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大唐纨绔公子TXT下载大唐纨绔公子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唐纨绔公子全文阅读

作者:小卓翔     大唐纨绔公子txt下载     大唐纨绔公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67.齐王府

    李世民怕子女沾染上恶习,走上邪路,遴选正派直率的人辅佐各位亲王,担任长史或司马,亲王如有过失,得及时奏报。李佑亲近小人,又喜好打猎,长史权万纪屡次劝谏,他都不听。权万纪为了自己不受上头责罚,曾多次上奏细数齐王的过失,因此遭惹李佑的恼恨。

    而李佑在害怕李世民做出惩罚之余,心里不免开始产生反叛情绪,也正因为这样,他便轻而易举的被他的舅舅阴弘智和一些宵小给怂恿起了反心。在这个胜者为王弱肉强食的年代,不想当将军的士兵绝对不是一个好士兵。

    当年先不论李世民的野心,若是没有他身边一群干将的鼓动,若是李世民再犹豫几天,说不定中国的历史走向又会不一样了。所以在这个封建王朝统治的年代,任何一个亲王谋反都不会令人感到惊讶,反倒是那些老实低调做人的亲王更令人感到惊奇。

    这日李佑把权万纪给赶回家去,他便和一群狐朋狗友聚在齐王府的大厅里,肉林酒海一片奢靡景象,甚至还安排了几个歌女唱着小曲儿。李佑一面跟着小曲的旋律哼哼着,一面用脚尖轻敲鼓点,脸上显出沉迷的样子。众人在下面也是你一杯我一口,喝得不亦乐乎。

    谈笑间,说到朝廷兵马的厉害,尤其是谈及那个西征突厥颠覆了西突厥政权的长孙凛,燕弘信则是扬起他那两撮粗黑的浓眉,表现出一副自命不凡和趾高气扬的神态。做出指挥若定和目送风云地姿势,对李佑说道:

    “王爷不必担忧,我右手端着酒杯,左手操刀,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打得他们落荒而逃!”

    李佑睁着一双醉醺醺的眼睛,对着他咧嘴呆笑。然后举着杯子又转到另一方,向着坐在左上座的一身劲服的中年人说道:“来,梁大师,我敬你一杯。”

    此人正是从刘德裕谋反案中轻松逃出的梁雄,野心勃勃地他虽然遭遇了一次挫折。但是对于刚愎自负的梁雄而言,只不过是因为刘德裕地无能,与他自己的能力毫无关系。

    梁雄见齐王如此给面子,便是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酒杯得意洋洋地站了起来,连声说“不敢”,然后另一只手护着杯子把里面的酒全都喝了下去。

    “好!好样的!”李佑笑吟吟地喝道,他把自己地酒也一干而净后说道:“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小王若想要成就一番伟业,还需梁大师高超的武艺助我一臂之力。”

    梁雄闻言便是露出一丝深不可测的笑容。能让龙子龙孙青睐有加,也算是对其能力的一种证明。比起刘德裕而言,齐王如果能称帝,即便是因为造反。也算是实至名归,名正言顺。而且他这段时间也或多或少了解了李佑的性格,了解到此人将来即便是坐上皇位,也不会专注于政事。如此一来,凡是具有野心的人,都会觉得自己将会有很大的空间发挥。

    而梁雄则认为,届时谁若是要横在他面前碍手碍脚,那么下场恐怕是必死无疑。这是一笔很有前途的交易。李佑需要梁雄的绝世武功。而梁雄则需要李佑这个身份来实现自己的野

    不过梁雄心里很清楚,现在一切都只不过是齐王府地人自己意淫而已。要想面南称帝,他曾提议要想办法回到长安进入皇宫,他自然有把握能够当场弑杀皇帝扶持李佑坐上宝位。而阴弘智则认为太极宫内高手如云,凡事还是要小心为妙,最好是做足了准备,而不是到皇宫内放手一搏。当然,事实上,阴弘智不过是不想梁雄占第一大功。

    这样一来齐王府的人就出现了两派意见,一派是以阴弘智为主的保守派,他这一派人员居多,几乎占据了齐王府所有的主力;而另一派则是以梁雄为主地激进派,基本上只有他一个人,也许还有半个李佑支持。

    李佑虽然是令人可笑的妄自尊大,但这也不代表他完全没有能力。毕竟他也出身于当年以长孙皇后为首的后宫中,史书上对于这位皇后管理后宫能力的记载是大表赞誉,事实上李承乾和李泰小时候在学识上都是成功的。不管是否言过其实,但相信李佑的基础还是扎实的,至少他能隐约地察觉到梁雄这个建议的可靠性和可能性,只不过在其他所有人都投反对票地情况下,他也是一直拖着犹豫不决。

    “自前太子李承乾造反,四皇子李泰惨遭杀戮,皇上也是越来越糊涂,竟然立了最为懦弱无能地李治为太子。想齐王年纪轻轻资质天纵。只因并非皇后所生,便只能做这逍遥王爷,想想可真是天妒人才,让小人好生为王爷叹息。”

    燕弘信的弟弟燕弘亮也是一个牛高马大地壮汉,但这一看上去的莽汉却是能说出这样的马屁话,让李佑听了极为舒服,李佑撇了撇嘴轻蔑地说道:

    “当年在宫中我和其他皇子学武论文时,雉奴也不过是躲在奶妈怀里的小屁孩,只要有什么大动静,都能让他吓得像个娘们一样哭个不停。皇后过逝的时候,他也是哭得最凶的。给了父皇一个”孝道“的印象,可谁都知道这家伙是最懦弱无能的,他哭不过是因为皇后走了之后没人能够护住他了。万一真的让这小子当成了皇帝,那我大唐江山还了得?恐怕其他蛮夷族人都会笑话咱大唐皇帝,听到打仗就尿裤子吧?想到这些我就痛心疾首,我大唐真是不能有这么一个尿床皇帝!”

    “哈哈哈哈……!”大堂里爆发出各色各样的嘲笑声,虽然李佑说得愤愤不平,但是这些熟悉齐王的跟班,自然能很配合地把自己的嘲笑赠予了远在京城的李治。

    “没错,陛下千岁的确是越老越缺少了当年的果敢。竟把如此懦弱的小儿定位太子,若是李治那小儿当皇上,可真是要把我大唐的江山给毁于一旦。只不过王爷兄弟众多,咱们还是要及时争取最好的位置……”

    阴弘智桀桀地阴险笑着,附和着李佑的话,还打算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这时外面的卫士传报,说外面有一个叫徐俊的人想要见他。阴弘智愣了愣,然后笑着对李佑拱手说道:“王爷,我想为你引见一个人,此人便是上回我跟你提过的徐俊。”

    “哦?那就快快请这位壮士进来与我等一起享用宴席。”李佑兴奋地对卫士示意道。正当大家都在疑惑这新加入的壮士是何方三头六臂的神圣时,只见一个身着儒杉的颇为英俊的男子走了进来。与在座被拉拢的彪形大汉不同的是,此人相对来说身子骨实在是太瘦弱,大家都在疑惑此人究竟有何能力竟然能让齐王和阴弘智如此兴奋。

    在经过一番行礼之后,徐俊被安插到了阴弘智之下的一个位置,这算是一个比较好的位子,至少比起下面一群先来的壮士来说好得多。如此一来必然会有些人不服气,五大三粗的昝君谟便是一脸不满地起身问道:“王爷,不知这位壮士是何方大人物?想必对齐王府成就大事有所作为吧?”

    他的“壮士”二字咬得特别重,明显是在讽刺对方不够强壮。李佑听了只是阴险地笑了笑,然后转首对徐俊问道:“本王早就听吾舅说徐壮士这两年一直都在为齐王府奔走忙碌,能得汝极力帮忙,实乃是本王一大幸事。”

    来人正是崔隐娘的表哥徐俊,对于齐王如此的礼见,自小寄居在崔家长大的他倒是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便赶紧站起来连忙向王爷回礼。然后赶紧邀功似地说道:“王爷过奖了,在下不过是崔家一个小小的管事,能为王爷效力乃是在下的荣幸。当日若非能有幸得到阴直长的赏识,在下也不能为齐王效劳。”

    “原来是崔家的一个管事……”梁猛彪和昝君谟小声地交头接耳,虽然声音不大,但也足以让在场大多数人听见。阴弘智则是出声为徐俊说话道:“别小看徐壮士乃是崔家的一个管事,这崔家自南北朝以来便是我中原数一数二的世家,虽然历经数朝,但祖上留下来的金财可是令人难以想象。徐俊乃是崔家当家夫人的外甥,而且深受老夫人的信任,在崔家的地位比偏房的少爷强多了……”

268.

    徐俊为何会与齐王府有所交集?这还要从当日他陪同崔郑氏把隐娘自并州接回清河说起。想必大家都会同意每个孤儿寄居他人家中背后都有着难言的辛酸,徐俊这样一个骄傲的人,更是把别人对他的待遇看得更为严重。自卑与自负同在,《红楼梦》关于林黛玉的种种心理描写证实了同样的道理。

    虽说郑氏对于这个自幼失去父母的外甥倒也颇为疼爱,但是毕竟不是自家的亲生儿子,尤其古时候这样出嫁从夫的年代,一个自娘家来的孩子自然得不到更多的关爱。再加上徐俊的自负心理,稍微有一些不如意,他更是自我怜惜,胡思乱想。

    而崔隐娘这位女以稀为贵的千金,却是自小得到了与徐俊天壤之别的溺爱。几乎崔家所有的长辈,对于这个长房家的千金是尤其疼爱。这种让人无比妒忌的情况徐俊也曾碰到过,那是在其父母尚未过逝之前,而他却更羡慕崔隐娘,因为在崔家这样一个有底蕴的世家里,你能得到的会比你想要的还要多得多。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徐俊也就会下意识地去注意崔隐娘的一举一动。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很幸运的姑娘,她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一切:长辈的关心,众人的羡慕或者嫉妒,而崔老爷过逝之前甚至想要让隐娘接下崔家的大业,要不是考虑到崔家数百年辉煌地家业不能落到一个女子手中。说不定崔隐娘还真的能继承崔家数代积累下来的无数金银财富。

    当然即便是这样,据徐俊所知,崔老爷还是立下遗嘱留了一笔非常丰厚的嫁妆给这个孙女,并且还赋予了她一些关于崔家的重大权利。因此隐娘无论以后嫁到哪儿,她在崔家都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件事情在崔家已是众人皆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成长的日子里,这一对青梅竹马的表兄妹更是越走越近。在徐俊地努力下。这对少男少女终于又成就了一部老套的恋情。不管徐俊地动机是否过于功利,但在这份感情上。他倒是投入了许多,自然足以使隐娘深为感动,虽然她依然按照家规守身如玉,但是却不惜为了他离家出走,只为了能与某人断绝那段娃娃亲的婚约。

    毫无疑问。在去并州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徐俊心里都是带着无比的幸福,尤其是崔郑氏对于这两个孩子的感情是支持的。而且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撬墙角地成功足以让他产生无比的自豪感。你能想象,一个能给敏感少年带来财富和爱情的少女,这是多大的幸福,以至于徐俊并没打算去考取功名,而是早早地去帮助姨娘管理崔家的家业。然而一切的幸福泡沫都是极为容易幻灭的,尤其是当他本人得知所爱的女子对未婚夫投怀送抱,而那个男子更是他最看不起的花花公子。在外人的眼里。崔隐娘和长孙凛琴瑟和鸣这是名正言顺地事情,而在曾浅尝感情滋味的徐俊看来,这是一种巨大的耻辱----男人的“绿帽子”情结。

    更让他心里烦躁地是,隐娘自从回到家以后。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仅她见他是能躲就躲,崔郑氏也是经常为他做媒提亲,而且崔家的下人看他的眼神也没有以前尊重。的确,你徐俊若非崔家的姑爷,那么即便是做得再好,也不过是崔家的管家,说到底也就是下人一个。

    必须承认在这种巨大落差的现状下,很少人能够维持着一种平和地心态去度过这一道关卡。圣人可以。庸人不行。贪人更加难过。而对于徐俊这样一种渴望成功、渴望温情地人而言,这种情况足以使他的心理扭曲。尤其是在他必须要装作圣人。必须还要依靠崔家生活地情况下。

    日复一日,随着崔家小姐绝情的拒绝和回避,往昔那段青梅竹马的美好的回忆也是烟消云散。由于隐娘的负情,徐俊对于自己起初那功利动机所余留下的一点点内疚也就被抹得一干二净。心理学家曾研究得出一个结论,失落情绪能够使人产生两种心理反应,一种是消极心理,而另一种则是攻击心理,总之但凡自负的人都会产生第二种反应,因为他们需要一场胜利或者是别人的失败来赢回自己的自信心。

    在这样的心情下,徐俊忘却了曾经与隐娘的情谊,忽略了崔家对他多年的养育栽培之恩,漠视了自己与崔家的血缘关系。他要做的是出人头地,而且还要让曾经带给他耻辱的人们遭到报应。

    齐州和清河相隔不是很远,如果快马加鞭也就一两天的路程。所以崔家在齐州也安置了许多的产业。崔郑氏对徐俊这个外甥还是颇为信任,加上他精明能干,又肯吃苦耐劳,因此一直都很放心让他管理重要的产业。

    徐俊到齐州次数多了,也就结识了阴弘智这一位在齐王府掌管大权的国舅。虽说李佑乃是大唐皇帝的儿子,齐州府的王爷。但是齐王府平日里的收入也不过是上面拨下来的月俸,虽然说足以够他自己奢靡,但即便是有地方官进贡,他们肯定也无法为李佑凑到造反所需要的资金。

    而阴弘智恰恰就看中了徐俊手里所掌管的一个小金库,对他也多次拉拢。而徐俊所想要的权力成功,也恰恰成为了他的软肋,阴弘智也就握住了他的命门,成功地把他说服成为了齐王府手中的一颗棋子。

    就这样,各取所需的两人狼狈为奸地凑合到了一起。徐俊也心甘情愿地成为了齐王府的一员,因为他知道若是按照正途,他已经无法迅速取得梦想要的一切东西。----有时候,利欲熏心足以一叶障目。

    长孙凛打了个哈欠回到了客栈,他跟隐娘说明了要去办公事,并且对她发了无数个数日便回来拜见岳父母的誓言,才能从她的又亲又吻,紧箍的双手下逃离了崔家----悄悄地离开。

