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5 原地踏步走
平步青云-1435原地踏步走
“慕云，我并没有这样的机会去偷拍周立铭，也没有这样的心思去做这样的事情。这一点希望你能够相信我！至于其它的事情，我能说的已经老老实实地说了。”窦一凡已经敏感地察觉到李慕云心里的不愉快，立刻做了补充说明。
“那不能说的呢？”李慕云低声嘟囔了一句，还是表达出心里的不痛快了。对于她来说，窦一凡身上有着太多神秘的东西，太多她不能理解的东西。
“不能说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窦一凡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难道你是保密局的？还是哪个特工部门的？就算是国安an局的也没有你这么样的吧！”听到窦一凡的回答，李慕云一下忍不住，回头冲着他就是一顿质问。
握着方向盘的窦一凡回头看了一就转过脑袋，抿紧嘴角一言不发地盯着车前方平整的水泥路。
李慕云也沉默了下来，托着下巴望着慢慢消逝在车后的树木，神情有些黯淡。
车内的气氛沉闷得很，窦一凡摇下车窗还是感觉到一种窒闷的气息。他偷偷地看了一眼专注地盯着车窗外看的李慕云，心里不由得叹息一句。
海边凉风阵阵，舟宁的三月扑面而来的春风带来的是潮润和湿腻。晚上十点多，一轮惨淡的上弦月穿行在云层中，幽幽暗暗地照在树梢上。一辆半新不旧的吉普车停在通往海边沙滩的小道上，窦一凡和吴子胥两人手里一人拿着一瓶啤酒，倚在车前一边说话一边对瓶吹。很快，他们的脚底下就出现了七八个啤酒瓶了。
“这么说来，温小龙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其实窦一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已经清楚这个答案是肯定的了。下午在市长办公室施德征已经隐约透露出某些口风了。在施德征说出那一番话之后窦一凡已经隐约猜出是这样一种可能了。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我观察了一下，没有看出他有什么表情。”吴子胥将手中的啤酒瓶往地上一扔，点燃了一根香烟，也给窦一凡扔了一根过去。
“我今天下午见过他，他骂了我一顿。想想我也是该骂，谁叫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窦一凡背着风向点燃了香烟，猛地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一缕轻烟和一句感叹。
“他在半个月前已经开始布置全市大黄扫黑的清剿行动，我估计他是在两周前就得到确定消息的。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原地踏步呢还是更上一层楼了！哎，反正不关咱们这些干活的人，只要他人在这里就好。”吴子胥向窦一凡透露了一些信息外加自己的猜测推理。当然，还有一句他发自内心的感叹。一朝天子一朝臣，吴子胥和窦一凡是施德征提拔起来的人，如果施德征真的调离了或者是赋闲了，对他们两个都不是好事，更不要说施德征真的出什么事情了。那样的话结果肯定会更加糟糕。
“原地踏步！”窦一凡盯着手里一明一灭的香烟，很肯定地回答。
“原地踏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郭老大那个位置呢？难道……”窦一凡的回答引来了吴子胥的恻目，他回头盯着窦一凡看了又看，最后心照不宣地咽下了剩下的半截话。
“嗯！”窦一凡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吴子胥没有说完的话表示了肯定。
“可是……我听说，哎，也不是听说，从施老大的档案中看来他已经是连续两任市政府老大了呵！这一次要是再……是不是违反规定了？”吴子胥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凑到窦一凡耳边低声嘟囔了一句。
“反正法律没有规定，不过听说上面已经有计划发布这样的相关规定了。哎，不过人家施老大功夫好，第一任的已经改成是‘代’市长了。就算上面是动真格的要挑刺，恐怕也有后招了。”窦一凡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漆黑海面上的点点渔火，轻声解释道。
“这么说已经成定局了？两人斗了四五年，到了最后还是维持现状。不过施老大也是没意思，哪一个大领导像他这样的，干了两届了还是没有办法挪个窝？连升半级都被郭老大给堵死了道路！嘿，还真是猜不透了！”吴子胥心里也是有些为施德征感到郁闷，虽然他和窦一凡一样未必认同施德征的某些做法，但是对于施德征这个领导还是尊敬多一些的。
“随便能够让咱们猜透的也不叫官场了。能够预知未来的是电视剧里面才有的。我们这等凡夫俗子最多也就是瞎猜测，猜中了也是叫做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窦一凡长叹一声，对于接下来的局势有着无法言喻的惶恐。
“嗯！你的代区长头顶上还有什么人？欧建岭还会继续留在海饶开发区吗？他不会是逢凶化吉，不退而进吧？”吴子胥点了点头，对窦一凡的说法表示了赞同。
“他去我老家，金水县，就是不知道是县委书记还是县长了。我想除了这两个位置，他也是不会愿意挪窝的。既然上面不打算深究他的错误，那么就肯定不会不给个理由就降了人家的职的，对吧？而且从咱们懂事开始，好像也没有听说过什么大领导被降职处理的。反正就那样了，欧建岭走了也好，落得清静。”窦一凡淡淡地将自己综合出来的信息告诉了吴子胥，对于欧建岭的去向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如果不是他，会是谁到海饶当第一把手？你有没有问过施老大？提前知道也好做两手准备啊！”吴子胥显然很关心自己弟兄的前程。
“没问，迟早是会知道的。过两天开两会，估计没等确定风声就出来了。你不也现在就知道了吗？咱们大天朝特色，公开的秘密，没有不透风的墙！”窦一凡满不在乎，反正局势如此，谁来当区委书记都改变不了他窦一凡当夹心饼干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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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6 听取审议选举
平步青云-1436听取审议选举
舟宁市召开市委四届一次会议的那一天刚好是春分的前两天。下午两点三十分，舟宁市第四届委员会举行了第一次全体会议，郭铭记主持会议并作讲话。出席会议的市委委员有31人，市委候补委员4人，市纪律检查委员会委员列席了会议。全会以无记名投票方式，选举了郭铭记为市委书记，施德征、林少扬等人为市委副书记，选举产生市委常务委员会委员十一名：郭铭记、施德征、林少扬、秦方圆、冯秀峰、陈立岩、伍海韬、俞战荣、马巍群和郑林曦。第四届第一次全体会议通过了舟宁市纪委第一次全体会议关于纪委书记、纪委副书记和常委选举结果的报告。
市委书记郭铭记代表舟宁市第三届委员会向大会作了题为《团结力量，厚积薄发，为实现舟宁新发展而奋斗》的总结报告。在报告中郭铭记强调接下来的五年是舟宁市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加快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关键时期，也是全面完成十五计划，努力实现舟宁经济新发展的重要时期。窦一凡详细阅读了郭铭记的报告，不温不火，基本上都是三个部分，承上启下加号召。承上是指回顾上一个五年的工作和基本经验；启下是今后五年的总体目标和任务要求；号召是全面推进党的建设伟大工程。
详细地翻动了所有跟舟宁市党代会有关的新闻材料，窦一凡发现整个舟宁市委格局没有多大变化。唯一变动的应该是副市长冯秀峰取代了常务副市长黎自谦的位置进入了常委会。看着黎自谦悄无声息地从常委会名单中消失，窦一凡无声地挑了挑眉头。看来上一次省委副书记汪法源带着省纪委工作小组安安静静地进入舟宁市的工作取得了阶段性结果。不过让窦一凡奇怪的是据他所知外界还没有传出黎自谦被双规的消息。同样让窦一凡觉得奇怪的是取代黎自谦进入常委会的竟然是副市长冯秀峰。
两天后三月二十日舟宁市第四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在舟宁召开。窦一凡作为海饶开发区人大代表参加出席了会议。连续六天的会议总共有九个议程，首先是听取和审议舟宁市人民政府工作报告，然后是听取和审议舟宁市上一年国民经济发展和社会发展计划执行情况与今年计划草案的报告，批准舟宁市当年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同样的各种听取和审议报告，同样的各种批准草案和预算，包括了舟宁市上一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工作报告，舟宁市中级人民法院工作报告，舟宁市人民检察院工作报告。接下来是各种选举，选举了舟宁市第四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组成人员，选举舟宁市人民政府市长、副市长，选举舟宁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检察院检察长。
连续六天会议结束之后，暗流汹涌的舟宁市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因为会议召开而明显干净漂亮而且戒备森严的街道也恢复了以前的杂乱和热闹。第二天窦一凡开着他那辆吉普车照常回到海饶开发区继续开展工作。奥玛斯公司征地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窦一凡也没有再过问江柳青之前打算给他看的那一封举报信。浩瀚海产选址工作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切都似乎跟往常没有多大的差别。只不过整个办公大楼似乎涌动着一种烦躁的气息，似乎早已经察觉到人员大变动的人们也像春天雨后的春笋一样探头探脑地四处打听着某些消息。区长欧建岭的离开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窦一凡估计甚至下一任区长区委书记的人选名单也是在这些充满好奇打听的人们的茶余饭后当中渐露头角。就连他身边的小秘书雷碧云也好几次按捺不住想要从他这里打探点消息，不过都被窦一凡不动声色地错开了话题。
雷碧云在副区长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次，再次给窦一凡的水杯续上一杯温开水之后又端着水壶站在那里磨蹭着不愿意离开。
“有事吗？”窦一凡低垂着脑袋，目光落在刚刚送上来的颜家村上报过来的协调方案。雷碧云在他身边已经来回折腾了好几次了，窦一凡担心他再不开口的话办公桌旁的地砖也会被她给磨烂了。
“呃……窦副区长，我想问您个问题，不知道您能不能替我解答一下。”听到窦一凡的问话，雷碧云在他对面停住脚步，歪着脑袋低声嘟囔了一句。
“不能！”窦一凡斩钉截铁地回答，连头也不抬起来。
“为什么嘛？我都还没有说出问题，您怎么就知道不能回答的？”雷碧云的小脸因为窦一凡的回答而纠结成为一张苦瓜脸。搁着那张宽大的办公桌，雷碧云忍不住将手中的水壶往旁边一放，双手撑着桌子，整个上半身就往窦一凡那边猛扑了过去。
“雷碧云，请注意你的仪表仪态！这里可是副区长办公室，不是你们家的小公主房。”见到雷碧云这一幅模样，窦一凡猛地抬头，正好对上她那双充满疑惑的大眼睛。他不得不往后面的椅背倒了过去，免得跟雷碧云来个暧昧对碰。看着还有些不甘心的雷碧云，窦一凡忍不住训了她两句。
“你就知道这里是副区长办公室了，你怎么就不想想楼上那个区长办公室啊？人家的屁gu股都已经抬起来了，就要走人了，你怎么就不会着急的呢？”见到窦一凡无动于衷的样子，雷碧云自己倒是先急躁了起来。虽然对着窦一凡有些不满地质问着，可是在窦一凡的提醒下雷碧云还是站直了起来。
