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游戏竞技纸贵金迷TXT下载纸贵金迷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纸贵金迷全文阅读

作者:清枫聆心     纸贵金迷txt下载     纸贵金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4章 其实,疯狗最弱质。

    东葛看着这四个穿着似北牧的游商旁若无人往他们这边走来,不禁大怒,"尔等贱民,竟敢藐视官府,我本不想仗势压人,你们既要找死,就别怪我无情."向身后道一声杀,立刻就窜出五六道快影.

    "哇呀呀!你是不是白痴?恳簧侠淳退倒俑?觳?还说什么不想仗势压人?说说,谁荐你当得这动不动就杀人的官儿,多半也是没脑子的蠢驴蛋."明亮声音的大胡子说话真能让人跳脚,偏偏还没完没了,"没脑子的人办事就是不可靠,公私不分,轻重不分,脑袋一热便当自己天下老子最大,随意践踏人命.这样的蠢人,留着何用?兄弟们,咱也别跟人客气.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死个把当官的,咱再把尸体往那条缝里一扔,等咱寿终正寝,也没人能现得了这家伙.不多嗦,抄家伙吧!"

    没听到亮家伙的声音,他往后一看,原来那三个早摆好架势了,不由很有意见,"g,怎么回事?不是说今天听我的吗?千载难逢能当回老大,让我威风威风,行不行?"他因为转了身,整个背后空门大开,冲在最前的刀卫对着他的后脑勺囫囵就劈,他却恍若不觉,径自滔滔.

    纵使猜到这四人的出处,毕竟没看到真面目,采蘩禁不住喊道,"小心背后!"

    一把长柄大山斧,凭空出现一般,突然横在明亮胡子的背后,灵巧一翻,将刀连人震开.但接下来,让东葛长而摸不着头,让采蘩差点喷笑,山斧胡子兄竟然抬脚踹明亮胡子.

    明亮胡子没想到让自己人偷袭,甩了个狗吃屎,不顾狼狈,像蛤蟆一样跳得老高.半空就来回旋踢,正对山斧胡子的脑袋.

    "姓╠╠"及时转舌头,"粗的,你小子敢踹老大?"

    "老大个屁!"还真是粗╠╠鲁得很,"老大像你这样,哩叭嗦个没完没了?那个狗官说自己不仗势,你个蠢呆说自己不嗦,我看都是一路货色.干脆连你一起扔下崖,从此我们能耳根清静."给根鸡毛当令箭,他看不下去了.

    丁小眼珠子骨碌碌转,看那两个胡子你一拳我一脚打得痛快,就算不爱动脑也要问了,"小姐,他俩怎么打起来了?到底啥意思??

    "不用管他们,趁东葛的注意力不在我们,我跟你慢慢往麦子那儿移."采蘩到这时候基本上已经确定这两个胡子是谁.

    不过她却不是等着被救的弱女子,心思透澈.自有主张.东葛青云派出了身边刀卫,因此只有两人押着麦子.丁小的削刀对付得了.至于东葛,他手无缚鸡之力,抗不了她的婉蝉.

    东葛果然无暇分心,见游商窝里斗,还以为是光会说大话的家伙,看得喜不自胜.至于刀卫的头儿还挺会断"形势",一个眼色.让两人自己打自己去,率众齐力攻向另外两人,想趁机解决掉一半的麻烦.

    于是乎.在外围悄然移动的采蘩眼里,成了很怪异的场面.一方两个打得难分难解,另一方以少对多被包围在刀光中.似乎东葛那边的胜利是一蹴而就的事,观战一会儿也无伤大雅,任采蘩站在平线而无所察觉.

    "丁??苯酉髅?"采蘩怕他拿出绣花的细致功夫.

    丁小嘿一声,大块头不再拘谨在慢中,贴着长臂的双刀化为两轮杀气森然的圆月,面如恶鬼,煞狠直逼中天,削向正看前方打斗的双卫.

    采蘩双手藏袖,足下无声,离东葛青云不过几丈时悄然停下,乌墨婉蝉在手中烫.她不会再往前,除非有人不识好歹,逼她自卫.

    两声惨叫,令东葛青云终于意识到后方失火,调头一看,正见到两颗人头飞上半空.他吓得倒抽冷气,又惊觉采蘩就站在他身侧不远,便恶向胆边生.心想麦子让人救了,而她一个弱质女流,要是能捉到手上,还怕她不就范?所以,这位怕死鳝人突然从中获得了勇气,拔出他腰里装饰用的宝石小弯刀,朝采蘩抓去.

    采蘩等的就是他先动,双目瞪圆,让东葛青云以为她惊惧到动弹不得,而他的手触到她左臂袖的刹那,她旋了个身,好似蝴蝶飞到他身后.出手,没剑,拔剑,再旋开,冷笑.

    东葛青云但觉肩胛那里传来剧痛,手一摸伤处,一把血淋淋,从小养尊处优的他哪里见过这个,两眼一翻,立刻就昏死了过去.他这么一倒地,那边刚开打的人个个停了手,当他呜呼哀哉了.

    采蘩蹲下身,探探他鼻息,慢条斯理拿他的衣服来擦婉蝉,对盯看她的众人说道,"他吓昏的.我刚才没戳准心脉,只是伤了肩,死不了.看来东葛大人没见过血,可怜样儿."

    众刀卫一听眼直,她倒是气定神闲.

    "不能怨我."采蘩此时娇柔气质十足,"东葛大人突然划拉小刀冲我过来,我只能自保.他求娶不成,恼羞成怒,却没想到竟丧心病狂,请各位为我作证."

    明亮胡子笑声嘻嘻,"没错,我看见了,是这位官大人自己找晕,怪不得姑娘.不过,下回姑娘可得有点准头,扎心一点都不难,扎骨头才难."

    刀卫头儿对明亮胡子呼喝道,"你小子如此狂妄且目中无人,我先扎你的心!"人窜起,一刀破空,再想取其性命.

    明亮胡子却转身躲到刚才还跟自己面红耳赤的山斧胡子后头,"姓╠╠粗的,交给你了,斧子这种家伙我实在不顺╠╠"手这个字尚在嘴里,山斧就与大刀再度相撞.

    刀卫头儿但觉千斤力压着他的刀,下一刻就见斧刃到了脖子,连忙弃刀后翻,四下一瞧想找属下借刀,却现他们全都趴下了.他们当然不是晕,而是死.

    "你们是什╠╠"而他今生的最后一句话没能说完,脑袋搬了家.

    山斧收到身后,姓粗的胡子撇撇嘴,"斧子太笨重,确实不好用."

    采蘩正想这场危机出乎意料得好解决,却听麦子说了一句话.

    "抓住我的不是他们╠╠"她的功夫没那么不济.

    "是我."又有人从石头后面走出来,而且,一两个,三四个,七八个,十来个,个个灰衣蒙脸.

    扑╠╠扑╠╠扑╠╠地上多了三个人,被扔得那么用力,却纹丝不动.

    "大哥!二哥!三哥!"丁小双眼暴凸,恶鬼顿成罗刹,咬牙切齿对那群灰衣人道,"我要你们偿命!"

    采蘩用力拉住他,"别冲动,他们人多势众,也不知身手到底如何."

    "放心,他们没死.算他们好命,老夫誓不再杀人,不然╠╠"哼哼两声,蒙巾之下显然是一名老者,"你这个姑娘有点意思,胆大心细,北周使节都让你差点弄死,怪道╠╠"

    "老人家说话要谨慎,我并没有半点要伤害东葛大人的意思,是他先动了手."采蘩暗道,这位躲了挺久啊.

    "哈哈,姑娘说的是,他自找死路,怨不得旁人."老者竟没帮东葛青云说话,还有些幸灾乐祸.

    然而,同样是帮她说话,采蘩可信明亮胡子的,信不了这位老者的.不但因为她知道明亮胡子是谁,也因为这老者声音中的邪冷.

    她挑眉,面上无笑容,"老人家来找我吗?"

    眼尾纹细布,老者笑着摇摇头,"不找你,找他."指着昏过去的东葛青云,"给他帮个忙,让你顺顺利利变回逃奴,谁知他这么笨,我把人质都准备好,把你身边的卫士调开,他还是搞砸了.姑娘看不上他,绝对是明智之举."

    采蘩目光陡利,"我看不上他,却也看不上派你来的人.君子不君子且不去说,有什么事不敢当面,还要借他人之手,实在卑劣.烦请你老人家帮我带句话,他既然已经咄咄逼人,就该亲自来,别似胆小鬼,更别助小人."来者嚣张,不把东葛青云放在眼里,也想揭露她的过去.除了向五郎,还会有谁?

    "姑娘,你应该这么想,他肯为你如此煞费苦心,已很不得了."老者到底帮那一位.

    "我最瞧不上就是施恩与宠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明亮胡子插嘴,"怎么,他派你来绑了这姑娘的朋友,打伤了姑娘的护卫,人还得感谢他?真想娶人家,别偷鸡摸狗的,跪也好,求也好,自己来.这叫什么?莫名其妙!"

    他对老者说罢,又冲采蘩笑,"姑娘,你可得有自己的坚持,不要因为对方有钱有势就嫁了.世上这样的人太多,难道来一个你嫁一个?"

    老者眸中精光一现,"这几位小兄弟穿着游商的衣服,干得却不是游商的事,轻功了得,以剑法使斧,看来是江湖上的朋友.报个万儿,老夫听听是不是熟人."姜老辣,已经看穿.

    "无名无姓的小混混罢了,不敢同您老相提并论."另一个络腮胡开口,声音很沉.

    采蘩的心却一跳.沉而寡淡,仿佛对任何人或事都漠不关心,带来入骨的寒意,这声音只属于╠╠

    孤客!

    我知道,好推荐期间应该多双更,但是╠╠但是我今天真得忙死了啊.

    对不起,今天只有一更了.

    明天看一下.

    ofb;

第255章 呀!救命?!

    虽然是孤客的声音,但当采蘩看过去时,那人和另三个大胡子一样,完全看不出脸,大耳帽又将他的眼眉压低了,眼神亦无锋.无论给他们四个化成这样的人是谁,都深蕴眼睛最易被识破的道理.

    "混不混,得试过才知道."老者一挥手,不多不少有四个蒙面人朝胡子们走去,"这是我此行所带,除我之外,功夫最好的四人,比刚才那些纸糊的强多了,看称不称你们的本事."

    低振的笑声,仍是他道,"与其四对四,不如一对一.前辈既然是功夫最好的,晚辈就讨教一番.一局定输赢,输的人离开."

    "看你年纪不大,胆子挺大.要单打独斗,行.不过,誓不杀人,却并不是不伤人.老夫所练的功夫霸道,一般输的人,不死也残,手脚尽废都属平常.你若有那样的觉悟,老夫就指点指点你."老者的口气很大.

    但两人真到场中出手时,连采蘩也察觉这蒙面老者不是普通的练武人.他的武器是一支拂尘,红在尘尾,有深有浅,似洗不净的血色.这么轻飘潇洒的东西,他长臂甩下,地上竟被砸出一个坑来,力千钧.她看得提心吊胆,因为那位闪来跳去,仿佛难以应付.

    "拂尘扫心魔,江湖上有一位用它当兵器的,人称佛跳先生.外号不怎么样,可为人还是相当正气的,但在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了."唯一没有出过声的大胡子终于开口.

    采蘩立刻想起在黑酒屋那个对门派功夫如数家珍的飘忽声,这下对四大胡约摸有数了.

    老者身形鬼魅无影,笑音却朗然,"过去这么久,想不到还有人知道这柄拂尘的来历.你说得不错,它确实是佛跳老脚的成名兵器."

    "不过,前辈却不是他."在老者奇异的身法中突然脱出,那位冷寒说道,"佛跳先生不会甘为他人驱使.放下长辈的身段,欺负一个年轻的姑娘家."

    老者只觉莫名就让他摆脱了自己的鬼缠,眼神终于凛冽,"好小子,老夫想你们怎么敢跟当官的叫板,原来还真有些本事.佛跳老脚自以为正义,跑到老夫家门口来找死,老夫成全他而已.正逢他的祭日近了.老夫就拿他的兵器出来使使,也算略表纪念."

    "鬼缠,无明老人的独创身法,以锁,扣,罩,拢将对手的动作控制,趁其不备攻杀要害.无明老人师出无名,但无论身法还是攻法都似杀手,练就阴冷内力.一旦制敌,不死便残."飘忽声今日不飘.继续掏人老底,"小心他的袖里藏鹰爪,浸过邪劲的药草,破皮入血就会令内功全散,他到时必定攻你丹田,废你功夫.他的兵器却在腰上,以蛇皮裹住的金百刺.内有机关,刺如暗器,疾劲可射.八只手都难挡."

    明亮胡子截断他,"你说得这么长一大段,又不能制胜,赶紧给弱点."

    "到他这个岁数,最大的弱点就是老,耗他的体力和气劲,半个时辰之后肯定露破绽."这个主意是姓"粗"的.

    听到自己的路数已让人看穿,再听到说他老,无明老人气不打一处来,怒火集中在掌上,全往面前这个躲来闪去毫无伤的男子招呼而去.

    "毕竟是江湖前辈,你们说话给人留些余地."沉声说着,他的拳却是一变,改为手刃.

    采蘩看不清这些招式变化,只感觉老者一面压制的形势已过,两人似乎势均力敌了.但她不敢松口气,双手握紧,聚精会神注视着场中,因而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昏过去的人是会醒过来的.

    不止是她,双方所有人都没留意,以至于东葛青云那把装饰用的小刀抵着采蘩的脖子时,无论丁小麦子,还是装扮成胡子的央,苏徊和邈手,只能呆看.而独孤棠大声喝道小心,要赶过去,却将整片背留给无明老人,让他狠狠打中,往前踉跄几步,咳两声后抿紧嘴往下咽.

    "贱人,你敢刺我!"东葛青云血红着双眼,再没有半分斯文君子的面貌,"我要杀了你!"

    无明老人可不是光明磊落的人,答应与独孤棠一对一,却是以为容易对付的缘故.现在现对方竟能和自己打平手,且这么下去真要拼体力了,便趁东葛引起的混乱,命全部的蒙面人动手料理独孤棠.

    苏徊和邈手没有半点迟疑,立刻投身战局中,与独孤棠并肩.央跟过采蘩,比别人多一分关切,但见蒙面人个个身手了得,再看了采蘩好几眼后,一咬牙还是去帮老大.

    "放开小姐."丁小还在,一双削刀却不能妄动.脑袋再简单也知道,他只要一挥刀,就会危及采蘩.

    "采蘩乃南陈童家大小姐,你即便是北周的官,也不能随便伤她性命,否则南陈和北周之间还需和谈么?如此对待╠╠"麦子是小妖,知道有关采蘩的很多消息,"采蘩此来,可是陈帝亲口允准,还派了官员护送."

    "你们统统站在那儿别动!"不知是否让采蘩一剑刺到疯狂了,东葛青云面目狰狞,大叫道,"只要敢靠前一步,我这刀就扎进她的细脖子."

    丁小怒瞪双眼,鼻子重重吸气呼气,"你要是敢这么做,我一定将你削成肉酱."

    东葛青云真豁出去了,抬手就把小刀往采蘩肩上一扎,又迅拔起,刀尖上的血贴采蘩的脖颈滑下,他吼,"轮不到你这个脑袋小块头大的蠢货要挟我!闭嘴!"

    丁小脸红脖子粗,但这回将厚唇抿没.

    东葛青云冷笑,贴着采蘩的耳说道,"哪怕只是一把装饰用的刀,扎进肉里也会流血也会疼.如何?一报还一报的滋味."

    采蘩看都不看伤口一眼,望着前方让灰衣身影包围,一时难以脱身的四人,淡然回答,"东葛大人,只要你打消娶我的心思,这一报还一报的滋味好得很."额角见汗,呼吸有些虚促,说话时有重鼻音,但她就是不呼痛.

    "你!"东葛青云眼中厉色,杀气突浓,"就算你跪断腿,本公子也不屑得要你了.我如今就想看你怎么死,心里才能痛快."突然瞥见身侧不远的啸崖,毒计上心头.

    他一下子用左臂箍住采蘩的脖子,而右手的刀时翘时垂,双脚往后歪晃着退,弄成动静很大的样子,嘴里却说,"你别乱动!要不是你先扎我一刀,我也不至于气急了.其实谁是谁非,你心里清楚得很.老天爷有眼,我问心无愧.算了,只要你别再找我麻烦,我就大事化??哟四阕吣愕?我走我的."

    采蘩被他箍得说不了话,只觉他这么装有鬼.憋着气,她双手拍腰带,想找婉蝉.

    "你找那把丑黑的短剑?"东葛青云比采蘩高一个头,看得清她的动作,"怕你再随便伤人,我刚才就抽走了."

    采蘩双手扒他的左臂,用后脑勺撞他的肩伤,想呼吸.

    东葛青云啊呀大叫,带着她转身,终于松开手,"我都说算了,童大姑娘怎么还蛮横?"眼一眯,啸崖就在采蘩身后,而他正好背对了所有人,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手掌推出.

    后面东葛推,前面大卷风,采蘩顿时失去平衡,往那道裂缝里跌去.双脚踏空,心跳到嗓子眼,她以为自己将坠落万劫不复,却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童大姑娘,小心??那声音中有一种难以掩藏的幸灾乐祸.

