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决策
应王面容平静,在庆平帝看过来的时候,微微欠身,态度恭敬且隐隐露出赞赏,显然并不反对庆平帝的决定。↖頂↖点↖小↖说,
庆平帝内心微微一松,坐直身体,道:“众位爱卿,可还有什么建议和意见么?”
顿时有军部大臣和勋贵提出些不同意见,有反对的意思,但没让庆平帝开口,立即就有拥护和平的文臣们依仗着庆平帝的支持大声反驳,来往了几回,有心开战之人见应王不说话,半晌也就放弃了。
庆平帝十分满意,尤其是对其中一个能言善道的大臣十分有好感,指着他一下,拍板道:“那就由这位爱卿负责交通西夏国事宜吧。我们大庆富有四海,一点儿粮食,不算什么。”
那位被指的大臣不过是五品小官,勉强才有上朝的资格,往日充当的就是在上头大人物们不方便发表意见时候才站出来辩论说话的小角色,此时被庆平帝钦点出来,心中狂喜,却还知道自己身份,忙下跪向庆平帝叩谢皇恩,为难地道:“回皇上,微臣徐先河,仅是礼部五品小吏,恐不能担此大任,望皇上另选贤能,微臣当全力协助,敢不尽微末之力!”
庆平帝还是懂一些常识的。
西夏称臣甘为属国,接受册封,这种邦交大事,交给一个五品官的确不妥当。他心中有一些懊恼,又觉得他反正已经表明了态度,具体事情自然有百官替他分忧,心中对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不耐烦起来。看到礼部尚书,道:“既然如此,朕就破例将徐爱卿管升一级,协助老尚书督办此事吧。”
庆平帝表达了对自己欣赏之人的喜爱之后,便略显无趣地道:“若没有其他事,那就退朝吧。”
“恭送陛下!”众臣跪地相送。
庆平帝“嗯”了一声,起身离开了大殿。
他一离开,殿上立即哗然起来。有人上前恭喜西夏使臣和得到皇上关注的徐先河,有人想要上前去询问应王,但看到安王已经走近应王身边。有识趣地暂时避让了。
“王叔。”安王目露忧虑。眼中还有一些不解。
应王对他点点头,道:“西夏王受封称臣,这是大事,我们大庆也不能有失大国风范……安王你为皇室王爷。身份足够尊贵。就代表大庆处理相关事宜吧。”顿了顿。他又道:“这一次西夏国付出了足够多的利益和代价,我们大庆身为上国也不能吝啬了,粮食衣服多送一些。本王会关照户部全力配合你。”
安王依旧不解。
虽然这一次西夏人的确付出了名义上的巨大代价,但大庆想要拒绝也不是没有办法吧?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但皇上金口玉言,应王也赞同……朝中大臣们虽然有一部分人不甘心,但也有多过半数的人都对这样的结果表示满意……安王无可奈何,内心叹息一声,拱手接下了差事。
庆平帝回到乾清宫,迫不及待地将好消息告诉了新晋珍妃。在珍妃感激崇拜的目光之中哈哈大笑,突然涌出无以伦比的欲念和力量,大手一揽,将珍妃抱入了帷幔之中,肆意驰骋起来,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快意!
明珠楼。
陈厚蕴歉意地冲着几位同僚点头,走出雅间,在迎上来的一个小伙计的引领下,走近了一个显得有些隐蔽的房间,对着里面高大的男人背影道:“王爷。”
“来了。”应王转身,示意陈厚蕴道:“坐。”
“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应王轻叹一声,道:“没想到,皇上他当真会因为一个女人,轻易就做出了允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乃一国之主,做下的任何决议,都关系到万万人……”
身为决策者,就是心中有所决定,也当考虑再三,而绝不是当场定下,完全不去询问任何一人的意见!
应王对庆平帝的表现,十分失望。
陈厚蕴轻声道:“皇上只是习惯了依赖王爷您这个长辈而已,本质上还是聪慧的。”若不是有应王有意无意的纵容引导,皇上怎么会成为今日这样怠政的皇上!
应王道:“本王总有入土的那一日。”
陈厚蕴轻声道:“王爷正当盛年,大庆有王爷在,自然江山稳固。”
应王抿了一口茶,叹道:“不说这些了。只可惜,厚绩他的理想多半是没有机会,早日让他回京吧。”应王无疑是个聪明人。当年“让”出了皇位,换取如今摄政王的权利,自然也不愿意去直接反对皇上难得一见的决议,触怒了天子。
他是摄政王。
有一个不喜政事,且对他信任的皇上,才是他最好的依仗。而显然,让皇上不快,进而促使其意识到权利的重要性,再进而夺权猜忌他这个摄政王,无疑是十分愚蠢的行为!
难得他当一次家,顺着他又何妨!
应王眼中闪过一丝幽暗的光。
陈厚蕴微微沉吟,道:“西夏人骨血里都是狼性……如今因为天灾而不得不蛰伏低头,待过去了这个寒冬,他们缓过来,定然会忘记大庆的救命之恩,而只会记得自己曾经匍匐的羞辱!这样的民族,就该消弱再消弱,压制再压制,让他们永远跪在地上起不来才是!”
“安王和厚蕴你的想法差不多。”应王轻声道:“本王派他负责此事,相信他会为大庆攫取足够的利益,让西夏重重虚弱一阵子的。”
陈厚蕴微微一笑,赞同地点点头,没有就此再多说什么了。
不多时,他从这房间中出来,又从容返回之前的雅间,与同僚们谈笑起来。
“报告王爷……”一个人低声在安王耳边悄悄禀告起来。
安王点点头。道:“你做的很好。不过这个差事到此为止,你去账房领赏吧。”
打发了人,安王起身背手,在书房缓缓踱步,口中呢喃道:“陈厚蕴么?”
陈厚蕴回到陈府,登上半山斋,凝神手书一封之后,用火漆封住了,唤过长远,吩咐道:“你亲自走一趟。务必将这封信交到军中二爷手中。你辛苦一下。快去快回。回来之后,我给你放假。”
“小的明白。”长远点头,将信收好,抱拳离开了。
陈厚蕴又在书房待了一会儿。回到内院。才走过二门。就见陈承方站在路边,眼睛红红的,仿佛有许多委屈。却又咬着唇一脸倔强的样子。陈承方左右看了几眼,走到近前,问道:“承方在等我么?”
“是的,爹爹。”陈承方眼泪差点儿就落了下来,咬着唇,道:“爹爹,是不是娘要生小宝宝了?”
陈承方眼泪立即凌厉起来,从陈承方身后跟着的几个人身上一一看过,重新看向陈承方时候,恢复了温和,示意他跟着自己往碧心院走,边走边道:“你娘当然会生小宝宝……难道承方不愿意要弟弟和妹妹?”
“那娘有了宝宝,是不是就不喜欢承方了?”陈承方眼泪忍不住了。
陈厚蕴有些诧异,道:“怎么会?谁告诉你这么荒谬的话?若是你娘亲听到你这样说,肯定要伤心了!”
陈承方忙道:“真的不会么?”
“肯定不会。”陈厚蕴笃定地道:“你娘有多疼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将来你有了弟弟妹妹,你娘会因为他们小而多照顾他们一些,但你想想,你比你弟弟妹妹大这些年,你娘永远都多疼你这五六年是不是?”
陈承方想了一会儿,似乎想通了些,也放松了些。他悄悄地将眼泪擦了擦,跟上了陈厚蕴的脚步,低声道:“爹,今天祖母送我去黄家看外祖母去了。那边舅舅舅母他们都说,我不是娘亲生的,她现在是疼我,是因为就只有我……要是将来娘有了小孩子,就不会再疼我了。爹,我听了心里又慌又怕,所以才来等您的。”
“爹,您不会怪承方吧?”陈承方有些忐忑。
他刚才的样子,好像与父亲平日教导他要做铮铮男儿的样子不符合的。
“你心中惶惶之时,知道不能胡乱相信别人,而是要向爹爹求助,我很欣慰,当然不会怪你。”陈厚蕴拍了拍陈承方的肩膀以做鼓励,问他道:“你外祖母的病情这样了?待到休沐日,我或许也会去看看她老人家。”
“外祖母很不好。”陈承方道:“那爹你要去的时候,承方和您一起去好不好?”他本来不愿意再去黄家,不想看到黄家那些亲戚,但一想到外祖母躺在床上看到他去的时候那么开心高兴,看到他走的时候那么舍不得……老人家那么可怜,陈承方不禁想着,若能让她开心一下,也是好的。
“哦?”陈厚蕴问道:“你愿意去,当然可以去。就是我不去,你也可以让人陪着你去。”顿了顿,陈厚蕴问道:“你外祖母有没有说,你娘有了弟弟妹妹会不喜欢你这样的话?”
陈承方想了想,摇摇头。
“所以你看,你完全不必有这样的担心。”陈厚蕴放松一些,道:“你外祖母是你母亲的母亲,她疼爱你,就像你祖母疼你差不多,都是一心盼着你好,没有旁的心思的。所以,她不会说不实的话,破坏你和你娘之间的感情……而其他人就不一样。”
陈厚蕴道:“承方,你很聪明,要懂得分辨,什么人是真心待你想要你好的,而什么人又是或者歹意,抑或是仅仅是想看热闹看笑话,并不为关心你的。”
陈承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回想在黄府的经历,的确是觉得如父亲说的那样,只有在外祖母身上,才能感觉的明显的善意和关切。而其他人……陈承方本能地不喜欢他们,不愿意与他们打交道。
明明外祖母病的要死了,他们都是嫡亲的亲戚,不仅没有多伤心难过,反而围着他说笑问话……很讨厌。若是父亲不去,他就是惦记外祖母,也不愿意再去。
父子间说着话,就到了碧心院。
沈柔凝正站在院子里,一只手放在小腹上,眉头轻皱。
陈厚蕴心中一凛,忙大不走过去,问道:“阿凝,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表哥。”沈柔凝摇摇头,看见陈承方,笑着招呼道:“承方来了……咦,这是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陈承方想起自己之前的表现,小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局促不安地看向陈厚蕴,求他不要将自己的哭鼻子的事情讲出去。
陈厚蕴笑着道:“说是在树下玩的时候,一阵风将树上的雪吹下来,落到他眼里一些,就揉成了这样子。”
陈承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沈柔凝含笑相信了陈厚蕴的解释,道:“那都别站在外面了。红缨,你领着大少爷去洗洗。”
进了屋,立即暖意融融。
在陈承方去洗脸的功夫,陈厚蕴再次低声问道:“阿凝,你是不是不舒服?”
沈柔凝扬起脸,笑容满面地道:“表哥,我们可能有孩子了。我想明日去请老先生进府来看一看。”
陈厚蕴立即激动起来,高兴地道:“阿凝,我就知道!你的小日子已经超过十二天了!你坐着,我这就去请老先生去!”他转身要出去,想了想将陈承方刚才的忧虑对沈柔凝低低说了一遍,见陈承方已经净面后出来,便对陈承方点点头,道:“那我去了。”
他走之后,陈承方好奇地问道:“娘,爹不是才回来么,怎么又走了?”
“是我可能怀上了小宝宝,所以你爹去请个信任的大夫来瞧瞧是不是。”沈柔凝牵着陈承方坐在炕上,道:“一会儿承方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准备。”
“哦,我吃什么都行的。”陈承方满心都被沈柔凝说的“小宝宝”给占据了,有些慌,又有些欢喜,道:“真的有小宝宝么?是弟弟还是妹妹啊?”
