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渊源这种事,也可以硬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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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绕居梁,青花盘云柱,只是一个花厅就下足了本钱。姬莲不是第一次来,仍觉得羡慕这样的住所,奢侈却又有格调,不像南家的俗富,也不像姬家的旧古,处处高雅时兴。
不一会儿,外头鹦鹉叫起,“夫人来了!夫人来了!”
姬莲在家大小姐架子端得十足,这里却恭谨,连忙起身,对门口进来的那位中年美妇作福礼,“绢姨。”[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23
“嗯,坐吧。真是巧了,我还想差人叫你来一趟。”美妇正是采蘩在绸缎铺里遇到的人。丹凤眼,青柳眉,红唇似火焰,明月一般的容颜,过了最佳年华却丝毫不减的逼人华美。
姬莲等她坐下才重新落座,“绢姨只管吩咐。莲儿有今日全靠了绢姨的帮忙,一直依赖您,若有我能效力之处,那可求之不得呢。”
“你是姐姐唯一的女儿,姐姐与我相依为命,世上就没有别的亲人。她死得凄楚,我只恨不能及时相救,如今却不会再让你受委屈。哪里需要你效什么力,听刘婆子说那盒珍珠落在童大小姐手里,我想弄回来,所以假充了买家,实则要找出她藏珠的地方。今日才与她打过交道,跟你说一声罢了。”美妇姓毕,与姬莲的母亲是同胞姐妹。
“绢姨好气度,还称她大小姐。在我看来,童采蘩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至于珍珠,虽然让她钻了空子得去,但我也得了她的银子,不算吃亏。绢姨有心,我却不想您再为这等小事操心,还是算了吧。况且,她义母的十间铺子我志在必得,到时看她如何还自以为是。”姬莲冷冷一笑。
“听起来,她比不得你聪明?”毕绢抿口茶,彩帕点唇,“那是我看走眼了?还觉得她挺难对付的。”
“什么难对付?”姬莲目光不屑,“不过就是仗着那副勾人的狐狸貌到处出风头,绑靠男人而已。绢姨可知,她不但与我三堂弟姬乔有染,还勾引了美玉公子向家五郎。这两人居然一前一后找了媒婆来向她求亲,弄得满城风雨,家中长辈如今对她十分不喜了。而您猜怎么着?今日还会有媒婆上门。我想她的名声很快就要成为人人贱踩的烂泥巴,在姬府也将待不下去的。”
“你说得这么笃定,莫非是你的手段?”毕绢好奇她要怎么对付采蘩,尤其自己以为那位不是好惹的主。
姬莲眸珠儿轻转,颇为得意,“几日前她受到北周副使东葛青云的邀约前去赴宴,可我打听到那位东葛大人不过见过她一面,显然是为她美色所迷。前日我偶遇东葛大人,他向我频频问起童采蘩的事,更因说到两人向她求亲而嫉妒不已,我只是稍稍一激,东葛大人便说也要争上一争,让我荐个能说会道的媒婆。”
“你帮童大小姐找到第三个求亲的人,岂不是让人以为她有多出色,众君抢之?”毕绢不懂姬莲的用意。
“绢姨不知道,东葛大人家中有正妻,所以只能给平妻位。我已命人放出风去,说童氏采蘩过于招摇,行为不检,性子风流,处处留情,才引得君子失仪,不嫌她出身低微,更有连妻都不顾的。换作正经人家的千金,求亲的人多自然只会传出好话,但她半道成的大家闺秀,又长得那副妖媚相,您看着,用不了两天,我就让全城的人都当她是狐狸精。到时候,别说她义母的嫁妆铺子,就是她义弟义妹都由不得她照顾了。”如果对付大夫人,甚至整个姬家,是出于为娘亲报仇的心态,对付采蘩,却全然是因为自己看她不顺眼。那女人凭什么得到最好的?
“本来都城两大贵公子向她求亲是极雅的事,却冒出一个有妇之夫的北周副使,的确会让人觉得是她为人不够正经所致。加之众口铄金,莲儿此招可谓厉害。看来,我还真不用担心你。”毕绢挑眉,心道她倒是像足她娘亲,“不过,珍珠我还是想拿回来。我之前虽然没说过,但这盒珍珠是送给你当陪嫁的,意义非凡。”而且,还有另一层顾虑,珍珠不可落在外人手里。
姬莲不由感动,“绢姨,你对我真好。”
“除了我儿子之外,你就是我仅剩的家人,不对你好对谁好。”毕绢面貌亲切,“对了,你来可是拿药?”
“正是,难为绢姨替我想着。”姬莲点头。
毕绢叫人拿了三十个纸包出来,“这是新到的,药效最好的时候。说起来,老太婆服用三个月了吧?网不少字”
“是,她如今还不知道是上瘾,只说一日不服就睡不着觉了。”姬莲眼中狠光,“人人都以为她极疼我,却不知她是内疚所致。当初若不是她点头,我娘怎会被卖作商人贱妾?她当我年纪小,什么都不记得,可我记得清楚,我娘被领走那日,她笑着对秋氏说解决了。解决了?我娘是人,不是物件,她居然笑得出来。”
“那时我正闭关苦学制毒,刘婆子传信来,读到已是一年后,可怜我姐姐没熬到我救。”毕绢的眼中同样狠绝,“等老太婆差不多了,就该轮到秋氏了。你爹当上家主之时,就是她命丧之日。莲儿,你可别心软。”
“绢姨,对谁心软我也不会对她心软。她傻了一个儿子,却要我娘赔命,也赔了我的姻缘,我不可能放过她。”姬莲取了药便告辞要走,“绢姨此次来都,多待些时日才好,让莲儿陪陪你。那个姬府,没有一个人是我的亲人了。”
“莲儿,我并没有要你对付秋氏的意思。”毕绢却道。[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23
姬莲一愣,“为何?绢姨不恨秋氏么?”
“我恨,不过我自会对付她。至于你,花一般的年纪,难道要守着姬府白耗光阴吗?连童大小姐都有人争着要,更何况你还是姬大小姐。虽然你成过一次亲,帮你再寻一个好夫君对我不是难事。你等些时日,我已着人去办了。”所以珍珠之事,急。
“可是……可是……”姬莲心上有独孤棠,想不到姨母居然要让她再嫁,禁不住焦急。
“可是什么?”毕绢看她的失魂落魄,“我是你亲姨,还不懂你的心思?你喜欢北周定国公之子吧?网不少字”
“绢姨,您怎么知道的?”即便是芬儿,也只知她喜欢的是棠大掌事,姬莲想不到绢姨那么清楚。
“独孤棠。”毕绢笑道,“在南陈康城可能藉藉无名,但在北周长安名头却十分不小。独孤之望,在于兰;独孤之明,在于棠。倒是我想不到你竟这么好的眼光,独孤棠混成掌柜你也不嫌。照我听到的,你在出嫁前就喜欢他了?你该早说,不然也不必嫁给姓南的。我一直以为你想摆脱秋氏,仓促答应了婚事。既然你愿意,我才没多管。”
“绢姨以为,以我的身份会喜欢一个小小掌柜么?”姬莲不想让姨母瞧轻她自贬身价,“多年前我随父亲去长安时,见过独孤棠一面。”
那是冬日,大雪天。父亲与友人在山中别院吃酒,她也有贪玩的时候,偷逛去后山梅林玩雪摘梅。就在那里,她见到一个舞剑的少年。迄今,她仍记得那身天空般蓝,染海棠花红的风袍,俊冷的面容,宝石的眼,带着绝妙的剑姿,梅雪不惊,飘逸若流风。她第一次心跳脸红,回去跟人描述他的样貌,才得知那是住在同座山中的定国公之子。虽然第二日她就不得不离开,却从此对独孤棠再不能忘,然而康城长安千里之遥,且秋氏不可能会帮她求得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她快要断绝奢望时,竟在苏姬的诗社再度看到了他。哪怕他已经长成了高大挺拔的男子,不复少年冷狂的模样,哪怕他在人前谦恭有礼,一副掌柜的精明相,他是独孤棠,那个让她钟情多年的傲君。
“原来如此。你两人有如此渊源,可能也是上天注定。你之前受了不少苦,只希望这回我能帮你觅得这桩良缘。”毕绢就见姬莲眼中璀璨,又道,“不过,妻位恐怕是不行的,毕竟你是再嫁之身。定国公独子的身份何等高贵,配公主都绰绰有余了。”
姬莲忙说,“莲儿从不敢奢望能嫁给他,更不曾想过为他的妻,只要能跟着他一辈子,无名无份也不妨。绢姨说得可是当真,我真可以嫁他吗?”网不跳字。
“谁知道呢?”毕绢不答,只道,“你也别那么没出息。妾又如何?进了门,是飞黄腾达,还是沉寂一生,就得看自己的本事。只有懦弱的女子才说什么无名无份。这样的人,往往在后宅之中最容易遭人嫉妒。男子或许爱极她单纯专情,女子却恨她独占夫君,她还不自知,那就短命了。”
姬莲听姨母虽不答却似乎很有把握,一边说是,心中却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若能嫁独孤棠,采蘩嫁给谁她都不嫉恨了,因为天下男子,谁及得上她未来的这位夫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24章 “好事”传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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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滚滚秋色煞,铺天盖日带着血气,仿佛红灯纱笼,这日,西楚州的齐军已经支撑不下,罗扬大军与他们进行的,是最后一场决胜。
齐军大将并非都如霍州宋定那样无用,西楚州守将不投降不和谈,只守不攻,直到寸土不能进不能退,被罗扬独孤棠等人包围到透不过气来,却也没等到援军。但正因为如此,两军没有阴谋诡计,每交锋一回就死伤无数,不仅是齐军,还有周军。
独孤棠坚持先锋头阵,然而便是和央,苏徊,尉迟等蛟盟中的兄弟冲在最前方,他仍折损了三分之一的人马。这是近身肉搏的生死之战。高手也许能以一当十当百,但面对成千上万对手的时候,生命和普通人一样脆弱。这里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存活而施展全力,没有一条命会被轻易付出。高手也好,新手也好,除了本事,还要运气。[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24
身后刀气来,独孤棠看都不看,反手就是一剑。血溅上他的战袍,还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却见刀锋从他手臂划过,在铁甲上留下一记凹痕。他不及再看第二眼,左边又有人杀了过来,游蛟仍是一点都不慢,剑锋轻易刺破对方的战甲,直入心脏。这回,他与人对面了。那是一张年轻还略带稚气的脸,他咬牙将剑抽出。连刀都握不稳的少年郎,是他的敌人吗?双眼冷凝,刹那失神。
“老大!”一声吼,央的白龙横空,挡住对准独孤棠背心的一柄枪。他的白衣上也全是血,不止是敌人的,还有汩汩在流的,显然受伤不轻。
就像央干掉他背后的敌人,独孤棠也挽救了央几次背心。他不说谢,回身,游蛟出剑花,击退右手的齐兵。又投手一掷,升云飞出。
央但见银光,就听身后有人惨呼,不用看便知老大立刻还了人情,不由抱怨,“老大,难得欠我一回,你心里就不好过?”
苏徊不知何时也过来了,与他俩组成牢不可破的三角,“就算你刚才帮了老大一次,老大之前却帮了你三次,怎么都是欠!”
央抬脚踹苏徊,“你还数啊?那么有空,多杀几个嘛,却来废话。”
苏徊一闪身,央那脚就踹趴了一个齐兵,他于是笑道,“行了,我的你还清了。”
“你俩帮我开路,我上城楼插大旗。”独孤棠见齐军溃相已显,城楼上的大将却仍下令死撑,那句与城共存亡的大喊让他失去最后的耐性。
他一说完,足点地,人如箭,往城墙而去。
央看着前方大片齐军,“老大,等等咱们的主力啊,这么冲法不是找死吗?”网不跳字。
“你怕你别去。”苏徊知道说什么能让这家伙跳。
央真跳,“谁怕?”竟比苏徊还快,随独孤棠杀进齐军最后一道防线。
尉迟觉在不远处看见了,立刻明白独孤棠的用意,振臂一呼,“兄弟们,为老大开路!”
一般的周兵还不知道老大是哪个,却见阵地上窜出十几条身影,手中握剑,朝独孤棠的方向急奔而去。所过之处,一片剑光巨网,令齐军死伤连连,杀开一条血路。他们的先锋将军就在路的尽头,突然以那柄叫游蛟的宽剑插入城墙中,借它的弹力跃上半城高,再用一把云色的小剑,竟很快登上城楼。而他身侧身后开路的十几人,同他一般,施展令人乍舌的轻巧功夫随之杀了上去。
即便城楼已没有重兵把守,大将身边仍有数十铁甲护兵,但那些人遇到独孤棠他们简直不堪一击。独孤棠不管别人,目标擒贼先擒王,与大将激战。他一旦不容情,出手又狠又重,不到十个回合,便削去了对方的脑袋。
独孤棠一声长啸,周旗随风飘扬起来。
罗扬远望着不由大喜,高举大刀,“齐将已死,投降不杀!”这令即时散播了出去。
齐兵眼睁睁看着守将的脑袋从城楼抛落,再听说投降不杀,哪里还有反抗之意,纷纷弃甲丢械,举手讨饶。
日光收起最后一线,北齐淮水以南终于由罗扬众部拿下,周顺利得其半壁江山。[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24
独孤棠没有随罗扬进城,让苏徊尉迟觉代自己去庆功宴,他则率先锋军回到城外的营地休整。一把脸还没擦完,身上满是血的袍子还没换过,央便冲了进来。
“老大,邈手刚收到小妖的信,大事不妙了。”他也对庆功宴没兴趣,想回来早睡觉的。
独孤棠见央包扎一半还在流血的肩膀,“你先将伤口处理好再来说大事。”这人说大事从来夸张。
“我这点伤死不了,但老大你得赶紧去一趟康城。”央挥挥手里的信纸,“不然,采蘩姑娘就没了。”
独孤棠心中一震,刚要过去抢信,却见邈手背着医箱进来。
“什么采蘩姑娘没了?不爱读书,所以连话都说不好。”一手拎起央的衣领,一手拿过信往独孤棠那儿送,“老大别听他的,先看了再说。”
“我的意思是采蘩姑娘要让人抢走了。”央让邈手拎到一旁坐着,嘴皮子动上动下,“现在有两人向采蘩姑娘求亲,老大——啊——”
邈手撒药如同撒面粉,又用力往他伤口上一拍,“忍着点,稍稍会疼。”
“稍稍会疼?!”央冒着冷汗,“疼死人了才对。”
“那你死了吗?死人那么呱噪?干脆配服哑药给你,还大家清静。”邈手掏掏耳朵。
他对正看信的独孤棠瞥过一眼,但见淡然收起信来,便心中有数了,仍忍不住好奇,问道,“老大有何打算?”
“仗还没打完,我能怎么打算?再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姑娘回去果真引起轩然大*了。不知怎么,独孤棠认为是意料之中的事。
央顾不上疼,哀叫,“老大,你……你真一点打算都没有?将来你要是孤寡一辈子,可别找我们来哭。还是你对求亲的那两个不以为然?我可告诉你,向家五郎求过一次亲了,不过当时许得是妾,采蘩看不上眼。这回却是正正经经要娶她为妻,采蘩说过,她可能会答应的。”
“是吗?”网不跳字。独孤棠问得漫不经心。
央不知他到底想什么,“老大,你拒绝了她一次,但向五郎却求了两次亲,我要是采蘩,不用想,肯定选姓向的。”
如果央知道他拒绝了两次,也许就不这么啰嗦了,因为会彻底觉着无望吧?网不少字独孤棠想着又道,“也不一定选向五郎,不是还有姬三公子么?”
央无语得瞪着眼,“老大——”
独孤棠的眸光却亮,“采蘩姑娘谁也不会选。”
“欸?”央眨眼皮两下,“为何?”
