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理由
“真的假的?那我们是姨表姐妹?沈公子是怎么查出来的?娘亲她们怎么会分离至今从不认识?还有,到底是你娘还是我娘流落在外?这可是大事!”
云雅容喃喃自语,不一会儿就兴奋起来,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呼吸急促。
颜舜华好笑不已,“行了行了,觉得刺激也别那么激动,纯属个人猜测,一切都还没有证实。”
“肯定是真的。我还没有出生时,长辈们就翘首以盼,尤其是曾祖父母,隐约记得最为看重爹爹,娘一直未能生下子嗣,他们比爹娘还要着急上火。
临产那一日,他们一直在爹娘住的院子里坐镇,说是这样娘就不会慌了,一定会平安生产。祖父母不得已,也跟着前来侍奉他们,尔后,大伯父夫妻跟二房的叔公他们一家子也都跑了来。
加上伺候的丫鬟仆妇们,浩浩荡荡的,将院子挤得水泄不通。后来我长大了些,长辈们都拿这事儿来笑话,说我是云家祖祖辈辈以来,第一个被所有人都盼星星盼月亮才生下来的女孩儿。
你想想,这么严阵以待的情况,如果我娘生下的双生儿,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弄丢另外一个的。”
“你说得也对。”
颜舜华表示同意,虽然不记得原主的从前,但是颜小丫的出生,肯定也不可能弄错的。要是双生儿,依她这几日所接触的颜盛国夫妇来看,他们绝对不会舍得让别人抱养。
家境虽然一般,但是养活一个孩子,还是可以的。更何况,颜氏家族的两位掌权人,也压根就不可能会让颜氏的子孙流落在外。
如此说来,最有可能出现问题的,便是颜柳氏与云宣氏两人的关系了。毕竟她们的面貌都长得像母亲,而身高。却都比较像人高马大的父亲。
“你不是说记不太清楚吗?如今看来,家中有什么人之类的,还有一些事情,你都记得很牢固啊。连细枝末节都能够回忆起来。”
她的语气仿佛带着漫不经心的怀疑,云雅容急了,赶紧解释。
“我没有骗你。真的是最近才想起了比较多的事情。虽然我大概还记得家中还有哪些人,但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忘记了,模模糊糊的。只有特别一些的记忆才会比较深刻。
还有一点,除了娘,我都不记得别人的音容笑貌,就连爹也不例外,完全想不起来他的样子,就是隐隐约约地记得他很高大,为人严肃,很疼我,却待我极为严厉。”
不像颜盛国,虽然脾气爆了些。却常常拉下脸来逗她开心,
“别着急,我没说不信你。事实上,我的情况比你还要严重,记不起来人不说,事情也记得不多,几乎都是碎片化的画面,有时候还几个场景混淆在一起。不像你,来龙去脉一清二楚。”
颜舜华想到入村时看见的那一棵大榕树,当初她回忆起来时却是一棵巨大的松树。她直到现在也不清楚,怎么会将这么明显不同的树种给弄错了。
幸好如今回来,看见人和环境都感觉熟悉的不得了,想来只要这么住下去。终归有一日能够完全回忆起来吧。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担心。我之前不单只一点事儿都想不起来,连吃饭穿衣都还要别人伺候呢,完全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像个傻子一样。”
云霆教养孩子,看似放养。但不可谓不严厉。虽然家中仆妇众多,但从小就要求孩子能自己动手的绝不麻烦别人,即便不想动,但也必须先学会了再说。故而云雅容三四岁时,就已经习惯了自己穿衣吃饭。
颜舜华在云家住了那么久,对此也有个大概的了解。不过其实她还真的没有担心,没有回到家的时候,她在云家有些忐忑,但正因为了解云霆夫妇的为人,她心里还是有底的。
“恩,我不担心。说起来,你比我情况好得多,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如今她们两人对调了身份的事情并没有曝光,也不知道沈靖渊打的是什么主意,这几日每天都往祠堂跑,找颜仲溟聊天。有时候,还会约上颜盛国。
因为搞不清他们想干什么,武淑媛又嘱咐她在大房呆着不要露面,颜舜华直到如今也还没能见到兄弟姐妹。
说想也不是那么心情急迫,毕竟记忆不清晰,但情感仍在,她多少还是希望能够尽早见到人。
想来云雅容的心情也应该如此才对。
只不过,显然她想错了。
“我不想回去。难得出来一次,我要呆久一些,这里景色这么优美,我要看遍了再回去。”
云雅容又兴高采烈起来,“三姐姐,你去过剑阳峰吗?为了让我恢复记忆,睿堂兄亲自带我去那儿攀登,奇石与奇松,还有斧钺河,简直是美不胜收。我原本要像他所说的那样跳下去的,可是童喜却死活拦着。”
说到最后,小姑娘的语气颇有些遗憾与愤愤不平,“她没有一点儿作为丫鬟的样子。要是我的下人敢这样拦着我,我早就骂惨她了,要知道我从来没有机会试过那么刺激的事情。”
颜舜华闻言眼角抽抽,半晌无语。
童喜她知道,是沈靖渊的属下沈瞳。此前一直把云雅容当做是她,所以派在身边看顾着。
昨日云雅容来寻她的时候,她便见到了那个沉默地像个影子似的姑娘,不远不近地跟着,既不会影响她们的谈话,又不会让人完全脱离了视线。
吉祥如意跟着她的时候也是这样,不声不响的,一点儿都不像二十出头的姑娘。但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她们时刻都在注意周围的动静,一旦发现不对神情就会陡然锐利起来,警惕性很强。
不过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事情,说起来,隐匿性更强与警惕心更高的暗卫一直都没怎么让她发现。尽管经过相处,她已经知道暗中其实还有人跟随着保护她的安全。
据沈靖渊说,在失忆前她身边一直都有几个暗卫轮流守护着,但因为撞船事件中没有处理好,阴差阳错地救错人,以甲十沈平为首的几个属下都被贬去了苦寒之地再次受训。
如果不是确认了她没事,恐怕即便他不发怒,沈平等人也会为此自刎以求谢罪。
颜舜华叹口气,不想矫情地去为沈瞳这样的人说些什么,毕竟内中详情她也不清楚。
再说这儿的社会风气就是这样,胳膊拧不过大腿,更何况,说不定这些人之所以活下来都是多亏了沈家的收留,不管是大恩大德还是小恩小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不容外人置喙。
“你想四处走走看看,大可以告诉家里人。如今他们还不确定你我身份调换了,终归是担心的,早一日回去也好早一日安他们的心。而且,难道你就不想他们吗?”
云雅容当即表示自然是想的,尤其是在记忆恢复得越来越多的时候,她就越来越想父母。
只是,除了想到处游玩外,她还有其他的理由不想立即回去。(未完待续。)
第182章 高攀
颜舜华自然是洗耳恭听,只是却没有料到理由是这么的繁琐,以及,奇葩。
“娘亲说那个姓邵的人长得好看,脾气又温和,腹有诗书气自华,是个顶顶好的夫婿人选。她以为我不知道,去邵家做客明面上是为了与手帕交联络感情,实际上却是为了探探口风,议论我俩的婚事。”
云雅容语气老大不爽,“我才十二岁,又不是二十多岁的老姑娘,见都没有见过那个人,她就想着要将我给嫁出去了。爹明明说过待我及笄之后再考虑我的婚事,即便定下来,也要等到十七八岁才让我出嫁的,可却出尔反尔,想要把我这个大麻烦甩给邵家那个大少爷。”
颜舜华想要插话,说说邵珺此人确实长得不错脾气不错本事也不错,但是还没有开口,小姑娘又噼里啪啦地说了下去。
“他年长我那么多,等我及笄,他都二十四、五岁了,我才不要嫁给那样一个老男人。而且我还没有玩够,他是长子,嫁过去就是长媳,很惨的,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揪住说什么品行不端,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我才不想要做受气包。”
“他也没那么老。”
二十多岁,正是青春进行时,哪儿老了?
“大我十岁还不算老?女子二十岁还是一枝花,男子二十岁就已经是豆腐渣了,这么老还没有娶妻,身体肯定是有什么毛病,这是二姐说的。
我偷偷跟你说哦,二姐姐可讨厌二姐夫了,私底下总是向我抱怨他就会换着花样折腾她,嫁了还没半年,就害的她落荒而逃好多次了。这日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
十七岁的颜二丫于五月上旬嫁给了柏润东,千里迢迢地入了京城柏家。住了月余,便又随夫南下,回了颜家村。
原本柏老夫人陆清颐并不同意这一门亲事,奈何柏老爷、如今的御医之首柏华章却态度强硬。声称长女、次女以及长子都因为她的选择而婚姻不美满,幺女宁愿远嫁,次子更绝,压根就神龙见首不见尾。完全没有成亲的意思。
这一回,一直向次子看齐的小儿子破天荒地想要成亲,她还敢嫌弃人家姑娘家世,阻碍婚事,她就永远都不要想对方肯成亲了。他这个做父亲的。有两个即将而立却还没有姑娘愿意嫁的儿子,简直是羞愤欲死。
陆清颐被丈夫的话给气得半死,最后直接甩手不管,让大儿媳妇出面操办幼子的亲事。
夫妇俩人闹脾气,底下的人都战战兢兢。作为新婚人士的柏润东,带着新媳妇颜二丫,在家冷眼旁观了月余,便再次利落地收拾了包裹,向父母说了一声,果断走人。
颜二丫自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然没有异议,欢快地携着新婚夫婿大大方方地回了娘家,完全将京城的一切抛之脑后,当做过眼云烟。
只不过,回到颜家村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到了如狼似虎年纪的男人,血气方刚,又哪里那么容易打发的?