    历史书上对于李佑造反的记载大多只是一笔带过,他肯定不记得确切的年份和日期,而且也不敢肯定现在的历史会往那个轨道发展。所以最为保险的就是先到齐州去查明情况。若是在足够的时间内,他还没赶到齐州李佑那边就学习老爹好榜样,拉起了造反大旗,这必然是长孙凛醉在温柔乡里失职了。而昨天晚上,在他看来人必然也要休息的,在未婚妻闺房里休息一个晚上那就不算是失职。

    才刚走进客栈,长孙凝已在大堂内走来走去,时不时往门外张望,希望看到弟弟的影子。绝美的她吸引了客栈里所有人的目光,而她身边守着的两位雄赳赳的军爷,足以让那些蠢蠢欲动的轻佻公子望而止步,也让大家在猜想这位究竟是谁家的小姐。

    “你这个坏孩子,昨夜一个晚上不归,你在家里不规矩也就算了,到了崔家那样家风严格之世家,你就不能老实那么一回?”长孙凝一见到长孙凛进入客栈,便迎了上去。由于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说话,两人到了后面的客房后,长孙凝便摆出大姐的架势,开始对这个弟弟训话起来。

    在古代这样依然是封建保守的年代,长孙凝唯恐的是长孙凛被崔家长辈当场捉奸,虽然说他二人都已订下了娃娃亲,但毕竟两人尚未成亲,而且又是在小姐的闺房过夜,这似乎对两家的声誉都不好,尤其是长孙凛这次来还是带着任务而来。

    长孙凛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抓起小几上圆盘放着的苹果往嘴里咬了一口,抱着苹果的右手又被长孙凝给抓住了,她恼恼地说道:“这苹果是刚才买回来的,我还没让小二洗干净,你吃了小心肚子疼。”

    长孙凛发现他虽然被长安的娘给抛弃了,这边又出了一个好管闲事的小娘亲,自从姐弟二人冰释前嫌之后,长孙凝脸上的冰冷如同草莓冰激凌般在温暖的阳光下解冻,与此同时,也开始插手到了他的生活里面。尤其是这次出行,给他一种很相似的感觉,有点类似于,类似于长孙凝的母亲高氏留给他的印象。

    长孙凝被他怪异的眼神看得直发毛,便是故作镇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无事地说道:“你看我做什么,这苹果本来就不该吃不干净的。”

269.路途

270.长安近况

    天气渐渐寒冷下来,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长安又进入了最萧索的季节。当然这种萧索是针对天气和百姓而言的,对于帝王和显贵们,金钱可以解决很多天气带来的问题。

    不过身为大唐一国之君的李世民,每当冬季来临也会碰到令他头痛的问题事情。寒冷的天气是许多疾病得以肆虐的“温床”,李世民年事已高,加上身具气疾和胃病之类的顽症,一到了冬天就浑身不舒服,年年如此,年甚一年。

    当年长孙皇后就是因为服侍他昼夜操劳,导致自己之后更是一病卧床不起,最后香消玉殒。所以每到冬天,李世民就会陷入一个低潮期,尤其是今年在经历了太子叛变,爱子命丧之后,更让他终日噩梦不断,浑身上下没一处舒服的。

    可怜李世民身为当今世界最强国家的皇帝,面对自己的一身病痛却是毫无办法。一身的荣华富贵现在却没有健康和长寿区享受,可想而知李世民内心的痛苦。

    这个时候的他也许是意志力最为薄弱之时,早年的李世民还会嘲笑前朝皇帝迷信道术吃丹药害死自己,现在只要是给他一丝希望,那么任何办法想必他都愿意尝试。

    武二娘在之前就碰到了一个让她左右为难的事情,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姐姐,血脉至亲是她无法拒绝。而另一边二娘也要考虑以后嫁入长孙家的情况,虽然她和长乐公主之前不曾有过交集,但她和她毕竟要守在长孙凛身边,共处一生。

    长孙凛不在,没人给她拿主意。经过左右思量之后,在武顺和长乐公主之间,二娘还是更偏向于姐姐这一边,因为敏感的武顺已经感觉到李世民对于长孙凛的忌惮。于是负责看管自天竺带回来的军犯的楚中天。则迎来了提拔他的老上司----长孙凛的未婚妻,宫中目前最受宠地武昭容的妹妹武二娘。

    这世家小姐就是不一样,武家二小姐听说这里关押着一位天竺番僧,由于杨氏夫人一心向佛,而且由于玄奘历经十来年自天竺取经而归,长安最近也颇为流行天竺佛经,因此武二小姐要求见一见这位番僧,交流一下佛经也无可厚非。

    既然未来的长孙夫人有求于自己,楚中天只觉得脸上特有光。反正这番僧也不过是可有可无之人。于是楚中天大权一挥,给二娘开了个直通车,让她可以畅通无阻地去见那番僧。而二娘则是以短期学会的天竺语,口传笔授了这番僧一些东西,比如说如何能取得大唐皇帝的赏识。

    而缺少主母、小姐以及两位少爷的长孙府上则是颇为冷清,长孙无忌还是和以往一样忙忙碌碌的,所不同的是没有了窦凤在家里主持大局、活跃气氛,再加上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整个府上地丫鬟仆役管家似乎都没什么精神。

    甚至有不少下人对于慕容无双或多或少私底下有非议。这也难怪,以往温文尔雅地长孙况对待他们,可比混世魔王三少爷的态度好得多,更不用说给他们发薪水的主母窦凤。

    这次慕容无双和三少爷闹出那么大的事情,这些不明内情的下人们自然都认为是慕容无双负二少爷。因此平日里大家似乎也不怎么待见这位三少夫人。包括对她的语气和态度,若不是有怜卿这位暂时的少主母主持大局,恐怕还有更恶劣的事情发生。

    无双正带着晴儿和念儿在屋子里面,屋内的炭炉烤得整个屋子暖烘烘地。长孙念正闭着眼睛在自己的婴儿床上呼呼睡着觉。而晴儿则和小妈在大床上玩得不亦乐乎,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无双的身材已经恢复了以前的苗条,不过因为哺乳等各方面地原因,她比少女时期更为丰满,身子也更为玲珑曲线。只是如今她的穿衣风格与以往已是有所不同,一身石榴红绸缎长裙让她比以往的黑色绣花劲装更具女人味,手上抱着秋晴,而眼睛里还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虽然住在长孙家里碰到了不少地委屈。然而比起长孙凛和长孙念这对父子而言。在无双心目中可没有比他们更重要的。所以即便长孙凛离开的这段时间,她也吃了不少人的闲言闲语。不过依然是非常坚定地守在长孙家,等待夫君的回家。

    单怜卿每隔两天就会到窦家去给婆婆请一次安,虽然每次都不见效,不过她还是坚信金石为开,能够把窦凤在新年之前请回家中,这也是尽到妻子和儿媳妇的责任,因为长孙无忌自从上次从窦家铩羽而归之后,就再也没登小舅子的门。

    无双对于这个婆婆的态度是无可奈何,不过对于孩子地伯伯长孙况,她心里可是带着一种无辜地委屈和怨恨。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在新丰的那次意外,如果不是因为她怀上了念儿,那么她对长孙凛萌发地感情,必将因为长孙况的一厢情愿,而坠入滔滔江水向东流。

    以前她对长孙凛那种萌芽的好感,如是先天夭折,那也只能怪两人有缘无分。但是到了现在这样一种状况,尤其是大家似乎都把责任推到她的头上,让她心里对长孙况总是有些不满,因为客观地说,她根本不欠长孙况任何东西。承诺、感情,任何一样都不欠。

    总之每次面对下人的冷言冷语,每次想到就因为长孙况而差点错过与长孙凛一起,无双心里总是或多或少对长孙况有着很厚重的怨气,只不过她没有将之表达出来而已。

    “晴儿肚子饿了吗?你善婷姨娘还没把粥煮好呢,咱们再玩一会儿?”晴儿似乎对于五颜六色的毽子玩厌了,开始像个小章鱼一样巴到了无双娘亲的身上,小胖手熟练地搜索着无双胸前,对着无双露出了两颗雪白的伶仃牙。

    看着晴儿胖乎乎地往自己敏感部位蹭的小手,虽然没有人看见,看无双的脸还是霎时红润起来。虽然她平日里行事如男儿,但在这方面的事情上却不如以往那般豪爽,就连给念儿喂奶,她每次也都是躲在床上,避开所有的人才能安心下来奶孩子。

    “娘……吃奶、奶……饿……”晴儿这个小奶娃睁大着她那与生俱来的漂亮的大眼睛,粉粉嫩嫩的脸蛋上露出了可爱而有无辜的表情。按照长孙凛和怜卿商量的计划,晴儿正处于断奶期,所以小家伙也并不能像从前那样想吃就吃了,这些天善婷和萧氏总是会给她熬些粥或奶,也算是小家伙出生遭遇的一个困难期。

    晴儿估计是在娘亲那无法再为所欲为,这个坏坏的小家伙也许继承了她爹善于“开源”的优点,可爱的小脸和小手在无双这位二娘身上蹭来蹭去,那可怜而又可爱的小模样让无双很难去拒绝这个小家伙。“就一次,唔?”无双心软了,忍俊不禁地点着晴儿尖尖的小鼻头,温柔地笑着,与她做出一个约定。晴儿见娘亲答应了,咧开红红的小嘴笑着往无双处凑,至于这个契约对于一个一岁半的孩子而言,似乎没有什么约束力。

    “小晴儿,饿了吧?你的小粥粥来了……”萧氏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走了进来,较之刚住入长孙府的压抑,现在的她粉脸上红光润泽,喜气洋洋。在窦凤不在的情况下,尤其对长孙凛的两个孩子极为照顾。

    只可惜对于一个小婴儿而言,母乳的诱惑力远远大于成人的食物,晴儿紧紧地依偎在无双娘亲的怀里,眼睛半睁半闭,嘴上也不清闲,正在享受她最喜爱的大餐。

    萧氏看到无双略带着羞涩的脸,摇摇头笑吟吟地把手中的托盘放到了一旁的小几上,然后走过去给睡得正香的长孙念掖了掖被子。无双已经恢复了原态,她一边轻轻拍着小家伙哄她睡觉,一边问道:“善婷还在厨房里忙吗?”

    “没有,窦家表小姐到府上替念儿他奶奶拿些东西,善婷正在招待她呢。”窦旖虽然之前一直对长孙凛没有好脸色,不过她还是陪伴在窦凤身边,因此成为了两家的交流大使。

    无双闻言脸色也顿时黯淡下来,虽然长孙无忌在这件事情上一直支持老三,不过大家都知道长孙凛与母亲是最为亲近的,现在看来窦凤还是打算长期住在娘家,这怎能不让无双心里难过?

271.新罗女王

    新罗,金城皇宫。

    作为大唐王朝的附属国,新罗的皇宫的确没有与唐皇宫媲美的实力。只不过每个国家都有她自己的历史和特色,也有其自己的民族文化和地理风景。新罗,是一个面向大海,交通闭塞,却土地肥美,是富足的鱼米之乡。向南是另一个国家高句丽,西面是百济。再往西,则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强国----唐王朝。

    按理来说这三个国家边界紧靠,唇亡齿寒,而且同样拥有着同一个强大的邻国唐朝,三国之间应该更为通力合作,和谐友爱才对。然而多年来,三国虽然明争暗斗不断,却争相与大唐交好,通往内陆的要道上,来来往往的,是三国的使臣,同去的,还有三国进贡的美女和珍宝。

    而这一时期的新罗是最为艰难的,在骨出身的王族男子都世的情下真平王的长女金德曼承王位,号圣祖皇姑,是新罗国的第27代君主,也就是史上著名的善德女王。

    对于一个儒教盛行的国家,男尊女卑的国家,一个女王要面对的困难必定要比男皇帝要多得多,尤其是像善德这样出生在一个他人掌握大权的皇宫中。只不过她还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和智慧,最后一步一步地成为了新罗的第一代女王。

    这是一段非常励志的女权故事。说不定,在历史上大唐的武,也许是因为了解到了这个女子传奇般的经历,才有了足够的信心和野心,去攫取李家皇朝的权利。

    然而善德虽然征服了新罗国内所有的男子,但是她所要面临的问题并没有因此减少。尤其是新罗的两个邻国,百济和高句丽两国地君主和武将们,都对这一女子称王的国土十分感兴趣。百济王国就与高句丽王国联盟,不断地骚扰着新罗地边境。

    不过不管边境处于何等危险状态。新罗百姓似乎还是对他们的女王极为热爱。他们相信,这个传说中美丽、聪明、爱民如子的女王。将会如当年颠覆逆妃孙尚宫那样,也同样会把边界地险情化险为夷。

    清晨的新罗皇宫沐浴在一片寒冷的薄雾中,曙光已现。月儿渐渐西沉。皇宫里的尚宫和内人们,也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善德女王身着一身精致的绸缎大礼服,头上带着镶嵌着金饰和珠宝地冕冠,在一群宫女地簇拥下,雍容端庄地走在宫道上。

    宫道两旁忙碌的宫女纷纷向她行跪礼,善德自幼就经历过不少的苦难。所以虽然她依然年轻。但一举一动是那么的光彩夺目,美仑美央。而她那冕冠下明艳胜雪、文雅秀逸地秀脸,却是使得宫中那些经过千挑万选的宫女们,都感到相形见惭。

    “这是一个多么优秀和完美的女子!”相信不少的宫女心里头都是如此地热爱和崇拜她们的女王。甚至认为女王之所以依旧孤身一人。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男子可以配得上她。

    只不过善德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考虑自己绝世的美丽和毫无头绪的婚事,她这些日子都被国家之事所烦恼。每日的清晨,她都是踩着星月,在宫檐上玉石缀成地美妙地风铃声伴随下,走入那庄严神圣的摄政大殿。

    大殿之内,在执礼官拉长嗓音地叫唱之中,殿堂内的大小官员皆缓缓伏到地下行礼,恭迎女王的到来。然后。整齐而响亮的敬礼声在雄壮威武的大殿内回旋。这足以让人对于权力的优越感感到羡慕不已。

    “免礼!”善德女王一脸平静而庄严地走到了王位前,双手扶着两个宫女的手臂。徐徐地坐了下来。她的动作优雅、从容、落落大方。那张冷艳如霜的绝美脸蛋,却是这个大殿之内最令人赏心悦目的绝色。

    “今日有何事需奏?”她的声音柔美动听,有着强大的吸引力。虽然声调柔和,但这殿内的所有男子却都不敢放肆,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女子温柔的声音之下,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只是这一次的劫难,不知道这位以强悍和福气著称的女王,是否还能够为国家消灾除险呢?