    采蘩抬头看,正望进东葛青云的眼里.声音幸灾乐祸,但他的神情肃杀.他是真不想她活了,她意识到.

    "求我,说你是沈氏的婢女采蘩,我就拉你上来."笑是歪的,心也不会正.

    采蘩看向东葛青云的旁边.

    东葛青云顺她的目光看一眼,回头来笑,"你要是以为那大块头,还有那男人婆能救你,我告诉你,他们这会儿正和无明老头交手,可我瞧他们似乎招架不??阒荒苤竿?伊?说吧,你是婢女采蘩.一个人,丢了什么,也不能丢了自己的出身.你爹是奴隶,难道你连你爹都不认了?"

    "东葛大人."受伤的肩撕扯出来的疼痛,令她喘气,"我是泸州人氏,出生凤尧,父系本为大家,家道中落,到山中隐居.一年前遇到义父义母,后来决定跟随╠╠"

    "闭嘴!闭嘴!满口胡言!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松口,莫非以为能得救?"东葛青云正说着,突然地面一震.

    "石阵倒了!"

    采蘩听到有人大喊,同时身前直陡的山壁又有小石块被震落.她随之往下看,深不见底.

    "快跑???鹕奖懒耍?又一声大喊.

    东葛青云慌张起来,想要逃命,却现自己的手被采蘩反握,"你放手!"

    "东葛大人,多亏你施以援手."脚下踩乱风,乌朝上张扬,采蘩神情无所畏惧.要死,得拉这个人垫背.要活,他就别无选择,必须救起她.

    东葛青云感觉脚下颤起来了,而采蘩犹如艳鬼,令他不寒而栗.

    "采蘩,放手!"

    两人街不下时,采蘩等到了他.

    但是,叫她放手?

    不太好吧!

    家中有事,白天出门,所以只完成了一章,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请亲们见谅.

    ofb;

第256章 信我!

    天摇地动中,那道身影降落在采蘩的眼中.卷风吹开他的眉,银刀眼宝石眸,无法错辨他人.他伸下了左手,而她的左手正死死拽着东葛青云.

    放手!只有放开东葛,她才能和前世划清界限.原来拉这样的人一起死,不是无畏,而是愚蠢;原来要靠这样的人来救命,不是聪明,而是耻辱.她左手放了,但伸右手.碰到独孤棠左手的刹那,看到东葛青云惊恐睁大双眼,挥舞着手脚,从她身旁惨叫着落入地缝之中.

    采蘩还来不及诧异,越来越多的沙石从上方摇颤下来,令她难以朝上睁眼,只能垂头.然而,她能清晰听见那个声音,让她抓紧的声音.她遵照他的话,用尽全身的力气.

    一切似乎很顺利,只差独孤棠最后一道力,她就可以从山缝边缘脱险.在她这般以为时,忽听头顶上方一声喝叱,自己握紧的手便往下沉了沉.实在忍不住看上去,有沙迷眼,即刻单手擦过,能见一把刀劈在独孤棠的背上,宽剑让他反手架于身后.一口气未能松,却觉什么东西滴在脸上,热乎乎的.一摸,是血.刀上一条鲜红的小溪流到刀尖,嘀嗒而落.

    放开她,他就能对付身后那人.采蘩却抿紧了唇,只更用力握住他而已.她明白他的骄傲,这样让他放手,不如和他一起坚持.

    他果然笑,"好姑娘."

    又以为情况不能再坏了,当采蘩见到半空出现麦子无意识而下坠的身影时,终于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事保持积极乐观就会如心所愿.

    独孤棠也看见了.背上的痛楚,内伤的燎灼,只令他头脑更加清晰.央和苏徊正赶来,但只有他离被无明老人打飞的小妖最近.而他要是不救,小妖就会掉下去;他若救,采蘩就会掉下去.没时间让他犹豫,他的决定几乎是立刻的.

    "信我."望进那双明眸.他道.

    采蘩的动作也是立刻的╠╠放手挣脱.坠落的瞬间,她看到独孤棠回身干掉伤他的灰衣人,又飞身腾空拉回了昏迷中的麦子.她还想再多看一会儿,视线却被两边高耸的山壁挤狭了,仿佛与尘世绝缘.

    就这么摔死了吗?鼻间突闻雪香.在这个时节回到北周,烬地应该开始下雪了吧.那无边无际的大雪地,她重生时不但嘴里尝到了冰凉的雪,还闻到了它的香.绝地逢生.那么想活下去,怎能在此放弃?!

    繁花小时候和大牛比过下啸崖,曾说过峭壁上有一些老藤可捉,但能不能捉到那就是运气了.采蘩想起这样的话,便开始伸出手去碰运气.偶抓到树枝干草之类的东西,却经不起她的重量,没有缓解一点下落的度.手上火辣辣,张握之间撕裂的痛楚,不过比起脚下的空虚心里的没底,还够不上她抱怨的地步.

    人在生死关头毅力最强.不放弃就有机会.当采蘩手上终于抓到一根粗藤时,不由大喜过望.如愿止住了跌势.脚下仍是漆黑一片,头上已成一线天,她估摸自己荡在中间,上不去也下不来.高兴得太早,而且很快老藤的根捉不住石壁,连拔几节,她也连跌带撞滑下.她不知这根藤能撑到什么时候.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便藤撑得???氖忠渤挪蛔x?

    果然.感觉捉藤的手悄沉,顷刻就到极限,她又往下掉.

    "抓??头顶惊现一片墨影,左手宽剑插入山石,右手环绕住老藤的一头,将另一头急忙送到采蘩面前.

    采蘩紧紧抓??豢芍眯叛雒婵此?"独孤棠,你怎么也下来了?"

    独孤棠垂眼,将她吃惊的表情尽收眼底,"原来,采蘩姑娘不信我."

    "这种时候,信你不如信自己."采蘩有觉悟,"而且我以为你会找别的路下崖,不是转身跟着跳下来."他选当时不能自救的麦子,她懂,因为她也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采蘩姑娘说笑,等我找到别的路,那是收尸,不是救人."他跟小妖对调了位置,将她扔给央他们,立刻下来的.

    "你就算跳下来了,比我晚,一样都是可能给我收尸."采蘩嘴不饶人,"而且,独孤棠,不但可能是我死,你也可能因此白白送命."什么想法??br/>

    "采蘩姑娘不是那么容易等死的人,我也不是.更何况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我们谁都死不了."他手上一使劲,竟把采蘩提至同高,紧搂住她的腰,"得罪了.我会借剑插石减缓下行,还请你捉牢我,以备不测."心里一刻她会死的念头都不曾有.

    "独孤棠,既然你功夫那么厉害,就应该往上走才对吧?"下方阴风阵阵,她觉得没有必要继续探底.

    "……采蘩姑娘,这跟功夫厉不厉害没太大关系,我一个人都未必上得去,别说还要再带着一个."好像类似的话他以前说过了,"姑娘今后少看些侠义鬼怪的书,即便看了,但别往我身上套.我是肉长的,稍有不慎,从高处跳下来也会没命."以脚蹬壁,拔剑,落一段,插石缝,停住.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十分耗力.只是这样让人担心的话,就不告诉她了.

    "可我……"这时也不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了,采蘩贴着他,气还短,"一直以为是你功夫不够好的缘故.上一回从那么矮的地方往下跳,你居然都能拐了脚.功夫不好就不要硬逞强,别人看来似乎我是你的负担,可说不定等会儿你反过来拖累我."

    因为贴得紧,但觉他胸膛起伏,笑声在耳中沉稳,她就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以为普通人从高处落一回就够记一辈子的,而你却是第三回了.采蘩姑娘究竟是怕高还是喜高,这么来上几回,确实可能我拖累了你."没她那么经验十足.

    采蘩提醒他,"别忘了,第一回是让谁逼的?正是你独孤棠说不跳不帮忙,我要保命,当然跳.结果上了你的当,跟我咬文嚼字得赖账.而这回虽说是为了救麦子,可也是你暗示我松手,这个结果多少和你有点关系吧."

    趁采蘩顾着说话,独孤棠一口气下了几段高,才道,"可我两回都跟着采蘩姑娘跳下来了.人说事不过三,这要还有第三回╠╠"

    "要有第三回,如何?"知道他想转移她的心神,采蘩忽略提心吊胆的感觉,语气轻松.

    "要是救了你第三回,姑娘便大人大量,忘了以前我拒绝你心意的那两次╠╠"剑锋似乎让凸起的石头打偏,游蛟滑脱.独孤棠想用手抠石缝,却只摩挲到无尽的青苔,急转了话,"就快到崖底了,别逞能,交给我."

    但这里不是莲园的小山丘,而是高达二百丈的狭窄山缝,不仅山壁凹凸不平,更有穿流不息的古怪大风,越到这条裂缝的深暗处,越难随心所欲.独孤棠从藓壁上借不到力,又让大风吹转了姿势,本来是头朝上,竟侧横了过来.他刚想将自己翻到下面,"砰"一声,手臂结结实实撞到地面.他肩背上本来就有刀伤,再加上让无明老人伤到内里,经这么一撞,眼前黑了下来.

    "采蘩."失去意识前,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急切慌张.

    采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又是怎么醒过来的,只知道一睁眼看到独孤棠的"大胡子脸",探过他呼吸还算平稳后,便长舒了一口气.但当她站起来时,却现右脚不能踩地,一踩就疼得抽.她先等了一会儿,见独孤棠一直不醒,就开始担心他伤得重,于是忍着一身的疼痛到周围找水.结果,水没找到一滴,却在不远处找到一个也昏迷不醒的人.

    "真是命大,这么高居然都没能摔死他,这就是俗话说的恶人活千年么?"崖下光线昏暗,她仍认出这人是让独孤棠打下来的东葛青云,他躺在另一面山壁下,身旁一条断落的长藤,显然就是它救了他的命.

    突然想起自己的婉蝉,采蘩连忙蹲身搜剑,刚将它从他腰里抽出来,就听他哼了一声,眼睛慢慢睁开,醒过来了.她立刻举起婉蝉,在这里要他的命,神不知鬼不觉独孤棠不管.她刚要刺下╠╠

    "娘?"从东葛青云的嘴里说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字.

    呃?采蘩的动作因此慢了慢.

    "娘,疼."东葛青云躺在那儿,伸手拉住采蘩的裙摆,"娘,我浑身都疼."

    呃!呃!呃!意识到东葛青云把她当成娘,采蘩彻底僵住了.

    所以,独孤棠醒后,听到采蘩说得第一句话就是,东葛青云变成了傻子.

    他不信.先帮采蘩看过脚伤,大致断定是骨折,又确认他的手臂没事,外伤内伤都不重,万一东葛青云耍诡计,对付起来绰绰有余.然后,才跟采蘩去看人.

    东葛青云已经坐了起来,正在堆小石头,见到采蘩喊声娘,再看一会儿独孤棠.

    "爹."

    顿时,独孤棠寒毛直竖.

    ofb;

第257章 三抵二,能扯平否?

    留某个摔傻了的人继续玩他的石头,采蘩和独孤棠走到一边.刚开始有些面面相觑,后来采蘩噗嗤笑了,引独孤棠也笑.别后重逢,很多话突然因为这样诡异的情形而没法说了,但意外地自然又融洽,哪怕彼此狼狈,浑身是伤.

    "你看,他真傻假傻?"采蘩虽笑,可并不让东葛青云一声娘就松懈.

    "难说.他脑后确实撞了个大包,可能是让他突然傻了的原因.而且冲着你我喊爹娘,若是神志清楚,却装疯卖傻,依采蘩姑娘对他的了解,他能喊得出口吗?"独孤棠边问,边留意东葛青云的举动,看不出一点破绽.

    采蘩摇头,"他十分自傲,一向眼高于顶,更别说对我如今恨之入骨,怎么能随口喊娘?我要是他,可以装糊涂,也不至于说出这么恶心自己的话来."

    "那就是真傻."虽然语气平直,但独孤棠冷眯了双眼,寒光一闪而逝.

    "我听说这种撞了脑袋就痴傻迷糊的人,可能一辈子如此,也有可能哪天突然恢复正常,只不知他会傻多久."采蘩也时不时看东葛青云一眼,"如果他不是变成了这副德性,我早就一刀结果他的性命.他从南陈纠缠我到了北周,已经完全不可理喻.我当然不会以为他对我有多深情,不过因为童氏富可敌国让他红了眼而已."

    "饶他自以为是,却终究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再者,你斩杀那两个官差的时候,便与他前缘已尽了.他若继续痴缠,自然不会有好下场.真傻可怜,假傻可悲,暂且撂着他.你伤了脚,行走不便.我们还要找出路,可以拿他当人力使."眸中带有笑意,方才的肃寒已半点不留痕迹,"不过采蘩姑娘离他远一些,凡事由我出面就是."

    "不用提醒,我也会这么做.他装傻,我怕他偷袭;他真傻,我最烦小孩子."她唇角一勾.幽冷地笑,"干脆杀了他,一了百了.人问起来,就是摔死的.这么高掉下来,没命也合情合理."

    "采蘩姑娘可用婉蝉,我为你把风."独孤棠要笑不笑,"事后再给你作个人证."

    "我去?"采蘩望着他,双眼眨了又眨,微愕.

    "采蘩姑娘是让我动手?"独孤棠环臂靠山,"当我杀人魔头了不成?见个活的就宰?"

    "别小看了你自己.自从见过飞雪楼的阎罗小鬼.我就当你是豪气盖天的大侠了.再说,他可是被你踢下来的."看来.这位忘了自己蒙面时杀人不手软的模样.

    "那时他要害采蘩姑娘,我不下狠手,怕救不及.但此时他是傻子,取其性命未免辱没我手中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杀,得等适当时机,找到正当理由.

    采蘩不过说笑.但独孤棠的话里似乎留有余地,她也没上心,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想.说道,"即便找不到出去的路,央他们会想办法救我们吧?我刚才约摸看了一下.这条山缝长百丈有余,宽十来丈,山壁陡直而上.因阳光照不到底,难生树木藤草,也无水源,地上铺满尖棱的石头,除了我们三个,一只活物都没有,可见是死路.还好我们掉下来时已近地面,否则不死恐怕也爬不起来了."

    "如你所说,信别人不如信自己.刚才石阵坍塌,只怕已经把接近啸崖的路堵死了.要是央他们脱不了身,那就自身难保.可如果出去了,一时也难返回.我记得,这里往南是瀑布潭,也许那一头有出去的小路."独孤棠不打算等人救,"你坐一会儿,我去看看,不走远,有事就喊,别让他近身."防傻子突然不傻.

    采蘩拔出婉蝉,"独孤棠,你是不是当惯别人的大哥,看到弱小的,就抛开了真性子,一反常态得话多.你只管去,大不了回来的时候看到一活一死,要你作证我无辜."

    独孤棠这回笑出声来.他不是情绪溢于言表的人,但在她面前似乎总遮掩不住心中开怀.别人眼里他要么就是天之骄子,要么就是无可救药的逆子.两面极端,就像他的性子一样.他自知是早年的际遇.先是娘难产,失去父亲的关爱.然后让善良的定国公夫人养在膝下,才刚开始懂得享受母爱,又突然没了.父亲当他下人一样责罚,连昔日疼他的大姐都淡冷他,听信他的克命.他被曝晒在厨房后地奄奄一息的时候,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能依靠任何人,包括这时对他好的亲人,而只有自强才无惧失去.

    于是,一个蒙面人半夜来访,问他想不想变强,他毫不犹豫答应了,无所谓对方是好是坏.这世上有人视亲子为毒瘤,在外仍被当成慈父;也有人为了自己扫清障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但出去照样无比光鲜.那么,他为什么要当好人?当好人又有什么意义?

    江湖上有听说蛟盟的,多归为正道之士.殊不知,任务都是师父所???徊还?衩???阎罗说得对,他是追逐名利的小人.曾经,他的初衷就是为了越定国公.而越,自然要在地位名声上盖过去.如果端贼窝杀邪派能帮他建立这样的地位和名声,何乐而不为?回看那些年,他所做的一切只是自我满足的虚荣罢了.

    如果不是劫银案和妹妹的事,也许他此时就像东葛青云一样,热衷于官场名利,看父亲衰老而空挂定国公的名衔,自己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而沾沾自喜.尽管事后无人知道蛟盟与劫银案有关,但错杀南陈官兵这样的事实,不可遏制的愤怒让他现自己原来还是有良心的.而那个常说要与他相依为命,绝对不会离弃他的妹妹,惨死在出嫁的路上,又让他知道自己是多么偏激,明明可以多一份信任,明明可以活得温暖些,却盲目得将所有人推拒在外,走上了寂冷的路.

    解散蛟盟,追查真相,抛弃独孤大公子的身份,当了小小的棠掌柜,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其实是想给自己一个重来的机会.然后他明白,可以的,没有定国公公子的光环,没有独孤姓氏的尊贵,他可以心态平和过日子,当个汲汲营生的市井小民.成天算着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心里容易满.满了,就没有那么多抱怨羡慕,看向家两位公子忙得跟转不停的陀螺,又是朝争还有家斗,他倒觉得似趣事一般.争什么,一张嘴一肚皮,吃饱喝足,听着热闹入睡,一天过得还充实.

    三年过去了,当他正在认真考虑等真相水落石出时,就这么帮人干份差事,养一大家子老??患拍?雌降?畹嚼?遇到了眼前这位姑娘.

