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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妹姒     江南春txt下载     江南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20 满足

    他如今不过是一个六品的翰林罢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

沈柔凝闻言放松下来,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

陈厚蕴拥了一下她的肩膀,柔声道:“困了就睡吧。”

待沈柔凝沉沉睡去,陈厚蕴坐在床边守了一会儿,见天色还早,同丫鬟交代了一声,去了正院。

陈大太太得到了安王几人过来的消息,迟疑了一下没有露面。在暖厅里众人说了什么,她还能打听到,但陈厚蕴回来之后,将他们请去了半山斋,在半山斋说了些什么,陈大太太就无从得知了。

她从不去打听半山斋的消息。

只是,仿佛涉及到了陈厚绩,她身为母亲,心中多少有些七上八下的。

“哦,乘方与他们处的都不错吧?”陈大太太一边与陈承方聊起今日的小客人,一边面渐渐暗下来的天,眼中有几分忧虑。

“恩,大家都很好。”陈承方没有察觉到陈大太太心不在焉,依旧沉浸在他今日身为小主人将所有人都招待很满意的成就感里,兴奋地道:“我最喜欢齐家的临表哥,他很聪明很厉害的,懂的很多……”

“这样啊,那回来有空了,让你母亲专门请了你大姨母一家人上门来做客……”陈大太太随口应了一句,目光一瞥,正厚蕴走进来,眼睛一亮,一下子站起来。

“承方,你父亲来了!”陈大太太欢喜地道。

陈承方也连忙从小凳子上站起来,躬身厚蕴。待陈厚蕴走进屋给陈大太太行礼之后,他忙也向自己父亲行礼文安。

“你娘说,你今天表现非常不错。”陈厚蕴欣慰地按了一下陈承方的肩膀,道:“小客人们都玩的很开心。”

“新月妹妹也帮忙了。”陈承方红着脸,没有贪功。

陈厚蕴更加欣慰,道:“新月有她娘亲称赞呢。上次你说想要出门……”他大太太,道:“承方长大了,娘你就准了他独自出门吧,多安排几个家丁护卫。在京城也出不了事。”

这显然是对陈承方这次表现好的奖励。

陈承方忙大太太。

陈大太太想了想,便点头道:“那我也就不做恶人了。”

也就是允了。

陈承方不禁低声欢呼起来。

“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陈大太太含笑道。

陈承方虽然不够聪慧,将来读书习武都难以出头之日……但他心性正。品格很好……继承爵位的话,应该会很好。

陈承方走后,陈大太太问了问沈柔凝,听说她睡下了,就立即问起安王过来提起的西夏变动来:“……你二弟定好了日子又不回了。怎么能不让人悬着心。”

“娘,二弟懂得取舍,也懂得保护自己的。”陈厚蕴简单地解释了一番,低声道:“……待这场仗打完之后,他的心也就能定下来了。”

陈大太太略微放心了些,问道:“明嘉知道了吗?”

陈厚蕴点点头:“郡主一直都很支持厚绩。”

“我有两个好儿子,也娶到了两个好儿媳。”陈大太太想到明嘉,感慨道:“如今孙子孙女都有了,阿凝也怀上了身子……我这一辈子,真是老天厚爱。”

“娘。这也是您自己积攒的福气,并非全是老天爷的功劳。”陈厚蕴笑着道。

与人为善,便是大福气。

……

公主府。

清太妃命人将从陈家带回来的所有水果都切开了,就那么连着丑陋古怪的外皮硬生生地切成两半,一一放在桌面上。

果香四溢,充斥鼻端。

澜太嫔默默地陪着她做了很久,也盯着桌面上的水果久,中一种切开的水果开始变了颜色,忍不住开口道:“姐,你这是因为什么?太浪费了。公主很喜欢吃的。”

沈柔凝送过来的果子不少,一整筐足有几十斤。

显然,清太妃这么囫囵地切开,并非是为了要吃。也吃不完这许多。且刚才柔雅公主回去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提起过这个。她若是明日要的时候说没有了,总会不高兴的。

小孩子渐渐长大了,也渐渐有了自己的小性子,不再像很小的时候,那么地听话了。

清太妃眼底有一抹怨,冷声道:“多吃一口能成仙吗?需要她一个公主这么惦记!想吃。就去管内务司去要!他们若是找不来,没用的奴才干脆不要做好了!”

澜太嫔闻言有些无奈,轻声劝道:“大姐说这个,也没意思的。”内务司不会少了公主府份例内的供给,但绝不说,公主府要什么,他们二话不说就去准备什么。

公主府并没有这样的荣宠。

清太妃明明白白地知道这一点,赌气说话给谁听,有什么用。

清太妃俏脸一沉,咬着银牙,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澜太嫔沉默了片刻,轻轻握住了清太妃的手,轻叹道:“今晚,我陪姐姐一起睡吧。”

清太妃再次狠狠地咬唇,却没有抽出双手。

是夜,空寂的内殿没有留半个侍女。烛火被朱红色的灯罩遮盖了,仅能向外散出的微暗的红光。帷幔低垂,低低的压抑的如同饮泣一般的声音回荡在帷幔周围,久久方歇。

……

过了腊八,新年很快就到了。

京城的街道比往日更加热闹了,到处都是忙着采购年货的人们。而大小铺子早就备足了货,比往日里成倍多出的收入,招待客人时候,笑容也格外热诚起来。

就在这样热热闹闹准备庆祝又一个丰实的新年之时,一个消息流传开来,让街头巷尾的人们一片哗然!

“你开什么玩笑?不是说草原上的大雪下的都要埋到人脖子了,之前我们大庆送的东西都送不进去呢,怎么他们居然能够出兵南下?忽悠谁呢!”

“真消息!我家侄子是兵部端茶倒水的,他听到大人们说了,西夏人真的南下出兵,来攻打我们大庆来了!”

这个消息说出来,却并未引起人们的恐慌,反而有些激愤。开玩笑。这几年大庆国富民强,才一统南北正是兵强马壮气势如虹的时候,你那西夏国老老实实的还能给留下一条活路,胆敢冒犯一定就是早死!而且。之前不还卑躬屈膝求粮食来着,如今居然出尔反尔,果然是蛮夷未开化之人,不懂信用廉耻!

“是啊,听说是因为草原上部落作乱。朝廷赏的粮食才到地头就被什么什么两个部落联和给抢走了!这还不说,那两个部落有了粮食之后干脆造了西夏王的反,将西夏王给杀掉了!”

“正是如此!因为西夏王算是投诚了咱们大庆的人了,他们造反杀掉西夏王的风声传到大庆,肯定会引起大庆的讨伐……他们害怕到时候抵挡不住,又加上草原上又饿又冷的,只能铤而走险选择先下手为强,想打咱们大庆一个措手不及!”

“啊,之前我们大庆确实没有防备吧?前线战事如何了?有人知道吗?”有人惊呼问道。

虽然说最后肯定是大庆能赢了,但没有防备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只怕会有大伤亡啊!

“不知道呢,消息没到,不过最近也没在官道上兵部加急的军报,估计情况还不错吧……”冬日里闲时间,大家一边挑选着货物一边侃侃而谈,交换着各种家国信息,议论纷纷,热热闹闹,都不着急着回家。

陈厚蕴护着沈柔凝正走在明珠湖边,赏着眼前一片湖光山色雪后初晴的美景。听着路人不时的谈论声,两个人都含着笑意,缓缓而行,并不开口。

真是难得出门。

陈厚蕴体贴沈柔凝闷在府里太久了。见百草老先生的时候就问了一句,听说如今胎儿已稳日常行动无碍之后,放心之余,就想着带着沈柔凝去尚未挂牌的百草医学馆见老先生,再让他确认一番。

母子平安,一切安好。

恰好沈端端榕提议去明珠楼打打牙祭。顺便,陈厚蕴和沈柔凝便就答应下来。

沈端榕耐不得沈柔凝两人太慢的脚步,加上最近一直在外面跑,早就将湖光山色什么的美景都,于是早一步往明珠楼定位子点菜去了。

陈厚蕴和沈柔凝二人也不急。

腊月里的风当然带着寒气,却奈何不得足够暖和的沈柔凝。扑打在面颊上的凉意,反而让她更觉沁爽舒适,多日来闷在府中的浊起一扫而空。

“端榕最近表现如何?”沈柔凝随意地开口道。

“还算不错。”陈厚蕴答道:“他如今的性子略微有些显得急躁了,也他于俗务上并不是十分擅长……”有些人长于某一方面,会一点就通更能举一反三。那纪童就是个十分显著的例子。

“不过,他胜在肯问肯听,急躁却耐着心不烦躁……历练这几个月,以后总不会再因对俗务一无所知而闹出什么笑话来了。”

“那就足够了。”沈柔凝十分满意。

开春之后,沈端榕还是要进学院老老实实去读四书五经,争取早日考一个秀才回来的。在医学馆做事跑腿,只是长见识磨性子罢了。

路并不远。

缓步而行,偶尔开口说几句话……心情放松下来之后,一直走到了明珠楼,沈柔凝也没有觉得累,反倒是神采奕奕。

一行人一进门,就有知客迎了出来,道:“大人,夫人,沈公子定的房间在二楼,请两位跟小的来。”

陈厚蕴和沈柔凝点头,随着知客走上了楼梯。才上楼梯口,就见前面的知客忙让在一旁,躬身行礼。

陈厚蕴和沈柔凝向前一禁微微一愣:没想到,正巧碰见了安王殿下和秦叙二人!

“咦?陈大哥,嫂嫂,你们两位也来明珠楼用餐的?”秦叙有些惊讶,目光在沈柔凝的小腹飞快地扫了一眼,眉头轻佻,仿佛在说:沈柔凝不是怀孕了吗?怎么会出来乱跑?

沈柔凝,有些好笑,并未开口。

陈厚蕴含笑道:“难得天气不错,就出来湖边散散心,顺道就过来满足一下口腹了。内弟已经在雅间里了。”顿了顿,问道:“殿下和王爷这是要走了吗?”

他们上楼,他们下楼。

上楼的是没吃饭的,下楼的多半是已经吃过了的。

秦叙点点头,道:“我和殿下用过了。既然沈小弟在等着,那我们便不耽误两位用餐了。”说罢,就要当先下楼去。

陈厚蕴和沈柔凝早就让开了路。

哪知安王才走半步之后重又停住,向沈柔凝道:“听说沈大人和沈夫人还在北地任职?草原边境战乱将起,夫人是否有提醒家中长辈,要小心谨慎?”

沈柔凝微微一愣,忙道:“多谢殿下关心。家弟早早已经写过信知会了。”

“那就好。”安王说罢,再次点头示意,很快下了楼梯,与秦叙的身影一起,消失在外。

没多久,知客便将陈厚蕴沈柔凝二人领到了沈端榕定下的雅间内,倒是离刚才的楼梯口有些距离,难怪沈端榕并未听到动静。

“姐夫,姐,我点了这些菜。恩,问过了伙计,说是孕妇都能吃的……你们要添点儿什么吗?”坐定之后,沈端榕将菜单递了过来。

沈柔凝摇摇头没有接。因为她已经沈端榕足足点了近三十道菜!这么多种,估计什么样的口感都全了!

陈厚蕴也没有细是对等待的小伙计道:“有辣椒制成的酱汁之类的,上一小碟子来。记住,我夫人有了身孕,一些犯忌讳的东西不要用……其他就照着师傅们的本意做便可以了。”

伙计微微一愣,才连声应下,行礼退出去了。

沈柔凝仿佛能感觉到,那伙计临退去之时,有好奇地打量了她几眼。这让沈柔凝面颊微微红了起来,心情却越发地好,嘴角微微上翘——

原来,他还是发现了,她最近嗜上了辣的秘密啊……

待鲜红的辣椒酱端上来,她尝试一点儿,竟然是前所未有的美味和满足!

既然满足了,就不会想要太多了。今后,她怕再也不会嗜辣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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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1 画舫

    明珠楼的菜品绝地物有所值,十分美味。

    三个人胃口不错,不紧不慢的,竟然将三十道菜品用掉了大半,只剩一下残余。沈柔凝胃口尤其好,无比满足。

    那碟子辣椒酱在动过最初的几筷子之后,就再没被动过了。

    捧一杯热腾腾地茉莉花茶,香气馥郁扰在鼻端久久不散。

    “既然医学院那边的筹建已经到了尾声,只差开春之后的考核招生,端榕你也历练的足够,年前这几日就不用再过去了。”陈厚蕴缓缓地道:“天冷,在屋里复习一下课业,开春之后也好跟的上学院的课程。”

    沈端榕闻言愣了愣,道:“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吗?”