此前是大环境让人压抑,后来又是在赶路途中多有不便,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不单只颜二丫活泼欢喜。就连柏润东也神清气爽,自然而然的,晚上就忙乎了一些。
外在再如何的女汉子,颜二丫也还是个性情单纯的姑娘。一朝变为妇人,以为也不过是每旬一两次而已,哪里想到,这温润的人一旦变脸,也会日日化身为狼。
她内心的羞涩与气恼可想而知,向来英勇过人的颜二小姐。回回都落荒而逃,恨不得能够挤掉颜盛国,晚晚都陪着颜柳氏就寝……
云雅容的声音亦是软软糯糯的,如果非要区别的话,那就是颜舜华的声音更加的清冷一些,尤其是促狭起来的时候,还会带着某种漠然的自嘲意味。而云雅容的,却蕴含着一丝童真与俏皮。
时光是一把杀猪刀,皮囊年纪再小,颜舜华的心理年龄到底是个成年人,按照云雅容她们的说法来说,已经是个货真价实的“老姑娘”了。
配上那个急着要娶媳妇的“老男人”沈靖渊,似乎正正好。
一念至此,颜舜华额角冒出了三根黑线,赶忙收敛心神,不让自己的念头歪到天边去。
“二姐估计是还没有习惯新婚生活,要是像大姐一样,时间长了,自然就不会找你抱怨了。话说回来,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听这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
颜柳氏非常固执地认为,嫁娶应当遵循长幼有序。几乎一直都是在颜四房长大的牛大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武淑媛一行人离开没多久,就请了颜恭岳陪着他,花费月余找到了自己祖父牛丁山,尔后三人一起回到颜家村。
祖孙二人过家门而不入,立即就去了颜家宗祠,求见颜仲溟。接着颜盛国由牛大力背着去见了自己父亲。没多久,长女便被许配给了牛大力,几乎是毫无阻碍的,四月中旬,颜大丫便相当低调地嫁给了牛大力。八月初,便有了身孕,喜极而泣。
牛丁山见夫妇两人琴瑟和谐,孙媳妇品行端庄持家有方,便十分放心地将孙子托付给了颜大丫,尔后再次云游四方去了。
颜柳氏对于两位女婿十分满意,牛大力原本就像是个儿子一般在自家长大,完全是知根知底值得托付终身的对象。
至于二女婿,尽管年纪大了些,本家远了些,但好就好在懂得忍让与体贴脾气火爆的二女儿,而且回来后表示会在村里建一所房子安家,将来即便回京城居住或者去别的地方周游学医,也会三不五时地回来这儿过日子,陪陪岳父岳母。
颜柳氏对颜舜华说起这些的时候,欣慰之余,便是担忧她的婚事。
作为过来人,早已为母多年的颜柳氏,数次过来聊天,自然心细地发现了端倪。沈靖渊对幺女显然是有意的,而幺女与他相处十分自然,看着也不像是完全无心。
定国公府的孩子,即便是庶子,他们颜家也是高攀不起的。更何况,这人还是世子爷,未来的定国公。(未完待续。)
第183章 遗憾
因为没有明说,颜舜华并不知道颜柳氏的担忧是这种原因,只以为对方是在接连嫁了两个女儿之后,盯上了她这个也即将及笄的幺女。
作为一个尚未十五岁的少女,她体会到了类似于现代剩女被催婚的尴尬与无奈。
不得已,她便每回都东拉西扯,追问着一些自己从前的往事,偶尔也会拿在云家生活以及路途中的趣闻讲一讲,让无伤大雅的奇闻异事占据所有的闲聊时光。
因为身边始终跟着云雅容,加上总是能看到吉祥或者如意,自家女儿又确实失忆回忆不起从前,颜柳氏便将话语深藏于心,始终没有在人前吐露一句,只是耐心地把所有记得的往事都告诉她。
颜舜华因此收获了满满一箩筐的美好回忆,有些颜柳氏一经提起,她就会模模糊糊地想起来,知道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有些却始终无法触及。也不知道是不是视角问题,所以颜柳氏记得清楚,她自己却忽略了,以至于失去记忆后,完全没有印象。
她曾经问起过,狗娃如何。当年因为于春花强硬阻拦的缘故,狗娃与颜二丫的事情闹得挺大,流言蜚语不说满天飞,两个当事人连同她这个躺着也中抢的旁观者也成了三姑六婆茶余饭后的谈资。
虽说后来因为宋张氏的提亲而转移了群众视线,但多少还是有些妨碍。颜二丫快刀斩乱麻,也不知怎么地就让柏润东答应了提亲,没有想到,两人最后还真的成了夫妻。
而狗娃,在颜二丫离家北上那一日喝得酩酊大醉,三日后醒来,整个人变得沉默不语,直到颜家四房欢天喜地地迎接一对新人回门,他远远地看了颜二丫一眼,翌日便辞别父母。不知去向。
于春花崩溃大哭,私底下找颜柳氏倾诉过,表示如今别说媳妇孙子了,连儿子都不见踪影。早知如此,当日她就不该假装自杀要求儿子放弃感情。
絮絮叨叨了多次,又悲伤万分地请求颜柳氏,希望颜家能够将颜小丫定给狗娃。哪日他回心转意返家了,便立刻让他们成亲。她会将颜舜华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惜爱护。
只是颜柳氏又如何肯应承这样的事情?别说有前头的疙瘩在,即便没有,就冲狗娃再次离家出走的行为,她也不认同这样的女婿。固然他是因为年少所以才行事冲动,但经此一事,哪怕颓丧,也应该振作起来,迎难而上,而不是在这个当口,远离家人奔向远方。
至于于春花。在儿子决绝离开后,悲痛难抑,心情可以理解,但明知道当初就是因为不同意人选问题才与狗娃闹僵了,如今还非得定下自家儿子不认同的颜小丫,也不知道该说她固执,还是说狗娃悲哀。
不管怎样,颜柳氏都委婉回绝了,于春花一再提起,颜盛国便亲自出面。直截了当地拒绝了狗娃的父亲周大亮。
从此之后,于春花便不再上门。
只能说,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姻缘这东西。有时候还真的说不清楚。
数年不见踪影的牛丁山,居然就真的让孙子牛大力给找到,并且千里迢迢赶回来上门替孙求娶。而原本是京城人士却四处漂泊的柏润东,偏偏就钟爱颜家村的风土人情,住了多年,最终跟颜家结下了不解之缘。娶了言行泼辣风风火火的颜二丫为妻。
可惜的是,两场亲事她都没能赶上,没有亲眼看见两位姐姐出嫁,心里终归有些遗憾。
而云雅容,当时虽然参加了,却因为头脑还浑浑噩噩的犹如稚童,只隐约表示当时的场面十分热闹与喜庆,别的细节什么的,问起来却一概不知。
只不过夜色正好,聊天什么的,完全无压力。
“这些事情都是二姐姐自己告诉我的,我可没有听壁角。其实我在一旁看着,觉得二姐夫人还不错,除了年纪实在是大了一些,可以说完美。
人长得俊脾气好不说,医术更好,经常外出就诊或者找药材,都会带着二姐姐一块儿顺道游山玩水。别看二姐姐口头抱怨这抱怨那,但实际上心里美着呢,见着二姐夫就脸上笑成一朵花,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幸福得要冒泡一样。”
因了颜舜华常讲故事的缘故,颜昭雍几个小的时不时就会说些现代的俗语。而云雅容爱玩,头脑混混沌沌时就本色演出,常常与他们一道玩耍,三天两头不是上房揭瓦就是下河摸鱼,处得极好,自然而然地也跟着学了一些口头禅。
沈瞳见她身体无碍,便也没费事将这些小事上报给沈靖渊,只是说姑娘极黏她母亲,吃得好睡的香,然后便别无他话。
毕竟此前在京城治疗时,云雅容就被大夫诊断是心智宛若稚儿,淘气捣蛋完全符合预期。这也造就了沈靖渊一直以为云雅容还是像当初一般恐惧畏缩,不敢四处走动。
“过得好就好,我就怕她放不开往事,耽误了这么好的姻缘。”
颜舜华说得直白,云雅容想起一些事情来,便深以为然,“三姐姐你说的对,二姐夫是再好不过的姐夫了。周家的人实在是太烦人,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善良朴实的人耍起泼来,会如此的难搞。”
“耍泼?”
颜舜华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没骗你,真的,那个春花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眼神碜人得很,有好几回都硬拉着我的手不肯放,说什么她是真心为我好,所以才非得要她那个老实的儿子娶我,还劝我乖乖地等狗娃回来成亲,不要出去沾花惹草,以免惹得一身腥。”
于春花的原话并不是这样,但意思却也差不离,云雅容被她三番四次的拉扯惹恼了,故而这会便忍不住添油加醋。
颜舜华凭本能知道恐怕她说话是夸张了,故而笑话道,“你还没有让你的爹娘罚够吗?要不要再试试抄写‘慎言’一千遍?再到我爹面前去每日都重复刚才的话语?”(未完待续。)
第184章 旧事
云雅容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道了歉,“我就添了一点点细枝末节,但春花婶说的意思也差不离,我可没有冤枉她。再说了,她即便是情有可原,她女儿可当真是欠揍。”
说起周于萍,云雅容就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心情不好,语气自然而然恶劣起来。
“她整个人都莫名其妙,每一回我跟弟弟他们出去玩,她知道了就爱跟着,装模作样地也像是玩得很开心的样子,对我也贴心的不得了。可是轮到两个人私下相处的时候,她总是对我冷嘲热讽。有好几回,居然还敢朝我脸上扔牛粪,要不是我闪得快,都要被糊一身。”
颜舜华愕然,想不起来从前的自己是否真的是有这么讨人厌,以至于于春花的女儿要这样对付自己。
要知道,即便是男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多,扔粪便这种行为也甚少故意发生,更别说有意的了。
毕竟,古代人大多迷信,尤其是在乡下,正经地干农活时碰到脏东西无所谓,可要是无缘无故或者只是小口角小打闹之类的小事情,就被人追着扔污|秽的粪便,那可是犯了大忌。
“我跟她是不是有仇?”
“你跟她是不是有仇?”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点,异口同声地发出了疑问。
“我不记得了。她朝你扔了几次?每一回都没有人看见吗?童喜不是一直都跟着你?”
颜舜华心想如果她从小就在这儿生活,以她怕麻烦的性子,应该不会主动去招惹人才对。除非对方做了什么让她真正动怒的事情,否则她不可能会去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好歹她也是个成年人,吃饱了没事干,宁愿闲得发毛,也不愿意自找麻烦。
“我偷溜啊,最初一段时间童喜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可是后头家里不是农忙嘛,活儿多。忙不过来,她就去搭手了。反正在村子里头,也不会出事。”
颜舜华并不知道,实际上甲十随着她们北上时。还留了人在村子里头保护武淑媛母子与颜家四房。
因此在沈瞳帮忙农活的时候,随时随地都有一个暗卫远远地跟着云雅容。只不过,在他们那些真刀真枪的人眼中,扔粪便这种小事,只能算是小姑娘的恶作剧。故而并没有加以阻止。
反正主子当初有令,只要不涉及性命安危,颜三小姐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的,不必理会!
加之他们守了那么久,虽然不像甲十那般清楚明了,但颜三小姐大致的性情,还是明白的,知道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故而在被当做颜舜华的云雅容疯玩起来与人互相扔牛粪,似乎也不是不可接受。
“嘿嘿。发生一次我就有了防备,怎么可能让她得手?后来几次我都打了她一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最后那一次我也朝她扔牛粪来着。她笨得要死,居然眼睁睁地看着牛粪飞到脸上,非但不躲开,还张大了嘴巴,吃了个正着。”
云雅容笑得浑身乱颤,显然那一回的事情让她觉得很解气。
颜舜华闻言却有些无奈,“后来呢?她没有回家告状让春花婶出面来讨回公道?”
云雅容说到最后一句周于萍吃了牛粪,她隐隐约约地回想起来一幅画面。貌似正是她与周于萍结下梁子的场景。
对方言语粗俗地诅咒她的家人。原本不想理会的她生气地捉了人喂牛粪,反唇相讥对方是满嘴喷粪。
那个时侯她应该是眼睛看不见,所以记得的都是声音与气味,小女孩尖利的哭喊。她自己软糯却冷漠的嘲讽,微润的空气带来的树木清香,以及不远处淙淙的流水声。
一念至此,颜舜华觉得有些不适,微微头痛,忍不住深呼吸了好一会。才平复下刺痛。
云雅容仍旧乐不可支,并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她才不敢呢。我跟她说要是她回家告状,我就揍扁她,还要把之前她欺负我的事情在村子里头嚷开,让她日后嫁不出去。要是她敢哭着喊冤枉,我就要哭得比她更大声更可怜,让乡亲们评评理。”
她说得理直气壮,仿佛与周于萍赌气比斗哭泣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情,让颜舜华顿时哭笑不得起来。
“容容,你是十二岁,不是真的四岁或者六岁,怎么可以如此耍赖皮?”
云雅容一点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你没听说过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再说了,兵不厌诈,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三姐姐,你总不会希望,我以你的名义被那个周于萍弄得狼狈不堪吧?”
颜舜华无奈,“我不是说你不应该反击,而是反击的手段用不着公开,像私底下扔回去就很好,当机立断。可要是后续真的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你把事情闹大的话,肯定会出事的。要知道,女子的名誉大于天,一旦有污点,兴许于性命都有碍。”
更何况,因了狗娃与颜二丫的事情,周家与颜家四房已经颇有龃龉了,再来一件事,说不定两家从此真的会老死不相往来。
对于同住一条村子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远亲不如近邻。
“我知道,要慎言嘛,也就是说说而已,三姐姐你好生无趣,这么严肃认真干什么?”
