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游戏
柏润之又补了一句,“雍哥儿,你还是留在家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我可不想因为我的心血来潮,让你这个小君子从此之后沦落成为人人喊打的小人一个,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頂點小說,”
颜昭雍瞪眼,咬牙切齿,恨不得目光如刀,直接在柏润之的身上戳出十个八个血洞来。
这人活学活用,直接将他的故事书里的对话截取出来堵他,真的是,特么地气人!
“爹,其实我……”
“行了,没事就读书去,别光说不练,雷声大雨点小。”
颜盛国眼睛一瞪,然后便看向徵哥儿,“你也一样,叔侄一心其利断金,向你叔叔好好学习,别总想着到处疯玩。”
“是,祖父。”
颜良徵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双肩瞬间耷拉下去。
颜盛国又看向霍宏锦,“这事情就这么定了,辛苦你走一趟,要是遇上危险切记莫要乱跑,全都交由大人处理便好。”
言下之意,遇到危险直接往柏润之身后一躲就行了,别逞能。
柏润之闻言微微一笑,倒也没有反驳,只是有些意外,颜盛国居然还真的光明正大地在他面前说这样一番话,显然,是在提醒他一定要将人看好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必定会找他算账。
所以说,这颜家人,都是护短的性子?
对一个原本就是外人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奴仆身份的人,从上到下都能够这般的维护有加。可见这颜氏是多么地爱重自家的血脉。
貌似他的弟弟,找了一个好岳家啊。这样持身正的门户,即便一时穷困。境遇不佳,最起码,绝对不会拖累柏家。
而且,说不准柏家还会因此受益也不一定。
想起颜舜华房间四周的那些深藏不露的暗卫,柏润之挑了挑眉。
这几日,他在颜家村转了数圈,也去祠堂拜访了一番深居不出的颜氏老族长颜仲溟。自然也是见过那位明晃晃地在跟前伺候的男子。
作为柏家唯一一个会武功而且身手自认还算不错的子弟,他仔细地观察了一番那人的气息,内敛低调到犹如真正的普通人。
联想到四房那更加严密的守卫圈。而且明显地还是以颜舜华的房间为中心点的,他便不难猜出,这些暗中隐藏的人,都是因谁而来。
让他感到好奇的是。这些暗卫。除了极个别的人他没有办法察觉到以外,在他看来,大多数人身上都明显地带着军人的气息。
他曾经去过好一些边防重镇,在那些地方见过形形色色的士兵乃至于将领。行军打仗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免不了沾染上血腥,故而身上煞气总会比一般人要浓重得多,气场自然而然的也异于常人。
而如今出现在颜家村的人,显然地就是属于真刀真枪地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人。只不过,因为露面的不多。他没有办法得到更多的信息。
只是,这也已经足够引起他的好奇了。
这么多人入住到颜家村,而且还大部分都集中在颜家四房,守护或者说是监视着颜舜华,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才值得摆出那么大的阵势?
难道这小姑娘昏迷不醒,也是有别有深意的?
她身上一定是藏有秘密,而且这秘密还不小,甚至已经触及到某方面的利益,所以才会引得军方人马都大动干戈的地步。
柏润之双眼微微眯起,不由得有些走神。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推敲来推敲去的,他总觉得不太对劲。有什么地方被漏掉了的感觉。
按照那一箱子书籍里记载的五花八门的故事来看,这小姑娘的聪慧程度,远超于那些普通的同龄姑娘。要真的是她想出来的话,照理来说,应该不会是个蠢到会自找麻烦的人啊。
不过偶尔运气够背的时候,也不见得麻烦就不会自动找上门来。
问题是,这颜家村说偏僻也实在是够偏僻的,这么个山旮旯的地方,能有什么事情是能够成为触动军方那些大人物的神经甚至还让他们忍不住动了手的?
他想不明白,所以就想到处转悠一下,看看能不能够将那秘密给挖出来,然后从中找到些许乐趣。
至于颜舜华莫名其妙昏睡不醒的事情,他其实进入房间没多久就已经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测了。
中毒虽深,但好歹应该不会致命。而解药嘛,要完整地解出来还是挺麻烦的,没有一年半载的功夫,恐怕都难以成事,他可不想每日都像个疯子那般对着一大堆的花花草草神神叨叨。
这么麻烦的事情,还是留给弟弟柏润东去焦头烂额好了。反正这妻妹也不是他的,他既不用担心,更不用费心费力地去赚人情。
柏润之如此想着,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心安理得的微笑来。
至于因为他的躲懒,而有可能致使颜舜华因为中毒时日越深而症状越发明显,身体由于未能正常行走运动而逐渐衰弱,甚至即便后头得到姐夫配置的解药也会再次出现严重的记忆力衰弱神经衰弱等等负面后果,他通通都选择了忽略不计。
人死为大,同样的,人只要没死,那就不是什么大事。
在他柏润之看来,人的命不管是贵是贱,是富是穷,到头来,终归不过是一抔黄土而已,死了之后一了百了,只会余下坟头那摇曳多姿的一片青草。
除了生死,无大事,噢不,在他心里,事实上,即便大庆的天塌下来,大概都不能够算作是大事,死个把人就更算不得上是一件大事了。
毕竟,他惜命,却更不把自己的命当命,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游戏人生。因为要真的是像那些端方君子或者是诡谲小人那般事事较真,那人生之于他,就再也没有乐趣可言。
柏润之如此想着,嘴角噙着笑意,跟在颜盛国的后头,照例去看了一次颜舜华,然后对一旁细心照料着女儿的颜柳氏说了几句暖人心窝的安慰话语。
临走前,他又照例将今日送过来的那一大束鲜花给顺手截了,然后回到暂住的地方,便慢悠悠地一瓣一瓣地摘下来,塞入了一个随身携带的锦囊中。(未完待续。)
第437章 回报
通常这个时候,都是颜昭雍的洗澡时间,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事。反倒是霍宏锦,莫名其妙地十分留意他的言行,细心观察之下,便觉得有些奇怪。
今晚再次见到柏润之这样做,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您喜欢花,其实大可以到山上去采,漫山遍野都是,比这漂亮的俯拾皆是。为什么非得抢姑娘的?那是于萍姐姐每日辛苦上山去摘回来,专门送过来给姑娘的,希望她能够快点好起来。”
柏润之挑眉,却照例将锦囊给塞回了衣袖里。
“哦,原来是专门送过来的啊?那个小姑娘倒是有心。她跟雍哥儿三姐很要好?”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的,但是眉头却几不可见地微微一蹙,霍宏锦捕捉到了那一个微妙的表情,只觉得越发奇怪了。
这位贵客,貌似刚刚对自己所提到的于萍姐姐非常不喜?
为什么?
霍宏锦的小脑袋转了转,没有想明白,便也懒得再去思考了,反正姑娘说过,想不懂的事情只要不是十万火急的,那就暂且搁置好了,说不准冷却一段时间后,答案自己就会跳出来了,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恩,她这段时间常常过来找姑娘玩儿。大概是农忙那一会儿吧,在麦场晒稻谷的时候,知道了姑娘喜欢花,就每天都上山去采回来送给姑娘,姑娘可高兴了。每次捧着一大束五颜六色的鲜花回来,脸上总是笑眯眯的。”
“这样啊,那也就是说明天我们进山的话。说不准也会遇上那个小姑娘了?”
柏润之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很短,骨节分明,翻过来,掌心尽是茧子。
他的手既不拿剑,也没有握刀,他学的。是这天下最为正宗的武阳棍法,一棍子下去,瞬间就能够让魑魅魍魉断了脊梁。
要不要顺便将人给结果了呢?永除后患的话。他弟弟的麻烦也能够少一些。
“我教你习武如何?”
莫名其妙的,他的话语便就这么脱口而出,柏润之的眉头越发皱了起来,这一回。明显到霍宏锦想要忽视都做不到。
实际上。因为颜昭雍担忧颜舜华的缘故,他回到家中总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呆在颜舜华房间里头,跟她说话,不拘是在学堂上学到的东西,还是生活中的又遇到的日常琐事,总之杂七杂八地什么都讲,就为了能够有朝一日有志者事竟成,说着说着就让他三姐醒过来了。
也因此。除了睡前的那一段时间,柏润之在房间里更多的是跟霍宏锦呆一块。
他挺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娃。这种天生的亲近感,在最近这两****感受得特别明显,譬如他总忍不住想要去逗弄小家伙,总忍不住想要敲小家伙的脑袋,甚至,如今还极其自然地提出来想要教对方习武。
柏润之心里不解,抬眼仔细去看霍宏锦,却见对方也疑惑地看过来,显然也觉得他这话十分突兀。
“不用了,我如今有跟着村塾的夫子习武。夫子说年纪还太小,只要把饭吃好,把觉睡好,身体自然就会好,这几年将站桩功夫练到家就可以了,下盘稳,日后学起来才能够稳打稳扎。叔叔您也应该住不久,我就不劳烦您了。”
柏润之莫名地觉得心里十分不悦,下意识地就两手交握,将关节弄得噼里啪啦响。
“话虽这么说,但是在学堂夫子是教一群人,又不能够针对性地专门教一个学生,怎么会比我单独教你一个人的好?再说了,你不是都跟着雍哥儿叫吗?叫我亲弟弟是二姐夫,到我头上,也应该是叫柏二哥才对,怎么我突然就长了一辈,成叔叔了?我长得有那么显老?”
因为他咄咄逼人的动作与话语,霍宏锦吓了一跳,闻言赶紧摇头摆手,“不是这样的。我叫人都是胡乱喊的,您看着一点都不老,比四叔年轻多了。真的,您长得很好看,比莲花还要美,还……”
还比莲花都要香。
最后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霍宏锦发现,对面的柏润之已经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尽管脸上笑意满满,但是却让他感到处境不妙。
这人生气了。
他不知道错在哪里,便只好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柏润之摇头,“你是男子,天生就应该勇敢一些。否则日后又怎么会有姑娘愿意嫁给你?要是娶不上媳妇,你娘可就要哭了,要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传宗接代开枝散叶,这便是你活着的使命之一。”
他难得板起脸来教训人,说到后来却又难以掩饰语气里的讽刺意味。
那是他再一次大半年不见人影,回到柏家后,他母亲气急败坏地冲他喊的话语。
恩,还是经过他稍微艺术加工才能够复述出来见人的,原话是“你想走就走,想死就死,但是在离家之前好歹给柏家留个你的种,是嫡子也好,是庶子也罢,甚至于是个私生子都无所谓。要不然,你娘我就算是去了地府,也死不瞑目,因为没有脸面见列祖列宗,愧为人母!”
柏润之无声地咧了咧嘴。
当他是什么?种马?嗤,别说什么嫡子庶子的,他既不会如她的愿成亲,更不会中她的计纳妾,至于私生子,哈,他整出那玩意儿来干啥?气活老祖宗?
