无止境的争斗之中去吗?为了争一个她现在还不爱的男人的宠爱?
玉龄胆怯了。
因为心里存了事情,所以玉龄对待李欣雅的态度,也就没有那么自然了。幸好京城很快就到了,李欣雅遵守她自己之前所说的话,在入城之后,立刻下了车。玉龄还让人送了一些银两,免得她身无分文,连马车都雇不起。
可李欣雅离开之后,玉龄却迟迟没有让马车继续前行,而是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出神。
“主子,这位李姑娘似乎有些古怪。”见她如此,画屏试探着道,“总觉得她像是有什么目的。可若说她是刻意接近,却又哪有这样巧合的事?”
“是啊。”玉龄回过神来,勾了勾唇角,“世上哪有这样巧合的事?”且不管这个李氏要怎么处置,胤禛身边的消息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人打听了去,不可不防。
玉龄很快打起了精神,不管自己心里怎么想,日子总还是要过的。船到桥头自然直,也许到时候,又会有新的转机呢?
“回宫吧。”想通了这一点,她长出了一口气,吩咐道。
苏培盛跟在胤禛身边,但他还留下了一个小太监供玉龄使用。免得玉龄在宫里,跟外头来往不便。毕竟还有庄子铺子需要她打理。玉龄回宫之后,立刻让这个小太监去查李欣雅的事情。
之所以要用他去查,是因为这样一来,查到的结果,胤禛那里也会有一份,到时候他自然会有几分警醒,免得自己提起来,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嫉妒呢。
而查出来的结果,也不出玉龄所料。却原来在圣驾出巡之前,李家人就已经在承德置办了一个庄子,提前在那里等着。李欣雅更是经常在避暑山庄附近出现,跟一部分下人混熟了。大消息可能打听不到,但一些不要紧的,却是能知道的。
比如四福晋随驾出巡,但到了承德之后就要返回的事。
没机会接近胤禛,李欣雅索性就把主意打到了玉龄身上,不惜让自己被玉龄的车撞伤,在她面前露了一回脸儿。
“真是用心良苦。”玉龄随意感叹了两声,也就将这件事搁下了。
要是这样一个女人,胤禛也敢娶回来,那她就老老实实当自己的四福晋吧,也别瞎掺和这些事情了。
反正,从穿越女的套路来看,至少在胤禛登基之前,她这个福晋位置是稳稳的。——皇子福晋可从没有侧室扶正这么一回事,就算把玉龄弄下去了,大不了下次大选的时候,康熙再赐一个便是。
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换个并不了解的敌人过来。与其如此,不如留着玉龄,至少历史上她的评价的确不错。
穿越女们目光长远,瞄准的都是进宫之后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因为嫔妃,也是可以封后的。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玉龄一直在不着痕迹的处理手头的产业,尽量多弄一点现银捏在手里。万一将来事有不谐,连准备都来不及做就要离开的时候,至少手里还有银子。
这件事其实不怎么厚道,所以玉龄也不敢让胤禛知道,都是一点一点,不着痕迹的累积。而且弄到手的银子,也并不让人送进宫,而是置了一个小宅子藏起来,为此她先后出宫两次,才算是安排妥当。
在做这件事情的过程中,玉龄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其实不管什么事,当你破釜沉舟,孤注一掷要去做的时候,往往成功率都会更高。反而是瞻前顾后不能成事。
她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退路,却还是想要最后奋力一搏。
俗话说得好,做生不如做熟,在离开皇宫之前,她也想试试看,胤禛是不是还能够抢救一下。虽然她本人也没抱多大希望,但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最重要的是,难得来到这个世界上,还看到了跟自己一样的穿越女,不留下来看个热闹,真是可惜了。
玉龄没想到,她所想要看到的热闹,这么快就出现了。
此次圣驾出巡,皇帝只带上了年长的几位皇子,□□十以下一个都没带。而玉龄自从派人查过李欣雅之后,便让他们时时注意着点儿她的消息。毕竟也事关胤禛的安危,这些人倒是用心。
然后这一日,他们就给玉龄送来了一个意料之外,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的消息:李欣雅跟八阿哥胤禩碰上面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碰面的方式,跟玉龄遇到她的那天十分相似。这回在京城里,自然没有马车可撞,但街上本来人就既多且杂,在某个特别拥挤的瞬间,李欣雅就被胤禩身边的人给撞倒了。
然后自然而然的,纠缠,索赔,最后由胤禩身边的人喊出他的身份,而后李欣雅踩着台阶下来,顺势就结识了八阿哥。
玉龄听到这个消息,兀自在屋子里笑得乐不可支,把乌嬷嬷吓得够呛,差点儿以为她撞邪了。
而玉龄心里则在感叹穿越女果然毫无顾忌大小通吃,她没记错的话,胤禩今年还不满十岁呢,亏她下得去口。
第22章 三十三年
自从知道李欣雅跟八阿哥认识之后,玉龄就再也没将她当成对手了。
如果胤禛不知道她背后的这些小手段,说不定她还真能成功。可惜,她太过急切了,迫不及待的就要来接近自己,又贪心不足还想勾着胤禩。
胤禛听了这个消息,知道这个女人刻意接近他的兄弟们,就算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她的目的,也只会觉得这个女人其心可诛。
九月胤禛随驾回来之后,根本没有问过这件事,玉龄一时拿不准她的心思,但也并不怎么在意。
转过年就是康熙三十三年春天,三年一次的大挑,终于又要开始了。
秀女入宫之后,玉龄去给德妃请安时,德妃就明确的说,胤禛身边该多添一个人了。
这话说得十分直白,与其说是替胤禛考虑打算,不如说是在敲打玉龄。毕竟之前的宋氏和武氏都是德妃送过来的人,却偏偏都被胤禛冷落,武氏更是至今都没有跟胤禛圆房。虽然玉龄也能给出理由,但事实却是明明白白的。
对于德妃来说,这不但意味着自己对胤禛后院的掌控力度降低,更意味着这个她亲自挑选的儿媳妇,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握。
德妃纵横后宫十多年,从一介包衣女子爬到四妃之位,一路经历了不知多少艰难险阻。到今天,在这后宫之中,已经很少有人敢于忤逆她了。她又如何能够允许自己的儿媳妇挑战自己身为婆婆的权威?
尤其是,对于德妃来说,出身太低是她一辈子的心病。她一方面给自己的儿子挑选家世隆厚的儿媳,给自己长脸。另一方面,对这些出身大家族的女子,却又无论如何都心有芥蒂。
所以她一方面想将儿媳握在手中,另一方面又要不停送人过来恶心玉龄。
如果是之前的乌拉那拉氏,说不定还真的就被她摆出婆婆的款儿拿捏住了。可惜现在这身子里换了个芯儿,玉龄是不会愿意被德妃摆布的,尤其是在知道胤禛跟德妃之间的心结之后。
所以德妃提出这件事之后,她只是低眉顺目的道,“这事额娘做主就是,儿媳回去会跟四爷说一声的。说来也奇怪,之前的宋氏和武氏,进了爷的院子之后,便总有些大小问题不断,儿媳想着,是不是因为她们冲撞了什么?就找人算了算,这才发现,原来宋氏和武氏,竟都于四爷的命格有碍。”
“胡说什么?”德妃不悦的皱了皱眉,“老四如今不是好端端的么!”