云雅容抱怨了一句,末了怕她不相信,又加了一句,“我知道她喜欢宋青衍,那个小子三不五时地就会来烦我,我巴不得他们两个赶紧定下来明日就成亲呢,怎么会真的去胡说八道?”
颜舜华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
对于宋青衍其实她没什么印象。反倒是脾气火爆的狗娃,因为起过不少冲突的缘故,她隐隐约约有些记忆。后来经过颜柳氏数日来来回回地述说,基本上她已经能够将人给对上了,只不过,面貌还是模糊不清的。
至于宋青衍,颜柳氏犹豫数回,还是告诉了她,曾经宋张氏上门来替儿子求娶过她。只不过,那会儿她们家给拒绝了。
语气似乎颇为遗憾的样子。当时她并没有怎么在意,如今想起来,心里却陡然一惊。
宋颜两家,该不会是想要旧事重提吧?(未完待续。)
第185章 经年
怕什么就来什么。
云雅容在黑暗中笑嘻嘻地道,“三姐姐,宋青衍该不会是看上你了,想讨你回去做媳妇儿吧?”
“胡说什么呢?你没给我惹什么乱子吧?”
要是发出了什么错误信息,这乐子可就大了。
想起沈靖渊脸上有可能出现的阴恻恻笑容,颜舜华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噤。
“没有,没有,你要相信我,我可没那么无聊。每一回见着他我可都是退避三舍,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不过话说回来,他长得可真俊,唇红齿白的,像那些唱大戏的,粉黛未施也天生丽质难自弃。”
颜舜华闻言当即眼角抽抽,果然还是小姑娘。否则又怎么会这样评价一个人的容貌?明明语气里全都是惊艳,偏偏却形容得如此,呃,不符合时代潮流?
戏子的美,于这个时空的人而言,并不被人所认同,并欣喜接纳。更多时候,在更多的人心中,他们是下三滥的代表,是藏污纳垢之人。
从云雅容的这一句话来看,云霆对长女所采取的放养引导政策,也并不严密。毕竟身为一个女子,有如此疏漏,在大家族中生活,一旦遭遇有心人设陷下套,很有可能会掉入陷阱,踏入污浊而不自知。
再聪明的人,自身有个那么明显的漏子让人钻研攻击,也难以长久招架。
“容容,日后不要再拿戏子来举例子说话。固然所有类型职业的人都会有好人与坏人,但他们与你身份有别,被有心人抓住话柄,可有得你排头吃。最好一点牵扯都没有,可晓得了?”
颜舜华的语气严肃而又冷清,云雅容被她说得一楞,半晌才哦了一声。
“三姐姐,你说话真像爹板起脸来教训我的时候,真像。该不会我真的跟你调换了身份。其实你才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吧?你不淘气,肯定不会胡作非为让他们担心。而我在这儿自由自在的,可以到处疯跑疯玩,真是再快活不过了。”
颜家村的生活之于她。简直就是如鱼得水,潜龙入渊,就好像她本该在此生活那样。
颜舜华却再次被她的话语给弄得哭笑不得,“我好不容易回来这里,即便失去记忆。但却有着强烈的熟悉感。倘若我不是生于此长于此,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而你呢?自己都说只记得娘亲一个,偏偏却觉得爹爹给你的感觉古怪,完全不像是父亲。这还说明不了问题?你居然还异想天开,难道真的想互换身份?首先声明一下,我可是不依的,这是胡闹。”
云雅容哼哼了几句,“老话说得好,‘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爹娘视我如掌上明珠。我又怎么可能数典忘祖?我只是想多玩几年,到时候了就回去,他们让我嫁谁就嫁谁。”
“你这还不是胡闹?要知道我们两家一南一北,路途遥远,通讯不便,要是发生点什么额外的事情,那就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后悔莫及。”
“安啦安啦,我就玩一段时间而已。你也正好可以体验一把千金小姐的滋味,我的钱财衣物你可以随便花用。反正我爹娘也喜欢你。你的爹娘也喜欢我,你就让我再当一段时间自由自在的乡下姑娘又怎么样?就当做帮我实现长久以来的愿望。”
“多玩几年还一段时间而已?”
“时间有如白驹过隙,几年而已,一晃眼就过去了。你害怕什么?爹他常常教育我们做子女的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待字闺中时尚能任性一把,成了亲生了孩子,就一点儿个人自由都没有了。我可不想要这样,一辈子都是笼中雀,压根不曾见识过外面世界的精彩绝伦。
三姐姐你也一样啊,要是一直都在村里。不出去走走,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其他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随意当当官家小姐,玩腻了就与我换回来,这不就好了吗?皆大欢喜。”
云雅容的语气十分认真,显然她是真心认为短暂换身份于彼此都有利,可以体会对方的生活,开阔眼界。
颜舜华却深感无奈。
从信息爆炸的时代而来,她即便没有亲身经历,也对纷繁的世界有着大概的了解。
虽然许多不同人的生活她都没有深入了解过,但话说回来,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哪怕一日二十小时都被拿来有效利用,也不可能亲身一一去体验别样人生啊。
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好,不就好了吗?要知道,彻底地当好一个官家小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云雅容怎么就那么向往着外头的世界呢?
还是说,年纪小的孩子都这样的满腔热血钟爱刺激?
她蓦地想起自己的从前,在她尚未意识到父母的争执隔阂时,她就一直都是乖乖女,虽然文静中带了些许俏皮,但更多的时候,她都在按部就班地学习当中。
直到她发现了些许端倪,意识到他们感情不和,只是在为自己而强忍着不离婚,她才心底不安起来。但也是更加用功,期待考出好成绩来,以期能够挽救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庭。
但是最后,家还是散了。
其实散了也没什么不好。他们都忙于各自的事业,平时很少会回来陪伴她。能够照顾自己后,她基本都是自己一个人住,有时候一个月,有时候三个月,最长的时候,似乎是大半年时间,她都没有见过他们。
久到她都以为自己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只是相较于别的失去父母的孩子,她还有一栋冰冷空旷可以称之为家的房子,而已。
但不管如何,那终归是她的家,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她也心生欢喜。
只是可惜了,他们一家人没有走到最后。
离婚了,自然也有离婚的好,最起码,她的父母最后重组的家庭都还不错,因了她的关系,后来也能客客气气地一块儿吃顿饭,彼此相互真心地问候几句。
她所求的,到了后来,大概也就是个心平气和而已。
颜舜华在心里轻叹,脑海里飞快地掠过往昔的一幕幕场景。她欢快明亮的童年,孤单冷清的少年,初时抑郁不乐后来却又肆意奔放的青年,一切的一切,最后都定格在朋友们一张张笑得分外灿烂的笑脸上。
一别经年,大家可好?(未完待续。)
第186章 方案
她收回思绪,斩钉截铁道,“我不同意。这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如今我回来,我的爹娘自然放下心来。可是你呢?你的爹娘还在远方盼着你归家。”
因为突如其来的难受,她的语气难免就有些生硬。
云雅容这一回终于不耐烦起来,“三姐姐,我说了很多次了,我没有骗你,真的只是玩多一段时间就回去了。日后你请我来我说不定都来不成呢。正如你所说的,咱们两家一南一北,中间隔着无数的山河,即便爹爹同意,他也不可能抛下职责带着我再来这儿。”
“不能就不能。你不是小孩了,怎么可以任性至此?你就不怕爹娘他们担心?要知道,娘如今可怀着身孕。”
“娘什么时候有喜了?她这段时间还下地干活呢,你别瞎说。我可不上你的当,你当我是小……”
云雅容停顿了一下,骤然就双手齐出抓住了颜舜华的手臂,“你说什么?我娘怀孕了?是我娘?”
“是,是你娘。”
颜舜华将她的手弄开,轻拍了拍,“她很好。陈昀坤大夫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隔三差五为她诊治,直到身体调养好了,我们才离开洪城南下的。”
云雅容像是完全没有听进去,自个儿叨叨个不停,坐起来又躺下去,躺下来复又坐起,反反复复了十来次,才平静下来。
“你刚才说的陈昀坤,是我知道的那个陈昀坤?真正的神医大人?之前替我诊治的那个人就是他?”
“是,就是他。是沈公子请来的人。”
“你没有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
这么要紧的事情,她怎么会随意拿来开玩笑?
“怎么可能呢?他是神医,为什么还治不好爹的腿?我是说你爹。”
替云雅容诊治过后没多久,陈昀坤就替与幺女相认的颜盛国诊治,当时就摇头表示遗憾。
倘若是出事一开始就立即着手医治,不说百分之一百治好,起码也可以与常人无异,跑跳皆可。如今勉力一试。初步估计,只能恢复到拄拐行走的程度。
但哪怕是这样,治疗过程所需要忍受的痛苦,也是非比寻常的。
颜盛国闻言却欣喜非常。颜柳氏更是激动得泪流满面。于他们夫妻二人而言,这无异于是个天赐的好消息。
曾几何时,希望不存,连想都不敢想。如今,却有了恢复的机会。哪怕希望渺茫,也好过蹉跎岁月。
翌日,陈昀坤便开了方子为他调理身体,同时开始根据情况配药,除了要走一部分柏润东的药材储备外,还列了一张长长的写满药材名字的单子给沈靖渊,让他吩咐人快马加鞭地去准备。
与此同时,在确定了柏润东能够准确无误地按照他所教的方法为丈人调养后,陈昀坤便再次逮了秋实,一头扎进了连绵的群山中。
可怜的秋实。对于同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姐这一个事实,尚在震惊与疑惑当中,就被稀里糊涂地强拉着去了采药。
“依照陈大夫所言,是因为腿伤了太长时间,十几年都这么过来了,并不是几年或者几个月,如今有心也无力。日后能够重新站起来已然是效果不错。”
这是时也命也,强求不来。
云雅容却嘟囔道,“学艺不精,又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神医?爹爹说的果然是对的。传说从来都是骗人的,全都是胡说八道。”
脑海里浮现出云霆一本正经地教育年幼的云雅容说这话时的场景,颜舜华哭笑不得,“他可从来没有自封是神医。称号与美誉都是别人强加到他身上的。只不过本事确实也是杠杠的,要不然从前在御医之首的位子上也坐不稳。”
“他靠不靠谱我不知道,但终归那个什么沈公子应该是靠谱的。他的眼神常常像是让人凌迟一般的恐怖,找来的人要是没有三脚猫功夫,他面子上也过意不去。”
云雅容脑筋转得很快,没一会儿就放下了担忧。继而欢喜起来,“三姐姐,你说我娘会给我生个妹妹还是弟弟?要是个妹妹我可以给她梳妆打扮,要是个弟弟我可以教他爬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
颜舜华对于她的一惊一乍已经有些习惯了,但多少还是有些无奈,“弟弟妹妹都好。要是从大家族方面出发,当然还是生弟弟好。”
起码日后在夫家,云宣氏的腰杆可以挺得更笔直一些,独子云尚彬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至于云雅容几个,出嫁之后,看在背后兄弟众多的份上,别人也不敢轻易欺负她们。
在这个时代,宗族力量固然重要,但直系血亲的纽带才更为牢固。
“我倒是觉得妹妹更好一些。可以一块玩耍,也可以一起打扮,说些姑娘家的心事。”
云雅容幻想着又多了一个妹妹的场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居然一个人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乐不可支的样子。
颜舜华拿她没辙,也没再过分渲染自己对于云宣氏高龄生产的担心,合上双眼就想睡觉。
云雅容却兴奋过头,完全没有睡意,一直拉着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在颜家村生活的趣事,末了又道出此行的最终目的,央求她让颜盛国夫妇不要再坚持让她喝药。
颜舜华却没有答应,反而将自己在洪城之时吃过的苦头都一一告诉云雅容,在对方不相信之时还将试过的味道一一详细地描述出来,极尽言语之繁复。
云雅容成功地被她恶|心到了,此后丧气地表示为了避免陈昀坤恼羞成怒,她还是乖乖地喝药算了。
只不过,尽管被说服,她还是脑筋急转弯,又想尝试另外一种方案。
“三姐姐,你不是想要光明正大地出去走一走吗?要不这样吧,明日睡醒后,你扮作我回家去做颜家四房的三小姐,我呢就扮作你当云大小姐,留在大伯娘家。这样一来,你可以见到想见的人,我又可以不用喝药,一举两得。”
颜舜华已经不记得自己今天晚上是第几次出现哭笑不得的心情了,“我本来就是颜家的姑娘,而你,也本来就是云大小姐,什么叫‘当做’或者‘扮作’?”