柏润之觉得,自己要是哪一日觉得死了也没有脸见列祖列宗的话,那就找个女人生个私生子算了,这样说不准就可以让列祖列宗活过来见他,顺带再让那些干劲十足的祖宗们继续替柏家开枝散叶。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回答的。不单只他母亲被气得七窍生烟,就连好脾气的父亲柏华章,也是瞬间动怒请出了家法,将戒尺都给生生抽断了,直到鲜血淋漓的他离开柏家,夫妇两人口中还在那喊着孽子孽子真是孽子。
他这一生,还是死在外头算了,眼不见为净,这样他们也不会伤心。好歹是他的父母,最后的分别,他终归还是要回报一番他们的恩情,让他们不至于那么难过的。(未完待续。)
第438章 不要
柏润之的晃神只是一刹那而已,再次直直地看向霍宏锦的眼底深处时,他认真无比地强调了一番刚才的意见。+◆頂+◆点+◆小+◆说,
“我由衷地建议你,小家伙,长大之后还是顺着你娘的心意,找个女人成个家吧。总是栖息在别人的屋檐之下,你即便生于此长于此,那也不会真的就是你的家。
你要扎根在这个地方,你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女人,要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否则你这一辈子,也都会是无根的浮萍,永不停歇地飞鸟,最后留给这个世界的,也都是浮光掠影而已。
不会有人记得你,最后掩埋你的,说不得还是一捧劣质的土壤,让你没法好好往生,这又是何苦来这人世走一遭?死了都不能安生,那是白受罪。”
霍宏锦到底年纪还小,虽然听清楚了所有语句,也觉得自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碍于眼界与极为有限的阅历,体会却不深,故而对这一番略带苍凉与无尽叹息的话语,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叔叔,姑娘曾经说过,人来到这世间,就是什么滋味都要品尝一番的。
‘既然从生下来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是不归之路,那么便应当什么都去尝试一番,酸甜苦辣咸只是最基本的味道而已,还有其他各种大杂烩的百般滋味,有机会的话也去应该亲身去尝一尝,那么即便终生颠沛流离甚至客死异乡不得归家,那也能够含笑九泉了。
原本人生就不可能圆满的。既然遗憾注定会存在,那么又何必纠结于死后会是什么光景呢?死了也就死了,不管是了了。还是没了,那都是活着的人该去处理的事情。这并不是死后的灵魂或者骨灰该去考虑的问题。’”
霍宏锦的记忆力其实真的不错,要不然,他也不能够原原本本的将颜舜华曾经在回答他们“人死了之后会怎么样?”的问题之时的话语一字不漏的背下来,甚至还将当时她说话之时的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我听说叔叔您就是至今都没有成家的。如果您觉得没成亲又没有孩子就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家,死了之后也不能好好投胎重新做人,如今活着也只是活受罪的话。那么为什么您就不能重新开始,去品尝人间百般滋味呢?
说不定其中就有您特别喜欢特别流连忘返甚至乐不思蜀的味道呢?快点找到能够让您觉得安心、觉得来这人世走一趟似乎也不错的味道不就好了吗?
姑娘说过了,‘这世间所有的失败。都是从未开始;这世间所有的成功,开端都是立刻去做。想太多却不马上背上行囊出发,是没有任何益处的。’”
柏润之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或者说。是被颜舜华曾经的感慨给堵了个正着。
“拾人牙慧的本领倒是不错。我明明说的是你的问题。怎么到头来,却被你这个小家伙给教训起来了?臭小子。”
他长腿一伸,瞬间硬塞了一把五爪糖给霍宏锦,直把小家伙给敲得愁眉苦脸抱头鼠窜为止。
“别想着转移话题。刚才我的建议你可要用心记着才是。雍哥儿他三姐姐年纪才多大?跟你说这番话的时候还未成年呢,也不过是伤春悲秋胡言乱语诌你而已。将来一定要成亲,生个白白胖胖的像你一样虎头虎脑的小子,知不知道?”
原以为会听到一句响亮的“知道了”,没有预料到的是。霍宏锦却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才不要!”
柏润之诧异了,“为什么?”
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不是老百姓心中习以为常的梦想吗?
最多也就是梦想着娶一个更好看的姑娘,最好那姑娘家世还不错,生养看起来也不错,操持家务的能力更不错,仅此而已。
霍宏锦只是摇头,不肯再往下说。
柏润之又怎么会是那种要不到答案便暂且搁置的人?
“你确定不说?恩,明日进山,遇到豺狼虎豹什么的,我把你往里一推,保管你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他的威胁却没能奏效,霍宏锦压根就不怕。
“我要因为这样的缘故死了,我娘会找你拼命,雍哥儿他也会找你拼命,颜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会要求严惩凶手。最后你也会下来陪我,成为垫背的那个倒霉鬼。”
柏润之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猛拍他的小肩膀,笑道臭小子胆子不错之类。
“只不过,你要真的不肯说的,这故事书的事情,明天不单只整个颜家村会知道,嘉善镇的所有人会知道,崇德县乃至于庆元府,甚至是整个大庆朝,都会知道。这可是很卖钱的故事哦,小家伙。届时赚到的钱你我三七分如何?我出力,你保密就成。”
他笑眯眯的,整一个狼外婆的模样。
霍宏锦终于拿眼去瞪他,气鼓鼓了半晌,举了白旗。
“不可以,我们答应过不泄露出去的,你之前也答应过雍哥儿,不做出尔反尔的事情。如今怎么可以不守信用?”
柏润之嗤笑一声,“信用值多少钱?用对了地方是一诺千金,用错了地方,那就是一文不值。在君子和小人之间,虽然两者我都不喜,但是要非得选择的话,我倒宁愿做个小人,好歹轻松自在,想干啥就干啥。”
霍宏锦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解释。
“我不想我娘受苦,所以不想成亲。有了媳妇跟孩子,夹在中间会很为难。偏偏就算百忍成金,最后也还是没有办法得到两全的办法,只会委屈了我娘,自己也觉得委屈,说不定媳妇孩子也会深感委屈。
既然成亲注定了所有人都会过的不开心,那为什么还要成亲?
姑娘说了,‘一个人活着,最重要的不是为谁活着,也不是努力还是堕落地活着,而是不管做什么,都能够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合乎天地的道义,合乎自己心中的意愿,简简单单,快快活活,高兴就笑,不高兴就哭,想做就做,不想做就谁来逼都雷打不动,死活不干。’”
柏润之这一回,是真真正正地听呆了。(未完待续。)
第439章 诅咒
这小家伙看来也不是单纯地拾人牙慧而已,显见的,还真的是有自己认真思考过的,要不然,脸上的神情也不会是这么的理所当然。
“臭小子,你将来要真的是不肯成亲,你娘肯定会哭死。”
他喃喃自语,霍宏锦却瞬间拉下脸来,“叔叔,说话归说话,你干嘛咒我娘,她可没有招惹你。”
“我这不是随便一说,哪有咒人?你这臭小子,怎么总是曲解别人的好心?”
霍宏锦却不顺着这个梯子下来,不依不饶道,“我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才不会做那些让她哭的事情。”
见他一脸的肯定,柏润之哭笑不得,“别把话说得那么死,你要是真的不娶姑娘,你娘日后是一定会哭的。这事儿搁哪个当娘的身上都是一样的结果。”
“那你怎么不成亲?你就不怕你娘伤心流泪吗?”
这大实话,瞬间就命中靶心,让柏润之有一种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的感觉。
“我跟你不一样。我娘跟你娘还有这世间的大多数娘亲都不一样。她是个再坚强不过的女人,而且我家中兄弟姐妹众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即便我不成家,柏家也不会因此就绝嗣。
你娘看着就是个柔柔弱弱的,性情肯定不如我娘坚韧,更何况,即便她也是个为母则强的人,终归只有你一个孩子。
你日后要是不成亲,霍家不就真正的绝户了?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七老八十地死后,下到阴曹地府要是还被一群老祖宗给抓起来打屁股,那未免也太惨了一些。”
霍宏锦却有自己的看法,而且还刚好与柏润之的完全相反。
“我娘才不是个柔柔弱弱的人,她再坚强不过了。
雍哥儿悄悄儿地告诉过我,当年我娘还没有怀我之前,和姑娘一起遭遇过劫匪,被带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后来姑娘机智,在我娘的配合下逃出生天,最后又搬来救兵,才将我娘还有其他一同被拐的小孩子都救了出来。
据说最后这事情还捅到圣上那里去了,圣上大发雷霆,因此将许多人拐贩子都一网打尽,还挽救了许多其他地方被拐的小孩。
姑娘有勇有谋,但是我娘也很厉害,有仁有义。她们即便名声不显,那也是做了大好事的人。我很敬佩她们。
雍哥儿说,他也很佩服我娘当年的挺身而出,要不然,姑娘就没有办法顺利逃走,逃不了的话,那后来就谁都救不了了。
他还说,就连四叔四婶还有族长爷爷,也都很敬重我娘呢。要不是因为姑娘家名声太过会招来非议,恐怕这事情早就层层上报了,姑娘和我娘兴许还会得到圣上的嘉许。”
霍宏锦到底年纪还小,并不知道这事情透露出去意味着什么,因此说完意犹未尽,还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
柏润之闻言却是心里一个咯噔,脸上露出了明晃晃的震惊之色。
当年之事,他原本就是其中一员,虽然是兴之所至,随意玩玩而已,后头也顺利脱身,没有留下任何可能泄露他真实身份的破绽,但是,在未正式脱离那个圈子之前,他顶着那副小白脸的模样,可是实实在在地受到过朝廷的追捕,还险些被小人得手,一刀毙命。
他一直以为,那个团伙之所以会遭受灭顶之灾,差一点就真的全军覆没,最大的原因便是有人不慎将什么大人物的血脉给囫囵拐了进来,所以才会引发一系列让所有从事这种人口拐卖黑暗交易的人不得安生。
却原来,的确是拐错了人,却不是惹恼了什么大人物,而是因为当初错放了一个小妖怪?
颜舜华,就是当初那个跳江逃走的小姑娘??
当时配合她逃走的少女叫什么来着??
柏润之皱眉想了想,一双充满了恨意的明亮眼眸,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脑海。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那是个锐利如刀的姑娘,他曾亲手折断了她的傲气。
竹香,虽无心,却有节,不屈不挠,直上云霄。他不喜她身上的那层耀眼的光华,所以后来为了取信那伙人,更确切地说,是为了打消乌老大的疑心,他顺手推舟,收了她。
然后,在对上霍宏锦那双总让他觉得有些熟悉的眼睛时,柏润之蓦地脸色发白。
“不可能,不可能的,当时明明……”
他再一次似笑非笑起来,但是神情却有种奇异的破碎感,让一旁的霍宏锦惴惴不安。
“叔叔,您怎么了?不舒服?我,我,我去找四叔……”
见柏润之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怪异,甚至已经到了一种让他毛骨悚然的地步,霍宏锦拔腿就跑。
只不过,却撞上了一堵人墙。
柏润之双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双臂,手劲大到霍宏锦吃痛地喊了一声。
“你,你,你娘……不对,不对,你娘叫什么来着?怎么会……”
“叔叔,你弄痛我了,放手!”