    福来客栈中,乍见她,他惊艳.不是她妖媚的面相,而是剔透的求生愿,那么强烈,从她踏进客栈的第一步就令他无法忽视.看上去一捏就会碎的身躯,在那两个色鬼官差的目光中却站得笔直.一双饱沉痛苦的美目那么了然于心,但不慌不忙审度着客栈里的人,他居然感觉她在找,找一个能帮她的人.

    他知道,她是个麻烦,很大的麻烦,可他到底忍不住出手了.而让他惊讶的是,姬明夫妇也暗中贿赂了官差.多么奇妙的女子!一言不语,却引得陌生人为她各施其法,只希望她能活下去.他本来只想确保官差睡死,免她遭受侮辱,不料她竟醒着,求他救她.一切,由此脱出他的掌控.

    到这时,她乌散乱,肩袖染血,坐在乱石之中,一脚不能着地,但明眸璀璨,全无惊慌失措的表情,正经着语气,却道趣语.媚骨仍在,俗美早散,那份烬地的惊人明艳已渗入她的一颦一笑,才华亦见锋芒.

    他兀自感怀,采蘩只当他没听明白她的玩笑,再道,"好了,我保证你回来一定能看到两个活人."

    "你还没回答我."独孤棠突然觉得有一问必须得到她的答案.

    "呃?什么?"记忆力再好,让东葛青云那一声娘喊过,也有点散漫了.

    "我刚问过,这种你跳下来我救的事,若再有第三回,姑娘可否消了我拒绝你两次的气,能扯平否?"她说过不会给他第三次拒绝的机会,那就是从此要保持距离了.这样的结果虽然是他自找的,但他想耍赖不认.

    "容我提醒,我记性很好,忘掉不大可能."但奇怪的是,已经不大想起它们了.也许是因为自己懂了情动和情长的不同处,也许是因为明白独孤棠的拒绝有他的理由,"不过,气早消了.不然我与你还能这般相处么?翻白眼都来不及."

    独孤棠突然踏近一步.

    采蘩不自在,挪了挪脚.

    他挑眉,"你说得是哪般相处?似熟又客气,似生又信任,我进一步,你退一步,总保持了距离."

    采蘩也挑眉,一开口却不硬气,"独孤棠,你找不找出口了?"不保持距离,她还扑他怎么着?

    ofb;

第258章 竟踩着世间最贵的地

    独孤棠找路去了,毕竟这不是能好好说话的地方.

    他还好,可靠内息调理内伤,皮肉伤也抗得???赊赖慕判枰?笆敝?否则会落病根.他每回见她,心中就会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竟与日剧增,越忽略越难舍.所以,他决定顺心而为.第一个做出的表示,就是告诉她回北周.她逃了,开始了新生,看似再和过往的那个她无关,却是自欺欺人罢了.她在康城遭遇过一次故人,他正好碰上,那副惊慌失措,抖若筛糠的样子,让他明白她还处于过去巨大的阴影之中.她的光芒,她的自信,她在南陈建立的所有,终有一日因它而付之一炬.

    他练武到十二岁时,师父说他根骨甚灵但骨头脆弱,一旦遇到神力的人,就是劲敌.他问要怎么办.师父说没有别的法子,只有实打,不断地,持续地,直到骨头长记性,一次次复原中变得足够有韧劲又抗力为止.回想起那时候,一年倒有大半年伤着,拳头没有不破皮的日子.他不怨,但也不以为然.后来行走江湖,遇到一个高他两个头的巨汉,现他的拳头竟能与之硬碰硬时,才明白此法的道理.

    骨头尚且能绝处逢生,更何况人.采蘩必须正面与害她的那些人较量,必须回到北周解决过去,才能真正得以新生.奇妙的是,他看到了采蘩,才审视了自己.回家,参战,不再蒙面做人,堂堂正正做自己,狂妄也好,愤怒也好,高兴也好,害怕也好,他从踏进那个陌生却是家的地方起.不怕展现于人前.

    多有意思,他教会她杀人,她教会他做人,比他高明.因为她即便再惨,也从不藏起那张惹祸的艳容.她越来越美,刻意而为的清冷已转到骨中,嬉笑怒骂都不会减傲然半分.与其说她脱胎换骨,倒不如说这才是真正的她.在经历过一场人生的剧变,被彻底激了出来.

    他曾不敢太靠近她,怕自己内心的阴暗让她看清了,她会像其他人一样离开.如果注定他这辈子孤寂,一束闪逝的炽光不过增添那份孤寂而已,那么他宁可不捉住它.然而,在他意识到之前╠╠

    快进入暗地,他回头,看见昏沉的崖底唯她让明亮.原来,他的手已经捉住了那束光.

    采蘩看着独孤棠的身影消失在南端.心擂如鼓.她确实和他保持了距离,虽然毫不影响到信任.她在这一点上秉承了前世.对男子的态度就是我尽力争取你,你不要我就算了.东葛青云是一个从家世到长相都不错的男人,她勾之,他与之,如此而已.他不是第一个她想高攀的人,他不与,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肯定能找到别人.到了今世,当然,她自觉已改了"勾谁"的坏习惯.对向琚也好,对独孤棠也好,该拒绝就拒绝,该追求就追求,唯一不变的,就是直接.她直接告诉过东葛青云她想要过的生活,她也直接告诉了向琚她和他不合适,她更直接让独孤棠带他远走天涯.可是,那样情感上的率性,居然不管用了.

    保持距离?要费多大的力气,她才能将他视之为友,而不是一个令人垂涎欲滴的优质男人.师父死的那天,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她会崩溃;跳魂舞的那时,要不是他以鼓伴奏,她也唱不出魂歌.从他让她自救起,和他好像牵扯不断,哪怕两人之间聚少离多,但哪一次的重逢不给她带来惊喜和希望.她的狠,由他教;她的强,由他引导.如今面对东葛像疯狗一样的乱咬,她还能泰然处之.

    但是,要她开第三次口,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想着这样下去也好,一个知己,一个伙伴,能说上真心话,能肆无忌惮做自己,人生无憾.

    她煞费苦心,待他犹如他还是棠掌柜的时候,可他这会儿又是什么意思呢?救她三次扯平他的两次拒绝?两件事本不能放在一块儿说,何论平或不平?她有些猜测,又想到他定国公大公子的身份,不由叹了口气.她的眼光真是一次比一次好,一次比一次高.会不会是天性?无视自己的出身,总在人群里挑出最耀眼的来.

    叹第二口气,她对上一双眼,立刻拔出婉蝉,"你过来做什么?"

    东葛青云蹲在她身侧一丈,坐姿不像疯狗,像小狗,狗眼汪汪无辜,"娘,孩儿饿了."

    看他的样子,采蘩背脊凉.她不得不承认,全天下那些讨人厌的小孩跟眼前这位一比,都可爱得像朵花儿一样.

    "饿了就饿了,我没吃的.你走远点,别靠我那么近."不过,让他一说,她开始考虑吃东西的问题.如果出不去,又没人来救,就得想办法存活了.

    "娘,我饿,我饿,我饿……"东葛青云念起经来,手指拨着地上的石子.

    那一刻,采蘩觉得他一点不傻,所以想到用这么恶心的方法来恶心她.

    她眯起眼,一拐一拐走到他跟前,婉蝉在手,邪笑道,"我有个法子让你再也不饿,你要不要试试?"

    独孤棠不杀傻子,她也不杀.但她"心好",可以满足傻子的"要求".

    "好??冒.??娘,我要试.啊╠╠"不但仰面看着她,还张大了嘴,好像有会掉下来吃的一般.

    采蘩抽着额角,拿婉蝉的手无力垂下,走开去.这样的东葛青云,她如果取他性命,就不止坏,而是恶毒无耻卑鄙没救了.她不是姬三小姐,也不是沈珍珍.她其实想法挺简单的一个人,前世想过富贵日子,今世想过安稳日子.

    啪╠╠一颗石子滚落在脚边.她还没反应过来,腿上被打了一下.她急转身,见东葛青云拿着他唯一"心爱"的石子玩具气鼓鼓地丢过来.

    "坏娘!娘坏!我饿了!我要吃饭!不然我打你!"就差眼泪汪汪了.

    小时候就这么蛮横,怪不得长成这副德性.采蘩心想,以后找夫君,不是问祖上家业,而是问孩童时期.坏脾气的,一律剔除.由小见大啊.

    "你再丢我,我就不客气了."不杀他,揍他总可以吧,她慢慢挽袖子,冷冷地笑.

    他不是大小孩,丢得石头也大,还故意往下面挖,所以采蘩眼见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飞过来时,不得不跳开.本就看他不顺眼,因此激火了她,瞥一眼那石头,就要过去教训他.

    但,那一眼,令她顿住了动作.石头的形状有点怪,她弯腰捡起,手感好像╠╠

    银子!

    移至正顶的阳光,在这道深百丈的地缝停留.采蘩呆看着手中的银灿,心中纳罕.这里绝人迹,绝动物迹,绝植物迹,除了石头和泥,什么外面能见的都绝,却居然出现了一锭银子.不是坊市上随处可见的,而是一锭官制的大元宝,也就是官银.简直不可思议!

    她极其惊讶却沉静,还给傻子派活,"你要是还能找到这样的石头,我就给你吃的."骗东葛青云,她不脸红.

    东葛青云眼睛放亮,嗯嗯两声,低头乱扒.

    采蘩睁睁看着他扒出一堆银疙瘩,在面前叠高.她实在忍不??约阂卜?鸾畔碌氖?防?尽管心里已有了准备,但现石头下的一片银光闪闪时,她仍是越来越震惊.这就是所谓的奇遇么?一道银子铺底的山缝?闻所未闻!

    拿起银子,她这回仔细瞧,底里刻着凤武十二.凤武是南陈当今皇帝的年号,这年十六,距今四年前!她瞠目圆瞪,猛地站了起来.不小心忘了现在也拐着脚,抽膝盖得疼.可她顾不得,一边以嘴吐气,一边将银子举起来朝光亮处看,想要确认.

    "别背对你的敌人,哪怕他是个傻子."独孤棠受了伤,但这时大步流星,如履平地.

    采蘩看都不看身后的东葛青云一眼,单脚跳开,"独孤棠,快来看,绝对是让你想不到的东西."

    她让开身,独孤棠就看到那堆银子小山,还有东葛青云扒拉扒拉就扔出一块元宝的动作,硬生生怔了半晌,问道,"这是像石头一样的银子,还是像银子一样的石头?"

    采蘩失笑,"这是像银子一样的银子."将手里的一块递给他,"看底下."

    独孤棠不由说道,"南陈官银╠╠"看过底部的字,立刻双目圆睁,"这是╠╠"

    "我有三处疑问."采蘩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南陈的官银为何出现在北周地界,而且还是铺在啸崖下?二,凤武十二年正是生劫银案的那年,有没有这么巧,会不会就是遍寻不获的灾银?三,到底谁会如此做?"怪异到了极点.

    "我比你多一问.名单直指二皇子是劫银案的主使人,银子应该被他私吞了才对,怎么会埋这里?即便要藏,也该藏在南陈."独孤棠也是疑惑重重.

    本以为只是一次惊险的坠崖,想不到崖底竟有这么大一个秘密.

    啸崖该改名为银崖才对.

    ofb;

第259章 躺在银子上其实睡不着的

    火光让又饿又伤的面色看上去没那么糟糕,独孤棠的袍子盖在采蘩身上,背后有高岩却仍冷,但她不哆嗦不蜷缩.经受过冰雪连天的大平原,这等程度的冷风还不能让她屈服,更何况她可不想让独孤棠再脱一件衣服,靠单衣过夜.其实他才是需要保持体力的那个.有他在,她就相信他们还出得去.若是他倒了╠╠摇摇头,不敢想她和傻子相处的场面.然而,她也很难入睡,肩伤脚伤一直疼着,尤其夜深人静,没有任何事物能分心的这时,痛难当.

    "睡不着?"调理内息完毕的独孤棠可辨呼吸声,冷然瞥过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的东葛青云,看采蘩的目光却让火光映暖了.

    "独孤棠,你知道么?我刚现原来银子是世上最没有用的东西了.你看,我躺在银子铺的地上,这要说出去,有多少人羡煞眼,尤其那些财迷心窍的.可真躺在上面的我却有苦难言,它疙疙瘩瘩**,睡觉硌得慌,肚饿吃不得."两人找了一下午,没有出路,没有食物,所幸还有被大风吹下的枯枝可以生火,不然饿死之前会先冻死.

    "财迷心窍的?"独孤棠其实心中焦灼,但被她的轻趣逗乐,"采蘩姑娘说我?"

    "你?"采蘩这才想起他不但追债急,而且爱蹭免费饭,"是了,你也是财迷,不过有情可原,且取财有道,君子也.g?你这是变着法子要人夸你,是不是?"

    独孤棠立刻抱拳,"多谢姑娘夸奖."

    这回两人齐笑.笑声随风传扬,令绝崖峭壁似衍生了一丝生机.

    "明日一早,我就会试着攀上去."一天没等到救援,可见最坏的情况已经生,而没有食物没有水,到明天就是极限.独孤棠知道不能耽搁了,他可以熬,傻子可以死,但采蘩撑不住.

    "那么高,怎么可能攀得上去?"就像独孤棠说的,功夫高也是有极限的.志怪小说当不得真,她其实很清楚.

    "总不能坐以待毙."独孤棠突然闷咳两声,只道呛了."我们定可以出去."他也是求生意志极强的人,当年吊在日头里曝晒时,一般的孩子早死了.

    "那是当然."毫无疑问地充满着自信,采蘩觉得这时的情景跟福来客栈那会儿好太多了,"不过真没有别的出路吗?如果如此,那上百万两的银子是从上面丢下来,再丢石头下来盖个正好.可是,可能吗?如同造纸,需要工具,需要人手.拿抄纸来说.双手持帘,一定要就近才能抄出平整纸面来.甚至需要纱面压匀,不然肯定有露馅儿的地方.你刚才不是看过了?银子一块块铺着底,石头匀称盖在上面,要不是那家伙往下挖,我们还现不了呢."

    "也许是从上面吊人下来,毕竟做足准备的话也不是下不来上不去的."独孤棠也想过.

    "那我就更有疑惑了."采蘩却道,"这么多银子怎么运上山来?上啸崖只有一条路.必定要穿过整个凤尧村,尤其会经过繁花她家.不管是人力还是马或车,不可能全无声息毫不惊动就上下山.繁花几乎每天都上来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有人站在崖边倒银子,她不会没有察觉."所以,说不通.

    这是采蘩在独孤棠面前第一次提起繁花,他却连问都不问,"也许,住在这个村里的人也有秘密.更合情合理的是,繁花姑娘的爹娘不简单.看他们的家就知道,书房那是知书达理,花圃是日子过得有情趣,若是逃难或避祸,成天就提心吊胆了,哪有闲情逸致建书房盖花田.如果崖底不藏金银,我还能接受他们只是碰巧隐居在这儿.但如今,你不认为有些过于巧合了吗?还有那方大石阵,也透着诡异,莫名为何倒塌,倒似机关一般."

    采蘩漏过独孤棠怎会知道繁花的细节,因为潜意识里这人对她无所不知,"照你的意思,繁花的爹娘是劫银大盗,抢了百万两就为躲在这里种地?"有那么傻么?官银自然不能随便拿出来花,融了重铸就是.至于机关,不会吧,她看上去就是一堆乱石头而已.

    "未必是劫银子的人,却可能是看守人."独孤棠道.

    "不会的."采蘩断然否决,"繁花╠╠"声音嘎然而止,她差点说繁花不曾跟自己提过这样的话来,但她俩这一世还没见过面.

    "我觉得不会,而且两人已经过世这么久,银子还在.恐怕繁花不知道,不然不会双手空空离开村子.由此看来,她爹娘也不知情,否则这么大的秘密,临终前总要对女儿交待一下."采蘩的语气由确信转变为推测,刻意避开会让人怪异的地方.

    "说起来,你如何知道这位繁花姑娘的?我看你对她挺熟."独孤棠终究还是好奇问了.

    "义父义母是真来过这里的,也确实在繁花那儿喝水说话,问过她家里的事,钥弟跟我说的.我也不是空口说白话的人,何况就怕有人将来找错处,从一开始就防着."采蘩说到这儿方察觉,"你是怎么知道繁花的?我没同你说过."虽然他知道她很多事,不过前世今生这样的话还是永远放在心里吧,会吓死人的,当她鬼上身.

    "你没说过繁花,但说过凤尧."他的回答好不简单,眨眼说别处去了,"依你之见,银子是通过崖底的路运进来的,所以神不知鬼不觉?"

    采蘩反问他,"也有这种可能,不是吗?"

    "你我都看过了,这两面两端都是坚硬山石,没有一丝缝隙泥土.即便真有密道,肯定以机关控制入口.这么大一片地方,我的游蛟升云,再加你的婉蝉,将这三把削铁如泥的利器当成挖石头的铁锹来使,要挖到何年何月才能找出来?还是往上攀,成功的机会大些."最重要的是,时间不够了.

    "独孤棠,你受内伤了吧?"她好歹半脚入江湖.明白这些人打起架来,有时外表看来无损,内里却耗神.

    "采蘩姑娘担心我?"让她清清凉凉一眼看得呵然,"不骗你,是伤了,但不要紧."