    “陛下,百济军队近日内又攻破了原州城,我们的军队始终抵挡不住百济和高句丽的联军!”辅国崇禄大夫张善则焦急地上奏道,他作为前朝真平王的信臣,倒是对善德女王也是忠心耿耿,为国费心费力。

    “唔,再往西北边境加快派遣兵力,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坚守着等待大唐的援兵救援。”善德这些日子也是为了这场兵祸终日郁郁不安,早在得知百济和高句丽结为联盟,准备切断新罗向唐朝朝贡的道路之时,未雨绸缪的她早已派出使臣前往大唐向唐朝皇帝求助。

    善德心里很清楚,即便外界传诵她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圣祖皇姑,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面对着兵力更胜于己方十倍以上的敌国联盟军队,新罗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大唐求助。这也就是为什么新罗与大唐国境虽无临界,却向唐朝称臣,每年向大唐皇帝进献珍贵贡品。说白了就是现代弱小者向本地的地头蛇交保护费以求安全。

    而且善德对于大唐出兵保护新罗也是非常有信心,先不论唐皇帝李世民在种种事迹上的英雄行为,所谓英雄就是愿意帮助弱小来实现自己自大的优越感。大唐这位天可汗之下可是拥有不少的藩属国,每年也都享受着这些国家的进贡,如果新罗这一藩属国没有受到大唐的保护,那么李世民在面子上的确是挂不住的,而且保住新罗对于其他的藩属国是否能够忠心也会有所保障。

    至于以大唐的兵力是否能突破百济和高句丽的防线,这似乎不是善德认为值得考虑的事情,尤其她最近听说,大唐宰相长孙无忌之子,仅仅率领了不到一万的兵力,竟然把不可一世的西突厥骑兵给完全颠覆。

    如果唐皇帝能派遣军队,如果是这位长孙凛将军,那么朕倒希望这位将军能够指导我新罗王国的武将们就太好了,毕竟作为一个弱小国家,能够拥有这样一位能够以少胜多的常胜将军,那是吾国之永福。善德女王每次在思考这些战争问题时,总是有着这么一个愿望。

    “唉……”张善则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回奏道:“陛下也许还不知道,前些日子长安发生了一件重大事件,也许唐朝皇帝尚且没有心思来处理我国所面临的困难……”

    善德虽然抱着谨慎的态度,但对于大唐出兵倒也抱有乐观的期望。然而听到崇禄大夫这样的说法,她不由心中一紧,细细的柳眉紧蹙起来,赶紧连声问道:“什么大事情足以让大唐皇帝如此紧张?”

    “唐朝太子李承乾竟然犯上作乱,意图行刺皇帝李世民,并且残忍杀害了其皇弟魏国公李泰,这一夜之间李世民两个嫡子一死一反,作为一个父亲,我想他应该会有一段时间对国事有抵抗情绪,更何况我们这远离他大唐的一个藩属国?”从一品的崇政大夫赵无级走了出来,回答女王的疑问。由于敌国的封锁和交通不便,他们也是刚刚才得知大唐最近的状况。

    “恩……我知道了。”善德闻言脸色依然没有呈现出慌乱,而是陷入一阵沉思。她令她的臣子臣服的地方在于她的临危不乱,镇定的状态能够让她的学识和智慧发挥完全,这也是善德在经历了多次宫廷变乱和刺杀而全身而退成为女王的重要原因。

    “照我的说法,百济王郑允浩不过是想要女王嫁于他为王后,两国联姻,无论是实力还是对于本国百姓来说都是利大于弊的好事,为何女王却是拒绝了郑允浩的求婚?郑允浩自太子之时就对女王一直痴心不改,女王这些年来并没有定下王夫,郑允浩也从未娶上王妃。这次若不是陛下一口回绝了郑允浩的求婚,让这位百济国王恼羞成怒,想必这场国祸兵灾也可避免。”崇禄大夫金一男长得是尖嘴猴腮,说起话来倒是尖刻,他是主张两国联姻最为积极的鼓动者。

    “两国联姻,我国实力有了百济国相助,必将如虎添翼,高句丽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倒好,陛下的拒婚倒让这两个国家联手欺负到我国……”金一男的喋喋不休倒是引起了大殿内多数官员的侧目。

    “按照金大夫这么说的话,朕似乎也不应该选择百济国王郑允浩,本王最好是向大唐皇帝求婚才是最正确的?!”善德脸上毫无表情地质问道。

272.初至齐州

    善德的话中有话,其实意思很简单,顺着金一男的意思,只要对国家有利的,即便是一国君主的婚姻,也是可以牺牲的。然而即便是嫁给百济国王,也只不过是免去了目前的灾祸,谁又能确保西域的强权,甚至大唐这样强大的国家的入侵?如果为了确保国家的安全,一个女王要事多位夫君,那不是很可笑的事情?

    善德女王这一反问,倒是封住了金一男的嘴巴,让他悻悻回归到自己的队伍中去。本来他这样一个亲百济派的,而且认定了女子婚姻本来就不能任由自己做主,即便是一国之主。

    只不过几年来善德非但没有向以金一男为首的保守派屈服,反倒是宁可孤身孑立,也不愿与百济国联姻。而郑允浩那边更是愈加的不耐烦,使得收受了不少百济使者好处的金一男,日子也是愈发的难过。只是善德在国内的确深受大臣和百姓们的拥戴,即便是金一男想从中搞出什么名堂,也难以撬动善德的势力和权威。

    尽管善德那冷若冰霜的表情似乎没有泄露任何内心的情绪,然而整个大殿里是鸦雀无声,似乎大臣们都能感觉到女王的怒气,这时候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号的办法,大家都不敢贸然上奏。

    善德一双妩媚的丹凤眼注视着站在下面大堂的臣子们,她能看出有一部分职位相对较低的大臣都缩着脖子避开自己的目光。她知道这些人都在害怕,当年她就是以制造宫廷血腥才能坐稳身下这一宝座的。

    作为一个国家的君主,她必须要有强硬的态度,以前一样,现在也是一样。在镇住了金一男这一派的奇思妙想之后,善德把注意力继续放到了张善则处,她轻启红润丰厚的嘴唇,问道:“张卿。你觉得我们目前还有什么更好地办法可以退却侵入到本国的敌军?”

    较之前那冷冰冰的音色,在面对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老臣时,善德的声调倒是如同春风拂面般柔和。张善则捋了捋下巴下的长胡须,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预感这次敌军联盟不只是在边境耀武扬威一番那么简单了。

    渊盖苏文杀死高句丽荣留王后立高宝藏为王,并自封为“莫离支”摄政。这位仁兄可不会是仅仅满足于高句丽的一个摄政王,就张善则对渊盖苏文的了解,他很清楚只要此人发兵,必然是不到新罗的金城誓不罢休。而且由于善德多次的拒婚,新罗与百济地关系也是越来越差。如果本国使者再无法从大唐及时搬来救兵,恐怕他们面临的不只是边境战役。很有可能是决定保国或者亡国的王都保卫战。

    想到这里,张善则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散发着咄咄的光芒,饱经风雪的他知道凡是涉及到自家的生死存亡,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他拱手行礼说道:

    “陛下,大唐地援兵可以等,不过我们必须要建立在自力更生,自我保卫的基础之上。如今敌人那犹如虎狼之兵不顾道义,侵入我边境。抢夺我国百姓财产,放肆辱虐我国女子。对于这一群豺狼,我们唯有破釜沉舟,与敌人誓死较量!”

    这位老臣虽然已是年过半百,但说起话来抑扬顿挫,铿锵有力,使人信服。在场许多年富力强的大臣们都被他的话语所感染,纷纷站出来表示愿意与敌军决一死战。与他们相反的是,金一男等一小撮人则是露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似乎这一切与他们无关。

    善德略带感激地望着那些精忠赤诚的臣子们。心里想的其实和张善则所想的差不多,只是她对于能赢得这场以少打多的战争多少有些疑问。先不论对方地兵力比新罗的军队更多,而且据说渊盖苏文为了赢得胜利,甚至还派遣了他麾下的神勇军,这支以骑兵编制的军队就以骁勇善战著称。

    善德自小熟读兵书史经,也知道史上记载着许多以少胜多的战役的例子,远的不说,近的诸如大唐长孙凛在西域的胜利就是一个奇迹。她也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奇迹的可能,而她自己成为新罗历史上第一位女王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但是她也明白每一件奇迹地发生都是靠人去创造的,而环顾着大殿周围。看着这群年老的、年壮的臣子们,了解他们的善德却很难找出一位能够有把握打胜仗,而且是以少打多地胜仗的将军出来。

    “谁会是我新罗的长孙凛呢?”善德女王在退朝之后,心里暗暗地问自己一句……

    近在长安,远在新罗发生的事情。长孙凛却是不得而知。他则是带着他的一支小分队,悄悄地住进了齐州城内的客栈。他们是拆散后各自分散入住各个客栈,因此并没有惊动官方和齐王府。而在经历了两天的风餐露宿之后,长孙凛也让他地手下们好好休息一个晚上,并没有布置任何地任务。

    按理来说,虽然一路奔波十分辛苦,但初来乍到似乎应该派人去熟悉这座城邑。去熟悉齐王府的位置。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不过长孙凛却是一副处之泰然,胸有成竹地模样。使得长孙凝也只得回房去补眠。

    其实这也不是说他对于此次行动毫无头绪和目的,因为长孙凛早已放出了讯号,相信到了晚上他能够从之前安排的先锋队员中,得知这齐州城的详细情况。

    夜深人静,寒风凛冽。月儿弯弯挂在了屋外漆黑的天幕上,客栈里的客人似乎都已沉浸在睡梦中,隔壁传来睡酣声如雷鸣般响。长孙凛休息了两个时辰之后,却是和衣起床。听着狂风自窗棂的缝隙里发出呜呜的响声,恍惚中,他也意识到自己呆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

    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在这个时代做的种种事情,虽然是为了能够巩固长孙家的势力和地位,然而却也因为锋芒毕露而引起李世民的忌惮。有时候又会想着如此奔波忙碌,与妻女父母相聚的时间少之甚少,到了最后还是替李氏皇朝作嫁衣,似乎对于自己和家人又有点说不过去。

    在这样一个高度集权的封建社会,你有时候的确不能期盼像现代社会那样,做得好做得差都是为自己而活。在这个朝代,无论怎么拼命,也许到了最后你也就是皇帝手中的一颗棋子,做得好也不过是一颗好棋而已。

    笃……笃……笃……正当长孙凛陷入自己的沉思之际,只听见外面传来了三声小声的敲门声。他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把门给拉开了。这么晚到访的客人,也只有是他安排的人----王仲越。

    只见王仲越戴着一顶裘皮帽子,身上披着一件大袍,在门打开的瞬间,他便一闪而入,动作迅速而且神秘。长孙凛在自京城出发的前一天,他便命令王仲越带领一群士兵先伪装成各种走卒商贩,前往清河和齐州打探消息,并且事先就这些消息作出一系列的部署。

    “齐州这边的情况怎么样?齐王府最近有什么举动?”正当王仲越要向他行礼之时,长孙凛便挥手拒绝,直截了当地问道。

    “据末将近几日的观察,发现齐王府近日总是有不少的壮汉武人出没,想必这些人便是李佑花重金拢聚来的江湖人士,甚至其中还有一些通缉在案的犯人,看来齐王的确有可能意图进行一些不轨之事。只是……”王仲越报道了自己这些天在齐州的所见所闻,然后想到自己的疑问,便有些吞吐。

    “只是什么?仲越,你我相交已久,虽然此事事关公事,但也无需顾虑,只管爽快说出来。”长孙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两人之前的一些恩怨,王仲越在单独的时候并不像王大牛那样没大没小,有些拘谨。

    “对于这些皇子们,包括前太子,我都一直有些纳闷,以我对他们的观察,并没有谁能够有本事谋逆夺得宝座,不知这些皇子为何还要冒大不韪而行之?”

    王仲越在齐州蛰伏了数日,虽然他尚未了解清楚齐王府的实力,但隐约中也觉得李佑所依仗的手下,虽然个个看上去孔武有力,彪壮无比,但熟读兵书,经历过战场,见识过官场的他,确实看不出齐王究竟有何等实力能够举大旗谋反。

273.瓮中捉鳖

    长孙凛听到王仲越发牢骚,不由微微一笑。权力这种东西,自古以来,不知道有多少俊杰才人为它生为它死,尤其是这些距离皇权似乎很近的皇子们,他们见证了权力这一个好东西,知道拥有无上权利对于人生而言是多么美妙的事情,这种欲望又怎能是他们这些芸芸众生可以理解的呢?

    总之从小到大,长孙凛做过成为科学家、解放军、警察的梦,却不曾想过要当一个皇帝,在他看来,这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至高无上,其实不过是一种反禁锢而已。他微微一笑,问王仲越道:

    “仲越,你能不能不借助任何的物品,能把一个鸡蛋立在桌子上而不倒?”

    王仲越愣了愣,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子,看了长孙凛一眼,他不明白立鸡蛋跟他们所谈论的事情有什么联系,只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却也没有找到办法。他便讪讪地说道:“仲越驽钝,此时又无一鸡蛋在此尝试,实在想不出法子能够让鸡蛋单独立于桌上。不知三郎有何提示?”