玉龄面色不变,“这是自然,咱们爷是天家皇子,哪里是她们能妨碍得了的?非但不能妨碍,怕是还要退避三舍。难怪进了我们的院子,就出了那么些事。”
德妃终于回过味儿来了,意味难明的盯着玉龄看了一会儿,才道,“那老四媳妇你的意思是?”
“儿媳的意思,额娘这次可一定要给四爷挑个命格合适的。其实儿媳也盼着我们那院子里多几个姐妹,不但热闹,也能替四爷开枝散叶。额娘觉得呢?”玉龄道。
德妃轻轻哼了一声,“得了,到时候看好了人选,我也叫你过来瞧瞧便是了。你自己挑的,总不会再命格不合了吧?”
玉龄就当做没听出她的讽刺,笑吟吟的道,“那儿媳就先替四爷谢过额娘了。”
从德妃宫里出来,玉龄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天,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乌嬷嬷跟在她身后,低声道,“福晋又是何苦?这府里要是进了新人,难受的不还是福晋吗?”
“这种事,哪还能看我们高兴不高兴呢?”玉龄朝她笑了笑,“到时候挑个我瞧着顺眼的,已经是不错了。”
原本玉龄倒是不想让李氏进府呢,不过今儿听了德妃的话之后,她决定,如果到时候一定要来一个人,那就李氏吧。
做生不如做熟嘛!已经打过交道,以后就好相处多了。尤其是胤禛那里,玉龄不信他还会真的宠爱李氏。
见乌嬷嬷还要说,玉龄摆了摆手,“放心吧,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转头她就把这件事跟胤禛说了说,还开玩笑问道,“爷究竟喜欢什么样子的,说出来,到时候我替你挑个好的回来。”
胤禛饶有深意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几圈,什么也没说。但当天夜里,却将玉龄折腾得够呛,让玉龄莫名其妙之余,也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感觉像是被胤禛当成了发泄的工具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自己想得太多,玉龄总觉得,最近自己跟胤禛之间,反而比从前刚开始的时候还要生疏些。
倒也没什么,能三妻四妾的男人,有几个还能做到一心一意呢?喜新厌旧,再正常不过。
她只是……失望得有些早了。玉龄之前一心觉得将要进府的新人是她跟胤禛之间的阻碍,此刻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恍然大悟——是自己之前对胤禛的期待可能太高了。没有李欣雅,也还会有别人,胤禛的心,不会停留在一个女人身上。
这种反复的心情,她没有让任何人知道。现在她手里已经攒了上千两银子,只等着看看胤禛最后会怎么选择,如果这里待不下去,立刻就走。
但想到离开,玉龄心里,竟也并不觉得有多么畅快。
如果她要走,也绝不会让胤禛继续这么清清静静的过他的好日子!
过了没几日,宫里几位娘娘约着去看秀女时,德妃特意派了人过来,让玉龄跟着同去。玉龄先去了永和宫同她们汇合,其他几位娘娘看到她,面色各异。宜妃笑眯眯的说,“果然还是德妃知道疼人,让小辈们自个儿来挑,想必不会有错。可惜我还没有儿媳妇,否则也都交给她了。”
“宜妃不必着急,今年就能给老五挑了,你前前后后忙了这么些日子,一定早就定好人选了吧?”德妃柔声道。
玉龄也开了口,“额娘疼我,我都记在心里呢,待会儿我若是看中了哪一个,几位额娘可别跟我抢人。”
“胡说什么?”德妃亲厚的拍了拍她的胳膊,一行人启程前往秀女居住的储秀宫。
不出玉龄所料,德妃选中的几个,都是汉军旗的女子,出身不高,身段妖娆,也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打着为了儿子好的名头,把这样的女子塞到胤禛身边。
李欣雅自然也被德妃看中了,而且还是第一个指出来的,显然十分中意。玉龄故意给她捣乱,指了指另外一边满军旗的秀女道,“儿媳觉得,还是咱们满洲的姑奶奶更大方爽快,身份也合适。宋氏和武氏都是汉军旗,不如这次就给四爷挑一个满军旗的?”
德妃的脸立刻就沉下来了。
之后她仿佛忘记当初说过要让玉龄自己来挑人的话,自顾自的看完了,不再过问玉龄的意见。
往后的几天里,德妃召见了她相中的几个秀女,李欣雅更是去了永和宫两三次,但德妃一次都没有通知玉龄。玉龄知道,这就是铁了心要定下李欣雅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变故。
第23章 冰凉
胤禛现在还是个光头阿哥,府里并没有侧福晋的名额,所以李氏进门,是以格格的身份。一顶小轿,一个包裹,就这般悄无声息的入了府。
自然,也没有风光霞帔,也没有洞房花烛,她入了府,要先来给玉龄请安。于是玉龄难得将宋氏和武氏都叫了过来,让她们也见见新来的姐妹。
宋氏和武氏被冷落了那么长时间,已经消停多了。哪怕心中对玉龄这个四福晋并不服气,甚至颇有怨言,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安安静静的低着头喝茶水。
让玉龄意外的是,她原以为这两人住在一起,又都不得宠,想必已经结成同盟,却不曾想,她们彼此间也是淡淡的,像是没什么交情。
没有任何社交,也几乎不能出院子,不知道两人长年累月的关在屋子里,究竟在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三个人都一语不发,气氛着实太过沉闷,等了一会儿,武氏终究是坐不住了,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也不知道这位新妹妹究竟是何模样,福晋想必是见过的罢?”
玉龄随意的点点头,“在额娘那里见过一次。”她扫了一眼竖着耳朵的两人,叹道,“李妹妹不愧是娘娘千挑万选出来的,身段容貌都是上上之选,更难得知书识礼、进退有度、温婉大方,爷想必喜欢。”
说着将手中杯子往桌上一搁,扯开手帕摸了摸嘴角。
宋氏也跟着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意,正正经经的四福晋在这里,那个李氏这么贤惠大方,是什么意思?一个妾罢了,弄出这样大的阵仗,也真是不怕人笑话。
难怪福晋不喜。
倒是武氏,将手里的帕子扯来扯去,一脸嫉妒不忿,根本未曾掩饰。她虽然并未承宠,看样子却根本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对李欣雅这个新人,怕是敌意重重。
三人心思各异,又等了好半晌,李欣雅这才姗姗来迟。
虽说今儿不能穿凤冠霞帔,但到底是大日子,所以也穿了一身粉红旗袍。她这个鲜嫩嫩的年纪,衬着这粉色,倒是越发娇艳了。
加上举止有度,行动沉稳,倒是真真表现出了几分大家风范。
武氏看到她那张脸,连眼神都满是嫉妒,不甘心的道,“福晋在这里等着,这位新妹妹走得怎么这样慢?”