    "我听你咳嗽次数增加了."她心细,只是不说.痛苦这种东西,有时就是一条线紧勒着.断了就垮意志,再难忍受.她和他,伤得都不轻,却谈笑风生,死死拽着那根线.

    "有么?"独孤棠又想咳,听她这话,便咽了下去.无明老人的内功阴寒,借此地的冷风冰流,恶化他的伤势,这是他没料到的.

    "有."采蘩却不给他想听的."你的武功不好,爬到半中掉下来的可能性很大.别的倒还好.摔断胳膊摔断腿还能接上,只是到那时,咱们就得指望这傻儿子养老了.基本上,那就是养老连带着送终.你都废了,一个女人,一个傻子,我们三个比谁捱得住饿.谁能多活一个时辰."

    "采蘩姑娘今晚嗦了点."独孤棠弯起嘴角,"看来是打算彻夜长谈."

    采蘩坐起身,将他的袍子横铺摊平.留出一半地方,"独孤棠,这种时候不讲男女有别,各自守礼就好."她五官媚,姿态媚,其实却是清清白白的人,"过来坐吧,不然你的伤更重,明日如何攀崖?而且,我还想让你解个谜."

    独孤棠略思量,走过去盖了那半片袍子,与她并肩坐,"什么谜?"衣袍上有她的体温,令他身体一暖,呼吸都似乎舒畅起来.

    "我书箱里的齐真地志是你放的吧?"说谜之前,先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独孤棠承认.

    "你从哪儿得到这本书的?"采蘩挑眉,心道果然.

    "采蘩姑娘既然知道答案,为何还要问上一遍?"独孤棠却看穿了她,"有人从繁花姑娘家里带给我,我觉得或许对你有帮助,就放进你的箱子里去了."

    "我虽然认出末页的字迹是繁花爹所写,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本书是怎么到你手上去的."采蘩非要弄明白不可.

    "只要稍做打听,就知道采蘩姑娘是凤尧村人,父母从外地搬去隐居,又已亡故.在凤尧村符合这些条件的一家人,仅有一户."康城里关于这部分的传言是统一的.

    "你说的有人,是蛟盟的人?"采蘩看他点头,接着问道,"你让他们到凤尧村来,什么时候?"他之前一直在北齐领军作战,就算扮假山长那会儿知道东葛青云欲拆穿她而立刻作准备,时间上却对不起来.

    其实独孤棠跟采蘩说回北周,也就是魂舞之后,即刻派人查凤尧村的事.不为别的,就是防以前害她和她父亲流放的那些人.采蘩要在北周无后顾之忧的生活,必须将她的新身世做到尽善尽美.他起先以为她信口开河,没想到查下来煞有其事,要不是他清楚被称为繁丫的那个姑娘根本不是她,他也会当真.但只要深究,还是会露出破绽.他所做的,只是将这些破绽掩盖得更深更好而已.在军营中想出的不止是对敌之计,还有助她之计,且早有打算.

    独孤棠扔几根枯枝入火堆,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就道,"你要说的谜和齐真地志有何关系?"

    他,不想邀功,而她就在眼前,足矣.

    亲们,我的上一部作品《掌事》繁体版实体书,第一,二册6月11日就要上市啦,共9册,由台湾小说频道下的爱恋频道出版.

    有喜欢《掌事》的亲,尤其是能看繁体字的,一直想收藏实体书的,希望能够满足你们的心愿.

    感谢你们一直支持聆子.

    众么.

    ofb;

第260章 门就让你踩着呢

    "此书为引,山路崎岖,可借其光."他不答,采蘩也不追问,说起她心中的谜团,"你给我的齐真地志上最后一页,繁花的爹写下了这话.原本我也不以为然,直到在繁花家的书房内找出另一本齐真地志来.那本看似是被不小心挤到书后面去的,而且因为主人喜好,一模一样的书买上两本,颇为平常.但我好奇,随意翻了一下,结果现那本书里多出了这个."从内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独孤棠.

    独孤棠接过,那是折了两折的纸片,打开看过,眉头拢起,"凤尧村这带的地图?"

    "对."采蘩手指过去,"但你也现了,是不是?虽然看似是凤尧村的地图,却相当奇怪.这里明明是没有路的,可是却标了条路出来.那里写着瀑布,而通向瀑布的路却不见了.还有写着凤尧村,周围又哪来这些弯弯绕绕?我之前没放在心上,现在才有些悟出来,如果╠╠"

    "如果套用在瀑布的另一边,也就是啸崖,以繁花家当作凤尧村,再来看╠╠"今日生的每一件事都奇险,到这时却才刚刚开始,"这张不是凤尧村地图,而是密道的地图."

    采蘩下巴抵着膝盖,双手前伸去烤火,"独孤棠,你敢这么肯定,我却只当自己是猜测."不过他看几眼就能解出其中异样,令她暗自佩服,"去掉这一带的明路,那些多出来的路确实有可能是密道.往上都是没有路的山峰,只有往下套用."

    "我们就是在这里."独孤棠找出啸崖的位置,然后一惊,"是通的."狭长的形状和啸崖相似,但另一头却有路可通.

    "你这么说也不是不行,可那条路画到一半却没了,就好像与其他的路突然剥离一般,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也就这么点儿小聪明.

    "一本多了一句话.一本多了一张图,繁花的父母身份令人探究."独孤棠突然坐不住了,起身点了火把在手,"袍子你盖着吧,我去北面看看,只是恐怕你再累也不能睡了."下颌朝东葛青云那儿一点.

    采蘩明白,"我跟你一起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个主意.兴许能找出路来."

    独孤棠的目光移到她脚上,沉吟后说道,"我背你."如她所说,此时讲究不了男女之别,而他需要她的智慧.

    采蘩不扭捏,让他背起,帮举着火把.她和他心中都有一致的目标╠╠活下去!

    "独孤棠,比起住在姬府的那些日子,我竟觉得此时才算活得舒服,你说我是不是挺奇怪?"扶着他的肩.宽大的背就像永远沉稳的山脉,为她撑开天地.阻挡寒风.好男儿,当如是.

    "采蘩姑娘有福不会享,可惜了那些山珍海味."独孤棠的笑声震着肩上的手,"不过,我这人虽然有时蹭个免钱的饭,倒是更喜欢在家里喝粥,所以大致能懂你的想法.天大地大.实在无需拘于一方屋檐之争.我当年闯江湖时,见了不少好地方,若有机会.与你同游一番."

    "你独孤棠能赞一声好,想来是真好,那我就等着天下太平的时候.也只有那时,独孤将军,向家大掌事,还有蛟盟的盟才能抽出空来吧."那样的快意人生.

    采蘩的火把照得正好,独孤棠能看得清脚下,一步步踏得安心,"仗打完了,我已卸下将军之职.也致信给向四公子,诉清原委,请辞了大掌事.蛟盟是真的散了,只不过情谊仍在,一辈子都不会变."一句话,这三个头衔已成了旧称.

    "打了这么大一场胜仗,居然不请功不升官?"采蘩似乎诧异.

    "我倒不认为你会失望."独孤棠停步,把她往上抬了抬,"采蘩姑娘,第一次见你时清瘦得很,如今份量见长,还挺沉手."

    "吃山珍海味,还有棠掌柜送来的燕窝滋补,能不见长吗?"采蘩哼哼,"我看你别的头衔都能扔得掉,唯有棠掌柜之精神深入你骨髓,当一辈子好了."

    "待棠某卸下最后一层身份,定认真考虑姑娘所言."独孤棠继续迈步.

    "最后一层身份?是什么?"采蘩看到前方石壁已近,因此问得有些漫不经心.

    "定国公大公子."独孤棠亦答得漫不经心.

    采蘩这回真愣了,"这是你生下来就有的身份.怎能卸?怎么卸?"

    独孤棠却道一声,"到了.这里地面平坦,我将你放下来,你小心扶着石壁,尽量别让伤脚着地."

    采蘩觉得恐怕难卸,所以他不答.仍不追根究底,她只说好,扶壁而站,看他找寻密道入口的踪迹.她前世虽然为奴,但沈家内里斗得很凶.姬府只有一个姬莲兴风作浪,但沈家更糟.

    身为商贾,沈老爷不在意子女嫡庶之分,只在意哪个能为他带来更多好处,所以沈珍珍这样的嫡女比庶出的兄弟姐妹地位并不优越,导致其沉府极深的性格.一直高攀不上官宦或名门,是沈老爷的心中遗憾,沈珍珍十分清楚.她是传统的女子,不愿抛头露面去经商,就早早想好了嫁个当地名门望族子弟,得到她爹的重视.采蘩直到后来才想明白,沈珍珍和东葛青云的妹妹接近,出入东葛府如她自家一样,喊东葛为兄长,讨好东葛双亲,一切都在她的谋算之中.平心而论,如果沈珍珍害得不是自己,采蘩真不能怨,毕竟各人都是为了能过好日子.在争取自己婚姻的时候,沈珍珍还不算恶,直到她开始害人.自私和恶毒是一把本质不太正的刀,它的刀背和刀刃.出刀背,心中还有善,也是自我防卫.出刀刃,则必杀,不论对方有没有到必须死的地步.

    现在看独孤棠这么不想要与生俱来的身份,多半和定国公府有关.如同姬三成为阎罗,世家子弟要是没有不得已的苦衷,谁会成为江湖客?家大业大孽也多??br/>

    "这些石壁是天然生成,并无半点人工开凿的痕迹."甚少轻率的独孤棠再得出这样的结论,那就十之**错不了.

    采蘩垂眸看地,哪怕扶着,单脚还是站得吃力,"我才现这片地上石头很少.独孤棠,我们在这里休息吧,没有银子垫着,应该好入睡."

    独孤棠突道,"我们少查了一面,如果真有密道入口,也只能是它了.采蘩姑娘,你不但聪明,还带来好运."

    采蘩愕然,"我刚刚说什么了,获你如此盛赞?"好像只说换个地方躺.

    "若入口就在我们脚下,你以为可能性有多大?"他们一直在石壁上找,却忘了地面,独孤棠见采蘩眼睛一亮,又道,"再如果那些银子真是通过密道运到崖底,你想入口会在我们脚下哪里?"

    "只有入口不会铺石头和银子."采蘩看了看周围,再看看自己脚下,单脚跳起,"这里吗?我一直站在入口处却不知吗?"太笨了,太笨了.

    独孤棠走过来,大掌按住她,"采蘩姑娘,睡银子都不见你高兴成这样,你的喜好还真是与众不同."和她在一起,真是容易开心,他要是早现这一点就好了.

    "我这哪里是高兴?"采蘩瞪他,"我想自己怎么那么笨,要不是你,傻子是傻死的,我就是笨死的."她还聪明呢?就在眼皮底下,一个几乎没有石子的圆??br/>

    "那我是怎么死的?"独孤棠拔出游蛟,边笑边往地上一插.

    "你是被傻子笨蛋连累,运气背死的."采蘩也不闲着,婉蝉在手,脚骨折了,膝盖没事,往地上一撑,剑入泥地.

    短而促,两声闷锵.游蛟婉蝉,各没入一手长.独孤棠运力挑起剑尖,泥土飞溅,火把照下,露出乌冷铁色.

    "独孤棠!"采蘩有些兴奋,有些紧张.

    "哦,泥土应该是牢固在铁上,即使从里面关闭,也不用担心外面看得出来."独孤棠继续挖,很快清理出约摸两丈直径的圆铁面,"但圆面外以大石封地,只有打开它才能进去."

    "怎么打开?"采蘩说完,双手握住婉蝉往下刺,但只在铁面上刮出一条痕.

    独孤棠见状,知道这铁必然坚厚,利器无用,便开始细细察看表面.老实说,他不抱希望能找到打开它的线索,但做事总要周全.突听采蘩说了一句话╠╠

    "千斤重,千斤轻,能开能关,尽由你秤."

    独孤棠抬头问道,"你说什么?"

    采蘩指着铁圆一处,"这里刻着呢.千斤重,千斤轻,能开能关,尽由你秤.怎么个尽由法?一千斤?还秤呢,得多大的秤砣?"

    "自然是一千斤重的秤砣."这个回答,独孤棠带有玩笑的意味.

    采蘩却怔了半晌,才道,"你说过石阵可能是机关触动的吧?那么这道门会不会也用机关控制,其实我们要用的是巧劲?"

    独孤棠同意,问题在于,巧劲怎么使?

    ofb;

第261章 真与假的抉择

    “秤······”精疲力尽,但采蘩头脑反而越来越清晰,再单脚跳,“我们可不可以这么想,开门的方法跟秤有关?秤,一头秤盘,一头秤砣。 要让秤盘压下去,就得比秤砣重。千斤,可重可轻。秤盘上的重量对,秤砣就轻。独孤棠,我是不是不仅踩到了银子地,还踩到了一扇门,更踩到了一秤盘?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承认自己是福星高照。”她的话语急促,倒不是沉浸在这奇妙-的幻想中,而是体力不支的缘故。

    “采蘩姑娘真是让我惊喜连连,我们就把它当秤盘试试。”想别人不能想,所以她置死地而后生。独孤棠不把她的话当成无妄,反而觉得相当有道理。这个姑娘的不少想法是不能随意忽略的,认识她越久,他越如此确信。

    “要不要让傻子过来,我们三人加起来就近四百斤,少搬上百斤的石头。这铁块疙瘩自身就有重量。而且,傻子不是喜欢玩石头吗?就让他一个人搬,我俩可以在旁边轮着眯个眼。”保存体力也是相当必要的,尤其现在有不用给钱的劳力,干嘛自己动手?采蘩突然现留着东葛青云的命,有好处。怪不得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换了别人,也许觉得这女子太狠,独孤棠却赞赏有嘉,“是个妙-法。我去把他拎过来,你先睡,我盯着。”其实,他心里跟采蘩的想法一模一样。没道理,他俩累得半死,让东葛青云捡现成便宜。

    采蘩真不客气,又好不容易能躺在平地上,看着独孤棠往火堆走,再等他拎着哇哇叫的东葛青云过来,双眼已经迷蒙,立刻睡着了。

    轰——采蘩在地动中刹那睁眼,就见一堆大石拱在面前·银子都混在其中“滥竽充数”,而原本与地面齐平的圆盘已沉下去半寸有余。 她“胡言乱语”居然还说中了,那真是照秤的原理所造的机关。

    “醒了?”独孤棠对她说着话,同时手指一弹·一颗小石子正中坐地上愁眉苦脸的东葛青云,“别偷懒。”

    东葛青云叫一声疼,“娘,娘,爹欺负我,不给我吃饭,还让我搬石头·你帮我打他!”

    htm1/o/2oo/" tit1e="末日npnetpnetbsp; 采蘩一哆嗦,终于起肉麻疙瘩,“你不是最喜欢石头吗?赶紧搬,好吃的东西都在下面呢。 不然,就轮到我揍你了。”作为天下之最无良的“爹娘”,她感觉没那么糟。因为她天生的“劣根性”,对这人一点同情心也无,甚至看他就像一头拉磨的骡子。不·骡子比他可爱。

    独孤棠冷冷盯着垂头丧气继续干活的东葛青云,双眼又眯了起来,但一言不说他·只对采蘩道,“这些石头约摸有六七百斤了,差不多是时候。”

    “带着他么?”采蘩问,“我看到现在,若是装傻,那他可骗过我了。”像真的。

    “带。”独孤棠只说了一个字,跳下圆盘。圆盘又沉了一些。他回身,对采蘩伸出双手,满眸的金芒,“我们走吧。”

    采蘩毫不犹豫·倾身,双手撑在他的双肩。他一抱,自己似乎飞起来的奇妙-感觉,虽然眨眼落地,却铭记了。

    东葛青云见“爹娘”一上去,圆盘就呼啦啦往下沉·连忙大叫,纵身跟跳,“你们等等我。”但他动作太急,差点摔个狗吃屎,还好让独孤棠拉住。

    他的脑袋耷拉了一会儿,然而仰面傻笑,“爹爹到底是疼孩儿的。”

    独孤棠回他笑,“是啊,你是我的乖儿子,不疼你疼谁?”却是立刻松开手。

    采蘩对这两人表现着“父子情深”全不在意,只是眼睛不眨看向前方。 火光映照中,圆盘下沉一丈左右,四周是桶状石壁。再沉几丈,圆盘便停住了,有风自上吹下,将火光往前送,刹那可见似乎是一条甬道。甬壁由砖砌成,壁上装有铜盆。她想都不想,火把往里一按,铜盆里顿时烧了起来,且延向深处。甬道通明。

    “独孤棠,如果我们都下去,圆盘可就伸上去了。 万一找不到路,岂不是一点逃生的希望都没有?”要踏出圆盘时,采蘩突然想到。

    “从里面开容易。”独孤棠手里的火把照着旁边一个看似构造很复杂的大家伙,嘱咐采蘩不要动,自己过去摇起装置最外面的大

    htm1/o/269/" tit1e="修真界败类 ">修真界败类

    木轮,圆盘果然往上升了一点。

    采蘩这才放心跳上甬道,“但愿这条路不是死路。”

    “不会,既然能点火,就有空气流通。”这时就显出闯江湖的经验来了,独孤棠又一瞥眼,对她说,“让他走前面。”

    采蘩立刻明白独孤棠的意思,这地方既有机关,说不定还有别的危险,让东葛青云走前面,就等于是让他当箭靶,有什么事他第一个倒霉。敢情,独孤棠刚才那么干脆说带着他,是打着这个主意。

    于是东葛青云开道,独孤棠背着采蘩。

    采蘩往后看,只见秤盘升上去了,入口慢慢封没,“不知道造机关的是什么人?”