时间都过了大半年了,就忍这么几天功夫,她一点儿也不着急。
“三姐姐,行行好嘛,我真的不想要再喝药了,难喝得要死。”
云雅容撒起娇来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声音可怜兮兮的,末了甚至四肢都缠绕上来,要当场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颜舜华今晚被她整得没脾气了,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终归她也想回去看看。(未完待续。)
第187章 乌龙
颜舜华以为不会那么顺利,结果,她学着云雅容的样子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颜家大房,居然无人发现。
不单只偶尔服侍她的吉祥如意没有察觉,就连时常陪伴着云雅容的沈瞳也没有分辨出来。
循着清晨云雅容才画了给她的示意图,以及时不时就会闪过的零星记忆,她慢慢地将见到的场景与记忆中的画面一一对上了号。
那山,那水,还有路上时不时就会与她打招呼的行人,全部都让她觉得亲切非常。不知不觉间,她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不看不知道,看了才晓得,其实所有的一切她都深藏于心,只不过有待重新唤醒那些睡着了却并没有消失的情感。
她曾经在那河边欣赏到了憨态可掬的河灯,后来与人打架为救人还跳入了冰冷的河水;她曾经在这平整的大道上飞奔,任由雨水打湿了裙摆,心情迫不及待;她曾经任由小花牵着她往前慢行,即便眼睛看不见却也从不曾感到害怕;她曾经带着几个小孩在村子里溜达,遇花摘花逢柳折柳……
颜舜华一步一步地丈量着脚下的土地,随着一点一滴的记起,恨不能立刻回忆起所有的事情,哪怕是细枝末节的瞬间,她也想要彻底了解。
就在她的头隐隐作痛的时候,一个男声略带惊喜的响起,“小丫?”
颜舜华闻言回头,一个身穿月牙色衣衫的少年迤逦而来,身上像是带着盈盈的光辉一般让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她很难找到词语去形容那一眼的风情,如果非得描述的话,那么兴许可以说是惊艳。
即便近到眼前,她还是没能回过神来,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对方。
“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宋青衍伸出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十分满意她的失神。
他此前有事离家,回来至今却一直没能发现她走出家门。
颜舜华回过神来。又定定地看了他数息,才垂下了眼眸,“好久不见。”
宋青衍见她难得安静下来,下意识便心喜地上前了一大步。沈瞳见状立刻警惕地走到颜舜华的身前,挡在了中间。
“姑娘,还是归家吧?您不是与小少爷约好了一块玩耍吗?恐怕他如今都望穿秋水了。”
沈瞳难得撒一次谎,便用上了这么高大上的成语,让颜舜华眼角抽抽。
而宋青衍却微微皱眉。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丫鬟,其实他颇为不喜。尤其是,这人明显地讨厌他接近颜小丫。
也不知道这个古怪的丫鬟是怎么出现在颜小丫的身边的,看样子两人也并不怎么亲密无间,可偏偏在面对他的时候,两人却出奇的一致,闪躲,避让,仿佛看见了瘟疫一般。
难得抓住机会,她看起来心情又还好。不如放手一搏?
得不到她的承认,即便她的父母做主将她许配给自己,恐怕也不能如愿。
宋青衍见她并没有像以往一般撒腿就跑,瞬息之间就下了决定,“小丫,我有话跟你说。”
颜舜华见他郑重以待,沉默半晌,抬步就走到了一棵柳树下,并示意沈瞳站远一点,“没事。我们说说话而已,很快就可以回去陪弟弟了。”
沈瞳想要再说些什么,但莫名其妙地,她顺从地退后到一丈开外站定。
宋青衍也跟着走到柳树下。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古怪地觉得,颜小丫似乎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你是不是能记起来一些事情?”
颜舜华挑眉,并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宋青衍下意识地觉得不对,总觉得她如今这副样子与此前看见她在开心玩耍时的娇憨神态完全不同。反倒更像是那一回在河边,面向狗娃时的风淡云清。
这么一想,他突然又有些不确定起来,这是不是个表白的好时机。
但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开弓已无回头箭,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即将及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他可不想因为犹豫而错过了兴许会是唯一的一个机会。
“我心悦于你,想娶你为妻。”
一念至此,表白的话语便脱口而出,宋青衍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碰砰砰作响,都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了,俊脸也不自觉地晕染了红霞,在清晨的微风中,犹如滴血的红宝石一般闪闪发亮。
颜舜华没有想到,这人会向她表白,呆愣了数息,才发现他仍旧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双眼灼灼其华。
“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她收回了视线,抬手折了数枝柳条,拿在手中快速地编起了花环。
“你不挑食,相较于素菜,你更喜欢吃荤食,尤为钟爱五花肉,以及各色糕点,恩,胡萝卜除外。”
他并没有与她一块吃过饭,实际上,自从年纪渐长以后,他们甚至很少能够一块玩耍或者聊天。从前那些欢乐的旧时光,就这么静悄悄的,一去不复返。
但他宋青衍是什么人?自己想要的就会去尽力了解与争取。她并不是一个复杂的人,许多时候,其实她都单纯懵懂得很,就像是一块璞玉,等待着人去精雕细琢,发现她的善,释放她的美。
她让他感到轻松愉悦,常常会不由自主地就让他笑了出来,再大的烦恼,到了她跟前,似乎都会销声匿迹。
即便只是那么远远地看着,他也觉着了心满意足。如今能够靠近,安静祥和地相处,他就愈发感到欣喜与惬意。
这是他看中的人,默默地注视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亭亭玉立,仿若娇嫩鲜艳的花骨朵一般即将盛放。
试问,他又怎么能够错过?
颜舜华并不知道,就这么瞬息之间,他脑海里的信息会如此纷繁。
她听到他的回答,便知道这人并没有认出自己来,所以才会闹出这么一个大乌龙。
从前他们之间是否有误会她不知道,但按照颜柳氏的说法来看,他们即便曾经存在过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情愫,恐怕最后也已经消失殆尽了,毕竟,她没有让父母答应宋张氏的上门提亲。
这也意味着,她已经拒绝过了他。
而如今,这人仍然鼓起勇气来到她的面前,开口求娶,说是真心,这真心却错付了人。
她确实不挑食,但她的口味总体偏清淡,对于肉食尤其是五花肉,她并没有特别钟爱。至于糕点,也是如此。好吃就多吃一块,不喜欢就少食或者干脆不吃,她很少会允许自己过量食用。
而胡萝卜,谈不上喜欢,平日却也从不忌讳。
这人描述的口味喜好,明显是云雅容的习惯。(未完待续。)
第188章 算是
颜舜华摇了摇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你确定问的那个人是我,那么如今我就可以给你答案了。多谢看得起,只是我们两个并不合适。”
兴许是因为从前被拒绝过,所以已经习惯了,宋青衍并没有被立刻打击地灰心丧气起来,反而是神色认真地问了一句,“你认为哪里不合适?”
他们两家知根知底,两个人也勉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小时候因为狗娃的缘故而有过一些小小的不愉快,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来往多了,让他对她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
家境合适,年龄合适,性格上他也自认为两人处得来。
她不是见钱眼开无理取闹的女子,他也不是娶妻需要依靠对方嫁妆补贴的软弱男子;她性情平和遇事镇定坚强,他也温文尔雅甚少动怒,从不会无辜打人;她逢绝境从不绝望,挣扎求生,遇恶人从不退缩,勇敢前行,他亦如此。
他们到底哪里不合适?
“哪哪儿都不合适。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你所看到的都是幻象,你爱慕的是一个你自以为是叫做‘颜小丫’的影子,但实际上,那个影子并不是我。”
颜舜华斟酌了一下,才有些拗口地解释了一番,也不管他听没听懂,迈步就要离开。
宋青衍下意识地就拦住了她,“没有试过又怎么可以下断言不合适?你的过往我都知道,我的过往你也泰半知晓。即便你如今失忆,可是终归找个可靠的人询问几句,你便会知道,我所言非虚。我是真心求娶,并非心血来潮,更不是一时戏弄。”
颜舜华轻叹一口气,这人甭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有一点,他的的确确眼神不太好使。
沈靖渊当初可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继而求证,让她的真正身份浮出水面,虽说多少占了些朝夕相处的便宜,但是这人与她同一条村子住了那么久。真正有心的话,不可能发觉不了她与云雅容的大不相同。
兴许也是起过怀疑的,只不过,到了后头,却终究是将她们两个给混淆了。 并且爱慕对象慢慢转换了也不自知。
“我可否冒昧的问一句?”
见她沉默,眼神却若有所思,宋青衍陡然紧张起来。
“问。”
他此行已经够冒昧的了,也不差问多一个问题。
“你是有心上人了,所以才拒绝我的?能否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他输在了哪里?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一败涂地?
“算是。”
颜舜华惊讶于他的敏锐,含含糊糊地给出了一个近乎肯定的回答。
宋青衍却不愿意就这么结束,“什么叫做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颜舜华总不能告诉他,自己与沈靖渊已经明确了恋爱关系。毕竟在这个古时空,可没有自由恋爱一说,主旋律都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每一个少女都会梦想着将来要嫁给什么样的男子,我也不例外。而你,并不符合我心目中的丈夫形象。”
宋青衍步步紧追,“那你告诉我,你梦想中的理想丈夫是何种模样?”
颜舜华语塞,原本就是拿来堵他的话,她总不能将沈靖渊的模样与性情通通说一通吧?毕竟目前来说,沈靖渊也并不符合她心目中的形象。
宋青衍看出来她的敷衍。不免有些失望,但却悄然松了一口气,她胡诌不出来,证明她并没有真正的心上人。哪怕是想象的,也没有。
那就代表他还有机会。
“我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考虑我。即便日后不能成事,也好过试都没有试过,错过了彼此,后悔终生,你说呢?”