“雷碧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人家要走人了？我又为什么要想想楼上的区长办公室啊？”窦一凡懒洋洋地白了雷碧云一眼，放下手中的报告，从座位上站起来，反问了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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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7 教导小雷
平步青云-1437教导小雷
不大的副区长办公室里，雷碧云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盯着窦一凡，恨不得将她的心思和满腔热血都倾泻而出。
“我听说那个人要走了，那你赶紧顶上去啊！”雷碧云心直口快，指着天花板低声对着窦一凡嚷嚷道。
“雷碧云，你在区政府办公室还真是白白呆了这么长时间了！这话是你能说的吗？什么叫做赶紧顶上去啊？这事是你想顶就能顶的吗？这事能是你我决定的吗？”窦一凡早就想教训教训这个最近越来越放肆的女孩子了，只不过没有找到一个好的机会。今天一见到雷碧云这么口不择言，窦一凡特意逮住这个机会准备狠狠地敲一敲她的脑袋，好让她彻底地清醒清醒。
“我……我不是在咱们两个人间说一说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外面大家都在嚷嚷着欧建岭要高升了要走人了。既然人家都走了，你就应该顶上嘛！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这里也就你一个人在干活了，平时哪里还有什么人真正做事的。要是你不上，那才是没天理了！”雷碧云毕竟没有在真正的大场合里打滚过，说出来的话也只是从个人情感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而这一点就是窦一凡希望也是需要雷碧云去改变的。
“雷碧云，就算是外人别人闹翻天了，你也不能说这些没有组织没有原则的话。如果你想继续呆在我身边，就把自己的嘴巴闭紧了。否则的话，不仅是你自己有麻烦，而且你还会拖累我。你懂了吗？你是副区长的秘书，在某些程度上，你代表的就是副区长。如果外人听到我说这些话，你认为他们会这么想？会怎么看待这个办公室的领导？”窦一凡脸色一冷，在雷碧云面前停住脚步，非常严肃地提醒她这个事实。
“我……”雷碧云没有想到窦一凡会上纲上线，张了张嘴巴一下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如果你还想在体制内生存下去，你就必须记住这一点！收起你的那些小女子情结，这里不是你家的粉色公主房，这是工作的地方，不是家长里短说闲话的场所。还有，不管是在哪种场合，只要是涉及工作的，只要是尚未对外公布的事情都是属于保密状态的。记住这一点，你的嘴巴自然就紧了。”看着低垂下脑袋的雷碧云，窦一凡认为有必要为雷振胜教导好这个女儿。就算雷碧云不打算继续在体制内攀爬下去，作为公安局政委雷振胜的家属，她也必须明白这个道理。
“我什么时候跟人家说闲话了？我只不过是跟你，还有心然姐一起说两句而已。我……”雷碧云心里有些委屈，可是她心里还是明白窦一凡说这番话是真的把她当自家人看待的了，所以也不敢真的辩解什么。
“就算是刘心然，你也不能口不择言什么都说。你了解人家多少了？你知道人家什么背景什么家庭什么目的吗？”一提及刘心然，窦一凡更是觉得不自在了。自从那天午在刘心然家里差点搞出火花来之后，窦一凡自动自觉地疏离了那个女人。让他比较安心的是刘心然也似乎刻意地远离他这个上级领导，就连工作小组的一些工作她都选择直接交给雷碧云然后再转交给窦一凡，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一有机会就往副区长办公室钻。这样一来，窦一凡和刘心然碰面的机会也就少了一些，也就少了一些尴尬。现在雷碧云一提起刘心然，窦一凡突然感觉有点被人家窥视到了似的浑身不自在。特别是当他看到雷碧云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时，心里更是窝火得很。
“难道连心然姐也不能……不能说话吗？”被窦一凡如此严厉的话语吓了一跳，雷碧云也开始质疑她自己的判断力了。
“不是不能说话，而是……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你再这样口无遮拦的话，哼，迟早会出问题的。”窦一凡无声地叹了口气，发现雷碧云实在太年轻了，根本就不适合在体制内打磨。暗自叹息的窦一凡并没有想到他自己比雷碧云也大不了多少。
“我……窦副区长，其实我……”看着窦一凡满脸的失望，雷碧云一下子沮丧万分，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脏剖析开来好让窦一凡看清楚。
门外传来敲门声，窦一凡朝还想说什么的雷碧云挥了挥手，示意她去应门。敲门进来的是区委办公室主任胡铁烨，一进门就爽朗地哈哈大笑。窦一凡给雷碧云使了个眼色，也好在雷碧云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来。窦一凡一边和胡铁烨打着哈哈，一边领着他往沙发那边坐了下来。
“胡主任，今天怎么样有空到我这里来溜达溜达啊？”窦一凡很随意地跟胡铁烨寒暄着，对于他的来意没有什么猜想。从窦一凡一到海饶来，胡铁烨就公开地表示了友好。只不过窦一凡和胡铁烨两人在工作上比较少交集，对于宋淳江之前的老班底，窦一凡也不是太愿意有过多的瓜葛。当然，刘树明那个人是个具体个案，窦一凡愿意跟他交往主要还是因为在工作上刘树明还是能够帮得上忙的。
“外面太嘈杂，说话的人太多，想过来窦副区长您这里坐一坐，聊一聊比较清静一点。”胡铁烨一边解释着，一边朝为他端来茶水的雷碧云笑着点了点头。“小雷秘书越大越漂亮了！”
“谢谢胡主任夸奖！”雷碧云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
“我可不是说瞎话的，你小时候还真是没有现在这么漂亮，小小的瘦瘦的，整天缩在你姥姥身边，那双眼睛大大的，嗯，胆小得很！”胡铁烨随便拉着家常，似乎和雷碧云一家很熟悉似的。
“胡主任，您记错了吧？我可没有记得小时候跟你见过面的，会不会是您记错了呢？”雷碧云眼神有点闪烁，对于胡铁烨的话并不打算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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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8 打探消息
平步青云-1438打探消息
“胡主任，您就不要跟我们小雷秘书开玩笑了！您这种大叔型骗小妹妹的手法已经过时了哈！她这个小女孩特别较真，不懂得开玩笑！小雷，你去跟刘心然刘干事拿一下雷家坳那边的材料！”窦一凡知道雷碧云介意人家提起她的家事，再加上并不清楚胡铁烨到底对雷家底细了解多少，只得将雷碧云打发出去再说。
“嘿嘿，还是窦副区长体贴下属啊！”看到窦一凡很明显地打圆场，胡铁烨也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话题。
雷碧云答应着往门外走出，走到门口刚好看到周立铭在外面探头探脑的，也就高声问候了他一声。“周副区长，您好！您是来找窦副区长的吗？”
“啊？没有，没有，我是……嗯，我等会儿再找他！”本来是在走廊上晃悠的周立铭被雷碧云这么一嚷嚷立刻就感觉到尴尬了。他朝雷碧云连连摆手，转身往东边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周副区长，您慢走！”说完这两句话，雷碧云估计窦一凡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了。
“失陪一下，我去看看！”听到雷碧云的说话声，窦一凡站起来往门口走了过去。当他看到雷碧云对着周立铭背影呶了呶嘴的时候心里早就明白过来了。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反手关上办公室的房门，走回沙发那边跟胡铁烨开始闲聊了起来。
“窦副区长，您现在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啊！可是我们这些人呢，整天都闲着没事干。就算是看着人家忙得手脚并用都招呼不过来，有心想上前帮上一把，人家还不乐意呢！嘿，谁叫我们当时是老宋提拔起来的人！怨不得别人，要怨也只能怨自己跟错人了！”胡铁烨并不打算在窦一凡的面前多说废话，一开口就是满腹的心酸和哀怨。
“胡主任，快别这么说！咱们区委区政府都是有分工的，您那边最近的工作可能是安排少了一些。咱们这里空着个区委书记的位置，不过工作还是在那儿摆着的，这不都压到欧区长那边去了嘛！”胡铁烨的抱怨，窦一凡心里有数。宋淳江一倒台，原先区委那一帮人员基本上都闲置下来了。欧建岭这个区长一身兼两职，凡是能够见得到腥味的工作都跟区委那边没有什么关系了。无形当中胡铁烨和刘树明等人也就只有收收发发做做文字上的事情了。这一点肯定是让胡铁烨等人心生不满的了。胡铁烨等人的不满主要是针对欧建岭的，但是窦一凡的这一番话更是坐实了这一番举动的确都是欧建岭所为了。
“窦副区长，我不是再埋怨什么，我这个人嘴贱，这一点我自己清楚。当时老宋在的时候，我就因为这嘴巴实在太贱了，一个不留神就得罪了姓欧的那个！您过来了，您是怎么干工作的，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一次过来，我是希望您主持大局的时候能够关照关照我们底下这帮人，起码不要让人把偏袒看得太清楚了！这不是心寒人嘛！您说，对吧？”胡铁烨说得很实诚，一席话就把楚河汉界都分得一清二楚了。
对于欧建岭和胡铁烨之间的恩怨，窦一凡早有耳闻。只不过亲耳听到胡铁烨的抱怨，他还是第一次。窦一凡深知胡铁烨并不傻，早早做好准备博弈一场的他之所以示弱只是为了以后的工作更加顺畅一些。早听说过胡铁烨最近动作频繁的窦一凡淡然一笑，对于他的恭维并没有大多的谦虚。
“胡主任，按理说来，您还是我的前辈，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副手能够决定的。您说，对不对啊？哎，我相信副主任在海饶这么多年对于这里的情况比我还了解得多。要是有机会合作的话，还请胡主任您多多帮助！”窦一凡的话也说得实在，也算是暗中敲打了胡铁烨一番，再次向胡铁烨表明他窦一凡能够坐稳这个副区长的位置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起码他对胡铁烨在舟宁那边的活动还是比较清楚的，这一点也是窦一凡想要向胡铁烨传递的信息。
“哎，您看我这人，一过来就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差点还忘了恭喜窦区长您了！仕途进步，步步高升！恭喜了哈！”胡铁烨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嘻嘻哈哈地跟窦一凡扯开了话题。
“同喜，同喜！不过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咱们哥俩在这里说说也就算了，到外面咱们就不要提及此事了。呵呵，我也得恭喜一下胡主任您啊！步步高升，步步高升啊！”窦一凡坦然地面对着胡铁烨探询的眼神，不打算在胡铁烨面前掩饰的原因是施德征曾经开口问过他对胡铁烨的看法和意见。虽然施德征没有说起胡铁烨找过他的事情，不过从施德征的那两句问话中窦一凡已经意识到胡铁烨早已经是蓄势待发，准备趁着这一次的大调整努力地为自己改变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尴尬状态。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原本就是正常的事情。胡铁烨今天跑到窦一凡办公室过来估计也是想事先和窦一凡通通气也算是一种示好了。