“抱歉,我……”
柏润之莫名地觉得心里有些慌张,从来就没有正经给人道过歉的男子,很有些手足无措,松了手,但是却僵硬地站在原地。
霍宏锦甩了甩手臂,又试图离开,对方却像是一座沉默的山峰那般,堵在那儿,不动弹。
霍宏锦抿起了嘴唇。
这个动作,其实家中的几个小家伙都有一模一样的习惯,是从向来就跟他们亲近地玩耍的颜舜华那里不知不觉中模仿来的。
室内的空气一下子就仿佛粘稠起来,沉默得让人心悸。
良久,柏润之侧了侧身体,让开了路,霍宏锦正准备闪人,便见到颜昭雍满头大汗地摇着蒲扇走进来。
“锦哥儿,你也去洗洗吧,明儿要早起,今晚你得早些睡。”
“恩。”
霍宏锦应了一声,默默地回转身去找衣服,然后才离开房间。
“柏二哥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当门神?”
颜昭雍虽然还是有一点点介意,但是到底是个识大体的,因此知道事无更改之后,便也就不去纠结了。
终归这人也不是那种真的不知道轻重的人,霍宏锦去带个路而已,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过该提醒的事情还是得提醒一下的。
“锦哥儿自小没爹,虽然如今看着是不太在乎,但心里到底是有个疙瘩在的。柏二哥你明日进山的时候,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有关于父亲的话题来,免得他又想起那个从未谋面就早早死去的爹,然后接连好几日都没精打采的。”
早早死去的爹?柏润之扯了扯嘴角。
诅咒他人不得好死的人,必将被人诅咒生不如死,连堕入轮回的资格都没有。
果然,他的报应要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440章 希望
柏润之没说话,颜昭雍也只当他知道了。
“柏二哥,您之前不是说也会医术吗?二姐夫本事那么好,您是不是也很会治病?我三姐如今这样,您有什么头绪吗?”
柏润之摇头,“没有。锦哥儿为什么会跟他母亲姓?即便他父亲早早去世了,他母亲守节便是,何必将孩子的姓氏都改了?难道他们有化解不开的仇恨?”
颜昭雍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不由得有些黯然,继而闻言又有些奇怪,“三姐说,锦哥儿他爹是上门女婿,锦哥儿当然是跟他娘亲姓霍啊。不过婉婉姐真好,一直到如今都没有重新招赘的念头,恐怕真的如柏二哥所说,是在为锦哥儿他爹守节呢。得妇如此,夫复何求?”
柏润之却冷哼了一声,心里猛地烧起了一把火。
“霍婉婉?我听说她从前是你们镇上某户人家的丫鬟而已吧?一个丫鬟,有本事招赘?”
颜昭雍意外地在柏润之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不喜。
“三姐说是她朋友,曾经生死与共,就跟亲姐妹一样的人。不管她从前是什么身份,如今就是我们颜家人,当然有本事再招赘。她模样长得好,手也巧,做事麻利,还心地善良,品行高洁,要是真的放话出去,肯定会有一大把的人排队想要入赘。”
柏润之的脸瞬间黑了,想到那种情景,莫名其妙的就有了一种绿帽罩顶的感觉。
好吧,这绿帽子的说法,还是他刚刚从那《猫和老鼠》的故事书中看来的。如今不由自主地学以致用,他头一回嫌弃自己的记忆力太过好,反应能力也太过迅速。
都没有确定,他生什么气?
淡定淡定,淡定,一定要淡定!即便霍宏锦真的是他的骨血,那个女人也跟他柏润之没有半点关系,管她要嫁给哪个矮胖挫的麻子脸?!
噢,天,什么矮胖挫?真是俗得不能再俗了!
偏偏用起来真的特么解气……特么……打住!
柏润之有些莫名的恼火,再也没有办法维持淡然的表情,口出恶言,“你以为她是什么绝色佳人?一声令下就会有无数男子趋之若鹜,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甘为裙下之臣,替别的男子养儿子?嗤,太天真!”
颜昭雍皱眉。
“柏二哥,婉婉姐当然不是什么绝色佳人,但是她也不会对男方有过高的要求啊?凑合着过得去这亲事也就成了,有多难?你何必口出恶言?
其实婉婉姐要真的肯招赘或者干脆再嫁,那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三姐说锦哥儿总是需要一个爹的,如今年纪小还无所谓,但日后年纪长了,要考虑的事情就太多了。他就算再有本事,要是他娘没有知冷知热的伴儿在身边,锦哥儿作为儿子,也是没有办法展翅高飞的。
即便能够,也会比别的人要辛苦得多。更大的可能,是他只能碌碌无为,就在颜家村里伺候他娘终老。”
柏润之的剑眉都拧了起来。
“你三姐也未免管得太宽了,你是她弟弟,她指点你再多也不为过。锦哥儿又不姓颜,她指手画脚这么多干什么?”
这话刚刚脱口而出,他就觉得糟了。
他这是什么心态?霍宏锦又不姓柏!
颜昭雍闻言也是将眉毛拧了起来,只是两人正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之时,霍宏锦头发湿漉漉地走了进来。
“赶紧擦干,你是想早死早超生吗?”
柏润之扫了一眼,语气恶劣地说完,发觉霍宏锦瞬间情绪不好了,不由自主地便僵硬了一瞬,干脆直接拂袖走人。
“他这是怎么了?逮谁都咬,真的是,也太奇怪了。难道你刚才惹着他了?”颜昭雍看向霍宏锦,满眼疑惑。
“大概是心情本来就不太好吧。要不然也不会想着要进山去散心。”
霍宏锦将浮上心头的古怪感给扔开,赶紧找来了干毛巾,开始擦那一头长发。
“你也是的,明知道明天要跟着进山,怎么这大晚上地洗头发?也不怕着凉。”
颜昭雍坐到书桌前,随手拿了书本出来,开始默读,霍宏锦也不打扰他,室内很快就安静下来。
直到他们两个熄灯休息,甚至是进入了梦乡,柏润之都没有回来。
他在玉带河边坐了一整个晚上,将事情的前前后后捋了好几十遍,都不确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事后他明明有善后的,他很确定,当时的竹香的的确确每次都有将避|孕|药丸给吞咽下去的,渣都不剩。
因为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所以并不是他自己制的,但是他很肯定,刀疤脸并没有骗他,给他的药丸是真的。
他的鼻子特别灵敏,从小就能够辨认出各种各样药材的味道,哪怕是细微的不同,也躲不过他的嗅觉。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怀上了?
还是说,这女人在事后又遭遇了别的男人的……
柏润之捏断了拿来防蛇的棍子,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不可能的,不会是这里出现了问题。那段时间,竹香一直都被关在他的房间里,钥匙在他身上,即便是他偶尔离开,旁的人也不敢撬锁进去,即便是抱着必死之心,也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让他毫无察觉。
那段时间,竹香的身体是属于他的。
他将断成两节的棍子扔进了玉带河。
按照时间推算,那女人在获救之前就已经怀上了。
霍宏锦是足月而生的孩子,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的长相较之于一般的男孩子要显得女气许多。大概是因为经常随着颜昭雍、颜良徵叔侄俩漫山遍野疯跑的缘故,他长得很皮实,肤色也晒得很黑,配上那一双遗传至母亲的明亮眼睛,整个人的气质反倒是锐利不少。
只是,倘若霍宏锦皮肤变白,再换上他从前曾经穿过的各种华丽装束,又与他明晃晃地站在一块儿的话……
柏润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恐怕只要不是瞎了或者良心被狗吃了,但凡是视力正常神智清醒的人,都会认为他们两个长得很像。
怪不得,他总觉得这个小孩很眼熟,那是他从小就在镜子里看惯了后来又因为某种缘故再也没有看到过的自己。
一个全新的希望,干净得像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明亮得像从前那个即便失控也要咬得他鲜血淋漓的竹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441章 禁忌
想得头疼,柏润之觉得自己需要冷却一下太过激动的心情,免得再次情绪失控,他一头扎入了玉带河中。
就在他奋力游向对岸不久,远处的几棵枝繁叶茂的柳树上响起了极为细微的对话声。
“还要继续守下去吗?这河边的蚊虫也太多了。”
埋怨的话语刚刚落地,空中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打蚊子声音。
“他一整个晚上都坐在岸边?”
“是,从霍婉婉的房间出来后就径直来了这里,一动不动地坐了数个时辰,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他想什么你不用理会。今日进山,你只要记得好好护着霍宏锦就好,不要让他有生命危险即可,至于跌跤或者被蚊虫叮咬之类的小事,就当做没看见。”
“一定要去吗?我看这柏家的二公子身手也不错。他应该发现我们了,还装作溜达到处乱转,想要找出人来。有好多回,我差点就让他面对面地逮住了。”
“他是聪明人,只要你注意着,他不会真的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姑娘很重情,既然当初接下了这霍家母子,就不会允许她们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的,你别将自己的责任推到一个外人身上。”
“哎,甲三,你有没有觉得,霍宏锦有点像柏二公子?起初还不觉得,但是发现他偷偷地溜进霍婉婉的房间之后,我就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了,而且还越想越觉得他们长得真像。这柏二公子和柏大夫是亲兄弟,反而从模样上看不出来。”
甲三闻言吃了一惊,沉默了好一会,也顺着乙一的话语思维发散开去,
“听说柏二公子长得像他母亲,柏大夫则像父亲,外貌不像是正常的事情。不管其中有什么内情,我们还是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吧。”
“恩,这是当然。内情什么的,要打探出来应该也不难。这人在京城那么出名,这些年来浪迹天涯销声匿迹,没有想到对他的弟弟倒是真的很上心,千里迢迢来看人。”
“沈星!你这性子,怎么变了那么多?从前也不见你这么八卦。柏二公子如今好歹也是姑娘家的亲戚,他的事情在主子看来都是禁忌,你别胡乱插手,届时吃不了兜着走。”
好吧,与颜舜华接触的多了,哪怕她有意地会避免使用原本时空的词汇,但是习惯的力量是巨大的,她或多或少都会使用上一些高频率词汇,尤其是在与颜昭雍等人相处之时,还有就是在面对已经知道了实情的沈靖渊之时。
暗卫虽然被当做是影子,是不存在的人,但是毕竟,他们是活生生的存在,哪怕隐藏在暗处,但是除了极少数时候,他们对于颜舜华来说,都是无处不在的,尤其是在沈靖渊确认了彼此的心意之后,实际上,她的周围就一直都没有缺少过影子。
也因此,在她身边呆过的人,多多少少都学到了那么一些新鲜有趣的用语。
“别叫名字。不是说好了,只叫排行吗?养成随意的习惯,往后因此泄露了身份,看你怎么办!”
“哼,别转移话题,这周围除了蚊虫就只有你我,谁的耳朵有那么长,可以听到你我的交谈?你以为随便一个人都是主子或者老大那般的人?”
“嘿嘿,我大哥当然是个牛人。安啦安啦,我也就说说而已,知道是他,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哪会真的去调查什么的。好奇心太重,可是会早死早超生的。”
“知道分寸就好。他又回来了,你好好跟着,别跟太近让他发现了。”
沈牧说完就想走,沈星却一把将人拉住,“喂,我本来是来这里休息度假的,被你抓壮丁也就算了,怎么你还想偷懒?甲二怎么还不来接班?他不应该早在数日前就应该到岗了吗?搞什么?”