颜舜华挑眉。这人言辞诚恳,倘若他不是认错了人,而是真的对她怀有真挚感情,也许她会考虑也不一定。
只不过,这一回他搞错了表白对象,便不再有也许。
故而她摇头拒绝,一声不吭地就要越过他回家去,宋青衍见状急了,伸手就要来拉她,颜舜华闪过,他没拉着,情急之下闪开双手,就要阻拦。
沈瞳一边喊不得无礼,一边急速赶来。只不过到底距离远了些,并没能赶上。
颜舜华皱眉就要喝止他,岂料话还没出口,就见黑影一闪,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瘦削的男子横立在她与宋青衍的中间,一柄尚未出鞘的长剑抵在了对方的心口,接连数击,轻易地就将人给击退了。
宋青衍目瞪口呆,那张极为惊艳的脸上浮现出惊魂未定的神情来,好半晌都未能动弹。
沈瞳很快就上前来,在见到来人侧过脸来淡漠地扫了自己一眼后,她立刻惴惴不安地想要请罪。
只是下一刻,犹如鬼魅一般出现的男子又凭空消失了。
颜舜华眼角直抽,在那人回过头来额首示意的时候,她便认出来了,这人是沈靖渊身边的暗卫甲一,名唤“沈林”。
据说他是那个曾经替主子传递玉佩给她的乙一沈星的双胞胎兄长,为人沉默寡言惜字如金,无论是远距离指挥作战,还是近身搏斗,这人都极为擅长,与沈靖渊一同长大,是他的左膀右臂。
让颜舜华感到无语的是,当初就是这人在万青阁中带头向她行礼。时至今日,她也搞不明白那是什么礼节。
为了免得别人疑心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又不好意思去问。
万一是常见的礼节,她这问题一出口,恐怕就要暴露身份了。
当然,这个问题她可以押后,甚至全然不去理会,但甲一的出现,却代表着一件事,沈靖渊那人,已经事先猜测过,她有可能会暗中与云雅容调换身份,回家看看。
这也意味着,从步出房门开始,她就已经暴露了身份。否则的话,甲一也不会尾随而来。
她在这头沉思着,那头宋青衍已经收回了震惊。
“小丫,他是谁?你身边怎么……”宋青衍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满心满眼的疑惑、苦涩以及担心。
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绝对不是普通的保镖或者护卫,极有可能是军中之人,而看模样,还只是下属而已。
下令让那人暗中护卫着她的人身份绝对不简单,要么是权贵,要么是凶煞之人。
那么明显的关心,即便他的话语未曾说全,颜舜华也明了他心中的担忧,故而笑道,“那是故交,你不必担心。此前说的话,我就当作没有听说过。就此别过吧。”
说完,她客客气气地行了一个福礼,然后便干脆利落地走了,只留下宋青衍神色黯然地站在原地。(未完待续。)
第189章 刚好
颜舜华慢慢步行到颜家四房的时候,恰好适逢颜大丫与牛大力回娘家吃饭。
两人自从定下了婚事后,牛丁山便请乡亲们将牛家给修葺一新,待得两人成亲,牛家的房子不说富丽堂皇,却也颇为宽敞明亮,舒适非凡。
但待得牛丁山再次离家后,牛大力拉着颜大丫就回了娘家吃饭,日日如此,丝毫不理会村中七大姑八大婆的闲言碎语。
方柔娘暗地里嘀咕了许久,却因为颜盛国放了话,最后丝毫也不敢吭一声。
“看老子的闺女不顺眼?老子还没死呢,就想着分家了?要分可以,立即收拾了你的嫁妆滚出颜家,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因为方强胜弄瞎了颜小丫的事情,颜盛国对方家的人老大不爽。即便后来颜良徵出世,他高兴归高兴,却也没因此打消了对方强胜的怒气,连带着对方柔娘这个媳妇,也是愈发看不上眼了。
这几年,几乎都是颜昭明夫妇逢年过节去方家走动走动,方鑫夫妇因为方强胜的事情,自觉没脸见人,当然,最大的原因也是怕颜盛国怒气未消会对他们瓮中捉鳖直接打个半死,所以一直都没有再敢在颜家村露面。
“小妹,你又去哪家玩耍了?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
自从成亲后,牛大力尽量将自己打扮得老气一些,在外人面前也一直都板着张脸,希望能够显得更加成熟,免得大他三岁的妻子嫌弃自己不够稳重。
但在自家人面前,他却还是显得有些孩子气,说话什么的,总带着些少年人特有的朝气与飞扬。
颜舜华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眼,这才点点头,喊了一声大姐夫,又将视线投向那个一直安静地注视着她的女子颜大丫。
神情温柔,眉毛舒展。显然再嫁为妇的颜大丫,日子过得极为舒心。
对于这位长姊的第一次婚姻,颜柳氏并没有讲太多,只是轻描淡写地叙说了一下经过。便转向她如今的这一位夫婿牛大力。
虽然年纪小女方三岁,但是却显得十分有担当。家务活一把手不说,如今打猎也是一把好手,为了娶上颜大丫做媳妇,据闻存了足足一年钱。
“大姐。近来胃口还好?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颜大丫略微有些诧异,“小妹,你恢复记忆了?”
此前数月,这个妹妹除了痴傻,好转之后就是疯玩,整个人都活泼了不少,但是做饭设计图案甚至是训狗这类的事情,却似乎通通都忘记了。
颜舜华心里暗叹,知道自己是太过随意了。但话已出口,也不好随意反悔,便含含糊糊地说道,“娘这几日给我讲了一些,后来就想起了一点点。我试试看呗,即便一下子做不出来,勤能补拙是良训,练多几次肯定可以做出合你心意的。”
颜大丫微微一笑,“不用这么费事,如今都是大姐掌厨。你大姐夫打下手,你就好好地玩,把身体都养好了,日后也能想起更多的事情来。”
颜舜华莞尔一笑。看来这人真的是一如模糊记忆中的善解人意体贴入微。
“大姐,身体适应得了吗?平素有没有时常呕吐,或者夜晚时肚子饿得受不了,特别想要吃点什么东西?”
“偶尔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
“嘿嘿,那一定是囡囡体贴她娘亲。所以才会特别的乖巧。”牛大力将手放在妻子的腹部上,脸上满是准父亲的期待。
“大姐夫,说不定大姐会一举得男,你们牛家香火终于得以延续啦。”
颜舜华轻言慢语,视线却一直盯着他的眉眼看,发现对方纹丝不动一如最初,心下顿时了然。
“我想要个和你大姐一般模样的女儿,香香软软的,日后我可以和她玩,教她上山打猎、下河摸鱼,必不让别人欺负她。”
“你又胡言乱语了,越说越不像话。”颜大丫嗔了丈夫一眼,自个儿眼角眉梢却也带着笑意。
“大姐夫,原来你喜欢女儿啊?那样就好,日后我大姐要是生的都是女儿,那可都是你向上天求来的,可不能埋怨她,没有早早的将你们的儿子给生出来。”
牛大力闻言挥了挥手,“要儿子来干嘛?调皮捣蛋的,日后娶了坏媳妇一准忘了爹娘,我可舍不得让你大姐老了受那个罪。
还是女儿好,又乖巧又贴心,将来嫁出去,还能将别人家的儿子拐回来给我们做半子。不是亲儿子,看到不顺眼的地方又能骂又能打,随时随地都可以拉下脸狠下心来教训他,还不会让你大姐伤心,多好。”
颜大丫哭笑不得,但到底是个温柔的性情,并没有再开口说自己的丈夫。终归他即便这样说了,也只是说说而已。
他天性憨厚,待人至诚,倘若真的生下来的都是女儿,遇见的女婿是个妥当的孩子,恐怕他待人会比待自己还要好。
只不过,她到底还是想要个儿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是说女儿不好,女儿也很好。只是,倘若没有儿子,他终归会受到旁人的非议。而女儿长大出嫁后,遇见的若不是个心诚的男人,娘家没有亲兄弟依靠,终究会差了一些。
她不想丈夫挺不起腰杆来,在他人面前矮了一截,更不想要女儿也因此而受委屈。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她这么好命,能够在遭遇不幸后,重新觅得良人,此生有靠。
颜舜华在一旁悄悄地观察着,这一对夫妻默契十足,看着彼此的眼神都满含着感激与喜悦,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其他外人通通隔绝,但他们自己却都没有发现。
于牛大力而言,他想要娶她,最初只不过是因为仓促之间犯下了错误而需要负责而已;而于颜大丫而言,她原本羞于再嫁,后来却还是再一次地听从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顺从地嫁给了小自己三岁的牛大力。
年少之时,他们原本就算得上是朝夕相处,对方的模样性情彼此都了然于心。
成亲后,最初的别扭过去,耳鬓厮磨之下,顺其自然地便生发了男女之情。虽然此时并不是浓郁的化不开的那种喜欢甚至是爱,也并不为彼此所注意,但他们之间的氛围却实实在在地与往日不同了。
假以时日,随着孩子的陆续到来,这一对夫妻的感情只会越来越深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至亲至情,再也分不开彼此。
对于颜大丫来说,蔡炵惊艳了她的时光,牛大力却温柔了她的岁月,爱的深爱的早,都不如爱得刚刚好。(未完待续。)
第190章 变矮
“怎么姐妹俩碰到一块了?”
颜柳氏见三人一块进门,赶忙去扶颜大丫,动作小心翼翼的。
“娘,我没事,不用扶。”颜大丫原本就由自己丈夫扶着,母亲一来,她便被两人夹着走路了。
“刚到家门口,就遇见大姐与姐夫两个秀恩爱来着。”颜舜华学着云雅容的样子,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小妹,你想要秀恩爱,自己也去找一个啊。我看那宋青衍就还不错,每次回村三天两头都往我们家跑,赶都赶不走。你不考虑考虑?”
颜二丫笑眯眯地也出现在小院中,体态婀娜,容光焕发,显然新婚生活也是过得极好。
“二姐,你可别忘记了,你如今可是柏颜氏,早已出嫁为人妇,你的家可是在遥远的京城,在这里,你顶多只能够算是我们老颜家的四姑奶奶。看别人闲话,也不怕自己被人闲话。”
颜舜华丝毫不怕颜二丫生气,见到这个依旧穿着一身红衣裳闪亮登场的二姐姐,她的脑海里瞬间就闪过了许许多多有关于她们两个相处的画面。
初来乍到之时,颜二丫曾经心急莽撞地给重病的她喂药;为了安慰她,曾经在夜里偷偷地带着她从后门出去看望母猪大花;为了不让狗娃欺负她,曾经连珠带炮地对他反唇相讥,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为了要帮她讨回公道不让她受委屈,曾经仗义执言,宁愿挨鞭笞也要与长嫂对峙;曾经为了逗她开心,冥思苦想了一整晚,专门设计出了大花的萌囧模样,然后让颜大丫当做图案绣到了手帕上,送给她做新年礼物;
曾经在她被人迷晕被拐后,死活闹着要跟着家人北上,到凤桐颜氏家亲自迎接,见面时一把抱住她哭得稀里哗啦;曾经在她被方强胜弄瞎后。数年如一日地陪伴着她,课余的空闲时间几乎都用来陪她,带着她出去玩耍,她不愿意外出。向来疯跑疯玩的颜二丫便也收心留在家中陪她说话……
这是一个个性非常鲜明的女子,总是说唯一的妹妹颜小丫是她的小尾巴,她颜二丫能够欺负,但别人要是敢动她妹妹一根手指头,她就敢剁了那人的十指。让他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颜舜华面上带笑,眼角却微微湿润起来。
颜二丫与她到底亲厚,见状笑骂道,“你皮痒了是吧?居然敢开姐姐的玩笑?惹恼了我不算,我还没说你呢,居然就自个儿眼泪哗哗,活像十年八年没有见过我一样,就算你演得再像,我可不会心软上你的当。”
一边说一边就过来挠妹妹痒痒,颜舜华不避不让。与她对挠开来,小院子中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弟弟他们几个呢?哪儿去了?”
听颜柳氏说,颜昭雍几个小的特别黏她这个三姐、小姑,回家这么久,她还是没有看见他们,还真是颇为期待。
“哎,还有小花去哪儿了?小灰灰跟它的狗崽都在哪儿?”