“那是，那是！有窦区长您这句话，我也放心了！还请您在领导面前多替我老胡美言几句，拜托了！”胡铁烨嘿嘿地乐呵着，似乎对于窦一凡所暗示的成功已经是胸有成竹的了。
窦一凡不露声色地和胡铁烨继续闲扯了几句，刚想找个借口打发了这个主动上门示好的男人，没想到办公桌上的电话铃铃铃地响了起来。窦一凡站起来往办公桌走去。低头一看电话号码，窦一凡不由得无声地皱紧了眉头。
“喂，田局长您好！我是窦一凡！”给他打电话的是海饶开发区公安局局长田云忠，这让窦一凡隐隐有些不安。虽然这个时候也是接近午饭时间了，不过窦一凡敏锐的直觉告诉他田云忠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绝对不是要邀请他共进午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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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9 人质事件
平步青云-1439人质事件
那天上午十一点多，阴雨靡费了一上午的海饶开发区突然下起了豆子大小的瓢泼大雨。放下电话号码，窦一凡二话不说拎起公包就往门外快步冲了过去。
“哎，哎，窦区长，您这是上哪啊？”正坐在沙发上寻思着要跟窦一凡怎么继续交流下去的胡铁烨看着窦一凡行色匆匆地往门外走，立刻追了上去。
“出事了，颜家村和雷家坳打起来了。田云忠等人正在那边维持秩序呢！胡主任，您是跟上还是回办公室？”听到胡铁烨的叫声，窦一凡这才回过神来他办公室这里还有一个需要招待的客人。他的脚步在门口停了停，回过头来看着一脸困惑的胡铁烨，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颜家村和雷家坳打起来了？在哪里打起来了？”胡铁烨显然有点不在状态，一下子跟不上窦一凡的思路。
“在海上渔家那边！”窦一凡看了一眼迟疑着跟上脚步的胡铁烨，对于他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想一想跟这样的人配合应该还算勉强可以和谐的，这么想着的时候窦一凡心里觉得好受了一些。
“海上渔家那边属于海林镇，海林镇可是周立铭周副区长挂钩的辖区啊！他应该比我们先到了吧？”听到窦一凡的回答，胡铁烨的脚步突然停了一下，不过略一沉吟他又跟了上去，低声嘟囔了一句。
两人并肩往楼梯走去的时候，从楼上雷碧云一把拦在窦一凡的面前，疑惑地问道。“窦副区长，您要上哪啊？这里是您要的材料……哎！”
“雷碧云，你留在办公室里，我和胡主任一起去处理一件急事。有事打电话！”窦一凡吩咐了一句，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着。
“哎，窦副区长，我跟您一起去吧！”没等窦一凡答应，雷碧云赶紧跟上了他和胡铁烨的脚步。
“不用了，那种地方不适合你一个女孩子过去。我和胡主任过去就行了。”窦一凡回头看了看像个跟屁虫似的雷碧云，一口回绝了她的要求。
“窦副区长，我听说海上渔家那边打起来了。你让我跟着吧！说不定我还能帮得上忙呢！”窦一凡没有告诉雷碧云要去哪里并不代表雷碧云就不清楚两人的目的地。在楼上市委宣传部听说了这件事情的她急匆匆下楼就是为了早点通知窦一凡的，没想到窦一凡这边已经行动起来了。这个时候雷碧云怎么可能放心让窦一凡一个人去应付那些彪悍的村民，虽然她自己也是雷家坳的人，可是雷碧云对那些经常争地盘打架斗殴的家乡亲戚却从来没有什么好感。
“嗯！拿上你的手机，还有雨伞！”匆匆下楼的窦一凡略一沉吟，考虑到雷碧云的身份，他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的！”雷碧云一口答应了下来，转身回头往副区长办公室小跑了过去。
天空的雨帘连绵不绝，冰雹大小的雨点敲击着吉普车的车前玻璃，连雨刮都无法阻挡暴风雨的突袭。通往海上渔家的那条小桥上一片狼藉，混杂着血水的泥土往海边的低洼处奔流而去，留下一道道暗红的沟痕。窦一凡推门下车，扑面而来的雨水一下子打湿了他的脸庞，身上的衣服也一下子湿了一大半。见到窦一凡下车，雷碧云赶紧撑着一把小伞跟着下车了，想给他这一下遮风挡雨可是雨点太大，一下子将她的裤子也打湿了。见到雷碧云和窦一凡都下车，胡铁烨也不好意思在吉普车里呆下去了。
“窦副区长，您过来了！田局他们在那边！”远远就看到窦一凡的吉普车，海饶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孙扬立赶紧从停车场出口的保安亭里小跑着出来，给了窦一凡一把黑色的大雨伞。
“嗯！情况怎么样？”窦一凡没有接雨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跟着孙扬立往田云忠等人站立的平房走了过去。
“谢谢孙队长！”雷碧云上前接过孙扬立的手的雨伞，跟了上前。
“窦副区长，今天上午海上渔家刚刚开门，颜家村二三十个村民就跑到海上渔家打砸。酒楼老板雷振山听说了之后带了雷家坳的一帮年轻人匆匆过来，双方在停车场相遇，打了一场，各有损伤。五六个伤势严重的已经被120急救车送到医院去了，其一个身上了五六刀，情况危急，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孙扬立一边小跑着跟上窦一凡的大步流星，一边简单地汇报着情况。
“颜春山怎么会掺合进来的？人质情况现在怎么样？”窦一凡没有心情去详细听取孙扬立的详细汇报，没等他说完立刻打断了他还想继续下去的汇报。
“窦副区长，医院里被下病危通知的是颜春山的小儿子。听说了这事颜春山从家里拿着一把西瓜刀就过来，要找雷振山拼命，没想到被雷振山反手擒住了。颜家村又有几十个村民冲出来围攻雷振山要跟他拼命……嗯，我们接到报警赶过来的时候颜春山已经被雷振山控制住了，西瓜刀架在脖子上退回海上渔家了。”孙扬立前面的铺垫就是为了引出颜春山被挟持的原因，可是没想到窦一凡比他更加心急，两句半话就逼问到了问题的心。刚想继续说下去的孙扬立被窦一凡回头一瞪，咽了咽口水立刻把最后情况说了出来。
“田局长怎么说？”窦一凡简短地发问，远远扫视了一眼在海边那一排低矮平房屋檐下避雨的一行人，发现除了海饶开发区公安局长田云忠和政委雷振胜之外，公安局那边110指挥心主任张喜生，治安大队队长刘军业等人还有一帮荷枪实弹的警察都在雨待命。
“我们警方对立面喊话，并且企图过桥强攻，可是担心人质安全，所以没有成功。后来，雷政委多次做思想工作，雷振山才松口，要求见区委区政府领导，严格来说是……是指名道姓要见您，窦副区长！”孙扬立看了一眼迎过来的局长田云忠，立刻压低声音为雷振胜说了两句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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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0 指名道姓
平步青云-1440指名道姓
“指名道姓要见我？周立铭周副区长呢？他到位没有？”听到孙扬立的话，窦一凡在雨帘的脚步一滞，回头看着他追问了一句。看到孙扬立沉沉地点了点头，窦一凡突然想起人群并没有发现周立铭的身影，不由得追问起这个海林镇挂钩主管领导的行踪来。
“周副区长今天没有过来，田局长已经打电话给他了。我们也不知道到底什么原因，唉！”孙扬立抓紧时间多说了两句，然后就将窦一凡让给了走出屋檐下冒雨出来迎接窦一凡的田云忠。
“窦副区长，这么大的雨要您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了！”田云忠将窦一凡往平房的屋檐那边让了进去，面无表情地说着客套话。回头朝窦一凡身后的胡铁烨看了看，田云忠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之后才朝胡铁烨伸出了大手。“胡主任，请往里面靠一靠！雨太大，大家都淋湿了。”
“田局长不用客气！”胡铁烨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皱着眉头跟田云忠客气了一句。
“田局长，人质情况怎么样？”窦一凡朝田云忠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又追问了一句。
“犯罪嫌疑人挟持人质进入酒楼里面，并且关闭了门窗。我们通过电话和嫌疑人取得对话，对方要求免除追究刑事责任。警方无法做出决定，所以请示了欧建岭欧区长。”田云忠和窦一凡走到屋檐下，回头看着雨帘下的海上渔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田云忠才低声对窦一凡解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欧区长怎么答复？”其实在田云忠没有把下半句话说下去的时候窦一凡已经能够猜测到欧建岭的答复了。
“没有答应，原话是按法律规定办事。”田云忠再次低声开口，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听到田云忠的回答，窦一凡回头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也沉默了起来。欧建岭的答复在他的意料之。如果他是一区之长的话，他也会像欧建岭那样拒绝雷振山的要求。法律就是法律，神圣不可侵犯，不可能随意地更改，更不可能接受讨价还价。但是窦一凡能够肯定的就是他绝对不会像欧建岭那样得知此事之后还能够在办公大楼里面呆得住，所以到了最后一正两副三个区长当出现在现场的也只有他一个了。
“他什么时候要求见我的？现在为什么没有动静？”窦一凡暗自叹气，目光落在被雨水逐渐冲刷走的血迹，略一思索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给您打电话的时候就是他提出要求的时候，我们拖延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目前还有二十五分钟左右，不过不排除犯罪嫌疑人情绪过激，会提前行动。雷振胜政委在做部署，准备由海路逼近酒楼后面，到最后没有办法的时候只能选择强攻。”田云忠低声回答，目光掠过冒雨出警的下属，又回到窦一凡和他身后的雷碧云身上。
“如果强攻，救下人质的可能性大概多少？”窦一凡的眉头皱紧了，对于田云忠所描述的场面已经大概有个预料了。
“百分之三十！两人都受了伤，犯罪嫌疑人手的西瓜刀很锋利，一直架在人质的脖子上。稍微不慎，刀锋割到大动脉，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唉，刀还是受害人自己带过来的。”田云忠低声回答，沉声叹气。
“让我进去吧！”窦一凡想了想，最后还是做出这么一个艰难的决定。
“窦副区长，不行，您不能进去，太危险了！还有，他们都是该死的，整天斗来斗去的，没完没了，都死了才干净呢！”窦一凡的话音刚落，没等田云忠开口，站在窦一凡身后的雷碧云早就按捺不住立刻跳出来反对了。她满脸着急地对着窦一凡急切地反对着，情急之下还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
“雷碧云，闭嘴！”见到雷碧云又旧态复萌，窦一凡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低喝了一声。
“窦副区长，我……”雷碧云又急又恼地跺了跺脚，不过在窦一凡冷冽的目光下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窦副区长，我也不赞成您进去！从这里进入海上渔家只有这座小桥，犯罪嫌疑人情绪非常激动，已经一度失控。万一有个什么不测的话，我们很难对您进行及时的救援。”将雷碧云和窦一凡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田云忠微微地摇了摇头，站到雷碧云这一边，对窦一凡进行了一番解释。