    “把鸡蛋壳底敲碎不就行了吗?”长孙凛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轻松地把答案说出来。

    “啊?就这么简单?那这样谁都能做得到。”王仲越本来还以为长孙凛会有一个什么巧妙的答案,结果听到如此简单的回答不免让他有些啼笑皆非。

    “当然简单了,不过在我说出来之前,你能够想得到这个办法吗?这么简单的方法你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更何况关于权利方面的大道理,这些李家的皇子们又有多少能想的到呢?更何况当他们身边还有一些宵小不断怂恿,告诉他们你是最棒的,你父亲能做到的,你也一样能做到。在这种长期的心理暗示下,即便是白痴也会妄想自己将会成为皇帝。”长孙凛耐心地解释道。

    “心……心理暗示?是什么?”王仲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是碰到一些生词他不免要不耻下问。

    跟古人解释现代心理学似乎有点鸡同鸭讲,长孙凛决定打哈哈过去,他故意眯着眼睛,无精打采地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然后说道:“已经很晚了。咱们把接下来地事情都安排好。你今天也累了吧,等下早点回房休息吧。”

    王仲越也算是一个老实之人,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大纠结,两人促膝细声谈论了约莫半个时辰,把城内隐藏的兵力布置商量妥当后,王仲越便匆匆告辞了……

    李佑虽然有着天大的野心。却没有天大的本事。即便是造反的种种准备。也不过是他舅舅阴弘智全力操办的。李佑每天做的事情,不过是在自己地王府内大摆酒席,每日里歌妓美人轮流歌地歌,舞的舞,他自己也是荒淫无道,饮酒作乐,沉迷于游嬉之中。

    深夜里整个齐州城似乎都已沉入梦乡之中,然而齐王府上却依然是灯火辉煌,左右排上夜宴。李佑今夜又以犒赏江湖英雄的名义,大开宴席。他自己在一个娇妾的陪伴下坐在主位上,而下分坐两旁的依然是一群莽汉们。

    此时虽然已过了二更天,但这里却依然是酒热肉香之际,再加上有歌舞美人表演,在座男子皆是目迷艳色,耳醉蛮歌,早不觉神魂怡荡,睁大了眼睛。嬉开了嘴。不知不觉地露出百种丑态来。

    李佑眯缝着眼睛,跟着场边歌舞便摇头晃脑哼着小曲。他此时正是得意之时,下面之人无不拍着胸口说出各种保证之言,譬如说“以一抵十”、“誓死把齐王推上王座”等等之类的。也许这些人顶多只是给李佑画一个大饼,然后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好处。但是正如长孙凛所说地心理暗示,每天都有人跟你说你将来会当上皇帝,也许过不了多久你也会开始飘飘欲仙。

    正当这大堂内众人高举酒杯,尽情畅饮之时,一直没有出现地阴弘智则是阴沉着脸,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他跟一个站在一旁服侍的下人低语了几句,然后那下人则是赶紧来到李佑旁也对他小声说了几句。

    李佑疑惑地看了其舅一眼,然后向下面众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走下来和阴弘智一起往后面一间偏僻的书房走去。而下面坐在客首的一个矍瘦精神的中年男子仰脖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望了这舅甥二人的背影一眼。此人便是梁雄,他一直都兀自坐在一旁喝酒,与周围之人是格格不入。

    “舅舅,今夜你可来晚了,之前各位英雄表演了他们的拿手绝活,那位赵英雄的飞镖技术可以说是百发百中,实在是太精彩了!”李佑还是沉浸在之前的兴奋当中,没有注意到阴弘智此时颇为沉重地脸色。

    “王爷,我刚从京城那边得到了一条不甚好的消息,据说曾经在西域里大肆威风的长孙凛带着数十人马正在往我齐州城赶来,他们此次的目的据说是想要制造船舰,为以后有可能攻打高句丽做准备!”

    阴弘智自从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可没有李佑这番的闲情逸致,毕竟长孙凛这位在京城新崛起的势力不可小视,尤其是长孙凛曾经干下了诸多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他现在的地位已经隐隐追赶以前诸如李靖、秦叔宝等将领。就算消息里说他仅仅带着数十名士兵,但无论是谁都不敢小觑。

    李佑闻言后不以为然,一张普通地脸上没有任何地担心,他笑着拍拍手说道:“如若父皇决定攻打高句丽,说不定我们还能趁国内兵虚之时抢得先机,也能仿效父皇当年的玄武门之效果。”

    “如若此人真地只是到此建造船舰最好,然而他若只是以此为幌子的话,那么……”阴弘智略带暗示地说道。

    “舅父的意思是……?”李佑脸色也开始凝重起来,然后他随即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说道:“这应该无可能,长孙凛只不过带了区区数十人,能够成得了什么大事呢?”

    “王爷可别忘了,之前西突厥的可汗就是小瞧了长孙凛的区区数千人,结果其在西域多年的统治经营瞬间化为了乌有,咱们齐王府虽然拉拢了诸多的英雄好汉,但是如若没有准备,与这一奸猾之人对上,那咱们也只有吃苦头的份。”

    “那我们是不是该做足一切准备,打探出这队人马到我城邑的目的?或者最好是先下手为强?最好是把他们都……?”李佑做出了一个手抹脖子的动作。

    “想想长孙家这小子与崔家的关系,咱们要尽快把徐俊那边的事情办妥当。而且既然他来到了此处,必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亲家出了问题而袖手旁观。所以即便是长孙凛纯粹是为了打造船舰而来,我们也必须要做好与此人发生冲突的准备。而能够把他给结束掉,那么对于我们的大事将会消除一个碍眼的钉子。”

    阴弘智阴笑着点点头,在他看来,相对于秦叔宝程咬金这些廉颇老矣的名帅而言,长孙凛就是大唐冉冉升起的一颗将星,以他和长乐公主的关系,将来必然不会转投自己这一方,因此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能把他给解决掉。

    虽然长孙凛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没有损筋伤骨,但阴弘智的信心在于,他们所拥有的,并不是战场上那些愚笨的战士们,而是杀伤力极强的武士和彪汉,更何况这些人若是失败,他们还有一位惊世的武林高手,想必要解决长孙凛也算是一件不难的事情。

    “王爷,徐俊那边我已经派人通知他,想必这几天必然会把那批武器运到齐州。而恰好长孙凛此时送上门来,如果这位闻名遐迩,使西域人闻风丧胆的名将葬身在我们手中,那么对于我们下面这一群武士而言,那是最大的鼓舞。而京城那边少却了一个将军,对于他们来说士气打击不可想象。此消彼长,咱们接下来可以一鼓作气……”

    阴弘智小眼睛里眼珠子骨碌转动,一一给李佑分析了长孙凛这一角色与他们的利益关系,李佑听了顿时兴奋起来,便拍着手叫嚣着说道:“舅父,那咱们赶紧跟梁雄商量,并且做足准备,等他到了咱这地盘,来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274.崔家着火

    早晨,公鸡在灰蒙蒙的晨曦中啼鸣,冬日的曙光勉强地透出来了。寒冷的北风呼啸而来,带来了严寒,也带来了清晨清新的空气,催醒了正在梦乡中的男女老少们。

    崔隐娘慵慵懒懒地斜卧在床上,趴着,躺着,用细细的胳膊撑着,总之怎么舒服她就怎么躺。只是辗辗转转都没有让她找到舒适的感觉,她蜷缩在粉红绣花的缎被里,头枕在鸳鸯枕上,脸上带着苦苦的相思。

    她夜里又做梦了,依然是梦里缠绵悱恻千百回,依然是与她心爱的夫君。清早起来,隐娘就觉得两腿之间湿漉漉的不舒服,她又开始后悔没有强烈要求跟着长孙凛离开,自从他离开之后,她无时不在后悔自己没有做出这个决定。

    “坏人……”她的纤手挽了挽额鬓旁的几缕碎发,红润的嘴唇紧抿,显然她是想到了他临走前的情形。如果不是他当时使劲出力,弄得她最后躺在床上晕晕乎乎迷迷糊糊,那现在她何必一个人躲在被子里苦苦思念。

    难怪徐俊会对失去这个女子心中忿忿不平,不惜忘恩负义地调转剑锋对准崔家。崔隐娘自从与长孙凛欢好后,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再加上女大十八变,以前那个喜欢穿男装的隐娘已经完全消失。

    被崔母带回家的这个隐娘,也许依然没有传统美女那样漂亮的眼睛和鼻子,但她清秀的面容在细心打扮之后,温柔的眼神里透着聪慧。而红润薄嫩地嘴唇笑起来风情十足,白皙滑嫩的皮肤犹如凝脂般。尤其是她那苗条骨感的身材,经过夫郎的滋润后隐隐透着少妇的风情,性感而诱惑。

    长孙凛最喜欢她地地方在于她的直爽而不粗俗的性格,长乐的华丽、怜卿的妩媚、善婷地贤惠、无双的矫健、二娘的狡黠、窦旖的娇俏、萧氏的成熟……长孙凛地女人当中每个都有她们的特点。然后她们都没有隐娘那带着大家闺秀般地直爽。

    这种直爽最大的好处体现在床上,长孙凛则是最大的受益者。比如说有些要求,面对像善婷这样的大家闺秀,男人是很难会好意思开口的,但是隐娘却能让长孙凛享受到另一种大家闺秀的滋味。

    此时出现在隐娘的思维中的。也是在怀念与他最愉快的事情。所以她抱着枕头慵懒地趴在床上,似乎沉浸在美好地回忆中,嘴角里噙着笑容,一头柔软乌黑的秀发披洒在一侧。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纷乱的嘈杂声,好似一群人在嘶骂打架一般。

    隐娘蹙了蹙眉头。勉强地爬起身来,大声叫喊她的贴身丫鬟:“春花!春花!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那么吵?”“哎!小姐。我这就去看看!”在外面房等着伺候的春花闻言便应了一句,匆匆地走下楼去,只听见噔噔噔噔地下楼声。隐娘听见外面的嘈杂声愈来愈响,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一阵衣裙悉嗦声后,她穿着妥当,拉开房门,走出去看看情况。

    不看还不知道,崔隐娘走出去立刻吓了一跳。只见那西南侧便的天上,早已是满天火光和浓烟,那火光直冲霄汉,映照在崔家这边的内院,照得半个院子通红,脸隐娘的头脸上也通红了。

    “此是为何?怎么会着火地呢?”隐娘见春花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便焦急地连声问道。

    “小姐,是表少爷住地那头院子中的一个草房失火了,家里地下人们都在救火。所以如此喧嚷。据说衙门里的军爷们也都过来帮着救火了。咱们不必担心……”春花气喘吁吁地回答说道。

    “衙门?军爷?火势很猛吗?”如果是小火的话似乎不需要劳驾他人,崔家的下人们就足以能够应付。看到那边天空火光烛天,人声鼎沸,隐娘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这起火的地方,乃是后院与马槽相接的地方,东面紧贴着崔家的内院。那火头一球一球如潮水似的向花园墙里直扑进来,噼里啪啦地爆裂之声,震得两个女孩儿心头直跳。她俩自幼儿都是深居在崔家大院,娇生惯养,何曾见过这阵仗儿,两个女孩都吓得有些玉容失色,崔隐娘更是紧紧地抓住前面的栏杆,心里暗暗向观音娘娘祈福,保佑崔家人平平安安。即使是那个与她有缘无分的表哥,善良的她也把徐俊包括在家人里面。

    突然,只听见天崩地裂似的一声响亮,那西面的一垛围墙,竟然坍塌下一丈多宽的缺口来,竟然把通往内院的月洞儿给堵住了。那火炎滚滚,一齐向这边的墙缺里直拥进来,接着墙外似乎还传来一阵一阵惊天的叫声,越喊越响。

    隐娘被吓得惊慌失色,她之前还在想着该用什么办法能够帮助家里灭了这场火,现在她也只能紧紧拉着春花的手,两个女子紧紧抱在一起,不知该怎么办。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隐娘的父母平日里都很对这个女儿极其宠爱,现在竟然还没有到女儿的闺房里来问一问,看来火势的情况十分的不妙。

    “小姐,咱们到屋里去躲一躲吧,在外面看着听着怪可怕的。”春花吓得颤颤发抖,言语中已是推搡着想让隐娘赶紧回房。那边的汹汹涌涌的人声火声,十分喧闹。

    隐娘这时已经从慌乱中舒缓了一会儿,她咬着牙摇摇头,然后对春花说道:“咱们这会儿该往东边那儿的池塘去,火惊水,在水旁安全。我还要一直看着那火灭下来,希望爹娘他们没事。”

    正当她两人搀扶着走下绣楼时,忽然听得那边有唤小姐的声儿,春花赶紧替隐娘答应着。只见四五个丫鬟和婆子,慌慌张张地寻了过来,见到隐娘后,便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快去,险些儿不曾把夫人急死呢!”

    于是便有两个丫鬟,也上来扶着隐娘,这时靠近内院的火势已经被扑灭,月洞门口已经挖出了一条路来,她们都踩着瓦砾堆儿,走到了外面的厅堂。郑氏就在外面等候着,见到隐娘走出来之后,便眼圈一红,唤了一声:“我的儿呀!”一把拉进怀里。

    隐娘也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吓,呜呜咽咽地在母亲怀里哭了起来。郑氏再三安抚劝慰,隐娘才止住了哭声。然后四周查看,没有见到父亲和哥哥,便赶紧关切地问道:“爹和两位哥哥呢?他们都没事吧?”

    “无事,你爹和你两个哥哥都在督促下人们去救火呢,这城内的军爷见着火势也赶来帮忙了,就算火扑灭了,你爹还要犒劳这些军爷们,想来这几天也够他忙的。”

    郑氏慈爱地安抚着女儿,而旁隐娘的姨娘和一些丫鬟则是在一旁淌眼抹泪,估计一个两个都被吓坏了。隐娘也是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好奇地问道:“娘,咱家向来对火烛都极为小心,这次怎么会着火的呢?”