颜舜华四处张望,却也没有发现狗群的踪影,不觉疑惑地看向众人。
“你怎么越长越大越来越咋呼了?几个小的一大早就去村塾上学了,小花前几日就进山猎食还没有回来。至于小灰灰,生了狗崽就回老王头家,一家大小都在那儿扎根了。
以前的事情你记不起来就算了,这新近发生的事情你也能这么快忘得一干二净?我可真是服了你。小时候老气横秋像个大人。如今快要及笄了反而心性越来越小,越活越回去了,该不会是脑袋天生长反了吧?”
颜二丫趁她不注意,又挠了她一把,颜舜华麻利地躲到了颜柳氏的身后,朝对方挑衅地做了一个鬼脸。“你才天生长反了,我行得正坐得端,响当当一个好姑娘。”
“说大话可是会长长鼻子的,你也不怕笑死人。颜小丫,有本事就别躲。娘可护不住你。”
颜二丫伸手去抓,颜舜华闪得快,连衣角也碰不到,姐妹俩人以颜柳氏几个人为中心,不断地绕着圈圈,像极了玩躲猫猫。
“嘿嘿,娘护不住我我就去找爹,爹也护不住我我就去找二姐夫告状去,听说某只皮猴如今被困在如来佛祖的手掌心中揉圆搓扁,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揉法搓法,居然让那只皮猴如此地心甘情愿乐不思蜀。”
要论打嘴仗,认真地计较起来,泼辣的颜二丫十回有九回要输给言语促狭的颜舜华,每每都会被戏弄得满脸通红火冒三丈,最后干脆放狠话过过干瘾或者假装厮打了事。
要知道,颜家的长辈们,最经常笑话颜二丫是只小皮猴,本应是男儿身却错生成女子。
这一回也同样如此,联想到某些不和谐画面的颜二丫俏脸红彤彤的,仿佛在大热天吃了一公斤辣椒那般的热血上涌艳红如火。
“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尽管认为妹妹是随意说说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架不住一旁还站着颜柳氏与颜大丫夫妇啊,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如她一般联想丰富?!
姐妹俩人再次闹作一团,直到轻咳声响起,柏润东微笑着出现在身后,颜二丫才与她倏然分开。
“你不是说要去采药吗?怎么还没动身?”
她今日来葵水,故而并不方便跟着去游山玩水。
“正准备出门。我在厨房备了红糖水给你,用热水保温着,记得喝。”
柏润东走近,自然而然地揉了颜二丫的脑袋一把,似乎眷恋于掌心下的柔顺,眼神更炙热了一些,看得一旁的颜舜华偷笑不已。
颜二丫原本就红彤彤的俏脸,如今更是暴红一片,没好气地瞪了丈夫一眼,见他并没有识趣地拿开大手,便趁母亲对着长姊絮叨没有留意到这边的情况时,飞快地踩了他一脚。
柏润东却面不改色,只是下手的力气却稍大了一些,末了收手时还隐蔽地掐了一把妻子的小手,这才笑着与妻妹打招呼,“小丫,你二姐身上不爽利,这几日别闹她。”
颜舜华自然是无有不允。
“你看着,怎么矮了些?”(未完待续。)
第191章 节制
颜舜华没有想到,这个二姐夫眼睛会这么的毒辣,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身高,并不如云雅容。
“你也是这么觉得?我刚在门口遇见小丫,也觉得怪怪的。刚才她与二妹站一块,我才突然看出来了。”
牛大力也声援了一句,认为柏润东说的对。
至于颜柳氏,却觉得差不多,颜大丫没有注意身高,但也多少察觉了一些违和之处,觉得幺妹似乎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虽然也是打闹,但是神情却仿佛有些激动,而且,说话一如往昔的促狭。
颜舜华面上的神情纹丝不动,依然是笑眯眯的,但却揶揄道,“二姐夫,小妹我刚刚被二姐给追着打,压得狠了,身高自然就矮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柏润东尚未回答,颜二丫就转身又要去挠她痒痒,偏偏被丈夫拦住,向来心直口快的她当场就喊了起来。
“你又胡说,我哪有压着你?我天天被你二姐夫压也没有变矮,还长……呜呜……”
柏润东一手捂住了自家妻子的小嘴,一边无奈地递了个歉意的眼神给小姨子,“我刚忘了,你二姐还有一碗药没喝,我们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便径直半拖半抱着颜二丫去了厨房,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四人——三个尴尬的大人,以及无辜地眨巴着双眼望向他们的未成年人颜舜华。
好像二姐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呵呵,她表示完全听不懂。
颜昭明适时背着父亲颜盛国出来晒太阳,打破了小院内诡异的沉默。
“爹。”
颜大丫首先发现了他,上前行礼。
颜柳氏也立刻转身去端来小矮桌与茶水糕点等一应东西,放在躺椅旁边。
“小妹,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
颜昭明这问题刚一出口,牛大力就笑了起来。
颜舜华也微微一笑,喊了一句大哥,便解释道,“大伯娘说我偷懒没早饭吃。我饿得慌,便一大早回家来看看娘有没有留东西给我。”
“你这傻丫头,真的没吃早饭?先吃点糕点填填肚子,娘去给你下个面条。”
颜柳氏闻言急了。迈步就要往厨房里去,女儿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不吃早饭可怎么行?
颜舜华赶忙拦住了她,好说歹说,只差没有指天发誓她其实吃过了早饭才回来。才打消了颜柳氏的念头。
“就爱作怪戏弄娘亲,小心爹爹修理你!”
颜二丫被拉近厨房,被逼着喝了两碗红糖水,又挨了一顿说,出来见到妹妹还在胡乱说话,便忍不住又要拿话去堵她。
只不过,颜舜华却挑眉看向后头的柏润东,“二姐夫,你晚上是怎么……”
“颜小丫!!”
颜二丫尖利地喊了起来,声音高地都变了调。吓了众人一跳。
“你要敢说,我就,我就揍扁你,日后永远都不要再理你!!!”
经过丈夫点拨的颜二丫,显然知道自己刚才犯了蠢,说错了话。这一会儿,居然当着父母的面,就开始威胁起妹妹来。
颜舜华眼角直抽,心里笑得直打跌,对于这个心直口快的二姐姐自我设坑的功夫简直是叹为观止。
难怪别人说恋爱中的人智商无下限。如今看来,似乎也颇有道理,毕竟按照从前的记忆来看,她这个二姐虽然有些莽撞。却很少会让人在话锋中找到把柄。
“你已经嫁为人妇,凡事都要谨言慎行。如今这般轻浮,他日北上侍奉公婆,岂不是要将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甚至惹下大祸?”
果不其然,颜盛国闻言当即皱眉喝斥了次女,言罢一边劝柏润东赶紧去采药。不要耽误时辰,一边吩咐长子去将竹子搬过来削成竹篾,他好方便编织灯笼。
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又即将来临,因为颜舜华乍然回归的缘故,前几日他们夫妇俩都惊喜过了头,一直陶陶然的,愣是忘记了还要准备中秋物事。
要不是云雅容昨日提起来,恐怕两人都要到中秋那一日才会想起来要置办东西。
柏润东这一回听从了岳丈的吩咐,走得干脆利落,丝毫也没有像之前那般拖泥带水依依不舍。
颜二丫被训得脑袋都耷拉了下来,暗地里却趁着父亲不注意,朝妹妹瞪了好几眼,颜舜华又像小时候那般躲在颜盛国的身后,回报了一个得意的鬼脸。
颜大丫夫妇在一旁看着不禁相视一笑,尔后便是大伙儿一起帮忙编织灯笼。由颜昭明与牛大力两人负责削竹篾,颜盛国则教三个女儿按着步骤编织。
颜大丫稍微有点功底,颜二丫性子较为急躁,虽然喜爱这些小巧玩意儿,却一直没能静下心来学习,故而也跟颜舜华一样,此时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动作都笨拙的很。
只不过,颜舜华的记忆力到底是更强悍一些,在仔细观摩了一下动作要领后,在来回琢磨几番,很快便编织好了一个南瓜型的灯笼,又开始了下一个的编织。
颜大丫从小就目睹着父亲与长兄编织灯笼,也曾经学习过几次,故而这次很快上手,没一会儿便做好了两个。
颜二丫见状不服气,也耐着性子一直坐在凳子上与那些长短不一的竹篾较劲,直到午饭时分,才堪堪将三个番茄大小的灯笼给编织好。
而颜舜华,编织的一溜都是南瓜灯,大小大致相同,外貌看起来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她最后却特意找来染料,给这七只南瓜灯的外表分别涂上“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排列在一块,就像是彩虹灯一般。
颜二丫的兴致来了,干脆将其自己做的灯笼也一一上色,不用说,通通都是耀眼的大红。
“新婚燕尔,感情真好。连上个颜色心里都惦念着新婚的丈夫,二姐夫真有福气。”
颜舜华笑眯眯地在身后揶揄了两句,自然而然地,又再次惹得颜二丫恼羞成怒,像只炸了毛的猫咪一般追着她满院子乱跑。
今日特意没有绑沙袋在身的颜舜华速度比之快的不是一星半点,没一会儿就逗得颜二丫气喘吁吁。
偏偏她还一边跑一边夸张地笑话,“二姐姐,嫁了个大夫,身体不应该比从前更加强壮吗?怎么如今一跑,小妹看你却像是身体虚弱的老人家,腿软骨松,再也不像一阵风狂飙突进了?”
就因为她这么“随口”一说,在场的其余人便都像是被点醒了一般,颜柳氏母女赶忙借口准备午饭躲去了菜地摘菜,颜昭明回一进院子看看据说有些肚子痛歇息了好几日的方柔娘。
牛大力最干脆,直接背了颜盛国速度去了书房,表示有要紧事要跟老丈人商量商量,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颜二丫一眼。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不单只颜舜华这个伪萝莉看明白了,颜二丫这个与之对骂甚至对打过无数次的玩伴兼妻妹也瞬间秒懂。
年轻人,再恩爱,也要学会节制!(未完待续。)
第192章 秋蝉
虽然中间出了一些小岔子,但最后一家人还是和乐融融地吃了午饭,自然,这一顿是由颜舜华坚持下厨做的。而且在饭后上水果时,还特意说了几道适合给孕妇开胃的菜肴给牛大力,至于其他避讳,就由母亲颜柳氏全权负责监督了。
下午,照旧是编织灯笼。只不过,外带着,颜盛国也教她们编织了好几种常见的动物造型,像是马、狗、鸡、猪、兔、鱼、蚱蜢、蝴蝶、蜻蜓、秋蝉、瓢虫等。
颜舜华记性绝佳,全神贯注地揣摩与练习之下,到了傍晚时分,居然在父亲与兄长的指导下学了个**成。
连在木工上颇有天分的颜盛国也赞叹不已,直言她心灵手巧,倘若经常练习,假以时日,说不定比长子都要厉害。
方柔娘为了凑趣,午饭后也一直坚持在小院子中摆弄物件,当时听了当场就黑下脸来,嘟嘟囔囔。
“小丫人长得好看,年纪又小,自然是心灵手巧。比不得我们这些嫁了人的妇人,成日里忧愁些柴米油盐酱醋茶,思虑多了,人也变笨了,眼也变拙了,手上的动作自然也跟着变钝,怎么学也学不好。”
说完她就扔掉了手中编织到一半的秋蝉,好巧不巧地飞到了颜舜华的脚边。
“你嘀嘀咕咕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好好说话就会死人是不是?又想吵架?”