“不需要什么救援！我和雷振山没有什么私人恩怨，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对我动刀子。我想尽量试一试，看能不能说服他放了颜春山，最好就是减少人员伤亡，免得让海饶开发区的声誉再次受损。”窦一凡淡淡地看了一眼正在劝阻他的田云忠，又看了一眼着急上火的雷碧云，然后很淡然地将自己的用意说了出来。
“不行，您要是想进去，那我陪您一起进去。再怎么说我还是叫他一声叔叔的人，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田局长，要是您同意窦副区长进去的话，我也跟着进去。”雷碧云咬了咬牙，冒出一番让田云忠瞪大双眼的话来。
“胡闹！你以为这是拍电视剧吗？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凑什么热闹？在这里好好地呆着，不许胡闹！要不的话，我让警察送你回去！”窦一凡还真是差点被雷碧云给当场气死了。他冷着脸对着她巨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威胁了她一番。见到雷碧云低垂着脑袋不敢吭声，窦一凡才回头跟田云忠商量起细节来。
“窦区长，要不，要不，让我陪您一起进去吧！”就在田云忠竭力劝阻窦一凡的时候，站在一边没人搭理也没事可干的胡铁烨突然开口了。他支支吾吾地说着，想要表达自己的勇气却又结巴了起来。胡铁烨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将目光往地面上渐渐淡化的血迹看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田局长，麻烦你给里面打电话吧！”窦一凡回头看了一眼嘴唇发青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胡铁烨，点了点头不过却断然否决了他的类似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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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1 最后一根稻草
平步青云-1441最后一根稻草
“窦副区长，请留步！”就在窦一凡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准备往小桥走去的时候，雷振胜的声音从平房后面的小道上传了过来。
“雷政委？你怎么回来了？那边已经布置好了？”听到雷振胜的声音，窦一凡和田云忠都立刻回头，追问了起来。
“已经布控好了，不过潮水太低，从海面上往酒楼上攀爬有一定的难度。不过我们警方已经在想办法了。窦副区长，请你稍安勿躁，留在这里指挥就行了。”雷振胜朝田云忠点了点头，将情况说明了一番。不过他的话主要还是对窦一凡说的。雷振胜的态度很坚决，跟雷碧云一样都是毫无质疑地要求窦一凡留在原地，不要冒险。
“雷政委，我刚才已经听田局长说过了，对方要求见我，那我就去会会他吧！我跟雷振山没有什么恩怨，我相信他不会对我动手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先说服他放了颜春山，这样的话大家都能够平安无事。如果他不愿意听劝的话，我就……”窦一凡将刚才对田云忠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不过他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雷振胜给打断了。
“窦副区长，犯罪嫌疑人情绪已经失控，我们不能冒这个险。窦副区长，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要提醒您的，那就是‘海上渔家’最近遭受了一系列的打击，其中包括了消防大队突袭检查不过关和工商营业执照以及海饶开发区建设规划局都找上门来，要求‘海上渔家’进行一系列的停业整顿。我们有理由相信犯罪嫌疑人有针对政府领导的不满情绪在内，所以我们不能同意你进去，更不同意让你一个人进去冒险。”雷振胜快步上前，走到窦一凡的身边理由相当充分地打断了窦一凡的话语。
“这……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如果冲进去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胜算，很可能危及颜春山的性命，那是对人质生命的不尊重。”被雷振胜这么一提醒，窦一凡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自从浩瀚海产公司看上这一段海域之后，海饶开发区各级行政单位陆陆续续开展了一系列的清理检查活动。不出窦一凡等人所料的，海上渔家这家名动一时的酒楼竟然是没有任何证件的。从建设规划局开始，消防、工商、卫生，每一个行局都有理由封杀了这个在海面上飘摇了几年的酒楼。隔三差五的清查，三头两日的整顿，最近这段时间海上渔家根本就没有机会打开大门做生意。而这一切指令都是从海饶开发区区委区政府办公大楼那边发出的，就算雷振山并不知道所有的指示都是遵从窦一凡的指令，按照雷振胜的分析，雷振山对政府部门的意见也是相当大的。在这个政令不通得过且过的海边小镇里，在无证经营成风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认识到自己有错在先的雷振山对于政府行为的抗拒是可想而知的。话已至此，窦一凡心中清楚雷振胜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可是要他站在岸边眼睁睁地看着雷振山和颜春山两败俱伤，很可能两条人命就此丧失，窦一凡又没有办法做到心安理得。沉吟了一下，窦一凡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窦副区长，就算是百分之三十的机会，警方也得尝试。当然，如果能够当场说服犯罪嫌疑人，自然更好。不过，我们总得做好两手准备，对吧？”雷振胜满脸威严，不苟言笑，甚至连眼角扫都没有扫自己的女儿一下。他公事公办，从头到尾连提及自己堂兄弟雷振山的名字都没有。
“两手准备最差的结局就是击毙雷振山，对吧？”窦一凡心情沉重，说实在话，他对有过一面之缘的雷振山并不反感。或者是双方所站的立场不一样，当窦一凡做换位思考的时候总是喜欢替别人着想。他的这种性格在某种程度上也就显得优柔寡断了，这一点也正是施德征最不喜欢他的地方。
“风雨太大，而且狙击手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好的据高点，为了避免误伤旁人，我们经过商议之后不希望动用狙击手。当然，狙击手的准备是已经准备好的。”见到窦一凡和雷振胜争论起来，站在一边的田云忠不得不插嘴引开了话题。
“田局长，雷政委，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人质的安全第一。我希望你们都能够支持我尝试一下。如果情况不对头，我一定能够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这总行了吧！”窦一凡也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到了最后关头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就在田云忠眉头皱紧，不知道该不该答应窦一凡的要求时海上渔家酒楼的大门打开了一扇，雷振山一手拿着西瓜刀架在一个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的中年男人的脖子上，一手拽住他的手臂从门后走了出来。
“欧建岭来了没有？窦一凡来了没有？田云忠，我要见区政府的领导，你到底通知他们了没有？田云忠，你他妈地龟孙子，你是不是真的以为老子不敢杀人啊？田云忠，你给我出来，滚出来！”连绵不断的雨帘阻隔了大家的视线，从门后走出来的雷振山并没有看到远处的窦一凡和田云忠等人。他继续大声地叫嚣着，手中的西瓜刀随着他身体的动作来回地摩擦着颜春山的颈部。被控制住的颜春山早已经瘫倒，脖子上的伤口一直往下流淌着鲜血，不过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巨大的恐惧感让他身体无法自立，只能软绵绵的倒在雷振山的面前，被他死死地控制住，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是窦一凡，我在这里！雷振山，请你不要激动，我现在就走过去。”听到雷振山的叫嚷声，窦一凡本能地站出来答应着往前走去。
“窦副区长，不要过去！唉！他妈地，田局，这里交给你了，我跟他一起过去。”看到窦一凡迈开步伐向小桥走了过去，雷振胜叹了口气，只得跟了上去。
“站住！雷振胜，你他妈地给老子站住！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警察统统都给老子退出去。要是你们敢上前一步，我立刻杀了他！颜春山，我看你今天也应该陪你儿子一起下地狱了！哼！”没等窦一凡和雷振胜两人靠近小桥，雷振山立刻喝住了他们，只允许窦一凡一个人上桥。雷振山手中的西瓜刀一紧，颜春山脖子上的鲜血再次涌了出来。
“救命！救命啊！窦副区长，救我啊！”脖子上面火辣辣的一阵刺激到颜春山的神经，他立刻像是杀猪般地嚎叫了起来。看到窦一凡和雷振胜都停住了脚步，颜春山似乎感觉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要消失的时候顿时鬼哭狼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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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2 杀一个够本
平步青云-1442杀一个够本
瓢泼大雨遮挡了众人的视线，雷碧云双手紧紧地抓住平房裸露的砖头，指甲深深地抠着那些灰色的土灰，两脚虚浮地看着那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雨帘当中。时间一下子失去了概念，在场的所有人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就连田云忠都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海上渔家虚掩的大门无声地打开了，窦一凡高大的身影隐入门内。除了雨水无声地冲刷着海边的泥沙之外，充斥着血腥和死亡气息的现场只剩下一阵令人窒息的安静。眼看那个挺拔的身体就要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雷碧云再也无法自控地痛哭起来。她猛地冲出雨帘，拔腿就要往小桥方向从过去。
“快！拦住她！”站在最前头的雷振胜见势不好，赶紧叫了两个下属把浑身湿透的雷碧云架住了。
“想办法啊！快想办法啊！你们都愣在这里干吗？你，还有你，雷振胜，你们为什么不想办法啊？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你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雷碧云一边扯着嗓子哭喊着，一边挣扎着要往窦一凡远去的方向冲过去。
“雷碧云，闭嘴！闭嘴，懂不懂？要想他平平安安回来，你最好就安静一点！”雷振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走到自己女儿面前低吼了一声。
“不，你们这是让他去送死。我不……我给施市长打电话，我一定要让他阻止你们。你们这群疯子，不负责任的疯子，难道除了让他去送死你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们可是警察啊！”雷碧云情绪激动地挥舞着双手，愣是从两个刑警手里挣脱出来了。她一把掏出手机要拨打施德征的电话，可是雨水冲刷着她的双眼，混杂着泪水让她无法睁开双眼看清楚已经潮湿了的键盘。