    “这冬天里天干物燥,自然容易招来火烛。恐怕是马厩里的下人们不小心闹出来的吧?只是那马厩附近又堆满了干草,今儿早晨没有看管,这风一吹,火势一下就窜上来了,还真不好扑灭这猛火……”郑氏望了望外面的浓烟,摇头叹了口气。

    而这时候一个总管则是匆忙赶过来报告说火已经救熄,而老爷他们还在那边清点和应酬官兵们。郑氏这才拉着隐娘的手,喜极而泣地笑着吩咐道:“唉,破财消灾,这场大火没损人命也算是咱们崔家的宏福。内宅女眷,虽说受些惊慌,但也算平安下来了。这花园的墙垣坍塌了,赶快传唤匠工来修理好,方可放心,这些天你们可要守住那遭灾的缺口,可别让闲杂人趁着乱时尽到咱们家里来作乱,这是最要紧的。”

    郑氏说一句,那总管答应一句“是”,吩咐完了,便站起身来请了一个安,准备又到那边去帮忙。郑氏这才转而对众女眷说道:“好了,也就是一个院子和马厩被烧了,着匠工们赶工,也能在春节前把院子给修好……”

    然而正当大家压在心口上的石头准备掉下去时,只听见外面传来一声焦急的男子声:“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只见一个模样与崔隐娘长得极为相似的男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嘴上还不停的叫唤着。

275.崔家遭难

    郑氏自然不会像儿子那样慌慌张张地,她皱了皱眉头,示意儿子慢慢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且不慌慢慢说来。”

    隐娘的二哥崔晏则好不容易舒出了胸口喘着的那口气,见着姨娘、姑娘、丫鬟们一个个都用焦急的目光望着自己,他便走到母亲身边对她耳语了几句。郑氏的前半生也是经过大风大雨,见识过大场面的人,本来她以为一场火灾的结果无论如何崔家也能承受得了,然而当她听到儿子所说的“地窖与仓库发现大量的武器”,这让她当场面色就发白。

    自从李世民修改《氏族志》之后,崔家就知道皇帝对他们这种前朝的名门望族颇为忌惮,尤其是首先就拿他们崔氏开刀。因此在这一段敏感时期,崔氏家族的成员也都是战战兢兢,勤勤恳恳,并不敢做任何被人抓把柄的事情。

    然而大量的兵器!在这个朝代意味着什么?这绝对是百口也难辩的造反证据,而且是被一群官兵当场找到。造反那可是意味着崔家庄这上上下下一千多口人都要被株连的天大的事情!就算是郑氏也难以镇定,吓得腿脚都发软,手心直出汗。

    “娘?……这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隐娘见母亲和哥哥都不大对劲,便上前来挽着郑氏的手,急切地问道,同时也问出了在场所有崔家人的疑问。

    郑氏对这事情还不算清楚,她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手,望着一双双焦急的崔家人的眼睛,极力用一种平和的语调说道:“你先和她们一起会内堂休息,晏儿说得不太清楚,娘要亲自到火烛地去看看,才知道确切发生了什么事情----晏儿。你和我一起回到西院去看看……”

    说完。郑氏也不容隐娘或者其他人多问,便偕同崔晏一起匆匆离开了,留给崔隐娘一团的迷雾。而她的心里不由地涌出了不好地预感。

    郑氏一边走一边问清楚儿子详细地情况,原来那些帮忙救火的士兵们在帮助处理火灾现场之时,竟然意外地在崔家不常用的地窖和仓库里发现了大量地兵器和甲胄,虽然目前尚在清点这些兵器究竟可以装备多少兵团,但是无论数字是多少,绝对是无法以保护私物为理由的。

    而隐娘的父亲崔元翰和他的两个儿子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因为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批兵器的来历,但兵器却是在自个家里发现的,这就如同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清。崔元翰当然不愿意就这么“吃死猫”生生吞下这个与自己无关地罪名,他只得让二儿子去把夫人找来,看从中是否能发现什么误会。

    不过连一家的家主都不知道,所以崔元翰期待夫人知道内情的可能性也是趋于零。好在郑氏是一个较为精明的人。她在前往出事现场的路上,就已经闻到了这件事情不对劲的地方。

    毫无疑问,要将批量的兵器藏匿在崔家,没有崔家内部人员帮忙是肯定不行地,也就是说崔家出现了想致自家人于死地的内奸。而大清早的火灾,虽然火势凶猛,但奇怪的是,清河是一个小地方,怎么会出现官兵们及时赶来帮忙救火呢?而且还不巧被他们发现了这批兵器呢?

    郑氏心里很清楚。如果是崔家的仇人故意设局陷害的话,那么凭借着崔家多年的势力,他们还能够稳住当前的局势,争取到时间查明真相为崔家卸下黑锅。但如果是----君要臣死---那么,郑氏实在是不敢想象这一情况的后果。

    崔家西南角地偏院里,由于火势凶猛,原来精致的小院和后面的杂房马厩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四周都是黑乎乎的苍凉一片。碎瓦砾、焦木头、黑灰末形成了一片凄凉的景象。

    郑氏迈着端步,慢慢地踩着这些碎屑。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这个火灾现场。未散的黑烟让她不由连连被呛住。眯着眼睛望着眼前这片景象。再想到崔家面临的忧患,她不免心中涌上一腔的难过。

    一个个身材魁梧的士兵们正在从地窖下把里面地兵器一堆一堆地搬上来。那明晃晃地刀、枪、戟、甲胄,闪光几乎刺疼了她的眼睛。而一旁崔家地一群男子们,则是灰头黑脸地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相信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无法相信眼前所看见的事实。

    崔元翰正站在一旁,低着姿态跟一个校尉模样的军官不停地解释着什么,而崔家的大儿子崔昊也跟在一旁赔笑。若是以往崔家的老爷哪里会把一个校尉军官放在眼里?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郑氏摇了摇头走了过去。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正站在一旁的外甥徐俊那焦急的目光和满额头的汗水。

    “夫人,你来的正好,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不知道?”大冷天的早晨,崔元翰却是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豆大的汗水。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种情况要是判下来,那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郑氏知道这老爷是读书人,平日里身份地位卓越,在如此场合之下,自然也不懂得说话。说实在,现在面对这样的情况,即使是在巧舌如簧的讼师,恐怕也只能张嘴结舌。郑氏赶紧走到了崔元翰身旁,试图用一种拉拢的语气笑着说道:“军爷们一大早就到我崔家来帮忙救火,现在恐怕也是口干舌燥了吧。咱们不如到里面正堂内先喝口茶,有什么事情待咱们慢慢细说,好吗?”

    说实在的,面对如此当头一棒之灾,目前他们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所以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位校尉能够先通融通融,然后他们好匀出些时间来找人想办法。

    然而眼前这位年轻的校官则是一挑浓眉,喝声说道:“救火是一回事,然而这些兵器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或者是上面准许的官文,那么可别怪我张某公事公办,扣押你们崔家的人!”

    “这……我们的确也不知道这批兵器是从何而来,又怎么可能有官文批准?我们是被人栽赃嫁祸的!”崔昊此时也是不忍看见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父亲被一个小小的校尉如此无礼,赶紧回了一句,语气里充满了怨愤。

    “是吗?”那校尉回头望了一眼那些明晃晃的兵器,冷笑地反讽了一声,意思是如此多的兵器贮存在家里,你们竟然毫不知情,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崔元翰赶紧给儿子使了个眼色,然后赔笑着说道:“这……这……我们一时也无法作出解释,敬请这位军爷匀给我们几天时间,让我崔家好在府内查个究竟,然后给军爷,给朝廷一个答复。”

    “哼!给你们时间?!看来是给你们时间逃跑才对吧?!来人!给我把崔家父子和直系男丁全部都抓起来!”这校尉难得能够在这样顶天的大事上显摆一回,而且还能够因此而立下天大的功劳,他一时之间可以说是得意洋洋,态度上也有些得理不饶人了。

    “你敢!?”崔昊和崔晏闻言便是跳了出来,这两位大少爷平日里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能吃得下现在的眼前亏。何况他们为人子,更不愿看到自己的老父亲如此年纪如此身份竟然遭遇囹圄之灾,顿时两眼发红,怒吼起来。甚至一些对崔家忠心耿耿的下人更是顺手操起了各种长棍,想要保卫崔家庄。

    然而崔元翰心里却是很清楚,先别说自己家的家丁们有没有资格跟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拼命,就算崔家能仗着人多势众赢了这一回,那么接下来必然会有更大的灾难等着他们。到时候即便是眼前“私藏兵器”的重罪得以昭雪,也会有别的罪名扣在崔家的头上。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冷声喝止了两个儿子,对那校尉说道:“好吧,老夫就跟你们走,老夫就不相信这天下就没有公理了!”

    “老爷!”“爹!”郑氏闻言顿时泪如雨下,赶紧上前去拉着崔元翰的手臂,不知该如何说好,然而就是不想让官兵把他给带走。而崔昊和崔晏想要做出什么行动,却是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士兵给制住了。

    “夫人,你赶紧命人去长安和洛阳城,分别修书将今日之事无比告知我的几位叔叔和兄弟,还有咱家与赵国公长孙府乃是世交兼姻亲,也修书一封予长孙阁老,望他能够助我崔家沉冤得雪!”

276.疑点

    “娘……我听二嘎说,爹和哥哥他们被官兵抓走了?”隐娘从下人那里探听到消息后,便急急忙忙地往这边跑来,刚好碰上了精神低落的母亲,隐娘瞬间就感觉到了什么,眼圈立即泛红,恐怕只要等郑氏点头,她的泪水便会冲一般涌出来。

    郑氏在女儿面前,勉强地收拾住自己茫然的心情,强颜欢笑着说道:“无事,咱们崔家在大唐也算是人丁兴旺,家学渊源。量那些官兵也不敢对你爹他们怎么样。现在咱们得赶紧找人帮忙,这是一件刀搁颈项的大事。”

    “怎么会呢?咱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兵器放着?那偏院的地窖咱们都许久没用了……”在得到了母亲的确认后,抱着一丝希望的隐娘眼眸里顿时充盈着泪水,想到有可能发生的后果,她不由得在心中打冷战。

    “这事情咱们一定会去查的,只是现在崔家的男儿都被关押到了牢狱中,咱们得先遣人给你叔公、叔父他们送信,还有赵国公家,我想长孙无忌会看在咱们两家的姻缘上帮我们的忙,只是京城那么遥远,不知何时亲家翁才能收到信函……”

    郑氏在经过刚才丈夫被抓之后的慌乱后,现在也渐渐理清了头绪,想到自己家庭遭遇到的栽赃陷害,更是让这位倔强的母亲打定主意一定要与暗中的仇人一拼到底。而当听到母亲说“长孙”二字时,隐娘不免就想到前不久刚见过面的心上人,而据他所说现在长孙凛应该是在离清河不远的齐州。而隐娘也知道自己的夫君虽然没有公公长孙无忌那样大的权利,但是凭着他的头脑,想必也能从中帮得上一些忙。

    只是让隐娘十分懊恼的是,由于长孙凛离开得匆忙,她也不知道他现在确切在何地。这齐州虽然比不上长安。但是也算是一个中等大地城邑,若是要找一个人,可是还得煞费苦心。更何况隐娘还不能保证此时长孙凛就在齐州城内。

    “娘……若是凛郎在……他……他能帮上咱们崔家吗?”隐娘跟在母亲后头。一直走到了书房内。郑氏更是屏退了所有地丫鬟下人,准备执笔写信。隐娘便一边替母亲磨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之所以没有爽快说出来,那是因为她知道若是被母亲发现自己与那坏人私通,违反了家规,那是绝对不太好的事情。但是隐娘却又不想因为自己的羞耻心。而故意把长孙凛已经来过清河一事给隐瞒下来。

    “隐娘,你是说你未来地夫君?”郑氏听到女儿的问题后,便停下了手中的毛笔,看隐娘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知道女儿家羞涩着,沉吟一会说道:“若是他在那情况也会好许多,娘听说自从西域剿灭夷贼之后。这大唐的士兵无不对他推崇备至,若是他在,也许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官兵们也不敢轻易地把你爹给抓走。”

    隐娘当然也知道自己心上人地本事,每当听到他又打胜仗或者又做出一番成就后,她都是为他自豪和欣喜。她犹豫着该怎么告诉母亲,想了想后咬着红唇,诺诺地说道:“娘,前几日他……他曾经到过清河……”

    “什么?你说他前几日到过清河?来过咱家吗?”郑氏正蹙着眉头思索着该怎么下笔,突然听到女儿这般说法。很是惊讶。即使是朋友亲戚若是路过却不登门拜访毕竟不是很符合礼节,更何况长孙凛的身份与崔家更亲密一些。

    当看到女儿满面赤红地点了点头,甚至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自己,郑氏也算是过来人,便知道这小两口估计有那种丑事瞒着自己,只是生米成饭,木已成舟,男女一旦相悦,岂又是她所能阻?更何况他们两本来就是要成亲的。只不过是先在仪式之前把那夫妻的事情做了。

    郑氏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正是非常时期,她也不能再纠结在这等小事上。看着女儿愧疚的样子。她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柔和,略带慈爱地问道:“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不懂事。既然他来到了清河,你就该让咱们崔家好好招待他,怎么把他藏起来呢?现在他住在哪儿呢?”

    “不……不是,娘,他只是路过了清河,在咱家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因为有公务在身,便匆匆离开清河往齐州去了。不然女儿也不会把他藏到这时候。他说待公务忙完后,回程之时必然会到咱家来看望爹和娘……”

    隐娘说着说着,便想到那天夜里他来的时候是何等地幸福,然而现在自己家里确实发生了此等遭难,脸上不由得有些黯然。隐娘当然只是单纯地想到心上人而已,但是郑氏之前就已经有些疑心这场天降之赃乃是上面想要致崔家于死地,尤其是想着这长孙凛竟然能在他们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在崔家待了一个晚上。想到那些悄无声息被放入崔家的兵器,再想到莫名其妙大清早到崔家救火的士兵们,又想到长孙凛在军中的职位,她不由感到针芒在背。

    看着隐娘每每想起未来夫君那双柔情的眼眸,郑氏心里也希望自己的猜测不是真的,她皱着眉头,又将手中的毛笔放下,然后慎之又慎地仔细问着女儿:“隐娘,你得告诉娘,三郎确切是哪一天到咱家地?他又是如何在爹娘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到咱们崔家的?”