“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呢,所以要请大夫看一看。”沈柔凝拉着陈承方到自己身边坐,轻笑着道:“若是真的有了小宝宝的话,小宝宝在肚子里的时候很脆弱需要保护,比如说会有一些东西不能吃不能碰,承方忍耐一下好不好?”(未完待续。)
506 有喜
陈承方想了想,严肃地点点头。 【頂【点【小【说,x.一大一小两人就小宝宝的话题交流了一番。沈柔凝没有表示出紧张,这似乎让陈承方十分自在。而让沈柔凝满意的是,陈承方放松下来之后,对未来的弟弟妹妹表示了足够的期待和喜爱,并没有失落和排斥。老先生住的有些远。沈柔凝便让人告诉了陈大太太那边一声,留了陈承方一起用饭。而面上的菜式,陈承方十分满足:都是他喜欢的菜式,全部都没有放葱花。因为他讨厌葱花啊。心满意足地用过饭,陈承方抿一口酸酸甜甜的山楂水,才对沈柔凝开口道:“娘,今天我去外祖母了。”他向沈柔凝一点一点地说着在黄家的遭遇:“……几位舅舅舅母我都不喜欢,还有一个小姨十分可怕,笑的时候,却把我给掐疼了!”他挽起袖子,竟然真的有一点儿青色的痕迹。显然,对方下手不轻。沈柔凝俏脸一沉,示意丫鬟拿出膏药替陈承方揉着,一边低声问道:“你没有告诉黄家的人?告诉你外祖母了么?”陈承方摇摇头:“娘,外祖母病的很重。”所以他不想让她再操心了。而至于黄家其他的亲戚,他满心戒备一个都不信任,便也不想说。再者,他只想早早地离开,不想与他们多纠葛。“承方,你受了委屈。要懂得抗争。”沈柔凝低声道:“不然,别人会以为你好欺负,下去你上门的时候,说不定依旧会掐你一把,甚至想出更歹毒的法子害你。你要记清楚,你现在是小孩子,却是我们陈家的大少爷!只要你开口一哭,他们必须得给你给我们陈家一个交代!”陈承方听后没有言语,似乎依旧有些不赞同。“我知道你是不想多生是非,不想与他们多生瓜葛。”沈柔凝轻轻揉着那一点儿淤青。一边道:“但承方。那是你的外祖家。血脉关系,无法割舍。所以,就算你不喜,也得应付他们。尤其是将来你长大之后。但若是你将自己被欺负的事情大声说出来。就是他们没脸!将来再要求你做什么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拒绝,无需忍耐!”陈承方依旧似懂非懂,问道:“娘你是说。若是我大声说出来了,就不用对他们笑了么?那样是不是就太不礼貌和不懂事了?”“正是如此。”沈柔凝道:“你是小孩子,又占据了道理,是他们不懂事丢脸,而不是你一个小孩子……你不喜欢他们,当然就可以生气不理他们。”“那我现在开口还有用吗?”陈承方这一下听懂了。沈柔凝遗憾地摇摇头:“现在晚了。他们可以不承认的。”她替陈承方整理了一下衣服,道:“承方,这也是一个教训。下次受委屈的时候,一定记得不用忍着,懂了没有?”陈承方懂了,点了点头。陈厚蕴陪着老先生进门的时候,正是沈柔凝同陈承方柔声细语说话的样子。他的心更加柔软下来,脚步顿了顿,才请了老先生进屋。沈柔凝站起来行礼。陈承方也忙跟着行礼,目光有些好奇又有些感激地望向老先生——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每天都要喝许多苦苦的味道古怪的药汁。明明他觉得自己很强壮了,但那些来给他大夫明明说不出他有什么病,却还要给他开药,说什么“固本培元”……他分明没有病!这样的苦日子,直到有一日,父亲带着他去这位老先生之后,才结束了!头一次,有大夫在听说过他早产体弱之后,没有给他开药,而是明明白白地说,他现在身体已经非常好,只需要保证日常饮食的营养就够了,不必再喝药!说起来,陈承方似乎不够聪颖思维敏捷举一反三,但他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竟然还记得许多年幼时候的记忆。陈厚蕴道:“麻烦先生了。”百草先生点点头,示意沈柔凝将手腕给他。不知为何,此时的沈柔凝,内心一片平静。厚蕴不由自己的紧张,沈柔凝甚至还觉得有一些好笑……百草老先生医术高明,轻轻一搭,便笑着收回手,道:“恭喜陈小友,恭喜夫人了。是喜脉。已经一月有余了。”“那内子她现在情况怎样?”陈厚蕴连忙问道。百草先生道:“老夫早说过了,夫人身体很健康。如今脉象也稳,母子均安。陈小友不必紧张。”“怎么能不紧张。”陈厚蕴放松下来,笑道:“这个孩子,我们盼了许多时候了。恩,再请老先生给小儿诊一下脉。”老先生无所谓地答应下来。陈承方正因为有了小宝宝而高兴着,一下子听到自己也要把脉问诊,口中不禁有些发苦,有些紧张了,坐好之后伸手露出手腕,期盼地先生。“恩,不错。”老先生一句话,就让陈承方放下心,高兴了起来,道:“多谢老爷爷!承方有听您的话,从来没有挑食呢。就是不喜欢葱。”“仅仅是葱的话,却是没有什么关系。”老先生赞许地道:“小小年纪就能在口腹之上坚持克制,比许多大人都强太多了。很不错。”他厚蕴,道:“凭着这一番心性,他将来就不会差了!”陈厚蕴闻言十分高兴,道:“承方的性子的确不错,从来没有让人太操心过。”陈承方小脸红红的,眼睛十分明亮,小拳头在袖子下面捏的很紧。他不是没有隐隐听说过,说陈府大少爷资历愚钝难成大器这样的话。虽然都是些下人说的。但依旧会让他伤心难过。尤其是新月长大些之后,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比自己小的新月……但现在,不仅是这位尊敬的老先生夸他了,就连父亲也夸他了!不能让父亲失望!小小的陈承方,此时在心中暗暗发誓。百草老先生很快就出了内院,由陈厚蕴陪同着去视察医学馆的建设进度去了。他来给沈柔凝诊脉,也是顺便。陈大太太一直关注着碧心院的动静,听到沈柔凝当真有喜,立即欢喜不禁地赶了过来。拉着沈柔凝的手。问道:“当真是有了?”沈柔凝微笑点头:“才一个多月。”“你千万要要小心一些。”陈大太太欢喜地合不拢嘴,想要迫不及待地与许多人分享这个大好消息,但却因为期盼了太久而不禁格外的小心翼翼,口中不断地道:“恩。现在还不能传出去。对。月份太小。孩子容易受惊,好消息还不能传出去。”“阿凝,从今天起。你要格外主意。天冷了,府上的事情你也别理会了,有我呢。请安也算了,你在天气好的时候觉得无聊了,到正院坐坐就行……恩,你的心我们都知道,不在外在表现上……”一下子说了许多话。“还有承方,以后就不能来麻烦你母亲了,知道吗?”陈大太太开口道。沈柔凝听着听着,听到这里连忙开口,道:“娘,您都将我差事免了请安免了,难道连承方都不让我见了么?那我闷在碧心院,岂不是要无趣的很!娘,承方很懂事,您让他没事的时候多来陪陪我吧?”陈大太太怔了一怔。沈柔凝给她一个眼神,拉着承方道:“娘,您方他懂事听话……”陈大太太点点头,对陈承方道:“那承方,你以后要多来陪陪你母亲,别让她闷着了。但你要记住,你母亲现在怀着小宝宝,不能撞不能跌跤不能劳累,你要细心一些照顾她,能做到吗?”陈承方忙道:“祖母放心,承方一定会注意的!”有了小宝宝要格外小心,陈承方知道。他才不会像新月那样,在二婶娘有宝宝之后还非要二婶娘抱她,不满意就哭着耍赖……他是大哥,是男子汉,才不会那样!陈大太太狠狠叮嘱了一番,才将心中的激动发泄的差不多了,坐下来,饮了半杯清水,心情平复下来,柔凝,轻叹道:“阿凝,你总算是有了好消息了……这么多年了,真是不容易啊。”沈柔凝笑了笑,道:“有娘和表哥心疼我,我才不怕什么。”换成别的权贵之家,像沈柔凝这样五年不孕的,天知道已经在婆媳之间夫妻之间甚至妯娌之间生出了多少事情来。沈柔凝偶尔出去交际之时,难免听到一些为人媳为人妻之时,因为孩子而受到的凄苦折磨,再想想自己,才更能理解老爷子疼爱自己的心!“你啊,就是仗着这个。”陈大太太口中嗔怪,柔凝这些年恍惚没有半点变化依旧如才开的花儿一般的容颜,上面没有半分愁苦的情绪,心中感慨万千,又道:“也是你这孩子心思稳,不然……”一个京城,有多少人家是亲上加亲的。但如沈柔凝这样的,还有谁?而换成任何一个女子成亲后五年不孕,也难以从容平静地生活吧!但沈柔凝却仿佛从不焦躁,一直从容地生活着。沈柔凝轻声道:“其实是我一直在想,便是我没有孩子,也没什么关系……长辈们会心疼我,丈夫会怜惜我……而且有承方,他将来也会孝顺我……多亏有承方。”因为有陈承方,陈厚蕴已经有了血脉。所以,沈柔凝便是不孕,也不会太过愧疚。陈承方有些不明所以,但听到沈柔凝是在赞许感激他,他有些不知所措,心中又隐隐骄傲兴奋,小脸红扑扑的。陈大太太承方,道:“是啊,多亏有承方。”在陈承方出去方便的时候,沈柔凝又将他在黄家被掐的事情同陈大太太说了一下,道:“……娘,当年那位三姑娘能毒害亲姐姐,心思本就歹毒。如今这些年还没有出嫁,心思扭曲可想而知。她今日会掐承方一下,明日或许不知会怎样呢。承方年纪小又忍耐不知声张,下次再去黄家,万万不能再让他独自过去了。”陈大太太脸色也十分难:“若非方外祖母的面子上,黄家早被赶出京城去了!出了那样一个心思歹毒的姑娘,居然还养在家中养着!真是不堪!”沈柔凝没有多说什么。陈大太太道:“阿凝,幸好你细心。承方也愿意给你讲这些……放心,我们家的孩子,懂礼却也不能被人随便欺负了!不过,阿凝,捏别管这件事情了,好好养着,我同承方先回去了。”说罢,就让陈承方给沈柔凝道别。沈柔凝送到了门口。陈厚蕴一直到掌灯时分,才踏雪归来。他在门口烘去了身上的寒气,才走到沈柔凝跟前,想摸摸沈柔凝的小腹又有些迟疑不敢,问道:“阿凝,你现在觉得怎样了?”“挺好的啊。”沈柔凝笑着道:“你吃过饭了没有?”“和老先生一起用的。”陈厚蕴道:“你呢?”沈柔凝又答了。一些简简单单的问话,听起来很无聊,却格外让人觉得安心。如此一来,她的倦意来的就快,强撑着将陈承方被黄三姑娘掐了一把的事情向陈厚蕴说了之后,也不他是怎么想的了,立即就闭上了眼睛。陈厚蕴觉得,仿佛自己才一出神片刻,她竟然已经睡着了!心头因为听到她的消息而升起来的怒意,此时此刻顿时全部褪了下去,只剩一片温柔安宁。*********推荐作者君完本作品《第二春》一场灾难,林家被下了大狱。林氏出嫁女也跟着倒了霉,低头做人之下,也免不了被送进佛堂别院,得到一纸休书也是稀松平常。林宜佳悲怆之下心底又有一些庆幸,因为她的丈夫更加体贴她了。只是,在喝过夫君亲自送上手的安神汤之后,再醒来时,突然回到了十二岁那年,母亲开始为她精心挑选夫君的时候。没有光顾过的亲,可以去光顾一下哦。另外,恳求大家来起点女生网订阅正版……作者是付出了劳动的,额。(未完待续。)本书来自 /book/html/28/28651/index.html
507 归来
沈柔凝开始了足不出户的生活。
不喜欢做针线,也少动画笔,消磨时间就变得艰难起来。幸好,她的睡眠情况格外地好。除去休息的时候,到陈大太太那里坐一会儿,抑或是与明嘉郡主还有陈三奶奶闲聊一阵,再在暖房里的花草上养心静气,然后再看几页书,与陈承方说一会儿话……陈厚蕴也就该下衙了。
陈厚蕴进了家门,无论说点儿什么做点儿什么,不知不觉间,就是白日入夜,一天便度过去了。
早孕反应有一些,但并不强烈,忍耐一下,就平静了下来。
“这孩子莫不是知道自己来的太迟了,心有愧疚,所以才一点儿也不折腾你?”陈大太太又是欢喜,又是感慨。
“那还不是因为娘疼我,让我休息的足足的,身体好了,孩子当然跟着很好了。”沈柔凝轻声道:“心满意足,又有什么好折腾的。娘,您说是不是?”
“不折腾才好。”陈大太太想了想,道:“老爷子最近要回来了。他若是知道你有喜,肯定会很高兴的。还有你父亲母亲那里,你写信报喜了没有?端榕不是说要回来的吗?什么时候到?”
沈柔凝回答道:“信还没有写。我想着,待端榕到了,在平安信里提一句就好,不必刻意去一封信。那小子贪玩,路过二弟那里,说是要留下体验几日军中生活……”沈柔凝摇摇头,道:“说不定会跟二弟一起回来……年前总归是能到的。”
“也是的。”陈大太太又生出了些感叹:“年轻人精力好,都想离开家跑出去。现在厚琪都在外面一年多了,上次听你二婶娘抱怨说,他过年都不打算回来呢。当年你一个小姑娘家,也是非要出去走走……”
沈柔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陈大太太想通了,道:“现在想想,你当时的坚持也没有错。姑娘家的好时候就那么几年,成亲后有了孩子,再想什么。就是拖家带口,不容易了。到孩子们大了,说是能够放手,但人却是习惯了操心。家中又要添新丁,哪里能轻易放的开手。”
“是娘愿意心疼我和明嘉。”沈柔凝微笑道:“才让我们可以再偷懒几年。不过,娘您也还年轻呢,里做万事不操心的老封君,要差的远呢。至少。要待到承方长大,您有了重孙辈才成,是不是?”
“你啊,这么恭维我这个老婆子,就为了躲懒?”陈大太太不禁嗔怪道。想了想,她开口道:“厚蕴开年后要外任,你正是身怀六甲的时候……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我当然是要由娘您多照顾了。”沈柔凝没有迟疑。
这个孩子选的时辰不够巧。
陈厚蕴的外任计划已经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再耽搁下去,白白蹉跎他大好的光阴。而若是陈厚蕴因为沈柔凝和孩子而选择了留下来,如此儿女情长不顾正事,便是一向疼爱他们的老爷子。怕都不会太高兴的!
陈厚蕴既然选择了走仕途,就不能这般为一点儿小事蹉跎耽搁了时间和机会!他与沈四老爷的目标不同,一路走的过程也就大不相同!
再者,她身怀六甲的情况下,一路颠簸,却一个偏僻落后的小城……这根本就是再拿她自己的性命和孩子的性命的在开玩笑!她和陈厚蕴都不蠢,当然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留在京城,生活安逸富足,有人照顾妥当,大夫稳婆都能保证。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她虽然有些舍不得与陈厚蕴分开,但也不会胡闹任性。
陈大太太闻言放下心来,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小夫妻感情好。她还挺怕两个人会糊涂的。
“娘也知道,夫妻之间分隔两地对双方都不好……待孩子过了百日,厚蕴那边也收拾妥当了,你们母子再去投奔他不迟。恩,到时候,阿凝你若是愿意。就将承方也带上吧。”沈柔凝如此懂事,陈大太太欣慰之下,也不愿意做个恶婆婆。再说,陈家的规矩,儿子身边又不能有其他女人,总得有人照顾不是?别把身子给熬坏了!
至于陈承方……
上次陈承方在黄家遇到了事情,陈大太太不禁有了反思。她或许养大了两个儿子,但两个儿子在六岁之后多半是由老爷子教导,她也不过是照顾起居衣食……但现在老爷子年纪大了,一心扑在学院上,几乎不再家中,自然也就不能再给陈承方太多教导……陈大老爷的情况也是差不多。
再者,陈大太太相信自己的儿子,比相信自己丈夫还更多一些。若是选一个人来教导陈承方,她毫不犹豫地会选择自己的儿子!
男孩子都需要父亲教导!所以,她想来想去,觉得陈承方将来要继承爵位,跟着她长大有些不太合适,还是跟在父亲身边更好一些。
“若是阿凝你有顾虑,那就算了。”陈大太太补充道。
沈柔凝想了想,道:“我大约知道表哥的打算。他有想要花十年左右的时间在外任上,至少轮换三四处地方任职,才算是圆满了。这么长的时间内,若是承方总是难以见到父亲,到时候父子生疏,却是不好了。”
“我这里,顾虑倒是没有,只怕娘你会想念承方。”沈柔凝道:“娘,您看是不是这样……让承方跟着他父亲住个一年,再回京里住上半载的,两边分配一下时间,是不是更好一些?”
陈大太太见沈柔凝的确在用心想了,她心中十分满意,道:“如此再好不过。”
两个人说着话,却是前头跑进来一个小厮,一脸兴奋地道:“夫人,大奶奶,是表少爷回来了!”
“谁回来了?”陈大太太不禁问道。
“是端榕表少爷。”小厮忙道:“已经进了府,怕这会儿就到了!”
“这孩子!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陈大太太立即站了起来,看沈柔凝也要跟着她一起急急往外走,连忙一把抓住沈柔凝,责怪道:“你就站在这里等着!一会儿进来了,看我怎么骂他!”
她话音才落,就见一个身穿暗红色锦袍少年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人还没到近前,却就高声喊道:“大舅母为什么要骂我?我可是一进京连四方街都没回,直接来给大舅母请安了!”
“就是要骂你冒失!”陈大太太道:“也不知道让人先送信来!”
“这一路雨雪冰冻的,就是送信。也难以说定归期。”沈端榕笑着解释道:“难道大舅母没有觉得惊喜么?那我可要难过了!”
他走到近前,端正了给陈大太太行礼,又看向沈柔凝,露齿一笑,道:“姐姐。”竟然是分外的阳光爽朗。
五年不见。沈端榕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站在这里,个头已经超过了沈柔凝半个头还多一些。更关键的是,他五年前文质彬彬有些羞涩矜持的江南小少年,五年后却是爽朗大方,皮肤也黑了些,像是一个男子汉了!
看来,成长的环境,果然会对人有非常大的影响!尤其是年少时候!
现在沈端榕身上,哪里还有江南文弱书生的样子!比如说从前。他绝不会这么进来与陈大太太和他打招呼!而是谨守礼仪,恭恭敬敬老老实实地问安,小心翼翼地答话!
陈大太太也有些唏嘘感慨,比划了一下,道:“都这么高了……走在路上,怕是都认不出来的。”
“那端榕肯定能认出大舅母。”沈端榕笑道:“大舅母一点儿都没变的。”
“哪有,大舅母老多了。”陈大太太安置了沈端榕坐下,吩咐了人将清风院收拾了,开始问了话。她先是问了他一路是不是顺利,又问了问沈四老爷一家人。最后问到了陈厚绩,道:“不是说有可能与你绩表哥一起回来么?怎么提前回来了?”
沈端榕道:“是绩表哥说得了一把好刀,十分贵重,又是蕴表哥着急需要的。让别人送不太放心,就将我赶出来当差了。”
“厚蕴要刀做什么?”陈大太太有些不解,看向沈柔凝。
沈柔凝也有些愕然,摇头道:“许是有别的用途吧。他没有与我提过。”
陈大太太以为是官场上交际送礼所用,便没有追问,见有人来报说清风院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对沈端榕道:“你这一路风雪的,先去清风院梳洗一下吧。一会儿你们姐弟就在碧心院说话去,不必到我这里来了。你外公、大舅舅和二舅舅他们都不在,厚温厚琪也不在……反正这也是你的家,你自己随意就是。”
“那就多谢大舅母了。”沈端榕笑着道。
沈柔凝陪着沈端榕与陈大太太告辞离开了正院,到了门口,沈柔凝对沈端榕道:“你去吧。休息好了,再到碧心院找我。晚上就在碧心院用饭。”
沈端榕答应下来。
沈柔凝回到碧心院没等多久,就见沈端榕换了一身衣裳洗了疲倦过来了。沈柔凝目光落在他手中捧着长长的匣子上,问道:“这就是表哥要的刀?”