“雷碧云，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他能自保的，知道吗？你能不能相信他一次？他一定会回来的，我保证！你就相信他一次，好不好？听话，好不好？现在给谁打电话都没有用了，他已经进去了。你就安安静静地陪我们等一等，好不好？他身边，在外围都有警察保护他，知道吗？别着急！相信他，也再相信我一次，好吗？”看着哭得肝肠寸断的雷碧云，雷振胜上前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手机，耐心地劝导她。
“不，我不相信你，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上一次你弄丢了我妈妈，这一次我再也不能让你弄丢他了。把手机还给我，还我！”雷碧云摇了摇脑袋，趁着雷振胜一个不注意，伸手一把夺过手机疯狂地往停车场出口方向冲了过去。
“碧云，碧云，你要去哪？”看着雷碧云朝着相反方向狂奔而去，雷振胜着急地朝前追了两步，最后还是走了回来坚守了自己的岗位。“你们两个跟着她，不要让她乱来就可以了。”他一边从孙扬立手里拿过望远镜，一边朝身边的两个下属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去找自己的女儿。
“老雷，还是向上面反应一下吧！要是真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咱们两个都担当不起啊！”见到雷振胜反身走回来，田云忠上前跟他低语了两句。
“田局，这事还是你来吧！我负责窦副区长的安全，上级汇报的事情就由你来了。”雷振胜眨了眨被雨水冲刷得酸痛的眼睛，朝田云忠淡淡地点了点头，朝身后的几个特警挥了挥手，率先冲向海边停放的两艘竹筏船。
看着雷振胜率先登上那两艘在海面上摇晃着的竹筏船，带着几个得力助手悄无声息地朝‘海上渔家’的后面摸了过去，田云忠深深地吸了口气，神情肃然地掏出了手机。
大门‘啪’的一声关紧了，窦一凡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衣服是干的，湿漉漉的衣服黏在皮肤上，让人相当的不舒服。他环视了一下安静的酒楼，顺着脚下的血迹慢慢地朝挟持着颜春山一步一步往后退的雷振山走了过去。海上渔家的一楼不大，入口处是一个前厅，里面摆放着一张三人沙发和两张单人沙发，中间还摆放着一张茶几。收银台设在楼梯口，再往里是一个能够容纳七八张桌子的大厅。
“我来了，你放了他吧！再这样下去，他会失血过多而死的，到时候你手里就多了一条人命了，那就真的没有办法回头了。”看了一眼满脸狂躁的雷振山，窦一凡淡定地走到其中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抬眸看着顺着刀尖往下低落的血迹，还有出气多过进气的颜春山，窦一凡尽力用平缓的语气和雷振山交流着。
“我已经弄死他儿子了，也不在乎多一条人命了。我不想杀人的，是他们逼我的。还有你们这些当官的，你们一个两个都逼我。我没有活路走了，你们也别想过舒坦日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老子还赚了呢！”雷振山一手用力地挥舞着西瓜刀，一手扯着颜春山往窦一凡对面的沙发走了过去。
“雷振山，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颜春山儿子颜致富并没有死。刚才接到医院的电话，送去的五六个伤者都已经脱离危险，在医院继续接受治疗。”窦一凡坦坦荡荡地回答了雷振山的第一个问题。
“我不信，我亲眼看着他被抬上救护车的，他身上被砍了好多刀。刚才我都听说了颜致富已经死了，还是颜春山这个老王八蛋说的。不信，你自己问他！”窦一凡的话并没有让雷振山相信，他一把抓起颜春山，再次把西瓜刀架上颜春山鲜血直流的脖子上。
“我儿子真没死？窦，窦副区长，我儿子真的没死吗？”听到窦一凡的话，已经奄奄一息的颜春山像是打了肾上腺素一样猛地抬头，又多了几分生命力。
“谁告诉你颜致富死了？谁让你带着刀过来找人寻仇的？”窦一凡十分淡漠地反问了颜春山一句，接下来的一句话语气就不是那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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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3 同归于尽
平步青云-1443同归于尽
“是……是我们村里的二狗子他们说的，说我家富子没等到救护车就已经没，没气了。”顺着窦一凡的思路，颜春山也开始质疑自己刚才所获得的消息的真伪性了。被窦一凡一声质问弄得有些恍惚的颜春山立刻低垂下了脑袋。
“哼！道听途说！还有，颜春山，你作为一村之长，知法犯法，竟然纵容自己的儿子对海上渔家进行打砸抢夺，并且多次进行破坏。这一笔账回去我再跟你好好清算！”窦一凡声色俱厉地对着颜春山进行着思想教育，可是眼前的情形却让他心里暗暗着急。颜春山的伤势不算特别严重，雷振山手中的刀刃并没有对准他的大动脉，但是鲜血淋淋的刀口也是足够触目惊心的了。让窦一凡更加担心的是万一雷振山一个错手，刀锋再偏一点，颜春山也就彻底玩完了。
“我……我，我没……窦副区长，我……”没想到窦一凡会在这个时候就跟他算账，颜春山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窦一凡，你不用在这里假惺惺了！对我们酒楼虎视眈眈的人就是你！哼，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区政府在搞的鬼！你们想把这一片地方卖给那个什么海产公司，所以整天找我们麻烦，不让我们正常营业。他妈地王八蛋，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个月损失了多少吗？我们囤积的货都坏掉了，这笔账我还没有跟你们清算呢！今天你竟然送上门来，哼！你就不怕我连你也杀了吗？”没等颜春山说完，雷振山立刻咆哮着打断了他的话，冲着窦一凡怒斥了起来。
“雷振山，上次我过来吃饭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是一条汉子，没想到你也就是这样一个常识的草包！第一，你这家酒楼是没有建设部门批建的，属于违章建筑。你说建设规划局该不该查你？第二，你这家酒楼没有营业执照，属于违法经营。工商部门该不该查你？第三，你这家酒楼没有卫生许可证，更不要说消防方面的证件了。你什么证件都没有，你就想把酒楼做大做强了？雷振山，我佩服你是个有头脑的生意人，可是你的一切生意都建立在沙堆上，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全部坍塌了。你自己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还来赖政府赖领导？你大哥雷振海不是雷家坳的村长吗？难道他也不懂法？你们兄弟俩在这里霸占了公家的地方，建了这么个东西，然后就打开大门做生意了。你以为这个世界都是你们雷家坳的地盘吗？哼，愚蠢、无知！”窦一凡掰着手指大声地历数雷振山的‘七宗罪’，想尽快突破他的心理防线。
“我没有，我每年都给村委会交钱的，每年都去孝敬那些王八蛋领导们。就算我无证经营，又怎么样？海林镇里大把人都无证经营，海饶开发区里面大部分人都是无证经营的，怎么没见你们去抓啊？窦一凡，我知道你们就是找借口打击我们，排挤我们！你，还有海饶政府，跟颜春山这个老王八蛋一样都是眼红我们赚到钱了，所以才一起搞我们的！我们赚点钱容易吗？我们……不也是起早贪黑的，还得四处打点，还得应付颜家村这群王八蛋。光是建这个地方都花光了我们所有的钱，还东凑西凑的欠了一屁gu股的债。这两年才刚刚还清外债，刚刚松口气。你们现在就想从我们手里连这个酒楼都抢去，你们到底还让不让我们活啊？”对于窦一凡毫不客气的责骂，雷振山恨恨地辩解着，将多年来积攒在心里的怨恨都发泄了出来。他一边怒声大吼着他内心的委屈，手里的西瓜刀却毫无松懈的迹象，继续横在颜春山的脖子上。
“雷振山，首先，我需要澄清的是这一次的整治活动并不是针对你们海上渔家的，而是整个开发区大范围的整治，只要针对无牌经营和违章建筑。也有可能是因为你们海上渔家比较有名气，所以你们首当其冲被检查了。接下来的整治清查工作还将继续，并不是因为查了你海上渔家一户之后就停止的。还有，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我、大家都不容易，大家都想让自己的家人生活得好一些。我到海饶来也是带着这个想法过来的，让我们的孩子上得起好学校，让我们的家人住得起好房子，所以我们才招商引资，让人家的大工厂进驻我们海饶，让人们有工作，有饭吃，有学上。从这个角度来说，雷振山，你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想一想你的家人，想一想你的孩子，要是你就这样被判了死刑，你的家人该怎么办？你的父母会被你活活气死的，你的孩子将一辈子背负着杀人犯的孩子这个罪名生活。我听说你的小儿子今年刚刚上的小学，才七岁多一点。难道你就忍心要是他这么小就失去父爱？雷振山，如果你今天杀了颜春山而被判了死刑，没有人会可怜你，因为你是个杀人犯！雷振山，我不会跟你说回头是岸的话，但是我需要你冷静几分钟，好好想一想，然后告诉我你最后的决定。”等着雷振山将心里憋屈了多年的愤怒都发泄得差不多的时候，窦一凡才平静地开口了。他冷静地分析着，每一句话都狠狠地敲打着雷振山的神经。
“我……颜致富真的没死？你真的没骗我？”窦一凡的话说完了，大厅里出现了一阵窒闷的沉默。雷振山迟疑地看着窦一凡，隔了好一会儿才充满怀疑地开口问道。
“颜致富真的没死，还在医院里接受治疗！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窦一凡沉沉地点了点头，尽量地安抚已经开始动摇的雷振山。只要雷振山心里防线被击穿了，什么事情都好办了。如果雷振山不放下手中的利刃，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难以估计了。窦一凡心里清楚，今天这个渔家再染鲜血也是很有可能的。
“要是他死了呢？万一要是颜致富死了，我不也是一样要坐牢，还不是一样要被枪毙！不，窦一凡，你是在骗我，你是骗我的！你是想骗我放了颜春山这个老东西的，对不对？所以你才撒谎说颜致富还没有死，对不对？哼，我就知道你们都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你们是合起来骗我的！那好，我今天就跟你们同归于尽！杀了颜春山，我再杀了你，反正都是死路一条的，一命换一命，算起来老子还赚了。”雷振山刚刚松懈的神经再一次绷紧，手中的西瓜刀也再次紧了紧。一想到自己将要面临的结局，雷振山手中的西瓜刀猛地一提，颜春山的脖子上又多了一道口子。他冲着面色淡然的窦一凡恶狠狠地咆哮着，心中的杀意再次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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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4 迟早出事
平步青云-1444迟早出事
海风阵阵，浪涛翻腾，黄豆大小的雨点敲打着海上渔家的窗户，顺流而落的雨水很快跌落在白浪滚滚的海面上，消失得无影无踪。海上渔家一楼大厅侧面的窗户无声地翻动，一双布满薄茧的大手无声地推开了窗门，从下而上爬进来的雷振胜朝身后无声地做了个手势。