    “不管是什么人,让你跳两脚就看破了,实在也没多了不起。”独孤棠背脊突然一僵。

    采蘩就在他背上,立刻感觉到,“怎么?伤势要紧么?”她以为是他吃力了。

    独孤棠语气如常,“不要紧。”

    三人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体力都已透支,再没一个说话。所幸甬道不长,不过三四百丈。

    尽头出现一堵砖墙,以为又要费脑筋时,却让东葛青云一推就转开了。因为需要动脑的,在墙后面。

    墙后一间石室,上下两圈的铜盆火照得明灿,还有两个黑洞洞的大口。洞口两边有字,一刻勿入崎岖,一个写且进保命。必须二选一,地图缺的那段从这童开始。

    “爹,娘,我们走哪边?”东葛青云抓耳挠腮,见两人不答,就坐到地上去了。

    “独孤-棠,放下我,你先休息一会儿。”采蘩道。

    独孤棠知道一时走不了,放下她,打量一圈石室,道,“采蘩,你看。”

    采蘩顺他所指,见砖墙上面也刻了几个字——真话洞,“那就得进保命的洞了。”

    “你信这是真话?”独孤棠只觉诡异,“勿入崎岖,且进保命,真话洞,我看这些字眼里都似藏着陷阱。选哪个,都可能正中设计此洞者的下怀。”

    “就像人生的路,行差踏错,只在一步而已。一步错,终生错。”采蘩扫过坐那儿掰手指的东葛青云,“踏对了,你看这会儿风水轮流转,我有福运。”

    “采

    htm1/66/66443/" tit1e="重生之傻女谋略 ">重生之傻女谋略

    蘩姑娘说的是。那么,我们可要原路返回?”独孤棠完全听得明白她说什么。

    “不,我迄今仍觉得自己没有踏错。这两个洞,其中必定有一个能与地图接上。此书为引,山路崎岖,可借其光,这句话也许就在这里派上用场。山路崎岖,勿入崎岖,都用到崎岖二字,有莫名其妙-的巧合感。独孤棠,别问我为什么坚持,我现在全靠直觉,但也知只是如此不足让你跟着我以身犯险。”她站不动了,在两个洞之间就地打坐,抱住头,“该是勿入崎岖这一洞,可我必须说服自己,再说服你。”

    “采蘩,你选哪一条路走,我就跟你到底。”独孤棠信她,哪怕她这时看起来十分疲累,有可能感觉出错。

    采蘩却突然沉静,又突然喊起来,“独孤棠,你看到那面铜镜了没有?你走动一下,看看铜镜里映着什么?”

    独孤棠这才注意两洞间的石柱下方,一块凸岩上平放着一面黄灿灿的铜镜。他照采蘩所说,前后左右走动起来,快到石柱跟前时,他看到了铜镜里映着三个大红字——假话斋。

    “我没看花眼吧?是假话斋吧?”她可能太虚弱,所以看不真切了。

    “你没看错。”独孤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切匪夷所思的难题在采蘩心里都有答案。她面色苍白如雪,呼吸不匀,但目光明亮,思维更敏捷。

    “镜里的假话斋是正写,并不是倒映后的反写,也就是特意反刻在这块石头底的。甚至连上下铜盆都是为了让底下的字映得上铜镜。”采蘩说得这块石头位于铜镜上方,“仔细看,两块石头是人为砌上去的。”

    “所以,假话斋是这间石室的真名,勿入崎岖就是要入崎岖。”独孤棠将她扶起,蹲身给背,“姑娘,那还等什么?”

    “此书为引,就是指地图。山路崎岖,就是该入的洞口。可是,可借其光的意思呢?”采蘩实在没力气了,脸靠着独孤棠的肩。

    那里有伤,但独孤棠眉头都不皱一下,“也许没意思,或者事到临头再想,你现在眯会儿眼吧。”

    他正要入洞,才想起东葛青云来,回头却见傻子垂着脑袋不动,便催道,“走不走?”

    东葛青云抬起眼嘻

    htm1/o/515/" tit1e="末日克隆战士 ">末日克隆战士

    嘻笑,伸手指着“且进保命”的洞,“爹爹,这个洞好。”

    “那你就往那个洞走吧。”对独孤棠来说,这个挡箭牌是随时可以不要的。

    他背着采蘩往里走了两步,东葛青云就跑到他前面,那么大个人一蹦一跳,“孩儿要跟爹娘在一块儿。”

    独孤棠随他说什么,压根不关心。

    周末啦,祝大家愉快。

    不知道高考考完了还是要开考,总之祝学生们考出自己的理想成绩。

第262章 真身有狐

    崎岖,就是不用走几步,火光似乎就能碰到死角,一转身,却出现另一条窄道,再到头,再转弯,循环反复,且一直陡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独孤棠都觉得快要力竭,突觉有风来,空气中混着新鲜湿土的味道,再一拐,就出现了光.不是压抑的火光,而是天光.他深吸一口气,心中大定.照地图,这里应是一片广地,小路好几条,都通到山下大路.如此一来,大约再走两三里地,就能出去.

    崎岖路走完了,不是广地,却仍是山洞,但宽敞得多.上方一大片薄岩,有成千上百个孔,有些斜透着金色的阳光,有些直滴着银色的水线.地上大大小小的水洼汇成一条小溪流出石缝去.水洼附近稀疏长着些不知名的植物,绿意盎然.

    "如临仙境一般."生命的蓬勃气息吸引采蘩睁开了眼,轻吐气低叹谓,"独孤棠,你见过什么地方比这儿更充满了希望吗?"尤其是在绝境之后.阳光,水流,沃泥,青草,希望就此得到充分滋养,生机已不再是怀疑.

    "心中有希望,所在处就是希望地."独孤棠是男人,男人没那么多细腻话,见到水倒是真高兴.

    采蘩再看到颠颠跑去呼噜喝水的东葛青云,"唯这个家伙与此景格格不入."

    独孤棠笑.他在水洼旁找到块干燥的岩石,将采蘩放上去.不似东葛青云,他仔细检查了水质,确定这块水洼清澈,这才摘叶洗净,接了落下来的水线,再看过,最后送到采蘩面前.但他几乎立刻现了她的不对劲.

    采蘩面泛潮红,嘴唇干裂,无力地闭着眼.伏在大石上,呼吸促急.

    独孤棠一摸她的额头,很烫.受了伤,折了骨,一日夜没吃没喝,没听她喊过一声疼一声怨.烧得这么烫,哼都不哼.即便是江湖女子,恐怕这样坚强的都少.但.他╠╠心疼.

    一手禁不住握拳,看向背对他们在喝水的东葛青云,他目中狠冷.若不是这个"傻子",采蘩不会落下啸崖,也不会虚弱至此.

    "独孤棠,我想喝水."脸贴着冰凉的石面,采蘩睁眸.

    双手趴起,接过叶子,她也没力气睁满双眼,半眯着.喝水.阳光在细瞳中流成金沙,一肩青丝悄悄垂落.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姿势神态仍妩媚无比.

    妖美的低眸安静流转过那边看呆的男人,采蘩的目光停留在眼前,没有半点痴迷神色,却显得担心的独孤棠,手送空叶,伏身,确定那边看不到她唇动.低语,"他是装的吧?"

    "哦."独孤棠接过叶子,碰到她炽热的指尖.眉头拢得更深.

    "那就留不得了."面贴石,她舒服吐息.她说呢,他时而"凝望"那"傻子",原来早拿定主意.

    "哦."他目光不藏锋芒,果然狠刹,但转身要走,"我找找看有没有吃的."食物能缓和身体衰弱的度.

    "吃的?这里?"采蘩换一边脸颊贴,再换回来,"独孤棠,你别贪心,有水喝已算好."

    独孤棠挑起眉,"找到食物又如何?"

    "……"采蘩认真想了想,"那就不用等你救我第三次了,拿吃的抵消."这时候若有食物,等于是救了命.

    "一言为定."独孤棠伸出手,"可否击掌为誓?"

    采蘩拍了一下,却见他以极快的动作抽出升云,朝东葛青云掷过去.这是要吃傻子?她刚想到这儿,升云没扎进东葛青云的心窝,却落其脚旁.一条蛇,没了脑袋,乱扭一会儿.

    东葛青云吓得跌坐到水洼中,湿了大半身.傻子还记得自己怕蛇?

    "采蘩姑娘,不能赖账."独孤棠看着她笑,每每心情大好,就喜欢叫她采蘩姑娘,"蛇肉滋补还养颜."

    "你早看到了?"上当!

    "采蘩姑娘光顾着信自己,小看了别人,这可不行."

    独孤棠大步过去捡起蛇来,不但处理的动作干脆利落,还挖了个地灶,找到一个天然的石锅,没一会儿就生火煮起蛇羹.这么能干还不够,他到各处转一圈,居然捧回一手碗蘑菇,洗干净后放入汤中添鲜.片刻之后,香味四溢.

    采蘩看傻了眼,她从北周逃出来时,靠着那么大片山林子,却只敢摘野果充饥,天天饿得头昏眼花手脚软,可是给独孤棠一个山洞,他就能做出热气腾腾的羹汤来,这差别也太大了.把他放在她的境地,岂非天天大鱼大肉?肚子咕噜噜叫,她但觉口齿生津,估摸着再一会儿眼睛都得红.

    东葛青云就瞪凸了眼珠子,从水中爬出,慢慢往地灶靠过去.

    "站住."升云变成了大勺,独孤棠拿它搅拌着,脑后仿佛也长着一双眼,"等我们吃饱,才有你的份."

    东葛青云真不敢动了,可怜兮兮喊声爹,又道,"娘说我搬完石头,下来就有吃的."

    "你是小孩子,肚子??笕俗炖锸a娇诰凸荒惚サ牧?"采蘩是无良的"娘",独孤棠是狠心的"爹",不遑多让.

    东葛青云做了一个越来越频繁的动作,蹲身垂着脑袋,看似委屈得玩手指.

    再过了一会儿,独孤棠去扶采蘩到灶边坐下,用薄石片盛了汤和蘑菇,"蛇肉火候肯定还欠,不过汤应该能喝了,先垫一垫,小心烫."

    采蘩吹着热气,闻香味而腹中擂鼓大震,未免自己不顾一切把舌头烫坏,她和独孤棠聊天,"你很会做羹?"

    "算不上,能填饱肚子而已.行走江湖,歇客栈吃饭庄的日子其实少,多数露宿荒郊野外.干粮吃腻了,就得想办法弄热乎的东西吃,久而久之会做一些野味."独孤棠自己也盛了一碗汤,"少了盐,将就吧."

    "就是白水我都能喝下去一缸,更别说有蘑菇有肉鲜,山珍海味不过如此."她爹当初就是不够狠心,虽然关她屋,打手心,但从不饿她一顿.人哪,有时候就是欠.要像这么饿上两天再给她吃饭,说不定就立马变成好孩子了.咕嘟咕嘟吃得香,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独孤棠拿过她的石碗,这回夹了两块蛇肉,同时告诉她自己的打算,"等会儿吃完了,我就跟东葛青云到前面探路."将地图铺开,"好几个出口,我先试最近的.当然一下子走通最好,若然不行,就得试别的路.等我找到,就立刻回来接你."

    采蘩点点头,明白他如果背着自己,万一要换出口,会消耗很多体力,而他也伤得不轻.他带着东葛青云,恐怕是要处置了的意图.在她看来,东葛青云无论体力和脑力都已经撑到极限,所以这顿饭之后,就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该散的时候.

    独孤棠看采蘩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扶她回之前的石头上坐下,听着身后饿死鬼投胎一般的急步,他头也不回,只嘱咐采蘩,"这里视野开阔,若有蛇虫鼠蚁,能看得很清楚,你不要随意下来走动.记??朗厝菀捉?ツ?遇到任何危急,先冷静,保命第一."一抬眼,看采蘩瞧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怎么了?"

    "此时独孤棠,彼时孤客,天壤之别也."她笑了笑.

    "此时童采蘩,彼时采蘩,亦天壤之别."他跳下岩石,"有些人,初见时未必能生好感,日久才现真性情,却觉原来可为知己.我和你,就是这类人."

    "知己啊╠╠"采蘩微侧了头,眸光动若流水,"我喜欢.独孤棠,我从此刻起引你为知己了."

    "采蘩姑娘急性子,这话我刚想说,却被你抢了先.不妨收回,由我先说?免得你日后再来跟我清算,委屈得很."独孤棠怕她的倔强,尤其是用来对付自己的倔强.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去的道理?除非是反悔."采蘩听他说得有趣,笑声如铃清脆,"独孤棠,下回你早点说嘛.大侠客,大将军,大公子,怎么说话婆婆妈妈,输给我这个小女子?你说得慢,就不能怪我清算.女子小气,天经地义.送你三个字,赶紧╠╠改."

    "我看是你好强,凡事要争先.算了,落你之后,也不丢人.采蘩姑娘今后但凡有这样的好事,尽管先开口,我必定应了就是."和她在一起,终做自己.傲也罢,孤也罢,油也罢,她似全部接受.唯有倔强让他头痛,怕她存着心结.东葛,向琚,这两位屡屡败阵的经验供他借鉴,他以为徐徐图之的好.

    "呃?我让你赶紧改,你却想捡现成便宜啊."妙目不嗔,笑容不娇,但灵艳逼人,"算了,干脆我在你面前当哑巴,你说一句,我答一句,帮你改了这婆婆妈妈的性子."

    "采蘩姑娘若做得到,我也做得到."当哑巴?他赌她坚持不了一刻.

    采蘩瞪眼,沉默,半晌叹气,"这里就三个人,我不跟你说话,还跟傻子说话不成?"做不到.

    独孤棠过去拎了啃骨头的东葛青云就走,快到另一端时,突然回头说道,"采蘩,记??易钟泻?"洞中有回音,一遍遍传到对面女子那里.

    独孤棠,字有狐.狐,千面,狡诈也.从此,再不藏心.

    ofb;

第263章 第三道谜

    滴答,滴沥沥,滴答,滴沥沥。

    采蘩拉紧袍子,全身酸痛虽然缓解了,手心烫,不时又冷得打颤。独孤棠告诉她他的字,她不知怎么就不能平静,心潮起伏。按理,知道一个人字什么,并没有特殊的意义,就像向琚字兰烨,姬三字潇轩,东葛字――她不记得了。独孤棠字有狐。嗯,出处诗经,跟她的名字一样。不过,拿诗经取名字的人多了,也不说明他和她十分有缘。他用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神情,说出有狐,就好像――就好像――化为人形的妖怪说出自己的真身?

    她抱住头,里面仿佛要裂开一样。好吧,必须承认志怪小说给了她无限的想象力。干脆不想,却又突然现,没有人分享,即便是美景,一眼过后也会无趣的。刚才乍见希望的惊喜已经过去,此时她一人坐在大石上听水声,耳朵便渐渐起了茧。怕倒是不怕,这地方除了她,肯定没有第二个人,至于蛇虫鼠蚁,她觉得比人好对付。可是,寂寞也能“杀人”的。睡不着,躺着枯燥,坐着乏味,又有光芒从眼前闪过,她便在大石上站了起来,活动活动酸的腰肢。于是,她看见了――

    光。

    刚看到西面石壁上一些光亮时,采蘩没在意,因为洞顶有孔,还以为那是漏下的阳光。但再一想,才进洞时,阳光笔直而下,现在应该偏西了才对。抬眼看,果然自顶而下的光束落至洞东。然而,当她再现西壁的光,正是由于这些阳光不知借助什么反射引起的,心中便立刻想到了四个字――可借其光。

    日头会落,光束会移,解谜的机会也许稍纵即逝,顾不得手脚软,她急忙爬下大石。在东还是西的去向上略加思索。先走到了西面石壁。折光的东西不会消失,但光会。

    盯着面前的石壁,光悄悄在动,采蘩开始忙。瞧过去,是石头;摸过去,也是石头;闻过去,还是石头。一而再,再而三。摸索盯看了好一阵,直到反光不见,得出的结论和第一次毫无差别。无字无图,凹凸不平,没有令人诧异的地方,更没有令人惊喜的地方。不是对方太聪明,就是她终于把好运用完了。

    采蘩并没有焦急,独孤棠的话牢记心头,遇事要冷静。她转身朝东面去,一拐一拐。却半点放弃的意思都没有。如果可借其光是要运用在这儿,恐怕往前去的独孤棠找不到出路。一定要解出这句话。才能出得去,她有着这种强烈的感觉。

    独孤棠望着前面本该是出口的地方又一次让乱石堵住,心中便觉不对。地图没错,但一到路口就截断了,而且这已是第三个出口,除了人为的原因之外,没有别的可能。然而。为什么呢?这般大费周章,仅仅为了藏住另一头的那些银子?

    再次拿起地图,他突然现一处忽略的细节。以凤尧村的名义画出来的地图。也就是说这上面标示的地名山名路名也都以凤尧一带的名字代替,因此他没在意名字。除了假话斋这段路无名,重见日光的洞叫千孔丘,而一路来经过的几个小洞也各有其名。然而,这几条通往洞外的密道共同围绕着一个叫铁蹄坡的巨大圆形地,他却没看到它。

    铁蹄坡是什么?山洞,还是山头?他直觉是山洞。但这么大一个山洞,为何在它旁边的路上走却全然不曾看见?