    陈厚蕴解释道:“让你去做事,只是让人深入民间,历练自身而已。你手头上的事情,届时总管会安排人接手的,不必担心。”

    沈端榕低头认真想了想,慎重地道:“姐夫,我想待医学院招生结束正式开课之后再进学。做事情要有始有终,最近我收获很多。”顿了顿,他补充道:“姐夫放心,课业我也有****温习,不敢完全荒废的。我天资不算优秀,总要勤奋一些。”

    陈厚蕴闻言有些惊讶,随即欣慰道:“你既然有了决议,那就依从自己本心吧,我之前也仅仅是提议而已。”

    “榕哥成熟稳重了。”沈柔凝一样十分欣慰。

    今日的沈端榕,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撑起一个家。再不会她担心什么了。

    沈端榕被两个人一起夸奖,有些不好意思,抓了一下脖子,忙换了话题,问道:“姐夫,西夏真的叩边了?现在战况如何了?我们大庆军队没有准备的话,一开始会不会失利,损失很大?”

    “西夏举族冲出了草原,根据上次的消息。突击之下,已经拿了两个城。”陈厚蕴面色微臣,声音有些冷,道:“大庆才安乐几年。军中就开始懈怠了,简直是自大又愚蠢!”

    依照常识,冬天天冷,不适合出兵征战。再加上西夏王的消息,估计守城的那些大将心中是认定了战事不会再起。连最基本的警惕心都没有了!

    若是他们警惕一些,西夏人从草原上冲出来就已经是冷饿困倦之境,怎么会抵挡不住,干干脆脆地丢了城!

    “那现在怎么办?”沈端榕有些紧张。

    陈厚蕴缓声道:“你绩表哥一直就等着这一日……怎么会让草原贼寇继续猖狂。放心,他和他麾下的将士,早已经磨好了刀枪,已经及时开动前往拦截了。多年憋着这一口气呢。”

    “原来绩表哥到现在没回来,是在等这一日啊。”沈端榕有些后知后觉,想着两位表哥宝刀传信,他对陈厚蕴的钦佩又深一层。心道:眼下这局面,说不定是蕴表哥在里面做了多少工作呢……不过,他如今已经知道轻重,并未开口讲出来。

    沈柔凝觉得用的有些多了,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便走到窗前,眺望湖光山色。

    明珠湖很大,便难以结成厚冰。

    而往往才在夜间结了一层,白天被诸多的画舫行驶,就又被破开了。

    此时。湖面波光粼粼,朱红浓绿的画舫**其中,美如画卷。沈柔凝美目一扫,盯着湖岸边的一个画舫上多看了几眼。示意红缨过来,低声道:“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有些眼熟?”

    她的目力不太够。

    而红缨不禁目力出众,记性也非常不错。

    红缨顺着沈柔凝的指点看过去,仔细辨认了一下,平凡的脸上露出些惊容。低声道:“主子,是皇上和达海公公。”

    沈柔凝不禁有些动容。

    陈厚蕴一直留意着她们这边,此时走过来往窗外看,口中道:“看见熟人了?”

    沈柔凝想了想,没有瞒他,道:“刚才应该是皇上同一个公公一起,上了那艘画舫。就是才起锚的那一艘。”她没有提达海的名字。

    许久那一次她从琼华宫出来之后,有向陈厚蕴打听过齐倾城的境遇。据陈厚蕴说,应王一直没有放弃对齐倾城的搜捕,要斩草除根……但这么多年过去,齐倾城成为达海之后一直待在皇宫,一直没有暴露身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从琼华宫华妃身边调到皇上身边当差了。

    皇上和达海进了船舱,陈厚蕴这会儿自然看不到他们了。他并不像沈柔凝一样太震惊,道:“这一两年,皇上越来越不满足于困在深宫,便衣出宫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这样的湖光山色,美人美景,比深宫里有意思多了。

    沈柔凝怔了一下,道:“但现在两国交战呢,京城万一有敌国之**对皇上不利呢?我没看到有人在护卫,皇上总不是偷跑出来,什么人都没带吧?”

    “皇上的安全,御林军和锦衣卫从来都不会掉以轻心的。”陈厚蕴道:“恐怕这一片已经被反复排查过许多次了吧。其实,有些暗卫是护在暗处,轻易难以察觉的。”

    沈柔凝微微点头。

    那艘华丽的没有太多特点的小画舫此时已经驶入到了湖心半道,渐渐靠近了一艘更大也更华丽的画舫。

    沈柔凝隐隐只能看到有两个人,应该就是皇上和达海,一同登上了大画舫,再次隐没了身形,许久都没有再出来。

    陈厚蕴摇摇头,道:“皇家的事,轮不到我们这些小人物来操心。阿凝,湖边风大,我们回去吧。”

    沈柔凝顺从地点点头。

    这么远,那艘大画舫是个什么情况,她是半点都看不清楚的。既然看不到了,也就没有意思了。

    ……

    “咱们的皇上,当的可真是省心逍遥啊。”江边一艘画舫内,秦叙看着那艘华丽的大画舫,笑眯眯地感慨一句。

    安王正在他对面而坐,道:“命好,没法子。父皇早早就将大好的江山交给了皇上,而且还是完整的统一了的江山;大庆文武百官各安其位秉公实干,更重要的是有皇叔不辞辛苦又忠心耿耿地辅佐,皇上当然能安享逍遥。”

    秦叙听后眯起了眼睛。良久没有开口。半晌,他才重新开口道:“没想到西夏人真的有狗急跳墙孤注一掷的胆子。有些可惜,我竟然回京来了。”

    “侯爷若是觉得可惜,相信现在赶回去还来的及。”安王道。

    秦叙摇摇头:“这一仗没有什么挑战可言。而我却已经是军功赫赫的小侯爷了,不太想赶路那么辛苦。再说,陈二哥一直想要军功封爵,他坚持留在军中没回来过年,肯定就是在苦等这一次机会……多少年的好兄弟了。我不与他争功。”

    “侯爷确定当真挣得过?”安王平静地道:“姐夫他既然提前做了准备,肯定不会再让这份功劳跑掉的。”

    和秦叙一样,军中的那些有资格镇守一处的将军们,除了家眷就在附近的,那些家在京城背景硬一些的,基本都回京准备过年了。

    而陈厚绩家中有娇妻幼儿,却没有回来!显然,他对这一仗只怕早有了估计,也做足了准备!

    秦叙想要抢功,却要看他仓促之中拔营的速度有没有陈厚绩快了!

    安王能想到这一点。秦叙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他心中甚至笃定:一定是陈厚蕴暗中出了常人看不见的招,才有了眼下这个局面!也才有了陈厚绩迅疾的反应!

    这些,陈厚蕴没有告诉他,陈厚绩也没有。

    秦叙心中突然有了些不快活,冲着安王殿下挥手道:“哎呀呀,二殿下长大当上了王爷,实在不如从前有趣了!遵规守纪老气横秋的,真是没意思!”

    说完这个,他又仰天惆怅:“偌大一个京城,有趣的人真是越来越没有了啊。”那意思是说。原来以为安王殿下还是从前二皇子那样的性格,他才来找他玩儿呢。没想到二皇子殿下变了……心有惆怅,遗憾不已。

    安王殿下怔了一下,将目光从秦叙脸上移开。又去看着那画舫,眼中有了一抹深沉。

    有意思,什么叫做有意思。

    二皇子可以任性胡闹,但安王殿下却……且,人总是要经历过许许多多之后长大的。至于他,早在无数个擦洗祖先牌位的时候。长大了。

    如此而已。

    ……

    秦叙惆怅完毕,看向那画舫,突然“咦”了一声。

    安王回神,见一艘小画舫正从侧面靠近那大画舫,停留在边上,似乎有人登上了画舫……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他挑眉问道:“侯爷看到了什么?”

    “两个美人儿罢了。”秦叙转头不再看,笑眯眯地道:“许是咱们皇上也想要试试美人陪酒的滋味了。”

    画舫上的美人儿,多半就是风尘女子了。

    皇兄如今是只图新鲜刺激,越来越不挑剔了。安王目光深沉,突然觉得眼前景色十分腻味,道:“我要走了。侯爷呢?”

    秦叙摆摆手,一副兴致盎然地道:“王爷慢走保重。我难得回京,这京城美景没有看够呢。”

    安王闻言,也不多言,出了船舱之后,足尖在船头一点,跨过几尺,上了岸。在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行驶过去之后,也不见了他的身影。

    秦叙目送了安王离去之后,拿了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端起来,靠在椅背上,看着那艘画舫,漫不经心地抿着。似乎想到了有趣处,他的唇角不禁勾起了一个弧度。

    有船娘子看着这样的笑容,站在那里,痴了。

    ……

    “两位姑娘这边。”达海飞快地打量着来人,一边引路一边低声为道:“不知两位姑娘擅长什么?”

    两位姑娘都是薄纱蒙面,道:“我们轻舞一曲吧。”

    达海点头,向人低低吩咐一声。不多时,丝竹之声想起,达海指着前面一道珠帘,道:“公子就在那边。”

    两位姑娘对视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同时一咬银牙,去掉身上的皮裘大氅,露出里面十分单薄的色彩鲜艳的舞衣,前行几步,摇曳着自己的身体……最后走出了珠帘。

    若是沈柔凝和红缨几人没有离开,肯定能一眼认出来,这两个所谓的“姑娘”或“舞姬”,正是清澜两位姐妹,两位先帝的妃嫔,两位娘娘!

    ……

    一切正如陈厚蕴所言那般——

    在之前两位守将大意之下连丢两城之后,凶悍如同饿狼一般的西夏人的滚滚脚步终于被抵挡下来,被大庆一位将军设下连环埋伏阵,一次伏击连着一次伏击,硬生生地将西夏军队打的心惊胆战,连才占领的城池也不敢回,只能循着生物的本能想要逃回草原里去!

    只是一夜之间,大庆丢失的两座城池又回来了!

    这位阻拦了西夏人的脚步,夺回两座城,立下大功的将军,正是陈厚绩!

    消息传回京,全城哗然,上下称颂!

    皇宫。

    皇上得到捷报也大为高兴,大笑道:“朕的这个姐夫果然神勇无双!待他凯旋回京,朕就为他封候!这一次的功劳,妥妥地够了!”他也知道陈厚绩的心思。之前他很想成全陈厚绩——对于他来说,一个爵位不过是朝廷多出一份俸禄而已——但却被应王拦住了。

    理由自然是陈厚绩从前的功劳不足以封爵。

    现在,这个理由就不成立的。

    皇上很为明嘉郡主高兴。

    他正在乾清宫,与身边人说话,正是达海。

    达海先是道了“恭喜”,而后就沉默下来,似乎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直说,朕又不是那为了一句话就砍人脑袋的暴君。”皇上不悦地道。

    达海连忙跪下请罪,低声道:“是奴才听到了一个流言,怕会污了皇上耳朵,所以不知道该不该讲。”

    “什么样的流言?”皇上有了一些兴趣。

    达海趴在地上没起来,低声道:“就是关于这次捷报的。有人说,之前皇上同意援助西夏,王爷就有所不满……他表面上听从了陛下您的话,背地里却做了许多动作,硬是让仗打起来了。不然,为什么陈将军会不回京过年,又能那么及时地出现在战场上力挽狂澜,肯定是有人提前通知他准备了。奴才觉得荒谬,讲给皇上听,希望皇上能下令彻查流言,找出这背后挑拨之人,严惩以示大戒。”(未完待续。)

522 信任

    达海趴在地上,脖子后面冒出了阵阵冷汗。

    再年轻再甩手不管事的皇帝,也是一言九鼎言出令随断人生死的皇帝。他伺候了这么久,也依旧不能说可以猜到皇帝的心意。

    而刚才那一番话,明显是在抹黑应王。

    是要冒极大风险的!

    好在皇帝心情好的时候,脾气也很温和,闻言居然没有多想,道:“陈将军也是朕的姐夫。皇叔替他谋些好处,朕很支持呀。说起来,朕的皇叔这些年替朕打理政务任劳任怨太辛苦了……恩,朕对不住他呀。”

    竟然为应王有此番私心而欣慰。

    至少,皇上是信了他刚才的所谓“流言”。

    达海见皇上似乎没有恼怒,又道:“刚才奴才听说,珍妃娘娘非常的不开心,摔碎了她最喜欢的那个美人瓶……”

    “是她自己族人不争气,怪的朕什么?”皇上再一次觉得皇叔对他再好不过:宁愿这么转几道弯,也不肯反驳他的话,对他尤其尊重……而且,眼下大庆又占足了理,大军扫荡草原指日可待……一举数得,皇上觉得再满意没有了!