因为向五郎给不了她想要的,姬三——像是凑热闹。比起有人向采蘩求亲,独孤棠却觉得东葛青云才是可能伤害采蘩的大隐患。他是采蘩差点托付终身的男子吧?网不少字也就是说他知道采蘩的底细。采蘩也许能拖一时,但那男子若有恶念,终究会想尽办法揭穿她从前的身份。好在,他已把那两个官差毁尸灭迹,再如何也不能控诉她杀人的罪名。
“老大?”央见独孤棠不答,再问。
独孤棠随口编道,“她若喜欢向五,早就应了他,不用等第二次。姬三的话,姬府的长辈不会同意,两人名义上是兄妹,很难让人认同亲事。”[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24
“那可不一定,向五郎——”央还要说。
邈手却将央往外拽,“好了,好了,老大不用你瞎操心,赶紧回去躺着,不然手臂废了可不关我的事。”
央不甘心,叫道,“老大,西楚州离康城不过五六日,你就亲自走一趟吧。”
声音远了,营帐中安静下来,独孤棠再次掏出信来看了一遍,全然忘了血染的衣袍和未洗净的脸,陷入沉思之中。
此时,康城姬府正因第三个上门的媒婆彻底煮沸了。
啪——老夫人拍桌,面带愠怒,“没想到我这么大把年纪,还能看到我们姬氏成为全城笑话的一天。”
姬钥硬赖着不走,强辩,“祖母,媒婆上门又不是姐姐找来的,您不能怪她啊。”
采蘩在末座,不陪小心脸,悠然吃茶。三夫人跌伤了,二夫人是起事人之一,因此只有大夫人在。姬莲没来,让她奇怪。按理,看她挨训,姬莲应该不会错过才对。
“十郎,接下来的话我要跟采蘩说,你要么别开口,要么就先回墨月堂去。”老夫人对这个平时宠爱的孙子也不能和颜悦色了。
姬钥张张嘴,却看采蘩对他摇头,这才闭牢。
“采蘩,你可知外面如今是怎么说你的?”前几日北周副使东葛大人遣了媒婆来之后,老夫人今日去庙里上香求签,谁知听到不少闲言闲语,简直把她气坏了。
“老夫人,外面怎么说我,重要么?”采蘩反问。
“事关你的名节,也关系到姬童两家的名声,当然重要。”老夫人心想,本来有点喜欢她了,可现在看起来毕竟不是知根知底的,出了这种丢脸面的事她还无所谓,实在令人不悦。“外面盛传你行为不检点,招蜂引蝶,才有三个媒婆先后上门来。而且,你现在一个都不答应,更让人觉得你假清高实轻浮。我不是信这些话,但空穴不来风,要不是你平时随意出门行走,又学什么造纸,也不至于招惹那些不该招惹的。”
采蘩看着老夫人,这位要怎么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26章 削你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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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奇妙的弹性,密如茧,月光白,微微泛泽。似吞月的云,看起来厚沉,拿起来却不可思议的松浮。
“这不会就是师父的乌云吧?网不少字”于良接过采蘩递来的纸,亮了双眼。
“这是仿乌云。不,连仿的也说不上。师父的乌云可没那么容易造出来。你看——”树下有摆放着砚台的长桌,无序摊了层层叠叠的白纸,都已经落了墨。采蘩让于良将纸铺平,捉笔就往上写了一个大大的良字。[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26
于良看着,只见墨满满散开来,到了最美的点,却没有停住,继续散,继续开,化糊了捺撇。他在心中轻叹:可惜。
“又是这样啊。”采蘩突然趴倒在桌面,脸腮蹭着那张仿乌云,哪里还有半分明艳妖媚的模样,“失败,失败。我就说师父的造纸术已不逊于左伯老祖宗,乌云是他的巅峰之作,这时的我怎么可能造得出来?”
“可你造出左伯纸来了。”尽管她说失败,于良却深知自己就连这样的仿乌云都造不出来。若不试墨,纸面纸质无可挑剔。
“左伯纸有师父的传授,还有秘诀,但师父没教过乌云的造法,我完全只能瞎琢磨,到这会儿连本料是什么都没弄明白。不过,散墨的话就是吸墨性太强,如果要改善这点……”采蘩一下子站直了,一边叨叨,一边往坊屋走,“是纸药不对吗?”网不跳字。
于良跟着她走了约半刻,现她根本就没同自己说话,似乎全然不记得他还在,径自制起纸药来了。他不由摇头笑,却也暗自佩服她的专注。目光一拐,见到半掩的一扇门里映出白光,便好奇推门去看,却神魂都震动了。
三排从屋梁落地的木柜,放满一叠叠高低不一的纸,因而泛出明亮的白。一张连接两面墙的广长桌上也全都是纸叠。数不清的纸叠前都放了一张纸。他看到离他最近的木柜前,那张纸用十分漂亮的字体写着本料配比,各种辅料的用量,所花用的时间和上墨效果。最后一行是自评等级,很清晰:左伯纸第十五回验——下下品,继续努力。
他以为,她造什么纸都能很轻松,因为极具天赋的关系。他曾经那么羡慕她的天赋,恨自己平凡。他也以为,她在比纸时以左伯纸一鸣惊人,正是那种天赋顷刻的极致挥。禁不住,走过那三排木柜,他想确认她究竟用了多少回才造出左伯纸来。最后,他停在柜尾,怔然看着最后两叠纸。上面写着第九十三回验,第九十四回验,上品乎?伸手轻抚,他的触感不如她灵敏,唯觉此纸已是极品,但她用了问语,在将近一百回的反复造验后。
他要是不来,可能永远会想命运与人有别,一些人天生巧手神功,不必多费力,便能获得成就。他要是不来,不会明白师父为何对采蘩如此看重。原来她有天赋之外,还有乎寻常的勤奋刻苦,让他这个总以为自己已经付出非常努力的人惭愧到想哭。
他拿起那张第九十四回验的纸,不自觉走到正忘乎所以的采蘩身旁,“师妹。”他想问什么呢?他也不知道,但他心绪如潮。
采蘩居然哦了一声,却把手里的活做完一样才回头,“师兄你还没走啊?”突盯看他手上的纸,然后张口呼吸,渐渐绽起笑容来,“师兄,纸官署大匠每半个月都会开单进料,那些单子都会存放在库里吧?网不少字”
于良被她引回神,“对。”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找出师父造乌云那时所开的购单,就有可能知道乌云的各种用物。”采蘩竟笑喊起来,“师兄,我们能造出乌云了!”
于良也激动起来,“一定能!”他喜欢造纸,但以前从没有喜欢到像采蘩这样好似得到珍宝一样的兴奋之情,这时第一回。
采蘩拉着他就走,“我们去纸官署找丹大人。”迫不及待啊——
出了工坊,采蘩让林川备车,尤其还吩咐要从侧门出去,因此惊动了沉寂好几日的墨月堂。大小姐终于动辄了,人们这么想着,心里捏起把劲。
到门前,两个把门的,见来势汹汹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腰板有点挺不直。
“蘩小姐,老夫人命四房的人不能随意出入此门。今日老夫人大夫人不在家,请你问过三小——”把门的没说完,让采蘩打断。
“丁小,我不能让你削人肉,削门可以。”她为身后大块头让开路。
丁小二话不说,扭身上去,抽出两柄薄刃长刀。门卫刚想拦,但见长刀突然舞成两个滚动的银轮,躲还来不及,哪里再敢上前。然后,就听门板出一阵哐哐声。[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26
丁小收刀,回头对采蘩咧嘴笑,抬起脚尖向后轻轻一点。门板成了细门条,散了一地,穿堂风吹进来。
“既然没门了,你俩也不用再看着,回去请三小姐拨点银子装个新门,最好是铁门。”采蘩以袖遮笑,随即一甩袖,收假笑,露清冷妖面,“滚!”
门卫连忙吓得跑了。
“小姐,没错,就得让他们看看,我们四房不是好欺负的。”桃枝哼哼道。
“林管事,收拾得怎么样了?”采蘩问。
“禀大小姐,差不多了。”林川答。
采蘩点点头,招手叫雅雅过来,“雅雅,你和筝儿去舅公那儿住两天,好不好?”
雅雅对别人精灵古怪,对采蘩却一向乖巧,“好,反正姐姐过两天就会来陪雅雅住。”乖巧中有自己的坚持。
“嗯,等外公外婆到,姐姐就过去了。”采蘩摸摸她的小脸蛋,看旁边的秦筝一眼。
秦筝便道,“大小姐放心,我会照顾雅小姐的。”
采蘩轻轻点了点头,出门上椎子赶的马车,说声去纸官署。而林管事连忙也动了起来,又是拉出大车来,又是搬行李箱,点人头跟去伺候雅雅小姐。
等雅雅走后,雨清看着摆满秋菊,却显得十分空荡的园子,“这回真是冷清了。”
雪清也有同感,却道,“迟早要走的。倒是桃枝,你爹娘都在府里,小姐说横竖要放了你的卖身契,或跟或留,都随你。”
桃枝不复刚刚的活泼相,叹口气,“我也不知道,也不敢跟爹娘说,但我是四房的人,主子如果要走,哪有不跟的道理?不管了,等到真要分家的时候再说。还有,杏枝的奶奶还在府里呢。”
杏枝一句话也不说,面无表情。
这时,于良还在问采蘩,“你这么一闹,长辈们肯定会不高兴的。其实,我可以说丹大人请你去一趟,也不至于把门削了。”想到丁小的快刀,头皮麻。
“我管她们高兴,谁管我高兴啊?外头谣言遍天,身为长辈不但没站出来给我辟谣,还不让我出门,好似我真做了错事一样。”采蘩透过门帘“抱怨”。
“我以为你不在意。”于良诧异。
“咦,我很在意的,你看不出来吗?”网不跳字。采蘩话语却带了笑音。
于良翻白眼,看得出来才怪,她分明一副终于轮到她兴风作浪的得意模样。又见跟出来的那四兄弟突然往岔路分出去三个,只有削门的丁小仍紧紧随着马车,便问采蘩他们去哪儿。
采蘩气定神闲,“许他人对我诽之谤之,就不许我来个众口铄金?”互相揭丑?好啊!
于良隐隐觉着她要对那些谣言回击了,却猜不出她会如何做,只但愿能成功。[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26
进了纸官署的壮观前庭云魄,采蘩一眼瞧见正耷拉脑袋扫地的小五,就问于良,“他怎么了?”
“偷偷溜出署去,大清早回来的时候被逮了,所以罚他清扫整个云魄纸海。”于良撇撇嘴,“你不知道,这群孩子年纪小,根本不知道守署里的规矩。一旦成了学匠,直到他们考出年终试,必须吃住在署中,努力学习造纸术,每两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可他们倒好,成天抱怨苦累,还想方设法溜出去。我以为这个算乖的,谁知也吃不了苦。”
采蘩但知小五不是这样淘气的人,于是走过去问他为何溜出去。
小五垂头丧气道,“玉芝姐姐过几日要嫁了,但小家伙们玩耍时不小心烧掉了她的嫁妆箱,连嫁衣也一并烧没了。那可是芝婶存了很多年的积蓄,二哥三哥他们想找办法凑银子再置新的,我存了几两银子,所以急着给送回家去。”
“送回去了为何还没精打彩?”采蘩觉得事情没完。
“总共凑到二十两银子,差了大半呢。而且,原本的嫁衣是芝婶一针一线缝的,用得是上好的绸缎和佩饰。如今再缝制却是来不及了,那就得买好的。我问过了,做工精巧些,价钱也贵。可是二十两要都用在嫁衣上,玉芝姐姐又没了嫁妆。”唉,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订亲的时候男方没送彩礼?拿出来贴补啊。”于良这回反应不慢。
“彩礼都是实物,芝婶说是未来亲家的心意,不能拿去当了。”对方殷实,但不是富贵。
采蘩心想,这是老天爷让她要兑现对某人的许诺了——准备掏钱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重生之明(四)by bobo9676
“老妈!我办事,你放心!”,大清早的客厅里,难得比明收拾得快,整装待的语,正跟妈妈勾着肩,搭着背,拍着胸脯,着誓
什么跟什么嘛!明才多大,二十五岁的姑娘,用得着这娘俩这么急得张罗对象?父亲独自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清晨起,手里捏皱的一张报纸,愣是被娘仨吵得看了两钟头,他轻声咳咳,表达着不满
“语!我告诉你!你这次事要是给我办成了,我就……”,妈妈心底对小女儿今天的提案还是满意的,也期待能收获些好消息
今天,语要拽着姐姐一起去参加的,是一场汉服文化节的活动,有跟语一样的学生,也有喜好传统的上班族,总之年青人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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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扮尽了量的娴静素雅,可比之平时的常服,穿上古装的明,更添了几分摄魂夺魄的魅
“换件衣服?”父女俩同时张开了嘴
“语,老爸说得对,你要不要换一件?”,明的美目盼,落在了语的身上
我本来想说的是,明,你去换一件爸爸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违心的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大女儿的看法
在爸爸眼中,语的打扮不错,紧身直裰,腰封箭袖,牛皮小靴,虽说穿的是男装,但胜在全身捂得严实,多暖和而明,露着颀洁的脖颈和一抹雪胸,看着,就觉得怪冷的
“不要!”,语的尖叫声起,一块蒙脸布被她扯起,挡在脸前,“我跟桃子阿紫她们说好的,我们仨要一起扮蒙脸盟的!”
“再说,我这样打扮,不还能帮漂亮老姐挡住狂蜂浪蝶!”,说话间,语已蹿到明的身前,挽住了她的手臂
“这就好!记得你说的话,保护好姐姐!哪个小子多看明一眼,就给我打跑……哎哟”,打了鸡血声援小女儿的爸爸,胳膊上狠狠地挨了妈妈的一记螺旋拧
两姐妹相视笑,手挽手走出家门,门开门合,关住了房里又再次上演的驯夫记
“女儿,是养大了,就送给别人随便看吗?……”,爸爸古脖,顶着压力,声讨着不讲理的妻,“我说亲爱的妈妈哟,你还这么年轻漂亮,就那么上赶着想给别人当丈母娘?”
我,年轻漂亮?!一只手轻轻拍在了中年老帅哥的脸颊上,妈妈得意笑,今个儿一大早,这个失态的女儿控,说了半天,也就这一句中听
第227章 寻找秋夜中的暖
家里永远热闹 孩子们的笑声,语声,哭声,伴随他们而来的各种声响,从早到晚不会停但今日吃晚饭时竟出奇得静,大孩子们垂着脑袋,连最爱哭的吃奶娃娃都没了眼泪
芝婶知道这是为什么,笑道,“告诉你们实话好了,你们玉芝姐姐的嫁妆箱里没多少值钱东西咱们家里吃穿刚好,哪有闲钱置办精贵物什,灵芝姐姐吓唬你们的”
之前因情切而过一通脾气的灵芝也忙说,“对,对,家里向来都吃光用光的,我把自己给姐姐绣的枕套都放进那两箱嫁妆里去了你们知道,我绣花像泥巴块,不能看,平时要给你们补衣服,你们还嫌弃呢所以,箱子里真没什么,是我一时气急,不该那么大的火,对不赚你们就别难过了”
玉芝看娘和妹妹都劝不了,便故作轻松,“没嫁妆的新娘子,他们要是不肯娶,我还不嫁了呢可以多陪你们两年,不好吗?”
这话不说还不要紧,一说就有大女娃哭起来了一个哭了,其他女娃娃和小娃娃就跟着哭终究,清静在这个家里只能汪刹那工夫[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27
“你们女孩子就知道哭!二哥他们已经去筹银子了,一定能让玉芝姐姐穿着最漂亮的嫁衣,带着很多嫁妆,顺顺当当成亲的”饭桌上最大的男孩子抬眼瞪说是最大,也不过十一二岁
“大哥不在家,二哥他们挣得钱只够自己花,到哪儿筹银子去?”大女娃边擦眼泪边瞪回去,“你不会挣,倒是说得轻松”
男孩张了半晌嘴,闷闷闭赚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起身就往外走不料,在门口与人撞上往后踉跄,却叫大女娃扶了一把
说到底,都是一家人
“哥哥们回来了!”大女娃见弟弟站稳了,这才放手,跑到二哥他们身前,“如何?”