李欣雅抬头看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径直走到玉龄跟前,这才在准备好的蒲团上跪下,“婢妾见过福晋,给福晋请安。”
画屏送了茶水上来,李欣雅捧了茶,举至眉间,送到玉龄面前,“请福晋喝茶。”
玉龄接过茶杯,含笑道,“起来吧,不料我们倒成了姐妹,这世上之事,缘分奇妙,真是难说的很。”
“婢妾也没想到呢。”李欣雅站起身,唇角含笑,“可见是婢妾的福气。”
玉龄从自己腕间解下一串珠子,递给李欣雅,“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手串是一直戴在手上的,就给了妹妹吧。往后咱们姐妹一心,好好伺候四爷。”
“是,谢福晋赏。”李欣雅接过手串,立刻戴上了。红色的串珠衬得腕间的皮肤越发欺霜赛雪。
玉龄又朝坐在一旁的宋氏和武氏示意,“这两位也是咱们爷身边的人,进门比你早,你叫一声姐姐就是了。这是宋氏,这是武氏。”
李欣雅连忙上前行礼,态度却并不重视,也未见多少敌意,“宋姐姐,武姐姐。”
玉龄看得眯了眯眼睛。看来李欣雅并没有将宋氏和武氏当成自己的对手啊。不过也对,如果她是个穿越女,就该知道,野史不论,历史上这两位的存在感的确很低。在李氏进府之后十来年间,整个四爷府,属她荣宠最隆。
要到康熙四十三年小纽扣入府,并且诞下弘历之后,她的宠爱才稍微分薄了些。也难怪她这般自信,不将宋氏和武氏看在眼里。
而她的敌人,自然只能是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四福晋了。
而宋氏和武氏对待李欣雅的态度截然不同,武氏冷哼了一声,扬起下巴一脸不屑,宋氏则是端详了一下她的脸,温柔含笑道,“李妹妹生得真好,姐姐看了也觉得喜欢呢。”
说着从头上摘下一朵绢花,笑着给李欣雅插上,“这绢花是今年时兴的样式,不值什么钱,但戴在妹妹头上,却是相得益彰。”
“这就上赶着巴结了?”武氏不屑的瞟了宋氏一眼,“花开得再好,也不知能艳几天呢!”
宋氏脸上笑意不变,收回手朝李欣雅歉意的点点头,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福晋还在,哪有她出头的机会?
李欣雅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转头看向玉龄。玉龄便道,“行了,武氏!我知道你心直口快,但李妹妹第一天进府,闹僵了不好看。我的意思呢,趁着今儿这个好日子庆贺一番,晚上就在院子里摆一桌,你们看如何?”
“但凭福晋做主。”宋氏和李氏同时道。武氏稍微落后,不过意思也是一样的。
既然是在福晋的院子里摆席,四爷是必定来的。到时候,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
按理说李氏是新人,今日胤禛改歇在她那里,玉龄这么做,倒是给了宋氏和武氏机会。虽然她并不觉得这两人有本事从李氏手里夺人。
说是晚上,但入席的时候,天色其实还早,院子里十分敞亮,连灯都不必点。也就是因为光线太好,所以玉龄无法忽略,胤禛在看到李欣雅的时候,眼底瞬间亮起来的光彩。
她猜得没错,李氏这样身段苗条,体格风骚,容貌娇艳,弱质纤纤的女子,才是胤禛所喜欢的类型。像自己这样可称得上珠圆玉润的,的确是不讨胤禛喜欢。
难怪最近胤禛对自己敷衍了许多,却原来新鲜感过去了,自己对他也就没有吸引力了。
证实了心底所想,玉龄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
第24章 我不愿意
虽说玉龄给了机会,但宋氏和武氏毕竟还比较含蓄,而已不好光明正大的抢男人,只能在言语间尽量展示自己的魅力,以期引起胤禛的注意。
然而论到眼含秋波,顾盼生姿,她们如何比得上李欣雅?一整个晚上,胤禛的视线大半时间都是投注在她脸上的。
到底还年轻,玉龄知道,胤禛也许不喜欢李氏的行事做派,可这并不妨碍他享用这个名正言顺属于他的女人。甚至只要他少一点聪明和理智,就会被这种征服一个优秀的被许多人敬慕的女子的畅快感觉所蛊惑,沉迷其中。
假以时日,李氏未必找不到让胤禛对她改观的机会,慢慢的,形势便不是如今这样了。
散席之后,胤禛并没有立刻带走李氏,而是留在了玉龄的屋里,但就连几个侍女也都看出来了,他根本就坐不住,左顾右盼,心事重重,恐怕人在这里,心早就跟着李欣雅走了。
玉龄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爷今晚歇在哪里?”
胤禛回过神来,咳嗽了两声,似乎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不愿意主动提出要去李欣雅那里,所以最后说出来的是,“就在福晋这里。”
他大约以为自己这样说之后,玉龄便会投桃报李,让他去找李欣雅。
但玉龄只当没听出他的话中之意,立刻欢喜道,“时候也不早了,那妾身就服侍爷梳洗就寝吧?”
胤禛喉头动了动,最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说是伺候,但也不过是吩咐下人几句罢了。
所以胤禛沐浴出来的时候,玉龄正坐在梳妆台前,将满头的秀发散开,拿了一把梳子,一点一点慢慢梳通。
她是从镜子里看到胤禛的。他已经换了一件白色的中衣,宽袍大袖,看上去比白天时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恣意。
透过镜子,玉龄一点一点描摹着他的模样。张爱玲说,通往女人心脏的路是阴/道。玉龄知道,自己之前所抱有的那些期待都挺可笑,胤禛的确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人。可是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其实自己对他是有留恋的。
留恋这个看上去甚至并未成年的男孩,说起来也真是可悲可叹。
但是玉龄本来就是在种种规矩和责任的束缚之中长大的,对她来说,嫁人也好,情爱也好,都是非常慎重的事情。在彻底的失望之前,总不愿意相信自己看错了,总想着要再努力一把。她亦未能免俗。
不过,到此为止了。
她将手中的梳子扣在桌上,转过头,对着胤禛微微一笑,“爷好了?这便安置吧?”
“好。”胤禛直接走过来,抓住了她的手,把人往床上带。他的动作里带了几分急切和不知轻重,显然是有些兴奋。
而这种兴奋的来源,其实并不是自己。
再没有哪一刻,玉龄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厌恶自己。她的丈夫在她的床上,心里想的却是别的女人,只要想想,玉龄就觉得恶心,被胤禛碰到的地方,更像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无论如何无法摆脱。
所以在胤禛将她推倒在床上,覆身上来的时候,玉龄的神思一下子清明起来,她抬起手用力一推,就将毫无防备的胤禛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然后她爬下床,站在床边看着胤禛说,“妾身想了想,李妹妹今儿头一天进府,怕是有诸多不习惯,爷还是过去看看吧。”
“你说什么?”胤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睛都有些发红。
玉龄低着头不看他,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边。
胤禛仿佛气急了,抬手在床上使劲捶了一下,怒极反笑,“好,好好好!”然后下了床,胡乱穿上外衣,就大步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高声叫着苏培盛的名字。
等人出了屋子,玉龄才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软软的靠到床柱上,整个人慢慢滑到了地上,闭上了眼睛。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周玉龄,就这样,别忘记你是谁。
“我的主子哎,你怎么坐在这里?”过了一会儿,乌嬷嬷急匆匆的走进来,见玉龄靠在床脚,连忙把人扶起来,“这天儿虽然越来越暖和了,但夜里还凉着呢!主子还是到床上去吧。”
玉龄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对着她笑了笑,“好。”
“主子,这是怎么了?”乌嬷嬷把人扶到床上,让她躺好,又盖好了被子,这才低声问道,“我方才瞧着,怕是气急了。”
“没什么,只是我劝她去李氏那里过夜罢了。”玉龄淡淡道,“新人进门,照理前三天爷都要歇在那里,是不是?”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福晋您方才不是还要留下爷吗?”乌嬷嬷有些不解。刚才四爷分明就是想过去,被福晋留下了,都梳洗更衣了,才说让人过去,那爷能不恼吗?