颜二丫狠狠地瞪了长嫂一眼,走到妹妹身边,弯腰将那半只秋蝉给捡了起来,直接递到了颜昭明手上,“给,是要编织还是扔掉都随便你,大哥。”
颜昭明尴尬一笑,接过来三两下就重新拆开尔后麻利地编织好一只漂亮的秋蝉,然后又递过去给妻子,示意她接。
方柔娘却像是被惹恼了。也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压抑太久所以选择了爆发,当即就将他的手给一把拍开,颜昭明手中的秋蝉立即电射而去。
巧合的是,那只秋蝉依然飞到了颜舜华的身上。径直砸到了她的额头。
她慢吞吞地抬起头来,挑眉看向拉扯中的颜昭明夫妇,脸上的神情晦暗莫测。
“我还不是为了你?你为这个家做了什么都不说,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般木讷,这里头的人谁知道你的辛苦?我不说谁会替你说个公道话?”
“你别说了。柔娘。”
“我不说谁会替你说个公道话?”
“行了,行了,你不是说腹痛吗?我陪你回去,你歇息一会。”
“我不,今日我就要说个痛快,有什么说什么,谁也不能拦着。”
颜昭明拉着妻子,想要伸手去捂住她的嘴不让说,方柔娘却仿佛下定了决心,双手齐出。啪啪啪地使劲去拍丈夫的手。
颜柳氏过去想要分开两人,左脸却被儿媳妇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拍了一巴掌,颜二丫赶忙去护着自家母亲,数息之间就与方柔娘拉扯起来,也虎虎生风地抡起了巴掌,就要往长嫂脸上甩耳刮子。
颜昭明慌慌张张地挡在妻子与妹妹中间,任由双方时不时地拍打到自己身上,劝了这个劝那个,痛得满头大汗,颜盛国见状脸色铁青。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都给我停下!混账!!”
成亲二十余载,即便是在脾气火爆的年轻时候,他颜盛国也没有舍得说重话去喝斥妻子颜柳氏。更不要说动手打过她了。即便后来腿残了,家里发生大事的时候他都会站在妻子的面前替她遮风挡雨,一如当年刚刚成亲的时日。
可是如今,他却眼睁睁地看见了方柔娘当着他的面甩了颜柳氏一巴掌!
见自己大吼也没能制止发了疯般混战在一起的几个人,他气得狠了,双手都痉挛起来。
颜大丫赶忙让丈夫去将自家母亲带过来。自己则去到父亲身边劝慰他冷静,不要这么激动,一边说一边就要去倒水。
颜舜华却比她快了一步,直接将茶壶与茶杯都拿过来递给颜盛国,“爹,扔吧,砸伤一个是一个,砸死一双是一双。敢忤逆掌掴母亲,这样的子孙要来何用?杀了连埋都不用埋,直接用破席子一裹,扔到乱葬岗去喂狗。”
少女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但却冷漠无比,带着无与伦比的穿透力,彻底响彻了小院,让混战成一团的几个人顿时愕然,停了下来。
颜盛国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在大女婿将自己的妻子扶到一边的空当,一手拿过茶壶,一手接过茶杯,就狠狠地甩了出去。
事实上,颜盛国年轻的时候也是学过几手防身功夫的。因了长兄的关系,他一直勤奋非常,尽管因为天赋的缘故学得远远不如长兄颜盛邦,但相比起花拳绣腿的普通人来说,那时候的他还是强的太多太多,撂下几个不懂武的壮汉,完全没有问题。
虽然后来因为腿残他颓废多年,但后来因了小女儿的提醒,他恢复了心气,这几年来一直都有私下练习上半身的力量与准头。
原本就是有底子的人,荒废多年恢复起来虽然艰难,却也并非完全实现不了。尤其是,在坚持练习了这么多年后,有心瞄准一个那么大目标的话,他还真的不可能会失手!
颜昭明被茶杯砸中了左脸,方柔娘则被装满了热水的茶壶砸中了手,又烫又痛,顿时尖叫开来。
颜舜华注意到,颜盛国是故意砸方柔娘右手的,就是那只手,刚才抡了颜柳氏一巴掌,直到现在,也仍旧是一个红彤彤的手掌印。
颜昭明却没有注意其他,更没有理会自己脸上的茶水与茶叶,就这么兜头兜脸地顶着半张脸的茶渍去察看方柔娘的右手,看见起了水泡,说不定还骨折了,痛得她泪水直流犹如梨花带雨,顿时心痛的不得了,转身就问颜柳氏家里是不是有医治烫伤的药膏,以及跌打药。
颜柳氏回答有,当场就要去找来给儿子,却被颜二丫给死死拉住,“自己娘亲被打了也没过问一句,倒还好意思伸手朝娘亲要药膏,上赶着照顾那坏心肠的女人。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像白眼狼的大哥?要是我是做长姐的,我今天就甩你一百个耳刮子,打烂了你的脸,省得给脸不要脸!”(未完待续。)
第193章 砍了
“颜二丫你在骂谁?昭明为长你为幼,三番四次地挑拨我们夫妻关系不说,平日里头还在背后诋毁我。刚才我是在跟他说话,又不是故意打婆母的。谁让她没事突然冒出来伸手拉我?
敢情我方柔娘今日被打了还是活该?自己丈夫心疼一下也不应当?那全天下的男人就该死绝了,还想娶女人过日子,做梦!”
刚才那样拉拉扯扯的,有些碰撞很正常,她就是故意的怎么着?他们还敢抡回来?
方柔娘一边忍痛一边扭曲着一张俏脸指着颜二丫破口大骂,她丈夫护着她自然是应该的,她颜二丫一个做妹妹的哪来的那么多嘴?
“我颜二丫骂的当然是该骂的人,第一等就是那烂了心肠对公婆动手的坏儿媳,第二等就是那脑袋被驴吃了不知父母恩吃里扒外胳膊往外拐的所谓孝子。
怎么,觉得我说的话十分适合你对号入座?那就上座啊。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要是个男人,别说允许你骑在我的头上拉屎拉尿,即便是全大庆的女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娶你,宁愿天天做白日梦绝了子嗣!”
颜二丫也不是吃素的,说话剑走偏锋,堵得旁人是哑口无言,方柔娘气急败坏,眼珠子一转,就将一直沉默不语在替父亲顺气的颜大丫与颜舜华也拉下水来。
“大姑子再嫁怀孕那就是天大的好事,爹娘恨不得敲锣打鼓让全村的人都知道,如今吃用都是在我们家,一分钱花费都不用却将身体养的壮壮的。
二姑子远嫁京城柏家,听说那是一等一的医学世家,吃穿用度样样不凡,可是成婚一个多月,便又回到颜家村来,更是厚着脸皮直接住进了家里,吃喝拉撒睡都有人服侍着。今儿这座山明儿那座庙,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至于小姑子,那就更不得了了,受过几次伤身体病歪歪的。衣食住行比千金小姐还要千金小姐,一个不顺心就要嚎啕大哭喊爹喊娘,两个不顺意就要指桑骂槐喊打喊杀,成日里指手画脚地让别人干活,自己却活脱脱一个假小子那般到处撒野。在家却袖手旁观高高在上。
你们一个两个当我们颜家四房是你们的夫家你们的地盘,想没有想过它真正主人的感受?如今爹娘还在,原本有些话是不好说。可是你们看看你们那个猖狂的样子,一个比一个自以为过得舒心,一个比一个自以为过得潇洒,一个比一个自以为过得肆意。
但我们呢?昭明每日起早摸黑地去干活,回到家里伺候完老的伺候你们这些姑奶奶,伺候完你们还要伺候啥也不懂只会玩与读书的小叔子,累得慌了常常半夜腿抽筋,最近失魂症发作的尤为频繁。你们谁过问过一句他身体怎么样?
又有谁关心过一句我们娘儿几个过得好不好?穿的舒不舒服,吃的合不合胃口,住的快不快意,有没有什么地方特别想去走走看看?没有,你们没有一个人有良心地关怀过一句,问候过一句。”
颜昭明一直想要阻止妻子说下去,方柔娘这一回却像是发疯了一般,非得将心中一直以来隐藏的想法全都倾盆吐出。
众人沉默了。
即便是自认为行得正坐得端的颜二丫,也不知道自己的兄长最近失魂症发作的越来越厉害,就更别说怀孕后成天只想着怎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的颜大丫了。
颜柳氏虽然关心长子。可是却被长女与幼女幼子的事情占用了绝大部分的精力,故而最近也并没有特别留意颜昭明是否有什么不对劲。
至于颜盛国与颜舜华,一个向来就不怎么过问这些事情,一个刚刚归家。就更没有可能知晓了。
但是即便他们作为家人有疏忽的地方,但是方柔娘的指责却太过过火了。作为长媳与长嫂,她此番的数落泰半都是源自于她的嫉恨与私心。
妒忌颜大丫与颜二丫嫁的好,前者不用侍奉公婆丈夫爱护有加又敢为人先,后者不单只可以做甩手掌柜只顾着吃吃喝喝,作为另一半的柏润东还整天带着妻子游山玩水焦不离孟秤不离砣。可以说,颜二丫嫁为人妇后,比起做姑娘时还要的自由与欢喜。
她方柔娘也是方鑫夫妇娇宠着长大的,嫁过来后,最初几年却得学习着做家务与干农活,伺候完公婆又要去讨几个小姑子,末了生下孩子还得自己日夜照看着,压根就没有一丝空闲的时候。
丈夫待她虽好,却没有什么大本事,只会下死力气,将精力与汗水都洒落在土地上,要么就是在家做做木工,上山打打猎逮些野猪与兔子,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外出干些名堂来,出人头地,让她也能够扬眉吐气,甚至凤冠霞帔!
如果不想要上进,那就干脆什么都不要做。凭什么他们夫妇两个人干活,却要养活这么一大家子的人?一个两个都像债主一样,对他们呼来喝去指手画脚,即便是为人奴婢,也没有这样拼命压榨他们的时候,更何况,他们可不是奴婢,又何必做牛做马?
颜舜华见方柔娘的神情越来越不对,而颜二丫的脸上再次出现愤愤不平的神色,颜柳氏与颜大丫诧异当中带着愧意,颜盛国却青筋直爆脸色铁青,便当机立断地接过了话题。
“嫂子你说的对,我们没有关心到大哥,作为家人确实是不应当。”
“颜小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怎么……”
颜二丫闻言大急,方柔娘却并不领情,“哼,这个时候来显摆你的好心?以为我稀罕?”
颜舜华挑眉,声音凉凉地道,“好心?你错了,对待讨厌的人,我从来就没有好心,即便是假慈悲我也懒得装。”
在众人的愣怔中,她从袖子中拿出来一把闪光程亮的匕首,慢条斯理地把玩着。
“有个人曾经向我提了一个建议,说终其一生,都可以替我杀人。从前我不曾答应,但是如今我却想试试看。看看他是否果真是一诺千金,也好对得起你刚刚奉承我比千金还要千金的说法。”
她抬起头来,双眼半眯微睁,手上的匕首却瞄准了方柔娘的右手。
“刚刚就是这只手打了我的娘亲,是吧?既然它如此不听你的话,违背了你的意愿不小心以下犯上打了你的婆母,不如我替你砍了它如何?恩?”(未完待续。)
第194章 螃蟹
她语气认真却神色淡漠,仿佛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方柔娘觉得右手刚刚被撞击又烫伤的地方愈发火辣辣起来,连带着腹痛的感觉也更加剧烈了,抓着丈夫的左手越来越用力,像是恨不得从对方的手臂上剜下一块肉来那般。
颜昭明见状赶忙关切地问了几句,看她始终不说话,脸上的泪水仍未干涸,可怜兮兮的样子,终究是于心不忍,转头对颜舜华道,“小妹,刚刚柔娘真的是无心的。爹打也打了,你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吓唬她,她胆子小,经不住吓。”
“胆子小?你那胆子小的女人敢当着我们所有的人抡了娘亲一巴掌。白眼狼,吃里扒外,被猪油蒙了心,说的就是你,颜昭明!”