二哥苦笑一下,走向芝婶,从怀里掏出钱袋倒在桌上几块小小的银疙瘩滚了出来,“婶婶,只多凑了这些,您看怎么办?”
“行了,我最后再说一遍,嫁妆的事不用你们操心赶紧吃饭,而且明天不能这么晚回来,知道吗?”芝婶想哭,不是为了大女儿的嫁妆没了,而是这些孩子的心
“婶婶!婶婶!”突然门外冲进来一个人
“小五?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二哥拎住小五的脖领“不是每两个月才能回家一次么?家里的事有我们呢,不要你那么勤快你可是好不容易考进纸官署的一定要有出息才行赶紧回去!”
“不是,带我的小匠允许我出来一会儿”小五挣脱二哥的钳制,窜到芝婶那儿,手在衣服里掏了又掏,终于小心翼翼掏出一张青花海纹票,“婶婶,拿着吧”
芝婶不识字但略识那票子,“这是哪来的银票?”
灵芝识数,凑过眼来一看惊呼,“五百两!”
小脑袋一颗颗向银票靠拢,只知五百是个只听过没见过的数目,想看它长什么涅
二哥在账房当差,挤进去瞧了,“真的,这是四方钱庄的现银本票,凭票就能立即取现银小五,你该不会是手痒犯老病了吧?”不然哪来的?五百两哪!
小五以前是偷儿,独孤棠收留他后就改好了,听二哥怀疑他,跳脚指天,“我过誓,要是再干便剁手这银票是大哥寄放在童大姑娘那儿的今日她来署里,我跟她说了玉芝姐姐的事,她就让我把银票交给婶婶”
“大哥?!”灵芝想不都不想就信了,感叹一声,“我本来还怨大哥一声不说便出了远门,姐姐成亲都不能赶回来,可是关键时刻还得咱们大哥撑起这个家”
芝婶却不似小女儿那么轻信,“阿棠平时省吃俭用,多一文钱都交给我了,哪能在童大姑娘那儿寄放这么多银子”芝婶想得明白,“多半是她想帮咱们,又怕咱们不收,才以阿棠的名义”
“呃?是这样的吗?”小五挠头
芝婶将银票递回给小五,“这么多银子,我们不能收,你还给童大姑娘吧[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27
“可是,童大姑娘和大哥之间颇有交情,上回请我们一大家子吃饭也是冲着大哥的面子,连玉芝姐姐这桩好姻缘也有她的功劳她就算帮咱们,肯定是一片好意,婶婶就别在这节骨眼上客气了,姐姐的婚事要紧啊”小五能说会道,脑袋灵活,又补一句,“大不了,等大哥回来,让他还了这人情就是”
“娘”一向心高的玉芝静静开口,“收下吧大哥不在家,处处都需要用钱我看童大姑娘也是好意,而且大哥托她照顾我们很在常理之中大哥――待她不一般”
玉芝对独孤棠有过一点点奢望,直到他抱了一个姑娘回家来她答应婚事,不是心死,也不是赌气,因为她很清楚与其成为令大哥不愉快的阻挠,不如更珍惜自己一些,谋取可盼的将来如今,她只消大哥会跟她一样,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人而她仍会喜欢他,以妹妹的心
知道大女儿曾经的心思,婚事一日不成心里就不能安定的芝婶,见到她真放下了,不由高兴,因此也松了口气,“既然你俩这么说,那我们就收下?”环顾一圈,看到十来枚脑袋齐点,赋一乐,“好,这下可以有新冬衣了”
孩子们欢呼起来,叽叽喳喳说要什么颜色的,还要什么花案的,气氛与刚才截然不同那些笑声,被风捎了出去,很远很远,仿佛秋夜中一簇暖光
“饿死我了”于良举着灯台,“采蘩,先吃饭再回来找吧”
“那怎么行?丹大人说了,离开之前要上锁的,所以一走就进不来了你一个人去,吃完给我带些什么就成”师父的进料单埋在最下面,这时候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的手脚不便,却因为如此,在纸官署这么多年却造纸寥寥,所以单子不多可是,她和于良到天黑还没走出这里,有两个理由第一,陈年的单子都压了箱底,要翻倒第二――
采蘩站起来敲背垂腰,最重要是揉眼,但捏着一张泛黄的纸片不放,“我就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字,师父小时候肯定贪玩身为造纸巨匠,竟写错字……”圆了眼,凑到鼻尖看,“他居然还划圈圈,简直――师兄,我们把师父所有的单子偷出去,再毁尸灭尖要流传到后世,他老人家的名匠之誉会成笑话的”
“那怎么行?丹大人说这里的东西是不能带出去的,绝对而且师父至少能写,不识字的大匠多呢,没啥大不了”于良盲目尊崇,且采蘩不去吃饭,他也不去他觉得自己才艺平平,还比不过采蘩勤奋,如果饿都不如她能忍,那他就是猪了
但采蘩很快就现不对,这一叠共十来张单子,圈圈特别多,好似故意让人读不出名堂来再者,她所知道的师父并非只会写几个字而已连忙看一下年月,是师父刚到纸官署的时候,也就有可能是造乌云的时候师父留了心眼,故意交出这样的进料单来存库?
“师兄,一起吃饭去”如果这样,乌云纸便还是谜
“明天再找吗?也好,黑灯瞎火的,眼睛都累得慌”于良惦记着咕噜噜叫的肚子,然而走到门口却见采蘩又退回去了,“师妹,怎么了?”
采蘩蹲身坐了好一会儿,一手在那些单子上摩挲,另一手放在同箱的其他进料单上,语出惊人,“这些字是被人故意涂黑的,不过那人却不是师父”
于良忘了折,怔道,“是谁故意涂师父的单子?”
“你应该说,是谁拿走了师父写的单字,是仿师父的单子,调换过了”采蘩说
“你……如何知道?”于良觉得神奇,但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纸”采蘩两手各夹起一张单,“这两张单都是同造法的麻纸,看似相似,感觉但不同一张是十多年前的,脆薄且色泽微涩但一张却没有经过那么多年,质感仍密润,柔中存张力,纸色泛光尚佳”
“可是谁还会对这些进料单有兴趣?你以为人人像你这么聪明,居然想得出从进料单里找出造纸的秘法”于良“夸”她
“我想到了一个”采蘩这回真往外走
“谁?”于良竖起耳朵
“除了我跟你,也是师父的得意弟子,我们的大师兄”采蘩挺有把握,“乌睿”
“乌睿?!为什么?他若想造乌云,直接问师父就好了”于良却不这么认为[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27
“师父是那种你问他造纸秘法,他就乐哈哈告诉你的人吗?”想起尚不久远的记忆,心中微苦,但神情冷静
“师父会说造纸没有捷径,一面要反复熟练基本功,一面要动脑子自己想”于良也记得清晰
“和师父情同父子的乌睿,肯定会对乌云深感兴趣”就像她一样,“乌睿天份极高,造纸也相当自信身为弟子的,总会消自己有一日青出于蓝,而要越,就得先达到师父攀登的高峰吃完饭,我们去乌睿的屋子看看吧?”
去那座荒凉的小院?大晚上的?于良垮脸
第229章 火上浇油的君子和淑女
)
西骋突然明白,眼前这个能造出左伯纸来的女子,不但因为遇到了一个身怀绝技的师父,也是因为她拥有的灵悟,天赋和容纳百川的气度。/看她静笑的面容,她可知刚刚那番言论会引起各个官民纸坊激烈的驳斥。什么叫秘诀技巧藏不住?但凡能造出名纸的纸坊,藏着掖着,甚至弃文字记载而采用口述相传的方法,正是为了让秘密只留给自己的传人。如他,即便拜师张翼,要想学得张永纸却也是不可能的,因他不是张氏子孙。
然而,不知怎么,西骋心里涌起热切。他想循着她的话去试试看,揭开藏在那些奥妙名纸中的秘技。
“如何?西大公子想好了没有?”夜色凉冷,采蘩的双眸却有灼光。[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29
寻常人不明白,但作为同样追求着最高造纸术的西骋,他明白得很。一直以来,他认为创纸的过程是寂寞的。不懂的人视造纸为很简单的体力活,懂的人也多浅尝辄止不以为然,只有真正渴望将世间最宝贵的思想保存下来的人,才会殚精竭力追求这笔巨大财富承载体的完美。它们的承载体就是纸。
没有左伯纸,当时大书画家的作品难以张扬。没有蚕茧纸,王羲之的兰亭序难以闻世。外行人只道书画大家们的才华纵横,却不知他们为了一张能展现他们作品意境的纸而坚持不懈去寻求。所以,蔡伦造纸,左伯造纸,张永造纸,哪怕他们自身是文学家,书画家和国家举足轻重的栋梁之材。造纸若越了实用的阶段,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堪称珍宝国宝的存在。小小高丽,不过造出独特的绵茧纸,就沾沾自喜,贡奉给皇上,实则卖弄。而采蘩再现了左伯纸,用不了多久,她所在之处门槛都会被踏破,四面八方的文人墨客将为求一枚纸而掷金。纸,可以平凡不起眼,也可以穷奢极侈,就看纸匠的功力。如同瓷器中最寻常的碗和名窑古瓷花瓶,天地之别。
“你不怕我学去你师父的心血结晶,我又何必拒绝?”怎么都不是他吃亏,“不过你师兄好像不太情愿,你俩还是商量一下得好。”
于良嘟哝,“既然知道是我师父的心血,凭什么让你学去?我这个徒弟还一点都没弄明白呢。”瞄一眼采蘩,不行不可以的话却说不出口。因为她说得真没错,师父一向不赞成造纸分门别派的。
“师兄,随军路上你没好好听师父说话,他可是把天南地北说得出名的纸几乎都拎过一遍。”那时,采蘩还吓了一跳,想师父真得什么纸都能造,不是吹牛的。唯左伯纸,人人当左氏不外传,殊不知是左氏子孙钻进了牛角尖,造不出来了。
“啊?!什么时候?”于良想起师父和采蘩一起喝茶的情形,“我以为你们只是喝茶而已!”亏了,亏了。
“师父每回都叫你一起,不过你很忙没空就是。”难得的和心上人随处可接近的状态,于良抓紧时机献殷勤,师父也是故意放他去。那时谁也没想到,师父教给她的那些会成为遗言了,而于良和语姑娘仍是断了缘分。
“乌云呢?左大匠没跟你说过?”西骋问道。
“那个啊——我只能想成是师父出给我的一道题。再说,纸上谈兵不可靠。”论嘴皮子,她比师父说得精彩,师父那套一般人听不明白。
采蘩对于良说,“师兄,合我二人之力是造不出乌云的,算他一个吧。”
“我不行,可是你一定行,干嘛让他捡现成的?”于良觉得采蘩能造得出乌云。
“因为我需要西大公子的帮忙,以乌云酬谢,且将来你我必定能造出越乌云的纸来,师父不会失望。”自信,由心而生。
这让西骋反省自身。她和他一样,都痛失了重要的人,但她却焕然一新,为她师父赢得了令人尊重的身后名。而他,只知买醉,什么都没能为明儿和语妹做,如今来纸官署也是被她所激。
“你要我帮什么忙?”他不会让自己欠她人情,“若只是如此,不必以乌云酬谢。”
“帮忙是顺便,钻研乌云之邀倒是诚心实意的。我师父既然未留下它的造法,你就并非捡现成,这酬谢便只是把我的心得告诉你而已。西大公子要不答应,那么我也不会开口请你帮忙。无功不受禄,采蘩这点道理还是懂得的。”她亦坚持。
“好,你说吧。”这就算答应了。
“西大公子这几日可曾听到过关于我的传闻?”采蘩问。
“既然是传闻,便作不得数。再者,我又不是不认识你,你是怎样的姑娘,自会判断,无需听他人嚼舌头。”西骋或许高傲,时有名门公子的任性,但实在人不坏。
采蘩一笑,“这话从对手那里听来,颇让人感叹。”[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29
“对手?”西骋却适应得很快,“你我要一起造纸,说对手已经不合适了。”
“也对。”采蘩改正得也很快,“西大公子,你常见皇上吗?”网不跳字。
西骋沉吟之后回答,“御纸坊与皇宫一墙之隔,我又有出入的令牌,见皇上并不难。”
“那就行了。”采蘩笑开颜。
而就在这时,望山书院的青枝园仍灯明火亮,向琚正写奏折。
“公子,童大姑娘今日让人削了门板,直往纸官署去了。”死人脸色的白老头走进来。
“她终于忍不住火了。”向琚头也不抬,但轻声而笑,“我还想她能多久按奈不动。”
“而且,她走后不久,管事将行李装了几大车,还有十来个仆从婢女,随她幺妹进了新杭会童府,看样子好象要住上好一段时日。”白老头又道。
向琚抬眼,眉心拢深了,“哦?她这是想做什么?该不会要闹出姬府去?”
“看情形似乎不像。虽然她在纸官署待到很晚,但还是回姬府了。若要闹开,她应该去童颜居才是。”白老头不但是向琚的贴身高手,还是谋士。
“她这么晚回去,家中长辈已经睡下,就算要找她麻烦,也得等明天了。”算好时候的,向琚失笑,“无论如何,她必定有了打算。”
“那——公子要继续煽风点火?”白老头眯起小眼,“还是让人停了?”
“当然继续。”向琚合上奏本,起身走到窗前往蝶尾湖的对面看去,那里一片静谧,只有通宵的灯。然而,对那么大的姬府而言,灯盏少得可怜。姬氏穷了,但穷到连灯油和蜡烛都要省的地步,有些令人想不到。
“有件事小老儿不懂。公子想娶童大姑娘为妻,却为何在谣言四起的时候不但不帮她辟谣,反而火上浇油呢?如此一来,童大姑娘的名声就糟蹋了,公子家里更反对这门亲事。”白老头觉着事情做反了。
“若帮她辟谣,她完好无损却也不会感激我。那位姑娘向来不领我的情,所以与其白费工夫,不如绝了她的路。她名声毁了,也就嫁不了别人,到时候别说是妻,就是妾,恐怕她家的长辈都急着答应我,而她便不会率性而为了。”向琚的谋,狠且无情。
“公子到时只许她妾了吗?”网不跳字。这倒也好,省得还要应付家里那群人。
“那就得看她的态度了。”妻,他许过了,她不要。再想改主意,总得给他看些诚意。“白老,我不是君子,会生气会愤怒会记仇。那姑娘惹我很多回了,我等着跟她总清算。”
白老头哈笑,“公子别这么说,也是你中意人家姑娘,心慌意乱所致。我很好奇,她究竟如何从满城的流言蜚语中全身而退。”
他也好奇。明知看不到墨月堂,向琚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片巨大的暗廓。
过了两日,姬莲带芬儿出门。她如今管了账本理着家,俨然大小姐的派头,因此应酬也多了起来,常去拜访其他名门望族的小姐。这日某个她新攀交的“姐妹”生辰,正值十五夜市灯集,她便在天鹤楼里包了一大间,请好友们出来庆祝,又能看灯。出手阔绰,又特别能装,引得众女将她当月亮来捧。
席间,姬莲“不经意”挑起童氏采蘩的话题,便如愿听到了多数姑娘们对采蘩的嘲贬。她正暗自得意享受着胜利的果实,不期然门外传来一人冷冷的声音。
“哪来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不但自己小肚鸡肠,还污了他人的耳朵,坏了圆月良宵的好心情。这里是公众场合,烦请你们要说人坏话就回家。”[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29
芬儿打开门,嚣道,“知道这包间里都是谁家的千金吗?竟敢来挑衅!”
门外一位双臂环抱的俏姑娘,穿着虽不富贵,但气质大方,目光往屋里一扫,“果然都是千金姑娘,不过我以为你们平日都学教养,想不到教养在家里,一出门就露出本性来了。”
“云夕,你敢说我们没教养?”其中一个小姐气得站起来指着她,“也不看看你如今的穷酸相,还是别管闲事了吧,又不是说你的坏话。”
“童大姑娘对我有恩,所以你们说她坏话就是不行,要么你们换个地方吃饭去,要么就给我闭嘴!”