玉龄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只剩下一张略显苍白的脸露在外面。她笑了笑,“我只是忽然想通了,他今夜不去,明晚也要去。明晚不去,也总有一天要去。只要他有心,留是留不住的。”
“可……”乌嬷嬷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觉得玉龄这样做,十分不妥当,“爷这回恼了您,不是平白便宜了其他人?”
听到这里,玉龄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下去,她看着乌嬷嬷,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只有一片沉静,“嬷嬷说对了,只有我不要的才便宜了别人,而不是她们从我这里抢走的。你明白吗?”
“福晋的意思是……”乌嬷嬷闻言心下一惊,“这万万不可!”
“有什么不可?”玉龄笑着问她。这回她露出来的是真心的笑。虽然胤禛那样,但她现在的处境毕竟不算难,毕竟这世上,还有人是真心为她考虑的。
“我的福晋啊!”乌嬷嬷满脸急切,“听嬷嬷一句劝,这男人哪有不贪新鲜的呢?主子若是为这个生气,那是气不过来的。还是早些调理身子,诞下个阿哥才是正经!”
“生下个孩子,然后一辈子都在他身上了,是吗?”玉龄出神的盯着帐顶,半晌,一字一句的说,“不,我不愿意要那样的生活。如果我生下的是个儿子,他将来会像四爷一样,三妻四妾,却没有一个真正爱他的人。如果我生的是个女儿,她将来要跟我一样去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我不愿意。”
第25章 百味杂陈
“可是福晋要怎么办呢?”乌嬷嬷满脸凄惶的问。
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一生?福晋如今不愿,往后真的跟爷生分了,怕是就算想要转圜,也晚了。等到年纪大了,处境岂不是会更加糟糕?
跟乌嬷嬷的一番对话,倒是让玉龄好好剖析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所以这会儿,心里倒是没多少难受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嬷嬷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乌嬷嬷看了她半晌,叹了一口气,“罢了,福晋要怎么做,老奴总是支持你的。夜深了,福晋还是少思虑些,快睡吧,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她的话让玉龄想起了《飘》里的那句名言: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不由会心一笑,然后闭上眼睛睡了。
她以为自己会很难受,会辗转反侧睡不着,却没想到,一沾枕头,没过多久就睡熟了,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乌嬷嬷进来说,那三个都在外头等着请安呢。
玉龄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梳洗了,让人摆了早膳,然后才请了三人进来。她记得,古代的妾,似乎是要伺候主母吃饭的?今天就先享受一把好了。
很快三人就被请进来了,见玉龄正在吃东西,面色各异。宋氏走到玉龄身前不远处,福身道,“给福晋请安。”顿了顿,抬头看了玉龄的脸色,又说,“本该伺候福晋用膳,只是臣妾这两日似乎染了风寒,身上不好,怕过了病气给福晋,因此不敢造次。”
“你有这份心便是了。”玉龄也不在意。说起来,宋氏除了一开始的时候有些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后来都表现得十分恭敬。大概是因为她在玉龄之前进门,又有德妃在背后指点,所以一开始没将玉龄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她想必已经认清了,德妃虽然是胤禛的生母,可也管不到胤禛的后院里来,至少,这个四福晋不是德妃能动的。而且德妃送了那么几个人进来,对宋氏来说,也等同于自己被放弃了,自然要另谋出路。
对这样识趣的人,玉龄的态度自然也不同,还特意嘱咐乌嬷嬷请个太医来给她看看,又特许她往后不必早起来请安。若是身子不适就不必过来了,若是觉得好了,也可以过来说说话。
宋氏千恩万谢的应了,然后便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
这会儿工夫,武氏和李氏那边横眉竖眼的,正闹得欢呢!见宋氏不再说话,两人连忙上前行礼。只是让玉龄奇怪的是,李氏的脸色苍白,倒是武氏看着十分得意似的。
因为宋氏说了伺候玉龄用膳的话,所以李氏也道,“宋姐姐身子不便,婢妾倒是无妨。不如就让婢妾伺候福晋吧。”
“罢了,看你的脸色也不好,想必是伺候爷辛苦了。也早些回去歇着吧。”玉龄摆摆手。说让她们伺候用膳,也不过是气话。别到时候让人说自己苛待人就不好了。
没想到话才出口,武氏便“噗哧”一声乐了出来,“福晋可真是体恤人,只不过啊,这人有多大的福气都是注定了的。哪怕再受抬举,也没有那样的命呢!”
李氏的脸色越发白得雪色一般,只是静静的立着,不与武氏争辩。
玉龄心知其中还有别的缘由,更不耐烦武氏用自己做筏子,很快就让她们回去了,这才问乌嬷嬷究竟是怎么回事。
乌嬷嬷因为昨晚的事,也是一夜没睡好,所以跟玉龄一样一头雾水。还是流萤道,“福晋不知道,昨儿四爷虽然没歇在咱们这里,可也没去东院。苏培盛早上过来取四爷上朝的衣裳,说是昨晚歇在外头书房了。”
竟然是这样!
玉龄心里一时百味杂陈,连她自己都辨不出是悲是喜了。
这又是何必呢?如果昨晚胤禛去了李欣雅房里,把人睡了,那他们之间,自然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自己也就可以专心的谋划退路了。
偏偏他没有,盛怒之下离开,居然自己去了书房。虽然未必是为了她,可结果却是无可争辩的。免不了,又会给她几分希望,让她一时间进退维谷。
留下,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却也下不定决心。
“依老奴看,四爷还是记挂福晋的。”乌嬷嬷道。虽然福晋没说过不让爷去李氏那里的话,但昨晚那样儿,分明就是不愿意四爷过去,四爷不会看不明白。最后也没去,说到底也是给了福晋这个脸面。
“再看吧。”连玉龄都有些不确定了,只能含糊道。
乌嬷嬷却是认定了缘由,满脸喜色的下去,还特意让人去御膳房吩咐,要了好些四爷爱吃的东西,晚上等四爷回来了,跟福晋把话说开,自然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结果胤禛这天根本没回来。据说是皇上派了差事,虽然没有出京,但地方远,来回不便,所以这几日都不会回来了。
乌嬷嬷为此十分不乐,倒是玉龄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真的有事不回来,还是胤禛在跟自己赌气,短时间内不见面也是对的。他们彼此都需要冷静一下,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过胤禛走得急,什么东西都没带,也没打发人过来拿。玉龄只能收拾了,让人给他送过去。胤禛这样的天之骄子,住在其他地方,已经是将就了,若是连贴身的东西都没有,恐怕根本过不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胤禛不在,院子里倒是消停了许多。
正是春夏之交,去年玉龄种下的花草,不少都已经开放,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算是难得的盛景。玉龄也将那些烦心事都抛在脑后,每天摆开画板,从早画到晚,倒是积攒了不少画作。
千秋节她送的屏风太后很是喜欢,如今对着她总算热情了一点,而玉龄也学了一点蒙语,日常对话是没问题了。所以偶尔也会带上一副画作,去给太后请安。往往那幅画,带过去之后就留下了。
玉龄想得清楚,胤禛靠不住,总要给自己找个靠山。
找康熙太不现实了,她还怕自己露出什么端倪被康熙发现。而胤禛的生母是德妃……不提也罢。所以也就只剩下皇太后一个了。
第26章 懂事
胤禛的工作是跟着工部的官员巡视河工。
出门在外,工作量也不小,自然一切从简,他身边只带了苏培盛一个人,除了两身衣裳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带。晚上睡觉的时候格外不习惯,起来时眼下就带了两团乌青。
虽然别人也是这样,但胤禛几时吃过这样的苦。在这之前,他少有的几次离宫,也都是随驾,那待遇自然不可能差了。
其实现在他们的待遇也不差,只是对胤禛来说,仍旧十分不习惯。这时候玉龄送来的东西,自然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也让苏培盛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两位大人不敢当胤禛的面说,私底下都找他问过,四皇子究竟什么时候回去啊?这要是在这里时间长了。回去后皇帝一看,自家儿子清减不少,肯定会追究他们的责任的。
但他们又不敢提出异议,毕竟这位爷说要跟着,难不成还能赶他走?所以只能从苏培盛这里旁敲侧击了。
苏培盛对于自家爷非要跑出来的原因,多少也明白一点。现在见福晋着人送了这些东西来,自然是不会错过机会,连忙劝道,“可见福晋心中还是惦记着爷的,爷不如早些回去吧。”
胤禛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总算还知道规矩。”对回去的事却绝口不提。
他心想,爷若是就这么回去,岂不是让她以为爷已经不计较了?这一回让她占了上风,往后若是再闹起来,爷如何自处?