    看着母亲那严厉而慎重的表情,隐娘也意识到一些问题。那天因为她遇到他已是欣喜若狂、飘飘荡荡,哪里会想到今日发生之事,更不会去查问他是如何到自个闺房来的。毕竟在她看来,自己的就是他的,即便是女儿家的闺房也是一样。而郑氏这么一问,却像是让她猛地被针扎一样突然颤了颤,然后连忙焦急地为心上人维护道:“娘---他一定不会跟这批武器有关,不可能是他……”

    “那你说,他是如何进入咱们家的?是你把他带到咱家地?”郑氏看着女儿脸上那难过而紧张地表情,心中不由一痛。长孙凛的身份、凭空冒出地士兵和兵器、到清河没有拜访,这些事情加在一起,让她不免对自己的未来女婿有了这么一份疑心。虽然长孙凛是她的女婿,但她心里也清楚他也是皇帝的驸马。

    “他……他身具武功,而且他……他的本事大着呢!他不会对咱家有任何的不轨,他……”隐娘见母亲不相信自己的夫君,急得几乎想要把他所有的优点拿出来证明清白,满脸通红犹如夏天的桃子,眼泪几乎都要掉出来了。

    “希望是这样吧。”郑氏看着女儿那般伤心难过的样子,她也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猜测而已,便摇了摇头,平静下来安慰了女儿几句。母女俩心思各异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是郑氏在撰书信的同时,想了一会之后,决定暂时本来打算给亲家翁的那封信函推到后面。

    清河崔家那边是一片的混乱和焦急,然而齐州城这边确实安乐太平,丝毫没有任何造反的迹象。尤其是长孙凛这里,他每日大白天也呆在客栈里,睡了就吃,吃了就睡,似乎是到齐州这里度假来的。

    这种现象似乎没有引起他的属下们多大的反感,毕竟他们对于将军经常不按牌理出牌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可是长孙凛的懒散却是让他那位正儿八经,出身于名门正派的姐姐有些看不过去了。长孙凝本来是在父亲的要求下,作为弟弟的保镖陪同他来到此处,这并非是她的正职。

    当然作为这个朝代的女人也很难觅到什么正职,但也不能因此而错过春节一家团聚的时刻这一最重要的日子。尤其是家里面母亲和长孙况还在舅舅家里住着,因此长孙凝对于三弟这种懒散的作风非常的不满意,这段时间她已经表现出了“长姐为母”的本质,尤其是越接近春节她就越是时时敦促着长孙凛,让他尽快地抓紧时间完成这次的公务。

    “捉贼在赃,捉奸在床,别人没有行动我也没有办法。”每次长孙凛双手摊开,以一种无辜的语气回答她的催促,然后便和几个属下们一起喝酒吃肉,这样的态度让向来认真的长孙凝心中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因此每日她对他的态度也由原来的柔和变得有些不高兴,不过在长孙凛看来,这又是一种美好的回忆,比如在前世,他们夫妻二人闹矛盾的时候似乎也是这种状态……

277.谋动

    “什么?那也就是说只要那李佑一天没有迹象造反,咱们就得呆在这里?”在又一次得到三弟懒散的答案后,长孙凝已是忍无可忍,跟着他闯进了他的房间里面,寒着脸不好气地问道。

    长孙凛也是头疼不已,两人的隔阂是没了,长孙凝也没以前那般冰冷,不过每日却像老妈兼老婆一样督促着他,这让他有时是哭笑不得。“姐,你再叫大声些,这附近的集市太吵了,估计卖菜的阿婆还听不见你的声音。”

    长孙凝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大,她便缄默不语,却依然跟着长孙凛来到了他的床边,长孙凛舒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躺在床上休息。而长孙凝则是拉过来一张高凳子,端庄地坐在上面,翦水般的眼眸直直地盯着躺在床上的长孙凛,两人似乎就这样僵持着。

    长孙凛本来也不在意姐姐的行为,反正他又没有什么男女有别之类的障碍。然而过了一会儿之后,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一生两世人,唯一能管得住他的大概就是两个母亲和一个老婆。而现在一个长得像他前世妻子的女子,以一种老妈的眼神紧盯着自己,那样的话谁也无法躺得安心。

    有时候眼神就如同一种压力一般,让你无法去漠视对方的存在。长孙凛也只能坐起身来,然后坐在床上,看着长孙凝那张冷艳清丽的脸。只见长孙凝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也许她也是在暗自欣喜制造压力得逞。

    望着她那宜喜宜嗔却又故作冰冷的熟悉的模样,长孙凛不由地心里有些颤动。虽然长孙凝最近的表现有点“周芷若”,不过想想她虽然是自己的姐姐,其实也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

    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而言,最重要地也莫过于回家陪母亲过春节。而且你让她沉着下来去等待对手的错误,的确也是一种奢望。就这样,长孙凝就从一个姐姐的形象,在长孙凛的心里突然转化成了妹妹。

    “姐。并不是我们这些天没有做任何事情,只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咱们既然是在齐王的地盘,自然要小心行事。而且长安之前才发生了太子谋反之事,现在我们所查之事非常的敏感,若是一不小心打草惊蛇,反被对方反咬一口,那么不仅我们之前的部署全功尽弃。而且还有可能背负对皇子不恭地罪责。所以现在更是要小心谨慎。总之若是临近春节咱们还没法结束,那我就先让人把姐姐送回去与爹娘过年,这点姐你可以放心好了。”

    出来那么多天了,长孙凝也问了好几次了,这还是长孙凛第一次正儿八经,耐着心思和姐姐掏心掏肺地说了这么一番话。这样一来长孙凝反倒不好对他说什么了,只是暗啐一口,伸出玉葱纤指,像小时候管教他那样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后来又意识到男女有别。不禁俏脸一红,便修饰似地假装无事说道:

    “呸,咱们既然一起从家里出来的,自然也要两个人完完整整地一块儿回去。爹又让我保护你,哪有把你一个人丢在此处。再说家里若非你亲自去请,即便娘回到家中也没甚意思。”

    长孙凝顿了顿后。继续说道:“在咱家,虽然爹是一家之主,可你也知道娘才是咱家的主心骨。这么多年她为咱家付出了多少心血,尤其是你这孩子,自从我亲娘过世后,为了让你重新笑出来,娘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机。所以即便是现在你受些委屈。那也得把咱娘给哄回家,不然老是住在舅舅家里,这寄人篱下的哪有在咱们家自在。所以齐王造反之事你要费心机,但娘的事你也要放在心上。还是那句老话,最好就是今年春节咱们全家团圆过个安稳年……”

    唉,这就是所谓的“长姐如母”,长孙凛先是耐心地听着,然而听到后面似乎又是老调重弹。好在这时王仲越敲门进入,长孙凝这才站起身来走出房门。留下他们商讨事情。“怎么了?难道齐王府有变动?”长孙凛见王仲越难得光天白日来找自己,看来是出了什么大事情。

    “没错,李佑昨天夜里将皇上派来辅佐他的长史权万纪给杀了!”王仲越先是跟在长孙凝走出房门后在门口四处张望,确定这附近没有人经过,便小心地把门关上扣好,然后赶紧禀报道。

    原来权万纪为了维系自己在皇帝面前的好名,对李佑处处严格约制,不但不许李佑出城游玩,还竭力阻止齐王府所拢纳的武人壮汉与李佑接触。再加上之前权万纪还在皇帝面前告了李佑一状。两人地间隙也是越来越深。

    只是权万纪乃是皇帝派来管教监督亲王的。因此李佑也是对他无可奈何。然而随着齐王府的野心愈来愈重,李佑也是越来越对权万纪忌讳。而前天夜里。权万纪的住宅落下一块巨大土块,权万纪认为是齐王府招纳的梁猛彪等人所为,便以谋害罪将他们关进狱中。甚至还准备了一份紧急文书上奏李世民,弹劾与李佑一起为非作歹的同党数十人。

    而正是权万纪倒霉,他所写地文书又恰好被率众武士闯到长史府的李佑所发现,李佑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头的怒火一齐冲了出来,一怒之下,一不做二不休,制造了长史府惨案。虽然权万纪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但他毕竟也是皇帝派遣来监督自己的儿子,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代表朝廷,李佑如此做法,那就说明他已是被野心驱使,走向了权力的悬崖边上,否则也不回如此肆无忌惮。

    长孙凛听了王仲越这段分析之后,心里也开始兴奋起来,想必李佑也害怕权万纪之死的消息传到李世民的耳朵,必然会加快造反地进度。对于长孙凛来说,无论是谁造反都不可怕,只要人赃并获,他也好赶紧回到长安,也能顺长孙凝的意。

    “监视崔家庄那边的士兵,现在又什么动静?”长孙凛沉吟了一会,先是吩咐王仲越将此事写份文书上奏皇上,而这边也是按兵不动,等到李佑做出更严重的事情,他们再行动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三郎的意思是……?”王仲越本来只是负责齐州城的监视,但听到长孙凛似乎话里有话,便跟进问了一句。

    “既然齐王要起兵造反,除了士兵之外,必然还需要大量的武器。兵器乃是朝廷监管,不许百姓大量私造。但若是王府或是世家豪门锻造少数,积少成多,也并非不可行。只是亲王的俸禄每月是固定地,齐王若想准备谋逆,必然需要大量的金帛。以其目前而言,似乎财力单薄了一些。若是……”

    “若是像崔家这样的豪门士族助其一臂之力,那兵器之事乃是轻而易举……”王仲越领会了长孙凛的意思,跟着补充道。然而他却持有反对意见:

    “不过据我所知崔元翰此人并非野心勃勃之人,又崔家在大唐也是仅次于李家和长孙家的氏族,崔氏子弟在朝中作官的也有许多,实在想不通他们有何理由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而且……”王仲越看了长孙凛一眼,后面的话吞吞吐吐没说出来。

    “你是想说崔家小姐和我的定亲之事?”长孙凛笑了笑,然后说道:“这事情我当然也不会认为崔家花如此代价去助纣为虐,只是崔家人多且杂,崔元翰又是一个书呆子,平日里管事的是崔家地主母,这事情多了恐怕也会出不少漏洞,你也不能担保崔家人每人都是忠坚不二地好人。既然有人告发,那也是无风不起浪,总之那边也看紧一些,应该是没有错的。”

    王仲越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叹道:“看来陛下对三郎是信任有加,不然如此敏感之事也敢派你到这边来,如是存上那么些私心,这事情也许就不好办了。”

    长孙凛听了这话心里却是极其地无奈,想来大多数人看到的是他长孙凛作为长公主的驸马爷、作为赵国公的爱子、作为年纪轻轻的将军,却看不到这表面之下埋藏着一颗颗所谓的“地雷”,只要你稍有不慎,那么别说自身难保,也许还牵涉到全家人的安危乃至性命。长孙凛可不相信,即便是崔家真的做了不轨之事,即便是他真的大义灭亲,李世民就会对他信任有加……

278.不速之客

    由于已经下定决心造反,而且再也没有权万纪这一顾虑,李佑也是干脆擅自任命上柱国和开府等官职,大开府库行赏,增修城墙,设置了拓东王、拓西王等爵位。正当长孙凛以及他潜伏在齐州的士兵们都蓄势待发,准备行动之时,却是碰到了一件意外----一直没有消息的清河,却给了长孙凛突然的一击!

    长孙凛聚集了他手下的王仲越等几位将校,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行动会议,会议的主题是在如何部署位于齐王府附近的兵力,并且在正确的时机形成一个巨大的捕捞大网,确保届时不让任何虾兵蟹将漏网。

    “一号支队将继续化装成路人和小贩,隐藏在齐王府四周,伺机而动。齐州分别位列东、南、北四个城门,二号支队务必在行动前占领了这四个城门。三号支队藏匿在王府东北角附近的小树林,等候命令。四号支队潜伏在南边小河的浅滩,作为支援。你们四个队长,明白了没有?”

    长孙凛和几个校尉正围在一张长方桌上,桌面上正摊放着一张齐州的地图,长孙凛正用一根柳枝在上面比比划划,给手下已经分配好的四个队长安排好任务。由于齐州之事事关重大,因此他将主要的兵力都安排在了清河。只留下了部分散兵在清河监视着崔家的举动。自从西域战争之后,长孙凛所领地数千名直属士兵和将领。有许多都或是连级往上跳,他们中有的已经升到了军官,有的是升到士官,加上一些岗位的调动,长孙营下又招入了许多的新丁。好在绝大多数将校是从士兵升上来的,长孙营的向心力依然是唐军中最为凝聚的。而这四位校尉队长,也是跟随长孙凛出战西域地小兵,因此他们对长孙凛布置战术的执行力是很让人放心的。

    王仲越和马贵则是作为长孙凛这次的两个副将。由于多日的辛苦监视,此时打扮却不像是一个大唐军营乃年轻有为的青年军官。满脸的胡茬和土黄的麻布衣裳,反倒让他们看上去像是这附近郊外的农民,不过炯炯有神地眼睛,无论如何乡土的打扮,都无法掩饰他们卓绝的能力和气质。

    “好吧,你们现在就去各就各位。”在经过了一个上午地讨论之后,长孙凛确定了各人都能领会到自己的安排,便示意他们可以立即行动。四个队长彼此看了一眼。然后交换了默契而自信的眼神,铿锵有力地答应了一声,向长孙凛行了个军礼后。便匆匆离去。

    而马贵则是看了属下离去的背影,然后急急地问了一句:“那咱们现在也要行动了?”

    “别急,”长孙凛笑了笑,然后拍了拍马贵的肩膀说道,“咱们既然已经定下了在酉时出动,现在还有很长的时间,稍安勿躁。跟我出去走走吧。”

    他们所在之地位于齐州城边角的一个小村庄,是王仲越和马贵之前在此的落脚地。寒冷的天气使门前路过地小河没有了盛水时节的流动和欢悦,远方近处是满山遍野的枯草落叶。像迷雾似地笼罩着这片寂静的平原。

    零零星星的瓦房土墙的人家,稀稀拉拉地散布在各个土方上。偶尔传出来的狗叫声,更衬托出这个村庄的寂静。时间,似乎在这里是静止的,好似千万年来一样。比起喧嚣地长安,又或者即将会陷入一场动乱的齐州,这里似乎显得更为苍凉和宁静,不过长孙凛倒是更喜欢这里安详的田园图画。

    尽管眼前的图画似乎更符合荒凉诗意的超现实画派,尽管没有江南那种杏花春雨般柔和的美。然而在一场冲突之前,又或者在长孙凛这三年来持续不断的战斗中,这样一个宁静的环境似乎能够舒缓一直压在他身上的压力。也许在未来地某年某月,他也希望能学人“避秦”,寻找一片诗情画意之地安居下来。

    只是古人似乎没有现代人那种战前舒缓压力地意识,王仲越和马贵刚开始也是跟在长孙凛旁边,闷声无语,心里却是躁动不安。尤其是马贵,他是在不明白在激战之前。主将不四处巡视或者准备。在这一片萧条冷落之地闲逛,那不是相当地浪费时间吗?不过长孙凛向来都是出人意料的举动。所以他们做下属地也不敢随意提出自己的非议。

    三人爬到了一个高点的小山坡上,他们身后还跟着周三石这个亲兵。遥望着远方大地温柔的起伏,在无穷的苍穹下,静如一个沉睡的巨人。登高望远,和风轻轻地刮过来,长孙凛倒是感受到难得的舒畅。他瞥了正在一旁的马贵和王仲越一眼,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沉浸于自我的思想,便笑着问有些无精打采的马贵道:“马贵,仲越都已经定亲了,什么时候轮到你呢?”