这位叫云夕的姑娘是谁?
正是当初假画事件中被张大人冤枉的云家小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30章 造谣也要看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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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夕望着这间里坐着的各色千金,其中有美名传四方的,也有跟她引为闺蜜的,都是熟面,但在她家没落后已经没什么往来了。/她难过了一阵,又庆幸借此认清了这些人,没想到她们又凑到一块儿,和那位下堂了的姬三小姐近乎。想到自己曾经物以类聚而未自知,这会儿可以安心。
“云夕小姐?”姬莲未嫁前以庶女身份进不了的圈子,如今进来了,云夕却已经出去了,所以不知她。
和云夕知交的小姐撇嘴笑,“她爹也算当过挺大的官,可惜她爹去世之后,家里就一落千丈了。她娘如今做绣活贴补家用,你称她一声小姐是抬举她了。”[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3o
姬莲虽然对采蘩已显真容,对外仍充娇柔良善的姑娘,“别这么说,云小姐出身书香之家,即便家境不如从前,气质仍贵。相请不如偶遇,云小姐同我们一起赏花灯如何?”
云夕朝天翻白眼,“啊,我原本不信坊市间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今日见到才知无风不起浪。免了,我同你们说不上话,只是请你们在外谨慎些,哪怕是包间,声音仍能传出来的,平白坏了我们这些真正来赏灯人的心情。”
“你什么意思?”云夕曾经的“闺蜜”气道。
姬莲心中突感不好,说话却还是细声细语,“听起来,云小姐似乎误会了什么,不妨直言。我们姐妹不过随便说些闲话,并无诽谤谁,若声量高了,也是不当心,请你见谅。”
云夕突然双手堵耳,跺脚道,“实在听不下去这般虚伪。姬三小姐,刚才她们那么说童大姑娘的坏话,我一见你却是得意的笑呢。别说我看错了,我帮我娘做绣活,眼睛利得很。而且童大姑娘住在姬府之中,大家都知道名义上她姓童,实质却与姬氏的千金无异。姬明夫妇的葬礼,她以长女身份披麻戴孝,这是有目共睹的。可你身为姐姐,却任这班好友肆意毁谤她,连一句话都不帮她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与她并不常往来,如何知道最近的传闻是真是假?”姬莲不以为然。
“是吗?看来三小姐是相信那些传闻的。既然如此,外面有传,童大姑娘这些日子遭受的委屈是某个贪图她义母嫁妆铺子的人刻意挑起的,这些肯定也是真的了?”云夕是直性子。
姬莲目光陡凶,“外面传我什么?”她竟不知道还有关于自己的谣言。
云夕没错过姬莲表情的变化,冷冷一笑,“姬三小姐不知道吗?那我就搬弄几句,不过你也别着急,正如你所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所谓清者自清。这两天到处都在传,童大姑娘义母留下十间年逾万两收入的铺子,现由姬氏长辈帮她弟弟妹妹管着,这么大笔利润引人觊觎,所以才故意制造不利童大姑娘的谣言,代管的人想要自己吞了。听说这代管的,正是姬三小姐你。”
姬莲抿紧了唇,哼道,“一派胡言。”
“还有人说,姬三小姐之所以自求下堂,是因为心里有了别的男人,并非夫君待她不好的缘故。”云夕盯着姬莲越来越青白的脸色,语调仍犀利,“更有人说,姬三小姐的娘亲擅用毒物,当初就差点害死了正室夫人,产下了痴儿,姬三小姐青出于蓝胜于蓝,也用毒控制人,以达成各种目的。传言好不真呢,竟有说你在祖母的安睡药中放了慢性毒,可令人上瘾,日久则伤身。”
云夕又看着那些僵硬着面容的千金们,“不知道你们信不信?听说,上瘾之后,就会老惦记着她送的某样东西。好比茶叶,点心,香薰。”
云夕那位前闺蜜突然瞪大眼睛,不过这一回瞪得是姬莲了,“莲姐姐,你上回送我的茶叶特别香,我喝完了总想着,本来今日要问你在哪儿买的,该不会——”
她说到这儿,这些千金接二连三地变了脸,暗自心惊。她们都收到姬莲送的茶叶,因其中有种独特的香气而回味不止。
姬莲终于沉不住气了,怒道,“你们别听她乱说!分明有人恶意中伤我!说不定就是童采蘩。她的名声毁了,便想拉沉我。”
“奇怪,这事若跟你无关,为何要拉沉你?”云夕挑眉,“人家童大姑娘可从来没当人面说过你一句不是,你却乐见她被人诽谤,还怪她中伤你。姬三小姐,傻子不多,就算是你这些好姐妹,其实个个聪明得很。我要是你,宁可一个人在家绣花,也不会跟她们应付。她们不会给你雪中送炭,只愿让你给她们锦上添花。”撇嘴一笑,扭头走了。
她走得轻松,却留了一屋子的尴尬。不管茶叶有没有问题,大家心里肯定有了怀疑。姬莲说到底只是庶女,而且还有她娘的那档子事,真难保她有样学样。于是,很快一个个就找了借口离开。
姬莲也是骄傲人,不开口挽留,待人走干净之后,才将一桌的菜都扫到了地上,怒极,“一定是那个小贱人背后阴我。”她骂采蘩。
“小姐,别的还好说,老夫人的药——”芬儿很是担心此事泄露,“这样的话万一传回家里,老夫人恐怕会起疑心。”[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3o
“想不到让她现了。”姬莲以为没人知道,“不要紧,我下的酥梦香份量不多,暂时对老太太没有身体损害,就算是最好的大夫,也查不出什么来。只不过从今起,酥梦香不能再用了,便宜那那老太太。”
姬莲回府后,将事情告诉了刘婆子。刘婆子觉得事态不妙,连忙传给毕绢知道。毕绢派人一打听,现姬莲制造的风向变了。
不知哪来的一股劲风,将那些不利采蘩的谣言吹散,而姬莲被说成一个伪善卑劣的下堂妇,东葛青云被说成一个好色强权的北周官。可怜的童大姑娘,委屈的童大姑娘,如此的说法已经传遍了都城中各个角落。而且,这可不只是毫无根据的谣传而已。南氏有亲戚证实姬莲待夫婿冷淡又善妒。坊间流传着一啾啾鸣山的歌谣,同时又有姬莲参加诗社时的作品让人翻出,像极一人所写。姬莲娘亲的事也再被翻出,虽然人已经不在,但姬府大夫人生了痴儿的事并非秘密,很多人相信这是真的。
毕绢听完这些消息,将茶杯往桌上一摔,对来听信的刘婆子道,“我就说童采蘩没那么好对付,偏偏莲儿信心十足。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新谣言止旧谣言,且对方有备而来,同为散播,有人证物证,还有既成事实,怎能让人不信了她的。还有,这些传言从昨日开始,不过一日一夜就能传了满城,可见她的人脉之广。莲儿根本比不上。”
刘婆子没有帮姬莲说话,反道不错,“夫人,你看,要帮莲小姐一把吗?”网不跳字。
“怎么帮?她这招诋毁的招数已无用,还偷鸡不着蚀把米,把自己的名声都赔了进去。她呀,还是靠那张漂亮的脸帮我做事吧,脑袋一点都不管用。”毕绢的语气中一点亲情都感受不到,“等她嫁进去,你盯着些。她要是不听话,用毒控制也无妨,可别让她坏了我的事。”
刘婆子低头说是。
刘婆子走后,下蛇牙粉的丫头春芽在一旁道,“夫人,那女人还活着,就说明她知道了银子上有毒。不是她识毒,就是她身边有识毒的人,不好对付啊。”
“的确如此。”毕绢起身往内园走,“所以我那个侄女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估计这位童大姑娘也没把她当回事。对了,查到她把珍珠藏在哪儿了吗?”网不跳字。
“刚查到那日她将珍珠交给疤眼之前去过菩心寺,我想今夜去探。”春芽紧跟到一座拱门前便停住了脚步。
毕绢径自踏进门去,“一定要找出来。”
“是。”春芽退下。
毕绢合上门,一人穿过花间路,进入亭中,温柔抱住正在作画的男子,“夫君可是画妾身?”笑颜却在视线落纸时僵冷,“你终究难忘她。”
那男子没回头,声音却不陌生,正是二皇子身后出谋划策的人,“你终究比不上她。这么多年过去,你唯一的功劳就是帮我生了一个笨得要死的儿子。”
毕绢咬破了唇,抱住他的手松开,退出两步,“这个笨得要死的儿子却是你的继承人。”
“那也未必。”那男子反手捉住毕绢的手腕,“继承我这个位子的虽然必须是男人,但未必要是我的儿子。你好好教他,看到他那么废物,有时我真想掐死他算了。”
毕绢双眼惊恐看着自己的手腕渐渐黑,腿一软便跪,“夫君饶命,妾身对你还有用处。”
那男子哼了一声,甩开手,丢下一个白瓷瓶,“一次服两粒,每日三次,服三日,期间不可进食。”
毕绢忙干吞两粒,扯出笑容,“二皇子又派人来过了,夫君可打算去见他?”
男子再提笔细描,“他已无利用价值,而且恐怕离死期也不远了,我何必沾这个晦气。”
“但你毕竟算是他母舅——”被一道冷光扫过,毕绢立时闭嘴。
“就你这等智力,也妄想同她相比。”男子不再理她,“下去教儿子吧,别扰我与她相会。”[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3o
无情,有情,就看对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31章 黔驴技穷的三小姐?
采蘩这晚回到墨月堂,看见林川候在门口,“怎么,这回又来了谁?”
“三小姐”林川回完又道,“还有,童老爷和童夫人刚到新杭会,让小姐尽快去一趟”
“你差个人给他们送信,就说我――”采蘩想了想,“一个时辰后就到”
林川一怔,“小姐今晚去?”
“对,跟三小姐说完话咱们就出,你和其他人先过去,留椎子帮我赶车就行了”采蘩走两步又道,“十郎呢?”[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31
“梓峰来报,公子一下学就让童老爷接去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林川犹豫着,还是问了,“小姐,咱们这一去还回来吗?”
身旁是通往其他各院的青砖路,此时深不见底
采蘩道,“本来,把门一关,咱们这些人其乐融融,十分自在,不管墙那边怎么折腾,好像都能置身事外如今却不行了呢我到底不及义父义母,无力保护这里,只能避出去”
“小姐已经做得很好了,事情变成这样也是无可奈何多亏您,公子和小小姐才不会成为无可依靠的孤儿而且,咱们不可能在府里待一辈子老爷夫人还健在时便商量过,或老爷求个外放的官往童家所在的杭州附近,或辞官归隐,买艘大船游山看水,再找一处好地方安居乐业如今不过是早几年生,更说不定即便老爷夫人还在,也是该走的时候了”林川一向是遵嘱咐做实事的人,难得安慰却很中肯
采蘩一笑,“赶紧忙去吧,里里外外离不开你这大管事”
大管事?林川顿时抬眼自从随老爷夫人出行的阮管事遇害后,墨月堂大管事之职就一直空着他跟小姐提过最好找个可靠能干的人,但小姐只说用不着,让他暂时先管着时间一长,他觉着还算应付自如便没再说起这事小姐这时一句大管事,让他呆住了
“其实早该提你上来的,一来我觉得这个大管事的名头加不加都没太大不同,二来也是事情多耽搁了不过既然有打算要分出去过,还是得照规矩来,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从今日起,你就是我们家的大管事,以后请你多照顾着”采蘩说道
林川连忙回道“承蒙大小姐看得起,小的便是拼了命也会保护这个家的”自从为姬明夫妇做事,自认碰到了前所未有的好主子,因此安分守己,凡事都认真努力,一点也不曾贪图过大管事名头可是小姐正式提升了他,他心情还是相当激动的
采蘩看他往马厩那边走,走着走着居然高兴地跳了跳脚,心道看来自己是做对了
桃枝在主院的门前接采蘩,“三小姐面色难看极了好似来兴师问罪一般,小姐您可别让她气焰嚣张别的地方也就算了这墨月堂却不是她能随便来撒泼的”
“桃枝,今日你跟谁轮值?”采蘩大致明白姬莲为何而来
“和雨清姐姐不过雪清姐姐和杏枝知道三小姐过来,谁也不肯休息,这时都在正屋外等着,怕有个万一好歹的”
桃枝说完,采蘩便看见了雪清和杏枝雪清果然如临大敌似的,神情之间颇为紧张杏枝则仍是一副素冷的面容
“三小姐带了谁随身服侍?”采蘩问
“没谁三小姐独自来的连那个从来跟进跟出的芬儿也没带”桃枝回答
姬莲没带帮手?采蘩敛目,有点出乎意料待到进屋,只见姬莲正喝茶相对于屋外屋里那几个丫头的紧张这位可是非常悠闲,看到她还笑着说客气话
“蘩妹,你真是忙艾过了晚膳才回来就算是皇上下旨让你加紧造乌云,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千万别熬坏了”
“多谢三姐关心”采蘩坐上主座,“三姐也是管这么大家子可不容易,我们墨月堂的门那么快就重新装好,全靠三姐做事勤快按说门装好了,我就不能再挑剔,但不说又心里难受三姐既然来了,还请容我抱怨一句这门怎么还是木板的?莫非公中节省开支,所以牢固些的门板也用不起?”
姬莲笑容不变,“可不是嘛,公中钱银紧张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蘩妹要是不满意,那就只能自掏腰包,反正四房有的是银子,所以个个行事大方得很削门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31
“三姐哪里话四房以前还算小有积蓄,可如今赚到的银子由你拿了,这半年我也算当着家,不知什么道理,那点积蓄留不赚花得七七八八而且公中给二房,三房,四房都扣了一半的用度,我正愁得要命,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呢至于削门,那是经年没好好兵,卫士一着急,也就多敲了两下,结果成板条了”采蘩也浮浅笑
“蘩妹不必谦虚,你手下有能人,我当然知道还有,我不过是跟着老夫人和母亲学习管家,天天看账数银,那些银子我可是不能动的”姬莲放下茶杯,“从前便是,四房的茶最好最香”
“从前是,现在不是,如今大家都喜欢三姐的茶叶了”采蘩手边的茶凉去
姬莲终于哼了一声,“蘩妹,你接下来该不会说那茶叶里有毒吧?今日家里来了大夫,给老夫人仔细诊过脉,说她身体好得很你想诬陷我,似乎不成了”
采蘩眉高眼惑,“三姐这话什么意思?我何时诬陷了你?”
“行了,别装了,你我各自做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有数”姬莲耐心十足,“我来不是想跟你算账,就为一件事这件事若顺利解决,你我今后就再没有瓜葛”
“说说看”采蘩有点好奇,刚才以为姬莲来撒泼骂人
“那十间铺子――”姬莲眸中突然放亮,“只要你们弃之,我可以让姬府恢复原有的太平,也可以让四房分家单过,你再不必受这个家的牵制”
“怎么个弃法?”采蘩问到底
“你主动将铺子赠给公中,其他的就不用操心了童家那么多产业,不说你就是为了十郎和雅雅,童老爷和童夫人也会慷慨再给的而十间铺子所赚只是蝇头小利,何必如此斤斤计较,死抓着不放?”姬莲说得好不轻松
“蝇头小利?”采蘩却觉好笑,“三姐就这么想得到这几间铺子吗?到底为什么?”
“当然是为我自己”很简单,姬莲嘴角一撇,“我不像你,好运连连天上掉下来的福气来不及接我不为自己争痊谁会为我着想?”