“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这两日就会到达。具体的事情,还要等他来到才能知道。好了,我真得走了,你辛苦一些,我承你的情,主子回来我会向他汇报你加班的事。”
“哎哎哎,你别说,说了那就是害我了。姑娘要是醒过来,知道我拿这小事来换功劳,恐怕会给主子吹枕头风,立刻将我发配到荒漠去啃砂砾。”
“……”
怀着这乙一变化也实在是太大了一些的感慨,沈牧迅速回了四房。
他走后不久,柏润之也从玉带河中冒出头来,筋疲力尽地游回岸边,在黎明的光亮来临之前,摸索着也回了颜家。
他并不知道自己身后缀着一条尾巴,当然,即便知道了,想必以此时此刻的状态,也不会有心情去过多理会。
快速地换完衣服,然后便瘫倒在床上休息。合眼了大概一个时辰,他便被霍宏锦叫醒了。
“叔叔,起来吃早饭了,我们要早点进山,争取早点回来。夜晚最好还是不要在山里露宿,不安全。”
柏润之默默地起来洗漱,然后吃早饭,又揣上了些许干粮,便将向来都不会轻易离身的行囊背了起来,“走吧。”
霍宏锦并不是第一次进山,但是却是第一次跟着一个陌生人进山。
尽管这个陌生人是颜家四房的贵客,认真说起来,也不能说是陌生人,但是霍婉婉莫名的就有些担心,拉着他的手叮嘱再三。
霍宏锦好脾气地应着,她说一句,他就重复一句,直到将所有注意事项都牢记在心,表示真的真的知道了,母子俩才分开了。
柏润之刻意不去看他们那副依依惜别的模样,但是耳朵却竖起来,将那些话语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
直到进入山中,确定周围都没有旁的什么人时,柏润之才冷不丁地问道,“你不能吃螃蟹?”
霍宏锦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有可能会让自己摔倒的石头。
“恩,小时候试过好几次,吃了身上会长东西,后来娘就不让我吃了。”
“是长一粒一粒的红色小疙瘩?如果能够忍住,不去挠的话,三两日就会好吧?”
霍宏锦闻言抬起头来,满眼讶异,“叔叔您怎么知道?”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442章 姑娘
霍宏锦闻言却摇头,满面笑容。
“叔叔您这一回猜错了哦。二姐夫替我治好了,后背一点伤疤都没有。”
柏润之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小家伙,漫不经心地道,“哦,这样啊,他该不会是连你的胎记都给消除了吧?”
“当然没有啊。不过叔叔,您怎么知道我背后有胎记?”
霍宏锦心中曾经闪现过的古怪感觉再次升起,双眼尽是浓浓的疑惑。
“哦,猜的。我也曾经治病救人,看过许多人身上都有胎记,所以就随便问一句。”
柏润之向前走了几步,才自我揶揄道,“我腰侧有一个像花一样的胎记,年纪小的时候还被朋友戏称为‘花一样的美少年’,因为这个缘故,跟他们打了许多架。”
霍宏锦并不知道,柏润之其实是在故意套他话,当然,刚才说的也是确有其事,只不过,这么**的问题,柏润之向来是不会对人提起的。
“真的吗?叔叔你真的在腰侧也有像花一样的胎记?”
霍宏锦的语气很有些激动,故而未能察觉就在他话语脱口而出的瞬间,柏润之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瞬。
他没有注意到,只顾着倾诉去了。
“我也有那样讨人厌的胎记。有一回跟雍哥和徵哥去村塾后头的小水潭里玩耍。大伙儿都脱了衣服去学泅水,我那胎记被发现了,徵哥笑了我好久,说怎么像个姑娘家,身上还带花。要不是雍哥后来教训了他,说不准他那个大嘴巴,会嚷嚷得全村人都知道。”
尽管语气里有些许埋怨的情绪,但是他的小脸上却都是笑意,并不曾看见当初的懊恼与羞怒。
“颜良徵对你不好吗?就算知道,也不应该胡乱告诉别人才对。”
柏润之却瞬间不满了。
“不是的,他对我很好。其实只要跟他说了不能透露出去,他还是会保密的。就是有些时候他性子一急,被人言语刺激一番,就会冲动误事,说一些不该说的话语。因为这性子,私底下他没少受雍哥整治,就连姑娘也头疼过一段时间,特意为此找了各种方法教导他。如今他可比从前要稳重多了。”
只不过再稳重也还是个小孩子,很多时候哪怕心里清楚地意思到不能够透露出去,但是就是没有办法控制住嘴巴,身不由己。
“恩,要是不能保守秘密,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免得日后拖累了你。”
“这怎么能行?我们是一块儿长大的,不管有什么缺点,都应该包容彼此才对。姑娘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不是什么大毛病,品行上过得去就必定是个值得深交的,觉得不妥的地方,帮助对方让他慢慢改就是了。”
柏润之皱眉,觉得颜舜华对霍宏锦的影响也未免太大了,谈话之间,十次有八次会提到她,比霍婉婉的次数还要多。
就好像,怎么说呢,霍婉婉是他的情感依靠,是负责照料起居的贴身丫鬟或者说是嬷嬷管家之类的角色,反倒是颜舜华这个外人,却成了他精神上的依靠与仰望,是他人生道路上的引导者。
不单只是霍宏锦,另外两个小辈,好像也是这样子的。
这未免也太过儿戏了。作为父母的那些长辈反而退居幕后,颜舜华这个小丫头却成了整个颜家四房的精神核心?
要是让柏润之知道,实际上在很早之前,颜舜华就已经开始慢慢地负责起颜家四房的养家重担,还慢慢地引导着颜盛国这个父亲克服悲伤,最终走出了颓丧的精神困境,甚至还与颜仲溟这个颜氏家族掌舵人有过许多次称得上是对等的高层次的谈话,并且潜移默化地影响了颜仲溟的一些做法,恐怕他会更加深刻地意识到颜舜华的不简单。
不过,哪怕他不知道那些事情,也不妨他从推测中得出某些正确的结果。
柏润之再次想起了环绕在颜家四周的暗卫来。这姑娘恐怕还真的不是什么普通人啊。
只不过,哪怕这样,他也觉得不应该任由霍宏锦这般“听她话”。要是一直这般放任下去,日后有个什么,他说的话恐怕还没有那个小姑娘管用。
“品行过得去不代表这人就是值得深交的。能够深交的朋友,必定是可以托付于性命的人。当然,这并不是说我就认为颜良徵不值得你真心对待,而是想告诉你,有些人有些事,你得仔细分辨才行,不能情感上亲近,就认定了他一定是你能够交付信任的人。
日后你年纪长了,见的人多了,经历的事情也多了,自然而然就会知道我今日说的是什么意思。
颜舜华这小姑娘比起同龄人的确说得上是老成稳重,但是她的年纪毕竟摆在那里。很多时候,你不能够一味地认为她说的话就是对的,还奉若圣旨,不管做什么都会想起她所说的话来,并且以此为准则来行事。”
“姑娘没有说她说的话就是一定对的。她也常常教导我们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不管是谁,都会有自己的不足与缺点,哪怕是神仙,也会有自己不擅长的地方。
反过来说也一样,世界上虽然没有完美的人,但是却有人能够近乎于完美,无限接近于神圣,只不过这种人是极少极少的,甚至数百上千年都未必可以见到一个。
但是呢,有一点却是很令人欢欣鼓舞的。即便人再普通,再平凡,身上也必定会有属于自己的闪光点,很有可能这闪光点很小很小,很难被人所发现,但是没有被人所知,却的确是存在的。就像那句话说的那样,‘这世间任何时候都不缺少美,缺少的是能够细致深刻地发现美的眼睛’。
姑娘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尽可能地扬长避短,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发挥自己擅长的本领,并且在那个方面做到极致,即便不能达到外人眼中的成功标准,但最起码,却可以让自己的内心时常充满幸福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443章 为师
姑娘姑娘姑娘,柏润之很确定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想再听见这个词了。
说服无果后,他再次提起了胎记的事情,“你刚刚说你腰侧也有一朵花?真的还是假的?该不会是因为同情我,所以才故意说谎安慰我吧?”
霍宏锦瞬间就被转移了话题,“我才不会因为想要安慰人就去说谎,姑娘说即便是美丽的谎言,也终究改变不了谎言的本质,就算最后的结果是好的,那也依然是一种欺骗。我是真的也有那样形状的胎记。”
“哦?那你还真的是跟我有缘。哈,我是大花,你的,看你这小身板,充其量也就是一朵小小花吧?”
柏润之的话语却引来了霍宏锦的大笑。
“叔叔,姑娘小的时候家里一直都有养猪,那些猪无一例外都会被她唤作是‘大花’。您以后,哈,还是不要这样说自己吧,被雍哥知道肯定得笑得背过气去。”
“……”
换言之,他刚刚说了自己是一头猪?
柏润之嘴角抽抽,内心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这颜舜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啊?居然为家养的猪取名叫“大花”?
“你以后,还是离颜舜华远一点,省得也染上了她那些稀奇古怪的癖性,这胡乱取名字的行为,在京城可是被人看做是疯子的。”
他顺嘴这么一说,霍宏锦却不乐意了。
“姑娘才不是疯子。我以后又不会去京城,就算真的跟姑娘一样喜欢胡乱取名字,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被人取笑。”
柏润之心里一抽,“话别说的那么死。你看,我没来之前,你也不知道这天下会有人跟你一样,在同样的位置,有同样的花一般的可笑胎记吧?往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每一个人的际遇,都是不一样的,更是不可预知的。”
这话霍宏锦并不能反驳,因为他也觉得有理,所以他明智地闷头走路。
“你也认为我说的对是吧?否则你也不会不吭声。
叔叔我呢,从前还小的时候,除了京城,哪儿都没有去过,后来长大了,离开了家,游历四方之后,才发现人这一生,真的是变化万千,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哪怕你今日信誓旦旦地说直到终老也不会离开颜家村一步,可是说不准没隔多久,你就会因为今日的斩钉截铁而自打嘴巴了。”
看着他的小模样,柏润之微微一笑。
“您说得对。姑娘其实也说过类似的话,还鼓励我将来一定要离开家,到外面去走一走,多看看不同地方的风俗人情,眼界宽了,自然而然就会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最想要做的事情与最擅长做的事情是什么了。
不过即便我觉得姑娘和叔叔说得有道理,我还是想以后都呆在颜家村。如今我还小,还不适合外出,等我真的长大了,娘就老了。虽然还不到走不动的地步,可是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娘也终日奔波。
叔叔,您不知道,我娘不喜欢热闹。她啊,最安静不过了,有些时候,除非必要,她可以大半天都不吭一声。姑娘还曾经笑话过她,说男人沉默起来是山,她沉默起来,就像个无声无息的黑洞那样,连影子都仿佛消失了。”
霍宏锦复述这一段话时,小脸上的神情很是心疼的模样,柏润之注意到了,却没吭声。
说什么?说是他亲手将那个明亮耀眼的竹香给打折了?所以她才会在还没有完全长成参天大树之前,就有了年老之人暮气沉沉的老态?