    因这个疑问,独孤棠探最后一个出口时分外上了心,时不时敲一敲洞壁。然后,真让他听到了不同于结实石头的空空声。是石门!以为打开它要费一番力气,没想到他在贴着地面的壁上找到两个凹槽,正适合十指抓力。

    “乖儿子。”他给显得“很闲”的东葛青云派活,“咱俩比个力气,看谁能把这片石板抬上去。你要是比得过我,我给你吃一整锅蛇羹,你娘都没份。”

    东葛青云嘟着嘴,“爹和娘就爱骗孩儿,孩儿不比。就算我赢了,爹也不会给我好吃的。刚才你们就剩了骨头给我,汤都剩那么一点点。”

    离出去的时候越来越近,“傻子”也越来越“聪明”,独孤棠嘴角勾笑,“这回我说话算数,只要有蛇,就都给你吃。你不比也行,那我们就待在这儿,直到你肯比为止。”傻子变聪明,他只能更聪明,不可能自己去抬石板,把后背留给敌人。

    东葛青云僵了一会儿,垂头丧气低头,走过去蹲身伸手,“爹爹欺负孩儿,我将来――”居然一下子把石板抬起来了,他用力过度,不禁松开手,屁股坐地,呆瞪着重新落下的石板,“这么轻?”

    “这么轻还不举好?”独孤棠没说实话,到这时他已经不能运用内功,需要保存体力。

    “傻子”却怕极了这位“老爹”,乖乖再去抬石板,委屈着表情但一言不。

    独孤棠看在眼里,不但不觉自己的态度有什么不对,还火上浇油,走过石门时,狠狠拍了东葛青云的脑袋一下,“有儿子这么瞪爹的吗?我欺负你,你将来想怎样?不孝顺啊?”

    东葛青云揉着头,那一下打得他眼冒金星,但又不敢不跟紧“爹”,刚想顶两句,却让冲鼻而来一股臭气熏得呛了起来。好不容易停了咳嗽,直起腰来一看,立刻犯了恶心,把刚才吃下去的那点蛇肉全吐出来了。

    火把在手,眼皮底下是个凹入的大山洞。洞顶倒吊着奇形怪状的钟乳石,让他吐的,是散满洞底,各种各样的骨头,其中最多是人骨头。游走在骷髅眼孔肋骨之间的花斑毒蛇,蝎子和蜈蚣,他完全可以想象,这些毒物和人共处的恐怖场面。

    “我要出……出去……”他转身一抬脚,却见门边就是一堆白骨,骨头上盘踞着一条毒蛇,一动不动。他啊啊大叫两声,毒蛇顿时竖起头来,嘶嘶吐信,恶魔一般的眼盯着他,吓得他魂不附体。

    啪啦啪啦。惊动一大群蝙蝠,似乎擦过他的头,然后不知从哪里的孔穴中飞了出去。

    “你再叫下去,就把所有毒物都招来了。”独孤棠用衣袖捂着鼻子,看向洞内的目光锐利万分,比怕死鳝人在意的东西多得多。

    “蛇……上来了。”东葛青云一边看着门边那条蛇,又注意到不少蛇开始爬上通往这里的石阶。他想出去,但手脚不听使唤。也怕看门蛇会突然咬他。冷汗滴滴下,觉得没法呼吸,比死还难受。

    “嗯,上来了。听说东葛大人怕蛇,所以连黄鳝都让你喊救命,看来是真的了。”独孤棠淡然说着,不但不走,还下了两步石阶。

    东葛青云见状,当即决定寸步不离,但刚想靠近。就被独孤棠突然亮出的宽剑吓定住身,结结巴巴道。“爹……爹,孩儿……怕。”

    “我知道。”独孤棠好整以暇,“所以,这时候让你说实话是再好不过了。”

    东葛青云贴着石壁,眼珠子不停得东瞄西瞅,抖着下巴,“先……先出去……再说。”

    “我觉得这里说话挺不错。”突然出剑。将最先爬上来并张开毒牙要扑他的一条毒蛇砍去脑袋。蛇身掉下洞底,同时成为其他毒物的一顿盛宴。

    蛇头飞向东葛青云,在他眼前命尽一咬。他惨叫抱头,蜷曲着身体抖若筛糠,连忙交待,“我装的!我没傻!一睁眼就见那女人想杀我,我当然装傻。求求你,先离开这儿,我誓一切都听你的。还有,你们之间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传出去,否则断子绝孙,不得好死。求求你,大公子!”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没傻?”独孤棠还是那句话,对付真傻子,有失剑客风范。

    “没有!没傻!大公子,你爹与我干爹余求一向交情不错,你我本就该兄弟相称。我知道你喜欢采蘩姑娘,所以你放心,今后我会忘了采蘩姑娘的身世,永远忘记。如果今后有别人再提出质疑,我就是采蘩姑娘的娘家人,护她到底。”看门蛇过来了,东葛青云不断退,退到独孤棠脚下,就差没抱他大腿。

    “是吗?那我可要感谢你了。”独孤棠笑一声,游蛟往看门蛇那儿一挑。

    东葛青云心道好人好骗,一边捣点着头一边回头想看那蛇怎么死。但眼瞳顿缩,见那蛇安稳在独孤棠的剑上,张嘴獠牙,无声嚣来。

    “独孤棠,你要杀我?”没人会等死,他跌靠到石壁,手里的火把一通乱挥,正巧打中那条蛇的头,但还来不及得意,突觉脖子上一痛。

    他看,一条甘蔗粗的毒蜈蚣趴在肩上,两眼一翻,当场昏了。

    正在烤火的采蘩听到脚步声,回头便瞧见独孤棠,放了心,“没找到出路,对不对?”

    独孤棠把手里的布包往地上一丢,不再理会,大步走到她面前,“都被人堵死了,恐怕得另想法子出去。不过,我找到一处好地方,有的是食物,暂时不必担心饿死。”

    这时,洞孔下了月光,采蘩看出那布包是东葛青云的外衣裹成,“那家伙认了?”

    “认了。”又是最简洁的回答。

    “死了?”她也问得简洁。

    “那倒是解脱了。”这个回答,就有点奥妙。

    采蘩却明白,不必再问下去了——

    祝贺考生们完成了高考,得意的,失意的,都只是在此时,今后的成功也不会以这场考试来定胜负。只要朝着自己的目标,永不放弃,我们就可以为自己骄傲。很多成功者,不一定是课业成绩最好的,但总是比普通人更努力的。

    加油!加油!加油!选一条正确的路,勇往直前。

    借此话,勉励所有的亲,也勉励我自己。

    话说,近来粽子收到很多,快端午了吗?

第264章 终现端倪

    "你怎么知道我找不到出路?"独孤棠没漏过她话中的暗示,又因她的直觉多有凭证,并非随意胡思乱想.

    "可借其光的秘密就在这个洞里."采蘩的声音疲累,"这是繁花父亲留下的最后四个字,应该是指出路.有人特意装了铜镜将光反射在西面石壁上,可我解不出这条线索.独孤棠,抱歉,恐怕我已山穷水??弈芪?a?"

    独孤棠打开布包,又拎出一条蛇来,"不急,先吃东西,我再帮你看一看脚."

    "也许你是对的,我不该执着密道,那么这时你已经爬上啸崖了."采蘩感觉体力烧到最后一丝,明灭之间,即将熄烬,"不过,这洞里蛇真多."确实不用担心饿肚子.

    "我也说实话吧."咳咳咳,独孤棠这回咳得有些猛烈,"内伤变重了,单靠运功调理不行,需要辅以药物.也就是说,可能真如你说的,爬到一半会掉下去.至于密道,暂且别想了.跟你说说我刚才找出路的现,如何?"

    "不会和这包食物的来处有关吧?"采蘩等着开饭.这种绝境之下,有伙伴在身边与独自挣扎是有天壤之别的,那会给心灵带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彼此支撑到希望的出现.

    "正是."让石锅慢慢煮着,独孤棠接了一叶碗的水喝过,又将地图递给采蘩,"你看这块地,有何感觉?"

    "地图是仿凤尧村一带,丘和坡实指山洞,这个铁蹄坡应该为很大的山洞才是.你这么问我,想来在里面有现.是什么?更多的银子?珍贵的矿石?"掉在银子上,躺在银子上,再经过一个银子山洞,采蘩连惊讶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对银子已疲烦.出不去,金山银山又有何用?

    独孤棠摇头."和宝藏没有半点关系,和阴谋称兄道弟,铁蹄坡是一个私造兵器的工场."

    采蘩呃一声,坐直了,"说下去."自古以来,兵器的铸造都由朝廷控制,民间能制造的量受严格限定,一旦抓出非法工场.那就是造反杀头的罪,株连九族.

    "因为出口都被堵了,我便对马蹄坡好奇起来,为何走了几条路,都不曾见到能和马蹄坡大小相比的山洞.怀疑藏着暗门,结果真有."要说,这还是采蘩给他的启示.既然有密道,就可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暗门之后,是一个大山洞.我的火把照不到底,但凡能照到的却都看得仔细.熔炉.打造台,工具.零落散着的弓箭和刀盾,还有╠╠人."

    "有人?"那就有出路!采蘩眼睛里火花啪闪.

    "有人,但已经没有活人."就算是他,看到那些数不清的森森白骨都不寒而栗,"那些人死了很久,又让毒物啃得只剩下骨头架子,你就不必往他们的死状去想了."

    她不想.想了就吃不下这蛇,但问,"到底死了多久?很久很久以前的话.我们就撞到古迹了,也是运气."

    "采蘩."独孤棠看着她,深吸长吐一口气,"据我判断,恐怕不会过五年."

    "直说四年前就是."采蘩挑着地炉火,"本来不知道灾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这下就串起一条线来了.四年前,甚至更早,有人在这里私设兵工场.正缺银资的时候,南陈生灾难,朝廷运下一批巨款,他们就设计抢了过来."

    独孤棠不完全同意,"二皇子呢?不是说他劫了银子?他就算是暗中积蓄夺位的兵力,为何将兵工场放在北周地界?"

    "也未必不可能."再闻蛇羹香味,采蘩没有垂涎之感,火光暖,她面色却冷,"二皇子虽然抢了名单,承认与北齐勾结,但自始自终没有承认他劫了银子.也许他不是主谋,只是又被人利用了一次;也许他把兵工场设在北周是为了避人耳目.就算有一天这地方暴露出来,谁能联想到南陈的皇子去?独孤棠,从前我只当劫银案是一场冤案,现在才知道它蕴藏着惊天的阴谋,迄今我们翻起的只是一层皮毛."

    "……"独孤棠张张口,最终不语.

    "你该比我早知道这一点,因为你自己涉入此案,而且追查了四年.我义父义母的死,你师父的死,明姑娘的死,飞雪楼楼主的失踪,繁花父母的隐遁,啸崖下的密洞,还有那张写满二皇子党的名单,或多或少都围绕着这件案子.一个谜一个谜,全无解.然而,答案其实只有一个."采蘩的目光突然犀利,"你心中有怀疑,对你的师父,是不是?"

    搅着蛇羹的独孤棠动作一僵,不抬眸,半晌才道,"是."

    "任务是他布置给你们的,从前他可曾给过你们错误的指令?"如今,连她都深陷此案,性命岌岌可危.

    "不曾."独孤棠终于叙述深藏的心结,"我一开始就怀疑过,但师父死了,我便觉得这怀疑是错的.主谋会在事成之后没命吗?而后,我追查飞雪楼这条线,但飞雪楼楼主神秘失踪,楼里的人秘而不宣,直到阎罗告诉我."

    "你说姬三?"采蘩道.

    "他在你面前也藏不住了?"独孤棠点点头,"此人敌友难辨,你与他打交道千万谨慎."

    "他求我帮他说好话,让你和蛟盟助他脱离飞雪楼.别的无所谓,但他说出四句话,让我有些在意."采蘩字字清晰吐出,"飞雪无痕,小鬼敲更.蛟龙入海,地狱无门.把你们蛟盟说成飞雪楼的克星了,还是飞雪楼楼主亲口所言,姬三也因此才想方设法要你帮忙."

    "蛟龙未必是指蛟盟,至于姬三的事,我们出去再说."独孤棠拢紧了刀锋眉,"这么多年后,当你问密道的秤门是谁造的时候,我突然又怀疑起师父来了."

    采蘩想起他那时背脊一僵,"为什么?"

    "我师父擅长机关术,自诩天下第一.虽然,他从没将这门本事传给蛟盟中任何一人,但我曾见过他制的机关图,其中有与那个开门的装置极其相像的.还有真话洞假话斋,那种拿着性命却开玩笑的格调,不知怎么又让我想到他."独孤棠敛目沉声,"采蘩,你可知我师父死在哪儿?"

    "总不见得是齐真山."她不想把一个教出了三十九名好?偷娜说背墒?癫簧獾幕档?

    独孤棠静望着她,面泛瑟冷意.

    采蘩垂眸轻叹,"真是这座山."

    "齐真山绵延百里,跨州过江,所以即便听到凤尧村在齐真山里,我也只当是巧合罢了."谁知道,一落就在灾银上,从此疑虑如江潮,涨得不可收拾.

    "还没有明显的证据说一定是你师父."话题是采蘩挑起的,但她这时反来帮,"也许真是巧合,也许有人盗用了他的机关图,也许他被人要挟."

    "是,很多也许,但他确实传达了任务,让蛟盟背了黑锅.他欠我们一个解释,令我不能释怀."独孤棠沉默了.

    两人静静吃过东西,围火而眠.他们的身体太累,心里背负太重,再也不能言不能思,起先半睡半醒,最后连独孤棠都禁不住睡沉了.

    采蘩一哆嗦,突醒.原来火堆快熄了,风孔呼呼作响,洞中如冰窖一般.她想叫独孤棠,却见他背对着她一动不动,为添火加柴这样的小事叫醒他未免过份,于是自己起身去拿枯枝.

    幽冷的蓝光,就那么毫无预警得跳入她眼中,无比清晰一个"出"字,在水流出去的石堆间轻跃,那么美妙.可借其光,原来要在一片黑暗中,光才能借得到.铜镜和石壁上的反光不仅仅是故弄玄虚,却是让不肯放弃的人留到夜间,见到这美妙而已.

    要知道石堆是不是真正的出口,就得趟水过去.她脱下独孤棠的外袍还到他身上,免得白白弄湿了,这才脱下鞋袜,刚要入水╠╠

    "你打算单脚跳过去吗?"低沉的嗓音升起,"我不介意看美人戏水,但这会儿天气是不是有点儿太冷,怕戏水不成反被冻僵,堵住了出路."

    采蘩悠悠转身,挑起单眉,清凉看他,然后往旁边跳开,只字不语却明显让他来的意思.

    独孤棠站起,外袍往她身上一披,在水边脱鞋袜卷裤脚,撂起衣边,捉宽剑在手,踏入水中,往石堆走去.

    采蘩瞧着他一步步渐深下水,到石堆前竟没了半身,方知自己天真.若是她逞强,这时就要喊救命了.她兴许勇气可嘉,但体力差他太远也是不争的事实.有时候,有自知之明并非一件坏事.

    独孤棠用宽剑在石堆上戳着,想找打开出口的机关,但它纹丝不动.

    采蘩问道,"光的是什么?"

    "萤石."独孤棠认识,"这是一种天然光的矿石,就好像夜明珠一样."

    "我看着倒像鬼火."采蘩心念一闪,"萤石说不定就是开启机关的装置,你击打看看."

    独孤棠依言而行,果然萤石一块块缩了进去,再听外面轰隆一声,石堆就此塌出一个可容一人钻出去的缺口.

    风哗灌进来,没人觉得冷,还不约而同说道╠╠

    "行了."

    祝大家端午快乐.

    ofb;

第265章 师父,您真会享受。

    空气中已不再有浓得让人喘不上气的潮霉味,即使冷风彻骨,冬阳无力,一只脚上紧夹着厚板,采蘩仍心情愉悦.

    两日前,她和独孤棠从千孔洞脱身,很快找到了山路,在约摸半日的脚程后进入一个挺大的村子.村人淳朴,还有郎中,两人伤得都不轻,而现的秘密也不能就此撇下不管,遂决定留下歇养几日.

    将密道的地图和真地形一对比,若走山道,崇山峻岭难以翻越,所以这里到凤尧村竟要下山上山绕路,少说得花上七八日.虽然两个村子,一个山南一个山北,地底下的距离不过两日,但村里的人连凤尧这个名字都没听过.

    而独孤棠也现,他师父的坟离其中一个出口不远,在地图上看离这村很近,打听后才知道中间隔两座山头,走最快的小道要一日夜.他心结渐深,就是得走几天几夜,势必也要故地重游一趟.

    他坚决要去,采蘩坚决要跟.于是,借一头骡子拉?宄?两人就出了.好在最糟糕的时候都已经熬过,山道虽陋简,比起啸崖和密道,实在平顺,昨日一早离开村子,这日一早就望见了目的地.

    "那是四年前师父约我见面的松林."独孤棠赶着车,指给采蘩看那片林子,"我赶到时听到打斗声,进林子却只见一道影子窜上了山腰,而师父已倒地不动.我想去追,却担心师父,让那影子逃了."