    “珍妃那里,朕多赏她几个美人瓶就是了。”皇上随意说着,心中又对自己生出些满意——

    他从不会亏待任何一个美人儿的,个个都会维护的很。

    说了这么多的话,庆平帝很快就又觉得没意思,不由打了一个哈欠,道:“朕乏了,伺候朕歇了吧。今天朕就不翻牌子了。”

    达海忙爬了起来。

    夜色黑沉。

    达海回到自己住处,冷哼一声。没有点灯。

    “皇上怎么说?”黑暗里,一个尖细难听的声音开口问道。

    “皇上十分欣慰应王能替陈大将军筹谋,说待陈大将军凯旋,就为他封爵。”房间内安静了片刻,达海又轻叹道:“皇上不愿意政务缠身,又不想做个昏君,且十分信任王爷摄政。仅凭着这些琐碎之事。动摇不了皇上的心思。你若是想从这方面入手,必须找一些根本的东西,来毁掉皇上的信任。不然。都是枉然。”

    就算皇上不是个多思多想的人。

    不然,他刚才那种离间之语说的多了,迟早会要了他的命。

    黑暗里的人也叹息一声,道:“好在。杂家的确查到了一些陈年往事,应该十分有用啊……”

    达海没有问是什么旧事。

    他冷声道:“那你勾引着皇上去碰太妃。又有什么意思?”

    “当然是因为混蛋的皇帝比洁身自好正义明白的皇帝更好控制!”黑暗中人道:“公子啊公子,你要清楚,我做这些,全都是为了我的恩人你的父母报仇!你若是不想出力。我也不求你,只求你不要坏我谋划!”

    “将来若是事败,牵涉不到你的话。也算是我为恩人所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

    达海再没有言语。

    ……

    草原人溃败的比想象中更快!

    那几支联合南下的草原骑兵被陈厚绩堵截在边境之外,而草原上原来属于西夏皇帝那一支的旁支族人在后方也联合了几个部族。趁机揣掉了反叛军的老家!

    前后夹击之下,反叛军根本没能支持多久,就轰然溃散!他们并不敢再入侵大庆,选择了向茫茫草原深处突围,一路被平乱军紧咬不放,不知道最后还能剩下几个人!

    平乱军也很快向大庆臣服——

    这一次,他们十分主动地让出与大庆接壤的三百里草原,以这些土地来换取大庆的对草原人的原谅,祈求能以牲畜骏马换取大庆粮食衣物等物资救济,还度过这个严寒的冬天。

    于是,原本要去前线督战的安王殿下变成了安抚使,带了大庆的圣旨,一是封平乱军首领为西夏王,二是宣布在那三百里草原上筑城,为草原大庆商贸往来之地;第三自然是送去了大批的物资……

    逐利的商人急吼吼的过完了年,才过了正月初三便一拥往西北赶过去,拉去了一些的粮食棉麻之物,却将草原上的冻肉大批大批地运到了京城!

    正月里的天气还很冷。

    商人们头脑精明的很,将用极低的代价交易到了冻死的牛羊直接又在水中浸泡了,不用一夜就冻成了方方正正的冰坨子,一路将冰坨子运回京,到达江南时候那冰坨子还好好的没有融化,里面冻着的肉当然就还是新鲜的!

    哪怕是京城的肉价因为降低了许多,但依旧是一本万利!

    不知多少精明灵活的小商人,一夜暴富。

    沈端榕正翻烤着一只一尺长的小羊羔,嗅着阵阵诱人的香气,一边向沈柔凝说着这些见闻:“……我听几个管事闲谈时候说,草原上的冬天一直要到三月底,冰雪才开始融化呢。若是现在去跑草原,还是能赶上这一拨商机的。”

    “你想去?”沈柔凝看着沈端榕又往小羊羔上面刷了一层蜂蜜,不禁吸了一下鼻子。最近,她对各种肉类有了较为强烈的需求,而沈端榕向北方朋友学到烤肉秘法,烤出来的烤肉味道别具风味,相当不错。而且,这位少年为了满足自家姐姐的食欲,或是单纯地为了以后能更显摆,还认真研究过了一阵,做了改良呢。

    沈柔凝记得,沈端榕一直表示自己囊中羞涩,十分想要赚一笔,增加信心。

    沈端榕有些迟疑,看向沈柔凝道:“姐姐觉得呢?”

    他是回来进学院读书的。而书院没几日,新学期就要开课了。

    沈柔凝想了想,道:“行商艰难,路途辛苦之处,肯定是你从前没想过的。我若是真想走这一趟的话,定能有极大的收获。所以,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想好了,就只管去。外祖父肯定会支持你的。但是,相信外祖父对你的要求肯定和我一样,无论多辛苦,你都得坚持下来,不准半途而废!”

    沈端榕神色不定,良久一咬牙,道:“姐,我想去!”

    他总不能真的要从姐姐这里拿银子!姐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身家都不知道有多少了!(未完待续。)( )

523 行商

    他不能和自己姐姐比,但总不能差太多了!

    之前他不懂经济不知从何处出手怕做了无用功时候也就算了,如今既然有一个稳赚的机会,只是辛苦些,他还不知去努力,那就真的是太没出息了!

    沈柔凝闻言含笑点点头,道:“你既然决定了,就事不宜迟,赶紧准备,好早日出发。恩,本金和货物这里,一会儿我给你写个信,你只管去找南洋商行给你备齐,车马伙计也可以从那边雇佣,只是按规矩要给租金……另外,你换回来的冻肉最好也别拉回京城了。京城里就这么多的人,肉太多也消化不掉。至于拉去哪里,一会儿表哥回来,你向他请教一番就是了。”

    小羊羔烤好了。

    沈端榕细心地替沈柔凝片下了最柔嫩鲜美的地方,讨好地道:“姐,你估计商行那边能给我多少车?至少得二十,不,五十辆结实的大车吧?我就走一趟,不多赚一些,岂不是太浪费了。”

    “五十俩大车,你还真敢想!”沈柔凝没好气地道:“你知道五十辆大车光是拉车的牲畜得多少吗?枉你在外面跑了这么久,净说笑话!”

    沈端榕摆着指头道:“两头骡子一辆车,五十大车就是一百头骡子……”他的脸有些红,说不下去了。

    一百头骡子的队伍,光是想想就觉得难。

    沈柔凝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一趟是长途。一辆车备四匹骡马才能保证前行的速度,不至于将牲口给累垮了。照顾这些牲口的伙计就要数人。再加上赶车驾驶的,尤其是跟车护卫的……你以为就是你往钟山上个香呢,那么容易的!”

    沈端榕脖子一缩,将那碟子往沈柔凝面前送了送,讨好地道:“姐,你趁热吃……”见沈柔凝夹了一片烤热放入了口中,对烤热的味道显然还满意,又道:“我这不是没经验么?姐,你好歹出个面。向商行嘱咐几句?您的面子。纪大人肯定得给,是不是?”

    沈柔凝哼了一声,道:“你自己跟他谈!什么都指望我出面,那我直接替你走这一趟好了。”

    沈端榕这才不说话了。

    陈厚蕴回来后。听说了沈端榕的打算。并未反对。道:“……眼下京城冻肉的确足够多了,你再运到这里,利润却是会缩水很多。恩。据我所知,往西南方向尤其是蜀中那边,去的商人暂时还很少……蜀中富庶堪比江南,端榕可以往那边走一趟。恩,回程的时候,记得把蜀中的特产运回来一些,竹笋就很不错。走的快的话,京城的笋还没有大量上市,你又能赚一笔的。”

    沈端榕一听就觉靠谱,忙冲着陈厚蕴竖起大拇指,道:“姐夫果然厉害。连这些都懂的!”

    陈厚蕴道:“行商的关键所在,就在于流通南北。我也就是动动嘴皮子。”他又道:“恩,商队的伙计你可以向纪童借,但护卫向导就不必了,我手下有些人,可以借给端榕你走一趟。不过,在商言商,待你一趟走下来,该给多少雇佣银子,一文也不能少。”

    “一定一定。”沈端榕大喜。

    他与纪童不熟悉,心中多少有些信不过他借出来的人。但陈厚蕴的人,绝对是能够信任的!如此,他信心大增!

    沈端榕得了沈柔凝的信物,再不耽搁,风风火火地去找纪童了。回来之后还算满意,纪童那边答应三天后就能给他腾出三十辆大车和配套的货物人手来,并未立即要沈端榕付银子,只是签了契约,回头再给。而陈厚蕴这里更快,让人传了个话约了个地方,沈端榕就见到了一百名护卫和三个向导,同样也签了契约。

    正月初九,沈端榕告别了陈府众位亲人,领着他有生以来第一个也多半是最后一个商队,意气风发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一路奔西方而去。

    “端榕怎么悄不吱声地就走了!”沈三太太有些抱怨,道:“端柏他还说,想跟着他六哥去看看松哥呢。也不知道松哥在那边怎样了,天寒地冻的,又在打仗,真是让人难以安心,都睡不安稳。”

    沈柔凝闻言不禁暗自打量了沈三太太——

    沈三太太也是近四十的妇人了。但却并没有太多老态,面色红润,略显一点儿丰腴的富态,只是肌肤不再娇嫩了,眼角也有了不太显眼的细纹。

    怎么也不像是睡不安稳的人。

    沈柔凝轻声道:“其实大庆的军队也就最开始打了几场伏击,后来都是草原人在内斗,五弟在军中有大将军照顾,肯定是能安全回来的,三伯母且放心。”

    “真是如此?”沈三太太道:“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我都不敢信。”

    她来,其实是想抱怨为什么沈端榕明明有赚钱的商队为何没有带着他们三房,三房明明也凑三五辆车一起走的!但沈柔凝避而不谈沈端榕,她又不好非要将话题拉过去,显得她市侩,只好作罢。

    沈柔凝就道:“我听夫君说,现在将军他们没有撤兵,一方面是为了不让草原流寇窜进了大庆腹地滋扰百姓,另外也是领着任务正在筑城……非常时候,来不及征用民工。而军中都是壮劳力,筑城很快。”

    “有了坚城作为依托,军中将士们就更安全了。”

    沈三太太闻言似乎放下心来,又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这么急着筑城?”见沈柔凝看过来,目光似乎有些惊讶,沈三太太自嘲道:“你三伯父从来都不跟我说这些。”

    沈柔凝没有奇怪,开口解释道:“据说,是安王殿下怕草原人又出尔反尔……那三百里草原又没人去开垦种田,估计过几年又会落入草原人手中放牧养马了。而筑城之后,就相当于咱们大庆在那里落了个钉子,就算不种田,那片草原也算是占住了。”

    “当然了,以后那些城池都是两边经济往来之地,很快就会繁荣起来的。”

    沈三太太恍然,道:“原来如此。”她看着沈柔凝有些羡慕,道:“没想到,四姑爷这些都肯与你说,阿凝肯定过得很好了。难怪四叔和四弟妹一走多年,半点也不担心你。”(未完待续。)( )

524

    家里的小朋友突然高烧不退,去医院了……如果没有大碍,明天一定会更新~求谅解。

    而刚才那一番话,明显是在抹黑应王。

    是要冒极大风险的!

    好在皇帝心情好的时候,脾气也很温和,闻言居然没有多想,道:“陈将军也是朕的姐夫。皇叔替他谋些好处,朕很支持呀。说起来,朕的皇叔这些年替朕打理政务任劳任怨太辛苦了……恩,朕对不住他呀。”

    竟然为应王有此番私心而欣慰。

    至少,皇上是信了他刚才的所谓“流言”。

    达海见皇上似乎没有恼怒,又道:“刚才奴才听说,珍妃娘娘非常的不开心,摔碎了她最喜欢的那个美人瓶……”

    “是她自己族人不争气,怪的朕什么?”皇上再一次觉得皇叔对他再好不过:宁愿这么转几道弯,也不肯反驳他的话,对他尤其尊重……而且,眼下大庆又占足了理,大军扫荡草原指日可待……一举数得,皇上觉得再满意没有了!

    “珍妃那里,朕多赏她几个美人瓶就是了。”皇上随意说着,心中又对自己生出些满意

    他从不会亏待任何一个美人儿的,个个都会维护的很。

    说了这么多的话,庆平帝很快就又觉得没意思,不由打了一个哈欠,道:“朕乏了,伺候朕歇了吧。今天朕就不翻牌子了。”

    达海忙爬了起来。

    夜色黑沉。

    达海回到自己住处,冷哼一声,没有点灯。

    “皇上怎么说?”黑暗里,一个尖细难听的声音开口问道。

    “皇上十分欣慰应王能替陈大将军筹谋,说待陈大将军凯旋。就为他封爵。”房间内安静了片刻,达海又轻叹道:“皇上不愿意政务缠身,又不想做个昏君,且十分信任王爷摄政,仅凭着这些琐碎之事,动摇不了皇上的心思。你若是想从这方面入手,必须找一些根本的东西。来毁掉皇上的信任。不然。都是枉然。”

    就算皇上不是个多思多想的人。

    不然,他刚才那种离间之语说的多了,迟早会要了他的命。

    黑暗里的人也叹息一声。道:“好在,杂家的确查到了一些陈年往事,应该十分有用啊……”

    达海没有问是什么旧事。

    他冷声道:“那你勾引着皇上去碰太妃,又有什么意思?”

    “当然是因为混蛋的皇帝比洁身自好正义明白的皇帝更好控制!”黑暗中人道:“公子啊公子。你要清楚,我做这些。全都是为了我的恩人你的父母报仇!你若是不想出力,我也不求你,只求你不要坏我谋划!”