她从来就不是个沉默的人。尽管与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知道,竹香很爱说话,也很乐意于跑跑跳跳,这里走走那里逛逛。
她天生就是个拴不住的性子,一如那脱缰的野马,最爱的,莫过于风驰电掣般地在外边整日撒欢,哪里有热闹,她就会往哪里凑。
柏润之闭了闭眼,突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这些年,实际上他一次都没有想起过竹香。一如从前遇到过的那些恶心的恐怖的或者只是让他感到并不怎么愉快的事情,他总是潜意识里就会忘记它们,最起码,是封印起来,不让它们三不五时地跑出来阻碍自己的情绪,干扰自己的生活。
但是这两日,自从突然发现霍宏锦是他的骨血之后,柏润之却将从前那些以为忘记却实际上并未真的让它成为过去的记忆重新翻了出来,一遍一遍地回放,也一遍一遍不由自主地加深了对她的印象,以及越来越多的分析。
哪怕那女人是他孩子的母亲,他也不应该给予过多的关注。
这是不正常的。
那个女人,瞒着他生下了孩子,还想要让孩子也成为像她一样的自甘堕落的奴仆,教育孩子要视颜舜华为主,一辈子为颜家做牛做马。
她是在找死!
柏润之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怒火,只是全身肌肉却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像是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叔叔,这是什么草?我从前见过二姐夫用过。”
霍宏锦拨拉开一片小树苗,指着一株叶子宽大去歪歪扭扭地朝着路边使劲生长的小草问道。
柏润之随意扫了一眼,回答了,然后一路上又回答了他数个问题,直到他心满意足为止。
“叔叔,您果然是会医术的,懂得好多。这些药草,二姐夫也教过我,但是我总是会跟其他的长相相似的药草弄混。”
霍宏锦声音有些懊恼,显然很为自己这一方面的记忆力所苦恼。
“你的记忆力并不差,所缺的不过是练习而已。单纯靠讲解或者书本记忆,并不能很好的学习。你要是真的喜欢医术,往后我教你,包括如何种药草,如何正确采摘与炮制,还有该如何配药,医治病人。”
柏润之觉得自己这一次下山之后,要将从前学过的医术知识全都系统地过几遍才行。
“不用了,我跟着二姐夫学就好。他会在颜家村生活,我也一直都跟着他学的,半途换师傅可不好。”柏润之被噎了噎,莫名其妙地就有些嫉妒自己的弟弟柏润东。
“他也没教你什么,你别胡乱喊人。自古以来师徒关系犹如父子,你没拜师,就不能喊他师傅。”
霍宏锦受教,“哦,那我心里视他为师就好。”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柏润东教他良多,他不确定自己日后是否能够回报一二,但是却不妨碍他在内心里多敬重他几分。(未完待续。)
第444章 不想
柏润之却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没有这个必要。我说了我可以教你医术。你真的要学医,那么不走出颜家村,是没有办法掌握到扎实而又高超的医术的。
我柏家就是医学世家,但凡是天赋好的子弟,都会被家中长辈给赶出来,四处游历。只有四处游走,见识到各式各样的药材,接触到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才能够积累到第一手资料,以此打好医学的底子,同时也历练身心,最终回归家族之时,方能真正地成为家族的中流砥柱。”
他没有说大话,柏家历代都是如此磨练子弟的。尽管中途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致使不少的血脉都陨落在外,甚至还有个别的尸骨无存,但是这的确是柏家锻炼人才的法子。
残酷,却非常有效。只要能够顺利度过考验期并返回家族的子弟,哪怕不能成就神医之名,但是无一例外,功底都会比普通的大夫要扎实可靠得多,而且,无论是医术,还是心态,也都比只会呆在一个地方读死书死读书的人要强上不少。
只不过,虽然有效,成就也更大更丰硕一些,成才的速度相较于其他人来说,却有着更大的风险,以及更慢的时间。
也因此,在柏华章全盘接过柏家的掌舵权后,柏家开始慢慢减轻了外出历练这一个比重。除非是天资非常好,或者是本人外出去磨砺见识心愿非常强的,才会被同意离开家族四处游历。而那些天资一般又意愿不是那么强烈甚至是压根就不愿意的,则柏家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强迫这一部分人出去。
当然,未免整体水平下降过多过快,柏华章还是制定了一些相应措施的。譬如,哪怕不愿意五湖四海的出去,最起码,必须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自家的一些药铺里头学习更长的时间,当学徒,直到得到坐堂大夫认可了,也经过了柏家长辈们的允许,才能够放手去治病救人,独当一面。
霍宏锦对此却没有什么感触,毕竟在他看来,这医学世家对于自己而言实在是太过遥远了,而且他的志向也并没有那么远大。
“叔叔,我说过了,我不想离开颜家村。医术只要学到能够解决平常一些小问题就好了,我又没有想着要去做什么名垂千古的神医。
姑娘从前就教我们,很多事情,与其等到问题出现的时候才来解决,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预防起来,从根源上杜绝问题的出现。
我一直都有按照姑娘的要求,跟雍哥还有徵哥一块儿锻炼身体的。就连娘亲,也有默默地练习姑娘教的一些动作。虽然每日锻炼的时间并不如姑娘的长,但是坚持了几年时间,效果还是很好的,娘自己都说,觉得身体轻便了许多,精神也很好,干重活轻易都不会累。”
柏润之有些恼怒。
“你娘一个女人,能干什么重活?颜家是让她去犁田耙地了,还是上山砍柴了?她觉得自个儿如今身体好,是因为她还年轻!你就更是了,原本就在长身体的时候,自然活力无限,每天都蹦蹦跳跳地比兔子还要精力旺盛。
等上了年纪,你就会知道,不管再如何的预防,有些病痛,都会随着年纪的到来而到来,衰老是不可避免的,伤痛也一样。
你自己学的全面一些,专研地精深一些,日后碰到那些疑难杂症或者是重病时,才能够应对地更快更好,解决地也更彻底。”
柏润之这一番话让霍宏锦有些意动,不过也不到完全动摇的地步。
“恩,叔叔说的有道理。姑娘也说过我,要是对医术真的有兴趣的话,还是多花点心思,尽可能地学好一些才是。
我会注意的,以后会跟着二姐夫好好地学,争取学得更厉害一些。”
柏润之头疼了。
“你就这么不想离开颜家村?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当时你母子俩就不在家。既然上一回能够离开那么长时间,那么跟着我离开一段时间,像是我弟弟那样去各处游历,采采药治治病,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我又没有要求你永远都不回来。”
霍宏锦却仍旧像个老顽固那般摇头否定。
“真的离开就很难再按时回来了,有一句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也是姑娘说的。再万全的想法,在实践当中,或多或少都会有偏移的。我可不想离开我娘那么长时间。再说了,二姐夫也能教我,届时我跟着他,他走我就走,他回我就回,何必再劳烦叔叔?”
姑娘姑娘姑娘,又是姑娘!
还二姐夫二姐夫的,跟进跟出!
柏润之突然觉得自己嫉妒得要命,同时心里也不由地埋怨起自家弟弟来。
既然那个小子给霍宏锦看过不少病,还为他医治过皮肤的问题,肯定是有看到过那朵花一般的胎记的。结合一模一样的病症,还有那相似的轮廓,他敢打赌,柏润东一定早就怀疑起了什么!
居然不告诉他不说,还瞒着柏家所有人!
这臭小子!
柏润之越想越气,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很快就将霍宏锦甩了一大截。
霍宏锦也不害怕,只在柏润之偏离大道的时候,提醒他不要专门往偏僻的小路上去。
“叔叔,那个岔道我没走过,还是别去了吧?”
在提醒了数十遍之后,一直埋头赶路也还算配合的柏润之,突然就像是孩子那般赌气地进入了一条看起来有些阴森可怖怪石嶙峋的小径。
“怕什么?还能够看得见路,这就证明有人在走。哪来那么多危险?快点跟上。”
霍宏锦一想有道理,便也不再纠结了,乖乖地跟上,速度居然也不慢,总能与前头的柏润之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地攀爬了两三个时辰,才终于找了一处背风坡休息。
在路途之中,柏润之耐心十足地将看见的药材一一都给霍宏锦做了细致的讲解,此番休息,又考验了一次,见霍宏锦一一都能够答得上来,虽然不够全面,但也勉强算是过关了,便拿出干粮来,扔了一份给他,默默地啃起来。
霍宏锦也不吭声,一边吃一边在脑海里继续将刚刚学到的知识梳理了一遍,以求加强记忆。
“颜舜华的病,其实我能治。”
刚刚吃完,柏润之就抛出了一个新话题,还语出惊人,“但我看她不顺眼,一点儿都不想治好她。”(未完待续。)
第445章 凉薄
霍宏锦正在喝水,闻言呛得满脸通红,咳咳咳地只说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这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看人顺不顺眼,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我这人从来就不是个好心肠的,她一个外人,是病着还是好着,跟我完全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为她治病?”
大概是他的语气太过淡然了,霍宏锦真正地生气了,霍地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使劲瞪他。
“叔叔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医者父母心,学医的人,怎么可以见到病患而无动于衷,还这样大言不惭地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语?
好,就算您不出手救陌生人,但是姑娘于你而言可不是完全陌生的外人一个。您是二姐夫的亲哥哥,要是让二姐夫知道,您能够救人,却选择视而不见,放任姑娘承受痛苦,也无视为了姑娘担心不已的四叔四婶,二姐夫一定会恨您的!”
柏润之微微抬头,看着逆光中的少年,面目有些模糊,因为那耀眼的光线,甚至还让他刹那之间产生了一种像是看见了竹香的错觉。
“你说错了。他不会恨我,说不准还会因为我的袖手旁观,而感谢我给予他这个表现的机会。
颜舜华这症状,虽说时日有些长,但是即便再推迟个一年半载的,按照颜家人对她的精心照顾,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最多醒来后身体弱一些,神智紊乱模糊一些。
我相信,远生那家伙,不出三个月,必定会回来,当个英雄救美妙手回春的好大夫的。”
对于他不以为然的神色,霍宏锦只觉得怒火都烧到了脑门上,因为过于愤怒,他抿紧了嘴唇,全身绷紧,却仍旧控制不住,颤抖不已。
柏润之微微眯眼。
“霍宏锦,虽然说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两家人就真的从此亲如一家了。
倘若她是我的妻妹,我自然责无旁贷,但很显然,颜舜华并不是我的妻妹,她的问题,我要是帮,那就是情分,我要是不帮,那就是本分。
应该紧张着急并且不怕麻烦给她开展治疗的人是远生那个家伙,哪怕他如今还没有归家,但是这个问题,也还是他的,不能因为我的到来,就理所当然地推到我的身上。
我没有那个义务,而你,也别理直气壮地朝我发火,注意你的身份,还有,态度!”
霍宏锦手曲成拳,怒火越发高涨了。
这是什么道理???
他太过生气了,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狠狠地瞪着柏润之,嘴唇都开始发起抖来。
柏润之见状也开始皱眉,“难道你认为,我会,所以就理所当然地必须救人?”
“难道不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就是这么的简单?见死不救,与畜生何异?!”
回答他的是一声清脆的木折声。
柏润之将手中断成两截的长棍用力地甩到了一旁,也站了起来。
“畜生?呵,我要是畜生,你就会连出生的机会都不会有。即便侥幸生了下来,我也会在发现的第一个瞬间,就直接掐死你!”