颜二丫气得狠了,连名带姓地指着自家兄长就要再骂几句,颜柳氏见状却拦住她不让说,“好了好了,娘没事了,真的不疼。你大嫂是无心的,都怪娘刚刚没有注意到。二丫你歇歇气,啊,别这样说你大哥,他心里也不好受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颜柳氏作为母亲,看着几个孩子吵了起来,眼看着小女儿有动手的架势,她赶忙又小跑着过来安抚她。
“小丫,娘知道你只是说说而已。这都已经过去了,别再放在心上。你不是约了人玩耍吗?去吧,娘做好饭就去喊你回来吃。”
颜舜华却纹丝不动,“娘,爹是一家之主,你听他的话吗?”
颜柳氏迟疑了一息,点头,“出嫁从夫,自然是听的。”
“那就好。”
颜舜华走到颜盛国跟前,屈了屈膝,神色认真。
“爹,陈大夫说了。您这腿要想医治到能够站起来的程度,首先必须保持心平气和,促使气血相通。这段时间,二姐夫一直遵照他老人家的嘱咐为您调养身体。就是在为了日后的手术做前期准备。请问,您还想要双腿恢复吗?”
颜盛国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好半晌才深呼吸了几次,回答道,“爹知道了。不会再轻易动怒影响治疗的。”
颜舜华摇了摇头,“不,怒气郁积在心,还不如当场发泄出来。只不过今日这一事,恐怕却不能轻易善了。方柔娘今日敢公然欺辱我娘,作为子女,不吭声不作为,畜生不如。
舜华斗胆,请爹娘暂回主卧,由舜华独自料理此事。她若要活。孩儿必砍了她的右手,以复折辱娘亲之仇;她若要死,孩儿亦成全她,必留她一具全尸,让徵哥儿为她披麻戴孝,入葬祖坟。”
她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没有人看得清楚她脸上是什么神情,但那冰冷入骨的声音却犹如刀光剑影一般,飘忽而来,倏然袭出。直击人心。
方柔娘当场瘫软在颜昭明的怀里,瑟瑟发抖。
颜舜华言出必行,七岁之前性情懦弱,投河复生后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狠辣过人。平素一直都笑眯眯地甚少生气,但是一旦动怒,那便是即便玉石俱焚,她也会将心中的想法完全付诸实施。
想当年,为了给公公出气,这个小姑子就宁愿挨藤鞭。也要装疯卖傻打了她父亲方鑫一巴掌。
一念至此,方柔娘两眼发黑,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刚才聚集起来的勇气与怒意,随着那长篇大论一起消散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对即将到来的事情的无限恐惧。
“昭昭……明,我……”
她的眼泪再次掉落下来,细细密密地滚落到颜昭明的脖项里,很快就将他的衣领给打湿了。
“别怕,别怕,小妹只是说说而已,别怕啊,有我在,别怕……”
“不不,她真的,她真的会……杀……我……”方柔娘看着并不理会她、仍旧笔直地跪在地上的颜舜华,顿时毛骨悚然,情绪崩溃地哽咽开来。
“不会的,柔娘,有我在呢,她不会的,啊,别怕,你别怕……”
颜盛国没有想到,跪在地上的这人,不是云雅容,而是他真正的幺女颜小丫。
她一直在强调她的名字,就是想以此来告诉他,是她本人回家来了,以颜小丫的名义,要代替此时不方便出面的家人处理此事。
想到妻子脸上的伤,大女儿又怀有身孕并未满三个月,二女儿脾气太过火爆一言不合即刻开打,偏偏长子又不争气,只会护着他自己的女人,至今也没有过问一句颜柳氏,他的双手又忍不住痉挛起来。
罢了,有一就有二,今日这样的事情还真的不能让它善了。为了妻子,即便最后是要舍去与长子之间的感情,他也得手起刀落。
一如颜昭明一直以来所选择的那样,无论对错,永远都护着自己的妻子,颜盛国也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乐清,过来,背我回主卧。”
“孩子他爹……”
颜柳氏想要说些软和的话,但是在接触到丈夫的眼神时,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相濡于沫二十余载,她自然看得出来,颜盛国这一次,是真的怒极,以至于神色会平静的那么快。
这一切皆因为,暴风雨就隐藏在下边,随时等待着将人给撕扯得粉碎。
她不敢再想下去,默默地任由长女扶着,先行回了主卧。
“二丫,你也进去陪着,你大姐多有不便,斟茶递水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颜盛国扫了次女一眼,颜二丫磨蹭了一会,终于还是气呼呼地跑了进去。
尔后,颜盛国便再也没有说话,任由牛大力将自己背起来,岳婿两人也安静地离开了。
颜舜华这时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将膝盖上的灰尘拍掉,尔后抬眼看向始终相拥着絮絮叨叨的夫妻俩。
“我知道你也怀孕月余了,方柔娘。”
方柔娘惊呆了,而颜昭明,也是如遭雷击,片刻后回过神来,又是欢喜又是担忧,“你怎么没有告诉我?柔娘,你这几日腹痛是不是太过劳累所以胎相不稳?我去给你请大夫来看看。”
他说完就想要将人给抱走,颜舜华却在身后凉凉地开了口,“数日前,方家派人送来了小半箩筐新鲜的螃蟹,说是给亲家的中秋贺礼。方柔娘,你私自扣下,趁着我哥上山打猎、侄女侄儿又去村塾上学的空当,偷吃了不少吧?”
螃蟹味道鲜美,尤其是在秋季最为好吃。但其性寒凉,利于活血祛瘀,孕妇吃了容易腹泻,乃至动了胎气,严重的还可能直接导致流产。(未完待续。)
第195章 后悔
“你胡说,我才没有偷吃!”
颜柳氏见丈夫狐疑地看向自己,赶忙反应过来否定了小姑子的猜测。
颜舜华却似笑非笑,若非甲一刚才传音给她,将此前监控的情况一一告诉,她又怎么会知道方家送了螃蟹过来,而方柔娘还偷吃了不少以至于腹痛不已?
“蟹壳就埋在你小院子中的桃花树下,要不要派人去当着我哥的面挖出来给他看?相信颜色会鲜艳如故。”
方柔娘差点被她的话噎得背过气去,“你你你偷看……”
在沈瞳外出帮忙干活的时候,云雅容总是这里晃晃那儿逛逛,偶尔为了故意气方柔娘,还会特意跑到她住的院子去溜达。
所以如今颜舜华讲出了这些细节,是十分有可能的。
“偷看?不,我不需要偷看,我还知道你将剩余没吃的螃蟹藏在了水井里。这几日,你一直禁止侄儿他们几个到那边上去舀水。”
“小丫,你是不是看错了?我这几日打水并没有发现。”
颜昭明本能地还是相信妻子多一些,故而又想往外走,“不管怎么样,柔娘你腹痛是事实,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去请大夫来给你瞧瞧。二姑爷没在家,要不然就可以让他来诊断了。”
他有些懊恼,在妻子这几日总说身上不爽利神色恹恹之时,就应该想得到她身体有问题,可是他总是记挂着秋收,每日里忙得脚不点地的,回来吃过饭沐浴后倒头就睡,实在是没有分出太多心思来关注她。
两个妹妹出嫁后。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就只剩下了他与母亲颜柳氏,他主要负责外头的事务,譬如田地耕作与山林间的种植收获,颜柳氏负责家务活与菜园的打理,忙的时候自然也会参与外头的事情。
事实上,因为妻子不擅长家务活的缘故,倘若不是两个妹妹出嫁后依然回娘家吃饭。家务活都由她们与牛大力包圆了。恐怕他这段时日连饭都吃不上。
只是她向来身体娇弱,又受不得气,即便他有心想要她多学习学习。却也无法狠下心来开口。
刚嫁过来的时候,方柔娘其实也确实学习过一段时间。只是方鑫夫妇将她养得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人媳妇后真的可以说什么都是从头学过。三天两头地打破碗碟,有几次连锅都被她整碎了。
后来怀了颜小妮。她便没有兴致再学了。颜昭明也不想要她操劳。至于颜柳氏,自己亲自做还省心一些。不用在过后替儿媳妇收拾烂摊子,背地里还松了一口气。
就这么一直晃晃悠悠地过到现在,除了孩子小时照看的时间多了一些,方柔娘在家里其实还真的没有做过什么事情。颜昭明只是口拙性讷,却并不是真正的愚笨之人,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只是。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肯嫁过来与他共同进退,从来不曾舍得真正地亏待他与孩子。他却从不曾让她过上向往中的更加美好的生活,作为丈夫,他始终是怀有愧意。
也因此,除了在她出错挨骂挨罚的时候护着她,便是愈发拼命地干活,希望父母妹妹们能够看在自己辛勤劳作的份上,不再去计较她作为儿媳妇与长嫂的偶尔失职。
颜舜华可不知道他此刻的内心活动是如此的复杂,见他要走,冷不丁地又开口道,“大哥,不必找其他人。给爹诊治的那位陈大夫今日回来,如今应当在大伯娘家,你若不放心,那就直接上门去求诊,看看腹中胎儿如何。”
“真的?那位神医回来了?”
实际上,介绍陈昀坤的时候并没有将他的真实身份透露给众人,就如沈靖渊一般,他也被归纳为武淑媛娘家来人的笼统概括里。
只是,听说颜盛国的腿有治愈站起来行走的可能,颜昭明即便云里雾里,也已经对陈昀坤顶礼膜拜。
“是。”
只不过,他肯不肯医治、要如何医治,确实不好说。
“行行行,那我立刻去大伯娘家。”
他说完立时背上方柔娘拔腿就走,颜舜华双眼黑沉沉地看了他们的背影一眼,面无表情地也跟了上去。
陈昀坤确实是回来了,只不过,这会却心情很不好。也不知道两人在山中经历了什么事,秋实的左小腿骨折了,此刻,他为她正骨敷药后,正在院子里逼迫她喝药。
向来十分顺从的秋实这一回却死活都不肯配合,双手一直挥来挥去,嘴里嘟囔着他又要给她下毒她才不会上当之类。
直到见到她从外边进来,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小姐,救我。”
但在看清楚她身上的服饰时却又困惑了,想起来到这儿后看到的那个与自家小姐几乎一模一样面容的姑娘,秋实顿时头大如斗。
颜舜华却没有理会,从从容容地向武淑媛请安,又向陈昀坤屈膝问好,便神情淡然地站到一旁。
颜昭明将来意说清,陈昀坤看在武淑媛的份上倒也没有太过为难他,在看着秋实一滴不剩地将黑乎乎的药汁全都喝下去后,便当场给方柔娘诊脉。
只不过,诊完他的脸色便彻底黑了。
“都滑胎了还来找老夫干什么?当我是神仙,可以起死回生?你这妇人太过嘴馋,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要是想为你那缘悭一面的孩子复仇,老夫倒是可以做一回阎王,杀了她为那胎儿偿命。”
颜昭明闻言愕然,痛惜,遗憾,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显然内心为那个与自己无缘的孩子百感交集。
方柔娘一直没敢吭声,此前一直寄希望于这个大夫是个庸医,查不出来她身体的问题,可如今小产的事实一经捅破,她便惴惴不安起来,压根就不敢去正视自己丈夫的眼神。
实际上,在偷吃了一大盘螃蟹的翌日一早,她就腹痛不止,尔后没有多久下身就涌出了一大波血迹。已经生育过两个孩子的方柔娘当即意识到坏事了。
她的月事一直都不太准时,这个月又较上回推迟了数日,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是谁料到,这一胎来得无声无息,一点怀孕的迹象都没有,要是知道了,打死她也不会一次性吃那么多螃蟹!
只是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可以买,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