所以他必定要好生冷落福晋一番,让她知道,男人才是她的天,往后自然就乖顺了,不敢再这般胡闹。
竟然胆敢把爷从床上赶走!一想到这个,胤禛就气得直咬牙。
他这个福晋,从第一眼看到,胤禛就觉得她不是个能消停的。若是不给她一些教训,往后只怕更是压不住了!
苏培盛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不短,虽然他不说话,但多少也能摸到一点痕迹。对福晋的示好,爷心中肯定十分受用,怕就怕太受用了,一时不愿下这个台阶。
想到这里,他心里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福晋还会不会再派人过来,若是不派人过来,爷必定又要计较,就更放不下身段主动求和了。可若是一直派人来,爷若一时自得起来,想多煞煞福晋的气势,恐怕也会把事情闹僵。
想到这里,苏公公不免也十分忧愁。以他对自家爷的了解,估计不管福晋选择哪一种,最后的结果都不大妙。
结果果然被他给猜着了。福晋就让人送了这一回东西,往后就再没有动静了。这山高水远的,就算他想答应一下消息,也难得很。唯有几天一次往京里送折子的时候,能弄到几个消息。
不过得来的消息,他就更加不敢告诉自家爷了。
福晋在宫里,可是过得逍遥得很,除了每天给德妃娘娘请安之外,不是窝在自己的院子里作画,就是去太后那里陪她老人家说话。后来太后发了话,让她把御花园画下来,于是福晋现在整日往御花园跑,恐怕早就将自家爷忘在脑后了。
苏培盛都忍不住替自家爷不平。怎么四爷不在,福晋反而更加自在了呢?
要知道当初爷在宫里时,福晋每天早晚要伺候爷,中午也不忘着人往衙门里送爷喜欢的饭菜。偶尔还要给爷做件衣裳,做个荷包什么的。总之绝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伺候爷上头了。
这么想想,四爷不在,福晋似乎的确省了不少事儿啊!
偏是将自家爷晾在这里,就这么回去吧,不甘心,若是继续留下吧,心里怕是更加不忿。要知道爷的活儿其实早就做完了,拖着不肯回去,多半还是跟福晋别着劲儿呢。
但是这消息也不是说苏培盛不开口,胤禛就不知道了。得知玉龄如今的情况之后,他是着实咬牙切齿的一番。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回吧!毕竟胤禛在这里也住够了,再不回去,估计他也受不了了。
但是就这么回去,胤禛心里肯定不愿意。最后还是苏培盛想了个法子。京畿附近正好有人种了早熟的西瓜,这会儿第一批西瓜熟了,据说已经往王公贵族府上送过一回,味道还算不粗,如今也是个稀奇东西。
苏培盛便去买了一些,以胤禛的名义送回府,也算是变相的提醒福晋,爷还在外头吃苦呢,你也别太悠闲了,多少要尽为妻的本分!
玉龄收到西瓜的时候,倒是着实惊喜了一番。她不知道古代的种植技术如何,但这个时候就有西瓜出来,也是意料之外。
当然,四爷要提醒她的目的也达到了,玉龄又着人收拾了不少东西,给他送去,同时也问了,爷出门那么久,啥时候回来啊?
胤禛自觉得了玉龄的台阶,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便启程打道回府。
这边儿玉龄看着眼前的大西瓜,心里喜欢不已。我们都知道,一般人看到一整个西瓜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会上前伸手拍两下,听个响儿,不管自己究竟能不能听出西瓜的好坏来。
结果玉龄这上手一拍,这个瓜竟然就这么哗啦一声裂开了!
玉龄以前听说过西瓜熟透了之后,刀子一碰就裂了,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用手拍一下也会裂的。不过裂开之后,那里头红红水水的着实引人食欲。
玉龄自然是美美吃了一顿西瓜。
她以前身体不好,这种寒凉的东西根本受不住,每年西瓜大量上市的时候,爸妈才会千挑万选,买一只农家自种的那种西瓜回来杀了,她往往只能分到薄薄的一两片,那滋味儿便一直贯穿着她的人生之中,至今难忘。
如今有了这具健康的身体,一时没忍住,就吃得有点儿多了。这儿西瓜嘛,清热利尿,属性寒凉,玉龄这一下子吃得多了,肠胃便有些不舒服,当天晚上起了好几次夜,第二天起来时脸色都白了。
强撑着去给德妃请了安,回到屋里就倒在了床上。
于是等胤禛回来的时候,满心以为福晋会欢喜的出来迎接自己,结果却是门庭冷清。再一问,好么,福晋还躺着呢!敢情对他回来这件事,她根本就没上心过!
第27章 山茶花
胤禛这一怒非同小可,直接领着人去了书房,连玉龄的屋子都不进了。
乌嬷嬷当时正忙,也不知道下头的人怎么回的,等听到消息时,胤禛都已经走远了,只能责备了下头的人几句。光是说福晋正躺着,总要说说原因啊,福晋又不是偷懒,是身子不适罢了!
不过乌嬷嬷不知道,胤禛虽然生气,但还是让苏培盛去打听了一下是怎么回事。结果这一打听,更加生气。他让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几只西瓜,都被福晋给分了,半个都没给他剩下。福晋自己更是吃掉了整整一个,这才会肠胃不适躺在床上起不来!
吃了他的东西,结果对他还是这么不上心!看来是让她独自在宫里悠闲的时间太长了些,都不记得她如今拥有的这一切究竟是谁给她的了!