“嗯。的确是把宝刀,就是有点儿重,一般人用不了。也不知道表哥是为了收藏,还是要送给谁。”沈端榕将那匣子放在沈柔凝身边的桌子上,欲要打开匣子将那宝刀展示给沈柔凝看。
沈柔凝拦住了他,摇头道:“端榕,我现如今怀了身孕,不好见刀兵的。我也不懂兵器,不看也罢。”
刀剑,尤其是神兵利器,无不带有浓重的血煞气息。孕妇对这些东西,一向讲究是敬而远之。
沈端榕愣了愣,随即立即露出惊喜,道:“姐,你真的有小宝宝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之前沈柔凝一直没有消息,他们一家人也没少为她忧心。没想到,他这一来,就赶上了个大好消息!
“大约两个月了。”沈柔凝笑容恬静,微嗔道:“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这么一惊一乍的。”
沈端榕忙将匣子放远了一些,故作夸张地道:“五年了!你问问,只要是关心你的,谁不替你悬着心!就是娘每次看你的信中依旧没有好消息,都忍不住皱眉许多次了!我和阿湲每次写信都不敢提这个,就是怕你伤心!”
“你既然有了好消息,怎么不告诉我们!”沈端榕埋怨道:“我和阿湲甚至都有想过,若是表哥将来若是因为这一点对你不好,我们该怎么办!”
真是想太多!
“这不是才两个月么?”沈柔凝心中觉得温暖,解释道:“这不是才两个月么?一会儿你回去给父母写平安信的时候,替我提一句就是了。”
“那好吧。”沈端榕对沈柔凝这样的态度有些不满意,嘀咕道:“姐,你最好自己也写一封。不然,阿湲她肯定会怨你的。”
“哦?”沈柔凝顺着话题问道:“阿湲她还记得我这个姐姐啊?”
“怎么不记得。”沈端榕道:“她可是经常念着你。”想了想,又道:“姐,你和娘都是这样,亲人之间非要弄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有时候看起来真让人气馁。”
情感一点儿都不热烈。
“幸好我和阿湲都是活泼热情的性子。哼哼。”
沈柔凝不禁伸手在沈端榕头上拍打了一下,笑着责怪道:“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说是记得,怕是早忘了小时候姐姐是怎么疼你们的了吧!”
沈端榕自知刚才失言,顺着沈柔凝的手缩了一下脑袋,讪讪赔罪道:“姐,是我说错了还不成么?”
沈柔凝放过了他,轻叹道:“端榕,你现在与小时候真的很不同了……不过,这样很好,每天都充满活力的,乐观向上的的,真的不错。北方人都是如此么?”
“差不多吧。”沈端榕对从前的自己还留有一些印象,但却不太深刻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道:“北方天寒地冻的,百姓们的日子也穷苦一下,难得有几个读书人,却十分讲侠义之风,多的是直爽之辈……我也认识了一些同龄人,应该是受了些影响吧。”(未完待续。)
508 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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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柔凝十分欣慰。
便是沈端榕长相与性格都有所变化,姐弟两人坐下来一开口,很快就没有生疏之感,又像往日一般,充满了亲密、了解和信任。
“我与你姐夫,自然是好的。”沈柔凝轻声道:“家中的事情一般有大舅母处理,便是她离开的时候,也多时因循旧例,没有遭遇什么为难之处。”她笑着道:“现在沉玉公子的画作已经小有名气,便是靠着卖画,也能养活自己了。”
“姐,那你也送我几幅呗?”沈端榕故作苦闷地道:“我没有姐你那么厉害,自己就琢磨出了一种干果来,铺子都要快遍布整个大庆了,每日赚的银子没有个数……我对经济方面没什么头脑,不会做生意不说,爹娘他们在这方面也不怎么信任我,根本不会给我本钱去投资。现在,我瞧着在朋友面前外挺光鲜的,其实背后日子清苦着呢。”
“姐你给几副画给我,若是万一什么时候我急用钱的,还能拿出去顶一顶,解了困境,是不是?”沈端榕笑的谄媚讨好。
面对一手将自己带大的亲姐姐,他才不会不好意思开口。
沈柔凝道:“给你几幅也没什么,只要你懂得珍惜就好。”她想了想,又道:“你已经满十五了,总是手头紧的话,的确也不太合适。要知道,囊中羞涩的话,也会导致人养成胆小退缩的性子。”
“姐,你说的很对。就是这样。”沈端榕忙讨好赞同,道:“就像我,临到兜里没银子的时候,同窗邀出门踏青作诗有时候都不敢去了。唉,苦的很啊。”
沈柔凝想了想,道:“端榕,关于这一点,你不妨找父亲谈谈,让他交一两个铺子给练练手?或者我支持你一些本金。你自己置办一份产业,经营一番?不懂经济民生,读书也是个没用的书呆子。我宁愿端榕你读书差一些,也希望你能先学到男儿安身立命的本事。而不是离了别人的帮助就没法活了。”
“没有这么严重吧?”沈端榕闻言有些虚,苦着脸道:“有需要这么麻烦么?我实在有些不知怎么做经营啊,完全没有头绪。”
“正是因为不懂,所以才要去尝试接触了解,而不是避而远之。端榕。我是将你当做大人了,才这么与你说话。”沈柔凝严肃地道:“你要是觉得自己还小还很年幼的话,我给你几幅画也好,甚至直接给你不菲的零花钱也好,都没什么问题。你也说了,画是我自己画的,银子我更是有许多,没地儿去花去。”
沈端榕也坐直了些,想了想,道:“姐。你让我想一想再说。”
沈柔凝对他这样的态度还算是满意,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在厚绩那里待了几天?他那里都还好么?说了具体什么日子回来没有?”
沈端榕摇摇头:“绩表哥麾下军纪严明,就是天天训练天天训练,我充作新兵待了半个多月,脱掉了一层皮呢。不过,对我来说挺苦挺累的,对于表哥他们都只是平常训练,算不上什么特别的。哦。其实他们都憋着劲儿想找个敌人开战呢,就是大头兵闲谈的时候口中也不离西夏,嘲讽西夏人胆子弱了……听说西夏朝廷来向大庆求和来了?”
沈柔凝点点头:“西夏草原上遇到了大雪灾,愿意俯首称臣。好换取粮食衣物,撑过寒冬。皇上答应了,听说最近朝廷上下都在忙这件事情,说是头一批粮食大约三千石吧,已经筹到了,正准备组织运过去呢。后续还有粮食木炭茶叶布匹等物资。需要等着西夏王到京城正式受封称臣之后,才会给他们。”
沈端榕闻言感慨道:“这样的话,那绩表哥他们真要失望了。”
沈柔凝点了点头。
冬日天短,陈厚蕴下衙回来的时候,天光已经成了灰白色,显得有些晚了。看到沈端榕,他十分高兴,关切地问了好一会儿话,才在沈柔凝的催促下开始用饭。
饭后。
沈端榕将带来的匣子给了陈厚蕴。
陈厚蕴接过后似乎掂量了一下其中的重量,轻声道:“是一口宝刀?”却没有打开的意思。
“嗯。我亲眼看到绩表哥拿着它,稍微一用力,就将西夏军中常用的那种弯刀给砍断了,刀口毫无痕迹,十分锋利。”沈端榕以为陈厚蕴是顾忌着沈柔凝在才没有立即查看宝刀,好奇地问道:“表哥准备送给谁?”
陈厚蕴被问的一愣,随即轻笑道:“谁告诉你我是拿来送人的?或者,端榕以为我要将一把宝刀送给什么人?”
沈端榕闻言也吃惊了,道:“表哥不是自己要收藏吧!”
没听说过,陈厚蕴还有喜欢收藏兵器的喜好啊?就算是有……“就算是表哥你要收藏,早一日晚一日有什么打紧的,绩表哥干嘛要急吼吼的让我一定要马不停蹄地送回京给你!难道就是绩表哥想将我从军营里踢出来!但我充作大头新兵也没少一次训练没坏过一次军规,他凭什么忍不下我啊!”
沈端榕觉得很委屈。
他充作新兵进去的时候,可没告诉谁他与陈将军有关系。而且老老实实地住着十人一间的大炕吃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大锅饭菜,又能吃苦守规矩的,自问什么麻烦也没陈厚绩添,陈厚绩至于这么急着打发他走?
陈厚蕴哑然而笑,安抚地拍了拍沈端榕的肩膀,道:“厚绩让你送这把刀,意义并不在于这把刀本身,而是另有其他的。不过端榕你居然能吃得下新兵训练的苦头,倒是让我有些吃惊……恩,作为补偿,这把宝刀就送给端榕你了!你收藏也好,送人也好,甚至拿去卖了也好,随便你。”说着,他将安放着宝刀的匣子向沈端榕手边一推,笑眯眯地看着他,十分欣慰。
这一下,沈端榕糊涂了。他茫然看了看手边上的宝刀,抬眼看了看陈厚蕴,最后不由自己地看向了沈柔凝,似乎是希望能从沈柔凝这里得到一些解释。(未完待续。)
509 哑谜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因为的确是事关重大……恩,简单地说,厚绩他不是一直想要从西夏国身上建功立业拿到足够的功劳好封爵么?眼下西夏称臣求和,肯定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陈厚蕴指了指那刀匣子,缓缓地道:“刀主战事。他让端榕你立即送了这宝刀回来给我,就是告诉我他的态度,他想要战,仅此而已。”
沈柔凝恍然。
这一次西夏遭遇大雪灾,正是国力最为衰弱的时候。若是大庆与西夏开战,在大灾过后西夏虚弱无比的春天,就是开战的最好时机!而一但两国和平,这样的好时机。也就没了……
陈厚绩不甘心错过这个时机,不想看到将来十几几十年内都不再有与西夏开战的契机,所以他送来了主战的宝刀给陈厚蕴,告诉了陈厚蕴他的想法和坚持。希望陈厚蕴能够让他抓住这个机会!
也就是说,陈厚绩期望陈厚蕴能想出办法破坏掉这一次的西夏求和!在两国之间制造摩擦和矛盾甚至是仇恨,从而最终制造出战争的开端!
沈端榕却依旧不知所以,疑惑地道:“可现在皇上已经答应西夏称臣了啊?朝廷总不能出尔反尔吧?绩表哥能有什么法子?”
陈厚蕴微微一笑,轻声道:“事在人为。现在西夏王不是还没来京城受封的么?我听说现在的西夏王是个十分谨慎的人。说不定他不敢来京城呢?总之,事情尚未完全有定论的情况下,依旧是什么都能够发生的。”
“所以端榕你一定要告诉岳父岳母,这时候千万不要靠近边境太近才是。”
沈端榕还要说什么,沈柔凝打断了他,道:“端榕,你不是为银钱而烦恼吗?不如问问表哥,看他有没有好的建议吧。嗯,我有些倦了,先去休息了。你们去小书房慢慢聊。”
陈厚蕴已经向沈端榕透露的够多了。沈端榕若是再追问下去,涉及到具体操作打算,陈厚蕴就有大风险了。
因为沈端榕再保证自己能够保密,也会有意外出现的。那个会泄密的万一的情况,沈柔凝觉得,没有必要冒险去让沈端榕背上,就干脆别让他知道好了。
沈端榕也明白过来,知道自己好奇心过了,就讪讪地道:“那姐你就别管我,先去休息吧。我和姐夫再聊一会儿就散了。”
沈柔凝瞪了他一眼。点点头,起身进了里屋。
陈厚蕴和沈端榕二人转到不远的小书房后,沈端榕果然没有再追问什么了。他将那宝刀抽出来欣赏了一会儿,问道:“表哥真的将这把宝刀送给我了?这恐怕得值不少银子吧!”
“说送出去的东西。难道还能收回来不成。”陈厚蕴坐下来,挑眉道:“听你姐姐的意思,你似乎手头很紧?还是想要了解了一下经济民生?”顿了顿,他又提醒道:“有些好东西,是不能用值多少银子来衡量其价值的。”
开口闭口都是“值多少多少银子”,实在是让人觉得……恩。这人的层次不够高。如同市侩商贩一般。
沈端榕有些尴尬,忙道:“两者都有。父亲母亲给的零花钱总是有数的,也多不到哪里去……刚才姐姐又说我,身为男子,不能一点儿经济都不懂,以后出门万一被糊弄住了,肯定丢人。所以,她希望我能明白些这其中的道道。”
陈厚蕴点点头,道:“其实开个铺子,说容易也容易,你想了解哪个行业,回头我让一个老掌柜给你讲一讲,你就能明白大概了。恩,你若是想要懂的实务的话,我这里正好有个机会,你跟着跑跑看,应该能够得到很大的锻炼。”
“是什么?表哥快说说看。”沈端榕也知道,沈柔凝其实并不是希望他能赚什么银子,而是希望他别只读书却忽略了实务,将来会缺乏担当,道:“你看我连新兵训练的苦都能吃下来,其他什么锻炼的,肯定没问题的。”
“没问题就好。”陈厚蕴道:“是这样,我最近正在帮着一个老神医筹办一所医学院,就是用培养读书人的法子去集中培养合格的大夫,方方面面要忙的事情有很多,你可以参与一下。”
他将医学院的事情向沈端榕简单解释了一下,沈端榕觉得十分有挑战性,至少比去学怎么开铺子进货物卖东西有意思,便一口答应下来,道:“姐夫,回头你就将我派过去。我保证不懂的时候只看不动嘴,恩,外加帮忙跑腿传话……总之,我肯定不会误事就是了。”
“医学馆是个大工程,我希望端榕你不仅仅是不误事。”陈厚蕴对沈端榕道:“我开春之后就要外任了……到时候我希望你能够有足够的判断力来代替我,去执行后面的各项事宜。”
沈端榕立即觉得压力很大,忙道:“姐夫,我……”(未完待续。)
510 解释
沈端榕次日拜见过府上的女眷,给过了小他一辈的小朋友见面礼物,就立即被陈厚蕴使唤了出去,一时间十分忙碌,就连沈柔凝也是一两日才能略见一会儿了。
一忙碌,沈端榕也就慢慢将宝刀的事情给忘了。
或者说,没空儿再追着刨根问底地问这个事情了。
沈柔凝当然不会忘。
这一日又是一场小雪纷纷扬扬下个不停,天早早就黑了下来,陈厚蕴也比往日回来的稍早了些。用过了饭,便让人将院门落了栓,打发了不必要的丫鬟,两个人闲散地坐在暖烘烘的炕上,各自拿着一本书,偶尔闲话。
烛火的光芒一跳一跳,晃的沈柔凝只觉得书本上的字迹都跟着跳动起来,头昏脑涨之后,又有些恶心,忙合上书本,拿了一个橘子放在鼻端,深深呼吸几口,才觉得好了些。
“怎么样?”陈厚蕴也放下了书,将沈柔凝手中的橘子接过来掰开,橘皮依旧摆在果盘里,道:“掰开些才有果香味儿。家里的橘子囤了不少,足够你一个冬天随便掰着玩的。果肉赏给她们,她们也爱吃。”
沈柔凝摇摇头:“只是烛火晃来晃去感觉有点儿晕。”
“那就别盯着书了。”陈厚蕴道:“你想看什么,我读给你听。阿凝,这个戏本子有几句词写的挺不错的,你听听看……”他读着读着,竟然低声吟唱起来,咿咿呀呀婉转细腻,很有一些韵味。
沈柔凝听了笑起来,道:“表哥连唱戏都会的?”
“这是最近才风靡的一折戏,到哪里都在唱。”陈厚蕴道:“这一段尤其精彩,我听得多了,也学会了哼一点儿。”他笑笑道:“我这个水准,连玩票都算不上,哪里敢说是会唱戏。”
“不过。阿凝若是想听的话……”他看着沈柔凝笑吟吟的、期待的好奇的眼睛,开口道:“下次我再听到的时候就留意多学几句,回来讨好娘子……”
最后“娘子”两个字,用上了戏台上小生的强调。听得沈柔凝噗嗤一笑,眼睛亮晶晶的,道:“当真?”
“当真。”陈厚蕴毫不犹豫。
他心爱的小姑娘正在孕育着他们的孩子,辛苦受罪不说,就是日常消遣也都牺牲了……他身为丈夫身为孩子的父亲。学几句唱腔好让小姑娘高兴,又算什么大不了的呢?