“我若不放呢?”采蘩听多了她过去很悲惨的论调,完全起不了同情心
“不放,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你也许能保护得了自己,却护得住十郎和雅雅吗?你能从早到晚跟着他们,还是再不让他们出门?你应该明白我身边的帮手也绝对不少,且让人防不胜防值不值得,为了一年几万两的银子,不顾弟弟妹妹?况且他们若有事,你这个义姐就捞不到半点好处了”姬莲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你以为童家认了你当孙女,你便能一劳永逸?算了吧,你的运道虽比我好一点,可一样都是寄人篱下,要看别人的眼色只要一步行差就错,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三姐可知你我最大的不同?”采蘩听出姬莲狠毒的要挟意,目光不禁森寒“你很怕现在的会消失,我却一点都不怕姬府太不太平,四房能不能分家你给得这些好处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的,我不稀罕我要的,你给不起”她在绝地重生,看清了糟糕彻底的前世,因此下定决心再不走老路,另辟蹊径但姬莲恰恰跟她相反,嫁人原本可以打开另一番局面,却选择了回到娘家来,这等于要在原路上继续走下去
姬莲让采蘩那句“你要的,我不稀罕我要的,你给不起”震动了一下她不明白,同样都是无依无靠的人,为何眼前这位女子却能做自己又张扬吐气,而她却要假面做人,还怕朝不保夕
“三姐,茶凉了”采蘩端茶抿一口,“天黑不好走,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
姬莲咬唇站起,“你最好考虑清楚我造谣,你造谣,咱俩使得是差不多的手段,你不比我高明多少这法子没什么用,我这会儿明白了,你也应该明白到最后,还得看谁下得了狠手”嘴上说得犟,心里却恨得要命城里现在谣传她喜欢的是向琚,因此对向琚求娶的采蘩嫉妒万分,不但利用家里长辈欺负人,还想恶意给她配个坏姻缘总之,她本想让众口铄金,结果反被泼了一身脏水,弄得绢姨都不肯帮她
采蘩哼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这人没什么长处,有样学样倒是轻松你恶意中伤,我本可置之不理,但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想将我踩进泥泞,我怎能让你在一旁看热闹呢?三姐,让全城的人说妒妇的滋味如何?不好受的话,下回就别再用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了至于你要下狠手,我可以这么告诉你只要你敢动一动,我就比你狠十倍百倍,让你后悔回到娘家来你见识了,我要是跌下去,绝对不会落下你的”
姬莲还真不敢怀疑采蘩的话,但面上撑足,走时一副骄傲的身姿
四个丫头都走进来,十分关切地望着采蘩
采蘩一派闲适,“她得多无助,才会一人跑到我这儿来说这些空话”[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31
无助?丫头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不知那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三小姐哪里看起来有无助的样子了
采蘩却不解释,只道去新杭会,让她们各自准备——
今天第一更
第232章 背后的,前面的,都忙得很。
夜深人静,主子们都不在家的墨月堂,人已走空了一般,连个守夜的小厮都没有【】就在这时,一个纤瘦的黑衣人自墙沿飞下,几个腾跃落入采蘩的院子里他静静站在庭院中,漆黑如夜的眼盯望了采蘩的屋子一会儿,仿佛确定她不在,这才转身走出去
黑衣人穿过主花园,拐上花间小路,来到一个小院前但他不停步,竟走进一间厢房,解下面巾,从身后背着的包袱里捧出一只木盒,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又换了常服,然后开始磨墨写字
“珍珠放置于寺,夜有盗,惯使毒,不得已杀之此地风大,那人静动相宜,游刃有余,似可勿念唯天衣惊现,不知其目的,请大兄示下”
写完之后,拿出一张纸,五色条,铺染海棠花印那人再写一封信,将刚才的内容打散,藏于五色纸的字句之中,封入信封,熄灯睡觉
第二日一早,采蘩去给祖父母请安,路上遇到匆忙而来的米思[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32
“大小姐,菩心寺出了命案,有个姑娘昨晚上死在供灵堂佛门清静地居然生女子被害的凶事,惊动了州牧大人,亲自带都护军封了菩心寺,任何人不得出入呢夫人本打算午后去进香,恐怕要缓几日”
这下采蘩着实吃了一惊菩心寺供灵堂,正是她藏珍珠的地方,那里生命案会只是巧合吗?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又是怎么回事?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在听童夫人说话时就有些漫不经心
“采蘩,怎么了?”童夫人看出她呆
采蘩回神,“没什么怕您怪我惹出这么多事,昨晚过来您又说歇下了,就更以为您在生气,心里七上八下的,谁知刚才您就跟我话家常而已祖母您要训只管开口”
童夫人突然沉默了,看着她好一会儿,将屋里的人都遣出去,才道,“蘩儿,你义母是人人道菩萨心肠的乖姑娘,但她自择夫婿之时却令我和你祖父头疼不已,试想哪家姑娘会像她那样不听父母命,不理媒妁言,非要自己看中的也许是她那会儿的折腾,我如今再听说了你的事,竟也理所当然起来三个求亲的,好事艾可以挑一挑选一选要是不中意,就全推了罢,自然还有人上门这就像奇货可居的道理,越有人抢着要越引人好奇也来争这些话也就关起门来跟你说说,到外面我却可能得讲些场面话你只要记住这会儿我是真心实意的就行”
“祖母――”一直以来,童度夫妇对她的好,采蘩却总不敢太过投入
“你这孩子戒心十足,不信也无妨你想得也不错,其中大半原因就是冲着钥儿和雅雅不过,你要记赚只要你待那两个孩子如亲弟妹我们就会待你如亲孙女所以,你真心,就完全可以相信我们也真心”童夫人相当坦诚“就如同这回我们赶来,不是为了要把你许配给谁,而是为了争铺子的事上来帮你一把不过,听说你不打算对姬家承认利润转移成固定投入的记账法?”
这样坦诚却令采蘩心安,自信答道,“我若承认,姬家就有理由提出不行,利润转移之前还是利润”
童夫人点头,“不错,但你怎么打算呢?”
采蘩垂眸阐述,“我觉得这十间铺子既然已经成了烫手山芋,不如不要得好它们埂在中间,名义上属于我们所有的,实际关心盈利的却是姬家,这样的安排本身就一定起冲突当冲突从暗中猜忌扩大到明目张胆相争,那便很难看了钥钥和雅雅毕竟姓姬,我可以毫不在乎与之决裂,但他们的将来可能还需要本家我认为,与其闹到不欢而散,不妨作个顺水人情而且,我留意到,自从姬莲管账以来,铺子里从掌柜到伙计换了大半,利润没有增加,只是维持住了我问三大掌事,他们却说是祖父和您的意思祖母,要是我没猜错,您已经准备将铺子让人了”
童夫人目光欣慰,“好丫头,没白教你不错,芷儿过身之后,我和你祖父就商量过,钥儿和雅雅无父无母,你又无血脉之系,虽然姬家老太爷老夫人还在,但本家迟早是姬家大房的,到时候跟亲兄弟也要疏远芷儿的嫁妆我们童氏绝对不能收回,交给你或者未成年的钥儿,又等于让其他人觊觎姬府里能赚钱的少,花钱的人太多,逼急了就保不准暗里想方设法与其如此,不如把铺子的利润给他们,你们安生,我们也放心只要遇不到贪婪的,一家人还能和和美美当初芷儿明着拿银子贴补府里,就是为了省那份防算计的心思既然利润给出去了,我们也有铺子拿不回来的准备,不过没想到那么快罢了铺子里的人多半是童氏那边调用的,能干勤快,我可不想赔了铺子还送掌柜伙计”
“祖母,赔铺子可说不上,我有个主意”山芋烫手,也不能白扔了采蘩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童夫人
童夫人听过就笑,但有一疑问,“你想拿铺子换分家,但如果姬老太爷和老夫人不同意,怎么办?”
“先,铺子利润太诱人,不然事情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其次,三哥向我求亲,如今长辈们除了三房,个个巴不得我赶紧离开,免得生什么家丑这第三,我还在等消息实在不行,就得由祖父和您给我作彼,让钥钥和雅雅能跟着我”采蘩制造的风暴即将过去,等天晴万里明空
“我怎么觉着这回乱七八糟的事倒成了给你推波助澜?我早就跟芷儿说过分家单过,但她说公婆都在,不好意思提你本事大,住进去大半年就造反了”这样好似责怪的话由童夫人说来,就是夸奖
“不是我造反,是我不讨人喜欢,闷声不吭住着,还是惹嫌了”采蘩抿嘴笑
童夫人捏捏她的脸,“哎哟,你还闷声不吭?现在只要提到童大姑娘,满城的人谁不知道随军女官,逃出北齐,斗纸巧匠,惊世左伯,三君求亲,含冤被谤,说书都得分场次你祖父在杭州专门修了一处新园子,等你来过夏天,没等着,结果再入都,我们这一分支竟因你出了名这不,昨晚才到,你祖父这一大早就让家主请去了”
采蘩但笑不语,抱着童夫人的手臂默默赖娇了一下[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32
童夫人心中宽慰,这孩子终于能放低心防,不知她从前过得是什么日子,真令人心疼她
两人又说了好些话,直到厨房送早膳来,这才现日上三竿了但用饭时,门房递进两张帖子来
童夫人看过其中一张,“姬府的动作也不慢,老夫人请我明日去燕子楼听戏,还有她的三个儿媳妇,没有小辈”
“说起来,大夫人那边倒是可以稍加利用”采蘩将大夫人和姬莲的矛盾说了,“她如今为她的儿子打算着,对姬莲恨之入骨,应该真心想对付她”瞥一眼第二张贴,竟是给她的
“姬府出了这么个女儿,他们竟还将你当眼中钉哎,老夫人英明一世,糊涂一时,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趁此机会分开过实在明智,不然今后说不准还有更糟心的事”以前是女儿不想,现在孙女想分家,童夫人也算弥补自己“那张帖子是给你的,为何皱眉?”
“是向五公子,说望山书院明日有一场评古说今的书画会,让我为他们鉴纸”看帖子,挺有意思的
童夫人看见她眼底的光,“这位美玉公子很能投其所好啊知道你能造纸又专精,虽然不肯答应嫁他,但这么邀你,你未必会拒绝去吧,横竖你的传言已经满天飞,也无谓多一条再者,望山书院是个正经地方,我想他不至于在圣人像和贤士名师面前失礼”
采蘩觉得有道理,且古字画鉴纸确实是个值得一去的学习机会,大不了叫上吴姬姐姐吴姬受她先夫收集碑拓的影响,对古代大家书法很感兴趣
这么想着,便对童夫人说道,“祖母,那我去回帖了”
童夫人点头,“多带些使唤的人,我知你一向出门轻简,不过有些时候是需要摆一摆排场的,好比去书院那里的男子多自以为是,不把我们女子当回事,所以不仅要凭真才实学,还得借借外势”
采蘩应了,先回去答复向琚的帖子,又派人知会魏吴姬,定下明日之约但她最记挂的不是这些,而是菩心寺生的命案
丁家兄弟打探消蟗挚煊肿荚寄半个时辰后,丁二丁三便回来了?
“小姐,死的是上回在绸缎庄里遇到的无礼丫头,被人一剑穿心她还穿着夜行衣,显然是半夜潜入菩心寺的”丁二道
“那――我爹灵位后面有没有东西?”采蘩问丁三
丁三摇了摇头
采蘩的心往下一沉珍珠不见了!
第233章 山长请吃鸡,好心不好心?
/ 再来望山书院,没见到上回为她引路的书生门房是位老家,指着有些空寂的上山路,说今日聚会在山顶的竹君馆
“老人家,既然有评书论画,为何这般冷清?”采蘩有礼地问她自己出身奴婢,重生后再不对他们看轻
老人看她对自己出言尊重,便多说几句,“姑娘来早了一个时辰,今日又逢书院休日,所以没什么人走动不过,竹君馆应该有不少宿生在了,还有山长姑娘只管上去就是”
“老人家可见到除我之外的其他女子?”采蘩想知道魏吴姬来了没有
老人摇头,“姑娘是最早来的客人”[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33
采蘩谢过他,带着四婢四丁走上蜿蜒的山道
雨清奇怪,“他说小姐早来一个时辰,可小姐明明准时到的”
雪清却想通了,“多半是向五子知道单约小姐,小姐一定不去,所以故意说早了一个时辰,就能同姐独面了”
雨清连声道有理,又问采蘩,“小姐要见五公子吗?”
“哪能那么容易遂了他的意思,我虽然应他邀请而来,却是鉴纸”采蘩是给纸面子,与“玉”无关,“这里山色极美,四处藏着书馆学舍既来得早,那就趁此机会到处逛逛望山书院平时可不让人随便进,尤其是女子,你们今日能开眼界了”
“小姐,那边有楼宇呢,是什么地方?”桃枝近来为何去何从的事烦恼,但出来之后仍不改活泼性子,心情看似还不错
采蘩顺桃枝所指看过去,一角飞檐挂着八角塔铃,在高势的树影间隐约可见牌匾,上写观星楼
“看星星的地方”她这么跟桃枝说,“晚上说不定能见不一样的星空”脚步一转就往通向观星楼的岔路走去
穿过茂密昏暗的树林,突然眼前一亮,出现了大片明美的菊花菊花各色各种,或如金丝腾云或如茸毛小球,或大红泼墨,或洁白伏雪,目不暇接又不及惊叹
放丫头们看花去,采蘩走到观星楼前丁家四兄弟紧跟着,寸步不离,虽然她也让他们随意自在些但他们的意思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特别是出行的时候最可能有意外生,所以绝对不能松懈观星楼无锁,她一推,门就开了一楼全是书,却不像书阁那般摆放整齐,有些一捆捆扎着堆高,岌岌可危的东歪西斜但有些扔到一地都是,书架上却空空如也
采蘩伸手摸过去,一层厚厚的灰“看来这个地方没有好景致,而且压根就没人来”
丁二说道,“楼里没人来,但外面的菊花却一定有专人打理,敢情赏花的都过门不入的
不愧是耳朵不灵眼睛灵,采蘩让他提了个醒,也纳闷起来,“这楼到底做什么用的?荒着不是很可惜吗?”
“姑娘还未上二楼,怎能就下定论这是荒楼?”突然,有声音从二楼传来
丁家四兄弟立刻戒备齐喝,“什么人?”
那人啧啧又道,“这望山书院何时成当街买艺的地方了,比谁嗓门大么?老夫记性不好,忘了自己的名姓别人叫我一声山长,既然是望山书院我就加了个望字在前”
二楼楼梯口前,绕出一个人,盖了半张脸的灰白长胡和杂七杂八的八字眉,一身青烟广袖秋袍,左袖长,右袖短半截,显得不修边幅而身壮
“望山长?”虽然长须很符合采蘩的想象,不过身材这么像大木桶,还有眉毛和穿着,总少了很多很多的儒雅风度
“正是老夫”望山长胡子往两边轻分,似在笑,“你莫非就是兰烨请来的童大姑娘?”[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33
采蘩福礼,“是”
“姑娘可想知道这观星楼的妙-处?若是想,就留下你那四个随护,自己上楼来罢”望山长又绕回去了
采蘩踏上楼梯
丁大却拦住她,轻声道,“这个山长一直在楼上,我们兄弟四人却未得知,要么就是高手,要么就是这楼板铺得太密实小姐最好别一个人上去”
然后丁大提高声量,“望山长,童大姑娘是大家闺秀,怎能与男子独处?请许我兄弟中一人随行”他是四兄弟中最有学识的有一回采蘩翻志怪小说,正让他瞧见,结果一箱子的书都让他借了遍因此,说话时而有点文气
“可以”望山长同意了
丁大嘱咐丁二丁小到外面守楼,楼下留了丁三这么安排,却是有讲究的丁二目力好,丁小擅蹲点使长刀,所以在外有挥的余地而丁三使毒且感觉敏锐,适合室内探查丁大的功夫不见得是四人中最好,但他具有领袖之风,头脑灵活且有胆有谋,心思缜密
采蘩得了这四兄弟的相助,真是如虎添翼,再不怕江湖人物
两人上楼,却见还有一架直梯,窗般大小的梯口映着天色听见望山长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于是再爬上直梯
采蘩才站稳,顿觉一阵大风呼呼从耳畔吹过,连身子都禁不住摇晃然而放下挡风的衣袖,她的视线却与青山苍天那么接近,俯瞰可将山里坐落在各处的学馆屋舍尽收眼底
原来观星楼的屋顶有妙-处,留出了一片平台,不但真有美景,还能制造良辰不大的地方放着几张卧榻竹席,上铺舒适的软垫毛皮,白石矮桌几中间木板挖空,造了一个生火烧碳的方壁炉,上面架着深底敞口的陶壶,不知道煮什么,肉香令人垂涎
“上山时看到一只肥山鸡,顺拎了来要进秋冬了,正是补暖的好时候,童大姑娘有口鸽坐”一手拿木勺在陶壶里搅动,一手拍开酒坛泥封,提起就往陶碗倒金黄的液体哗哗流,满了三碗“这位卫士,也有你的份
丁大不动,“我等做事时不喝酒”
望山长哈哈笑道,“童大姑娘的卫士相当尽忠职守啊好!好!好事!”