    “将来若是事败,牵涉不到你的话。也算是我为恩人所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

    达海再没有言语。

    ……

    草原人溃败的比想象中更快!

    那几支联合南下的草原骑兵被陈厚绩堵截在边境之外,而草原上原来属于西夏皇帝那一支的旁支族人在后方也联合了几个部族,趁机揣掉了反叛军的老家!

    前后夹击之下。反叛军根本没能支持多久,就轰然溃散!他们并不敢再入侵大庆。选择了向茫茫草原深处突围,一路被平乱军紧咬不放,不知道最后还能剩下几个人!

    平乱军也很快向大庆臣服

    这一次,他们十分主动地让出与大庆接壤的三百里草原,以这些土地来换取大庆的对草原人的原谅,祈求能以牲畜骏马换取大庆粮食衣物等物资救济,还度过这个严寒的冬天。

    于是,原本要去前线督战的安王殿下变成了安抚使,带了大庆的圣旨,一是封平乱军首领为西夏王,二是宣布在那三百里草原上筑城,为草原大庆商贸往来之地;第三自然是送去了大批的物资……

    逐利的商人急吼吼的过完了年,才过了正月初三便一拥往西北赶过去,拉去了一些的粮食棉麻之物,却将草原上的冻肉大批大批地运到了京城!

    正月里的天气还很冷。

    商人们头脑精明的很,将用极低的代价交易到了冻死的牛羊直接又在水中浸泡了,不用一夜就冻成了方方正正的冰坨子,一路将冰坨子运回京,到达江南时候那冰坨子还好好的没有融化,里面冻着的肉当然就还是新鲜的!

    哪怕是京城的肉价因为降低了许多,但依旧是一本万利!

    不知多少精明灵活的小商人,一夜暴富。

    沈端榕正翻烤着一只一尺长的小羊羔,嗅着阵阵诱人的香气,一边向沈柔凝说着这些见闻:“……我听几个管事闲谈时候说,草原上的冬天一直要到三月底,冰雪才开始融化呢。若是现在去跑草原,还是能赶上这一拨商机的。”

    “你想去?”沈柔凝看着沈端榕又往小羊羔上面刷了一层蜂蜜,不禁吸了一下鼻子。最近,她对各种肉类有了较为强烈的需求,而沈端榕向北方朋友学到烤肉秘法,烤出来的烤肉味道别具风味,相当不错。而且,这位少年为了满足自家姐姐的食欲,或是单纯地为了以后能更显摆,还认真研究过了一阵,做了改良呢。

    沈柔凝记得,沈端榕一直表示自己囊中羞涩,十分想要赚一笔,增加信心。

    沈端榕有些迟疑,看向沈柔凝道:“姐姐觉得呢?”

    他是回来进学院读小说院没几日,新学期就要开课了。

    沈柔凝想了想,道:“行商艰难,路途辛苦之处,肯定是你从前没想过的。我若是真想走这一趟的话,定能有极大的收获。所以,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想好了,就只管去。外祖父肯定会支持你的。但是,相信外祖父对你的要求肯定和我一样,无论多辛苦。你都得坚持下来,不准半途而废!”

    沈端榕神色不定,良久一咬牙,道:“姐,我想去!”

    他总不能真的要从姐姐这里拿银子!姐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身家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他不能和自己姐姐比,但总不能差太多了!

    之前他不懂经济不知从何处出手怕做了无用功时候也就算了。如今既然有一个稳赚的机会。只是辛苦些,他还不知去努力,那就真的是太没出息了!

    沈柔凝闻言含笑点点头。道:“你既然决定了,就事不宜迟,赶紧准备,好早日出发。恩。本金和货物这里,一会儿我给你写个信。你只管去找南洋商行给你备齐,车马伙计也可以从那边雇佣,只是按规矩要给租金……另外,你换回来的冻肉最好也别拉回京城了。京城里就这么多的人。肉太多也消化不掉。至于拉去哪里,一会儿表哥回来,你向他请教一番就是了。”

    小羊羔烤好了。

    沈端榕细心地替沈柔凝片下了最柔嫩鲜美的地方。讨好地道:“姐,你估计商行那边能给我多少车?至少得二十。不,五十辆结实的大车吧?我就走一趟,不多赚一些,岂不是太浪费了。”

    “五十俩大车,你还真敢想!”沈柔凝没好气地道:“你知道五十辆大车光是拉车的牲畜得多少吗?枉你在外面跑了这么久,净说笑话!”

    沈端榕摆着指头道:“两头骡子一辆车,五十大车就是一百头骡子……”他的脸有些红,说不下去了。

    一百头骡子的队伍,光是想想就觉得难。

    沈柔凝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一趟是长途,一辆车备四匹骡马才能保证前行的速度,不至于将牲口给累垮了。照顾这些牲口的伙计就要数人。再加上赶车驾驶的,尤其是跟车护卫的……你以为就是你往钟山上个香呢,那么容易的!”

    沈端榕脖子一缩,将那碟子往沈柔凝面前送了送,讨好地道:“姐,你趁热吃……”见沈柔凝夹了一片烤热放入了口中,对烤热的味道显然还满意,又道:“我这不是没经验么?姐,你好歹出个面,向商行嘱咐几句?您的面子,纪大人肯定得给,是不是?”

    沈柔凝哼了一声,道:“你自己跟他谈!什么都指望我出面,那我直接替你走这一趟好了。”

    沈端榕这才不说话了。

    陈厚蕴回来后,听说了沈端榕的打算,并未反对,道:“……眼下京城冻肉的确足够多了,你再运到这里,利润却是会缩水很多。恩,据我所知,往西南方向尤其是蜀中那边,去的商人暂时还很少……蜀中富庶堪比江南,端榕可以往那边走一趟。恩,回程的时候,记得把蜀中的特产运回来一些,竹笋就很不错。走的快的话,京城的笋还没有大量上市,你又能赚一笔的。”

    沈端榕一听就觉靠谱,忙冲着陈厚蕴竖起大拇指,道:“姐夫果然厉害。连这些都懂的!”

    陈厚蕴道:“行商的关键所在,就在于流通南北。我也就是动动嘴皮子。”他又道:“恩,商队的伙计你可以向纪童借,但护卫向导就不必了,我手下有些人,可以借给端榕你走一趟。不过,在商言商,待你一趟走下来,该给多少雇佣银子,一文也不能少。”

    “一定一定。”沈端榕大喜。

    他与纪童不熟悉,心中多少有些信不过他借出来的人。但陈厚蕴的人,绝对是能够信任的!如此,他信心大增!

    沈端榕得了沈柔凝的信物,再不耽搁,风风火火地去找纪童了。回来之后还算满意,纪童那边答应三天后就能给他腾出三十辆大车和配套的货物人手来,并未立即要沈端榕付银子,只是签了契约,回头再给。而陈厚蕴这里更快,让人传了个话约了个地方,沈端榕就见到了一百名护卫和三个向导,同样也签了契约。

    正月初九,沈端榕告别了陈府众位亲人,领着他有生以来第一个也多半是最后一个商队,意气风发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一路奔西方而去。

    “端榕怎么悄不吱声地就走了!”沈三太太有些抱怨,道:“端柏他还说,想跟着他六哥去看看松哥呢。也不知道松哥在那边怎样了,天寒地冻的,又在打仗,真是让人难以安心,都睡不安稳。”

    沈柔凝闻言不禁暗自打量了沈三太太

    沈三太太也是近四十的妇人了。但却并没有太多老态,面色红润,略显一点儿丰腴的富态,只是肌肤不再娇嫩了,眼角也有了不太显眼的细纹。

    怎么也不像是睡不安稳的人。

    沈柔凝轻声道:“其实大庆的军队也就最开始打了几场伏击,后来都是草原人在内斗,五弟在军中有大将军照顾,肯定是能安全回来的,三伯母且放心。”

    “真是如此?”沈三太太道:“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我都不敢信。”

    她来,其实是想抱怨为什么沈端榕明明有赚钱的商队为何没有带着他们三房,三房明明也凑三五辆车一起走的!但沈柔凝避而不谈沈端榕,她又不好非要将话题拉过去,显得她市侩,只好作罢。

    沈柔凝就道:“我听夫君说,现在将军他们没有撤兵,一方面是为了不让草原流寇窜进了大庆腹地滋扰百姓,另外也是领着任务正在筑城……非常时候,来不及征用民工。而军中都是壮劳力,筑城很快。”

    “有了坚城作为依托,军中将士们就更安全了。”

    沈三太太闻言似乎放下心来,又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这么急着筑城?”见沈柔凝看过来,目光似乎有些惊讶,沈三太太自嘲道:“你三伯父从来都不跟我说这些。”

    沈柔凝没有奇怪,开口解释道:“据说,是安王殿下怕草原人又出尔反尔……那三百里草原又没人去开垦种田,估计过几年又会落入草原人手中放牧养马了。而筑城之后,就相当于咱们大庆在那里落了个钉子,就算不种田,那片草原也算是占住了。”

    “当然了,以后那些城池都是两边经济往来之地,很快就会繁荣起来的。”

    沈三太太恍然,道:“原来如此。”她看着沈柔凝有些羡慕,道:“没想到,四姑爷这些都肯与你说,阿凝肯定过得很好了。难怪四叔和四弟妹一走多年,半点也不担心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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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 腌臜

    别人家的媳妇儿,谨小慎微殚精竭虑都不一定能过好呢,总怕自己一离家,再回头连家门都进不去了。¥℉。¥℉网只有陈家的媳妇们一个个的清闲的很,心思没地儿琢磨,就琢磨着往外走。

    陈大太太其实也乐意如此: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就算有些小儿女一时半会儿不在身边,但感情都是真的没有假的她这一辈子夫妻恩爱儿孙满堂的,余下的日子里只想着更加宽和慈爱,别的,就都不去折腾了。

    沈柔凝回去后,就将这个消息说给陈厚蕴听。

    陈厚蕴道:“边城已经算是稳当了,而且来往行商很多,已经繁荣起来了。只是还需要军队巡视,防止有流寇铤而走险。明嘉若是想去,也是可行的。”

    沈柔凝道:“她再一走,家中就不剩什么人了。”

    陈厚蕴拥了一下她的肩,安慰道:“苏州很近,宝宝出生的时候我争取能请假赶回来,待到满月了,将你们娘几个都接过去。到时候,咱们这个小家又能待在一起了。”

    沈柔凝点了点头。

    陈厚蕴迟疑了一下,又道:“阿凝,祖父和父亲多半已经决定将半山书院搬到南方去了。祖父这一次出门,就是要亲自去福建那边看地方,为学院选址。”老人家临走之前,他还给出了几个具体的参考所在。

    沈柔凝从未听说过这个,不禁转过脸,十分疑惑。

    陈厚蕴在她白嫩微腴的面颊上亲了亲,低声道:“早在几年前,祖父就动过这个心思,只是一直都没有决定下来。祖父办书院。一来是为了著书立说,二来更是为了传道解惑。而江南的书院足够多了,多一个半山书院不多,少一个半山书院也不少。而如今南方渐渐富庶起来,读书人增多,但那边书院少,大儒也少他们更需要书院。如此。半山书院开到那里。比在京城更有意义。”

    “另外,厚绩此次立功,皇上亲口说了待他凯旋班师之日。便为他封爵。多半就是侯爵。月盈则亏,我们陈氏一门两爵,并不是值得庆贺之事。所以,祖父计划。第一步是将书院搬去,第二步就是将嫁人也搬过去。让陈氏在南方生根。京城这里,在京为官的当然得留下另外,有厚绩和明嘉留下来,就足够的。”

    “也就是说。将来我若是不做官了,就会回南方去。”

    陈厚绩是后起之秀。陈厚蕴三元及第的风头也过去了许多年,如今官位还低。也不算太打眼。陈家如今最打眼的,还是先帝御封的显文公、曾伫立百官之前列朝几十载根深地故的、如今又开办书院俊才频出门下的陈老爷子

    所以。陈老爷子和半山书院远离的京城的视线,余下的陈府,就是有两个爵位,也不算如何打眼了。

    沈柔凝闻言恍然,不知道该表达些什么,便道:“南方多阳光多雨水,是个安居乐业的好地方。”

    陈厚蕴又拥了一下她,轻笑道:“是啊,将来我们年纪大了,就去南方养老。就是到了冬天,也不用穿笨重的大衣裳了”

    另外有一点,陈厚蕴没有说

    他的阿凝若是离京了,沈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再也影响不到她了。

    想想他才得到的消息,陈厚蕴眼中就闪出一抹冷光。

    算了,那些人愿意作,且由着她们。阿凝现在怀着孩子呢,听不得这种腌臜消息

    不过,事关整个沈家,陈厚蕴也不能就这么瞒下去。

    没几日沈端榕的“商队”满载着一路上的各地特产回京,很快将那些特产送的送卖的卖,只两天就处理完了,与南洋商行交割清楚了账目,方才能安稳地坐进了碧心院,向沈柔凝说着一路上的见闻,洋洋得意,口沫横飞。