沈柔凝十分开心,道:“那不如找个日子请了戏班子进府来唱一唱这一折?我十分想要听听,表哥学唱学的怎样的呢。”
“那回头我跟娘提一提。”陈厚蕴并不介意自己唱的好不好,道:“到时候也请几家女眷过来聚一聚……顺便把咱们的好消息说出去。”他轻轻抚上沈柔凝的小腹,温柔又小心。
沈柔凝看着陈厚蕴的侧脸,“嗯”了一声。
有温馨安静地流淌着。
半晌,沈柔凝才道:“关于西夏那边……你有什么计划没有?事关两国和平,你要小心别将自己牵连进去才是。”
“放心。”陈厚蕴没有太在意,低头缓声说道:“这几年大庆起来了。西夏国被挡在苦寒的草原之上,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又因为之前的战败求和,西夏老皇上在草原上威望一降再降,渐渐已经开始压不住其他部落了。你也知道,西夏的人们,都是按部落而居的,部落首领统御族人将士,权利很大。”
“所以,这也是西夏老皇上这一次将自己摆的这么低来向大庆求和的原因。若能得大庆支持,西夏老皇帝就能借大庆天威威慑各部。镇压异己,坐稳统治地位。反之,之前岌岌可危的形势再加上这一次的大雪灾,若没有大庆支持。老皇帝怕就会被赶下台,甚至部落族人都要被瓜分殆尽了。”
也就是说,西夏老皇帝向大庆卑躬屈膝的话,还能保证自己的族人和在草原上的统治地位;而他若是不向大庆低头,则怕要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向大庆称臣。是西夏皇帝不得不做出的选择,而不仅仅是因为雪灾族人牛马死伤无数。
“老皇帝为私心想要称臣求大庆庇护,其他部落却不一定会愿意看到他如愿。之前,西夏使臣能来,是因为他们也想要有一批粮食物资抵达草原好让族人少死一些。若是东西到手,他们当然不会看到西夏皇上背靠大庆再次站稳脚跟;若是东西到不了手,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总之西夏政局岌岌可危,涌动的厉害。这其中能够巧妙引导的机会不知道有多少,根本不用外人多做什么,他们自己人就能将事情给办成了。”
“我之前暗中派了一个商队去草原,带的都是草原上急需的物资,到达草原之后,肯定大受欢迎成为贵族的座上客。到时候,我的人也只需稳坐客位,伺机而动,轻易就能达到目标。”
“到时候,若是西夏皇上敢来京城,那边的草原贵族必然动乱;那样大庆就能够以为西夏王平乱的借口朝草原动兵平乱;若是西夏皇帝不敢来京,那便是整个西夏诓骗我大庆……大庆受此羞辱,兴兵征伐,也就是秉持大义理所应当了。”
“照表哥这么说,西夏会乱是一定的了?”沈柔凝道:“这仗还是能够打起来?但似乎很多人不是这么看的?”观朝廷上下,似乎从皇上答应了西夏称臣的那一刻起,两国就一定能有和平了。军人武将就没有机会上战场了。
“这么说也对。”陈厚蕴解释道:“若是大庆想要平和收服一个属国,不愿意动刀兵,到时候随着物资派出一直军队进入草原,直接帮助西夏王压服各族,直接将封赏西夏王的圣旨在草原人面前颁发出去,或是有大庆军队护送西夏王进京受封……到时候名分已定,其他部落不敢触怒大庆,当然也就能老老实实地的。”
“其实朝廷中人,许多人并不清楚草原上真正的形势。他们还以为草原依旧是五年前牢牢掌控在西夏皇帝手中的草原,以为只要西夏皇帝降了,整个西夏就都降了呢。”
“或者说,我们大庆的从上到下都十分自信。自信一但大庆表明了态度,任何人都要老老实实地听话了!只是我们忘记了,其实大庆崛起也不过才几年,对于遥远草原上野心家的威慑力。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大。”
“而就是打仗,也要看怎么打,才能让我们的将士有机会建功立业。”陈厚蕴进一步解释道:“西夏皇帝活着称臣了,打起来之后,我们是去协助西夏王平乱……对于大庆将士来说。功劳是有一些,但却并非开疆拓土之功,想要由此封爵很难;而一但西夏王不敢进京得了一批物资之后出尔反尔,或是西夏王在称臣受封之后被部落内乱刺杀而死,那整个草原就成了大庆的敌人。将士们打下的土地,当然就是开疆拓土,也自然有望凭此获得爵位了。”
“于我来说,怎么样都好,就看厚绩是怎么决定了。”陈厚蕴的政治抱负么,就是治国安民。持续大庆盛世,并由此保证陈家的利益地位……显然,西夏草原上的各个部落,如今并不在他的“百姓”范畴之内。
“厚绩想要打,那就打好了。”陈厚蕴轻松地道:“反正如今以大庆的国力,这场仗打起来之后是稳赢的。”
“我明白了。谢谢表哥愿意跟我说说这些。”沈柔凝轻声道。
“你问了,我肯定会告诉你的。”陈厚蕴微笑道:“更何况今早娘还叮嘱我说,孕妇都多思多疑,让我一定要让你放宽心,不能让人胡思乱想呢。你既然想到了。我若是不肯告诉你,你不是要自己放在心里乱担心瞎琢磨了?”
沈柔凝其实对这些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但她却有足够的眼界能听得懂他的解释。而不像一些内宅女子,是怎么解释也解释不通的。这样很好,让陈厚蕴觉得开心——
自己的妻子能听懂他。却并不干涉他。
沈柔凝闻言轻啐了陈厚蕴一口,道:“我现在一天里光是睡觉还睡不够呢,才懒得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她顿了顿,又道:“那若是开春发生了战事,你还外任么?”
“我又不是兵部的。打仗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陈厚蕴道:“外任还是要外任的。本来准备先去幽州的,但如今你和孩子不能成行。就不走那么远,去杭州府即可。这样,来年你和孩子能够乘船而下,不用路上颠簸了。”
沈柔凝睁大眼睛看着他。
陈厚蕴拥了拥她,笑着解释道:“杭州幽州福州是我早就定下的三个目的地,先去哪一个,后去哪一个,关系并不大。放心。”
他并非仅仅是儿女情长。
“你没有走太远,相信娘肯定会很高兴的。”沈柔凝听他如此说,放下心来,又道:“到时候承方若是想家,来回也是方便。”
“你要照顾小的,又要照顾承方,会不会太累了?”陈厚蕴关切地问道。
“承方已经大了。”沈柔凝轻声道:“表哥,你以后更要多在承方身上花些心思才是。我不想看到有一****会对你我生出怨,与弟弟妹妹有了隔阂。甚至是家宅不宁。”
陈承方天资较为平庸,这就注定了他将来加倍的努力都依旧赶不上一些人的成绩。本来有一个光芒万丈的父亲已经让他有很大的压力,若是再有一个弟弟妹妹资质优秀的话……陈承方心中定然有许多黯然落差!若是引导不好,肯定就是兄弟矛盾!
陈厚蕴闻言有了些反思,道:“是我现在满心都是这个小家伙,有些疏忽了。以后会注意的。”
沈柔凝点点头。
夜深了,两个人也就去睡了。
外面的消息有一日没一日的传进来,沈柔凝知道,头一批粮食物资已经开始往西北运过去,只是走的很缓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老百姓们也不关心物资什么能送到西夏皇上手里,却十分关心西夏皇帝什么时候会来京城,向着大庆屈膝呢?
身为大庆子民,能将野蛮凶狠的西夏人收服了,他们当然与有荣焉,一脸骄傲!
安王设宴为西夏使臣送行的时候,明确地规定了西夏王进京的时间:“若是西夏王能赶到新年贺岁的时候来到京城,就是给了咱们皇上最大的新年贺礼,是不是?到时候皇上一高兴了,大家都高兴了,再送你们什么东西,自然就会更加慷慨了。”
“你们也别嫌弃这三千石粮食太少了。”安王十六七岁的容颜明明太年轻,但流露出自然而然的威严来。他伸手按在了西夏使臣的肩膀上,看着这一位年过五十鬓角沧桑的老人,语重心长地道:“三十万斤粮食,说起来怎么也不能算少了,缓一时之困,总是行的。沙尔哈大人,你说是不是?”
西夏使臣苦笑。
三十万斤粮食,听起来很多,但这一路运到草原的话,去掉路上损耗算算,再想一想草原上近百万人口,一个人又能分几粒米!
但打交道这么久了,他也知道这个年轻的王爷十分精明,并不好哄。西夏皇上一日没有接了圣旨受封成为西夏王,大庆这位安王一日就不会真的慷慨地给什么好东西!
草原上现在更需要木炭和棉衣!而不是三十万斤粮食!
没有粮食,牛羊杀了也能充饥。但依旧要被冻死!
“王爷放心。属下会督促吾王,早日进京受封的。”西夏使臣明白再耽搁下去并无意义,躬身行礼道。
“如此甚好。”安王欣慰地道:“本王也希望早日看到两国和平盛景,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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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灾难,林家被下了大狱。
林氏出嫁女也跟着倒了霉,低头做人之下,也免不了被送进佛堂别院,得到一纸休书也是稀松平常。
林宜佳悲怆之下心底又有一些庆幸,因为她的丈夫更加体贴她了。只是,在喝过夫君亲自送上手的安神汤之后,再醒来时,突然回到了十二岁那年,母亲开始为她精心挑选夫君的时候。(未完待续。)
511 姐姐
西夏使臣临走之前,求见珍妃娘娘。
珍妃娘娘披着精致华贵的银红色披风,正站在银白色薄薄一层,特意被宫人呵护留下来的细雪中,入神地望着眼前的一株腊梅。腊梅正值花期,点点黄花缀在枝头,明灿灿的,馨香动人。
西夏使臣慢慢走近,恭声道:“微臣见过珍妃娘娘。”
“唔,沙尔哈大人不愧是皇叔放心委以重任之人,汉人礼节,真是一点儿都不差呢。”珍妃慢慢转过头,轻轻挑眉道:“只可惜大人你却没有汉人的雅致情趣……这难得一副梅雪美人图,添上了大人乱糟糟的脚印,怕回头就不能入眼了。”
才几日,这位草原上的明珠说话文雅起来。
“微臣罪过。”西夏使臣愣了愣,留意看了看脚下,果然只见有他自己走过来的脚印,将雪地踩出了一个个灰褐色的难看的痕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珍妃叹了一口气,惋惜地踏雪走开,也留下了一行脚印,与西夏使臣到一边亭子里说话。亭子里被烧的暖烘烘的,四周围了轻纱挡住了寒风,坐在里面的却依旧能够看清楚外面的景致。
他们才坐下,就见刚才的赏梅之处就多出了几个宫女挎着篮子的宫女,正在小心地在地上处理着什么。、
珍妃招过服侍她的宫女,问道:“她们在做什么?”
“回娘娘,刚才娘娘所赏腊梅,树龄超过三百年,是宫里眼下最好的赏梅处,主子们都爱来这里。所以,为了不破坏主子们赏梅的兴致,那几个宫女的任务就是及时恢复地面上的雪……没了雪,景色就没那么好了。”宫女回答道。
珍妃二人这才看清楚,原来那些宫女的篮子里装的是从别处捧来的细雪,正小心翼翼地洒在刚才二人走过的脚印上……
“大人能想象么。同样是下雪,这里却有这样让人心情愉快的美妙的花儿……”而且还有宫女竟然仅仅是不让雪地坏掉,就不厌其烦费尽心思。珍妃微微摇头。在草原,下雪之后。天地一片白茫茫的,若非有远处的天山,草原上的人们甚至会方向都辨不清,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而雪景……只会让人眼睛刺痛受伤!若是稍微下的大了点儿,人们就要心忧圈里的牛马和帐篷里的亲人能不能熬过严冬。何来赏雪的兴致!
“上苍偏爱汉人。”西夏使臣轻声道:“这片土地上,永远不会有草原上那样能淹没了羊群的大雪!”
珍妃默然片刻,开口道:“你这是要回去了吧?任务完成的如何了?”
西夏使臣微微迟疑:“娘娘不知道?”
“你来这么久了,难道没发现,大庆的年轻皇帝并不喜欢政务?”珍妃有些不高兴,道:“他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我若是问他,只会惹他生厌!”
谁都不喜欢人向自己请教询问自己不清楚的事情。尤其是这种事情是原本自己应该清楚的。这会让人觉得自己懒惰和无能。再去看问他的那个人,当然会觉得让人生厌了。
西夏使臣便低低地将现在西夏的形势简单地向珍妃说了说,道:“……娘娘。眼下这种形势对皇上而言,并不算多好……微臣听说大庆皇上十分宠爱娘娘您,希望娘娘不要忘了草原。”
珍妃脸色一沉,道:“本宫知道了。”
顿了片刻,又道:“既然大庆想要皇叔来这里,那皇叔不妨大着胆子来就是了。只要他成了西夏王,就是草原上有什么变故,大庆身为宗主国也不会不管的。皇叔他怕什么,不就是只想好处不想来吗?”
“你回去之后告诉他,既然找了这条路。就别走几步就又将路给毁了!”
西夏皇帝,和西夏王……
当年西夏皇帝与北金合作想要吞掉大庆时候是多么野心勃勃,眼下若是再心存侥幸想要利用大庆一把就反悔,真以为大庆人都是骑不了马的弱等人是吧!
西夏使臣见珍妃对草原对西夏皇帝都并未有太深刻的感情。反而开始贪恋满足于现如今的精致美好的生活,心中无奈,多说也无用,只能告辞离去了。
曾经的珍妃在草原上,的确是最漂亮的一个女子,但却绝不是备受呵护宠爱的草原明珠!反而因为生的美丽……
……
雨雪断断续续的。一直到腊八才有了好太阳。
这一日,陈府请了戏班子唱堂会,准备请亲近人家的女眷过来一起热闹一下。
“你大嫂和顾氏都是有身子的人,今日明嘉你要多劳累一些。尤其是各家都带来了孩子,孩子一多,尤其要注意,别磕着碰着哪儿了。嗯,万一撞了有身子的,那就更不好了。”陈大太太叮嘱道。
她其实不太赞同沈柔凝这时候做堂会宴请,但想着沈柔凝这一阵子因为早孕反应的确辛苦难受一些,又不能出门散步,请几家女眷过来听听戏说说话,心情也会好一些,就应下了。
明嘉连忙应是。
陈大太太又看向陈承方,有些严肃地对他道:“今天来的,不论是比你大一点儿的,还是比你更小的弟弟妹妹,你都是主人,要替你娘招待好小客人,明白了么?”
陈承方忙道:“祖母,娘已经帮我想好了,会专门空出一个房间来,我把我的玩具都放进去供大家一起玩,不会让弟弟妹妹们哭闹的。”
陈大太太看了沈柔凝一眼,赞赏地对陈承方点头道:“嗯,你做的很对。”又对新月郡主道:“新月你多帮帮你哥哥,也要招呼好小姐妹们,知道么?”
新月也答应下来,忙表示道:“祖母,我也有一些玩具,送到哥哥那里一起玩吧。”
两个孩子都对接下来的宴请表示期待,陈大太太也放下了心思,不再多说什么。当然,小辈们离开之后,她又亲自到了听音阁那里,将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再次吩咐过下人之后,才离开了。
只希望不要出现意外才好。
陈大太太想一想今日受邀的几家,清澜两位娘娘和柔雅公主,齐大奶奶和她的三个孩子:九岁的齐卉、七岁的齐临和三岁的齐重。威武候夫人和她的两个孩子:四岁的邓起和二岁的邓耳,还有之前嫁给了游潜的陈玉洁也有了两个女儿,三岁的游静和才八个月的游悦……
顾氏那边,只请了顾氏的一个表姐,嫁到了秦国公府的杨氏。据说会带着一个八岁的儿子秦泰和六岁的女儿秦素儿过来……
这些妇人,都是靠谱的,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的意外。
天晴的很好。
沈柔凝闭目晒了一会儿阳光,又缓缓活动了有些自己的身体,顿时觉得整个人都重新清爽地活了过来,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真是久违了太阳,人又要小心翼翼不能多动,感觉自己都发霉生锈了一般。
“姑娘,齐大奶奶先到了。”碧冬已经定了亲,对方是家中的年轻管事。但却拖着不肯出嫁,非说服侍了沈柔凝生完了孩子做完了月子才嫁。
沈柔凝有些惊讶,一边让碧冬给自己系上披风,一边道:“怎么这么早?”眼下太阳才升起来,距离她定的时间还有一阵子。
碧冬摇头不知,道:“二奶奶在听音阁那边,已经在招待了。主子您别急,咱们慢着点儿。”
沈柔凝随意点点头,收拾了一番之后,临出门时候。又问道:“大少爷呢?”