采蘩没有坐,拿了桌上的两只大碗,在陶壶前蹲身,“比起酒来,我更想尝尝这热气腾腾的山鸡肉山长,请容我自己动手”
望山长二话不说,放开勺子,作了个请势,“童大姑娘自便”说罢,端起酒碗,仰头喝了个底朝天,正要倒第二碗,却见面前多了一碗香喷喷的肉,他的杂眉一跳,“童大姑娘如此懂礼数,和外面谣传的很是不同”
采蘩这才席地而坐,悠哉夹块鸡肉送进嘴里,立即闭眼品味,“山长烹食真有一手,竟煮得如此佳肴,可否改日向您请教做法?”
“机会总有的”望山长将另一碗酒推给她,“别光吃肉,喝酒肉肥美,吃多了却也腻烈酒醇香,去腻,别有滋味这就跟人一样有些人看似一辈子也搭不上边,偏偏搭上了,说不定就是绝配”
一口辣上喉,采蘩开始咳不停
望山长取过一根长竹管,这回倒出了明净清水,“这是后山无名之泉,还算甘甜,童大姑娘清个嗓子吧”
采蘩喝了一大口,再抬头,双颊起红云
望山长胡须往左抽了抽,似乎又是笑,“看样子,童大姑娘肯定以为兰烨与你并非绝配”他刚才意有所指,显然对方马上领会了[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33
“山长,我以为你会坚决反对五公子娶我,所以才请我上来,名为分享美酒佳肴,实为告诫我要有自知之明呢”如今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童大姑娘真有意思我不过是兰烨的老师,他从小聪明过人,十三四岁已能同我辨论且赢过我,想着如何让他服我就够让自己头疼哪有工夫管他娶妻的事,更有什么资格告诫你?”望山长喝一口吃一口,很是自得,“请你上来,皆因有缘知道这地方的,以为是荒弃的,一般不来不知道这地方的,大白天见观星楼的匾,也不会来姑娘来了,还进了楼,那就是缘分好吧,说了一大通,还有最紧要的一条——我对兰烨要娶的姑娘非常非常好奇”
“他要娶,我却不嫁”要她说多少遍?
“所以,我就更想见见你了一个别人看来配不上美玉公子的女子,竟然对他的求亲全然不动心,到底是因为什么?”望山长的杂乱眉垂下,目光一丝都不露了
“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五公子对我的感情太理智了,一步步评,一丈丈量,判我有无资格为妾为妻,让我觉得自尊有损但后来,我现问题不在五公子,而在自己”采蘩不怕跟向五的恩师直言,“不管五公子待我如何,我对五公子并无男女之情,因此不能嫁”
望山长有些自言自语,“也是,谁说美玉公子就一定得人见人爱,个个姑娘都对他芳心暗许?童大姑娘这么坦率,我便不好说什么了你我相遇观星楼也得靠缘分,感情这种事就更看缘分了无论如何,看姑娘实在与众不同,怪不得兰烨为你用尽心思不说这个,说件今日早朝的事北周使节两日后就要回去了,听说那位副使东葛大人对皇上欲言又止的”
采蘩凝眸,视线随望山长的手而移动
第234章 东边秋艳西边怒!
)
“山长为何告诉我这事呢?”采蘩喝鲜汁美味,心中云淡风轻,面上自然也闲定,“传闻五公子与您师生情谊深重,看来不假,他似乎什么话都跟您说。”
望山长三指夹酒碗,又尽一碗,“姑娘不必疑心。我虽是南陈人,却去北周多年,再回康都,仿佛已过百年身,重世为人。因此,姑娘在成为童大小姐之前那些过去,我是不关心的。我看到的,眼前的童大姑娘自信十足,眼中无畏无卑,心怀坦荡磊落,不惧任何阴谋之论落身,令那些居心叵测之徒无隙可钻。既然你自己已经全不在意从前,谁帮你在意都是无用的,伤害不了你分毫。东葛副使也一样。”
那句东葛青云与她没有关系的话,最终采蘩未说出口。在东葛青云面前,她必须死咬不松口,坚决不承认自己的过去,但在这人面前,如此做却是幼稚可笑的。于是,采蘩只做了一件事。[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34
倒酒。给山长。默不作声。
“俗语说,狗急跳墙。东葛副使借游船之机接近你,落水。再想娶你为平妻,遭拒。童大姑娘可知东葛副使绝非宽容之人。明日就要离开康都,他难道会轻易放过了姑娘,任你在这儿当逍遥自在的大小姐吗?”网不跳字。望山长说罢,喝完采蘩为他倒的酒,“童大姑娘为何不辨驳?”
“山长心明眼亮,采蘩多说无益。对东葛青云,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尽量招架就是。”大风刮,冷而空旷,热肉烈酒。采蘩看着对面心思难猜的山长,真觉得想笑。此时此景,实在太有趣了。怎么想得到呢?
“临阵磨枪可不是好习惯。”望山长见采蘩一脸的俏笑,当即微愣,又作抚胡状。
“既然山长似有教诲,不妨直言,采蘩愚笨,你不说明白我是不会懂的。”向琚的启蒙之师?她双眼眯起,唇角勾翘了又平,却掩不了桃花面的趣意盎然。
望山长灰白杂眉皱拢片刻,突然笑起来,“童大姑娘,我没什么教诲,只有一个提议罢了。你若觉得好,就用;若觉得无谓,就当我白说。”拿过她的空酒碗,倒满,双手奉上。
丁大在旁看得一头雾水,刚才是明朗天色隐晦气氛,现在怎么突然成了模糊景致明艳的两人。小姐的笑颜,山长的笑声,破空一般,出奇地真融洽了。
葱葱十指,接过这杯酒,采蘩捧高,“我满饮此杯,但求山长为我一解。”仰面一气喝了,转碗以示滴酒不剩,好不干脆。
望山长静望着她喝酒的模样,在她抬眼时,与她的目光深视,“今日竹君馆,北周正副使也会到场。童大姑娘最近借风起势,将全城卷啸了,到这时成败尽在你一念之间。”
采蘩双手入袖,紧握收在膝上,“洗耳恭听。”
风很大,天很高,但一锅香喷喷的肉,一坛冰烈烧的酒,胜却美景无数。
赏花这种事,其实最多也就撑足半个时辰,当打探的杏枝回来说客人们开始进书院了,雪清雨清连忙往观星楼门前去请采蘩。还没跨脚,她们却被丁二拦住。
“到时候,小姐自己会出来,不用你们催。”丁二干脆坐在门槛上,无视丫头们的蹙眉。
“……可是客人们来了很多,小姐若晚去,岂不是让人以为无礼?”雨清心道,可不能再来谣言了。
“女人,想太多。”丁二眼都不用拐,即便一只耳,听得还比常人快,“这不是来了?”
雨清觉得自己没法和这些所谓的江湖客相处,但又不够牙尖嘴利,到头来只能哼一声气表示不满,对楼梯上下来的窈窕身影道小姐,却噘嘴斜丁二。
采蘩却兀自低着头,似乎心事重重,但到门前,猛地刹住脚步,回身定看着楼梯,踏向一步,又停。转身。又转身。
“小姐,该走了。”饶是聪明的雪清这回也看不明白。
“雪清雨清,你们先去。”采蘩突然又往楼梯口走,“丁大,你们兄弟在这儿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蹬蹬蹬,身影不见。[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34
“怎么了?小姐落了东西?”桃枝疑惑,“要不要帮忙去找?”
丁大也挡,“既然让你们先去,你们赶紧去就是。”那个山长让小姐眉开眼笑,但他却无论如何也瞧不出有趣的地方,到底他错漏了什么?
四个丫头走后,丁大在等的这片刻,想了又想。
采蘩一口气登上天台。酒在,肉在,人——也在。
“童大姑娘忘了什么?”人这么问道。
“……”看那把胡子乱飞,采蘩脱口而出,“这山鸡做得实在好,我能分一半走吗?”网不跳字。
风,哗啦啦地吹,把云啊树叶啊都从两人周围挪开了,那么天地独二。
“……”仿佛考虑再三,山长呃了一声,“我还要在这儿住两日,就这么一只陶锅。用碗装的话——”
“那就太难看了。干脆,山长把做法写下来。”采蘩走到白石桌几前,铺纸研墨,连笔都给他蘸好了,捉袖递过去,“请。”
人没动,半晌说一句,“童大姑娘,这锅山鸡——”怎么这么要命?说实话吧!“不是我煮的。”
“哦——是书院里的厨房做好,给您拿上来的。我明白了。”采蘩缓缓站起来,走回梯口,“山长,你说在观星楼碰上我是因为缘分?”
山长不明所以,点头道,“总不是我凑着童大姑娘提前准备的。”
“我还以为您知道我的鼻子特别灵,所以等着我呢。”她之所以拐进来,不是因为观星楼有什么景致,纯属肉香。
“哈……哈哈……”当一个人笑声都结巴的时候,那肯定绝对就是心虚,再狡辩都是没用的,“童大姑娘的鼻子这么灵啊?”
“脸遮了,眼挡了,身材变胖了,声音变粗了,但忘了这个。”采蘩转转手掌,“下回,不要弄山鸡美酒这么繁复,往席上一坐,双手拢袖,清谈。”走了。
采蘩下到二楼,越想越好笑,但还没出笑声,便听到那人在上面笑。他那样的笑声,她第一次听到。竟张扬,如秋日穹空。这让她禁不住想,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尽管如此好奇着,直到重新踏上蜿蜒的山路,她都没有往回看一眼。
不是情薄,却是情怯吗?她分不清弄不明,但现原来真正的感情事,没那么轻易得出结论,更不是彼此动不动心就能解答的,也许水到渠成是最好的形容。所以,她一点也不急,仍一如既往,全心全意地信赖他。
竹君馆是书画馆,存放历年来学生的优秀书法和画作,每年都会举办一到两次的鉴赏会,广邀城中喜好书画的同道中人。这回鉴赏的是前朝历代古字画,不少珍藏品,因此向家派了数十名卫士护住,并有专人查看邀请帖,以防贼人混入其中。
采蘩到的时候,被拦在门外的四个丫头连忙靠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告诉她,只有持贴人可以入馆,随行的仆人丫头,包括随护卫士和剑客,一概不能进。
雨清虽然不喜欢四丁,到底以采蘩的安全为第一,便道,“小姐,丁大他们要是不能跟着,您最好也别进去了。”
“我也想打道回府,不过——”事到如今,不去还不行。
“别啊,妹妹。”一声娇笑,自正走上前来的魏吴姬,亲热挽住采蘩的胳膊就门口走,“你我近来见回面可不容易,而且听说今日有些了不起的名家之作,一定要见识一下才行。”[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34
采蘩对身后的四婢四丁点点头,示意无妨,这才对魏吴姬说道,“姐姐,多日不见,越光彩照人了。”
魏吴姬抿嘴直乐,“说我漂亮的话,我最爱听。”凑到采蘩耳边,“妹妹打退堂鼓,莫非是怕五公子趁机纠缠?”
采蘩骇笑,“姐姐吓我。五公子是什么人,怎会起那种歪门心思?近来不是有很多关于我的谣传嘛,丫头们担心有人借题挥羞辱我罢了。”
“谁敢欺负妹妹,就是欺负我吴姬。”魏吴姬眯眼,“今日咱姐妹二人绑一块儿,五公子也好,谁也好,都不准靠近,如何?”
采蘩掏出一方帕子,作势比着手腕,“姐姐别动,我叫丫头来绑。”
魏吴姬哎哟一声,“你还真绑啊?”