    沈柔凝看过了一眼他的账目。

    辗转走这一趟,一共费时近两个月,他差不多净赚了近三千两的银子他拉到草原的物资,一斤粮食能换十斤冻肉,一件大棉袄棉裤能换一头牛,一篓黑炭恨不能能换十头羊

    蜀中人都要涮锅子,对牛羊肉的需求量本来就大。加上沈端榕算赶在第一批的末尾到了那边的,肉价还没有降下来,他想当然地大赚了临走之时,为了不空车,他按照陈厚蕴的指点,在那边收购了冬笋、又自己发现了柑橘柚子这些当地大量的几乎要烂在山上没有摘,能够储藏,且而在京城价格却居高不下的水果,运回京后又小赚了一笔

    腰里有了这一大笔银子,他总算能得能昂首挺胸了更关键的是,这些都是他自己赚的,用起来感觉都不一样

    “行了,别嘚瑟了。”沈柔凝将他的账本还给他,顺便批一句,道:“账做的真粗糙。若是被旁人看到,肯定丢死人了。”

    沈端榕大赚了心情特好,才不会因为自己姐姐这句话而生气,宝贝地将账本揣起来,道:“这是我头一个账本,是要好好保管的。”

    沈柔凝又笑话了他一阵,沈端榕只管得意傻笑。

    “姐,我去向商行交接的时候,听几个掌柜的意思,是不是接下来往草原走就不赚了”沈端榕问道。

    “怎么,你还想再跑一趟”沈柔湲瞪了他一眼,道:“难道你真的打算这辈子从商了”

    “没。”沈端榕忙道:“我就是问问。”

    沈柔凝缓下来神色,道:“希望你没有被几千两银子就糊住了心眼”她支持沈端榕走这一趟,是因为这是他的头一趟,从一路艰辛到最后收获,能让他体会到许多的东西。而不是要培养他赚钱的兴趣,连读书都不读了。

    也不是她一定觉得读书出仕就好。只是,沈端榕根本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

    为了从根本上打消沈端榕的想法,沈柔凝细细想了想,道:“不管什么时候。行商南北,只要不是遇上天灾碰上劫道的丢了货物,又不是蠢到真买错了东西,几乎就都是赚的。只是赚多赚少而已。往草原上走的商队,从前也有不少,也没几家赔钱的。”

    “但像去年冬天这样的机会,今后怕都不会再有了。”沈柔凝抬眼见到陈厚蕴走了进来。微笑道:“开春了。草原人熬过了寒冬不再需要物资救命是一个大因素另外还有其他的原因,关于朝廷对草原政策的,我不是特别清楚。还是让表哥与你说说吧。”

    陈厚蕴点头示意沈端榕不必多礼,自然而然地将妻子的话题接过来,玩笑道:“你姐姐人在家里坐着,对于朝廷上的事情也是门儿清的”

    沈柔凝嗔了他一眼。起身道:“你们聊着,我到小花园转转。”

    “小心些。”陈厚蕴关切地道。

    沈柔凝点点头。含笑在红缨和碧冬的陪伴下走了出去。

    她离开之后,陈厚蕴也就给沈端榕解释起来:“历史上,两国关系敌对之时,禁止通商的情况下。胆子大的商人铤而走险,运茶铁之物往草原,只要顺利。就是一本万利,比现在赚的要多;若是如同从前。两国关系一般,边境贸易控制的不太严格,行商少了几分风险,相应赚的也少不少;如今朝廷打算完全开放边境贸易,以粮食布匹茶叶与草原交易皮革骏马,欲要控制草原彻底成为大庆的畜牧区”他顿了顿,道:“也就是说,三五年或是十来年之后,这项政策顺利的话,再去草原行商,无非就是同去东北收参,如同你从蜀中收橘,从沿海收海产从山区收干货一般,就是太平凡不过的一条商道了。”

    各地的特产运出去,当然有赚的。但绝不会再向去年冬天那样的暴利。

    沈端榕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怕表哥笑话,之前与南洋商行交割的时候,我这心头还有点儿舍不得呢。”经过沈柔凝和陈厚蕴的解释,他也就彻底不再惦记行商了。

    陈厚蕴点头道:“那样的暴利,是人就会产生舍不得放手的想法。”他抿了一口水,看向外面,估摸着沈柔凝没这么快回来,收敛笑容,对沈端榕道:“端榕,我这里有个情况,不好同阿凝说你听一听,心中好有个数。”

    沈端榕见陈厚蕴严肃,也立即正襟危坐,道:“姐夫请讲。”

    陈厚蕴还是迟疑了一下,才轻声开口道:“是关于公主府的两位娘娘据可靠消息,皇上这个月三次出宫微服游明珠湖,都会召见两位娘娘于画舫私会”

    沈端榕一时没能听明白。

    陈厚蕴道:“据说,她们是扮作了两个歌舞伎,出入都是轻纱遮面。”

    沈端榕又眨了一下眼睛,想了片刻,才猛然间站起来,俊脸涨红紧握拳头道:“表哥您说什么怎么可能”

    陈厚蕴抬手按了按,示意沈端榕坐下,皱眉道:“这种事情,我怎么胡说八道。实不相瞒,我听人说起后也不肯信后来亲眼所见。”又道:“沈三老爷才升做了四品官,调令已经下达,喜宴就设在后天。阿凝没告诉你”

    “姐姐还没来得及讲这个。”沈柔凝又是羞愧又是愤怒又是无力,俊脸一时间变幻不定,却是渐渐冷静下来,道:“表哥,那现在”

    这种腌臜事,的确不能与姐姐说

    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啊他算是什么人,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半大小子

    沈端榕突然见觉得自己无力至极。更是太过无用

    陈厚蕴轻叹一声,道:“许久前,太皇太后尚在,还没有公主府的时候,皇上喜好刺激,曾与一位太嫔有染,且与从前的朝阳宫也有了些苗头。你姐姐警醒,向太皇太后求了恩典,才提前设了公主府,特许两位娘娘出宫居住。这安生了这么多年,本以为都过去了,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皇上住在宫中,已经有了环肥燕瘦数位美人;那两位住在宫外,且年纪也不小了时隔多年,居然还是发生了

    “表哥,那该怎么办”沈端榕苦涩着脸,低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就没有太好的法子了。”陈厚蕴道:“皇上那边没有了约束而这桩丑闻若是被揭开,皇上没脸,恼羞成怒会严惩泄密之人什么的且不说,皇上依旧是皇上,不会有什么实质损伤,伤的只能是沈氏”

    “我的建议,是现在什么动作都不能有”陈厚蕴道:“你身为沈家男儿,心中要能有个担当才是。”

    沈端榕突然觉得肩膀有千斤重。

    他低头想了许久,才问道:“那我能与父亲说说么”

    陈厚蕴就看着他。

    沈端榕沉默片刻,道:“姐夫,我知道了。”

    沈三老爷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智大勇之人。而且他远在北地,就是知道了这些,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那姐夫你觉得,三伯父和三伯母他们知道内情么”沈端榕红着眼睛道:“难道他没有觉得自己这次升官太突然太奇怪了”

    陈厚蕴谨慎地道:“你三伯父三伯母都不是蠢人。他们就算是不知内情,怕也是能猜到了。你两位堂姐那边,总不会什么表示都没有。”

    她们两人,无论是被迫无奈觉得忍辱受屈,还是主动相求自觉功劳甚大的,既然为沈三老爷求到了官都绝不会甘心让受益人不知她们的功劳

    所以,或名言或暗示,沈三夫妻多半是有所知的。而他们选择了大摆宴席庆祝高升其态度从中也就可窥一二了。

    推荐作者君完本作品第二春

    一场灾难,林家被下了大狱。

    林氏出嫁女也跟着倒了霉,低头做人之下,也免不了被送进佛堂别院,得到一纸休书也是稀松平常。

    林宜佳悲怆之下心底又有一些庆幸,因为她的丈夫更加体贴她了。只是,在喝过夫君亲自送上手的安神汤之后,再醒来时,突然回到了十二岁那年,母亲开始为她精心挑选夫君的时候。未完待续。

526 拜访

    沈柔凝散步回来,沈端榕已经离开了。

    “他听说了三伯父升官,正好如今手头宽裕,就出门置办礼物去了。”陈厚蕴解释道。

    沈柔凝也就没有多想。

    当日,沈端榕就押着他准备好的几箱子各地特产,去往了沈府。沈端柏迎了他,道:“六哥来了,我娘正在后面等你呢。”

    沈端榕点点头,问道:“三伯父还没有下衙吗?”

    “不是,爹爹他出门赴宴去了。”沈端榕笑着道:“据说是爹爹原来衙门里的同事设宴送别,我不是很清楚。”

    沈端榕点点头,面色有些黑沉。

    沈端柏一边将他往里引,一边道:“六哥不是说要进学院的吗?怎么跑去行商去了?我听人说,早在一两个月前,京城的肉价就降下来了……”肉价降下来,这一路餐风露宿的,没赚多少,岂非是白跑一趟,像个笑话。

    沈端榕不想谈论这些,敷衍地道:“哦。我走了一趟蜀中,运回来了些果子,送了些来过来给三伯父三伯母尝尝。过两日就去学院报道了,到时候还望七弟多多替我介绍。走了许多年,也不知道学院有没有什么变化。”

    沈端柏在半山书院读了两年书了。他在的是基础班,读书用功学习刻苦,虽然文章奏对不是同一班上最出色的,但却因为刻苦认真而颇受先生们好评。沈端柏一直都很为自己自得。

    他听沈端榕这么说,便道:“瞧六哥说的。凭着六哥与山长之间的关系。我以后还要多靠六哥照顾呢。”他有些瞧不上沈端榕为了些银子不惜跟着商人跑。但沈端榕又是陈公喜爱的外孙,他自然不会轻易将这份“瞧不上”露出来,得罪了人。

    “我一回来就听说三伯父升官了,实在是又惊又喜……”沈端榕打探着沈端柏的口风,问道:“听说三伯父是得了皇上青睐……皇上不是不怎么上朝么?”

    “六哥这话说出来,小心被人听了去,参六哥一个诽谤天子之罪。”沈端柏笑着道。

    沈端榕自嘲:“我一个半大小子,没官没职的,谁来找我麻烦?”

    “也不是这样啊。”沈端松道:“你是没有官职,但若是有人借机攻讦你有官职的亲人呢?总之。说话还是小心些为好。”他也没有多说。低声道:“听说是公主向皇上提的。皇上疼爱公主,所以就在朝上问了问。父亲他没有慌乱应对得体,皇上满意了,加上公主的面子。父亲不升官才奇怪。”

    原来是推到了公主身上。

    沈端榕心中嘲讽:若皇上真的疼爱妹妹。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像是忘记了还有一个妹妹!

    ……有这么个理由作为遮掩。也好。

    沈端榕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几跳,握紧的拳头半晌松开,面色也恢复了正常。道:“原来是因为公主的缘故。皇上只有两位妹妹,自然是疼爱有加了。”

    “恩,我这次回来带了不少一路上的特产,回头就给公主府送一份去。”

    沈端柏眼中闪出一些轻蔑,笑着道:“六哥有心了。”

    沈端榕见到了沈三太太,已经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如常与沈三太太答话了。说的都是旅途上的艰难和一些见闻,又道:“哦,我见到了五哥,他现在在军中十分威风。手底下有个百十人,都对他敬服的很。”

    从前他并不喜欢沈端松。

    最近见到的时候依旧不喜欢

    一方面总忘不掉当初那个暴躁的脾气古怪的沈端松;另一方面是在他眼中,经历了军中铁血洗礼之后,沈端松身上更有了许多凶悍的血腥杀气,又高又大地往那里一站,总让他眼皮子直跳,觉得危险。或许不再“急躁”,但却更加的“暴烈”!

    沈端榕知道沈端松在军中表现很好,其越是凶悍越是能够压住手下人……但沈端榕自觉与这样的沈端松交往不来,只是客客气气,敬而远之。

    但此时此刻,他突然发觉,其实沈端松那样的性格脾气挺好的。比三房这一家的多半人都要好!

    他来这么久了,他们都知道他是去了草原,显然会从陈厚绩的军中路过,他们却都没有问过沈端松如何了!他们详细问了他一路上的见闻,买卖的货物……却没有问自家嫡亲的亲人!

    沈端柏没有主动问起,身为母亲的沈三太太也同样没有!

    但沈端松却有问过家人的近况。

    沈三太太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忙道:“端榕真的见到了端松了?军中的规矩严不严?他应该没有怎么吃苦吧?”