    "人之常情.要是不顾师父去追凶手,延误救人时机,不知会多自责."她有时想如果老天爷能让她早点重生就好了,她会不惜一切和爹逃出苦海."只是,你师父为何约在这里?荒无人烟的."

    "他喜欢松,常说松最正,四季常青.绝崖峭壁都生机勃勃.他虽然行踪神秘,但和我见面的地方多有松树,即便身居闹市,都会想办法找有松树的庭院.因此,我看到一大片松林时,对他为何选这里作为一处居所的疑虑便打消了."这一带,只有这么一片松林.

    骡子唏呼唏呼进了林子,没一会儿.采蘩望着眼前,"虽然听起来你师父神龙见不见尾,却十分懂得享受.深山老林中还能布置出这么一处雅致的居所."

    原木楼,以无数的木桩撑着.木栏没有涂漆,却雕着鱼鸟.屋檐做得讲究,四角飞铜燕.无湖却搭了木桥,一头通木楼,一头通松林.桥下有枯残的草叶,多半种满过美丽的花田.很???Υo猿鲋魅税簿拥南惺?

    "就我所知.他从不委屈自己的吃穿,山珍海味过嘴也能评断好坏.不过这里.连今日算在内,我也只来过两次.听你的语气,似有不妥?"不是独孤棠不仔细,而是他出身贵胄,对这小楼的精致不觉得突兀.

    "你师父住的地方和繁花家一比,立见高下.雕画做檐,楼廊造得婉约生妙.凭空还弄出一座桥来.这要是你师父自己动手造的话,要费多大工夫?如果不是,请人到深山来搭建.要费多少银子?"采蘩也学商,一眼看造价成本.

    四年前的独孤棠看不出所以然,四年后他同意采蘩,"如此说来确实,师父所收弟子都为名门庶出,他身份不凡也有可能."

    "他是周人?"采蘩走上桥,想去屋里看看.

    "不清楚."蛟盟神秘,创立蛟盟的人更神秘,"我从未见过师父长相,他也从不提自己的事."当年的独孤棠则是盲目拜师的一个愤世嫉俗少年郎.

    "有其师必有其徒,我不惊讶."采蘩踏上木廊,却因地板上一幅漆画而微张了嘴,"你师父不但会享受闲情,还很多情."画风狂放之极,以粗线细线勾勒,潇洒数笔,一位美人侧面,手中伞倚肩,欲去又待.

    "我只知师父制图,不知他会画美人,许是他人所绘."独孤棠无法想象那张蒙面之下会是一位多情的才子.师父严厉,说笑间就让他褪皮刮骨;师父冷淡,来去匆匆不留一句废话;师父百通,但只教剑术不教别的.说师徒亲近,不如说敬重到了一种崇神的地步.

    采蘩不置可否,推门便就地卷起一层灰,但往里看,禁不住道,"独孤棠."

    独孤棠本在盯那幅漆画,听她语气讶然,便走了过去,当下也愣住了.

    "四年前屋子就这样?"家徒四壁.不是穷,而是真的只有一间屋子四面墙,空空如也.采蘩拿代替伤脚的拐杖敲敲地面,"难道也有机关?你师父把好东西全藏在里面?"

    独孤棠大步走入这间正屋,很快进了一扇门.

    采蘩却去开窗.这么讲究住所的一个人,必定也讲究从窗子能看到的东西.窗绵纸蒙灰,但她手摸过就显净了,可见制作精良.纸面有薄细的水蜡质,防雨防火.纸色呈微黄,用过染潢术,防虫蛀腐蚀.这种水蜡绵纸做工耗料不亚于名纸,有钱人家也未必舍得下本钱,因为毕竟只是窗纸而已.窗外果然好景,近松远山,云雾缭绕,即便是冬日,仍无边的佳趣.却不知美人是否也在这景致之中,才引得人画于廊下,出入都可见.

    看独孤棠的反应,这屋子原本不是空的,且不论谁搬走的,搬走的目的倒是值得费思量.

    见他又走了出来,但神情似下定了决心一般,采蘩便道,"你师父这屋子造得精致,也许屋里的摆设也精致,说不定就是遭偷儿了."

    "我师父的坟就在松林西头."独孤棠走到采蘩面前蹲下,示意要背她,"我亲手葬他下去,没想到有一日要开棺问尸.这种事在别人眼里是大逆不道,但我知你与他人不同,就请你看我大逆不道一回吧."原来,她在,他可做回自己.

    采蘩盯着那宽阔的背,最终让他背了,"你的知己可真不好当,还要陪你挖坟,一起背大逆不道的黑锅.要不是你这背上还算舒服,我是不肯的."

    独孤棠哈哈笑道,"采蘩,你明明一本正经说话,可我听着却心情舒畅,哪怕要成不肖弟子,但不笑出声来都不行."

    独孤棠脚步快,采蘩但觉耳边生风,这么回答他,"独孤棠,我并未与你说笑,听了能笑出声来却是你的事.先说好,日后有人问起,我是不认自己也在场的.你要是招架不住承认了,那就一人背到底.我爹因我被害,我已大逆不道.再来一回,恐怕一死难辞其咎.而你是知道我的,为了活下去,什么耍赖的招儿都能上.此生我奉我爹的遗愿为先."

    独孤棠如今对她不藏真情绪,再笑道,"你就算想认,我也不让你认.你说是帮我背大逆不道的黑锅,我却只请你看我大逆不道而已.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过刨坟挖骨的事我是第一回,所以请你帮我壮个胆."

    "当个看客自是不成问题,但我怎么觉着是骑虎难下?"分明是一条船上,同渡同翻.

    不一会儿,松林走??赊廊纯床患?赝?问道,"在哪儿?"

    独孤棠指着几棵手臂粗的松围成的圈,"师父喜欢松,因此栽松祭奠."

    "还好只是过了四年,要是过个十年,我们就带斧子来."眼前的几棵也不??赊浪档?"不知该不该夸你至孝,这时瞧起来棘手."

    独孤棠将采蘩放在树边,走到圈中定定看了片刻,说一句,"但愿这份孝心没有白付."撩袖开始掘土.

    采蘩想说这话听起来别扭,好似巴不得他师父死一样,但真要说出口,就变成她的话也别扭了.一个已经死了四年的人,这时候如果突然被证实没死,对独孤棠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她靠树坐下,可以望见他每一掘之下的内心挣扎,但她无法言喻.至亲的背叛就像至亲的死亡,是一种不能分享,必须独自承受的痛苦.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帮他等一个结果.然后,让他知道,这世上他还有同伴可以信任依靠,哪怕无法将他的痛苦感同身受.

    她自以为很平静,但听到敲木的声音时,心到底还是一震.就在独孤棠掀开棺材板的刹那,她和他的希望一致╠╠但愿他师父安息.可是,她看到他陡然捏起了双拳.

    独孤棠站着,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棺木中,神情冰冷.师父的尸身不见了,就只有一种可能.人还活着!如果今日他只是来拜祭,他会很高兴知道师父还没死,他也会当作师父放下蛟盟自在云游去了.但他已经跳下了啸崖,见过了灾银,走过了密道,看过了马蹄坡,师父显然并不无辜.死,恐怕就是遁!

    四年.他用四年想替师父报仇.如今这一切成了莫大的笑话!他觉得喘不上气,游蛟脱手落入坑里都没在意,咬牙呼吸,全身迸凛寒.不顾内伤,自胸腔之间出一声长啸,愤怒如狂火一般,席卷一片倔直的松林.

    今天第一更.

    ofb;

第266章 又一重生?

    "独孤棠,要不要砍树?我可借你婉蝉."

    听到有人唤他,虽然清冷的,但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独孤棠抬眼望去,见采蘩坐于树下面色安然.仿佛在他心火上洒雪,他垂头闷咳两声,再抬起时,眸光只有淡淡烟气.

    "他骗了我四年."但他语气仍难平.

    "还好不是一辈子."她挑挑眉,以绝对没有在笑的正经表情说道,"没有耽误你终身."

    "……他借我和蛟盟杀人."他就地而坐,与她隔着一个大坑,对话.

    "你有三十八个人证,他一个都没有,所以这个罪一定会挂到他头上."婉蝉在手,她娴熟转动,剑锋擦过指尖,看似要割肉.

    "……"独孤棠一笑而收,"他可能是劫银案的主谋,如今逍遥法外,不知进行什么阴谋."

    "他要是活着,正让你有机会找他问清楚.总比他干完坏事死了,无处可讨债得好."她经历死劫,积极乐观,永不言弃,"独孤棠,我想了又想,这事好处比坏处多.谁也不知道四年前生了什么,如今我们挖出一座空坟,就说明世上至少有一人知道真相.况且,这四年,你也未必全然是浪费了.那一大家子,我想到就帮你头疼,可我看你乐此不疲,到处蹭饭都开心得很.你师父要是没死,你一生都可能只是国公府的大公子,蒙起脸来的孤客."

    "……"雪霁晴天,独孤棠笑而点头,"你说得不错,是我一时激愤了,不用借你的婉蝉."

    采蘩一怔,心道这么容易就原谅诈死的那位了?突然迎面来风,她呆望他落坑,又握着游蛟跳出来.以为要砍树泄愤,他却只是将土填平.

    "人狡诈.树无辜,我不能让它们白长了四年."就如同他自己.

    "说说罢了,你若真砍╠╠"让他要笑不笑得看着,她承认,"好吧,我是想看的.你若失控,会是如何凶恶的模样.我今后也心里有数了不是?"

    他的啸音还在她脑海中回荡,周身的寒气也熄不灭他眼中的火色.她装作没看清楚,"还有,独孤棠,也许你师父这么做有他不得已的理由."

    "是??苡欣碛?总有借口,到头来都是为了人自己.可惜,我也得为了自己要问一问他,为了他一个就要毁掉三十九个人的理由."怒气不显于外,不表示他大度宽容.

    "需要什么理由呢?"

    独孤棠看采蘩张嘴.但说话的,不是她!他立刻往旁边一看.从大松树上飘下一道硕长的身影,蓝锦袍,戴垂纱斗笠.

    他不由瞠目,再度激怒气,"师父."

    "师父?"采蘩慢慢移至独孤棠身后,"你那个诈死的师父?"

    独孤棠冷笑一声,"师父.你说呢?"

    蓝袍人向两人走来,如闲庭信步,"没错.这位漂亮姑娘,我就是他那位诈死的师父.你躲在他身后,想靠他对付我?劝你不如现在开始跑,那么活命的机会还大一些.你想想,这小子要多笨,傻乎乎用了四年之久才能现我骗他.如此愚蠢,他值得你靠吗?"

    "不是他笨,而是他信任你罢了.如今,你失去了这样的信任,愚蠢的是你.一份信任,经年累月,你付出多少,便收获多少.你不要了,也就是白费了自己的付出.且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我想你这辈子大概都得不回来,替你惋惜."采蘩一笑,无情面孔.

    "哦╠╠棠儿,以前师父也送了你不少绝色美人,你从来只图一时欢,不曾见你用过心思,师父还以为你这辈子也就如此了,想不到这回竟如此着紧.好!师父替你高兴!男人一生可以有无数女人,但心爱的,一个也就足够.看来,这点上,你不像你爹,却像我."蓝袍人不紧不慢走着.

    独孤棠这时开始圆着退,不理师父,却对采蘩道,"进林子后,就以你最快的度跑."

    采蘩不冷不热来一句,"我瘸着呢,能跑多远?你师父的轻功肯定比你好.

    "能跑多远就多远.你不是说耍什么赖都得要活下去吗?"独孤棠这时没有心思捧场她的冷幽默.

    "他是你师父,总有昔日师徒情份吧?"用得着逃命防范?

    "姑娘,我是他师父,不是你师父.我未必会杀自己的徒弟,但你好像知道得太多了.杀人灭口,你懂得吧?"蓝袍人说话也慢条斯理,真让人起不了恶感.

    "你敢杀她,我就杀你."独孤棠把剑一横.

    "看得出来,你都敢刨我的坟了."一面骂笨,一面叹逆,蓝袍人弯腰捡一根树枝,"不过,你忘了,你的功夫都是我教的.你没受伤都打不过我,更别说你受了内伤.刚才那声啸,我就听出来,你只能运用三成.棠儿,那姑娘说得不错,我惦念着往昔情份可以不杀你,只要你杀了那姑娘就行.外人终究是外人,你我师徒之间什么话都好说."

    独孤棠抽剑出鞘,"我看,我和你才是外人."

    "独孤棠,我和你也是外人."采蘩不给"情面",该什么是什么.

    蓝袍人呵呵笑,树枝在地上划出深痕,"棠儿,这姑娘好得很,不似那些柔柔弱弱的女子,动不动要男子保护.我若年轻二十岁,就同你抢了."

    独孤棠也笑,师徒俩的笑声竟相似,都狂,"你抢不过,她有主意得很."

    采蘩插嘴,"前辈,你为何搬空了屋子?"比起真相,她对此特别感兴趣,"你诈死要不想给人现,屋子就该维持原样."

    "你猜,猜中饶你性命,三次机会,在棠儿认输之前."蓝袍人横树枝当胸,和独孤棠一模一样的动作.

    独孤棠见采蘩当真开始想,沉声道,"这等诡诈小人,你信他的话?快走."

    "前辈,我若猜中,你不得伤我二人性命."采蘩换了条件,静眼看蓝袍.

    "若你猜不中,你隶刺对方心脏."蓝袍人也换了条件,一种残忍的死法.

    "好."但采蘩答得干脆,转身就往小楼走去,"独孤棠,你撑着,别死."

    独孤棠却道,"采蘩,你这是逼我杀他."她若猜不中,她死他死,若猜中,师父说话不算,两人还得死.那么,他没有选择,只能弑师.

    "杀吧,他本来就是死人."采蘩头也不回,又不是她师父,她倒真希望她师父是诈死.

    蓝袍人看她走远,半点不为自己的生死担心,啧啧道,"棠儿,这姑娘貌艳若桃花,性子却冷若冰霜,但又并非清高无趣.哪找来的?奇珍异宝也."

    流放地的女囚.独孤棠自然不会说,突然出剑,"师父武功高,我就不尊让了."奇袭.

    蓝袍人避开游蛟犀利剑锋,身似大鹏,从独孤棠头顶飞过,回身闪出剑花五朵,"好徒儿,不如我让你,你我不以内力相拼,且看招式吧."

    "师父这般自信,我恭敬不如从命."独孤棠可不会傻到拒绝,同样的身法回旋,一抖手剑花七朵,直刺蓝袍人周身要穴.

    这两人斗得飞沙走石,采蘩却进了小楼.她相信,只要留有人迹,就一定留有痕迹,可以看出蛛丝马迹.师父曾说,一张纸在普通人眼里就只能写字,但在纸匠眼里就能看出造纸术.这是有心无心的差别.果然,当她留了心,便现空屋也不完全是空空如也.将五六间屋子看一遍,她所知有限,多看自己专长,有些心得,但能不能猜得中,还要瞧老天的意思.

    这时她在的屋子大概是小楼中最宽敞舒适的一间,窗纸上贴了一种淡紫色的花,她不知道名字.木雕镂空花格把屋子分成左右两边,原本门帘的地方掉落了几颗紫木檀珠,闻着有花香气.墙凹有书架,架上留散了无字的紫色花笺.这不像男子的居屋,更怪的是它处于小楼的正中央,前后左右有窗有门,但不能看到外面的风景,也不能直接走出楼去.

    采蘩摸着纸笺,这是浇造纸,纸面有叶纹,就民间自制纸来说,算得上很不错了.对光看,纸边居然印有字纹,是"紫鹛"二字.紫色的画眉.她终于知道这屋子的怪异之处.正要往外走,突见墙角地板裂着一条狭缝,在层层蜘蛛网上,有一根深红的木尖扎了出来.驻足看了一会儿,她走过去伸手拔起它.

    等采蘩再回到林子里,见独孤棠的衣服虽然破了几处,却还不至于说得上惨烈,而蓝袍人也并非毫无伤.

    "前辈,我来猜了,可否住手?"她道.

    "好啊."蓝袍人收剑,趁独孤棠也收剑的时候,左手一掌,看似绵绵无力.

    独孤棠闪身,他身后的石头竟让蓝袍人拍碎.

    "扯平了."蓝袍人这才真正停手,算得是独孤棠先动手的账,"姑娘,你可以猜三次."

    "我猜是为了一个女子."第一次.

    "一个叫紫鹛的女子."第二次.

    "可惜,前辈就算搬空整间屋,恐怕也讨不了她的欢心."第三次.

    蓝袍人动了,步法如临仙,眨眼就掐住采蘩的脖颈.

    今天第二更.

    感谢亲们的耐心.

    ofb;

第267章 从此缘尽

    "放手."独孤棠毫不犹豫,出剑.

    蓝袍人却见眼底一道乌光直往自己的手腕劈来,立刻放手,仍让它划到了前臂,鲜血顿时染红衣袖.抬头望,定睛在采蘩手中的乌冷匕.

    "婉蝉."他不怒反笑,"姑娘对强敌而淡定自若,出手凌厉,棠儿送对了人,你确实配得起它,但再狠点儿就行了."

    怪不得,蛟盟这些剑精妙狠,皆从此师.

    采蘩一开口,嗓音都让他掐哑了,"前辈,我既然猜中,就不得伤我们性命,说话不算数,乌龟王八蛋."