格老子的,真他娘憋屈!
在外漂泊那么多年,柏润之从前也不是没有被人骂过更加难听的话语,但是毕竟没有从亲人的口中听过这般明显侮辱人的词汇,尤其还是,眼前这个骂人的臭小子还是他自己的种。
真是,有种掐死自己的冲动!!
原本就百感交集想要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生儿子好好相处相处的,却没有料到迎面就被泼了一桶冷水,浇了一个透心凉,柏润之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傻透了。
不过是逢场作戏而来的孩子,出生并非他所愿,想来更不是竹香所乐意的,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间才对,他即便知道了,也该一笑而过才是,干嘛心情激动到情绪失控了一个晚上,傻傻地呆坐到天明,最后得出的结果却是该如何认真地对待这个儿子?
不管竹香是居于何种考虑,将这个孩子生了下来,但都不是他该去考虑的事情,更不是他应该负责的事情!
他纠结个毛线?
柏润之也太过生气了,越过霍宏锦,大步流星地就消失在了山坡的向阳处。
霍宏锦却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依旧双唇紧抿,两个小拳头紧垂身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怒意以及某种突然爆发出来的悲伤。
他不太明白柏润之后头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那直扑而来的强烈情绪,却像是利刃那般,命中了他的心脏,让他体会到了从前未曾体会过的情绪。
一盏茶时间,后面没有声响。
一炷香时间,后面依然没有响动。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完全静寂。
毫无预兆的,霍宏锦的眼角开始流眼泪。
他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很委屈,具体在委屈些什么,他小小的年纪其实并不太明白,只是这没来由的强烈情绪,却让向来还算内敛的他直接崩溃了,控制不住的后果,便是眼泪流着流着便发展成了嚎啕大哭。
“这臭小子!”
柏润之其实并没有真的走远,离开了霍宏锦的视线之后他便停了下来,等着小家伙赶上来。
谁晓得这人居然是个死倔的性子,他都等得不耐烦了,这人居然开始哭,听声音还越来越委屈,直接哭得他也觉得心酸起来,莫名地感到心慌意乱,像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那般,愧疚之情越来越泛滥。
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他当初就不该为了好玩,而易容跑去体验什么人拐子的生活,真他娘的蠢!
他阴沉着脸再次出现在霍宏锦的身前,掏出手帕扔到了小家伙的脑袋上,“赶紧擦干净,男子汉大丈夫,哭个屁!哭要是有助于解决问题的话,这天下就是女人当道,而不是男人掌权了,看你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蠢货!”
柏润之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骂这个依旧蒙在鼓里的儿子,还是骂自己这个发现的有些迟的始作俑者,但不管怎样,他的心情真的是很恶劣很恶劣,因此语气也就不怎么好,可以说是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霍宏锦直接将手帕扯下来,扔到了地上,然后接着哭,直哭得撕心裂肺,泪水与鼻涕糊了一脸,整一片的通红狼狈。
他是没爹,但是一直以来他霍宏锦都活得好好的,有人疼,有人爱,这个从京城里来的叔叔看着是很平易近人,却原来生就了一副凉薄的心肠。
对他出言不逊不说,还咒他娘早死,作为医学世家并且医术也还不错尤其明确说了有办法救姑娘的人,居然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真的是太过分太过分太过分……(未完待续。)
第446章 好人
除了不晓事之时曾经这般放肆地嚎啕大哭之外,霍宏锦已经很久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委屈了。
因为霍婉婉性情变得安静沉默的缘故,尤其是他又时常受到跟他交流的颜舜华姐弟俩的影响,比起同龄人来,霍宏锦的性子其实算得上沉稳有加。
但是俗话说得好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他平日里再沉稳,终归也只是个孩子而已,真的委屈伤心了,那眼泪还是能够说来就来的。
柏润之看着觉得很头疼,未免魔音穿耳,不免就软了声调,“别哭了,我又不是真的要丢下你,刚才一直有在那边等你,是你自己没有赶过来,哭什么?别哭了,哎,听话行不行?你都多大个人了?还哭?”
霍宏锦只是哭,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别总是哭哭啼啼地像个小姑娘行不行?又不是什么大事,哭得这样惨绝人寰的,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柏润之见劝说无效,不由烦躁地踢了踢身边的石头,不料用力过猛,巨石纹丝不动,他自己却痛得直跳脚。
霍宏锦见状“噗”地一声,破涕为笑,还毒舌地点评了一句,“真蠢!”
见小家伙终于停止了大哭,脸上虽然挂着泪珠,却明显笑得很开心的模样,柏润之翻了一个白眼,蓦地就觉得心情也好了起来,就连那脚痛仿佛也减轻了那般。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他顿时又别扭了,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矫情。
真是,人生从此乱套了啊。
柏润之甩了甩脑袋,又从衣袖里掏出来一块干净的手帕,这一次没有扔到霍宏锦的头上,而是直接快如闪电地出手,粗鲁地替人擦了一把脸。
“别别别,我自己来,我自己……”
霍宏锦被擦得头昏脑涨,最后还是自己绕路到了一条小溪旁洗了把脸,才总算是舒服了。
“你不是说没有来过这里吗?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有小溪?奇怪,刚刚我怎么没有听到水声?”
柏润之也掬了一捧水洗脸,最后干脆还脱了鞋袜,将长腿伸进了溪水里,招呼霍宏锦也过来坐下,“你不试试?”
霍宏锦倒是乖乖地在他身边的石头上坐下来,只是却没有洗脚的意思。
“姑娘说了,运动过后不能立刻冲冷水,热胀冷缩,这样对身体不好。”
因为刚才那场大哭,他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显得有些沙哑。
“叔叔,你说得对,姑娘其实也说过的,那个时候雍哥总是教徵哥对付他娘,被姑娘知道了之后教训了一顿。那一次说了很多很多话,我当时也在旁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姑娘说人与人之间必须有分寸。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都应当守好自己的本分,不擅自替人做主,也不胡乱插手别人的事情,就连帮忙,除非是生死攸关的场景,否则最好都要问过别人是否需要才决定是帮还是不帮,免得惹祸上身不说,还好心办了坏事。”
霍宏锦将刚才捡起来的帕子浸湿,又搓了搓,不厌其烦地在溪水里反反复复地搓洗,最后拧干了,才在一旁的石头上摊开。
柏润之默默地看着溪水里自己的那双大脚出神。
人与人之间的确是需要分寸的。但是有些人并不懂得这个道理,或者说,明明懂得,却不愿意保持距离不说,还肆意妄为得很,非得找上来打破了那些条条框框,然后,将人拖入无底的深渊。
“呵,柏千重,我伍月生要是生于泥淖,一辈子只能够在污秽之地打滚,那么被我看上了的你也逃不了这个命运。你跟我说分寸?哈,小崽子果然天真,幼稚的可以。在黑暗里想要怀揣死守什么分寸信任与爱,那就跟向往一丝光明并且奢求逃离牢笼从此天高任鸟飞一般的愚蠢!”
那个时候他多大?八岁还是十岁?当长相耀眼的伍月生撕破了伪善的面具,扒下他的亵裤之时,他无力反抗,但哪怕直到最后,他也一直在反抗。
几年光景,惨烈如斯,胜利却终归属于他,只是来得太迟了,他的一生,都给那个恶魔毁了。
身体自由了那又怎样?早已破败得一如蛆虫满布的尸体,每一日不管沐浴多少次,都会散发出让他觉得恶心的腐臭味。
而他的心,他的灵魂,却永远飘荡在那个深渊里,怎么努力也爬不出来,仿佛被无形之力永远禁锢了那般,让他是那样的绝望。
柏润之闭上了双眼,任由阴翳覆盖上了他的内心,耳边传来了潺潺的溪水声,还有倦鸟归林的喧嚣,以及,让他慢慢地恢复平静的童言童语。
有些吵,却又很祥和,让他无意识地开始觉得想要睡觉。
这么多年了,他已经撑了太久太久,还真的是累了呢,好想安安稳稳地一觉到天亮,什么也不想,什么梦也不要做。
“叔叔,姑娘是个好人,你也是个好人。作为好人应该帮助另外的好人对不对?这样这个世间的恶人就没有办法为非作歹了,因为世上的人有好有坏,但终归还是好人多。”
他是好人?哈,终归还是孩子啊,不知世事,心地纯善,干净明亮地让他这个当爹的都羡慕不已。
他这个好人,自从算计成功磨死了伍月生之后,手上就沾满了洗不掉的鲜血。即便这些年来没有杀人如麻,却也是做了不少的恶事,袖手旁观,亲眼看着悲剧发生,是他早已养成的习惯。
好人?还真是讽刺啊,他不过是一个用医术杀人,早就失去了从医资格的恶魔而已,与伍月生并没太多的不同……
“叔叔,你看我四叔四婶对你好吧?奉若上宾也不为过。四婶再伤心,还是每日都亲自下厨做好吃的饭菜招待你。
要是你医好了姑娘,不单只会收获四叔四婶的感激,还会收获到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美食哦。姑娘厨艺最好了,在颜家村就没有人能够比得过她,就连云知府,啊,不,就是,就是贵人们,也都喜欢她做的吃食,想来你也一定会喜欢的。”
恩,他喜欢吃,这个可以考虑。只是,云知府是谁?贵人?贵人从来都不是好东西。(未完待续。)
第447章 传统
“叔叔,要是知道了你能医却不出手,二姐夫回来之后一定会生气的,说不定还会伤心,从此以后都不理你。
虽然你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姑娘性命无忧,早一日医治还是晚一天医治都没有所谓,但是在二姐夫看来,你就是不够爱护他这个弟弟啊。要真的是当他是弟弟,那就应该在发现问题的第一个瞬间,就顺手帮他解决了才对。
事后他不问你也不说,他要是问了,你才可以摆出一副兄长的模样来,理直气壮地教训他怎么可以离家这么久都不回来看看,要是你没来没能及时发现病情又顺手解决了,出了大事他这个做弟弟的都没有地方哭着去。
届时二姐夫一定会毕恭毕敬地聆听你的教诲,半句话也不敢反驳,说不得你抽他鞭子,他还要感谢你对他的拳拳爱护之心呢。”
拳拳爱护之心?噢,要是他真的发作起来,远生会哭爹喊娘屁滚尿流的。这臭小子,说的话还真中听啊,要是不叫他叔叔就更好了……
柏润之嘴角微扬,身体随着霍宏锦的嘀嘀咕咕慢慢地向着他倾斜,很快就在碰到对方的小身板时,安心地睡了过去。
“哎叔叔,你……你别睡啊!我还没说完呢!叔叔?叔叔?叔叔?!”
霍宏锦摇晃了几下,见他睡熟过去,不由地沮丧起来。
还以为能够趁热打铁,让这一位贵客看在他刚刚那么伤心的份上,碍于情面或者说是大人的心理,不得不点头同意出手医治呢。
见柏润之完全一副熟睡的神情,霍宏锦很想将人一把推开,自己快速下山回家。
可是他又不是那种能够在这种情况下硬起心肠来的人,便只好任由柏润之的上半身直接滑靠到他的怀抱里,未免对方带着自己一块儿扑进小溪里头,他不得不伸出手来紧紧地抱住那瘦削却结实的成年身躯。
霍宏锦没一会儿便觉得累了,尤其是双腿,因为被压住,血液循环不流畅,很快就变得麻木起来。
“叔叔,你醒醒?不能在这里睡。叔叔?”