胤禛此刻对于自己硬着头皮在外头住了将近一个月这件事悔之不迭。本来是想给福晋一个教训,结果她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心广体胖,反倒是自己在外头吃苦,晒黑了不少,也清减了不少。
他是真的晒害了许多。
身为皇子,平日里虽然读书上朝辛苦,但是酷暑炎热却是没怎么受过的。毕竟宫里冬天有火龙,夏日有冰盆,就算练习骑射,也不会盯着烈日,自然养得人人都肌肤白皙。
结果胤禛出去这一趟,整整晒了将近一个月,皮肤都晒成了健康的麦色,跟其他人站在一块儿,实在是太明显了。去各宫请安的时候,都不免被追问打趣一番。
玉龄看到他的时候,也有点儿意外。她还以为胤禛说是去办差,其实就是怄气呢,断没想到他还真的去办事了。
其实四爷也不想的。那么多官员看着,自己一直不愿走,总不可能每天躲在屋里吧?总要做点事,这做着做着……事情就越来越多,到最后别的都顾不上了,先忙完再说。等忙完一看,已经这样了。
一张黑面,再加上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板着脸,面无表情,看起来活脱脱就像个黑脸包公再世。
“爷清减了不少。”玉龄竭力忍住笑出来的冲动,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胤禛哼了一声,“爷瞧着福晋倒是圆润了不少。”
这就是对自己不满了。不过玉龄如今想开了,也不再小心翼翼讨好他了,做好自己的本分,谁也不能说什么,遂道,“是皇玛嬷那里的点心好,妾身近来无事,便时常往仁寿宫走动,太后偏爱,赏赐了许多美味的点心。”
胤禛听她竟然承认了,心里更加不高兴。但是他是个大男子主义,平日里喜欢自己的女人奉承着,这种时候也没办法对玉龄发脾气,所以只好自己憋着。
玉龄想了想,又道,“爷送回来的西瓜极好,不知道是在哪里买的?臣妾想着,多买一些,也可以孝敬各宫长辈们。爷看呢?”
“这事你去问苏培盛便是。”胤禛有些不耐。自己坐了那么会儿了,福晋为何就不问问自在外头过得如何,是否吃了苦?做妻子的,就是这么对自己的丈夫的?
才这么想着,玉龄就问了,“爷这次出门时间有些长,不知在外头照顾的人是否尽心?”
“出门在外,自然一切从简,哪能如宫中这般?”胤禛不悦的瞥了她一眼。
“爷说得是。”玉龄道,“只是妾身心里总是放不下,担忧得很。如今爷平安归来,妾身就放心了。”
胤禛听了这句话,总算通体舒泰,心中哼了一声,脸上越发摆出严厉的神色来。
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玉龄歇了一天,气色倒是还好,虽然脸色还有些发白,但自觉好多了。所以就一直坐着跟胤禛说话,之后又一同用了晚膳。
胤禛心里还想着,这回福晋总会主动提出让他留下了,谁知玉龄奉了茶之后便道,“爷才回来,妾身本该亲自伺候,只是今日身上不爽利,恐怕有些不便。爷看……”
不等她把话说完,胤禛已经皱着眉头站起身,一径儿走了。
玉龄舒了一口气,目送他出了房门,便自己回了内室,吩咐乌嬷嬷铺开纸笔,她要作画。
胤禛这里越想越气,出了门本来是要往书房去的,走到一半,忽然停下来,抬脚就将旁边摆放着的一盆花给踢翻了。
苏培盛在后头瞧着,那仿佛是福晋最喜欢的一盆花,爷当初也是花了心思弄来的,这会儿说砸就砸了。看来是气得不轻。
说来也巧,这边花盆打翻,发出“嘭”的一声,那边黑夜之中便有个柔柔的女声问道,“是谁在那里?”
苏培盛抬眼看去,便见东院的李格格慢慢从黑暗之中走出来。她本就生得美,今儿穿了一身淡蓝的旗袍,上面绣着淡雅的山茶花,头上只簪了两只玉钗,又素静又娴雅,就仿佛从夜色里走出来的一朵花儿,令人无比惊艳。
李欣雅已经看到了胤禛,忙上前盈盈福礼,“婢妾李氏,给爷请安。”抬头时还不经意的往这边递了一个眼神,秋波如水,脉脉含情。
苏培盛偷眼看了看自家爷的脸色,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赞叹,心中不由替福晋不值。何必闹这么一场呢?到了还是便宜了这个李氏。
苏公公在宫中沉浮多年,哪里还会看不清?说李氏是巧合出现在这里,他半个字都不信!
只叹福晋偏偏跟爷拧着来,爷又如何是肯让人的?这两人都拧着,反倒白白让人钻了空子。今儿只要是爷去了东院,这个李格格便算是起来了。姿色有,手段有,也不乏聪明,假以时日,跟福晋分庭抗礼,也未可知。
“李格格怎么在这里?”胤禛也开口问道。当然他不是真的关心李氏为什么到这里来,不过是找个话题罢了。
李欣雅面上一喜,连忙道,“婢妾用过晚膳之后,便想着出来走走。不想惊扰了四爷,是婢妾的不是。”
“罢了,你就在这院子里走,哪来的不是?”胤禛走到李欣雅面前,“进府之后可还习惯?”
李欣雅含羞带怯的低下头去,“福晋仁厚,婢妾自然过得极好,只是平日里不好出门走动,有些无聊罢了。不过绣花读书,也可打发时间。”
“哦?你会读书?”
“是,婢妾的父亲从小便教婢妾读书,说是读书明智,也能懂得道理。”李欣雅道。
胤禛连连点头。
于是说着说着,不免就要注意到李欣雅衣衫单薄,然后顺理成章的送她回东院。
第28章 悲催的四爷
其实在苏培盛看来,李氏的那点儿小手段,真是不够看的。
爷也未必看不出来。只不过呢,跟又臭又硬,不肯稍微妥协的福晋比起来,这个李氏可就知情识趣多了,又生得温柔似水,正是自家爷心里喜欢的类型。所以这手段虽然一般,耐不住管用啊!
男人无外乎如是,希望自己的女人捧着赞着,心里满足了,自然一切好说。相较之下这个李氏倒是更懂事。
他站在东院的门外,感受着夏夜微风消去白日的暑气,心中满是感慨。
他是爷的人,不管爷抬举的是谁,都要给他几分脸面,所以对他也没什么影响。不过苏培盛毕竟在这方面业务还不怎么熟练,不管是从自己的观感还是从四爷之前的反应来看,他都觉得福晋胜算更大,如今闹到这个地步,真是可惜了。
而房间里的胤禛,看着含羞带怯的李氏,也忍不住将她同福晋比较起来。
论容貌,是比福晋胜出许多,尤其是那种弱柳扶风的姿态,胤禛想了一下福晋做出这幅模样,心下不由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过来。
怎么又想到了福晋?胤禛皱了皱眉,对李氏道,“我记得你的闺名叫做欣雅?”
“是。”李欣雅心下一喜,面上更是红晕遍布,偷偷抬眼看了一下胤禛,又迅速的低下头去,将一个倾慕丈夫的女子演绎得活灵活现,“爷能记住妾的名字,妾就心满意足了。”
“你是个懂事的。”胤禛想了想,问,“爷之前冷落了你,你心里可怨爷?”
“怎么会?”李氏连忙抬起头,碰到胤禛的视线,又避开去,“爷也是外头有事要忙,并非故意冷落妾,妾又怎会怨爷?但凡爷心中记挂着妾一分半分,妾就再无所求了。”
胤禛闻言,又忍不住想,如果是福晋的话,她绝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她被冷落了,倒的确是不会怨爷,因为就算被冷落,她也能花样翻新的过她的小日子,别提多悠闲了,哪有心思怨他?
这么想着,心气越发不顺,也没什么心情跟李欣雅聊天了,便直接道,“夜深了,安置吧。”
“好。”李欣雅站起身,倒了一盏茶递给胤禛,“爷,这是婢妾泡的花茶,味道不错,爷赏脸再尝一盏吧。”
“你有心了。”这茶的滋味倒的确不错,胤禛随手接过来喝下,然后便起身往内室走去。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淡雅的花香味,香气幽幽,似有若无,暧昧惑人。胤禛嗅了嗅,忍不住道,“你倒是个爱花的,这是什么香味?”