“他没死，起码在我走进来的时候我得到的消息是他还活着。退一万步讲，就算颜致富死在医院里，你最多也就是过失致死罪！况且颜家也有过错在先，闯入你的酒楼打砸抢夺在前，所以你的罪行也是可以酌情减轻的。雷振山，两条路就摆在你面前，一条生路，一条死路。死路就是你今天杀了颜春山，然后被警方击毙或者等着被判死刑。不过我更愿意你选一条生路，坐几年牢，然后出来又是一条好汉。如果你愿意放了颜春山，我愿意出面向法官求情，以我个人的名义和海饶开发区政府的名义将这里的实际情况陈述清楚，看能不能争取轻判。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考虑，这三分钟内我还可以控制场面，三分钟之后我就将你交给你身后的警察！”早已经听到大厅那头窗户响动的窦一凡将目光投向雷振山身后几条攀着绳索上来的矫健身影，朗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警察？”听到窦一凡的话，雷振山猛然惊醒，回头一看果然看到身后以雷振胜为首的五六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他愤怒地从窦一凡大声嚷嚷道：“窦一凡，你骗我？我跟你拼了！”
雷振山的话音刚落，松开手体力不支昏厥过去的颜春山，朝窦一凡猛地扑了过来。早有准备的窦一凡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跳到沙发后面借着沙发做盾牌避开了雷振山的袭击。
“别开枪！不要开枪！”窦一凡一边躲避雷振山杀意腾腾的攻击，一边朝后面冲过来的特警高声叫了一句。听到窦一凡这一声高喊，举动疯狂的雷振山愣了一下，手的西瓜刀晃了晃，迟疑着停住了脚步。“雷振山，站住！你杀不了我，也自杀不了，你的刀快不过子弹！好好想一想吧！你还有两分钟，只要你放下手的西瓜刀，我想公安局那边还能算你是有自首情节的！”
一场瓢泼大雨洗刷了海边的泥沙，也冲刷了海滩上的斑斑血迹。等候在一边的救护人员用担架将失血过多的颜春山抬出了海上渔家，随后两名特警将双手反拷的雷振山押了出来。那把足有八十公分的西瓜刀也被收进了证物袋。窦一凡站在门口看着雷振山扭着脖子押送出去，突然发现雷振山一边走一边回头冲着他不知道在嚷嚷着什么。窦一凡上前一步刚想迈动脚步却被身后的雷振胜用手肘碰了碰。
“抽支烟吧！暖和一下！”同样浑身湿透的雷振胜给窦一凡递了跟香烟，顺手为他点燃了。看到窦一凡怀疑的眼神，雷振胜笑了笑，指了指收银台后面的柜子上面仅剩下的几包香烟。“刚刚从里面顺的！嘿，奶奶滴，这里什么都砸掉了，就剩下这两包烟了。颜家村那帮人也真是够狠的，都不止一次上门闹事了。唉，迟早是会死人的！”
“嗯，迟早会出事！那个雷振海呢？他不也是这里的老板吗？怎么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他出现过？”窦一凡接过香烟，猛地吸了一口。暴风雨过后，这个时候窦一凡才察觉到身为海上渔家老板之一的雷振海自始至终都没有冒头过。不管是从海上渔家老板的身份来说，还是从雷家坳村干部的角度来说，雷振海都应该出现在现场。这让窦一凡在这一场腥风血雨结束之后猛然反应过来。
“他怎么可能会出现？什么事情都是他家这个弟弟出面，雷振山也真是够他妈地笨蛋！哎，走吧！田云忠过来了！回去再说吧！”雷振胜心事重重地嘟囔了一句，和窦一凡肩并肩地朝迎着他们走过来的田云忠走了过去。
“辛苦，辛苦！窦区长有勇有谋，感谢您身先士卒为我们解答了难题！窦区长，我代表我们警方感谢您的鼎力相助，对您的勇气和智慧表示崇高的敬意！”田云忠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在小桥上一把握住窦一凡的手掌，一个劲儿地表达他内心的激动。
“田局长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走吧！应该可以收队了吧？大家都辛苦了，没有什么紧急事件的都留待雨停后再解决吧！先回去换套干净衣服再说！”窦一凡朝田云忠点了点头，猛地吸了一口烟，顺手往脚下一扔大步流星地朝岸边走了过去。
“敬礼！”没想到窦一凡的脚步刚刚跨出桥面，孙扬立洪亮的声音突然想起，在岸边戒备的几十个民警‘啪’的一声整齐划一的立正，给窦一凡举起了庄严的右手。
面对着雨几十双殷切的眼睛，窦一凡眼角突然有种暖流涌动。他怔在原地，心潮澎湃地缓缓地举起了右手。
“谢谢大家！辛苦大家了！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过了好一会儿，窦一凡才反应过来，赶紧招呼着大家往干爽的地方走去。
天空的雨点还在倾泄着，躲在屋檐下的胡铁烨走出来迎着窦一凡走过去，嘴里低声地念叨着什么。窦一凡没有心思听他说话，四处环视了一下没有发现雷碧云的身影。见到雷振胜还在忙着指挥孙扬立等人干完剩下取证等的工作，窦一凡也顾不上那么多，上前叫住雷振胜问了一句。
“她……被我叫人关在车内！那丫头刚才在这里哭天喊地的，我怕她干扰到您……”雷振胜有些讪然地指了指窦一凡停车的地方，低声解释了一句。
“哦！那我过去看看她！”窦一凡无声地皱紧了眉头，朝雷振胜点了点头朝吉普车迈开了脚步。刚刚往前走出没两步，窦一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着跟上来的田云忠问了一句。“田局长，颜春山的儿子颜致富情况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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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5 替我收尸
平步青云-1445替我收尸
“窦副区长，我刚想向您汇报，刚刚接到医院的电话，颜致富伤势过重，死在手术台上。其他的几个情况还算稳定，我们的人已经赶过去做笔录了。”田云忠神情肃然，声音沉重地告诉窦一凡他所获得的详细情况。
“颜致富死了？那，雷振山……”听到田云忠的回答，窦一凡脚步一滞，整个人傻愣愣地呆在原地。
雷碧云的泪腺相当地发达，这一点窦一凡可以从胸前温暖的感觉体会到了。一见到窦一凡出现在车门旁，雷碧云一头扑过来又哭又笑地折腾了一番，受惊过度的她趴在窦一凡的怀里放声大哭，搞得窦一凡赶紧关上车门免得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好不容易等她哽咽着收住狂奔的泪水，窦一凡无意发现雷振胜已经在车旁站了好一会儿。他赶紧提醒雷碧云一句，看着她慌乱地抬起脑袋逃离自己肩膀的样子，窦一凡又好气又好笑。
“请上车吧！雷政委同志，这么偷窥人家小姑娘洒花露水可是不道德的啊！”窦一凡拉了拉衣服，推开车门招呼站在雨帘下的雷振胜上车，顺便调侃了他一下。
“这他妈地鬼天气，怎么下了那么久还不停的！”雷振胜一头钻进车内，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咒骂了一句。看着脸红耳赤的雷碧云，雷振胜心里只有暗自叹息的份了。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雷碧云已经是情深陷了，不过雷振胜心清楚的是怕只怕是自己女儿摆明了只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结局了。他挤进车内，低声对窦一凡说了一句。“刚才接到电话，说颜致富死了！”
“嗯！我知道了，闹出人命来，唉，这下事情就不怎么好办了。”窦一凡叹了口气，眉头紧紧地锁住。
“我也就是过来告诉你一声，雷振山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雷振胜看了一眼刚才跟自己吵得天翻地覆的雷碧云现在在窦一凡面前却是一脸温柔似水，不由得低垂下眼睑，摸了一包烟出来。只不过这一次看着完全湿透了的烟盒子，雷振胜就只有讪讪地放下打火机的份了。
“好的，谢谢！”窦一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对了，刚才施市长打电话过来询问了这件事情。等会儿你最好还是自己给他打个电话吧！嗯，他对你还真是够关心的了。”感觉到自己坐在车内有些多余的雷振胜开始想要往外撤离，不管是雷碧云一厢情愿也好还是她和窦一凡两情相悦也好，雷振胜都没有办法也不打算去干涉雷碧云的感情问题。只不过明知道自己女儿是一头扎进深坑里面而自己又无能为力，雷振胜也是有几分心疼的。
“施市长？他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窦一凡愣了一下，一脸困惑地盯着雷振胜看。
“不用看我，你问她吧！”雷振胜别过脑袋看着自己的女儿，淡淡地提示了一句。听到雷振胜的话，雷碧云立刻心虚地耷拉下脑袋，一副准备接受审讯的模样。雷振胜无声地抿紧嘴角，摇头苦笑着推开车门下车。不过刚刚下车的雷振胜很快又敲响了车窗，看着窦一凡摇下窗玻璃的时候忍不住还是叮嘱了一句。“早点回去换衣服，免得着凉了！”
窦一凡郁闷地点了点头，手脚并用地钻到驾驶座位上去，启动了吉普车缓慢地往大路开去。
“我……哈嗤！”小汽车一开动，气流一运动，浑身湿透的雷碧云立刻打了个喷嚏。
“你？你到底干什么了？不会是你给施市长打的电话吧？”窦一凡只得关好车窗，回头瞪大双眼看了雷碧云一眼。他突然发现哭得两眼红肿的雷碧云还真不是一点点的小题大做了。
“我……我担心你会受伤，所以，所以……田云忠他们又不干活，他们是警察，怎么可以让你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去冒这个险呢？还有雷振胜他们还把我关在车内，不让我出去。我，我就只能向施市长求救了，万一你要是有个什么……”雷碧云低垂着眼睑，不敢面对窦一凡咄咄逼人的目光，辩解的声音低得像是蚊子哼哼似的。
“万一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好让施市长给我收尸，是吧？”一听雷碧云的话，窦一凡感觉到脑袋一下子胀大了无数倍。他盯着窗外仍然没有收敛一点的雨势，心里很是烦躁。他用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对雷碧云表达他心的恼怒。
“我……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顺利就出来，我以为，我以为……”雷碧云眼眶里无声地溢出一层水花，委屈万分地想要说什么，不过最后却变成了一阵低微的呢喃声。
“你以为我会死在里面，对吧？嘿，雷碧云，没想到你倒是有几分心啊，还惦记着替我收尸！”窦一凡嘲弄地扯了扯嘴角，发现还真是没有办法再去责难雷碧云。这个女孩子对他简直是一颗红心向着党，处处维护他，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雷碧云对他的感情。只不过正因为雷碧云的情感都书写在脸上，个人喜好根本就不加掩饰，所以窦一凡才不得不慎重考虑。从窦一凡的角度来思考，要不雷碧云改变这种工作状态，要不窦一凡只能将她安排到别的位置上去。像雷碧云这种初出茅庐的女孩子根本就不适合当秘书，更不适合当一个年轻男性领导的秘书。
“我是很担心，可是我并没有诅咒你啊！”见到窦一凡的脸色缓和了不少，雷碧云也支吾着敢说话了。
“好了，不要再说这件事情了。说说吧！你对施市长说了什么？是谁接的电话？你是把电话打到市长办公室了还是打给石径堂了？”窦一凡无声地叹了口气，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抓紧时间追问了两句。
“打给石径堂的，后来是施市长接的电话。我就是，就是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他了。”雷碧云瘪了瘪嘴角，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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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6 老大怒了
平步青云-1446老大怒了
“施市长怎么说？”窦一凡沉默了一下，将今天自己的行为重新梳理了一遍，感觉应该没有什么可以被施德征挑刺的地方。
“施市长在骂人，然后……然后让我有情况再向他汇报！”雷碧云低声回答，不敢重复施德征骂人的话语。
下午四点钟，换上一身干爽衣服的窦一凡出现在御鹏山的电梯里。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第一次发现这电梯今天走得还真是快多了。事情总是这样子的，你越是不希望面对的事情它来得越是快。这就是窦一凡现在感觉的写照。