    马贵本来是百无聊赖,被长孙凛这么一问,他想了想,然后摸摸头笑道:“这一成亲就有婆娘要管着,你看我大哥,以前有那么多的时间练武,现在为了陪我嫂子,几乎撒泡尿都要被她问候两句……”

    本来马家兄弟是上战场的兄弟兵,不过这次因为马富的媳妇怀孕待产,所以也只有马贵跟着过来了。长孙凛和王仲越听了不禁哈哈大笑,三人在一起又让他们想起了当年在灵州军营的日子。时光荏苒,当年的几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们,这几年都有了很大的变化。毫无疑问,除了已经牺牲的卫二狗或者其他一些兄弟之外,大家都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正当他们脑海里不约而同地忆旧怀念以前的日子时,而跟随他们数步远的周三石却是突然叫了一声:“将军!将军!那官道上来了一群官兵,正在往齐州城内走去!”

    长孙凛闻言心里不免有了疑惑,毕竟没有他的指示,他相信他的属下不会有任何行动。带着疑问,他三步并两步跑到了周三石身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这小山丘的另一边下面是一条通往齐州城的官道,只见一列身着戎装的士兵正往步列整齐地往城门走去,还有数辆押车行走在队伍中,甚至其中还有十来位身着绣花艳色服饰的女子。

    虽然暂时无法分清他们属于哪个军营,不过长孙凛能够辨认出部分士兵身着自己军营的军服。对于这群不速之客,他不由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喝声唤道:“周副尉!”

    “到!”周三石昂首挺胸,气壮十足地回答道。

    “赶紧追上拦住他们,问问他们到底是属于哪里的军营!”这条官道往回走是通往清河的,不过这列士兵的人数似乎比他留在清河的人数多上两倍,因此长孙凛也无法确定他们来自何方。

    周三石拱手作了个礼后,立即往下快步跑去。而长孙凛、王仲越和马贵也跟着急步往下走,这三人也是身高腿长,再加上长期行军作战的锻炼,他们的脚伐也是大步流星,加上周三石赶在前面已经阻止行军的前行,很快长孙凛就走到了队伍的前方,一位腰系银带,身着深绿色校尉军服的校尉军官,在和周三石交流之后,便赶紧迎了上来,向长孙凛行了个军礼。

    “末将独孤苍才参见长孙将

    虽然对方不是隶属于长孙凛的属下,不过他大概也应该知道长孙凛的身份,他也不免收起了高傲的表情,态度恭敬有加。然而长孙凛却是面无表情地毫无回应,他冷冷地应了一声,眼神却是望向了跟在独孤苍才身后的一位校尉,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长孙凛命令留守在清河的一名副尉钱进益。

    “将军……我……我不是……他……独孤校尉……”由于没有接到将军命令便擅自率领士兵离开岗位,如此违抗军令自然会让将军不高兴,可是钱进益又有着难以抗辩的理由,只是在长孙凛面前他这么一个憨厚汉子只能是语无伦次。

    “钱副尉,我离开清河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长孙凛面无表情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威势和怒意。

    “将军……”

    “回答我!”

    “监视崔家的一举一动,非到紧急时刻不可轻举妄动……”钱进益是欲哭无泪,叹了口气小声地回答道。

    而一旁被无视的独孤苍才也许是因为长孙凛的漠视而不舒服,正当他要上前去说什么的时候,只听见从士兵中冒出了一个清脆愤怒的哭腔:“长孙三郎!!”

    长孙凛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心里猛然一颤,然后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隐娘那张已是珠泪涟涟的清秀的脸!

279.误会

    崔隐娘扶着母亲郑氏,步履缓慢地走在路上。虽然她们间或也可以坐车休息,但与往日出门远行却有着很大的不同。从清河到齐州,对于她们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小姐夫人而言,辛苦是可想而知。

    不过崔家的直系亲族已经差不多都必须到齐州,一家人在一起,大家彼此也有个照应和鼓励。而且隐娘一直想着,若是到了齐州,崔家那么大的动静长孙凛不可能不知道,由于她对于爱郎都是属于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觉得长孙凛绝对有办法救崔家脱离如此困境,因此一路上也并未丧失信心和勇气。

    然而似乎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当隐娘第一眼看到爱郎那张熟悉而迷人的脸时,她的心脏几乎因为他给她带来的意外惊喜而几近停止,而正当她张开小嘴想要叫唤他时,长孙凛与下属之间的对话却是给了她猛然一击。

    他竟然派人监视着自家的一举一动?!看着那个嚣张的独孤苍才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听见那副尉的回答,让隐娘的心从见到他的欢欣雀跃坠入谷底深潭。那个俊秀的男子,是她愿意托付一生的爱郎,是她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的心上人。

    隐娘心里很清楚自己有多么地迷恋他,女孩子在患得患失中会有过各种假设,比如说若是那个男子负心抛弃了她。那么她所能想到地只有一种非常非常消极的结果。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想到假如有一天自己的家人与心上人站在对立面的话,她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如果她已经嫁到了长孙家,那么事情也许会好办许多,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身为长孙家的媳妇,即便是再多地难过,也必须为夫家着想。然而目前的情况是,她只是与他订有娃娃亲。无论是从礼节、理论又或者社会舆论来说,她都依然是崔家的人。

    然而在私底下,她又把自己女儿家的身子和贞洁,完完全全地奉献给了他!也就是说,事实上又或者在她内心深处,都已经把自己当做似乎长孙家的媳妇。亲情和爱情,两种不同的情感就如同化学元素一般在她心底里产生了剧烈的反应和冲突,似乎想要把她折磨到疯狂……

    在表面上制造的“眼见为实”的误会地刺激下,她娇弱的身子已是因为气愤和绝望颤抖不已。眼泪止不住地仆仆往下掉,更是使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怒气冲冲地叫了他一声。她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对崔家?!

    长孙凛听到隐娘地叫唤这才注意到,在士兵当中的女人堆里。他所能认出的一个是他的未婚妻子----泪眼婆娑的隐娘,一个是他怒不可遏的未来岳母。而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似乎还有个男子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冷笑。

    “隐娘……你怎么会到齐州来?!”

    长孙凛先是对周三石一阵耳语,周三石闻言便立即从行军中借来一匹马往城里飞快地骑去,他匆匆入城是为了通知几个支队队长立即停止计划。然后便是急步地来到隐娘身前,讷讷地问了一句。在一群属下面前处理家庭矛盾,感觉是相当不自在的。

    隐娘终于再次见到念念不忘地他,却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怎能不让她伤心欲绝。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转身跑到了附近的一辆马车,扑在车架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收住你假惺惺的嘴脸!”郑氏浑身也是气得颤抖,她怒目相视,狠狠地瞪了长孙凛一眼,然后也跟着转身去安慰自己的女儿。在他们不远之处,崔元翰望着这样的场景,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

    长孙凛皱着眉头,随意地扫了一眼四周,只见部分他熟悉的士兵又或者是不认识的士兵。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自己。独孤苍才走过来请示,又或者只是告诉长孙凛一声,该是队伍往前走进城的时候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似乎不是解决矛盾地场所,他面无表情地吩咐大家继续前进,而钱进益副尉则被他叫到身边,详细了解究竟这段时间崔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实上并非是钱进益故意违逆长孙凛的命令,擅自行动。而是因为他不得不听从独孤苍才的命令,按照他的吩咐行事。因为这个军衔比长孙凛低上几个品级的校尉,拿着的是皇帝令符!

    钱进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士官而已。面对一个算是皇帝特命的钦差。他哪能有什么主张,更没有任何胆量去违抗独孤苍才的命令。而关于崔家之事。独孤苍才则是采取了铁血封闭政策,不仅关押了崔元翰和几个崔家子弟,而且还封锁了崔家,在这一桩案件没有结案之前,不允许他们与外界联系。

    尽管这样,似乎还是有人知道了清河发生地事情,比如说前两日就有人领着齐王府地令牌,要求这桩案子在齐州审判。由于齐州有齐王坐镇,且一个州府比起一个小镇在这种大案上的处理更有经验,再加上独孤苍才只是被李世民专门处理这一事件,他并不知道齐王密谋造反之事,因此独孤苍才也就同意了这一要求,将所有地人犯和赃物一并往齐州运来。由于贮存兵器密谋造反乃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崔家的大小女眷也被独孤苍才要求随队前往。长孙凛听完崔家之事前前后后的叙述后,他的脸色立马沉下来。很明显李世民对于他这个女婿并没有委任这一任务时那么信任,不仅派出另外一个人来处理这件事情,想必在齐州,必然也有人时时刻刻监督着他的行动。更让长孙凛心寒的是,他与崔家发生了这一裂痕,无论李世民是刻意还是无意,总之这样的事情想必凭着老皇帝的老谋深算,必然也能预料得到。

    钱进益望着将军那张犹如阴天般暗沉沉的脸,心里不由地暗自发颤。好在长孙凛只是冷冷地看了他的副尉一眼,然后就挥手示意钱进益离开了。

    长孙凛黑着脸骑在马上,内心的怒意隐隐散发,除了王仲越和马贵,即便是离他数步远的将士们都感觉到他的怒气。长孙凛的确是很恼火,虽然他知道李世民这个做皇帝的忌惮自己也属于正常的事情,但是就在他远离父母妻儿为老皇帝拼命之时,李世民竟然还来玩这一手,这让他是非常不爽。其实长孙凛现在很清楚,他和李世民中间唯一的一点情谊,也许就仅剩长乐公主。

    阴弘智在接到士兵的通报后,早早地就等在城门迎接他们的到来。在经过一番礼节的应酬后,长孙凛被安排在了齐王府附近的一间大宅子。长孙凛对此倒没有任何异议,然而当他听到要将崔家的人全都关押到牢房之时,不由皱了皱眉,立即阻止。

    “长孙将军,阴某知道你与崔家关系密切,只是在下也得秉公办理,这贮藏兵器乃是大罪,望将军谅解。”阴弘智皮笑肉不笑,不留痕迹地拒绝了长孙凛的要求。言下之意,如果长孙凛插手此事,有可能会引来包庇的非议。

    “虽说在崔家当场找到兵器,但不知崔元翰是否已经被定罪?”长孙凛挑了挑浓眉,问出那么一句话。

    “这……将军虽然刚与独孤校尉路遇,但应该也知道此案尚未审判,不过以目前的证据,崔家定罪那是必然之事!”阴弘智虽说态度依然恭敬,不过却是带着一丝的不屑。

    “既然没有被定罪,那他们也不过是嫌疑犯而已。没有定罪,何来株连?!如今崔家男子尚未被定罪,女眷们何以就成为了犯人?”长孙凛冷冷地盯着阴弘智,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但是气势压人。

    阴弘智没想到长孙凛竟然跟自己抠字眼,而且他还真不好反驳长孙凛的话语,然而又不甘于就此妥协,他便冷笑着说道:“原来长孙将军到齐州来并非是为皇上督造船舰,而是为了包庇崔家而来……”

    他认定崔家造反罪名已定,长孙凛绝对不敢做什么大动作,示意身旁齐王府的亲兵去将崔家的犯人带走。然而还没等亲兵们行动,长孙凛身后之前留守清河的士兵们,在将军的一个手势下,竟然不约而同地“刷”一声,几乎同一时间挥起他们手中的刀……

280.

    阴弘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关于这桩敏感而严重的案子,长孙凛这个拥有与崔家关联身份,竟然敢做出如此强硬的行动。本来他身边的亲兵并不多,阴弘智之所以敢于摆出强态,主要是他认为对方必然会处于身份或者避嫌而向自己妥协。

    事与愿违的是,阴弘智目前要面对的是剑拔弩张、杀气腾腾的对峙场面,而且对方的实力是压倒性的。长孙凛此时依然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甚至他的眼神都没有望向阴弘智。然而就是这一种强硬的气势,使得阴弘智这个老狐狸额上渗出满头的冷汗。

    “长孙凛!你!……你!……”愤怒异常又十分害怕的阴弘智,手指颤抖地指着长孙凛,憋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他身后的亲兵们面面相觑,即便是用脚都能看得出来,对方的人数比他们这边多出数倍,阴弘智的命令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好在接下来出现了一个劝和人,让阴弘智松了一口气,此人便是受皇帝旨意到清河督促崔家之案的独孤苍才。由于齐王密谋造反之事涉及皇子,李世民并没有让独孤苍才知道此事。而作为与皇家有着亲缘关系的独孤家子弟独孤苍才,自然会更偏向于在身份上是他的远亲表弟的李佑。更何况长孙凛对独孤苍才的态度更使独孤苍才感到很没面子。

    “大家都是皇上做事,都是自己人,这动刀动枪的让人看笑话。大家都把兵器给收起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商量……”独孤苍才打哈哈地笑着说道,极力想缓和目前的气氛。而部分他自京城带来的士兵,也按照校尉的命令,纷纷收回了自己手中地武器。

    之前他们是因为长孙凛是军中士兵的偶像,所以大家都纷纷跟随长孙凛的部下掏出武器。然而独孤苍才才是他们直属的军官,所以既然校尉已经命令,他们也只能听命。不过长孙凛的属下们却是依然手持着兵器,气势汹汹地站在长孙凛后面为他造势。

    这时由于部分士兵选择中立,所以场上双方对峙的实力也就差不多,阴弘智也就稍微安心一些。他看了一眼依然是寒冷着脸的长孙凛,说话的态度也矮了一个桩子。只是微弱地抗辩了一句:“崔家搜出大量的兵器,当场人赃并获。即便是尚未定罪,但也不得放松对崔家子弟的监管,按照我大唐地法例,嫌犯受刑必然要关押在牢狱……”

    长孙凛其实也知道,若是强硬着把崔家所有人都免于牢狱的话也是过于勉强。不尊重法律。再加上对方地态度软了下来,而且这个时候大家一人退一步的话,也许不会在此时就引发剧烈冲突“把崔家的女眷们安排到我住的宅子里!”长孙凛用他那锐利的眼神扫了阴弘智一眼,冰冷得足以使阴弘智背脊发凉,然后转首对着马贵说道:“缴存地兵器清点完后派士兵牢牢看守,我要确定在审判结束以前,所有的武器都不能少。”

    马贵立即站正行了个军礼,表示一定会完成任务。而听了这话后阴弘智可就不干了,他此次出城迎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接受这批兵器。这样齐王府也就能不用花费任何运输费用,不费周折地成为这批武器的占有者和使用者。然而长孙凛这一安排则是让齐王府打的算盘愿望成空。这无论如何阴弘智也不能忍受。

    不过这个时候面对着长孙凛身后一群杀气腾腾,忠心耿耿的士兵们,阴弘智也不是傻子,他自然不敢以自己身后这群亲兵去与对方硬拼,只得阴阳怪气地说道:“此事按理来说应该是衙门负责审判,怎么长孙将军也要插上那么一手?”