    蓝袍人听她骂自己乌龟王八蛋,冷哼一声,"谁说你猜中了?"

    独孤棠这时已赶到采蘩身边,"我说过,像这样诈死的小人怎会信守诺言."

    "棠儿,你可是骂为师两回小人了.我既便十恶不赦,也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小子也这么骂你爹吗?"蓝袍人语气像严父.

    "我不骂他,因为从五岁开始就不喊他爹了."爹都不叫了,骂什么?"采蘩不懂武,你对她出手难道还是君子不成?"

    "我要是小人,此时她早就没命了."鼻子里继续哼哼,蓝袍人脾气不??行了,你拔升云吧.两人都对准一点儿,死得痛快些."

    "前辈."干咳两声,采蘩找回自己的声音,态度不依不饶,"我没猜错,为何要死?"

    "你猜的是我的心思,我说没猜中就是没猜中,轮得到你下定论么?"斗笠下的眼眯成了线,必须控制着自己,才能不问她话.

    采蘩看看蓝袍人,又看看独孤棠,说道,"还好这点上你不像他."

    "一年见不到几次面.如今看来应该庆幸."独孤棠这话一出,蓝袍鼓起风来.

    "这个叫紫鹛的女子曾住在前辈的小楼中吧."采蘩的话却又让蓝袍平静了下去,"或者说,前辈为她造了这处精致的地方.虽是煞费苦心,但你其实患得患失,故而将她的屋子建在小楼中央,门窗皆不与外界相通,却方便你可以从各处看到她.你知道.我想到什么吗?"

    "什么?"声音很冷.

    "鸟笼."采蘩不被他的冷冻??关着紫色画眉的精致鸟笼.只是,这只画眉不喜欢待在鸟笼里,哪怕主人提供了世上最好的一切."

    蓝袍人一掌拍来.

    独孤棠搂住采蘩的腰,带她急向旁边退,"看来你真猜对了."

    "那是当然.屋子有厚尘,纸笺淡紫泛黄,至少也有几年了.也就是说你师父诈死没多久之后,便搬走了楼中所有的东西.这么着急,甚至不惜让人现他诈死的真相.必定是有一处地方,让他最在意的地方.需要摆放这些东西.屋廊画美,屋中住美,想来定跟这位叫紫鹛的女子有关.也许,你师父想紫鹛住得高兴,想到要造一个一模一样的鸟笼给她.不过,结果却不如人意.要是我,我会想方设法逃走的."采蘩回头.见蓝袍人突僵,"看来,画眉已经飞出笼子了呢."

    独孤棠则以更快的度退."好姑娘,烦请你安静一会儿,再说下去,我俩真要活命无望."他能感觉师父的杀气炽盛,硬拼必死.

    采蘩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停下,望着僵冷的蓝袍人,"前辈,我并无意冒犯你的感情事.你让我猜,我就猜而已."伸手入袖,从里面拿出一根深红的木簪,"这是我在紫鹛屋里找到的,也许她思念的,不过是这么一样简朴的小东西,而不是满屋琳琅."轻轻抛出.

    蓝袍人接住一看,愣了愣,似自言自语,喃喃道,"她还留着这根簪子么?既对我已无情,何必还要找它?不懂,不懂,不懂."连说三个不懂.

    "这簪子是前辈送的吗?"采蘩问.

    独孤棠皱眉.什么意思?要不要坐下来聊?

    "是我做给她的,很多年以前,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因她叫紫鹛,随手雕了一只粗陋的画眉而已."人,总有故事,不是缘深就是缘浅.

    "找它,自然还有情."采蘩道.多半是这位伤了紫鹛的心却不自知,芥蒂深了久了,感情就慢慢消磨浅了.

    "找它,自然还有情吗?"蓝袍如他的心情,轻轻荡着.

    "如果她还没走,前辈不妨将木簪再送一次.若收了,或者可续前缘;若不收,也请放她出笼吧.悲鸟再不返,倦鸟会归巢,且看你待她的真心罢了."采蘩也不知为何跟他多说.

    独孤棠插不上嘴.他今日见到"死了四年"的师父,还第一次听到师父的感情事,更是头回现原来师父也有心伤.他觉得身旁这位姑娘真神奇,令他再开眼界.

    蓝袍人的肃杀气转为平静,语气也缓,对两人说道,"你们走吧,别再到这里来了.劫银案也好,兵工场也好,今后再也别想.本来就和你们没什么关系,何必纠缠不休?"

    "和我们无关?"独孤棠觉得可笑,"四年前那些死在我手上的南陈官兵,师父您可真健忘.敢情不是你杀的,所以高枕无忧."

    "你活着不就好了,管别人干什么?"蓝袍倚树不动,"难道杀了几个强盗,荡平几个山头,你们就当自己是侠客了?棠儿,别冲我说无辜,你问你自己,当时你可曾抱了扶持正义之心去杀那些伤天害理的盗贼?还是因为在家里受了委屈,想要找别的地方显威风?你们三十九人是我一个个精心挑选的,除了最小的那个,你们哪一个不对自己遭遇的不平忿恨?出生在锦衣玉食的名门贵胄之家,却因为庶出,得不到长辈的宠爱和重视,纵有才华智慧,不凡的能力,你们只能成为嫡子们的阶石,被踩着而成就别人.我从来没打算让蛟盟成为正派,或者说我根本不关心它是正是邪,不过如果杀恶人更能满足你们的虚荣,何乐而不为?我在你们身上花了大功夫,不可能不求回报.世间人情凉??掖硬灰?忝堑淖鹁葱湃握庑┟挥玫?我只让你们帮我办了一件事.就那么一件.且不说迄今为止也无人知道那些蒙面人是你们,事后我以死结束蛟盟,你们也学就一身武艺,想要建功立业也罢,想要保护自己也罢,可随心所欲过自己的日子,我觉得够值得了."

    "所以,你当我们是杀人工具."果然天上没有掉馅饼这样的好事,直至今日,独孤棠方知这份师徒情的起源始末.

    "我当你们是手下人,而你们借我得到力量,再公平不过.所以,需要什么理由呢?独╠╠孤╠╠棠."蓝袍人直呼其名了,"像我们这种人,高不成低不就,如果不为自己谋划,谁会替你打算?你我名为师徒,我可曾与你亲近?还有你的师兄,师弟,师妹,你们之间可真有兄弟兄妹的情谊?一个个都是自私的骄子骄女.我至少没有把你们捅出去,否则这四年你们就得亡命天涯.陈帝为什么对百万两银子失盗而怪罪无辜,诛人九族?因为他震怒.为何震怒?因为当年运送的不止百万两灾银,还有他暗中筹备的,攻打北周的巨额军饷.那几乎掏空了南陈的国库.你以为陈帝不想统一天下,你以为陈帝当时打下淮州为何没有趁胜攻打北齐北周,皆因他穷了,没银子了.他若知道谁劫了他的国库,你说你们还能有命吗?"

    采蘩听得五雷轰顶,完全惊呆了.

    "那些啸崖下的银子不是灾银."独孤棠却越来越冷静.

    "不是,是军饷.谁藏的,你就不用问了."蓝袍人离开了松树,要往小楼去,"好了,我说得够多了.听我的话,今后别再追着这事不放.不是我危言耸听,真正的主谋人不是你们三十九柄剑能对付的,随波逐流得好.天下若变,你们就跟着变,不要强出头.棠儿,这四年你心小了,是件好事,当好你的百姓吧.只不过,我看你身旁的姑娘是个麻烦,你靠得太近恐怕容易招怨,若一直当平民百姓,最终你会失去她.人生如此,有得有失,看你到底要什么罢."

    "师父,你不尽然是利用我们,是不是?"独孤棠追问一句.

    "不,我就是利用你们,我以为我可以有力量╠╠"这句的话尾散了,"罢了,我已过了血气方刚的年龄,只想让我心爱的女子爱上我,平安度过余生.你功夫大进,我其实欣慰,所受内伤至阴,这里一瓶药助你恢复功力.我曾做过的事,不会后悔也不会否认,是是非非本就在各自一念之间,问出结果又如何?改变不了生的一切.这已是你们的天下,我与你在此了结前缘,免得阻你前行.对了,我还送你一份礼,你要收好,就不必谢我了."

    蓝影没入松影中,留独孤棠和采蘩各自思量.过了没多久,小楼那边突然升起浓烟.两人赶去,却只见火舌肆卷,木造的精致顷刻烬毁.

    这一日,独孤棠与他的师父,缘尽.

    ofb;

第268章 各就各位

    又过两日,回到上凤尧村的大镇,采蘩在饭馆子里喝热乎乎的萝卜炖羊汤.

    独孤棠从店外走进来,摘下大耳帽,假胡子没动,盛了一碗热汤,几口喝干,呼热气,"凤尧村半山崩塌,上啸崖的路完全被堵死.山上又下了雪,没人肯在这个季节上山搬石头,估计得等到开春."

    "怪不得没人来救我们."采蘩眼中闪精光,"那些银子╠╠"

    "我刚和央他们碰了头,让他们去办了."不能回小楼,不是不能回啸崖.那位师父大人逍遥讨美人欢心去,他仍是对被骗这么些年有点怨气,拿银子补偿吧.

    "你师父其实错了,他把你们当手下,但你们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把彼此当兄弟的.如果你们都是虚荣之辈,这时已经功成名就,不会在你解散蛟盟之后,他们也随之销声匿迹."那位始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前辈低估了他自己挑选的徒儿们.也许他们庶出,也许他们不平,但他们只肯做好事来扬名,就算为了争口气,却都是正人君子.试问,好男儿好女儿,有能力有本事,谁会没有抱负?有名有利,就是虚荣?那虚荣的人多了去了.

    "无所谓他说什么,路自己选自己走,他不悔我亦不悔.从前,我也曾想过师父为何找上我,是不是我对他有用.只不过时间久了,渐渐忘了而已."独孤棠已想透彻,"采蘩,不但央和苏徊在这里想办法救我们,还有你舅姥爷颜辉,张翼张大人,向五郎兰烨╠╠"

    "向琚?"采蘩哼冷,"他来看我到底死绝了没有."

    "怎么会?自然是担心你和为他领路的东葛大人."独孤棠"实事求是","南陈使团没有了领路人,接下来一路怎么走.向五郎会很头疼."

    "他为何头疼?凤尧村是东葛青云自己坚持要来的,在啸崖上要挟我也是东葛青云做的,和我同归于尽就更不关他的事了."采蘩拿起一个包子撕条蘸汤吃,她和独孤棠处在这家简陋的饭馆子里皆如自家一样闲适,"哪怕东葛青云能这么折腾其实都是他在后面撑腰.有人就这么厉害,不脏手不下水,照样拿最大的好处.独孤棠,你得学着点儿.都是名门公子.出趟门,人做宽敞马车,车里能烹茶,躺着能睡觉,舒舒服服,始终儒雅贵气,到了你就成跳崖钻洞,伤筋动骨,挖灶煮羹,灰扑扑一人力.狼狈之极."

    "那就得看了,有人喜欢收藏名贵瓷器.有人喜欢品尝石锅蛇羹,各有所好."独孤棠眉宇飞扬,神色自得,"不过,儒雅好装,人力要有真本事,你让向五郎跳崖挖灶试试.他有没有命我不知道,你肯定没命了."

    采蘩瞪瞧着他,"独孤棠.你只有自己夸自己的时候,才像有点身份的样子."

    "我夸自己了么?哪句?"独孤棠嘴角一勾,竟现骄傲邪气,"采蘩姑娘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采蘩白一眼,"你要从我这儿讨夸,别美了.既然到这儿,我似乎得露面,只是东葛青云这事如何交待?"对个口径.

    "就说你俩摔得不是一个地方,你不知道他的情形,而后你和我找到一条小路逃了出来.我的身份是见义勇为的山货游商,逃出来后在一个小村子里养了几天伤,然后到镇上就跟我分道扬镳了.不必多说,说多错多,只道你惊慌失措,很多事都不记得了."独孤棠早准备了说辞.

    "见义勇为?多管闲事还差不多."采蘩听他说得好不简单,"惊慌失措?很多事都不记得了?独孤棠,你可知这么说才让人怀疑,尤其是向琚.他心思之复杂根本不是常人能比的.四皇子被掳,静公主被抢,二皇子与太子位无缘,都是他的算计.看他不动,实握千百根线操纵,要不是年龄不对,你师父说的主谋人要是他,我都会信."

    独孤棠放下汤碗,"哦?你说的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向家四年,我看他一直在向五郎身后,听到的都是他幼时天才之说,但不见他做什么实事,只是向五郎似乎事事上报.而四皇子的事上,他出主意,却始终落于二皇子一步,你随军回来,二皇子突然全线溃败,我还道四皇子运好.原来,这是一盘慢棋."话虽如此说,他从未小看过向琚.

    "嗯,布局堪称周全,步步为营,最后一击即胜.姬三曾提名单有异,上面全是二皇子的党羽,二皇子失势之后,名单上的人全被肃清.你说,会不会是向琚的安排?我义父受御史台长官的密令调查劫银案,陈帝并不知道此事.义父出事后,向琚对我说他帮御史台查义父死因.现在想来,御史台说不定跟四皇子是一线的.向琚接近我就是为了让我现名单."很多事过了很久才现端倪,若是真的,十分可怕,"独孤棠,你我在福来客栈是巧遇的吧?"

    独孤棠目光一凝,刚毅的脸上出现暖暖的笑意,"是.我若事先知道会遇到一个要找人救命的女囚,可能就绕道走了."

    采蘩长舒一口气,"你师父叫我们别管,但从一开始你我就被卷进来了,抽身也得别人肯让才行."

    "卷进来是事实,但抽身要人肯却未必.我刚才那套说辞虽令人产生疑云,却也挑不出错处.至于向琚,我觉得再完美的说辞他都不会信,毕竟你活着逃出来这个事实已经让他有疑虑.无需理会,让他挑刺,他怀疑他就查,就像你不怕他查凤尧村一样,我亦不怕.证据靠人做,做了一村,多一村也简单.他爱操纵,我就当苦力,看看哪个更有用."独孤棠笑.

    采蘩在他话里听出味儿来,"什么叫做了一村?"突然明了,"凤尧村里你曾向我警示,你知道她是东葛青云派来试探我的,可你怎么认识村里所有人?"

    "采蘩,你虽聪明,却太胆大一些了.冒充繁花姑娘,但她出生于凤尧,即便后来蒙面纱走动,总有村人见过她的真容.就我所知,村长与她爹娘交情不错,是看着繁花姑娘长大的.老人家年纪虽大,眼耳都好,绝不会错认.还有大牛,他喜欢过繁花姑娘,更不可能忘记她的容貌."凤尧村经过他的提前布置,在采蘩到的那日成为她的故乡,而不仅仅靠运气.

    "那他们为何没揭穿我?"采蘩虚心求教.

    "因为他们是好人,而好人总是容易相信世上好人多.你虽然冒险,但险中有胜算.我要说服的人不多,这两人一坚定,其他人即便有疑虑,也会打消.我告诉两人,繁花有性命之忧,为了摆脱恶人,托好姐妹来故乡演这场戏,实为解难.你的话有真有假,但繁花一年前确实独自离开了村子,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这让村长和大?敛挥淘ゴ鹩n镎飧雒?不过,事后他们也惊讶,你与繁花除了长相,其它地方相像**分.如今出了山崩这种事,我想凤尧村很快就会搬空,今后再有人质疑你的出生地,却是找不到任何根据."独孤棠当然不单是想而已,但这些就不必强调了.

    "怪不得你假扮山长时就暗示我顺小人意."原来他已有把握,采蘩道,"我突觉你和向琚也许是可以放在一起斗斗智的."体力就不用比了,谁胜谁负显而易见.

    "采蘩姑娘又夸我,多谢."独孤棠这回却没骄傲,"不过我不与之相较.智者见智,仁者见仁,都是自己的事.时候差不多了,我与你就此别过,但这回却很快就能又见面."

    "长安恢宏,帝气养人,我向往已久.等我到了,你得一尽地主之谊."采蘩站起,拄着拐杖.

    独孤棠笑而不答,"他们还歇在上山前的客栈,门外有马车,车夫会送你过去."

    采蘩点头,转身要走,又听他说了一句话,立时回头,圆睁双眼.

    他道,"我忘了说件事,东葛青云没死."

    "这种事你都能忘?"她再一想却现怪异,"他活着就会把崖下的事都说出来,你还让我回去?而且,你刚才说南陈使团没了领路人."

    "他是活着,但不认路又怎么领路?"独孤棠话里有玄虚,"这大概就是我师父送给我的那份礼了."确实,东葛青云活着比死了好.不但少了解释的麻烦,还不会让人对啸崖立刻追根究底,给他时间布置.

    "你别想太多,还不到做最坏打算的时候.回去看看情况,有异常就让小妖传消息给我.我师父是不可信的,但我有私心,还想给他一个机会.你权当信我就是."他这般请求,目光却十分自信.

    采蘩眸中清秋色,淡淡的,却如明镜,答声好.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她知道她获得并给予了一份永不背弃的信任.无论她走到哪儿,这辈子都会伴随着自己.

    ofb;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5276/ 第一时间欣赏纸贵金迷最新章节! 作者:清枫聆心所写的《纸贵金迷》为转载作品,纸贵金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纸贵金迷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纸贵金迷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纸贵金迷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纸贵金迷介绍:
纸贵金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纸贵金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纸贵金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