轻叩房门，窦一凡抖了抖双腿，准备迎接石径堂震惊的眼神。过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出来应门，窦一凡暗自松了口气，希望施德征没在办公室或者忙着其它的什么事情最好将他今天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当窦一凡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秘书室的房门打开了，门内的石径堂面无表情地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才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来了？我还以为你挂了呢？”
“什么话嘛？老子什么时候挂了？就算你挂了，我也不会挂。”虽然石径堂的语气相当地淡漠，但是窦一凡一听就觉得亲切自然。他嘿嘿一乐，满脸邪魅地回敬了石径堂一句。
“在电话里听你那个小蜜哭得稀里哗啦的，我还以为你已经光荣牺牲了。我还想着要不要准备明年到烈士陵园去拜祭你呢！顺便带点你喜欢的啤酒去！”石径堂没好气地捶了窦一凡一拳，转身朝通道那边走去。
“没事，你想什么时候去拜就什么时候去拜。百无禁忌，现在拜祭也行。”窦一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跟着石径堂往里走去。没走两步，他就凑到石径堂身边低声问了一句。“不过，嘿，今天老大没生气吧？”
“你自己掂量着了，我可看不出他到底生不生气。”石径堂回头瞪了窦一凡一眼，故意调侃他一下。
“嗯！那就有麻烦了！”窦一凡耷拉下嘴角，有些无可奈何。低垂着脑袋走进市长办公室，窦一凡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正坐在办公桌前的施德征，轻声叫了一句。“市长！”
“胡闹！整个就是一个胡闹！”没等窦一凡说其它的话，施德征早已经气势汹汹地怒喝了。
“市长，我……”窦一凡支吾了一下，低垂着眼睑不敢为自己多做辩解。
“海饶公安局的人都哪去了？需要你一个副区长跟罪犯较量？这话传出去到底是想弘扬你的个人英雄主义还是想让人理解为公安部门无能啊？窦一凡，你什么时候能不要这么逞强？你一个区政府领导你跑到酒楼里面跟一个挟持人质的罪犯谈判？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的？”施德征站起来走到窦一凡的面前，食指猛戳着他的脑门方向，怒声责骂了起来。
“市长，我并不是逞强，也不是想要抹黑公安部门，更不是想要显示什么个人英雄主义。我就是……市长，那是两条人命，如果雷振山一怒之下真杀了颜春山的话……生命比什么都重要，所以……”窦一凡本来是不想争辩的，可是施德征的话让他心里有些委屈，他只得低声开口了。
“两条人命？颜家村的人拿着砍刀铁棍到对方酒楼打砸伤人的时候他们怎么没有想到生命重要了？颜春山一听说自己的儿子被人打死的时候拎着一把西瓜刀冲到海上渔家要杀雷振山的时候，他怎么没有考虑到生命重要了？一个村干部，一个领导纵容自己的儿子去骚扰别人的经营，哼！这样的干部还要来干什么？这样的人还值得你去冒险吗？”施德征的火气从来没有像今天那么集，也从来没有对着窦一凡集开火的时候。了解了详情的他把窦一凡的行为定性为愚蠢和逞能。
“市长，正因为是颜家村那边先挑衅的，所以我才想着能够劝导雷振山的话就尽量……起码判几年有期徒刑总好过被判死刑，对吧？”窦一凡耷拉下脑袋，不敢正视施德征的怒指。他不敢为自己的事情多做辩解，不过还是想为雷振山多说几句好话。
“按照你的说法，雷振山就是好人了？就值得你这么去帮他了？你这么冒险进去就不怕他一刀也把你给劈了？还有，你以为你这么为他着想，雷振山就会感激你吗？他无证经营、擅自占据公家土地违章建筑，他本身建那个酒楼就是错误的，违法的，而且还有一部分颜家村村民的养殖场就在那个什么海上渔家的下面。人家养殖户三番四次要跟雷家坳的人理论，可是雷振山却仗着他哥哥雷振海是村长，对人家的合理要求置之不理，所以对方颜家村才多次上门骚扰。你倒是说说看，到底哪一方是占理的了？”窦一凡的话让施德征的火气暂时平缓了一些，不过他很快又提高了嗓门对着窦一凡大声质问了起来。
“市长，海上渔家是违法经营违章建筑这一点已经是确认无疑的了，而且海饶开发区也准备对这个酒楼进行强拆。不过颜家村本身就存在着很大的问题，首先颜家村村委会没有征得养殖户的同意单方面取消已经签订好的合同，这一点就引起了村民和村委会之间的冲突。再加上这一次是颜春山的儿子颜致富带头召集一帮不明真相的村民上门闹事的。所以我觉得双方都有错。不过，我觉得我们，我们海饶开发区政府部门可以把工作做得再细一点，这样的话就可以避免很多流血冲突了。这一次我们的整治工作是不是迈得太大步了，会不会有些激进了？市长，这是我一直在反思的问题。”窦一凡将两个村子一直以来没有办法解决的恩怨矛盾分析了一下，情感方面还是占到雷振山这一边的。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据理力争竟然换来施德征更加火爆的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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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7 把秘书给换了
平步青云-1447把秘书给换了
“你的意思是海饶开发区政府的决策是错的了？你这是在质疑舟宁市委市政府对海饶政府的工作指导吗？还是……窦一凡，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决策，对吧？”窦一凡的这一番话刚刚说完，施德征稍稍平稳下来的气息立刻又急促起来了。施德征指着面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年轻人，恨不得一巴掌扫过去也好让他清醒清醒。
“市长，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反思自己的工作。您的决策是没有错的，错的是我们这些在下面执行任务的人。我们没有提前跟商户沟通好，我们也没有做好他们的疏导工作，所以……虽然我们也给了他们整改的时间，可是有些商户是根本就没有办法整改的，就像海上渔家这样的。面临着强拆，雷振山等人心里肯定是有怨恨的。”被施德征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窦一凡一下子怔住了。他傻傻地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施德征，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来。当他看到施德征满脸失望的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扶着桌边喘着粗气的时候才意识到他今天真的激怒这位正在教导他的领导。窦一凡咬了咬下唇，上前一步坦诚地看着施德征，有些难受的将自己心里的意思表达出来。
“窦一凡，你这是妇人之仁，你这是在纵容那些违法乱纪的不法分子。作为一个领导，你做事畏头畏尾，前怕狼后怕虎，总是想着把事情做到十全十美。这个世界上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吗？你想树立法律的权威，又担心伤害到某一些群体的利益。这是鱼和熊掌的问题！窦一凡，按照你这种性格，你怎么推进工作？你怎么独当一面？你让我怎么放心将一个工业区交给你？你自己说说，你让我怎么放心？”施德征的手指狠狠地敲打着桌面，很少给下属这么分析问题的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让窦一凡心里充满了愧疚和不安。
“对不起，市长，我……是我考虑不周！”施德征的恨铁不成钢让窦一凡意识到他自身性格上的某些不足，但是对于施德征的责备，他还是有些不怎么甘心。施德征所说的十全十美或者是他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望，但是在寻求法律权威和保障民众某些利益的平衡点上，此时的窦一凡觉得还是可以有些改善的地方。
“回去好好地反省反省，到底哪些是你致命的错误。以身犯险，自以为是，妇人之仁，优柔寡断，都是你必须去除的缺点。”看着窦一凡低头认错，施德征伸出手指一一位窦一凡清点错误。
窦一凡低眉顺眼，不敢再为自己争辩。就算施德征今天的火气大了点，但是一切都是为他着想。窦一凡还不至于不知好歹到这等程度，连施德征的一片心意都给糟蹋了。
通道那边响起了敲门声，窦一凡听到石径堂出去开门的声音。他微微地动了动身体，不过没有施德征的允许，他还不敢擅自离开。秘书室那边传来石径堂和秦方圆的说话声，施德征也缓和了脸色，清了清骂得有些嘶哑的嗓子，换上平日里淡漠的语气。
“欧建岭为什么没到场？为什么雷振山一定要指名道姓找你？周立铭呢？他又上哪去了？这些事情都好好去捋一捋，有的时候也要去想一想，为什么宋淳江事件之后欧建岭还能在海饶开发区继续呆下去？还有，人家的老婆被抓起来之后为什么还能平安无事？这些问题都好好地去思考思考！领导不是光靠一腔热血就能够当好的，像你这样一头蛮牛除了给人家当垫脚石之外还能干什么？权谋、权谋，什么叫权谋？《汉书》兵家里面有兵权谋十三家，里面曾经说过，权谋者，以正守国，以奇用兵，先计而后战，兼形势，包阴阳，用技巧者也。什么是技巧？你今天处理的这几件事情一点技巧都没有，你这是蛮干！一点都不讨好的蛮干！领导不是那么好当的，没有一定的心智，就算给你再高的位置，你也发挥不出作用来。窦一凡，你还是太年轻了。去吧！回去好好把孙子兵法研读研读。顺便把秦方圆叫过来！”对于窦一凡这个难得可以合得上他心意的年轻人，施德征可谓是不吝赐教呕心沥血地身传言教。就算窦一凡有什么过错，施德征还是以思想教育为主。
“市长，回去我一定好好反省！谢谢市长教导！”窦一凡默默地记下了施德征的话，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从一脚踏入体制内开始，他就是凭着一些小聪明独自瞎折腾的。现在被施德征一顿痛骂之后，窦一凡才发现他本身性格上就有不少的缺陷。见到施德征挥了挥手，意识到自己不足的窦一凡才步履沉重地转身往通道那边走去。
“等一下！回去把那个哭哭啼啼的女秘书给换了！像什么话？你一个大男人要一个女秘书干什么？欧建岭当时给你安排的时候你就应该果断地推辞了，工作的地方搞那么多女人是打算干什么？下班之后要怎么搞是你的事情，在办公室里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搞个女人来当秘书，搞什么飞机啊？”看到窦一凡垂头丧气地往外面走去，施德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他。
“市长，我……没在办公室搞女人！市长，我明白了，我会处理好的。”听到施德征这一席话，哑巴吃黄连的窦一凡突然见到一顶大帽子悠悠然地往他脑门上一扣，不大不小刚刚好把他给打蒙在那里。
“哼！什么地方会没有女人啊？以你窦一凡的资质有必要在办公室里搞这些男女关系吗？漂亮的女人用得着在办公室找吗？你要是真看上了，养外面去，别在办公室里瞎搅和！女人是拿来摆设的，不是拿来工作的。一个两个都是不知所谓的，哼！”施德征冷冷地哼了哼，再次发飙，愣是把窦一凡也噎死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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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8 新官上任
平步青云-1448新官上任
三个月后，六月的舟宁已经进入炎热的季节，当空的艳阳炙烤着大地，扑面而来的海风夹杂着大海特有的咸味和腥气，却吹不走行人浑身的闷热。一辆黑色小汽车从海饶开发区海林镇海边的浩瀚海产建设基地往区委区政府办公大楼快速地飞奔而去，坐在车后座的窦一凡放下手中的资料抬起头来，揉了揉太阳穴。稍作休息的他双眼微微闭上，顺口问了一句。