“已经去请了。”碧冬的话音才落,就见陈承方脚步匆匆地疾走过来,小脸都是红扑扑的,一边给沈柔凝行礼。一边道:“娘,孩儿来了。”
沈柔凝查看了一下他的打扮,见没什么问题,便牵着他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你大姨母已经到了。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卉表姐临表哥和重表弟都来了吗?”陈承方问道。
“应该是都来了。”沈柔凝道:“之前你大姨母答应过的,会带着他们一起来,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到了畅音阁,就见明嘉郡主正在与齐卉问话,齐大奶奶正坐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两个儿子站在她身边,大的小的都板着脸,十分严肃的样子。
见到沈柔凝过来,齐大奶奶沈柔冰站起身,三步两步快速地迎上了沈柔凝,握住她的手,笑着道:“恭喜恭喜!哎呀,这话我憋了五年,可总算等到说出来的这一天了!真是替你高兴的慌!”
“大姐。”沈柔凝看着齐大奶奶发自内心的笑脸,心中温暖,突然间觉得有些哽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齐大奶奶拉着她上上下下地看,小心翼翼地问道:“真有了?”
沈柔凝点点头:“三个月了。”
齐大奶奶长舒了一口气,感慨道:“真是不容易啊……恩,我来的有些早了,没有扰到你休息吧?”
沈柔凝摇摇头:“今日天气好,人都精神多了。”
远处戏台上已经开始有琴师在拨弄着古琴,叮叮咚咚的,让人不觉得单调,说话也不会被打扰,入耳舒服的很。
“你们姐妹就是许久没见,也该坐下说话吧?”明嘉郡主在一边揶揄道。
齐大奶奶笑了起来,自责道:“是我太高兴了!阿凝,来,我们赶紧坐下,让几个孩子也都见见,也是有几年没见了。”
沈柔凝心中一动,道:“是啊,之前大姐就算是来看我,也都不肯领着几个孩子们过来。大姐是怕我看着孩子啊想着自己没有生,会心中难受么?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我……”
之前,尤其是最近两三年,齐大奶奶虽然时常与沈柔见面叙话,却总是不肯带着孩子。便是年节的时候来,也不肯带。沈柔凝最近一次见到齐卉齐临的时候,还是在沈三老爷家……至于齐重,仅仅是他小时候过周岁齐府摆宴的时候见过,距今也差不多两年了。
沈柔冰生下一个女儿两个儿子,日子过得和谐美满,无论是婆媳还是夫妻之间,都相处融洽……她无疑是十分“好命”的女人。相比之下,之前的沈柔凝五年无能有孕,心底肯定是“酸楚”的。
她怕沈柔冰看到了孩子自怜自身心中酸楚难受,才不肯让自己的子女常在沈柔凝面前出现,也会忍住不说孩子的话题……不然,就像是她在炫耀似的。
这是她不了解沈柔凝的性格。但更是因为她体贴肯为她人着想!
生活美满的人,一颗心就会越来越善良。
沈柔凝心底感慨道。
齐大奶奶被沈柔凝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讪讪一笑,赶紧招呼几个孩子站好,道:“都还记得你们的四姨母吧?”
又指着孩子一个个的对沈柔凝道:“这是卉儿,这是临哥儿,这是重哥儿,三岁多快四岁了。”
齐卉站在那里,已经有了小小少女的模样,模样白净,性子安静,见沈柔凝看向她,微微有些羞涩,红着脸却给沈柔凝行礼,道:“四姨母安好。”
沈柔凝给了她一个银质的香薰球,道:“卉儿长大了,这个拿去暖手玩儿。”
到了齐临,也是一个银的香熏球,只是上面刻的的花纹不一样。而齐重是头一回来,除了香薰球外,还在他挂了一金牌子。见过之后,她拉着陈承方对几个人,道:“这是承方,卉儿临哥要喊表弟,重哥你就要喊表哥了。承方,带着客人去一边儿玩去吧。”
陈承方见到齐临齐重十分严肃,不禁也跟着严肃起来,施礼道:“卉表姐,临表哥,重表弟,你们跟我来。娘专门给我们腾出了屋里好玩耍呢。”
“那就有劳承方表弟领路了。”齐卉微笑道。
几个孩子礼貌又规矩地下去了。
齐大奶奶才开口道:“阿凝你出手这么阔绰,今后要是生多了孩子,我们这些人都还不起礼了。”
齐大奶奶才开口道:“阿凝你出手这么阔绰,今后要是生多了孩子,我们这些人都还不起礼了。”(未完待续。)
512 好命
“那大姐就多生几个。”沈柔凝顽笑,故作不满地道:“一点儿小东西,也值得你这么放在心上惦记着。”
齐大奶奶闻言也顽笑道:“那我回头就告诉孩子们,一定不要客气,多多从她们四姨母这里讨点儿好处……”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以前的确是我自己顾虑太多,误会了阿凝你。怎么说呢,是我自己迈不过心头的坎儿。今后这道坎儿过了,我就领着孩子们常来叨扰了。他们都懂事了,也该熟悉起来了。”
沈柔凝点头赞同,又道:“说到孩子,你那两个儿子怎么养的,小小年纪就一脸严肃?”
那边房间的门板拆掉了。她们坐在这里,微微转头就能看到几个小孩子相处的情景。此时,陈承方正一板一眼地给齐家的几个在介绍自己的好东西。
齐卉大了就算了,那个最小的齐重,周围都没有大人了,入目全是游乐玩耍的东西,他依旧没有放松下来。估计这会儿,陈承方心中肯定觉得艰难,手心都冒汗了。
齐大太太看了看那边,也有些惊讶,摇头苦恼道:“我哪里知道他们的性格都随谁?就是我自己,当年做姑娘的时候性子安静,但也并不严肃刻板啊?更何况,我如今已经放开的多了……他们父亲也在孩子们面前也算是温和,祖母更是疼爱的很……一边服侍的人换过了几波,也都没有什么用。”
“我时常想,莫非性格都是天生的?”齐大太太叹道。
“你说这个,我倒不赞同。”沈柔凝摇头道:“大姐你记得从前的端榕吧,内向,又有些敏感……一会儿他来,你再看他,保管你大吃一惊。”
今日虽然来的都是女眷,但对于沈端榕来说,除了杨氏,也都不算是外人。沈柔凝通知他了。让他抽个空儿过来与他出嫁了几位堂姐打声招呼。
齐大太太一听有些好奇:“他几时回来的?”
沈柔凝道:“回来有大半个月了。被他姐夫支使着出去帮忙做事去了,干脆就住在了这里,连八方街都没回去。只去了三伯父家里拜访过一回,其他亲故都没来得及走动呢。”
齐大奶奶是出嫁的堂姐。算是隔了一层,沈端榕回来,不年不节的,其实轻易也太好去上门。
齐大奶奶来的这么早,当然是想与沈柔凝说一会儿私房话。明嘉郡主体贴两姐妹。在小孩子们被带下去之后,也找了个由头先离开了。
“那我一定得瞧瞧,端榕是不是真的变化很大。”齐大奶奶露出些期待,又道:“说起来,我已经多少年没有见到哥哥嫂嫂了……上次父亲说哥哥外任这么久也算是有了资格,想将他调回京在六部谋个差事,但哥哥嫂嫂的意思,大约是不愿意,让父亲很不高兴。”
“四哥是踏实的性子,再外任上。也算是自在。”沈柔凝轻声道:“我听表哥说,三伯父有心再进一步……但表哥觉得,三伯父能力平庸,如今正五品的官身差不多是极限了,想要跨过四品的坎儿,只怕不容易。”
“是啊,只可惜父亲心高,看不清自己。”自己丈夫也隐晦地评点过,所以齐大太太也知道这一点。她有些感慨,道:“之前我回去。也是没少被责怪,说是齐家不肯帮忙什么的……他也不想想,没有政绩没有能力,只靠着资历。就想迈出这道坎,又哪里是容易的?公公和夫君也没那么大的能量。”
“哦,最近一段日子,父亲和母亲倒是不提这个了……”齐大奶奶思索着道:“听说母亲向公主府跑的格外勤快,说不定是从公主府那边找到了路子?可公主府……”
公主府里有什么?一个太妃一个太嫔,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小公主……能在朝堂上有什么影响?
沈柔凝道:“说不定伯母只是想念女儿罢了。”心中却是将这件事情记了下来。
两姐妹说着家常。都是亲近人不必拘泥,时间就过得飞快。
国公府的三奶奶杨氏是第二个过来的,来的也挺早的。她是个脸庞圆润气色不错的妇人,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看着就像是不爱计较的性子。因为来的早,她与沈柔凝和明嘉郡主打过招呼之后,也与顾氏在一边说起家常话。
“你们世子夫人请的是亲近的同辈内眷,你怎么想着请我过来了?”秦三奶奶道:“你自家大嫂姐妹呢,来不来?”
陈三奶奶摇头,低声道:“我只请了表姐你。”
秦三奶奶有些惊讶,瞪大眼睛道:“这是侯府世子夫人办的堂会!你不请她们,只怕她们知道之后又要说你不好了!你以后再见到她们,难免就是一通闹!”
陈三奶奶顾氏咬了一下牙,往沈柔凝和齐大奶奶那边看了一眼,低声道:“大嫂她请的都是谁?太妃领着公主住在宫外,身为尊崇;齐大奶奶儿女双全日子再美满不过;威武候夫人更不用说了;就是陈府的姑奶奶虽然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有些遗憾,但人家夫妻恩爱,日子也好着呢!”
“更关键的是,像是所有命好的女人都凑一起了,她们的丈夫全都没一个**的!内宅清净的很!”陈三奶奶有些羡慕,却是咬牙低声道:“但我娘家的女眷又是个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从两个嫂子到弟妹到姐姐妹妹们,又是什么样的日子!婆媳妯娌夫妻,有谁家里是消停的!”
“我请了她们来这里,她们攀附讨好什么都不讲了,她们看看这些女人,再想想自己,心里头能不泛酸含恨?大嫂和我都是双身子的人,万一她们激动之下闹出点儿什么,我后悔药都没得吃!”
同样是女人,却根本不是一个圈子,不是一种命的女人!
陈三奶奶长出一口气,对杨氏道:“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表姐你。别的不说,至少表姐你豁达,不会看着她们而起了嫉妒之心。”(未完待续。)
513 聚
秦三奶奶杨氏,与当今皇后娘娘是同宗的堂姐妹,但关系有点儿远,又不是一处长大的,实际上的关系也是一般。至少不十分亲近。她嫁的秦三爷,也并非国公府的长房,算是秦国公世子的堂弟、定武候的堂兄。
秦三爷身为秦家男儿,年轻时候在军中打熬,之前北伐的时候立过不大不小的功劳,随即便调回京在军部做了个五品官,负责后勤粮草这方面,官职不高,却也是实权人物。
秦三爷的内宅有妾室也有两三个庶子庶女,但秦家规矩严正,男人们对正室都是十分尊重的,不会偏宠妾室庶出,更不会宠妾灭妻。所以,秦三奶奶就像许多自身能干地位稳固的正房大妇一样,压得住妾室庶出,便只当她们是玩意儿,并不会因为她们的存在而心生闷气,日子过得平平常常,却有着按部就班的安稳。
而到了秦三奶奶这样的年纪,经过了这许多年的打磨,或许看到夫妻恩爱者,会羡慕感慨,但却不会妒忌生怨了。
而若是换成本身生活的不那么如意者,看到有美满幸福之人,便是没有怨气,也会失落难受,待着变成了折磨。
秦三奶奶闻言怔了片刻,随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她也有些感慨:“你这些年挣扎努力,嫁到了陈家,总算是苦尽甘来……珍惜吧。”
陈三奶奶在闺中之时,显然也有一些故事。
她的眼睛微微红了,道:“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不用表姐说,我也会珍惜。”她平息了一下自己激荡的情绪,低声道:“现在我才明白了,为什么婆母嫁过来之后不耐烦回娘家去……到了这样一个人家,谁还愿意就听她们埋怨婆母难处、妯娌间使绊子贪小便宜,自己生的孩子不如别的孩子得长辈欢心……埋怨丈夫如何如何小妾又怎样的猖狂可恨庶子庶女的小心机……”
“或者说是人以群分……”陈三奶奶红着眼睛道:“我现在只想着好好地向她们一样过好自己的日子,若是与娘家她们交往太多。生怕自己会被她们拉回去了!”
真的走出来了,到了一处宽敞明亮的新地方,才突然醒悟,从前自己一直都生活在泥沼之中!既然已经走出来了。谁也想再回到泥沼里去!
便是与娘家人决裂,也没什么!
陈三奶奶暗自咬牙,在心中又补充一句:显文公和显文候虽然不在朝了,但半山书院已经出了好几名才俊,影响并未降低多少;而显文候世子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便是现在在翰林院不急不躁的,谁都知道他将来前途远大!她是这样的陈府的三奶奶,顾氏怎么舍得与她翻脸了!
秦三奶奶再没说什么,轻叹了一声,开始与陈三奶奶说起孕儿的事情来。两个人没有说太久,陈家的大姑奶奶陈玉洁稍微提前片刻赶到了,也就中断了交谈。
“我算了时辰应该是早到一会儿的,怎么还有比我积极的!”陈玉洁笑着道。
“姐妹之间有私房话要说啊。”沈柔凝笑容轻松地向两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招招手,送上了与前面小朋友们差不多的小玩意儿。
“哎呀,大嫂不知道我会眼热么?”陈玉洁笑着道:“哎。谁让我没有姐姐妹妹!不过,我有两个女儿,将来她们却是有伴!”她看着自己的大女儿,疼爱毫不掩饰,丝毫没有表现出没生出儿子的焦虑来。
“你真的就不担心?”明嘉郡主顽笑着问道。
“我担心什么。”陈玉洁道:“他们游家又不少传宗接代的。若是万一真没有儿子,他们父亲不乐意不高兴了,就让他找人去生!我又没说拦着他不让!”
“新月,领着你静表妹去你哥哥那里玩去。”沈柔凝这时候吩咐了新月一声,在孩子们离开之后,才瞪着陈玉洁道:“三岁的孩子已经能听懂大人说话了。你也不知道注意点儿!”
要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实在奇妙的很。
陈玉洁做姑娘的时候,性子十分娴静,与人相处时候,从来就不是强势表达自己意见的人。而游潜年轻时候却自诩花丛常客。潇洒不羁的……但两个人成亲之后,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是陈玉洁一日比一日厉害,而游潜在自己妻子面前总是要怯三分……
陈玉洁也有些懊恼,又道:“不过,静丫头一向是帮着我的……”
“听听。”明嘉郡主觉得十分好笑。忍俊不禁地道:“不知道了,以为咱们游大将军夫妻二人,日常肯定天天争吵打斗,****要上演刀枪棍棒呢!玉洁妹妹,不是我说,你拿得动游大将军的佩刀么你!厉害的什么似的!”
“人家游将军愿意做低伏小,我们可羡慕不来。”秦三奶奶这会儿插话道:“要是我家那位,敢跟他高声一点儿,眉头皱的都能夹住苍蝇了!再继续,人家就甩手走开了,根本懒得理!”