    沈端榕一一回答了。

    没几句,沈三太太又道:“……前两****两个姐姐还问起他,十分担心。我们的意思,外面打仗太危险了,他若是立志从军呢,不如回来进御林军。要是他当年没有不告而别,早早进入御林军的话,这么多年下来,肯定比他现在拼死拼活要强的多。”

    “端松他啊,什么话都不跟家里说就算了,脾气又犟的要死……这么多年了,连信都不会来一封。”

    沈端榕笑道:“其实五哥也是十分挂念家里的。向我问了好些呢,问三伯父三伯母身子如何了,两位娘娘的近况,还有弟弟妹妹们……他其实还是怕您们责怪,所以才不好意思写信回来。”

    主要的是,沈三老爷他们,也没给沈端松写过信啊。

    而且,沈端松在军中打拼,终于立住脚有了职务,怎么在他的家人眼中,并未有替他高兴欣慰的意思?是因为百人长算不上什么品阶,职务太低么?

    要知道,百人长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当上的!

    沈端榕在沈府待了好一阵子,一直没有等到沈三老爷回来,便婉言谢绝了沈三太太的留饭,告辞出门了。他没有直接回去,慢慢走近了公主府,远远地站在看了许久。

    朱红的大门,挂着大红灯笼。

    安静,又有气势。看起来如此的高高在上。

    沈柔澈一直都住在这里。

    若是被沈端松知道了这里的腌臜,会作何反应?他说:他会跟着大将军凯旋回京……夜风有些冷,沈端榕转身离开了。(未完待续。)

    ps:小朋友嗓子里起了脓包,凭着吃药压不住病情,今天去打了吊水下午总算没有再高烧了。吊水瓶还要吊两天幸好放假,小朋友的爸爸在家。

527

    在春光明媚的三月,陈厚蕴离开了京城,去了苏州。

    而明嘉郡主在这之前,就狠心留下了陈承免,带着新月去往边城。安顿下来之后,往京城来了信,定了年前才回京。

    陈大太太见了信十分感伤,嗔道:“也都是当母亲的人啊,怎么一个一个都这么舍得,连幼子都能狠心抛却了!也不怕她再回来的时候,承免都会不认她!”

    一岁多的孩子,暂且还没有太多的感情和记忆,并不会太思念母亲。再大一点,就不成的。孩子更容易得相思病。

    沈柔凝笑着道:“娘该这么想……他们夫妻团聚了,年前说不定肚子里就又揣上一个呢。那样的话,到回来的时候,不是又是一家四口了?”

    陈大太太也笑了,搂了一下承免,道:“真要是那样,就又是一个难题!”是啊,明嘉若是真怀上了,大着身子行程让人悬心,拖着不走又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了……

    沈柔凝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其实这都是日常排遣时光的闲谈罢了。

    不过,临行之前,陈厚蕴将医学院的计划给了沈柔凝,让沈柔凝闲来无事的时候,关注一下医学院的消息,做一个监督。而从正月十六报名截止发完了准考牌,到正月二十日于医学院内广场上举行了初试,正月二十日成绩发放,取了共三百人——

    这个数字是医学院能够接受的最大的学员量,也是以百草老先生的经济能力能承担的最大的数额。本来,陈厚蕴建议的不过是百人而已。但老先生问过之后,却是坚持留下了三百人:“这么多人,最后总会有几个是有行医天分的……多一个比少一个要好。”

    如今。两个月过去,医学院的第一次测试也开始了。

    沈柔凝到了场。

    这是测试很重要,关系到医学院最关键的一步执行。若是成效不好的话,今后的医学院能否继续下去,就有些悬了。

    朝颜侍立在沈柔凝身边。

    她嫁入刘家十来年,早已经生儿育女,面庞也不再年轻。有点儿显老了五六岁。倒不是婆家不疼她。只是一开始六年里连生了三男一女,将身体耗损的有些厉害,最后生女儿的差点儿没能坚持活回来。让她身体彻底是差下来。调养这么多年,总归是恢复不了了。

    她会在这里,是因为医学院包吃住。刘家饭堂做大锅饭十分有惊讶,沈柔凝便推荐了刘家将医学院的饭堂给承包了下来。据说。他们做的还不错,饭菜干净卫生。味道也好,在学员中风评不错。

    “夫人不必担心。”朝颜道:“往日奴婢用心瞧着,这些学员们出身都不算太好,个个都十分用功。这次考核。他们的进步肯定能让夫人满意。”

    “关键得是老先生满意。”沈柔凝看着外面一个个低头答题的学员,轻声道:“为了维持他们的生活费用,从不肯欠银子的老先生。已经向书局透支了很长时间的分红了。”

    朝颜崇敬地道:“老先生是大德无私之人。”

    沈柔凝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最开始的初选只有两个标准。一是读书习字;一是对草药的认知。这两者只要有一方面达标的,或是两者综合一下达标的,医学院都会收下——

    读书认字之人,能有的出路很多。这样的人能来参与考核,那基本上就是对学医有意愿的人;另外不怎么识字的,却又能认识许多药材的,不是有心就是有天分。只要年纪不是太大,医学院也愿意要。且考虑到这些人比较多,这两个月,医学院的教学重心都偏在了教人识字上。

    第一次考核,是要刷下不够勤奋,或是实在不聪明的人。也就是说,在这两个月中,没多少进步的人。

    会刷掉两百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资源有限。

    很快,有十来个衣着体面,看着家境不错的人先交了卷。老先生亲自接过卷子,很快看过,似乎还算满意,对几个人点了点头,让他们侍立一旁,道:“一会儿你们几个替老夫批卷子。”

    朝颜向沈柔凝介绍道:“那几个都是读书人。他们基础很高的,和剩下的人不一样。其中有几个据说是杏林世家里出来的,说不定是来打探底细的。”

    医学院管理严格,前两个月一律不准出去。

    沈柔凝摇头道:“也许是真正来学习的。老先生署名的那些书,在外已经成为公认的标准。会有人慕名而来,并不意外。”

    朝颜忙道:“是奴婢想左了。”她连忙改了话题,道:“夫人,奴婢瞧着,进来的女学员要比男学员勤奋多了……老先生这一次选择的时候,会不会有偏见?”

    “不会。”沈柔凝肯定地道:“你该知道,其实女医者比男医者更稀缺,老先生懂得这个需求,绝不会心存偏见。”

    朝颜长出一口气,道:“这样就好。”

    “这个世道,女人想要做点儿什么,总是格外艰难一些。”她像沈柔凝反应道:“不瞒夫人……大家一开始都是很好的,但日子久了,那些女学员其实遭受了不少欺辱和歧视。老先生都不知道,管事们似乎也没察觉。奴婢想着,这种苗头不对。才跟夫人提一声。”

    沈柔凝心中一凛,道:“这个问题很重要,你提醒的很及时。”她忙道:“我会向夫君和老先生反映的。朝颜,我让你在这里,也正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另外,你男人那里若是发觉了什么问题,也要及时反映。”

    “大家努力,医学院的规章制度才能慢慢完善。待老先生的宏愿才能有达成的那一日,你我都是有功之人。”

    “奴婢愧不敢当。”朝颜忙道:“夫人放心,奴婢和奴婢男人今后一定会格外留意的。”

    两人谈话之间,又有一些人开始交卷子。

    老先生让人搬了屏风,又让提前交卷之人在屏风之后坐下来,当场开始阅卷。卷子应该不难,阅卷的速度很快。老先生更是一扫就心中有数,喊出学员名字,低声问了两句后,在试卷上做下记号,便让他出饭堂了。(未完待续。)

528 前景

    

    提前交卷的人并不多。

    很快,一个时辰的测试时间到了,有些人紧紧握着自己的卷子惶恐不敢起身,甚至有几个女学员都哭了出来,但大多数的人还是按照要求,次序地将卷子放好了。

    哭泣的女学员也被几个干练妇人们半劝半强迫地交了卷子。

    这些妇人,还是沈柔凝临时从陈家征调过来的。眼下医学院还没有这样的人手。确切地说,因为百草老先生的固执,如今在医学院授课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开馆启蒙,教书多年的老夫子负责教导这些人读书认字;一个就是老先生本人,负责教授医的部分。

    陈厚蕴曾经建议老人家多聘请几个人,毕竟学员收了三百多,仅仅是教授基础的药材药理太占老先生的时间和精力,有些得不偿失……但老先生却觉得,这第一批学员的成绩关系到今后医学院能不能走的通,又该怎么走……是以十分重视,根本不放心假手于人。

    本来,交了卷子,就可以离开了。

    但见到老先生在当场提问,所有人都没有离开,自发地排好了队伍。

    “这样的话,不知道改到什么时候去了。”朝颜露出些忧虑,道:“不如夫人到别处走走?”

    沈柔凝摇摇头:“他们的速度很快,一个人也就是三言两语的功夫。最多三个时辰就结束了。”

    三个时辰,不说午餐耽搁了,晚膳都不知道敢不敢的上呢!

    朝颜担忧地道:“夫人,待会儿到了时辰,您多少用一些。”

    沈柔凝点头:她并不会因为什么原因就故意慢待自己。更何况她现在情况特殊一些,该用饭时候就要用饭,该休息的时候就要闭目小憩一会儿。

    只是会克制些,不会打扰到外面忐忑的人。

    至于那些学员的中午饭问题……她站在楼上观察许久,也没有发现谁身体特别差不能饿一会儿的。所以,她也不会主动张罗。但没想到,她不张罗。老先生却察觉了。吩咐食堂给所有人准备午饭:菜肉包子两个,蔬菜汤一碗。

    “老先生很注意养生,饭点很准。据说就寝的时间也很有规律。”见沈柔凝有些意外,朝颜解释道:“几乎从未出现过废寝忘食的情况。”

    “心有宏愿,当然要保存有用之身。”沈柔凝赞叹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老先生具体高寿几何呢。这么多年了。看他是一点变化都无的。”

    “学员有戏言,说老先生肯定是过了百寿的仙人了呢……”

    待老先生问完了最后一个学生。天色已近黄昏。

    沈柔凝出来拜见,让人端了茶给老先生解乏,一边问道:“老先生,不知情况如何?”

    老先生端起茶饮完一盏。才抚须而笑,满意地道:“比老夫预想的要好上许多。只有极少数人不够努力……另外虽然有几个格外蠢笨一些,但素日也是勤奋的。恩。若是按照计划,刷掉二百人太过苛刻了。老夫真正不想要了的,也就十几二十个。”

    十几二十个,和二百个,那差别太巨大了。

    不待沈柔凝开口,老先生大约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感慨道:“老夫难得看到如此多喜爱行医之人,欣慰之下,实在不忍让孩子们冷心。”

    这么大的差距,沈柔凝诧异了一下,先是笑着恭喜老先生道:“这实在是个大喜的消息!说明老先生的医学院的模式完全是可以成功推广的,夫君听到了,一定会很替老先生开怀欣慰。”

    “只是,”沈柔凝含笑劝慰道:“虽然老先生不忍不舍,但夫君让我劝说先生,为了医学院的将来,一定要狠心才是!只有严格的淘汰,才能督促学员懂得留下的可贵,才能更加珍惜这个学习机会,努力学习……而一但松了,一次测试,几百人中才淘汰几十个,这么小的淘汰几率,会让学员产生侥幸之心,从而懈怠下来,反而对我们教学不利……夫君让我转告老先生,如今医学院的名声已经打了出去,明年就会有更多的人从更远的地方前来求学……我们的医学院不是慈善堂,目的,还是要培养更多的医者!”

    “因此,不够努力和不适合的人,是一定要淘汰出去的。

    ”

    老先生喟然,依旧很不舍地道:“但眼下不是还没有到明年呢么?反正我们这么大的地方,空着也是空着。不过是一日三餐的开销,老夫暂时还负担的起。”

    沈柔凝笑着道:“夫君让我这一日一定要过来看看,就是已经料到老先生会有不舍……夫君说,这一次测试,必须刷掉一百人,决不能再少了。”说罢,她又玩笑一般地补充道:“夫君已经妥协很多了,老先生也要狠心些才是。”

    “老夫惭愧。”老先生面容有些黯然,算是依从了陈厚蕴的话,不再讨论这个名额的问题,道:“我替夫人诊个平安脉吧。”

    沈柔凝伸出了手腕。

    “老先生何须黯然。”沈柔凝笑着道:“两三年之后,老先生定能找到不少天资高又努力的弟子。倒那时候,这个在城区的医学院就会成为仅供高年级学员学习实践的之所。而才考进来的,在学习基础部分的大量数目的学员们,或许有几百人,或许有上千人,都要转到城外去,在城外再建一个能够容纳更多人的医学院……”

    老先生听着陈厚蕴已经替他的医学院想了这么远,一时间悠悠神往,许久才回神,道:“夫人母子均安。看脉象,是个小公子。”

    身边人忙恭喜沈柔凝。

    沈柔凝也很高兴,道:“一切平安就好。

    ”

    ……

    “陈大哥不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么?他难道还是暗藏的杏林好手?”秦叙问沈柔凝道:“他怎么就想着开这么一所医学院?还弄得这么红红火火的样子!”