    “审判之事由齐州府来处理,不过兵器之事无论如何也是吾军之事。”长孙凛一句话堵住了阴弘智的口,气得对方一拂袖,带着一群手下离开了,只是安排一个小小的师爷来完成迎接他们地工作。夜深人静。明月皎皎。齐州城内安静一片。寒冷的天气使人早早地睡到了床上。当然大户人家不惧耗费烛蜡油灯,依然是笙歌乐舞一片欢腾。而城西角地一栋朱门大宅内。长孙凛正在房内背着手走来走去。

    目前因为计划有变,所以他打算先将围剿的任务继续往后推一推。因为他很清楚无论围剿战做得多么的漂亮,必然会有人弹劾他,认为他是为了包庇崔家而对付齐王府,栽赃嫁祸。而很明显崔家的这批兵器必然与齐王造反有关,若是能够从此处下手,让李佑毫无借口抵赖,那必然是最好的结果。

    当然这也不排除李佑有可能会狗急跳墙,见长孙凛手下可用之人并不多,来一个强行抢夺兵器。据他估计,这齐王府的兵力估计是在两千人左右,除了一群离心离德的亲兵外,比较棘手的是那一群为金银权势收买的亡命之徒。不过不管怎样,长孙凛对于这次能够顺利解决这次的造反很有信心,唯一无法确定地是,崔元翰究竟是否参与了此事。

    他之前已经去看过牢房内看过了这位未来岳父和隐娘地两个哥哥,当然气氛是相当不友好的。崔元翰倒是没有什么,主要是崔家兄弟看见他就像是看见叛徒一样,仿佛是他把他们陷害入狱一般,这让长孙凛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按照他对隐娘地理解,长孙凛感觉到这次事件崔家想必有着冤屈,又或者里边有什么蹊跷的事情,但这必然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对于崔元翰来说,也许沉冤昭雪光明正大的还之以清白也许才是最好的方式,而关于隐娘,他到是认为女孩子不应该因此而受苦,所以也就不顾非议,强硬使崔家的女眷避免了牢狱之苦。

    不过现在隐娘应该是在气头上,就算是他一番好心,对方也未必会接受。长孙凛对此也是无奈,毕竟皇帝安排下来的任务他无法推脱,而且自己人毕竟好办事一些。当然隐娘可没想到这一点,她估计就认定长孙凛的不对。

    本来长孙凛是打算把长孙凝也接到此处,女人说话也许比较方便一些。不过想了想却又换了主意,毕竟以长孙凝的性格,似乎并不像是和事佬,他也只是留下几个亲兵在客栈里保护她。

    正当长孙凛紧皱着眉头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时,外面周三石传报,说崔家小姐已经被带来。他立即站了起来,走出去想把未婚妻迎进来。周三石见已经交了任务,醒目地拱手退了下去。

    崔隐娘此时看上去已是有些憔悴,清瘦的脸上泪痕隐隐,一双眼睛泛着红血丝,看上去应该是哭了许久。然而在长孙凛面前,她却是寒着一张脸,不愿与他直视,而是一语不发地走进了屋内。

    “隐娘……”长孙凛绕到了她前面,伸手去想要握住她的手。轻触之下,小手冰凉冰凉,然后隐娘却是用力地把他的手给甩开,然后转过身去背着不愿看到他。

    “长孙将军,小女子乃是崔家待罪之人,不宜与你这位皇上身边的红人,长公主的驸马爷深夜里私会,望将军请自重!”由于郑氏将自己的关于“皇上欲灭崔家”的分析与女儿做了番交流,再加上长孙凛的打击,这也使得隐娘对此种假设确认了其可能性。

    毕竟谁家若是出现了这么一大批武器的怪事情,脑袋里面产生一些奇思怪想也不奇怪,现代人还有外星人可以猜测,而在古代最神通广大的无疑就是一手遮天的皇帝了。在此种假设之下,长孙凛也就成为皇帝身边可恶的打手,就算崔隐娘还不愿意相信此次是长孙凛的主谋,但她内心的心理暗示之中,必然有这么一种可能性。

    长孙凛也没被她的这种故意装出来的冷漠拒之千里,他一边微笑一边从她身后伸手一揽,将隐娘整个人都揽入了自己的怀抱,娇柔的小腰是他曾经无数次爱抚过的柔软部位,现在也依然是属于他的。“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放开我!”隐娘对其如此孟浪的动作似乎很反感,用力地挣扎着。女人就是这样,如果她愿意的话,即便是违反礼节她也是心甘情愿。若是不愿意,那么气恼也足以让她产生强大的力量。

281.解释

    隐娘粉脸扑扑,气喘吁吁,她贝齿咬着红唇,眼泪几乎因为委屈而迸出,眼神幽幽地望着长孙凛那张无奈的脸,心里是酸甜苦辣各味俱全,心绪翻涌澎湃。自从两人建立关系以来,她对他可都是予索予求,即使是让她再羞臊再过分的要求,隐娘都是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情。

    这次应该是她对他第一次强烈的拒绝,这却没有带给她任何的尊严可言,反而当她与他的眼睛两两相望时,她的内心充满着无奈的痛苦,她也能感觉到他的苦涩。可是隐娘还是要坚持地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当在齐州城郊看到他的时候,她几乎感觉到整个天空轰然倒塌,那声巨响,仿佛把她所有的真心都裂成碎片。

    想到依然身在囹圄的父兄,还有被士兵们严加看守的母亲和姨娘,崔隐娘无法压抑内心的怒火,她冷冷地直视着长孙凛的目光,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泪水,然后失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虽然她没有问出实际上的问题,但是长孙凛已明白她所问的内容。他闭着嘴沉思了一会,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温柔地将她揽在怀里。隐娘不依地扭动着想要再次挣脱他,不过这次长孙凛可没有那么轻易让她挣脱,他抱着她安慰道:“隐娘,隐娘,你听我说……”

    崔隐娘身子颤了颤后定了下来。其实他地怀抱是整个世界她最想念的位置,可惜这回却不能安安心心、快快乐乐地享受这种温暖。她紧紧地咬着下唇,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他的解释。

    “由于崔家被人密信告发贮藏兵器,这次皇上确实是派我到清河来查此事……”长孙凛缓缓地说道,而隐娘似乎耐不住。她在他的手臂内打了个转,转过身来与他对视,泪水已经泛滥在她白皙的面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即便是朝廷会遣人到崔家监察,如果那个人是你,知道我该会怎么难过呢?你会把我给逼死的---你这个坏蛋!你这个坏蛋!”他承认了,她已经是控制不住自己地情绪,大声尖叫,歇斯底里地捶打着他的胸口,情绪激动。不知所措。

    长孙凛被她这么狂风暴雨地发泄一顿着,刚开始隐娘似乎要将自己的情绪通通发泄出来,使出了自己全身的力量,后来她也似乎也觉得自己如此暴力会弄疼他,在力量方面也就渐渐弱了下来,哭声却是越来越响。

    “的确,皇上是派我来此地查崔家之事,但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快,而且更不会想到崔家会囤积如此多的兵器……”长孙凛等她的哭声渐小的时候,继续解释道。

    隐娘一听又开始激动起来。由于长孙凛的解释,她虽然半相信并非是李世民意图对崔家下手,所以面对这样地事情,她必然为崔家辩护道:“那根本不是我们崔家贮存的。那些兵器……那些兵器是有人意图陷害崔家!”她虽然无法作出合理的解释,但欲加之罪身为崔家的女儿是不会认的。

    “我知道……”长孙凛笑了笑。

    “你知道?”崔隐娘本来蓄积着全部的力量。想要反驳他的各种问题,然而长孙凛出人意料的回答,让她突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得愣愣地看着他,她的眼角依然湿润,脸上的泪痕让她像个可怜地小猫。

    “恩……”长孙凛挑了挑眉毛,脸色凝重地把她圈在怀里,而崔隐娘以为他故作悬疑,焦急地问道:“你知道?那为何还将我爹爹和哥哥他们关到牢狱中?”她的问话咄咄逼人。

    长孙凛感觉有些无奈,因为很难跟家属们解释律法和人情的区别。虽说在古代法律相对人情来说处于弱势。但这件事情若不按照贞观法的程序来审查。别说崔家,就连长孙家也会有麻烦。李世民既然派出了一位独孤苍才。也就是说他对于此事一直在密切关注着。现在唯一能救崔家地,就是按照程序将背后的黑手给找出来。

    崔隐娘渐渐平静下来,耐心地听他解释,这些法例事实上她都曾阅读过,但事情一旦发生在自己和家人身上,无论是谁都能冷静下来考虑这些东西。她幽怨地望着他,沉默了半响之后,紧紧地抓着他手臂上地袖子,幽幽地说道:

    “无论如何我们崔家都不可能是反贼,如果……如果崔家出了什么事情……你……我……”她语无伦次,想到一些不好的结果,泪水又在眼眶里充盈。

    “唉,人正不怕影子歪,如果崔家没有做过,相信老丈人是有惊无险。我不会让崔家承受如此冤案……”长孙凛无意识地在她的小蛮腰上流连,嘴上也是给她以保证。

    “那……你说话要算数!不然,不然我就恨你一辈子!就算----就算在九泉之下也恨你一辈子!”两人依然维持着一种亲密的姿势,然而他在她腰部上的动作让敏感的她不由酥软下来。然而这样一种情形下,崔隐娘是不可能会有心情和他亲昵。

    她不客气地将他的双手拉了下来,心情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等他答应“说话算数”后,隐娘迟疑了一会,然后说道:“你先让人把我送回娘亲那儿,之前你的属下把我带走时,娘已经很担心了……”

    说完后她又觉得这种态度不像以往两人的相处,似乎这样的行为对他有亏欠,便轻轻地扯了扯他地衣袖角说道:“爹爹在狱中不知道情况怎样,我心里很不好受,所以……所以……”

    “所以我们今天不能玩亲亲了,是吗?”长孙凛点了点她地鼻子,笑着问道,望着她略微粉红的脸蛋,然后握着她地小手,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崔隐娘有些受宠若惊,她的眼睫毛微微颤动,惊喜地望着他,不再挣扎地脱离他的手。由于崔家陷入造反之案,两人目前的身份由平等变成了不平等。

    若是一些好面子论古礼的古人,即便是自己的未婚妻子,恐怕碰见了也要赶紧避嫌,不会像长孙凛这样,在众多士兵留守的情况下,还敢与崔家保持着亲密的关系。

    崔隐娘压根不知道长孙凛为了她们,在齐州城门差点与阴弘智大动干戈,她一直以为自己与他的关系已经产生了巨大的裂痕。之所以那么生气那么伤心,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下意识地以为与他已无法再续前缘。

    夜里,位于这座大宅子的西角偏院里,崔家的女眷们都被安置在此,因为面积较小,因此也方便士兵们看守。虽然没有什么自由,不过相对于牢狱而言,这里的厢房或者是设施已经算是较为华丽的了。虽然没有家里那般舒适熟悉,但此处毕竟是齐王的资产,因此一切用品都是相当精致。

    隐娘被长孙凛送回小院子之后,她也只能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离开。直到那背影已经隐入了暮沉沉的黑夜中,隐娘这才回到了主房。郑氏由于这些天的赶路没有好好睡一觉,早早就已经躺在了床上,然而女儿尚未归来,让她是坐卧不宁,时不时地起身往门外看看。

    “娘……”崔隐娘怯怯地走到了床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唯恐母亲会以一种失望的态度质问自己,对于儿女而言,让他们感到害怕的并不是父母的棍棒,而是亲人们失望的眼神。在她去长孙凛那之前,母亲和姨娘她们一直都在安慰她,亲情因为外界的曲折更为亲密。

    而一个时辰待她自见过他回来之后,虽然没有对长孙凛松口,崔隐娘发现自己竟然改变了之前的立场,甚至还想着如何为他说话。

    “外边冷吧?赶紧除了外衣上床来暖和暖和。”郑氏见女儿回来之后,内心悬着的石头便放了下来,她慈祥温和地口气,更让隐娘心里觉得有些愧疚。

    “娘……”崔隐娘脱去了外衣,钻进了已经被母亲打开了一个缝隙的暖和的被窝,瞄了一眼豆大的烛火,刚刚停止的眼泪又渐渐盈满眼眶。不久之前她还因为心上人的出现感觉到飘荡云间的幸福,而此时却是被夹在中间,一种苦涩的酸楚直冲鼻尖,生活就是这样,未来永远是不可知的……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5223/ 第一时间欣赏大唐纨绔公子最新章节! 作者:小卓翔所写的《大唐纨绔公子》为转载作品,大唐纨绔公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唐纨绔公子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唐纨绔公子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唐纨绔公子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唐纨绔公子介绍:
他前世已是站在世界最顶峰的,金钱,荣誉,权利,爱情,都已是囊中之物,谁知在追求武功的最高境界,却穿越到唐朝,成为了大唐第一贵族长孙世家的公子长孙凛。
长孙凛因为自幼受长辈溺爱,在长安城里飞扬跋扈,什么坏事都干尽,他顶着此人的名声和身体,在盛世大唐能做些什么呢?大唐纨绔公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纨绔公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纨绔公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