“是啊,咱们姑奶奶和姑爷,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陈三奶奶也笑道。
又一会儿,武威候夫人赶到了,又是一番热闹说笑。而清澜两位奶奶和柔雅公主稍微迟了一炷香的时间,同来的还有已经快十一岁的沈柔澈。
沈柔澈经常到出入公主府。
这一次沈柔凝设宴沈三太太知道,她听说全部邀请的是年轻一辈,便没有强求要来,而是将沈柔澈送到了公主府,跟着公主一道儿过来了。
在场的,威武候夫人和秦三奶奶都没有见过沈柔澈,在其见礼的时候,两个人要拿见面礼,沈柔凝摇头拦下了,道:“阿澈是我妹妹,与在场各位都是同辈人,哪里能收见面礼。两位嫂嫂不用担心阿澈会空着手回去,一会儿婆母和婶婶肯定会给她点儿好东西的。”
“你们真要是好东西多没处给,就给公主好了。”沈柔凝带头,给了柔雅公主一个玉雕的小兔子,刚好握在掌心那么大的个头,栩栩如生,十分可爱。(未完待续。)
514 孩子们
柔雅公主显然很喜欢,眼睛里情不自禁地透出了笑意。
清太妃垂了一下眼睑,仿佛在掩饰自己眼中的讥诮。澜太嫔含着笑意,温和贞静。
威武候夫人和秦三奶奶对视了一眼。
武威候夫人夫人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笑着道:“那臣妇也就放肆些……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公主若是喜欢,拿去把玩或是装点儿小玩意儿都好。”荷包里肯定装了些什么,但她并未提。
秦三奶奶也双手捧了一个差不多的荷包给了柔雅公主。
公主就是公主。
就是私下场合……她们两个也算不上与公主多亲近,真的能够以对待小辈的态度对待她。当然了,她们二人也是身份不凡的命妇,用不着有多卑微底下就是了。
明嘉郡主示意新月陪着柔雅公主去小辈们待的地方去。
沈柔凝问沈柔澈道:“五妹,你是留在这里陪我们听戏呢,还是和新月她们一起过去玩?那边有不少有趣的小东西,比听戏有趣。”
沈柔澈轻轻行礼,对沈柔凝道:“四姐,我还是陪公主吧。”
她渐渐长大,和两个姐姐越来越相似,尤其是圆鼓鼓的饱满脸蛋儿,都是遗传到了沈三太太,乍一看真是差不多。
沈柔凝对这个十一二岁的堂妹了解的不多。
沈柔澈在她的印象之中,一直都像是小孩子一般,而且是很让人喜欢的小孩子,不吵闹不任性,笑起来时候很甜,得到好东西的时候会很开心,没有的话,就会露出些不高兴。但就是不高兴了,也不会吵闹地表达出来。
就像现在,她也有些不开心。因为没有得到礼物,就不想再对大人们笑了。
沈柔凝内心觉得有趣。对她点点头,像碧冬打了个眼色。
碧冬领着沈柔澈走到廊下,悄悄地塞给了她一个精致的荷包,对沈柔澈道:“五姑娘。这是我家奶奶悄悄给您准备的,您收好了。”
沈柔澈接过荷包摸了摸,摸到荷包里装有一串珠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道:“恩。我谁也不说……回头我再谢谢四姐。”正像母亲说的,四姐从来都是出手大方,不知这里面是一串什么样的珠子?肯定不会让自己失望吧……
沈柔澈没有立即看荷包里的珠子,而是收好了,同碧冬走近了两间大屋并做一间的暖阁,踩着脚下厚实又软和的地衣,轻嗅一下空气中隐隐的香甜果香,环视几眼,轻快地朝着柔雅公主那边走了过去。
那边的暖炕上摆着棋盘,上面是黑白棋局。下棋的是齐卉和齐临。大一点儿的几个,柔雅公主和新月,还有两个她不认识的男孩子和女孩子,正在观战;剩下几个更小一点儿的,正在由陈承方领着在另外一边搭积木和看画册子。
陈承方似乎也很想观战,频频往棋盘那里看。但他却是记得自己的责任,知道自己不能撇开几个弟弟妹妹,自顾自己高兴。
沈柔澈脚步一顿,拐到了陈承方那边,在一个锦凳上坐下。问陈承方道:“承方,她们是在下围棋?”那是大姐家的两个。小小年纪,竟然会喜欢下棋?而且还吸引了大家都爱看?
陈承方给沈柔澈行了礼之后,才回答道:“不是围棋。五姑姑。是父亲才从一本民间话本上看到的规则,略微完善了一下,交给了我和新月,唤做五子棋。”
“什么样的规则?”沈柔澈好奇地问道。
她说话的时候,一边打量着几个三四岁的孩子在玩的东西——
一块块小儿手掌大小的木头比打磨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圆、方、三角或是柱体。看似简单,但却拼搭出了一艘船的模样。这应该是陈承方搭的,因为其他的小孩子正在尝试,一个个兴趣盎然。
从未玩过的游戏,哪怕是简单的堆叠,也格外有意思,让人入迷。
陈承方道:“很简单的,就是黑子和白子随便落子,只要有一方先将自己的五个棋子连成一条直线,就算是胜了。新月很会玩,能下的赢郡主婶婶,我就不太会。”
什么样的规则,能让新月一个六岁的小姑娘,能够赢了明嘉郡主。除非是明嘉郡主故意相让。
沈柔澈对于这一点儿有些不以为然,但对于五子棋的规则也生出来点儿兴趣,朝那边齐氏兄妹二人看了一眼,没有立即过去,而是问道:“那两个就是秦国公府的小少爷和小小姐么?”
“嗯,他是秦五少爷秦泰,她是秦二小姐秦素儿。”陈承方向沈柔澈介绍道。
屋子太大,小孩子们玩的太专注,以至于她走进来的时候,除了陈承方,没有谁向她这个长辈行礼,自然也没有人给她介绍陌生人。
沈柔澈想了想,也没有非要去与秦氏兄妹攀交情的兴趣。一来他们秦家与沈家的关系远的有些够不着,以后再见也不会有太多的交情;二来,这二人还都是比她小的多的小孩子。
小孩子有什么意思。
沈柔澈早就当自己是大人了。她本来对这一次来陈府做客十分期待,还特意地精心地打扮了一番……但来到之后,却见这里除了年轻妇人就是小孩子,她与两方都不合适,便就觉得没意思起来,只能在这里有一句没一句地与陈承方聊着天。
恩,在外面的“嫂嫂姐姐们”眼中,她没有自顾自己玩,而是留在最小的几个孩子们身边,更像是她十分懂事在照顾着小孩子们吧……沈柔澈心中想。
叮叮咚咚让人舒畅的琴音歇了。
戏台上一声铜镲鸣响。沈柔凝对在座的女人们含笑示意:堂会要开始了。
故事是一个书生小姐的故事,有些俗气,但正如陈厚蕴评价的那样,无论是词曲还是唱腔,都是美丽忧伤又精致细腻的,轻而易举,便能触动了人心,让人静下心来,随之怔忪、悲喜,怅然,想起了曾经的那一年,有一个自己,在一样的夜色里,也有过一样的心事……(未完待续。)
515 果盘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悠长轻微的叹息。
暖厅里众位女眷都回过了神,在看到戏班子过来一个白净讨喜的双髻童子捧着白银盘过来,露出了笑意。
“难怪大嫂一个从不喜欢热闹和麻烦的人,会办这一场堂会。”明嘉郡主当先开口赞道:“戏好,唱的也好。很久没有这么完全地听一出戏了。”
“谢谢夫人喜欢。”
童子欢喜地走到明嘉郡主面前下跪道谢,明嘉郡主往他端着的银盘里丢了一锭银子,估摸着有十两左右。童子欢欢喜喜地再次道谢。
明嘉郡主领了头,威武候夫人紧随其后,也赏了一锭差不多的银子。几个年轻的女人们都赏了差不多的心意,最后到了沈柔凝这个今日主人这里,她示意红缨往童子端着的托盘上倒了不少圆溜溜的银豆子,看不出到底是多少,笑着道:“唱的很好。”
童子端着已经重了不少的盘子,欢欢喜喜地谢赏下去了。
丫鬟们端着洁白的瓷盘,里面放着漂亮的、切成了刚好能入口的小块,五颜六色,一眼望去便知有数种,鲜亮让人垂涎。
“咦?”明嘉郡主顿时好奇起来:“大嫂什么时候藏了好东西,我居然都不知道?竟然还有我不认识的水果!大嫂,是水果吧?”
她贵为当朝郡主,地位贵重,比两个公主更甚。整个大庆,居然有她不认识的水果,怎么能不让她吃惊!
“当然都是水果了。”沈柔凝笑着道:“有几种是从南边才运过来的,因为不好保存,所以现在外面还没有卖得。”她指着一个淡淡黄色如同卵石一样的水果块,道:“这是菠萝密,味道非常不错;这个芒果,很香;这是火龙果,十分清甜可口……”剩下一些,都是在座众女认识的。但此时深冬难以一见的,诸如说羊桃,蜜瓜,甜瓜……
赏心悦目。
几女兴致勃勃地一一品尝了。赞不绝口。
“就冲着这些水果,我今日来这一趟就值了。”陈玉洁擦了一下唇,道:“大嫂,这个火龙果我最喜欢,走的时候我要带一些回去……你总不会没有了吧?”
“让人碰上了。哪敢少了你的。”沈柔凝昨夜见到陈厚蕴弄这一个果盘出来,也十分惊奇,对着几个才送来的箩筐,很是长了一番见识。今日拿出来招待众人,临行时候肯定会赠送一些给她们的。
“南洋商行运回来的吗?”秦三奶奶问道:“我们府上还没见到有这几种呢。”
沈柔凝摇摇头,道:“听说是一个小商人费了好大劲才弄了一船回来,距离又远,风浪颠簸的,运到京里已经坏掉了半船……别看现在切出来漂亮,但其实这些水果外表都是有些丑陋狰狞的。而那小商人是外地来京闯荡的。没有好路子,算上运费折损后本钱就高了,在南市上叫卖时候喊的价特别高,以至于许久都没卖出去多少。后来被夫君碰到了,见着稀奇,就给全买下了。”
那小商人也不太聪明。
南市那边大多都是普通人家,谁能买的起三五两银子一斤的水果。而且,这水果还长得格外古怪。在普通老百姓眼中,说不定还会怀疑有毒不能吃……
“看来妹夫是因为四妹有喜,高兴的快要昏头了吧?”清太妃似乎因为关系亲密才与沈柔凝开着姐妹间的玩笑。问道:“那小商人如此惜售,想来四妹夫要破费不少了。”
沈柔凝笑笑摇摇头,没有就这一点解释什么。
整个京城不知道有多少有钱人家。就是在座的这几位,除了陈三奶奶没有太多私房外。只怕所有人口袋里能支配的银子都比公主府的银子要多的多。
不差钱的人们,为了一口精贵难得的美味,一掷千金,能算的上什么!
又不是吃不起!
沈柔凝一个示意,丫鬟们将抬了筐各种水果过来。几女一看,果然卖相很差。古怪的很。红缨拿着一把小刀离的她们远一些开始示范如何削皮炮制,沈柔凝偶尔讲解几句。
就在这个时候,沈端榕来到了厅外,让人进来通报。
沈柔凝便招手让他进来。
在场众人,无论关系远近的,都是已经成亲的妇人,不必太避讳。而且,沈端榕也仅仅是打个招呼亮个相就走,又不多待。
被这么多的女子看着,沈端榕脸色有些发红,在沈柔凝指引下一一见过众人之后,其间应下了齐大奶奶和清太妃让他有空上门的要求之后,就匆匆又走了。
“四妹,六弟这次回来,是有意在京城相看吗?”清太妃随口问道。
沈柔凝摇头:“他还小呢,一事无成,距离成家还早的很。这次回来,是因为父亲觉得他这些年玩也玩够了,该是回京静心读书的时候了。”
“怎么,六弟跟在四叔父身边一直没怎么读书的?”清太妃有些惊讶。
沈柔凝点点头:“说是日常的课业很松弛,父亲这些年对他的要求一直不高。而读书科举,显然是不下苦功是不成的。开春去了学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耐的住清苦。”
清太妃眼底有些不以为然,又问道:“四叔还是想着平调,不准备升职的吗?我长这么大,这么不求升官的人,就见过他一个……”
沈柔凝答道:“人各有所求。我们做小辈的,只希望他们高兴就好。”
一段琴音结束之后,铜镲再响,众人的目光就向台子上看了过去。
清太妃和澜太妃借口方便,走了出去。
“只是怀孕了,就又是堂会又是水果的。”清太妃脸色有些难看,道:“就她有银子花不完似的!”
“姐,四妹她真的就是银子花不完的,而且五年才有喜,这种大喜事,庆祝一下也不算过分的。”澜太妃低声劝道。
清太妃想张口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眼底露出一丝妒意和不甘——
谁都不知道,那个卖水果的小商人,她在陈厚蕴之前就碰到了。她那天突然起意想要出去走一走,因为身份的缘故,坐的是一辆没有标志的不起眼的马车,因为那小商人那一口早年的乡音而被吸引了注意力,从而看到了他卖的水果……但让人问了问,却是三两银子一斤,她当时以为是那人在讹诈,就没有买!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她没有足够的银子供她挥霍,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舍不得将银子花出去!(未完待续。)
516 三人
哪知一转眼,就全被沈柔凝给得了,在这样的时候拿了出来。【頂【点【小【说,
而那些水果切的漂漂亮亮的摆在盘子里,显得又美味又金贵,衬的她便如那又贫穷又粗鄙又没有远见的蠢妇一般,生生地低了沈柔凝数等!
其实想想,当时她若真的将那一车的水果全都都买下来,再于公主府唱一场堂会,那么人人称赞说讨好的,就会是她了!清太妃若真的能只想着这一点而全不顾其他的倒也罢了,但她偏偏心中又清楚的很,当时那好大一车的水果那小商人坚决咬牙三两银子一斤,她一个太妃,凭着府上几个人的俸禄和宫中没有多少的赏赐,她根本就买不起!
她买不起,沈柔凝却轻飘飘地不当回事儿。
如何能够心平气和。
“老天太不公!”清太妃道:“为何任凭我们姐妹两个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想法子,就是不如她!”
澜太嫔闻言轻叹,道:“是啊,四妹命好啊,我们就是再羡慕,也成不了她,也是没用的。”她拍了拍自己姐姐的手背,低声道:“我们有今日,已经很好了。姐,你想开一些。”
清太妃咬牙,目光闪动。
她默默地在洁净清香的净房里小解过,用玫瑰香的香胰子净了手,在洁白的绢布上擦干净了,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衣着,从净房走出来,走了几步,在几丛长势茂密的竹子边上顿住了脚步,看那太湖石的阴影间暗藏的一点儿白雪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皇上想起我们姐妹了。”
澜太妃一愣,随即一惊,迅速地往四周看了一眼,道:“姐,慎言。”
澜太妃当然知道清太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年,太皇太后健在人间之后,坐镇后+宫,将皇上盯的很紧。尤其是在出了廖太嫔的事情之后,她们姐妹便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唯恐下一刻也被当成了偷情的宫女给打死了!这么说有些夸张。但无论怎么死。总之若是被太皇太后知道皇上还对她们姐妹动过心,那她们姐妹就只能去死!
幸好,沈柔凝为了整个沈氏,为了她自己。也许还因为一点点的姐妹情谊。求动了太皇太后。让她们二人随着年幼的公主搬出了深宫,住进了公主府。偌大的府邸,有自由出入不受限制的大门。又能真的当家作主……任谁都会羡慕她们实在是太好命了!
但出宫之后,相见不便,皇上似乎也忘记她们了。
再后来,皇上长大些新选了秀女,有了许多新的美人儿等着他宠幸,再后来太皇太后仙逝大丧……总之,除了内务司还按时送东西来,皇宫中再没有谁还会记得她们姐妹了。到现在,内务司的公公们虽然不敢克扣,但送来的东西明显差多了。
上个月,皇上便装出宫,也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自己住在宫外的妹妹,于是就驾临公主府,自然也又一次看到了她们。清澜二人都看的很清楚,在皇上看到她们两人同时出现之时,眼中突然亮起来了光!
而那一日,皇上于公主府逗留许久。离开之时,恋恋不舍!
皇上的心思本就没有隐藏,她们姐妹又怎么会看不懂!
“这里没旁人了。”清太妃呼出一口浊气,再深吸一口凌冽的冬日气息,看着远方的湛蓝的天,低声道:“现如今的公主府,不得宫中的贵人重视,连替公主的外祖父往上升个官职都不能……不过是表面上还有一层光鲜罢了!”
“将来谁家的好儿郎愿意尚这么一个没有什么用的公主!”清太妃道:“而且,太皇太后已经去了,皇上想做什么,谁还能阻止他呢?”
澜太妃沉默。
清太妃低低地道:“妹妹,我们还年轻啊。今后还有无数个漫长的深夜,难道真的就这么彼此慰藉着过?我不甘心!”