说到爱花,他又忍不住想起福晋来。她也是相当喜欢花的,但除了院子里种的那些之外,胤禛从未在她的屋子里闻到过花香气。苏培盛倒是问过,听说是因为不愿意将那些花折回来,宁愿叫它们自开自落。
胤禛倒是见过她带着人将开败了的花瓣收集起来,不过既不能装饰,用来熏香也没有多少水分,最后统统都送去御膳房,做成了鲜花饼。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更爱花,还是更爱吃。
见胤禛眼神放空,脸上的神色莫辨,李欣雅不由有几分紧张,低声道,“不过是妾自制的香料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只这香味还算是淡雅,便留着自用。”
却也到底没说是什么花儿。
好在胤禛也不关心这个,不过随口问问,听了答案,也只是淡淡点头,随后便在床前站定,让李欣雅替他宽衣。
站着站着,他总觉得自己头有些发晕,不等衣服脱下来,身子一晃,就坐在了床上。李欣雅的身子立刻贴上来,甜腻腻的声音低低的唤他,“爷……”
福晋从不会这样唤他。——奇怪了,今日怎么总是想起福晋来?
胤禛摇了摇头,重新看清了眼前之人的容颜。李欣雅面上飞红,含羞带怯,一双眸子更是水盈盈的波光潋滟,斜斜的睨着他,欲语还休。
胤禛的脑子忽然混沌了一下,然后就回忆起了在自家庄子上的那一晚。那对于胤禛来说,实在是人生至今唯一一次的颠狂,平日里竟是不敢轻易回想。只是不知为何,今晚就这般轻易的想起来了。
当时福晋是什么样的神色呢?一开始是倒是红着脸,后来就没有多少羞意了,反而是咬着牙,一脸豁出去的模样。胤禛当时其实以为她会退缩的,然而竟没有……
有时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情上,玉龄坦荡得让他都有些不知所措,一旦投入,全然没有一般女子的小意温柔,含羞怯弱,反而直白大胆,有什么感受和需要,都会直言。在这件事情上,两人其实是极为合拍的。
就在胤禛回忆起当晚的事,心猿意马在,只觉得浑身燥热无法纾解时,李欣雅的手已经攀上了他的剑,整个人紧贴着他的同时,也慢慢的解开了他的腰带,温热的小手往里伸去……
“啊!”然后手指才挑开了衣襟,就被胤禛紧紧抓住。
他睁开的眼睛有些发红,但总觉得自己如今的状态有些不太对。他虽然血气方刚,但在这方面的需求其实并不十分强烈,就算是被福晋冷落了很长时间,当也不至于会什么都不做,就被个女子勾得心猿意马。
哪怕李欣雅长得再合他的心意,也不可能。
“爷?”他的力气不小,李欣雅被他紧紧钳制住,疼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不明白明明气氛正好,为什么胤禛会突然如此?
胤禛扔开了她的手,坐起身,冷着脸道,“爷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没有处置,这就走了,你先歇着吧。”
“爷?”这一下,李欣雅的脸色都变了。好容易才抓住机会,将胤禛引到自己这里来,眼看着便能承宠,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第29章 空间
胤禛也不解释,冷着脸下了床,胡乱穿上衣裳,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就要往门外走。
李欣雅这时才猛然反应过来,扑过去抱住了胤禛的腰,颤声道,“爷,别走……”
如果让胤禛就这么从她房间里走出去,那她明日也就不必见人了。她用了多少心思多少算计,就是为了这一夜,她必须要成功!
胤禛的心里越发烦躁起来。软玉温香,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欢喜和满足,只是越发烦躁。他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也不怎么想留在这里。而这时候,李氏这个做派,就显得有些惹人厌了。
说也奇怪,福晋不肯留他,他生气。李氏想留了,他又不高兴了。
又想起福晋了!胤禛狠狠皱了皱眉,简直要疑心福晋是否给自己下了什么咒了,怎么什么时候都能想起她来?
这般想着,心下越发愠怒,抬手掰开李欣雅的手,冷冷道,“爷有正事要办,若是耽搁了,你能担待得起吗?记住你的规矩!”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李欣雅满脸茫然的坐在地上,完全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一切都好好的,都快到最后一步了,胤禛却忽然要走。难不成他不喜欢女子太主动,自己应该躺在床上等他吗?
她狠狠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满心不甘,拿起桌上放着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然后才一脸不忿的倒回了床上。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最要紧的还是往前看。今日不成,她总有一天会让胤禛上自己的床,只要走了这第一步,就不信她不能成功!
让下人进来将摔碎了的茶杯收拾了,又叮嘱没有自己的吩咐不许进来,等室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李欣雅又小心的放下床帐,然后才闭上眼睛,心中默念‘进去’。
下一刻,她整个人都从床上消失,出现在了自己的随身空间内。
身为穿越女,李欣雅自然也有自己的金手指,那就是这个带着无数灵草灵药的随身空间!有这么一个宝贝在手,自己又是历史上的四爷的侧福晋李氏,李欣雅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必定是主角,所以四爷必定是她的,眼前这一点点小挫折,却不会让她退却!
不过虽然如此,到底还是意难平,所以进入空间中的木屋之后,她看到摆在桌上的瓶子,忍不住拿起来扔在地上,“什么凝情水、夜合香,男子用了之后便会把持不住,都是骗人的!”
她从空间里得到灵药之后,自然要物尽其用。
刚好找到凝情水和夜合香,只要让男子喝下凝情水,再闻到夜合香,便能勾起男人心中的欲念,让他们难以自持。而且这种东西用了之后也检查不出来,完全不用担心被人发现。李欣雅自然就给胤禛用了,加一层保险。
当然,在这个计划里,最重要的,还是她事先服下去的那枚“宜子丸”,吃了之后必定能够一举得男。但是吃再多药,前提是胤禛要跟她有关系啊!所以弄来弄去,那枚宜子丸是白吃了。
而这个药丸,她的空间里也一共才五粒,现在只剩下四粒了,让李欣雅如何不心痛?
李欣雅自然不知道,那凝情水名曰凝情,自然会将服用者心中隐秘的感情激发出来,让他回忆起自己心爱之人,如此配合夜合香,便会沉迷其中,无可自拔,自然就把持不住了。
不过这种作用在说明书里没有写,她自然不知道,更不知道,正是自己加的这个保险,坏了自己的大事。
……
见胤禛才进去了没多会儿就出来了,苏培盛也是暗暗吃惊。再看胤禛的脸色,分明是情动的模样,只是不知为何……
不过他可不敢多管多问,只小心跟在胤禛身后。
胤禛怒气冲冲的回到了书房里,稍微冷静下来之后,才觉得自己今日的行为当真莫名其妙。自己明明被李氏勾起了兴致,非但没有当场要了她,反而自己跑到这里来生闷气。还有在李氏那里,好几次都想起福晋来,更是莫名其妙。
那个女人怎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胤禛是绝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的,所以最后只能迁怒李欣雅,也不知道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自己之前都好好的,偏去了她那里一趟之后,就变成了这般!