两人嘻笑成团,让守门的人眼花缭乱的,看过采蘩的那张帖子就放她们进去了。
“我要是偷儿,这些人就倒霉了。”魏吴姬是采蘩叫来的,没帖子,必须混,“妹妹,事先也没说好,想不到咱俩这么默契。”
“是我拉姐姐作陪,若叫人把姐姐拒之门外,我今后在姐姐面前就不能抬头了。”不能不默契,“姐姐可得记着刚才的话,今日咱们绑在一块儿,谁都不能靠近。”
“谁都不能靠近?连我这个邀请你们的人也算在内?”向琚出现,面带亲和的笑容。
“五公子哪里邀请我了?明知我喜欢古时书法。”魏吴姬紧靠着采蘩,实践前言。
“哦?魏夫人既然说我没邀你,那么就得让人请你出去了。”向琚笑容不变。
采蘩和魏吴姬以为他说笑时,他却一抬手,来了两个带刀卫士。
美玉公子,怒不可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35章 男婚女嫁也有战火
)
这是进入竹君馆中的园廊,恰恰没有别的客出入,否则美玉之怒将比采蘩那些“事迹”更值得多嘴。/
魏吴姬与向琚相识多年,都不曾见过他这般。那张温和谦礼的笑面居然能看出明显的假来,映于他眼中的日光似簇簇火焰,眸瞳却又幽暗漆黑,仿佛电闪雷鸣骤然变天。这样的向琚,让她不寒而栗,哪里还有半点说笑的心思,立即收拢了唇抿成苛色。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暖手拍了拍她。
暖手的主人是采蘩,噙着淡淡的笑意,却并非强撑欢颜。同样映着明光,她的眸灿烂亮艳,碧空万里一样清澈。[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35
魏吴姬突然心安,因为这样女子的一只暖手。
“五公子何故动怒?”既然对方已经那么明显火大了,采蘩觉得没必要视而不见,“即便采蘩的不是,想要一张贴进得两人来,但吴姬姐姐也是五公子的好友了,并非不知根底的生人。我以为那些守在外面的卫士是为了保护珍贵字画而查贴仔细,却不是为了阻挠真正会欣赏的行家。望山书院门上无匾,两旁无联,难道表达的不是天下大公知识无涯?若如此严防,何不将鉴赏会放在某家大宅深院,只邀至交好友便罢。”
魏吴姬原本因向琚的怒气而惊冷的神情,让采蘩一番坦荡又犀利之言,缓和了下来,泛起百香坊大东家的招牌笑容,看好戏。
向琚之怒,其实是积蓄了很久的,采蘩屡屡拒绝他的挫败感。他向来在情事上平顺,未追求过女子,因为无论温柔还是清高的美人,只要他点头,无一不欢欣投入他的怀抱来,连起身都不用。而随着采蘩的出现,她那越来越明亮耀眼的智慧和才能令他想收在身边一辈子。他为了她,撇开身份高低,撇开家族压力,撇开自己的骄傲,但得到的回答始终是不,叫他情何以堪?这日,他等了她整整一个时辰。而迄今为止,他又如此迫切地等过哪位姑娘?他的耐心已经是张到最大的弓弦,再看到她和魏吴姬说说笑笑,终于绷断。
他相信她足够聪明,会现他提早了鉴赏会的时辰,是想同她先说会儿话。尽管姬老太爷和老夫人还没有答复他的提亲,而城里遍天飞他已经被拒的传言,甚至还有姬三和东葛青云横插在中间,他对于这桩婚的把握是十足的。这并不源自于采蘩对他态度上的转变,而是姬氏童氏两家长辈考量的结果将会由他双手推动决定。他有的是法子,自不自愿,采蘩都得嫁给他。但他终究对她心软,希望她至少能懂他确实真心,今后也不会委屈了她。只是他这般煞费苦心,到今日这白等的一个时辰,竟察觉自己成了笑话。更可恼的是,她居然还能说出一番言词灼灼的话,他无法反驳。
“兰烨,怎么不请两位客人进来?”沉嗓,微哑,语调饱含儒雅气度。
采蘩看往向琚身后,那里站着一位中年男子,梳一丝不苟的髻,穿一件灰白袍,袍上线绣银菊,素淡却方贵。他算是美髯公,乌须沉稳,令好看的五官更俊逸。有时候,对有些人,岁月未必消磨老去,反而会有年轻人无法比拟的魅力。这位就是。
向琚没动,倒是魏吴姬福身,“望山长,吴姬有礼。”
采蘩双目一睁,嘴角禁不住就往两边勾。这位才是真身!只不过,刚才那位冒充的,到底从哪儿得到的主意,装成了一糟七糟八的怪老头儿啊?明明一身好学问的气度,从头到脚都符合山长的称号,还相貌出色。
向琚冷冷盯着她,那忍俊不止的明艳容颜好不刺目,显然他的怒,她不在意。但恩师在后,他压下心中波澜,侧身躬礼。
“先生,我和魏夫人说笑呢。”语气几乎恢复如常,只留一撮极细微的寒尾。
魏吴姬是场面上的人,接过话,“吴姬没帖子,跟着童妹妹来的,五公子说笑要赶我出去。不过这么一闹,劳山长亲自来迎,吴姬倒十分有面子。除非,山长您不让我进去。”
真正的望山长笑起来也潇洒,“魏夫人哪里话。平时请不到夫人,又听兰烨说夫人这两日身体不适,因此这回才漏过去了,皆为望山的不是。夫人精于书法,童大姑娘精于造纸,有你二人在此,若有赝品,今日绝对逃不过。”自然而然,话题中带到了采蘩,他便望向本人,“久闻童大姑娘之事,只是望山这半年来忙于著书,近日方从山中回来。如今见了,又闻姑娘之前一番言辞,连兰烨都无法辩驳,果真是个了不得的女子。男子见到喜欢的人,一般都嘴钝,姑娘可别以为他真笨。”
采蘩但笑不语,伶牙俐齿也要看对谁。她心里却道,果然是真山长,完全站在自己学生那边。那位假山长一上来便请她喝酒吃肉,她就觉得怪异,还以为遇到一个胸襟宽广的奇人高士。
她这边不说话光笑,望山长那边也接不下去,右手往里请,“魏夫人,童大姑娘,客人到得差不多了,随我来吧。”
采蘩仍挽着魏吴姬的臂弯,跟望山长往里走,片刻后才听到脚步声。这次,她回了头,遇向琚眸中火却淡然处之,还颔示礼。
“采蘩,我说过,我会有别的法子。”他的声音轻传,不避讳魏吴姬,“你执意拒绝,我执意要娶,此刻起,别怪我不怜惜你。”
采蘩侧过半面,轻吐一句,十分傲然,“五公子不必客气,采蘩并非娇生惯养,一向自己保护自己,无需他人可怜。”
“这点兰烨相信。我想娶的女子,自然不凡。不过,我虽不留情,仍给你留着机会。只要你开口求我,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帮你化险为夷。可你也得有准备,我不是白白帮忙的,代价要由我说了算。你脾气太烈,不让你付出惨一些,你今后的日子不能好过。你不好过,我既便心疼,到时候说不定也无可奈何。”向琚吐字无情。[纸贵金迷] 纸贵金迷235
“采蘩记住了。”求他?代价?日子不好过?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久他可能就会知道,今日他等了一个时辰,实在算不得什么。因为他这会儿说得这些,他一辈子都未必等得到。她转过头,感觉到魏吴姬的目光,便看过去。
听了五公子那些话,魏吴姬只觉自己身处冰层,差点就劝采蘩想开些,谁知她竟冲自己眨眼,好似压根不把五公子的话放在心上。真不知道,该为她的无惧自信喝彩,还是该为她将来的日子担心。向家五郎若下定决心,绝对是很可怕的对手。采蘩要是轻率小瞧了他,他刚才说的就不会是空话。
魏吴姬十分两难。一边是自己最重要的靠山,一边是自己真想要交的姐妹。她以前觉着两者可以兼得,现在却看这两人一个要近一个要远,不但不能成为朋友,反而越来越可能成为互相较劲的对手了。
当进入正馆,魏吴姬听到向琚冷冷的声音,告诉采蘩席位在北周使节的对面时,顷刻,仿佛看到这两人之间的战火烧了起来。东葛青云那日酒后的醉话,她记得很清楚。哪怕是一些靠边的传言都已经掀起大浪,要不是姬家三小姐的事突然插进来,采蘩恐怕早就好名变恶名了。这人也向姬府求了亲,而且明天就要回北周,如此节骨眼,和采蘩再会面,岂不是不能善了?偏偏五公子还让两人面对面而坐——
魏吴姬突然心中一凛,难道一切都是五公子安排?会吗?采蘩的身份如果真如东葛青云所说,她在南陈还能立足吗?而五公子想娶她为妻不就更是难于登天?但魏吴姬也是极聪明的,联想向琚和采蘩之间的对话,又一道寒气打上心头。采蘩不肯嫁,五公子就借东葛青云揭穿采蘩的身份。童大姑娘可以对他向琚说不,但一个逃奴呢?采蘩要摆脱重回北周为奴的厄运,就只能求他。而她既是奴,为妻绝不可能,代价由此而来。向琚要将她打回最底层,再以施恩者的身份拯救,成了夫妻也是他尊她卑。好狠啊!
魏吴姬都禁不住想求向琚帮她们换个座位,但见采蘩从容地走了过去。哎呀呀!这可真是互不相让了。
她的脚步快过她的意识,已经跟上采蘩,却小声抱怨,“因为你的倔脾气,连我都被拖下水了。男婚女嫁,不就是一闭眼一咬牙的事?当初我嫁人,拜堂前可是没见过面的,还不是过得和和美美。再说,你周围还有比这位更好的男子吗?现在给你正妻,你不要,将来说不定连个妾都不给了,当暖床丫头啊?”真心为这妹子好。
“姐姐,正因为我见过了,所以才不能嫁。”嫁了,就会重走上一世的路。虽有一身荣华,却依附于男人而活,还要和其他妻妾争风吃醋,为了维持长宠不衰,费尽心机到最后一口气。前世流放前没想过得到富贵和姓氏之后的生活,采石场三年开始沉淀,爹死后全明白了。就算顺利嫁得东葛青云,她终会后悔。爹说,读书能富足,一技走天下。这才是她今生的朝向。
向琚娶她和东葛娶她,有一点相同:她是附属物。但她要嫁的,必须是一个能让她平起平坐的男人。
要是没有?
且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36章 豁出去的东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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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鉴赏会,只要稍微听过都城里闲言碎语的人就能感觉到,微妙。
一个姑娘,连着被三个男子求娶,为了避嫌,应该闭门不出才对。但造出左伯纸而鼎鼎大名的童大姑娘,此时和其中两个求亲的男子同堂而坐却神情自若。要是请她评纸,如传闻中一样精到犀利,能力丝毫不受其扰。所以,多数人还来不及在心里嘲她没有大家闺秀的贤淑,就折服于她鉴纸的本事之下。毕竟来的这些人不是能书就是能画的学士才子,自当风流不羁。
“童大姑娘,我这儿有一幅画,可否请你看一看?”眼见采蘩大方闲定,似乎随意点评却让众人的目光越来越欣赏时,东葛青云终于出声了。他虽奇怪她造纸的本事究竟从何而来,但时间紧迫,已不容他多想。总裁深度爱 minxiu
魏吴姬暗道,终于来了。
采蘩淡笑看着东葛青云,微微颔,却没说一个字。
她不屑跟他多说,但众人眼里,这反应恰到好处。毕竟这位怕死鳝的东葛大人向她求了亲,有礼有节之时应该保持距离。众人盯着两人,没留意到主座上的向家五郎一反常态的漠然,兀自垂眸玩转着手中的玉杯,仿佛根本不闻耳外的声音。
东葛青云将画轴交给馆中的小厮们,由他们展开挂上画屏。
魏吴姬一看,和所有的人一样,惊住之余暗道不好。
画分上下两幅。上幅一个婢子打扮的美艳姑娘跪坐着挽袖烹茶,同时冲对面的男子娇笑,媚相酥骨。下幅也是一妖娆美人,虽然衣着服饰华丽得多,却显然与那位美婢是同一人,这回美人侧卧于花间半榻上,云纱滑落粉藕臂,双手抱一大支桃花,嗅着香,双眼却笑望前方,含春波荡漾,勾魂的迷人魅嫣。而且这两幅画法精细,并非时下流行的神韵勾勒,注重到每个局部,尤其是画中的美人面。眼若桃花粉雪腮,樱桃红唇乌丝。那么出挑的妖丽,却又活脱脱正是采蘩的容颜。
众人的目光在画和采蘩之间游移,有诧异之极的,也有表情困惑的。
“童大姑娘这般识纸,可知此画成于何时?”东葛青云眉宇微拢,眼中阴郁。好声好气跟她说,她不理会,求亲也不答,就别怪他不讲情面。即便当众拆穿她且如此带回北周,她可能必死无疑,他也不想放她逍遥。她是一个贱婢卑奴,凭什么对他颐指气使?
采蘩看着画,面无表情。
“什么好画,竟让大家都哑口无言?”门口进来两人,头一个竟是四皇子,也是当今太子了。
众人纷纷行跪,“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免礼,本宫今日以同好之人来凑个热闹,众位不必拘束,都坐吧。”四皇子说道。
采蘩起身抬头,看到另一个人是西骋的师父张翼,心道,这下轮不到她鉴纸了,不然岂非班门弄斧?
让人都坐,四皇子却不急着坐,走到画前近看了半晌,也望向采蘩,“童姑娘,这画像之中的人与你像足**分,莫非是你同胞姐妹?”
他这么一问,东葛青云便笑了,盯着采蘩,好似在说,“看你如何否认?”
“回太子,采蘩并无姐妹。我也正纳闷,东葛大人这画里的姑娘是谁,竟与我如此相像,还以为东葛大人向我求亲不成,借画羞辱于我呢。”采蘩居然激烈站起,双手捧茶杯,“太子殿下来得正好,请准我这杯茶泼画。众目睽睽之下,东葛大人将这么两幅引人遐思的图挂出来,就算画中人不是我,却如同坏我名节,我实在不能忍下这口气!请太子为我做主!”
四皇子皱了眉,“常听闻有替身一说,哪怕无血脉干系,也有十分相似的人。这画中女子虽与童姑娘很像,但举止轻佻,姿态撩人,实在不正经。如今挂于众人面前,难免往你身上联想,对童氏长女,又是姬氏贵客的你来说,怎能容忍?你既然让我做主,那我就管管这事吧,你那杯茶暂时拿稳了。”
四皇子转头问东葛青云,“东葛大人挂出此画,难道真如童姑娘所说,是因为求亲不成借此羞辱吗?”网不跳字。
东葛青云想不到采蘩敢于直抒陈情,干脆也抛开最后一丝迷恋,说道,“太子殿下,这画中女子本是青云之妻的婢女,因私吞主人家的财物被判流放,谁知在流放途中,连同官差都一齐不见了。她与童大姑娘不但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名字都叫采蘩。试问哪有这么巧,同是我北周人,同名,同貌,却不是同一个人?难道不是有人换了身份想要欺瞒世人,明明是犯了国法的奴隶,却在这里招摇撞骗?”总裁深度爱 minxiu
众人哗然一片,议论纷纷。
四皇子听后也颇为吃惊,“同名同貌吗?”网不跳字。再看采蘩,“童姑娘,对东葛大人的指控可有什么话要说?”
采蘩毫无惊慌不安,回答,“太子殿下,我乃北周泸州人氏,从未见过东葛大人。他说我撒谎,难道我义弟也撒谎?”
东葛青云冷笑,“小孩子的话不能作数,而且也难免有串通之嫌。”
采蘩等着他这句呢,“若说我义弟与我串通,又何缘由?倒是东葛大人,我不答应嫁你,你就怀恨在心,编出这样的故事来害我。真是好笑,我说得就是假话,你说得就是真话。我义父文曲侯所教养的独子姬氏十郎却比不得你有信义?姬氏之诚贵,由得你信口开河?”
东葛让她噎了噎,顶回去,“我只说他岁数太小。”
采蘩哼道,“义弟今年十三,有些人家都给娶上媳妇了,还小?我若是逃奴,如何说服他串通?就算要挟他,他回到姬府也有的是机会告诉家里人。”有些事是命运,不过像东葛这样功利的人不会明白。“而且,什么叫连同官差也一齐不见了?东葛大人说话到底有没有像样的凭证?”
采蘩这些反驳让人们觉得有道理。他们先是因为东葛的话震惊,第一反应就是怀疑采蘩的身份。但再一想,东葛恼羞成怒,编出诋毁她的话来,这种可能性似乎更大。正如采蘩说的,姬十郎不至于串通或被要挟,而东葛口说无凭。
四皇子也听明白了,“童姑娘的意思是,东葛大人所说全是假的?”
采蘩笑了笑,“东葛大人说得假不假,我不好断论,但我的身世却绝无虚言。我不像有些人,自己得不到就毁谤之。”
东葛青云目放凶光,“你!”
一个笑对,一个穷凶,众人心里那杆秤就往泰然自若的那个偏了偏。
采蘩不等东葛青云凶完,又道,“刚才东葛大人说让我看看你这幅画何时画的?”
东葛青云心想多亏她提醒,却当然不会感激她,“此画是我两年前所作,只要童大姑娘没有欺瞒,一验便可知我并未说谎。”
“东葛大人,这倒无需担心,为公平起见,不劳童姑娘动手,请御纸坊张大人亲自出马来验。”四皇子管得挺像那么回事。
张翼跨前几步,倾身凑近了看。
他盯着画卷瞧,采蘩却盯着他瞧。虽然师父和张翼因为乌睿交恶,但张翼之祖张永也是传世大匠,张翼的技艺必有强处。她如今没有师父了,所学的造纸术又是口述多于实践,所以要抓紧一切机会向人学习。
鉴纸,有很多种方法,但在不损及纸本身之下,就相当看感觉的敏锐,包括目力,触觉,以及对各地各坊造纸工序的熟知程度。采蘩造纸尚不过半年,可她鉴纸是她父亲从小就开始教的,又有天赋,已经越了很多纸匠。当初左拐也是因她鉴纸现了她的才能。看张翼近纸而深吸气,似乎用到嗅觉,而且神情若有所思,采蘩便好奇起来。
所以等张翼步离画卷,她就忍不住问道,“张大人,采蘩可否向您请教一事?”
大家都以为她急于知道鉴纸的结果,东葛青云忙趁机踩她,“童大姑娘这么着紧,难道是心虚?”
采蘩都懒得理东葛青云,只大眼望着张翼。
张翼却明白了她并不是要问结果,便道,“你要问什么?”总裁深度爱 minxiu
“刚才我瞧大人您以鼻嗅纸,但是纸的本料在经过多道工序之后早就不存任何气味,不知您这么做却是为何?”采蘩真心请教。
魏吴姬一听,不由失笑。自己替她紧张得要命,她倒还有闲心探讨鉴纸之法,真是——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嗅得当然并非本料味,而是工序中所用的胶剂,添香,甚至砑光所用的石料,说不定就能帮我找出此纸的产地。”事到如今,张翼不得不承认左拐又收了好徒儿。乌睿和采蘩都是难得一遇的奇才,却皆由左拐掘,不是运气,而是左拐之能。虽然乌睿的事导致他和左拐互看不顺眼,还不至于深仇大恨,而左拐已经离世,他亦有爱才之心,于是认真答她。
“砑光所用石料?”采蘩难得稀奇。
“你师父的成名纸秋华,以天然香石作砑光的工具,带有秋霜冷香,故取秋华之名。”因为当成可匹敌的对手,所以认真研究过左拐的成就。
今天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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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决胜之时,扬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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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翼也是了不起的大匠。采蘩意识到这点后,对他更多了一份尊敬。
东葛青云看两人一问一答,气氛居然挺融洽,于是便很不耐烦起来,出声打断,“张大人,我们等着您的鉴定呢。”
他花了几天的工夫准备,纸是特地让铺子里找了两年前的陈货,又将画放在阳光下曝晒褪色,以便仿旧。他还一点儿都不信,造纸术中所谓的鉴纸真有那么神。别说两年弹指而过,经过他刻意布置,采蘩张翼这些所谓的纸匠能分得出新画和旧作。匠,说大了天,也是耗体力的粗人,能有什么脑子啊?总裁深度爱 minxiu
张翼从东葛青云半眯半笑的目光中看出不屑,但他风度极佳,也不因此就讨厌这人,只是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当众宣告,“此画属近日新作,顶多三四日前。”
采蘩立时就笑,“谢张大人还采蘩清白。”
即便对四皇子今日都冷淡的向琚,终于从漠然中抬了眼,看得不是采蘩,而是张翼,在人们纷纷对东葛青云露出责难神情时,开口问道,“张大人如何看出来的?”