    沈柔凝是欲要离开医学院的时候遇见秦叙的。

    按照秦叙的话说,他回京之后听说了百草先生的名头,所出的医书就连太医院的御医大人们也是认可并赞赏有加的;也听说了新出了一个专门教人医术,原来报名却没有录取的人还会按照乡土籍贯发放来回的路费……是以闲来无事路过此地的时候,就走进来看看。

    若非是碰到了要出门的沈柔凝,他还不一定能进的来。(未完待续。)

529 聊天

    若非是碰到了要出门的沈柔凝,他还不一定能进的来这院内。

    沈柔凝领着秦叙在医学院里转了转。

    其实这个医学院布局很简单,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的,没有小花园之内的任何曲径通幽的雅致布置,更多的是一排排屋舍,最多在教室外面埋了几颗竹子,另外就是在一个角落处种着一些将来会长成枝繁叶茂的大树,用来遮阴。另外一个特色,就是一片一片大方砖铺平的空地:是为了将来晾晒药材方面。哦,另外还有四个小药圃,此时稀稀疏疏地有几株小苗。

    “表哥只是敬佩老先生的人品志愿,这才愿意提供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而已。”沈柔凝向秦叙简单介绍了百草老先生,道:“……于表哥来说,只是做个计划,并不费太多的心思。具体的琐事,自然有管事们去做。”

    秦叙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

    他自己也是聪明人,但他也仅仅对战场上会发生的一切很敏锐而已!而陈厚蕴的聪明则表现在,这世上似乎就没有什么行业,只要不涉及到具体需要长期磨练学习的,只要他乐意,他都能拿出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来!就像在行医上,他显然并不懂具体怎么给人治病,但他却给一个懂治病的人弄了这个医学院!

    让人不得不服气。

    秦叙握紧着拳头松开,道:“听你这么说,这位百草先生实在是让人敬佩的人……不知我是否能拜见一番?”

    沈柔凝便打发人去问,道:“老先生性子专注医术,有些孤僻,是以这些年才都没有什么名气。之前在威武候府上给侯爷的兄长诊治之时,就是侯爷和侯夫人有时候求见。老人家都是不见的。”

    也就是说,怕不会见秦叙。

    大概是今日心情很好,或者是照顾到沈柔凝的面子。丫鬟回来说,老先生正在药圃边,让沈柔凝领着秦叙过去。

    秦叙微微扬眉。

    沈柔凝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秦叙到了药圃边之后,远远地停下了。竟然没有上前去打扰老人家。

    “你这双身子的。陈大哥竟然也将这一摊子交给你?”秦叙坐在石凳上,眺望着那稀稀疏疏的药圃,道:“刚才一路看见有不少人有的样子。也不怕你累着。”

    沈柔凝也坐下来,摇头道:“测试不是天天都进行的。我也当是出来散散心。总是待在府中,也会烦闷。”

    “没有再画画了?”秦叙问道。

    沈柔凝点点头,道:“只有意起的时候才会拿笔。”

    “不联习。难道不会手生?”秦叙又问。

    “就这么凭空练习啊。”沈柔凝微笑抬手,在空中用手指勾画几笔。仿佛是描绘秦叙的轮廓。

    她的笑,让他微微出神。

    沈柔凝看着他,眼睛里含着笑意,大方地问道:“侯爷是在军中太忙碌了没空寻找新的合伙人呢。还是因为从前年少时候的两次挫败?”

    她能察觉到秦叙看向自己的时候,眼底那一抹不情意,类似惋惜不舍。

    所以。她才大大方方地,又如玩笑一般地。问了这么一句。

    秦叙失笑,眼神错开,道:“从前认定的合伙人太过出色了,再想寻一个差不多了,又怎么容易。你看,我从前不过是国公府里的一个小公子,如今却是自己挣到了爵位的侯爷了。我的身份地位成就都提升了这么多,找人的标准是不是也该提高一些?就算不提高,至少不能降下来,是不是?”

    沈柔凝么,在外人眼中,就是一副好相貌,恩,再加上外祖家的权势;而明嘉郡主却是实打实的国之娇女!便是如今的两个公主都要比她逊色几分!

    “你说的有道理。”沈柔凝笑着道:“侯爷这么高的标准,只怕伯母都要焦急的早生华发了。”

    “是啊,我娘刚才还跟我哭来着。”秦叙微耸了一下肩膀,道:“所以我就从家里逃出来了。”想了想,他问沈柔凝道:“你觉得明嘉的妹妹怎么样?叫什么来着,明柔?你应该认识她的吧?”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融洽起来。

    沈柔凝笑着道:“明柔郡主人如其名。天家贵女,温婉大方,教养极好。”她很诚恳地说:“与明嘉相比,她多了些傲气。这也是应该的,她也是有资格骄傲的。不过这傲气于侯爷你又不算什么了,秦氏是世家大族,无论是公主郡主下嫁,都不能放肆的。”

    秦叙似乎琢磨了一下,随即拍手道:“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恩,回头找机会去认识一下……就这么决定了。”仿佛十分洒脱,却总显得有几分草率。

    秦叙无奈地道:“阿凝就不知道吧,我娘她居然派人灌醉我,将我的官印私印还有虎符都偷了去,放狠话说,我若不成亲,就别想离京上任……苦啊!”

    沈柔凝忍不住笑了起来,揶揄道:“这还不是让你给逼的,才出此下策?”

    “她怎么就没想想,将儿子生的这么美貌多才,才是她儿子不愿意将就的根源?”秦叙微嘲,却怎么看都像是在自得。

    沈柔凝不禁又大笑起来。

    两个人坐在石条凳上又聊了一会儿,秦叙起身看了看天色,向沈柔凝道:“本想着作为朋友该请你吃顿饭,恩,陈大哥大约也不会生气……但天有些晚了,你忙碌了一天,又鼓着肚子的,我送你回去吧。”

    沈柔凝含笑点点头,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秦叙一直将沈柔凝送到陈府大门外,才调转马头,离开了——

    他听说沈柔凝出门,不知为何一心想见见她,与她说说话。他说服自己说:他看到了公主府那两个女人的行迹,事关整个沈府和沈柔凝,对沈柔凝很重要,不能由人转述,才一定要亲自见她……

    见到她之后,很轻松地聊过了天,他觉得满足……但那些脏事儿,他又不想告诉她了。只是经过了她的耳朵,便是对她的侮辱!

    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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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君撸新坑了。《浮世经年》,求推荐,求收藏~~

    前世,国难之下,待她情深意重的丈夫临危受命打通海上商道,却一去不返,抛下她寡母傻儿在京城为质,备受煎熬。而她巨贾无双的疼她至深的娘家也一直沉默全程并无半点援手!直到有一日,幼时的嬷嬷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她的丈夫已经外逃他国与其真正的妻儿团聚,声称她的傻儿非他亲生!而同样的,她本人也非母亲亲生!

    她的人生突然成了一场笑话!于是绝望**!

    哪知一睁眼,却再次回到了襁褓之时。(未完待续。)

530 喝茶

    当夜,秦叙寄出了一封信。

    沈柔凝当然对此丝毫不知。

    回到陈府之后,陈大太太难免要问一问这一日的行程:“听说是定武候护送你回来的?不是去了什么医学院么,怎么同他遇上了?”

    沈柔凝没有隐瞒,道:“定武候十分好奇表哥为什么会弄一个医学院出来,而且十分火红的样子,所以路过的时候,就想进去看看医学院到底是什么样的。后来进去之后,敬佩老先生的品格,让我引荐了一番。”

    “后来是小侯爷见天色不早了,处于礼貌,就护送了我回来。”

    陈大太太点点头,道:“厚蕴也不省心的,竟然将那么一大摊的事情留给了你,也不考虑一下你今日行走都不太方便了。以后就是出门,也别这么一整天还不回,知道么?”

    沈柔凝应了声“是”,又笑着道:“表哥说,这世间疾苦繁多,真正的医者却是缺的很。而难得有百草老先生那样有医术又仁心世人,愿意将一身本领广为传授不求名利的……医学院真办成了,每培养一个医者,就是一份功德!便是为了这天大的功德,也值得他用心经营下去。”

    “让我偶尔过去一趟替他传话,正是为了让肚子里的孩子能借到一些功德。将来有功德庇护,相信他肯定能一生平安。”沈柔凝柔声说罢,又道:“哦,对了,娘,今日老先生替我诊了平安脉,说这里面是个小子呢。”

    “当真?”听到最后,陈大太太立即将沈柔凝前面说的那些都忽略了。欢喜无限地道:“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沈柔凝含笑,面颊微红。

    陈大太太欢喜了一阵,才镇定了些,道:“那为百草先生我这个内宅妇人都听说了,能出那么多本医书,却没有哪个大夫对医书内容提出异议,就足以说明他老人家医术是十分扎实高明的。由他给你诊平安脉。断是错不了的。”

    “你说的很对。”陈大太太回想沈柔凝之前所言。道:“厚蕴和老先生所作所为,的确是大功德。若是将这样的功德拒之门外,会遭天谴的。”她想了想。道:“我听说老先生是在养着那些学员……阿凝你不如什么时候派人去说说,学员们的口粮果蔬由我们陈府承担下来吧,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有银子捐到寺庙善堂,不如投到医学院。是实实在在的看得见的行善积德!

    沈柔凝想了想,道:“我尽量。只是老先生在这方面有些固执。”

    陈大太太点头理解:“若非如此。也不能显示出老先生的品格了。”

    医术很高的大夫,怎么会缺少银子。而老先生从前拮据,不正是因为有所坚持?人这一辈子,总要有坚持。所以才会伟大。不论是坚持着什么。

    又说了几句之后,陈大太太便催促着沈柔凝回去了。

    临走之前,陈大太太突然想起什么。道:“之前公主府派人送来了帖子,说是要在端午之后办赏荷宴……但那时候你已经是身怀六甲……阿凝。你要不要去?”

    “端午之后的话,我肯定去不成的。”沈柔凝道:“娘,我回头就写信告诉两位娘娘解释一二,相信娘娘不会怪罪的。”

    “按照帖子上说的,公主府这一次赏荷会会办的很隆重。到时候我应该会同你二婶娘同去。她有些着急着替厚琪相看姑娘家了。”陈大太太笑着道:“陈府有我们两个老年人出面,这面子也是足足的。”

    沈柔凝道:“娘和二婶娘都年轻着呢。”

    五月说是很遥远的样子,但却又眨眼之间到了。沈柔凝的小腹也鼓的有些高了,她自己尚未觉得累,但身边人却一日紧张过一日。尤其是红缨,简直寸步都不离身。

    她还是选择亲自去让老先生替她号平安脉。顺便也看看医学院的日常情况和进度,同样也是为了出门散散心。

    这一日,她从医学院回来,突然想起了记忆深处的一些北方点心,便问道:“……不知哪里有卖的没有?”

    “回主子,北方点心的话,奴婢倒是听过端榕少爷提过一次,说京城新开不久有个叫燕记的点心铺子,东家是旧金京都人士,供的北方点心十分地道。”碧冬歪着头一边想,一边道:“只是奴婢不知道在哪儿。”

    “去打听一下,每样儿买一点出来。”沈柔凝看到旁边有一个茶楼,道:“我在茶楼里等你着你。”

    碧冬应下了。

    一行人来到茶楼,沈柔凝找了二楼雅间坐了,碧冬这才出门去了。

    沈柔凝眺望着窗外。

    她看着碧冬领着一个小丫鬟匆匆向东去了,又观察了一番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看到了一个疑似沈端榕的身影正陪着一个高大健壮的人往西走,不禁招呼红缨道:“红缨,那个是不是端榕?”

    红缨辨认一番,道:“正是少爷。”

    “他好像是才从这茶楼出去了。你去稍微打听一下……端榕他怎么不在学院里读书,到这里来陪人来了。”那个人的身形十分魁梧,沈柔凝印象之中,她并不认识这样的人。

    红缨应下,才推门出去,不久又折返,道:“主子,是定武候在外面……他说,他知道端榕公子和谁在一起。”

    红缨话没落音,秦叙那张玉面就从门外探了进来,道:“真是好巧,嫂夫人也在!”

    沈柔凝站起身。

    秦叙便毫不见外地走进来,在沈柔凝对面落座,道:“刚才端榕小弟是同我在一起……另外一个人你也认识,是你三伯父家的端松小子。恩,他如今已经是游击将军了,才升上来的。”

    “端松?”沈柔凝闻言一怔,问道:“他回来了?怎么没有听说?”