他想了想,越发觉得不放心,便叮嘱苏培盛去叫个太医过来。总要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才能安心。
苏培盛闻言,脸上有些惊疑,差点儿以为自家爷不行了。胤禛看到他的脸色,虽然不知具体,也猜到了几分。毕竟男人在这方面都很敏感,自己才从女人房里出来,就请太医,让人生疑也不奇怪。
胤禛只能咬咬牙,道,“爷怀疑李氏给爷下了药!”
苏培盛闻言大惊,连忙下去请太医了。难怪爷这般生气,而且从东院回来那么长时间了,脸上的红晕也没有褪去,原来竟是被下了药!
然而太医请来之后,把了脉,却是说胤禛的身体什么问题都没有,不过,“四爷正是青春年少,血气方刚,这……只要多多亲近府中女眷,发散精力,自然便无事了。”
太医其实也非常尴尬,这四爷就是激动了点儿,至于叫他来看吗?找个女人就行了啊!往常他都是劝别人房事要节制,不曾想也有这么劝人的一天。
胤禛皱眉,冷声问,“当真无事?”他也不好说自己具体是怎么回事,太医不知情,自然也说不到点子上,听到太医检查不出来,只觉得此人乃是个庸医,不耐烦的把人打发了,也没什么叫人的兴致,让苏培盛抬了一桶凉水过来了事。
只是心中对李欣雅的怀疑,却是完全没有消退。
——这种事,总之他是不会怀疑自己有问题的,那错的必然是李欣雅!
第30章 争执
李欣雅再如何不甘心,这件事到底还是传出来了,至少胤禛身边的人都心知肚明。她第二日去给玉龄请安的时候,看着谁都像是在嘲笑她,尤其是神色淡淡的福晋。
不过也没难受多久,因为第二天四爷便去了武氏房中,然而结果也差不多,戌时还没过就离开了,显然也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也不知道是真的有问题还是心理原因,胤禛总觉得自己在别的女人房里时,精神恍惚,老是会冷不丁的想到福晋,于是自然什么兴致都没了。
宋氏正病着,所以其他人也就没有等到看她笑话的机会,接下来的几日,胤禛都是歇在自己屋里的。
玉龄一开始还不明白胤禛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会儿已经品出一点味道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不愿意亲近其他女人了。
她心里反而纠结起来。胤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倒是在院子里明察暗访了一阵子,但是苏培盛办事十分牢靠,胤禛的情况只有他一个人清楚,所以玉龄问来问去,也没问出个结果。
发现这一点之后,玉龄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了。她以前迫切的这般期望着的时候,总觉得要让胤禛不亲近那些无穷无尽的女人,实在是个太困难的任务,自己都不抱任何希望。
结果等她决定放弃的时候,胤禛自己不知道抽什么风,竟将她的标准给达成了。
不过也未必,没有过夜,未必就是没睡过。大清朝不是有这样的规矩么,尤其是皇家,宫里嫔妃侍寝时,也是抬到皇帝的寝殿,而且还只能在偏殿承宠,完事之后再抬回去。
焉知胤禛不是这样呢?把女人当成工具,发泄完了就直接离开。她总不可能去问李欣雅和武氏,你们跟爷究竟做了没?
这么想着,玉龄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福晋叹什么气呢?”画屏问。自从去年从承德单独跟着玉龄回来,在路上遇到了李欣雅,后来李欣雅又进府了之后,画屏心里就感觉自己跟福晋好似亲近许多,说话也没了那么多顾忌。
而玉龄对这些小姑娘的心思虽然不了解,但她不是苛刻的主人,对这些小节也不怎么在意,倒是秋光看了画屏一眼,道,“瞎打听什么呢?福晋有事情自然会吩咐你,没事就少说话。”
“无妨。”玉龄笑了笑,“你们跟着我的日子也不短了,没有外人在,自在些也无妨。”
不过,给她们这么一提醒,玉龄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为这些使不上力气的事情烦恼,也就暂且抛诸脑后,打算轻松轻松。
于是她让画屏带着人去御膳房要了个锅子,还有各色小菜回来,正好庄子那边送了不少野味过来,晚上打算吃个热腾腾的锅子。以前玉龄就听人说过,大夏天最适合吃火锅,那滋味儿绝了。可惜她自己没有那个口福。如今自然要抓紧补上。
还有烤肉,嗯,明天就吃烤肉好了。
玉龄本来是打算自己吃的,到时候叫上乌嬷嬷和身边四个大丫鬟一起上桌子,大家热热闹闹的吃。结果东西才准备好,胤禛竟然回来了。
说起来这几日他跟玉龄赌气,也不往正房来。玉龄也不理他,吩咐人把需要的衣裳什么的收拾了给他送过去,颇有让他就在那边住下的意思。
于是胤禛思来想去,还是自己过来了。上次的事情他就看出来了,指望福晋跟自己服软,是不可能的,他自己赌气的时候,没准福晋过得多滋润呢。
果然过来一看,福晋准备了那么多好吃的,却完全没想着要请他。于是四爷就不客气的留下来吃晚饭了。
好在玉龄不跟他计较,索性让其他人自己又去要了个锅子,自个儿在外头吃,大家一起热闹。她自己就跟胤禛在屋里吃。
一顿饭吃下来,整个人大汗淋漓,玉龄早有准备,只穿了两件薄薄的绸缎衣裳,所以倒不觉得,胤禛就惨了,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出了汗之后闷热无比。
尤其是……福晋的衣裳被汗湿之后,紧紧贴在了身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而且因为布料很薄,湿透了之后就变成了半透明的,若隐若现,甚至能看清肚兜上的花纹。
一顿饭吃完,胤禛整个人像是水里捞出来的,脸色发红,眼睛也有些发红,喝了茶歇了一会儿之后,声音黯哑的道,“福晋,时辰不早,安歇吧。”
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并且说完之后,自己走到内室,就在床头坐了下来。
玉龄抬眼看了他一眼,察觉不妙,连忙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有件事,正想同爷商量。”
“你说。”
“今儿去给额娘请安时,额娘吩咐说,爷成亲也有两年多了,到如今却还一个子息都无,往后还是应该雨露均沾,要多往几个妹妹院子里去。”玉龄低下头道。
胤禛皱了皱眉,“你倒替她们打算周全,那你自己呢?”
玉龄头也不抬,毫不犹豫的道,“妾身自然是尽好本分,替爷照看着府里。”
胤禛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片刻后开口,“你过来。”
玉龄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双眸子如同最深沉的黑夜,看不清楚里头的情绪,不免有些忐忑。但他开了口,而已不好装作没听见,只好往他那边走。才走到跟前儿,就被胤禛伸手抓住,一个用力,便翻身将她压在了床上。
“爷这是干什么?”玉龄不悦的皱起眉,用力挣扎起来。
“怎么,不高兴?”胤禛红着眼睛看向她,手下用力,撕破了玉龄的衣裳,“你方才不是说,会做好自己的本分么?你是我的福晋,伺候我便是本分!”
随后再不留力,肆意折腾起来,在她身上啃咬,辗转。
玉龄的手在身下紧握成拳,胤禛这句话说得太过伤人,她甚至不愿意再跟他计较,索性别过头,只当是没有反应。
只是片刻之后,他剥去她身上最后一层阻碍,满心激动的闯入那片秘地,却只觉一片干涩。
闹了这么半天,他自己是箭在弦上,可福晋却毫无所动。这般一想,顿时满心无趣。
他从没见过玉龄这般抗拒,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