东葛青云如同抓了根浮木,双脚踩不到底,却还要泛着两个鼻孔喷气,“没错,张大人是怎么看出来的?这分明是旧纸,也非新墨,在场不少鉴画的行家,我请求他们再验。”
“太子殿下,听下官说完再验无妨。”只是先说出了结论,本来他还没说完呢,“若我没错看,东葛大人所用的是玉叶纸卷。”
“正是。玉叶卷轴画纸是北周长安所造,天下闻名。”东葛青云不但选了旧纸,还选了产地,考虑细致。
“这纸的确不新。事实是买纸并非买米买菜,非要新鲜不可,纸铺子里存两三年的货再正常不过。只是,东葛大人你这玉叶纸卷是我南陈所造,而不是你言之凿凿的长安,乃仿玉叶。”张翼看东葛青云变脸而自己神色不动。
东葛青云只知名纸贵,完全不懂造纸识纸,但仍挣扎,“明明就是长安玉叶——”
“北人以横帘造纸,产横纹;南人以竖帘造,纸竖纹。这幅玉叶是竖纹长卷,纸有芍药香,对光有明晶细片。巧了,正是我御纸坊所造的仿玉叶。两年前玉叶还稀贵,仿的也值钱,造量不多,我大概记得当时哪几家纸铺子进了货,只要找掌柜或伙计来一问便知有否见过大人。”小看纸匠么?张翼不急不忙,“此其一。”
东葛青云暗恼,他跟掌柜说要长安玉叶的,居然被骗了。
“再说 第 244 章 ,就一定要解释清楚才好。今日来参加鉴赏会的,都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句不适当的话传出,将会引起多大的波澜?轻者毁名,重者伤命。”
东葛青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我并未说谎,此女与我妻的婢女长得一模一样。”虽然画是临时起意的。
“东葛大人,就算你说得是真的,童姑娘和你夫人的婢女长相相似,也未必说明她们是同一个人啊。”经过张翼的评定,四皇子得出了东葛青云的确是编谎中伤的结论,但顾全北周的面子,没有公然说他是骗子。
在座大多数人却没四皇子的和善面孔,看东葛青云俨然是个求亲不成还诋毁姑娘家的恶棍,再说这位还有怕死鳝人的外号在先,真是越看越让人反感。
北周正使也腻烦了近来东葛青云屡屡失态的表现,让这些不善的目光看得不舒服,于是起身要告辞。
东葛青云作垂死一挣,“我可请我夫人来认人,还能拿到当初那婢子在官府的画押凭证。手印要是也相同,总是同一个人了吧。”
他虽然说得有些道理,但心中已相信他是骗子的众人却只当纠缠不休,无赖透顶,丝毫不想理会。
四皇子也道,“东葛大人,你这可是让两方为难。你夫人远在长安,还有画押凭证,一来一去不得要三四个月?你和正使大人明日就要回北周了,你不见得留下不走,而我们也不能因你这么闹就把童姑娘当逃奴吧。这牵涉到我南陈大族姬氏和童氏的声望,万一最后查证是你弄错了,如何向两家交待,又如何弥补童姑娘的名节呢?很多事,不是一句误会就能烟消云散的。况且,童姑娘入宗童氏,还是我父王的圣旨。本宫知道东葛大人求亲不顺,难免心里不舒服,不过大丈夫何患无妻,况且你家中已有贤良的夫人,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吧。今日这画,就当是个玩笑,走出竹君馆,谁也不会多说半句。”
“……”东葛青云咬牙切齿,却知再窜火已经不明智。
“太子忘了,周帝邀我南陈派使臣回访,以示两国友好之谊。”其实这些人中,真正麻烦的是向家五郎。
“你的意思是——”四皇子还不是太明白。
张翼在一旁也提,“是了,听说高丽造纸大师也将访周,与长安的匠师们切磋造纸技艺,皇上因此有意让我带些纸匠随南陈使团前往。”
几乎是一气接下,采蘩娇声悦耳,“太子殿下,东葛大人既然坚持采蘩是逃奴,采蘩愿意前往北周,与其妻,还有不管什么凭证,一一对质,以证清白。”
东葛青云大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采蘩笑得坦然,“对,是采蘩说的。只要皇上和太子殿下允准,采蘩愿随张大人到北周去。见尊夫人还是其次,最重要是见识当今名匠云集,可以看到高的造纸术。”
东葛青云噎住,她似乎是真心想去北周,难道她一点不怕身份被揭穿吗?因为一旦到了北周,她是绝对逃不脱那些罪名的,沈府上下有多少人可以指认,还有卖身契,画押等等,证据数不清。但他没噎多久,很快就当是她的愚蠢,乐陶陶开始想该如何整她。
“童姑娘这般坦荡,本宫要是担心你受委屈,倒反而显得不够光明磊落了。”四皇子点头赞许她,“好,本宫就帮你跟父王请求,让你可以跟张大人他们一起去北周。”
采蘩笑意深深,当即跪谢。
她这么兴奋得难以言表,不但令到大多数在场的客人再次对她深信不疑,就连正算计她的向琚也有点吃惊了。要不是东葛青云在向采蘩求亲前就说了那些醉话,他可能会怀疑自己上了当。可是,若东葛青云没说谎,采蘩为什么会主动要求到北周去对质?南陈她还能借天时地利人和,而入北周,那却是东葛青云的地盘了。即便假的都能弄成真,更何况本来就是真的。而且,有必要这么开心吗?为何他感觉在她欢笑的容颜之下,绝对不止可以见识造纸术这么单纯?然而如果不是造纸术,还有什么呢?
聪明即便是美玉公子,一时也困惑了。总裁深度爱 minxiu
鉴赏会如此结束后,魏吴姬与采蘩同车一路,“妹妹怎能如此冲动?不管东葛青云如何说,他明日就走了,该忍过去的。你也不想想,到北周后会有你的好日子过吗?他还不卯足了劲来害你?”
“姐姐觉得今日我和五公子谁胜谁负?”采蘩却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提到向琚,魏吴姬也没好气,“今日到这个地步,全是五公子推动,自然是他胜。可是,他如此对待你,有失君子之风,令我不齿。”
“姐姐错了。”采蘩笑。
今日,向琚看似小胜,她则大胜也。
今天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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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算!算!算!
一匹小马驹,黑如夜,通体乌亮【风云网..】小小年纪,脾气却很不鞋四蹄乱踏,呼呼摇头喷鼻,拽着椎子手中的缰绳绕圈
姬钥却对它的叛逆全然不在意,双眼亮,只觉得好俊
“椎子说它的父母都是千里驹,尤其它爹,曾是山林野马王,脾气不得了”从望山书院回到童颜居的采蘩,心情还不错,正好碰上椎子办好了她交待的事,驻足观望姬钥羡慕巴歌丫头的枣红小马,她这个做有钱姐姐的总不能小气,是不是?
“姐姐,这是送给我的?”姬钥眼睛不眨
“我虽说过男孩子不能太娇惯,书房也不给你重建,不过你这样的年纪确实该有自己的座骑先说好,你要是驯服不了它,那就得等你成年花自己的银子买第一匹马了”采蘩可不给姬钥机会退缩他是个很勇敢的孩子,她不消他在成长过程中因为优越于人的背景而丧失掉穿越小说吧 sj131
“姐姐,就算你给我换一匹温驯的,我都不要”姬钥连衣服都懒得换,挽袖提边,三下两下就打理利索了,跑进马圈去
采蘩叫了雅雅来看热闹谁知雅雅的胆子也大,嫌廊下太远,拉着秦筝站在马圈外,双手捉木栏,给哥哥鼓劲打气
雅雅看那匹威风的小黑马,羡慕不得了,转头对采蘩喊,“姐姐,等雅雅学会骑马,能送雅雅一匹吗?雅雅喜欢白马”她虽然问得急切,但却没有等答案的耐心,折就回身继续看哥哥驯马了
“还是你在这儿让这两个孩子开心”颜辉不知何时出现的,佛笑脸佛笑眼,望着马圈内外的兄妹俩,“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是讨孩子亲近的脸,但偏偏钥儿和雅雅却深深信任你到底那时候生了什么,你赢得了如此的信任?近来都城中关于你的事众说纷绗好些人问起我来我这个当舅姥爷的却一无所知你哪天有空闲了,就跟我说说?”
“舅姥爷,当时生了什么,我已跟祖父祖母说过,您可以去问他们”和颜辉的关系,始终处于一种平衡状态,不过分亲近,不过分疏远“听说舅姥爷又要出远门,不知道这回去哪儿?”
“南边暂告段落,我打算往北走了”颜辉一笑有深意,“说不定跟你还同路”
采蘩正愣,突听童夫人的声音
“上回是收到消息太晚,你出已久,我们无能为力然而,这回既然事先知道了,总不能再让你以身犯险你舅姥爷要去关外,若皇上允准他会与你同行至长安如此一来,我与你祖父也能放心些”童夫人一边说一边也看着爱孙让小马颠上颠下,目光关切却不溺爱,“回来的路上你舅姥爷就传讯给我,说你跟太子请命前往长安,与北周副使大人的家眷对质,以证清白名声你这孩子,怎么又是那么冲动?当初答应斗纸的事就是”
“大姐我瞧着芷儿的性子像姐夫,除了婚事,都相当有分寸但这丫头却像极了你,下了决心便勇往直前,根本拉不回头”颜辉笑如弥勒,“挺好的,跟着她特别热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好戏看,永不无聊”
童夫人白了弟弟一眼,“我说你怎么突然当起好长辈,主动说要护送采蘩到长安去,原来冲着这个呢”
颜辉的善笑就有些滑溜了,“我本来就是个不错的舅姥爷采蘩,你说呢?”
童夫人不用采蘩答,“你是不错,就这么大块地方,采蘩院子里遭了盗,你却在自己院子里请一堆人喝得醉醺醺如今说是护送采蘩,不要到头来要采蘩照应你不是要出门会你那群狐朋狗友,赶紧去吧”
颜辉耸耸两条眉毛,大摇大摆走了
“祖母,姬老夫人请听什么戏?”采蘩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姬钥她嘴上说得轻松,却比任何人都着紧他和雅雅
童夫人坐了下来,有采蘩盯着,自己不用费心,“醉翁之意不在酒哪里是请我听戏,还没看戏名,老夫人就问起账本的事我照和你商量好的,装傻,坚持账本没什么不对,她便不好再多说但戏才开老夫人说身体不适,先回府了我不管她到底是不是真不舒服,和大夫人坐对桌的时候,试探了一下,果然对那位庶长女相当怨恨于是,从戏台子那儿出来,私底下又见了面,她已经同意与我们配合”
“那么,接下来就全交给您了”风暴已卷过,如今要各就各位了,随她的心意
童夫人点头,“不就是一本生意嘛?容易倒是你,皇上一定会允准你跟使团去长安?”
采蘩嫣然俏笑,“所以,我得亲自跟皇上去说啊”
“嗯?”童夫人失笑,“你以为皇上说见就能见?”穿越小说吧 sj131
但第二天一早,宫里来了人,传皇上口谕要接她进宫面圣直到宫辇走得没影了,童夫人还是没想明白采蘩是如何让皇上见她的皇上要见一个人,一点都不稀奇稀奇的是,采蘩的笃定,好像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采蘩下车辇后,便看到了西骋,上前施礼,“谢西大公子为我办成这件事”她请西骋向皇上表达了自己求见的意愿,以乌云为名
“并非完全是我的功劳”西骋不居功自傲,“我跟皇上提了之后,皇上就说最近怎么老听到童氏大小姐,见见也好我这才听说了昨天望山书院的鉴赏会上北周副使和你之间的纠纷只不过,那样的胡说八道,你何必理会?”
“西大公子这是相信我了”采蘩道声多谢,“可我也说了,对质事鞋学纸事大高丽造出如丝帛般的绵茧纸,连我师父都叹了一下如今那位大匠会出现在长安,你不想去见识?况且,我心里不虚,自然也不怕入周地”
“随你”西骋管不着,但说清一点,“你的忙我帮了,今后互不相欠”
“本来就不欠,是你自己过不去心里的坎对了,西大公子,要不要跟我一块儿进去见皇上?”采蘩看他打算要走的样子
西骋哼一声,“你还找人搭伴翱”虽说皇上并没有不让他同入御书房
“你不去的话,那就可惜了”采蘩无所谓,往御书房门前走去,“今日我要跟皇上说乌云的秘密呢”别说她谢得不真心实意
该死骂得却是自己,西骋的脚步不由跟上了她
陈帝正看奏折,抬头瞧一眼采蘩,也不在意西骋是否在就道,“童氏采蘩,你若真被证实是北周逃奴,朕可就成天下的大笑话了你可知,朕昨日听了太子和张大人的话之后,有何感想?”
采蘩答道,“民女不知”
“朕就想要如何才能避免自己成为笑话的可能性”陈帝笔一点,“你说说,怎么办?”
“民女以为,根本没有这种可能性您是一国之君,您说民女是谁,民女便是谁”采蘩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跟皇帝这么直面说话,而且接连两次
陈帝陡然敛眸,面露沉思,再笑了起来,“好一个巧舌的姑娘你这是要把朕彻底拉到你那边,对吧?朕说你是谁你就是谁,那朕若说你是逃犯,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无论你是谁,朕只能说你是童度的长孙女,没得选”
采蘩垂眼,“民女不敢”
“这不敢二字,朕听得太多了,但多是敷衍朕的”陈帝神情肃冷,“你知道吗?你做了个明智的决定――去长安澄清自己,否则即使北周副使空口无凭,那些谣言会始终挥散不去,成为人们对你的心结,包括朕也不例外”
“民女无纀谛摹焙图偕匠に档煤蔚认嗨啤k让她一定要主动提出去北周,就能击碎各种疑心磒猓在南陈留下好名?
“很好,朕就让你到长安去”这便是定了
采蘩磕头谢恩,又道,“皇上,民女还有一个请求”皇帝一定会放她去的,她早就知道
“说”皇帝今日心情颇佳
“民女的弟弟妹妹年纪尚鞋需要民女照顾,请皇上允准我带他们同行”颜辉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
“你的弟弟妹妹是姬明的一双儿女吧既然姬氏本家在城中,无需你的,你是随使团出行,不是搬家”意思是,不同意穿越小说吧 sj131
采蘩料到了,继续说道,“皇上,民女昨日虽说愿随张大人一同前往北周,但事后再想,以使团中人的身份随行并不妥”
陈帝挑眉,“说下去”
“北周副使东葛大人心心念念将民女看成逃奴,民女若与使团同行,会招惹不必要的闲话,有损我南陈与北周友好的意愿因为,如此大张旗鼓,倒似我们故意挑衅一般民女以为,尽量不要惊动北周朝廷的注意,带弟弟妹妹以游山看水为掩,这样一来,就成了民女私举,与皇上和南陈无关上回二皇子命民女随军,就已经引起了很多将士的不满这回,民女不想再引他人注目了,请皇上明鉴”
采蘩知道,二皇子曾经任性无知的决定,陈帝绝不会支持不支持,她的目的就会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