“雷碧云，新书记现在在哪了？”
“窦区长，是我，小石！雷秘书在区府办呢！”听到窦一凡的声音，坐在前排的秘书石水成赶紧回头，推了推眼镜轻声提醒了一句。
“呃……”听到这把有点陌生的声音，窦一凡不由得睁开双眼。看了一眼石水成戴着眼镜的年轻脸庞，他坐直起来，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换了新秘书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是窦一凡发现他还是经常叫错名字，经常会莫名其妙地一开口就叫雷碧云的名字。收拾心情，窦一凡朝石水成点了点头，再次追问了一句。“新书记的车到哪了？”
“已经进入海饶辖区，应该在十五分钟左右能到。”石水成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是窦一凡从海饶第一中学借调过来的一个中学语文老师。黑色框眼镜和文质彬彬是石水成最大的标志。
当窦一凡第一次看到石水成所写的文章时，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年前凌云璧手把手教会他如何将文章写到可以上省报的情形。一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窦一凡从石水成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之前为之努力的影子。经过慎重地调查之后，窦一凡一个电话将二十六岁的石水成调到海饶开发区政府办公室，主要工作是为他处理文字材料。初出茅庐的石水成一跃成为代区长的贴身秘书，颇具神秘色彩的平步青云让他一夜之间成为众人各种嫉妒羡慕恨的对象。同样草根出身的石水成自然对比他大不了两岁的窦一凡死心塌地，敬佩不已。
“嗯，到了提醒我！会议室已经安排好了吧？”窦一凡将目光投向车窗外快速倒退的树木，随口问了一句。时间过得太快，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他为之努力奋斗的很多事情已经水到渠成了。很可能在这个月的月底，还有一件比他当上代区长还要更加令人激动的事情就要来临了。想到这件事情，窦一凡就忍不住从公文包里掏出手机，给远在亿州的凌云璧发了个短信。再过十几二十天，他就要当爸爸了。可是，这种初为人父的兴奋却被一个残酷的事实所剥夺了，他的孩子还呆在别人老婆的肚子里。一想到这一点，激情澎湃的窦一凡整个人就像是被人兜头兜脸地泼了一大盆冰水一样，整个都透心凉了。
“会议室已经安排好了，刚才刘主任打电话过来说今天中午的午宴安排在海之饶酒店那边，说是请示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石水成翻看着随身的记事本，很快就有了答案。
“按照刘主任安排就行了。”窦一凡点了点头，再次微微地闭上双眼。刘心然办事他放心，调用这个在宣传部给部长程慧欣当智囊的女人过来区府办就是为了制约副主任赵苔盈。虽然刘心然这个女人对他多少还是有那种意思，不过从这一个多月的工作来看刘心然还真是没有让他失望。除了不动声色地打压了赵苔盈，刘心然最大的功劳就是当好他的大管家，让他这个代区长没了后顾之忧。
从三月份的党代会结束之后，整个舟宁市委市政府的格局就悄悄地发生了变化，海饶开发区更是发生了很多变化。欧建岭这个原区长去了金水县，海饶开发区就剩下窦一凡和周立铭两个副区长。很快窦一凡坐上了代区长的位置，负责海饶开发区的全面工作。比窦一凡先到海饶的副区长周立铭还是原地踏步，连常委都进不了。四十八岁的原区委办主任胡铁烨如愿以偿，成了常务副区长，在小了他整整二十岁的窦一凡手下当副职。
欧建岭走的时候，窦一凡以为他多少会带个人到金水县上任的。可是没想到欧建岭是一个人离开的，连个助手秘书之类的人都没有跟随他。就连欧建岭最好的搭档，区政府办公室主任李维鑫也没有跟着走。不过没有离开的李维鑫似乎并没有因为欧建岭这个前任的事情受到什么影响，反而得到了提升，成了跟周立铭平起平坐的副区长。
在新区委书记到任之前，整个海饶开发区的格局已经基本定了下来。从最年轻的代区长窦一凡往下已经安排了常务副区长胡铁烨、副区长周立铭和副区长李维鑫，也算是一正三副的阵营了。抢在新区委书记到任之前，窦一凡动用了关系将刘心然安排在了区政府办公室当了主任，也算是没有继续白白浪费这个女人在宣传部大材小用当一个干事了。
这几天忙着浩瀚海产公司奠基动工之类的事情，窦一凡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好好睡上一个好觉了。他心里计划好今天见市委组织部长俞战荣和新区委书记接待好之后就给自己放个假，也早点回家休息休息。
黑色小汽车无声地滑进海饶开发区政府办公大楼，司机贾学文动作熟练地将车在停车场里停稳。窦一凡推门下车，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他好像是落下了什么事情似的，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起来。最近这段时间忙着奥玛斯公司和浩瀚海产公司的各种事务，窦一凡对于政府这边的事情倒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了。拾阶而上，窦一凡信步走上办公大楼的一楼大厅。望着熟悉的会议室，窦一凡突然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他似乎想起了一件事情，没有在新区委书记到来之前理顺清楚的事情。窦一凡有些懊恼地皱起了眉头，回头看着满眼阳光的天空下缓缓开进来的三辆小汽车，不由得眯起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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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9 也就那样
平步青云-1449也就那样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就算窦一凡想要逃避也是没有办法避开的。施德征已经给了他一个多月的时间去磨合海饶这个新班子。现在是到了该打开大门热烈欢迎新区委书记到来的时候了。
“窦区长，他们来了！会议在一楼大会议厅召开，这是您的发言稿，已经按照您的意思进行了修改。请您过目！”顺着窦一凡的目光望去，石水成也看到了在办公大楼门前停下来的小汽车。
“不用发言稿了，你收起来吧！今天的主角并不是我。”窦一凡定了定心神，朝石水成低声吩咐了一句，迈开大步伐朝门外的俞战荣等人迎了过去。
身材矮小的俞战荣从门外走进来，满脸亲切笑容地跟走出来迎接他们的窦一凡紧紧地握了握手。
“俞部长，您好！欢迎您亲自莅临指导工作！徐秘书长，热烈欢迎您的到来！大家都在翘首以盼，等着您过来主持大局呢！”窦一凡举止成熟，说的话不卑不亢，却不失热情。他和俞战荣握过手之后，径直朝不知道在打量什么的徐鹏展伸出了大手。
“一凡啊，没想到咱们两个竟然在这里……会在这里一起工作！”窦一凡高大的身影走近，给中等身材的徐鹏展造成了一定的阴影。他抬眸看着窦一凡年轻的脸庞，总有那么一种不怎么真实的感觉。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面前这个满脸堆笑的年轻人竟然完成了进入仕途的最华丽蜕变。从市府办一个不知名的小小办公室人员到海饶开发区代区长，窦一凡仅仅有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不得不说窦一凡的升迁之路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就算是仔细推敲，窦一凡这一路走来又似乎合情合理甚至合法得很。
“以后还请徐书记多多指教！论工作经验，您有一大堆的经验可以让我借鉴的。俞部长，您说，对不对啊？”窦一凡谦虚地笑着，和徐鹏展以及俞战荣等人寒暄着。
听到声响的刘心然从一楼大会议厅走出来，朝窦一凡这边迎了过来。“俞部长，徐书记，您们好！”刘心然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长裤短袖西装套装，头发整齐地梳在后面，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清爽干练。她笑口盈盈地朝俞战荣和徐鹏展伸出了白皙的手掌，愣是把俞战荣给弄得直眨巴着双眼。
“这位是我们的区府办主任，刘心然同志！俞部长，徐书记，您们请！咱们是先到楼上洗把脸稍作休息呢，还是直接开个会再休息？”窦一凡打断了俞战荣对着刘心然暗自所做的意yin淫，笑着请示道。不过窦一凡的眼角余光并没有放过徐鹏展看到刘心然时的眼神，跟俞战荣一样都是带着侵略性质的眼神。不过徐鹏展看着刘心然的目光似乎多了一抹疑问在里面。
“哦，哦，好，好！咱们还是先开个会吧！刘心然刘主任，是吧？咱们等会儿再聊，等会儿再聊哈！”俞战荣收起那一副口水就要流出来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轻咳了一声，率先朝会议厅那边走了过去。窦一凡招呼着徐鹏展跟上俞战荣的脚步，不料一个回头却看到徐鹏展在和刘心然聊着什么。窦一凡仔细一聆听，发现这舟宁市还真是太小了。没想到徐鹏展竟然和刘心然是旧相识，而且好像还是跟刘心然的丈夫那边是有联系的。
“心然，没想到你的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啊！怎么，连我都瞒着？我上次还跟你家那位一起吃饭来着，怎么就没有听他说起过？”徐鹏展一边跟着俞战荣和窦一凡的脚步往会议室走去，一边对着并肩一起走的刘心然低声盘问了起来。
“徐秘书长，我也没有想到会是您过来当书记的。直到今天上午安排工作的时候，我才听到窦区长说起您的名字。呵呵，还真是巧啊！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一定请您多多包涵！”刘心然很巧妙地将这个瞒而不报的情节给敷衍了过去，并且反而倒打一耙，把徐鹏展到海饶开发区这件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说成了天大的秘密似的。
“嗯，先开会再说！”徐鹏展点了点头，暂停了这个话题。
听到刘心然和徐鹏展对话的窦一凡不由得无声地挑了挑眉，不过领着俞战荣和徐鹏展走上主席台的他暂时没有心情去理会徐鹏展和刘心然到底什么关系了。
跟春节前窦一凡到任的场景差不多的是海饶开发区各个街道各个乡镇的大小领导都到场参加了会议，跟窦一凡到任时刻意挑衅的紧张气氛截然不同的是整个会议过程都是在很平和的情况下开完的。
海饶开发区这边出席会议的三个副区长早已经等待在会议室里面，一见到俞战荣和徐鹏展等人的出现也赶紧逐一地和他们握手欢谈。窦一凡主持会议，将俞战荣和徐鹏展等人都介绍了一遍。在还算热烈的掌声中，俞战荣宣读了舟宁市委市政府的任命决定，并对徐鹏展的个人简历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歌功颂德的话当然少不了，这一点也是跟窦一凡春节前到任的时候情况有所不同的。其实这一点也没有办法去责怪俞战荣，就算俞战荣这个组织部长想要多替那个时候的窦一凡说点好话，也似乎无法从他简单得离谱的简历里挑到好东西来说。
相比之下，徐鹏展的发言就洋洋洒洒，长篇大论了。从舟宁市打私办走到市政府秘书处，徐鹏展也算是跟文字打交道了小半辈子了。在秘书室里，徐鹏展之前是替别人写稿子的。现在轮到自己上台做第一把手的时候，他就自动自觉地将写稿子的工作让给了自己的秘书，也是从原来打私办里面带过来的老下属吴兴青去执笔了。
坐在主席台上的窦一凡看着台下有人开始打哈欠，可是徐鹏展的讲话还没有结束的迹象。单凭这一点，窦一凡也觉得徐鹏展挑选秘书的眼光和他讲话的水平一样，也就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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