柏润之睡的很香,在霍宏锦低声地叫唤之时,甚至还打起了轻微的呼噜。
霍宏锦愕然,没有想到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如玉君子那般的贵人,居然睡觉也会打呼噜,这大概就跟发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也会出恭那般,对于他而言,新鲜的很。
“叔叔你平日里一定没有怎么爬过山吧?所以才会走了半日而已,就累瘫了。身体真弱。”
霍宏锦嘟囔了几句,语气嫌弃,却毫不迟疑地将已经晾干的手帕拿起来,然后细心地为柏润之擦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
“哎,叔叔,我不吵你,你睡醒了之后,就给姑娘看病好不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咯?”
确认了柏润之没有开口反驳,霍宏锦笑了,像是偷了油吃的小耗子那般,心满意足。
“姑娘,我刚刚活学活用,造成了既定事实。等叔叔醒了,看在我没吵他的份上,应该会遵守诺言吧?”
他自言自语地表扬了自己几句,尔后便开始看着前方清澈的溪水发呆。
柏润之的一双大脚依然浸泡在溪水里头,因为没有动弹,不多时,便有十几条无名指大小的鱼儿游过来,在脚踝的地方转来转去,尔后,像是确认了什么那般,倏忽游到了脚底,开始一啄一啄地开咬。
霍宏锦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古怪的小鱼,见柏润之完全没有动静,脸上依旧挂着恬淡香甜的笑容,想必被咬也是不疼的,也就没有出声惊吓鱼群。
让他感到越来越古怪的是,这看起来像是披着满身云彩的小鱼却越来越多,不到三盏茶的时间,柏润之的双脚,但凡是被浸到水下的部分,便都被鱼群给覆盖了,看上去,就像是那双大脚被火红的鱼群给吞没了那样。
霍宏锦不知道会不会有不好的后果,在身旁摸索到几块石头,便接二连三地扔到了鱼群的边缘,将它们给惊散了。
只不过,鱼群散开没多久,就又重新聚拢起来。
霍宏锦再扔,它们再次往外拼命地逃窜。他停下,石头所引发的涟漪消失,像是知道危险过去,鱼群又陆陆续续地游到柏润之的脚底,开咬。
霍宏锦没有见过这种奇怪拿人的脚当食量的小鱼,虽然迄今为止都没有见到柏润之流血,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小家伙还是跟它们玩起了你扔我闪的躲藏游戏。
因为注意力都被鱼群给吸引去了,霍宏锦并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的地方,乙一的身影闪了闪,以他们所在的石头为中心,飞速地绕了丛林一圈,将驱虫的药物均匀细密地撒了开来。
“这柏二少也太奇怪了,上山来难道就真的是为了散心?在危机四伏的山野,居然倒头就睡,将自身安全完全交给一个十岁都不到的小孩,胆子可真够大的。”
尽管因为之前的一番不会出手医治颜舜华的言论,让乙一心里多少也有些不爽,看不惯此人的做法。但是不得不说,作为成年人,尤其是乙一这种见惯了刀光剑影与人性黑暗的情报人员而言,柏润之的做法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尽管这人没有雪中送炭伸出援手,但是最起码,他也没有落井下石不是吗?
作为姻亲,他是在确定了颜舜华并不会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昏睡症状突然死亡的前提下,才放手无视的。
好歹,也算不上是见死不救。
乙一轻轻拍了拍手掌,见霍宏锦仍旧一个石头一个石头地往溪水里扔,跟鱼群玩得不亦乐乎,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家姑娘貌似真的不得了,随便救个丫鬟又迫不得已地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母子俩而已,居然就是这个被私底下称呼为京城禁忌之一的柏二少的女人和孩子。
花儿一样的胎记?
哈。
既然这人如此凉薄,那日后有需要的话,他是不是也可以利用利用这个消息,为他主子和姑娘谋划一些好处呢?
就在之前不久,他可是出力杀了两头庞大的野山猪,也算是柏二少父子俩的救命恩人了吧?
要是没有他的解围,恐怕这睡死过去的柏润之,就会拖着自己好不容易相见的儿子一块儿去死了。
施恩图报,这可是他们乙字部的好传统啊。(未完待续。)
第448章 命运
柏润之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翌日上午才清醒过来。
彼时,霍宏锦依然紧紧地抱着他,小脑袋却一点一点地耷拉着,像是小鸡啄米那般极富频率。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晨雾早已散去,但因为树荫密实,阳光没法大面积地照射下来,因此,那些植被上还有不少残留的水珠在滴溜溜地在叶子上来回打着转,泥土也湿润润的,传来某种特殊的腥味。
林间时不时就会有小鸟啾啾啾啾地唱和几句,或者婉转,或者尖利,一切都很正常,与往常的山林场景没有什么不同。
他的鼻子动了动,垂下了眼睑。
到底还是不一样的。是他大意了,没有危险,意味着他或许欠了人情,还是那种兴许不太好还的类型。
柏润之将双脚自水里抽离,甩干,迅速穿上鞋袜,接着动作轻柔地将霍宏锦背起来,开始匆忙赶路。
他前进的方向,毫不意外的,是乙一灭杀野猪的地方。
到达的时候,猎物的踪影早已消失不见,地面上却仍旧残留着浓重的血腥味。他鼻子微动,很快就嗅出了那是野猪的血气。
柏润之空出一手来,拿着此前顺手劈断的长枝桠在四周的草丛中拨了拨,小小地转了一圈,观察完毕,这才朗声道,“不知是哪路朋友出手相助?如此高义,在下先行谢过。如能一见,必设宴款待一番。”
乙一没有现身。事实上,自从柏润之醒来开始警惕地观察环境之时,他就迅速撤退,扛着那两头庞大的野猪下山去了。
经过一夜毫无知觉地熟睡,他就不信柏润之还能够安心地继续睡大头觉,而任由霍宏锦这个小孩子继续站岗。
他的想法很到位,柏润之确实是睡不着了,只不过,在没有得到应答之时,心中自然是游移不定的。
这暗中潜伏着的人,到底是哪一方的人马?
虽然军旅气息浓重,但是现身的那几个人,面貌都非常的普通,要是刻意收敛气息的话,是属于丢到人海中立刻就会被模糊掉印象的那一类人。
没有面对面地交流过,他还真的是难以辨别。
不过,既然出手相帮,即便不是朋友,最起码,也不会是敌人。
既然不会对他不利,那他也就不好用手段去试图获取暗中的秘密了。
柏润之沉吟半晌,最终还是决定不再深入。不管这山上隐藏了什么秘密都好,现下他都不准备与那些人起冲突。
孤家寡人之时还好说话,他可以瞬间就溜走了事。可是如今他可是以真面目出现的,尤其是,他这儿子还没有认回来。
在不能确保这小家伙的安全之前,他是不能像从前那般肆意妄为了。
柏润之轻叹了一口气,将霍宏锦往上挪了挪,不至于让他滑下去,才再次启程。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方向是下山,而速度,居然比刚才的大步流星还要慢上不少,就像是,恩,真的是来游山玩水的那样。
因为他走得很慢,又兜了一些远路,因此大概用了三个时辰左右,身影才出现在半山腰。
霍宏锦一直睡得很沉。从前在家里的时候,他向来都是作息非常准时的。昨晚熬了那么长时间,凌晨时分终于是困得不行,哪怕心里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能睡不能睡,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周公大人的魅力,下棋去了。
但是好歹心里是记挂着的,因此在柏润之又用手将他往上抬了抬时,他便很快惊醒过来。
“叔叔?”
他的意识仍旧有些模模糊糊的,一边喊还一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哈欠。
柏润之微微侧头,“醒了?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回去正好赶上晚饭时间。”
“……”
霍宏锦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视线水平与往常的很不一样,明明自己没有走,路边的野花野草之类的东西却一致在后退,虽然缓慢,但是却十分坚定。
“啊,叔叔?我,我自己能走!”
意识到自己是被背在背上,霍宏锦的小脸刷的红了。
“没事,你对于我而言,轻得就跟一朵花似的。”
霍宏锦的脸涨得越发红通通的了,“我还小而已!”
“恩,我知道。”
柏润之笑了笑,突然觉得有个儿子貌似也不错。最起码,会有各种各样新奇的事情发生,而这些事情,跟他从前经历过的所有有趣的故事,都会不一样。
他已经有些厌倦日复一日地漂泊了,说是潇洒也好,说是逃避也好,再新鲜别致的风景,再稀奇古怪的人事,随着他走过的地方越多,见识过的人也越多,逐渐都显出一种平静甚至是乏味来。
三十而立,原本该是最为雄心壮志的年纪,他却觉得自己开始老了。
偶尔某些时候,他的脑海也会滑过日后真的七老八十了,自己该怎么生活下去的念头。但是场景无一例外,都是孤独而终,死在富丽堂皇的私宅里,或者倒在再也跃不过去的山涧上。
恩,当然,更有可能的,便是活到六十岁,他就自己毒死自己一了百了了。在他看来,六十年的光阴,依然活够本。多余的时间,于那些仍旧对人世充满着眷恋与不舍的人而言,多一年都是赚的,于他而言,却是累赘。
所以,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在自己能够走得动的年龄死去。一点皮毛都不留下,不管是骨头还是血水,都会被他早已准备好的药水给腐蚀得干干净净,最后,被轻风带走最后一缕难闻的气息。
这,兴许就是他柏润之的死得其所。
只是人生啊,往往峰回路转,在谁也预料不到的时候,意外总会毫不意外地出现。
这感觉,真的是,好有趣,他喜欢。
所以,他接下这个挑战,这个老天爷给他安排的,兴许能够让他活得不一样的挑战。
是继续行尸走肉,还是跟普通的正常人那般经历那些琐碎的日常,享受那些人生点滴所带来的酸甜苦辣,他几乎想都不用想,就已经有了决定。
这是本能,却也是他的命运。
柏润之嘴角微扬,又将霍宏锦往上抬了抬。(未完待续。)
第449章 满足
霍宏锦害羞了。
自从三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被人如此这般亲密地背在背上过。哪怕是他母亲霍婉婉,也只是偶尔抱抱他而已,如今却连拥抱的动作都很少有了,只因为他长大了。
“要是娘还像从前那样对你搂搂抱抱的,别人会笑话你是个长不大的小屁孩。”
“可是徵哥儿时常都撒娇要他爹抱他呢,有时候还会缠着四叔四婶他们,我也没有笑话他啊。”
“那不一样。他可没有缠着他娘抱他。”
“那我爹在哪里?娘,锦哥儿也要抱抱爹。”
“……”
回忆就此中断,毫无例外地他得到了母亲沉默的反应。
霍宏锦抿唇,“叔叔,我真的自己能走,你放我下来吧。”
柏润之却没有回答,反而是突然飞奔起来,速度奇快无比,犹如一缕清风那般,瞬间就将无数的花草树木抛到了脑后。
霍宏锦还以为有什么危险,立刻噤声,双手也下意识地搂紧了柏润之的脖子。
这一阵疾跑,持续了大概两炷香的时间,当柏润之停下来,继续回复先前那种慢悠悠地犹如赏花的野游速度时,他们已经到了山脚下。
“叔叔,刚刚是有什么东西在追我们吗?”