澜太妃低声道:“姐,别说了。”顿了顿,又道:“回去再说。”
清太妃将心里话吐出来之后,也舒服了些,点点头,平息了一下心情,朝前面暖厅走过去。经过暖厅,她看见柔雅公主正将水果吃的高兴……这一瞬,她也不知该想些什么,没有打招呼,默默地走过去了。
一出堂会,唱了大半日。
用了午饭之后,沈柔凝和明嘉郡主将几家人安排了休息了半个时辰,戏台上的戏班子又再次唱起来,众女和小孩子们又聚在一起聚了一个时辰多,一整个剧便唱完了。
最后一次给戏班子打赏之后,也是到了可以散的时候了。
众女还没有开口,就听见有人匆匆过来禀告,道:“游将军来了。”
所有人都看向陈玉洁。
陈玉洁俏脸绯红,道:“他怎么来了!”
来报的妈妈没有回答。
她只是陈府的下人。陈玉洁这个问题怎么好问她,而她又怎么好回答?
沈柔凝笑着道:“当然是来接他的将军夫人啊。”她吩咐那妈妈道:“去请将军过来。”
秦三奶奶便与陈三奶奶起身避开,道:“今日多谢世子夫人招待。我与表妹也是多日不见,想到她那里坐一坐。一会儿也就不来与夫人辞别了。”
沈柔凝点头,道:“秦家嫂嫂请自便。”又吩咐人道:“将秦三奶奶的果篮送到咱们三奶奶那里去。”
秦三奶奶自然又连忙谢过,没有退却。
沈柔凝送出的是新奇的果蔬之物,不算重礼,只算是日常往来。虽然这份礼其实价格不菲……那么今后她们家得了什么,再还礼送回来就是了。
秦三奶奶领着两个孩子与陈三奶奶一起,才离开暖厅。就看见对面走来了几个锦衣玉袍的男子。陈三奶奶见来了这么多人微微一愣正要赶紧快走几步避开,但她动脚之后,却发现秦三奶奶没有动,不禁又顿住,一脸愕然。
秦三奶奶解释道:“我们家的小侯爷也来了。”
陈三奶奶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秦三奶奶口中的小侯爷指的是谁。她惊讶地朝着那越来越近的几个男子看过去,口中问道:“是哪一个?”
秦家的小侯爷,那就是定武候。
他过来了,秦三奶奶身为堂嫂。恰好在的话。自然要停下来打个招呼。
过来的有三个男子,风姿各有不同,但无不让人侧目暗赞。
陈三奶奶一眼扫过去一个也不认识,只觉得这三人背对太阳走来的时候。浑身上下仿佛也洋溢这光彩一般。一颗心不自觉地砰砰乱跳起来。便是不敢再细看。
“右边年长一些的,蓄了短须的,高大些的。是游将军;左边的那个面庞白皙的,就是我们家的玉面小侯爷;而走在中间靠前一步的,是安王殿下。”
“安王殿下?”陈三奶奶大吃一惊。
安王殿下怎么来了!而且是要到她们女眷听戏的地方来了!
陈三奶奶来不及多想,这三人已经走到了她们面前,自然也看到了正站在路边等待的二人,微微缓下了脚步。
秦三奶奶领着陈三奶奶行礼,道:“妾身秦杨氏,见过安王殿下。”顿了顿,又向其余二人道:“侯爷,游将军。”
安王停下了脚步。
“这是我三堂嫂。”定武候介绍了一句,问秦三奶奶道:“三嫂,里面的戏散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戏才散。”秦三奶奶微笑道:“我到娘家表妹屋里坐一坐。她嫁的是陈家三爷陈候温。”
陈三奶奶又福了福身。她的身体已经十分笨重,显得有些艰难。
定武候便道:“那三嫂自去吧。”
秦三奶奶便领着陈三奶奶再让开了些,目送这三个男人走近了暖厅。她没有问小侯爷为什么来,他们这些人又为什么来。她虽然是秦国公府的三媳妇,但身份不够高,也没有如何熟稔,打个招呼就好,自然不便多问。
秦三奶奶和陈三奶奶往二房方向走了一阵子,陈三奶奶还不禁回头朝暖厅看了一眼,低声道:“安王殿下是来看望公主和郡主的?”
“或许吧。”秦三奶奶道:“这与你我关系不大。对了,好像忘了问,你什么时候生?产婆和奶娘都找好了吗?我听说你婆婆好像有些不太能干,有什么我能帮上忙么?”
安王殿下还能说是来探望公主和郡主;游潜游将军是要接自己妻子女儿;那他们秦家的小侯爷来了,总不能说是来接她这个堂嫂府的回府的!
难道是单纯地陪旁人一起来的?
不过年少时候自家小侯爷与明嘉郡主私交甚好……
秦三奶奶心思滚了几滚,却没有表现出来,扶着陈三奶奶渐渐走远了。
暖厅。
沈柔凝认出进来的几人也是大吃一惊,心中不禁有些责怪那妈妈报信不仔细,忙起身站起来,随同众人一起行礼,道:“见到安王殿下!”
“免礼。”
安王殿下个头大约与定武候秦叙差不多高,比游潜要矮上半个脑袋。他虽然是实际上最年轻的,但与秦叙站在一起之时,秦叙去看上去比他还要年轻一些——
多年未见,秦叙仿佛还是当年的老样子,肌肤欺霜赛雪,比最美丽的女子还要美丽一些。多年的军中生活,五六年这么长的岁月,全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秦叙一眼就看到了沈柔凝。
她含着笑意,气色很好,一身气质比旧日更加安静柔和——
看的出来,她过得很好。
“安王怎么来了?”明嘉郡主问道。
“哦,大姐。”安王向清澜两位长辈微微欠身见礼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本来是想要找陈大人议事,无意间听游将军要来府上接妻儿,就想着跟过来看看大姐和新月。没想到两位娘娘和公主也在。”
明嘉郡主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又看向秦叙,问道:“那定武候呢?你是来做什么的?”语气有些不好。
秦叙肩头似乎微微耸了一下,道:“我也来找陈大人啊。恩,既然进来了,就顺便探望一下老朋友么。”他轻声道:“明嘉,我们几人当年熟悉的就差没插香结拜了,你这么见外,有些伤人吧?再说,我和陈厚绩那家伙也是生死至交,回京后拜见一下嫂子,怎不行了?”
似乎还是最当初,偶尔说话时候会让人听着咬牙切齿的那个秦叙。
明嘉郡主也想起了当年那些时光,不禁瞪了秦叙一眼,道:“几位请坐吧。既然来了,就见见小辈们。一会儿若是见面礼准备的不好,你这个世叔也当不上。”
清太妃和澜太妃含笑坐下,柔雅公主也坐在她们身边,很是乖巧。
陈承方同新月,以及游氏姐妹都站了出来,在大人的招呼下,一一向几人行礼。几个男人都给了见面礼。被明嘉郡主盯着的秦叙果然出手大人,给出的礼物价格不菲。
明嘉郡主见状满意,这才放过了他,道:“算你识趣。”
“我们家的两个,倒是跟着表哥表姐沾光了。”陈玉洁轻笑道。
“不啊,难道夫人是说我不够格与侯爷做朋友?”游潜一听不乐意了,一把按住秦叙的肩膀,问他道:“秦叙!侯爷!你说,我游潜和你是不是兄弟!”
秦叙冷冷地看着他,道:“你的爪子不收回去的话,很快就不是了!”
游潜爪子当然没有立即就收回,他按住秦叙,对陈玉洁挤眉弄眼骄傲得意地道:“看吧,夫人,我们女儿完全不用沾谁的光!靠着有个好爹爹就行了!”
这么多人在,游潜如此耍宝,陈玉洁完全不知该怒该笑,不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游潜见好就收,招过两个女儿,与女儿低低说起话来。
他这一打岔之后,气氛轻松了些。
沈柔凝见明嘉郡主有些走神,知道她是想起了陈厚绩,便替她问道:“侯爷几时回京的?”同时给秦叙打了个眼色。
“才回来没几日。”秦叙微微有些愣神,很快仿佛如同领略了沈柔凝的意思之后,向明嘉郡主道:“回来时候路过陈二哥那里,他一切都好,只是说需要再安排一下,才能回京来,让我告诉陈二嫂,不要太担心他。”(未完待续。)
517 吵
腊八一过,新年就要到了。
不知道陈厚绩能不能赶得上新年?
明嘉郡主脸色一红,眼底流露出一丝失望,赌气道:“爱回不回,谁会想他!”得知了陈厚绩的消息,明嘉郡主不想再讨论他了,故作揶揄地问秦叙道:“小侯爷这么多年还没能找到合作过日子的人?”
秦叙玉面有些僵硬。
他曾经想要与两个姑娘家振振有词地说他那样的理论,两个姑娘家都被说动过,但不知道是不是连老天都觉得他那样的理论太不走心,他想要一起搭伙合作过日子的两个姑娘都嫁了别的人……而他,如今已经是二十有三,却是依旧单身一个人。
“明嘉,话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一点吧?”秦叙不肯示弱,目光略显放肆地看了看沈柔凝和明嘉郡主二人,这两位曾经他表白的姑娘家,突然笑的非常动人,道:“便是合作对象,本人也是十分挑剔的,是不是?不然,岂非是羞辱了有些人。”
沈柔凝和明嘉郡主都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道:“美的你。”
身为大庆朝唯一一位出身高贵又前途光明又自个儿挣了爵位在身又生的美貌无双的单身小侯爷,不知道多少闺中少女只要一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就**,面红心热。
清太妃和澜太嫔含笑端坐着。
场面上很热闹。
本来,因为她们是沈柔凝的堂姐,沈柔凝将柔雅公主当做了小辈,就是明嘉郡主在,各论各的。她们坐在这一群人中,还是有些融入融洽的。但现在,却是因为安王殿下的到来,他向她们行了长辈礼节,柔雅公主要乖巧地喊哥哥……她们二人便就被明显地突出了辈分,一下子被高高供起来,也被隔离开。再难以融进去。
就像是一群小辈们在聚会玩笑。在场偏偏还有一位老人家!就算老人家什么都不说不表示,也会破坏现场小辈们的兴致!不能放开来!
明明,她们的年纪都差不多。
安王殿下温声问了柔雅几句之后。便结束了他们之间的交谈。
澜太妃碰了一下清太妃。
两姐妹站起来,微笑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多谢四妹郡主款待,改日公主府设宴。给两位发了帖子,两位都要捧场才是。”
众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沈柔凝笑着道:“那是自然的。我送你们。”
齐大太太招呼过自己的两个孩子。道:“我跟妹妹们一起走。”她和丈夫齐焕之,与安王殿下还有秦叙游潜他们都并不熟悉,自然不好再待下去。
同样的,武威候夫人也领着孩子起身告别。
陈玉洁有丈夫陪着。又是陈家的姑奶奶,与进来的三个“外男”关系不一般,当然是可以留下;而她见一下“外男”没什么。留久了也会尴尬不自在的。
清太妃和澜太嫔微微点头,便牵着柔雅公主。并同沈柔澈往外走去。齐大太太并武威候两家人向安王和明嘉郡主微微行礼之后,也紧跟着一起往外走去。待沈柔凝送几人走出一阵,齐大太太便伸手拦住了沈柔凝,让人停下来,道:“四妹妹是有身子的人,送几步也就差不多了。得儿,我们姐妹之间,太客气反而就假了。”
武威候夫人也赞同道:“表妹就不要再客气了。”
清澜二姐妹也道:“是啊,四妹送到这里可以了。里面还有客人需要你回去招待。”清太妃又忍不住地道:“真没想到安王殿下会来这里……”
陈厚蕴不就是一个翰林吗?他虽然是三元及第,但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他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值得称道的政绩,甚至连什么诗词文章都没有流传出来,才名都不曾彰显!而他的官职不过六品,待的是清贵的却说不上负责什么的翰林院……安王有什么事情需要找他?
清太妃想不明白,有些堵的慌。
沈柔凝也道:“是啊,我也没想到。”
“四姐,是不是经常有人来找四姐夫啊?”沈柔澈目光闪闪,仿佛好奇。
安王殿下贵气天成;定武候玉面无双……他们都是没有成亲,又洁身自爱之人!
沈柔凝摇摇头:“夫君很少将工作上的事情带回家里来,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人会来府上找他的。今日应该是碰巧了吧。”
“这样啊。”沈柔澈垂下眼帘,似乎有些失望。
沈柔凝一笑,便道:“那我就真的不远送姐姐们了。下次有空,我们再聚。”
“就这么说定了。”清太妃才想要继续说什么,齐大太太却摆手道:“你啊,既然好不容易怀上了,怎么不知道上点儿心!挺着肚子就别掺和什么宴会聚会的了,你要是觉得闷,随便给我们送信,我们过来陪你说话!”
清太妃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柔雅公主渐渐大了。她本来想着,公主府不该就这么寂寞下去。若是公主府设宴,显文候府的世子夫人显然是一个贵客……沈柔凝到了,明嘉郡主多半也会捧场;反之,沈柔凝不能到,明嘉郡主多半也不会到……她却是忽略了,沈柔凝现在是有身孕的。
有了身子的人,为人为己,都是不该乱跑的。
只能作罢。
沈柔凝露出感动之色,含笑点了点头。
送走了几人,沈柔凝回到暖厅,正听见剩余的几人正聊的热闹,仿佛正在说着北方白茫茫天地之下的大雪,以及在冰天雪地里的乐趣所在:
“……军营旁边有一个大湖,一入冬就上了冻,那冻的能有一尺多厚。只要在冰上打出一个窟窿,就经常会有大鱼噼里啪啦地往窟窿口往外跳,落在冰面上就别想跳回去了,冷的一下子能将鱼给冻僵了!将士们下了操就喜欢在湖面上溜达。总能捡到一些大鱼回去熬汤喝,鲜美的不行……”
“唉,听秦兄一说,我都有点儿想那里了。”游潜有些怀念。他如今在御林军中供职,比起曾经的热血岁月,实在太过安逸闲适了。
陈玉洁不满意了,眉头一挑。道:“难道你留在京里是太委屈了?而且还是因为我们母女。让你憋屈了是不是?”
游潜忙苦着脸道:“自然不是,我不就是这么一说吗?京城有咱们家呢,我怎么舍得远走……你看。你每天把伙食安排的这么好,都是我爱吃的,我一个御前大将,腰间都长出肥膘来了。实在是有些丢人啊……”
陈玉洁轻嗤一声,道:“自己懒惰疏于锻炼了。怪的了别人。”
“不啊,我这不是向侯爷展示有个好夫人是多幸福么?”游潜解释道。
这么多人在,不是家中私下,陈玉洁忍不住红了脸。放过了游潜,不再与他争辩。
秦叙挑了一块水果放入口中,瞥了游潜一眼。仿佛是在衡量游潜如今的武力值,眼底露出轻蔑之意。仿佛在说:此人已经被温柔富贵乡的安逸所腐蚀。不是他的对手了……
游潜被鄙夷,不禁嚷道:“秦幺你这么何意!”
秦叙坐直了一些,看见沈柔凝回来,又慢慢地坐了回去,姿态格外的懒散随意,淡淡地道:“没什么啊,就是这什么水果,我竟然没有吃过?”
沈柔凝回答道:“侯爷刚才吃的那是芒果,从南边运回来,夫君碰到了,觉得稀奇,就都买下来了。”
秦叙拍了一下手,挑眉道:“竟然不是南洋商行运回来的?纪童那小子这两年是眼瞎了吗?都没有发现这种好东西!回头一定得找他谈谈!”
“现在南洋商行各种大生意都做不完了,没注意到这些水果吃食,也不算什么。”沈柔凝替纪童解释道:“再说,这天下挣钱的生意何其多,总不能让一个商行将样样都占了,一点儿路都不给别人留的。”
吃独食,并不能长久。
就像南洋商行头一个在南洋开辟了种植园,却并不阻碍大庆别的富商权贵也去开个种植园。只有众人之力,才能在南洋形成一股子权势,将种植园蓬勃开展起来!而如今,南洋商行的利润大头早就不在种植园的那一点儿出产上面,而是在于航运!
“是啊,你打仗阴人还成,做生意十个你也不如纪大掌柜。”明嘉郡主向秦叙道:“当初大嫂慧眼瞧中了纪大掌柜是陶朱之才,牵头想要做个商行……以我看,当时就不该带你秦叙。身为秦家智将,你难道连‘不能外行指导内情’的道理都不懂?”
秦叙自然不服气:“我怎么了?没有我灵光一闪,你以为纪童那小子能想到南洋上面去?没有我秦家投了大笔的资金,凭着陈二那个白占股份的,凭着阿凝表妹那几千两银子,你以为纪童能有什么大作为?商行能这么快都发展起来?”
“陈二是笨了点儿,但陈二人家还有兄长呢!”明嘉郡主不肯认输,道:“阿凝没多少本金,但陈府有本金也不缺人!退一步,阿凝找我合作,应王府也不缺启动基金不缺干活的人!”
秦叙瞪大眼睛,道:“凭什么阿凝表妹要找你合作!你远在京城当你的郡主呢,阿凝再回去找你,黄花菜都凉了!”他没有提陈二的兄长,因为正是有陈二兄长的肯定,他才格外有信心,几乎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财富都投了进去!才说服秦家投入许多!
“阿凝她当然能找本郡主撑腰!本郡主比你这个秦幺靠谱多了!”明嘉郡主道。
这两个人,激动之下,竟然将对沈柔凝的旧日称呼也用起来了!
沈柔凝见这两个人吵着吵着真要吵起来了,不禁苦笑——
明嘉郡主估计是因为想着陈厚绩能不能赶回来过年而心中不太痛快,看到同样驻守北方军中却偏偏已经回来了的秦叙,加上从前两人之间深厚的“交情”,这才将一腔不满意都撒在了秦叙身上!而秦叙这个人从来都是十分自我为中心的人,很难会想到相让体谅!哪怕明嘉郡主是女子!
陈玉洁都有些看傻了。
她碰了一下沈柔凝,道:“大嫂,那纪童居然是你的人吗?南洋商行是你的主意?”她震惊无比,看向沈柔凝的目光,满是敬佩!
她一直知道沈柔凝发现了香蕉干这种干果吃食,也知道沈柔凝在南洋和南方的什么地方都有香蕉园,为她产生出源源不断的香蕉干,供应整个大庆……陈玉洁一直以为香蕉干是沈柔凝十分阔绰不差钱的缘故,没想到就连南洋商行这种庞然大物,说是一船一船挣银子也不为过的大商行,居然也是沈柔凝弄出来的!
沈柔凝忙苦笑解释道:“我只是偶然发现了纪童纪大人经营很厉害,只是因为有家族打压,才发展不起来。加上又想要挣些零花钱,就将纪大人引荐给了绩表哥和秦小侯爷……其他并未出过什么力的。商行能有今日,是因为有秦国公府人力财力的支持。不然,就是纪大人很厉害,想要做到这一步,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成的。”
“那还是很厉害啊!”陈玉洁依旧十分惊叹,又问道:“那大嫂是怎么发现纪大人的?”
她一问,安王殿下和游潜都不禁侧耳倾听。
明嘉郡主一直忙着与秦叙吵嘴,忘记了打发几个小孩子一边儿去玩。沈柔凝一进来就被他们争吵吸引住,也就忽略了几个孩子的存在。此时,几个孩子都乖乖地偎依在大人身边,小耳朵都支楞起来了!就连才一岁多点儿的陈免也不例外!
他们这些小孩子,平常里大人稍微有点儿什么正事就将他们给打发到一边不给他们听了,像今日这样的,直接见识到大人之间激烈的争吵,又要听到他们说秘闻故事的,他们当真从来都没有经历过!
又怎么舍得错过!
尤其是新月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仅仅抓住了陈承免的手,以免他突然发出动静来,让大人们注意到他们,不让他们听下去了!
其实沈柔凝留意到了,但那两位已经吵了这么“激烈”了,再打发这些小孩子下去……难道是让孩子们误以为这二人之间的关系真的非常糟糕,是敌对的吗?(未完待续。)( )
518 征兆
不如就这么着。◇↓頂◇↓点◇↓小◇↓说,
两个人吵一阵,自然而然会和好。这样,小孩子们或许会有些迷惑,却不会误解这其中的关系。
果然。
许是感受到了在座大小众人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明嘉郡主和秦叙反应过来之后,平和下来。
明嘉郡主轻叹道:“让大家见笑了。”
秦叙也有些懊恼。尤其是当他察觉到几个小孩子用纯净无比的目光正在盯着他看之时。
沈柔凝见两人终于冷静下来,便适时转换话题,目光从秦叙身上扫过,落在安王殿下身上,欠身道:“夫君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安王殿下是否有急事?”
“哦,本王并未有什么要紧事。只是日常有一些疑惑,听闻陈大人涉猎甚广,便来求教。”
沈柔凝忙道:“安王殿下太客气了。”
明嘉郡主这会儿已经完全收拾好了心神,却有了一点儿沮丧的倦意,道:“二弟最近有没有在朝中听到什么风声消息?你姐夫上次来信的时候还说归期如故,怎么突然改了?”又问秦叙:“你当真从他那里来?就没看出些什么?”
安王和秦叙都认真地想了想。
沈柔凝突然想到陈厚绩让沈端榕送回来的那柄宝刀。
陈厚绩迟迟没有回京,肯定是相信陈厚蕴,相信草原上的政局必有变故!他需要时刻准备着,当然会推迟归期!
甚至,一但有他眼中的先兆传出来。陈厚绩为了多年的夙愿,或许是放弃回京!
因为形势瞬息万变!
他怎么放心离开!
不过,这些消息,在形势未明之前,沈柔凝并不方便讲出来,便也希冀地看向安王和秦叙。
安王皱眉思索片刻,道:“姐夫身为军中大将,唯有军情才会绊住他的脚步。若说最近有什么军情……”他想了想,道:“之前大庆运了三十万斤粮食去草原,但听说尚未到达王庭。就被一帮马匪给抢了。西夏王大怒。说是正在让人查找,准备出兵清缴……”
“莫不是姐夫以为草原人称臣之心不诚,自己导演了一出戏,西夏王出兵也不是剿匪。而是要趁着大庆麻痹。入境中原?”他说道这里。不禁深深呼吸一口气,面色凛然起来。
这种可能性,很大!
秦叙和游潜二人都顿时严肃起来。身体在一瞬间绷得笔直,陷入了沉思。
沈柔凝没想到,安王思维如此敏捷。
按照大庆朝廷上下的看法,现如今的草原就仿佛是一条被大雪灾冻的半死不活的野狗,只能向大庆摇尾乞怜好好求一些残羹剩饭苟延残喘,求一条活路!哪里还有旧日的凶悍!
但他们有些忘了,草原人崇尚的是狼!
而一头饿急了冻急了的狼,显然比一头温饱之后的狼更加的可怕!
又或许,大臣们总归是大臣们。他们对于顶端的上位者们的心性并不了解。而安王出身皇室,显然是更懂西夏王的心思想法!
明嘉郡主闻言愣了一下,脱口道:“他们敢?”
随即又恍惚苦笑。
草原人本就是强盗本性,又有什么不敢的。就是这几年,边境那边也不是没有小股的马匪滋扰小镇!大部队不敢,小股人抢一次就走的,肯定不少见!
沈柔凝安慰道:“其实若真开战,最后胜者肯定是大庆……而就算不说大庆能将国土面积扩大几分,只要能将草原王庭打散了,让草原再次陷入混乱,对大庆而言,就是最大的得益了。”
“世子夫人说的很是。”安王也道:“大姐,姐夫不就是等着这一日么?”
明嘉郡主动了动唇,有些怅然,没有再开口。
没一会儿,陈厚蕴下衙归来,打过招呼之后,便将安王秦叙以及游潜请到了半山斋叙话。几个女子便闲话着陪着陈玉洁等待。没等太久,游潜便再次折返回来。这一次,他将陈玉洁和游静接走了。
半山斋那边,安王和秦叙还没有离开。
明嘉郡主吩咐人将新月和承免送回去,对沈柔凝道:“大嫂,我送你会碧心院吧。”顿了顿,她低声道:“不瞒你……我就是想等着大伯一会儿回来后问问他,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不然,我回去之后,也不得安稳的。”
沈柔凝点点头,道:“恩。”
一路上,明嘉郡主显然没有心思说话。
到了碧心院,丫鬟端上来两杯温水。两个人默默地用过了,明嘉郡主才长舒一口气,不好意思地道:“今日有些失态,让大嫂见笑了。”
“我一想到明年开春之后,便要与表哥分隔两地,心中就空荡荡地有些慌,忙打住了思绪,不敢让自己多想。”沈柔凝理解道:“我若是明嘉你,绝不会表现的比你好一些。”
明嘉郡主闻言心底一片酸涩,道:“我们是女人。女人的心,说到底没有男人那么硬。我早说过了,并不在乎什么爵位不爵位的,厚绩他却从来不肯听。我只能劝自己说,不能阻了他的热血抱负!”
她当真不想听到什么“为了她和孩子”这样的话!
“男人很多时候都是自以为是的。”沈柔凝认同道:“表哥心中敬爱明嘉你,是以不想让外人觉得你嫁错了人,自己鼓动着自己去打拼呢。这样的心意,虽然有些不够了解明嘉你的嫌疑,但总也不能辜负打击,是不是?”
“大嫂说到了我的心坎里去了。”明嘉郡主感慨道。
她不在意有没有爵位。但她也不能去看轻陈厚绩的努力!哪怕午夜梦回之时,她会暗自埋怨他根本就不了解她在想什么,又想要什么!虽然她早就觉得陈厚绩早就证明了自己,不必再证明更多了!
沈柔凝微微笑了笑:“只盼着这一仗能打起来,无论结果如何,想必厚绩他就能够听的进你的话了。”能捞到足够的功劳获得爵位,那当然是皆大欢喜。而若是万一他已经未能封爵……打残了西夏,放眼天下再无值得大庆去征服的对手,只剩天下太平,再想有一场大功劳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519 辣
真到了那样的局面,就是陈厚绩不甘心,也只能作罢回京!
再留在军中,于他来说,就已经没有了最重要的那一点大意义!
明嘉郡主眼中闪过一抹担忧,随即复又坚毅起来,道:“希望能如他所愿!”
那就是打!
她还不信了!
一国想要征战另一国,而且是几年前还在敌对的,难道就找不到大义凌然的出兵借口了!
说不得,她要再往应王府走一趟,与王爷好好说一说这个问题吧。︾頂︾点︾小︾说,
明嘉郡主心中有了决议,人便轻松起来,看向沈柔凝道:“大嫂忙碌了一天,累不累?若是累了,你只管去休息就是,当我不在好了。我自己能招待自己。”
沈柔凝笑着道:“没有觉得累,就是觉得有些饿了。刚才吩咐人去蒸了一笼饺子,估摸着也差不多了,明嘉待会儿尝尝?”又解释道;“其实我更馋鲜红鲜红的辣椒酱……不好直接吃辣椒酱,才想要用饺子来蘸酱的。”
明嘉郡主一听连忙摇头,道:“别,我不能吃辣,大嫂自己用吧。”见沈柔凝心情不错,她又道:“都说酸儿辣女,大嫂这胎难道是小侄女?”
“是什么都好。”沈柔凝随意地道:“都是一样的。”
明嘉郡主却叹息道:“哪里一样。我现在看着新月,就开始想着她将来指不定嫁到什么样的人家里去……已经开始愁的不行了。看承免就放心多了,将来他是娶了别人家养大的女儿进门。什么都不怕。”
沈柔凝怔了一下,道:“你想到太远了。新月才六岁。”
明嘉郡主也有些不好意思。恰好这时候丫鬟送了饺子和沈柔凝特意吩咐的辣椒酱进来,也没忘多端了一盘子冒着热气才蒸好的糕点招待明嘉郡主。沈柔凝十分满意,向明嘉郡主示意了一下,净手之后,迫不及待地夹了一个精致的饺子,在那鲜红的辣椒酱里蘸了一下,在明嘉郡主咂舌冒汗的目光中,沈柔凝将染成了鲜红色的饺子放入了口中,一脸满足。
就是这个劲儿。
满足了用了六七个饺子。沈柔凝才放下筷子。让人将桌面上东西都收了,漱口之后,向明嘉郡主道:“明嘉,我刚才吃辣的事情。千万别告诉了旁人去。”
明嘉郡主有些不解:“难道大哥他也不知道?”
“我也是才馋这个。”沈柔凝解释道:“他在的时候。我没敢吃的这么凶。你也知道。孕妇其实最好不要吃太多辛辣之物的。若是让娘和表哥知道,我怕又遭一顿数落。”
明嘉郡主笑着道:“孕妇胃口多变,说不定大嫂明天就不想吃这个了。”
“正是如此。”沈柔凝赞同地道:“所以才不让他们知道……”
明嘉郡主自然答应了下来。
她有身孕的时候。也是有过这样一顿的……喜好什么,也就三五日,最多半个月的功夫。熬过去了,也就没那么渴望了。可偏偏就那么几日,馋的不行不行的。
当时觉得辛苦难熬的很,但此时再想想,总会哑然失笑,觉得有趣,开始怀念起来。
妯娌二人闲谈许久,才见陈厚蕴打开帘子进来,两人便站起了身。
陈厚蕴看见明嘉郡主并未意外,道:“坐下说话吧。”听说沈柔凝这一天没有清净地歇一阵了,他有些心疼,便要长话短说,道:“明嘉,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
微微一顿,他道:“其实现如今也用不着瞒着你了。”
“厚绩一心想要再次建功立业,拼搏一回,这次西夏天灾,显然是个最好的时机。而且草原王庭早就动荡不稳,并不像朝廷内大人们所认为的那样,大庆肯借粮过去,一切纷争就能平息下来的。”
“也就是说,一场动乱,十有**是免不了。就看怎么乱,大庆又是站在哪一种立场,在乱起来之后又如何表态罢了。”
“大哥的意思,西夏和大庆之间,会有国战吗?”明嘉郡主问道。
国战,这显然是陈厚绩所希望的。
唯有国战,他才能有机会获得大功劳!
“国战,是厚绩希望的。”陈厚蕴缓缓道:“那么,就国战吧。我已经去信让他准备……今年,他不能回来过来了。”
听见陈厚蕴这么说,明嘉郡主十分冷静,道:“有了准信,我也就放心了。多谢大哥没有瞒我……若是大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就是。”
陈厚蕴闻言略一迟疑,道:“安王是主战的。刚才他已经十分明锐地察觉到了变动所在,回头必然会更加积极且有计划地行事。若有应王爷配合,相信很快就会有大消息。”
陈厚蕴的意思是,他只是暗中有推动,将来不会是明面上的主导之人,他也没有那个资格。主导的,将会是安王殿下。
而安王殿下这两年明显对朝堂之事十分关注……或者换句话说,他已经开始想要获得权利了!而现在,大庆朝虽然有皇帝,但实际上却是应王摄政……
陈厚蕴并不确定,应王会不会愿意看到安王成长起来,从他手中分走权利!
明嘉郡主略一怔便听明白了陈厚蕴话里的话。她俏脸一肃,道:“大哥放心,我会弄清楚探探父王态度的。如此,我就不再打扰大哥大嫂了。”
沈柔凝让人送了她离开。
陈厚蕴将沈柔凝扶坐在椅子里,关切地道:“没有累?”
沈柔凝摇摇头,就着刚才的问题问出去,低声道:“安王怎么会来找你?”又道:“表哥之前是不是一直与应王爷一起做事的?”
于情于理,她都更倾向于应王爷。
安王太年轻就不说了,从前那种无所顾忌琢磨不定的性子,实在让沈柔凝印象深刻。
而且,当年宫廷变故,听说他的经历比当今皇上更多!又在皇陵整整守了三年!再出现在京城视线之中,就成了现在沉稳平和的样子,谁知道他心中到底是怎样的!
替安王做事,何如替应王做事。
陈厚蕴摇摇头道:“就是之前,我也不算是为应王爷做事。只是帮忙分析一些案件而已,涉及并不多。刚才在安王面前,也是一样,不过是提出了一些可能性罢了。”
“如今我位小人卑,想替他们做事,也是没能力的。阿凝放心就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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