霍宏锦这个时候已经忘记了刚刚那种强烈的想要下来自己走路的心情了,满眼都是好奇。柏润之当然不会告诉他,只不过是自己心血来潮,突发奇想要体验一番背着儿子奔跑是什么感受,所以才这般地没头没脑地高速疾行。
“恩,好像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给我的感觉不太好,所以才不假思索就跑了。现在应该安全了,没有吓到你吧?”
“没有没有,叔叔你怎么可以跑得那么快?”
警报解除,霍宏锦的声音下意识地就大了起来,隐隐居然还带着一股兴奋。
虽然刚刚在路途当中还有些担心,但是将心放进肚子里的这个时刻,他回味起刚才的情景,却不由自主地情绪高涨起来。
好像在飞一样,果然很刺激,很好玩。
他双眼发亮,“那是传说当中的轻功吗?”
颜舜华给他们几个小的讲的故事里头,妖魔鬼怪有之,童话故事有之,就连快意恩仇的武侠江湖,也没有给落下。
“轻功?”
柏润之反应过来失笑不已,“你要是这么理解也可以。飞檐走壁,不过是因为身体好,动作掌握到位,所以看起来特别轻盈,就像是飞鸟那般飞掠来往。你想学吗?我教你。”
理所当然的语气,自然地仿佛本该如此。
霍宏锦闻言顿了顿,终于忍不住好奇地将心中的问题一吐为快,“叔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又想教我学医,如今还想教我学武?”
无功不受禄,就连姑娘这个姻亲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是个只要不死就可以袖手旁观的陌生人,那他霍宏锦压根就跟他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丝毫没有沾亲带故的,为什么却什么都愿意教他?
霍宏锦不懂,原本他不想问,因为觉得问了也不会有结果,或者说,结果可能会不尽人意。
又不是会常来常往的人,没有必要追根究底,免得横生枝节,届时徒增烦恼。
只是经过了刚才的那一轮奔跑过后,他本能地觉得跟眼前这个叔叔有些,不一样的亲近。
那种感觉很新鲜,很特别,也让他觉得有些别扭,还有暂时没有办法完全想明白的不安。
问题脱口而出的瞬间,他就懊恼了,双唇微抿,片刻后又追加了一句,“没什么,您可以不用回答的。叔叔,您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你”又变成了“您”。
这期间拉开了的距离不言而喻。
柏润之挑眉,没有放下他,反而陡然开口道,“你做我儿子怎么样?”
“……”
霍宏锦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由得呆滞了。
没有得到回答,柏润之停下了脚步,侧过脸去,语带微笑,重复问道,“你没有听错,我在问你,做我儿子怎么样?
你想要学习的东西,但凡我会的,我都可以教你。我不会的,也自然可以找到擅长那一方面的人来教你。说句不是大话的大话,恐怕我完全不会的东西很少很少,所以你不用怕自己学不到想学的东西。
恩,这一生我都不会成亲,所以你也放心,不会有任何其他的孩子来争夺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我死之后,我的钱财,还有一些可用的人脉,都会是你的。
当然,我的一些麻烦,要是在我死之前还没有办法完全解决的话,恐怕也得由你担着。”
说到这里,柏润之才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
从前不应该这么的肆意妄为,如今想来,他招惹的麻烦还真的不少啊,虽说大多数的问题即便涉及的人事都很大,但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露出过行藏,所以还算好办。要真的是暴露出来,他就来个死不认账便成,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就跟抓|奸一样,没有在床上逮住人,就不算是真凭实据。
即便不能高枕无忧,最起码,性命无碍。
不过,他要是真的想要光明正大地认回这个儿子的话,最起码在人拐子一事上,他就脱不开身去,这罪名是杠杠的。
没杀人,但却……
他皱眉,想到那个不好听的词语,脑海再次闪过了竹香当初愤怒羞辱兼之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这事儿,想要办成,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她。
果然,霍宏锦回过神来便是猛烈地摇头,仿佛迟了一瞬,他就会真的被赶鸭子上架那般,成了柏二少新鲜出炉的儿子。
“不要。”
“为什么?”
哪怕知道不可能轻易答应,但是这般痛快地否决,还是让柏润之感到了不快。
霍宏锦的语气相当坚决,“叔叔,您之前还教我师傅不能乱喊。既然如此,那爹当然也不能乱认。
我爹虽然死了,甚至我压根就不知道他是谁,但是那也是我爹。我自己有爹。
我想学的东西,我爹没法教我,但是我可以找其他人学。四叔四婶还有娘她们可以教我做人的道理,姑娘可以教我画画,二姐夫可以教我医术,村塾的夫子有的可以教我念书,有的可以教我练武,已经足够了。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好,不用更好了,我心满意足。”(未完待续。)
第450章 恳求
柏润之沉默了一瞬,又开始慢慢地往前行。
“这又是颜舜华教你的?哈,还真是容易满足。”
霍宏锦却是摇头,“不是姑娘教的,这是娘告诫我的。说做人不能太贪心,否则就会被天打雷劈。这个世界上刚一出生就父母双亡的人多得是,我虽然没有爹,但是还有娘,还有颜家所有人。比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不是好多了吗?”
确实好多了。
倘若不是颜家四房收留了他们母子俩,恐怕竹香未婚先孕,早就被主家拖出去沉塘。再不济,也是赶出门,流落街头,然后,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但终归也逃不了一死。
柏润之不愿意再想下去,如此上赶着也不是他的性格,反正这孩子不管认还是不认,都是他的血脉,慢慢来就好,暂时做个叔叔,也还勉强可行,终归他也需要一些时间适应父亲这个身份,解决从前遗留下来的一些麻烦事也得耗费一些功夫。
如此一想,他便自我揶揄道,“你不愿意就算了,看来我就是个孤独终老的命哈。”
“叔叔,您还年轻,大可以生个自己的孩子啊。为什么要这么悲观,宁愿认个陌生人做儿子,也不自己成亲生一个?”
霍宏锦见他没有执着地要求下去,心里浮现出一丝诡异的遗憾来,旋即又松了一口气,搂紧了他的脖子。
“嘿,就如你所想的那般,成亲的话太过麻烦了,兴许会这个委屈那个委屈自己也委屈。为了杜绝后患,还是独身好了,多潇洒。”
“可是潇洒是潇洒了,独身的话就生不了孩子啊,您那么喜欢孩子,多可惜。”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希望你做我的儿子啊。你看我们都一样不想要成亲,日后你长大了,我也不会逼着你为了传宗接代一定要去娶个连面都没有见过更不要说有所了解的姑娘了。
再有,我们腰侧都有一模一样的胎记,这多难得,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很有缘吗?这天底下,恐怕除了我,就没有人跟你在相同的地方有相同的胎记了。”
霍宏锦愣了愣,嗫嚅半晌,才想到话语来反驳,“叔叔说错了,我爹肯定也有这样的胎记。”
柏润之苦笑。
他不就是他爹。
“好,我错了。你肚子饿吗?要不要先吃些东西?”
虽然已经到山脚下了,但因为四房在村东头,还有一段距离才能到。
“不饿,我们还是快点回家吧。娘该担心了。”
霍宏锦话音刚落,小肚子就响起了如雷鸣般的打鼓声。
柏润之微微一笑,“说谎可不是好孩子。看,你的肚子都抗议了。”
他将小家伙放下来,嘱咐他在原地等候,便捡起几块石头,往一旁草丛茂密的地方行去。
霍宏锦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倒也不害怕,乖乖地站在原地等着,时不时地就摸一摸自己腰侧的地方,沉默不语。
好吧,他觉得自己要疯了。就在刚刚柏润之放下他的那一个瞬间,他的脑海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如果叔叔真的是他的父亲就好了。
这个念头来的是如此的突兀,以至于他有点吓到了。
柏润之提着两只兔子以及一些草药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猛摇头的模样,因为低垂着脑袋,所以他看不见他的神情。
“刚才在我背上睡着的时候,我赶路赶得快了一些,现在回去肯定还没有煮晚饭。我们先吃些兔肉垫垫肚子,再慢慢回去也不迟。”
“可是娘会担心的。”
柏润之开始快速地剥皮,结束后将兔子扔给霍宏锦,示意他去找水洗一洗,自己则开始找石头以及枝桠之类的东西,准备搭个简易烤架。
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就燃起了火,没多久,兔肉的香味也开始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叔叔,草也可以做调料吗?”
“恩,可以让肉变得更清香。实际上,这些草还可以当药用,煲汤之时加入少许,常年喝的话可以清心明目。当然,泡茶喝也可以。”
柏润之尝了尝,觉得可以了,便撕了兔腿递给他,“小心热。”
“谢谢。”
接下来便是沉默的进餐时间,大概是从来没有品尝过添加了草味的兔肉的缘故,霍宏锦吃得很好。
见他吃得香,柏润之很满意,一阵大快朵颐,就将一整只兔子都给消灭了。
霍宏锦虽然年纪小,但是食量也大,没多久,也吃完了另外的大半只兔子,剩下的部分自然也是进了柏润之的肚子。
“好吃吗?”
“恩,好吃。”
霍宏锦打了一个饱嗝,小肚子溜圆。
“呵呵,走不动了?”
柏润之处理了火堆,确保不会溅起火星引起火灾后,便走到霍宏锦的跟前,蹲下身去,“要背你回家吗?”
“不不,不用,我自己走。”
霍宏锦闹了个大红脸,他从来就没有一下子吃进去那么的肉食,这一会儿肚子还真的是饱胀得很。
“也好,可以消消食。”
柏润之没有执意要背他,两人便慢悠悠地继续在山路上行进,像是饭后散步那般惬意。
“娘肯定要担心了。”
霍宏锦有些懊恼自己因为美食而耽搁了回家的时间,柏润之对于他还记得这个问题觉得有些无语。
“放心好了,她知道你跟我在一块,很安全,肯定不会担心的。要不然,早就有人上山来找了。”
这个安慰很奏效,因为在颜家村,要是真的有人在山上彻夜不归,认定了有危险的话,随意说一声,大伙儿就会成群结队地进山寻人了。
所以说,颜家四房对于他们两个单独进山还是很放心的?霍宏锦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人大概就是姑娘曾经说过的,值得托付后背的妥当人吧?要不然,长辈们也不会真的任由他跟着对方进山。
“叔叔,您就救救姑娘吧?看在我们曾经在一块拥抱着安睡的份上,您就不能帮帮忙吗?”
姑娘说,可以拥抱的人,必定是彼此亲近的,呆在一块能够安睡的人,必定是彼此信赖的。
他们都那么熟了,那他提个小小的要求,应该没有逾越应该守好的界限吧?让他帮个力所能及的忙,应该,不过分?
霍宏锦这么想着,双眼却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带着期盼与恳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