    “陈二哥尚未班师,他是请了个假回来的。听说,是为了处理点儿私事。”秦叙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你知道,他父母有点儿矛盾,所以才先找了端榕小弟,估计是问问这些年家里的变化,顺便陪他一道回家吧。”

    “我也是路上碰见他们的。”秦叙道:“想要了解一下西边的战况,所以就请他们喝了杯茶。”(未完待续。)

531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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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叙一贯地眯着眼睛笑,大方地不请而坐,给自己盏了杯茶。

    沈柔凝没有打听他问了什么,顺口说着陈厚绩和明嘉郡主寄回来的信上的一些消息,又顺着明嘉郡主说到了明柔郡主。

    “不知侯爷考量的如何了?”沈柔凝含笑问道。

    秦叙哂然一笑,道:“要我说实话?”

    不待沈柔凝回来,他便开口数落道:“论容貌,她输明嘉一分;论性格,她实在没什么让人眼前一亮为之惊艳而不能忘的特色,什么温婉大方是个大家闺秀都能装的出来,这里就输了三分不止了。论能力,她从未如明嘉一样真正单独主持一场赏花宴,也输了一两分……哦,听说她古琴弹的挺不错的,只可惜我没有亲自听到一耳朵。但江南的名门贵女,擅长琴棋书画的实在太多,反而不如明嘉舞剑来的好看。除非,她抚琴的水准已经超越常人良多,能称得上是大师,有自己谱写的曲目广为流传的话,才能为她加分。就像沉玉公子画作自成一派……”

    秦叙说到此处十分不满意地摇摇头:“小姑娘还是稚嫩的很,很难提及兴趣来啊。”

    沈柔凝不禁给了秦叙一个白眼仁,顽笑道:“以你这种比较法……定武候府一辈子没个女主人,我都不会奇怪。秦小侯爷多大,人家小姑娘多大;秦小侯爷见识多少人家小姑娘又见识多少……你说人家小姑娘稚嫩,是不是太苛刻了?”

    “相信国公爷看小侯爷您,也觉得您实在稚嫩。要忍不住摇头的!”

    别的不说,就秦叙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横竖比较的态度,就十分幼稚!他一个沙场征战见多识广二十大几的男人,要怎么样一个的长在内阁里的十几岁的小姑娘,在他眼中才不会显得稚嫩!

    照这样的标准,估计他再也不会觉得有小姑娘能与他匹配了!

    秦叙长眉一挑,不高兴地问道:“阿凝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年纪太大么?”

    “你自己以为呢?”沈柔凝毫不客气反问。

    秦叙一窒。半晌有些颓然。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叹息道:“奈何啊,大好年华都耽搁了。唉。这的确是个很大的问题,若是不找人成个亲的话,我娘恐怕要以死相逼了……算了,过几天公主府设宴。我估计到时候却的各家小姑娘不少,再悄悄地去观察一下罢。没法子……人生大事。总要解决啊。”

    他长吁短叹作势感怀了一阵,见碧冬买了糕点回来,他跟着尝了几块,便没有再作停留。告辞离开了。出了茶楼门,他还朝着沈柔凝所在的窗户挥了挥手。

    沈柔凝点头回礼,心头有些无可奈何。她又坐了一阵。才带着剩下的糕点结账回府了。

    她却不知道,秦叙才从前门离开。一转身到了茶楼后巷,翻墙进去,重新在一个雅间里坐了下来。没多久,沈端松出现在他面前。

    “你倒是不笨。”秦叙放松地坐在宽大的太师椅里,一只脚抬起高高放在前面的桌面上惬意地左右摇动着,眯着眼睛盯着沈端松许久,才收回放在桌面上的脚,稍微坐直了些,淡淡地道:“你很想清理门户是不是?在你眼里,我看到了因为极致愤怒到难以忍耐的杀意。你表面平静,那是因为你很理智,不想冲动行事,连累到自己性命前程和其他亲人……是不是?”

    沈端松猛然抬眼盯住秦叙,双目通红,浑身肌肉绷紧,就像是拉满的箭弦。

    “恩,这些年你磨练的不错嘛,多少天没睡了,还能冷静理智,倒是难得的很,让人忍不住要欣赏你啊。”秦叙并不为沈端榕的危险姿态所动,毫不示弱地与沈端松对视,肃然道:“我能帮你。你回找来,显然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实不相瞒,那封匿名信,正是我让人寄给你的。”

    “为什么?”沈端松嘶哑问道。

    自从接到那封信,看到上面所书内容,沈端松就再没能睡过一个安稳觉!他愤怒,愤怒于自己两个一母胞姐居然如此地寡廉鲜耻,做出如此伤风败俗让他恶心的行事!他更愤怒于他的父母只为得到的好处而沾沾自喜,对内情故作糊涂!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亲人!

    羞耻将沈端松压的抬不起头!

    他开始梦到事情败露,整个沈氏,所有的人,远在沈家村的族人,在外面为官经商的叔伯兄弟,出嫁的沈氏女儿,他沈端松自己……所有的人,都被全天下唾骂指责,如同丧家之犬,再无容身之地!他甚至梦见到,沈氏一族所有人的被定罪,死在屠刀之下!死后依旧被人指着骨头骂,多年后还有人指着史书骂!

    沈端松觉得自己需要做点儿什么。不然他肯定会疯掉。

    所以,他去向将军请了假,悄悄地回到了京城。看到沈宅外面那大红的喜气洋洋的红灯笼,“沈宅”两个字变成了“沈府”,沈端松突然不愿意进去。他到了六部衙门外,看到意得志满红光满面的父亲,他突然也不愿意上前相认!

    他想去找在半山书院读书的沈端柏问一些话,却正好被沈端榕先发现了,将他拉了出来,也告诉了那肮脏事。

    原来,沈端榕也知道了。

    还有多少知道了!又有多少人再笑话他!

    沈端松浑浑噩噩,却总是不断地摸着衣袖里绑着的匕首,怕自己下一刻就崩溃不知会干出什么样的事!

    秦叙暗示说能帮他,他听懂了,也鬼使神差地过来了。

    “为什么?”沈端松不明白。

    公主府的脏事,仿佛和定武候完全没有关系吧?无论怎样,都不会影响到他和秦国公府吧?

    “是啊,为什么呢?”秦叙姿态松垮下来,懒懒地道:“你就当我很闲?”他似乎在嘲讽,又仿佛是出神了片刻,才低低地道:“沈氏之女,也有很好很好的,不该被谁玷污了……”他看向沈端松,抬眉道:“你说是不是?”

    陈厚蕴居然没有解决这个脓包,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它长成毒瘤。秦叙不知道陈厚蕴为什么选择不作为……但既然陈厚蕴不作为,那就让他最后再为她做些什么吧。

    算是弥补他当年的,什么都没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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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1 炸雷

    晴朗的午后突然响起了一声炸雷。

    沈柔凝猛然间睁开眼睛,急急喘息几下,一摸额头,大汗淋漓。

    “主子,您醒了?”碧冬挽起了帷帐。

    “刚才是炸雷了吗?我听到了炸雷声。”沈柔凝慢慢坐起来,就着碧冬手里的杯子饮了一杯凉水,随口问道。

    外面的天仿佛暗了些。

    “正是呢。”碧冬笑着道:“夏天就是这样子,过午时不时就会下一阵子的,说不定连地面都淋不湿呢。”

    这会儿,雨水还没有下来。

    “一会儿若是下大了,记得给大太太和二太太送雨具。”沈柔凝道:“恩,让人送水进来吧,出了一身汗,需要擦一擦。”

    “嗳。”碧冬一边答应着,一边又不忘与沈柔凝搭话:“公主府总不会少了客人的雨具,让客人淋着雨回去。不过主子去送,也是主子惦记长辈的心意……放心,奴婢断不会忘了,一定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咱们主子最孝顺长辈。”

    沈柔凝白了她一眼,嗔道:“贫嘴。”

    待她简单沐浴之中,一身清爽地度到窗前站着时候,就见外面的天已经重新晴朗下来,烈日又冒出了头,灼灼地烤着大地,仿佛要消灭刚才那一场雨水的失误痕迹。

    “呀,下过雨了啊!”碧冬惊奇又得意地对沈柔凝道:“看吧,主子,我料对了吧,果然连地面都没打湿!老天爷也兴起开玩笑了!”

    “好歹凉爽了一些。”沈柔凝道:“可见老天爷还是会体恤世人辛苦的。”

    夕照塔。

    站在塔顶。刚好能够远远俯揽公主府那一片荷池的后院之景。

    秦叙站在最高一层,伸手接了一滴雨水,又看着太阳很快将雨水晒干,喃喃地道:“看来,老天爷当真还是能体察人间的。好好的一场雨,突然就不想下下来了……”

    他放眼看去,看见那一片青碧的田田荷叶之间突然燃起了红白的光,笑了一下,转身下了塔。

    想一想,那个沈端松总该是解决了祸患。恩。真是让人觉得轻松啊。也难怪陈厚蕴喜爱揣摩设局……这种感觉。真的挺不错的。

    庆平六年六月初六日。

    清太妃为柔雅公主十周岁,设赏荷宴,正是为柔雅公主亮相交际圈。宾客云集。当日午时,有阵雨乍至骤歇。后许久。有人发现荷塘之中有画舫起火。但因为所有人都在室内避雨。无人在外面,因而发现起火之时,再救治已经是来不及了。最后只能隐隐看到其中有几具烧的面目模糊的尸体!

    让所有人震惊不已的是,公主府的两位女主人,竟然许久没有露脸!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那画舫中的遗体会不会……

    “真是天意弄人……”陈大太太悲悯地道:“才高高兴兴地办一场赏花宴,之前我们乘坐画舫时候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水了?两位娘娘正是那是那样年轻……”

    消息已经证实了,被烧死在那画舫上的,正是清澜两位太妃娘娘。另外两个,是两位娘娘各自贴身伺候的宫女……有人曾经看到她们之前在荷塘边出现过了。

    只有多一个人,身份辨别不清。

    沈柔凝闻言愣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问道:“娘,二婶娘,您们是说,两位娘娘出事了?不是头一回设宴吗?怎么会这么巧就出事了?”

    “谁说不是呢?”陈大太太唏嘘一声,握住沈柔凝的手,安慰道:“好孩子,你也别太伤心了。天意弄人,偏偏今日这一场雨也没下来,不然……”

    不然,有一场瓢泼大雨,便是时间不长,说不得也将那大火给浇熄了。

    “哎,以我说,说不定是因为什么呢。”陈二太太全然是看了一场好戏之后的兴奋激动:“好多人说,那画舫是被雷劈起火的,肯定是老天当时看不过眼了呗!”

    “胡说八道。”陈大太太瞪了陈二太太一眼,看向沈柔凝,有些担心。

    沈柔凝其实并没有多伤心。她只是有些感慨,有些疑惑。

    她并不相信什么天打雷劈这样的荒谬说法,只觉就是清澜二姐妹被人害了!而她们不过是先帝的妃子,一个公主府根本没什么权利,背后沈氏也无甚作为,怕是连得罪什么厉害的人的资格都没有,又有谁会去处心积虑地害她们?

    因为什么?

    “娘,现在公主府是谁在理事?”沈柔凝开口问道。

    “公主被送进了皇宫安置了,安王殿下留在了那里主持大局。”陈大太太道:“你三伯父和三伯母本来要留下,但都被劝走了。哦,我们回来的时候,端榕还没有走,估计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沈端榕到了夜半时候,才回了陈府。

    他站在碧心院外,正踌躇着要不要敲门,却见院门开了,守门婆子向他行礼,道:“奶奶吩咐,表少爷若是来了,请进来就是。”

    沈端榕点点头,跟随婆子进入了花厅。

    夏日,花草长势格外茂盛。便是两面墙壁和顶棚都是大开着的,花厅里的空气也滞留不动,让人觉得有些闷。微微黄色的灯光一动不动,偶尔有一两只小虫追逐着灯光盘旋不已。

    有婆子端来了两只冰盆,分别放在藤椅后边。

    沈端榕坐下来,端起小方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方才觉得心头烦躁稍微解了些,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放松身体,靠在了藤椅背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与沈柔凝说这些事情。

    但他的姐姐从来聪慧,从前他能瞒过她,是因为她信任他。如今出了大事,又怎么能瞒得过!便是他自己,也没有那样欺瞒的本事!、

    竟然真的……

    沈端榕揉了揉脑袋,听到身后动静,忙站起来,转身道:“姐,你来了。”

    见沈柔凝发髻松散着,显然已经沐浴歇下了,又立即歉意地道:“是我不对,扰了姐姐和小侄儿休息了。”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沈柔凝坐下,板着俏脸盯着沈端榕,问道:“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我只是怀了孩子,你们就要将我当成傻子吗?”(未完待续。)

532 凯旋

    听完了沈端榕的交代,沈柔凝沉默了。

说心里话,她并没有觉得清澜两姐妹会有那般选择而意外。在皇宫里走过一遭的,会发生任何事情都不意外。因为那里本来就是一个荒唐的没有底线的许多事情无法拿到阳光下来说的地方!

大约也只有像沈端松那样的性格稍显极端些的年轻人,才会异常地愤怒,从而做出……

“现在他人在何处?”沈柔凝问道。

见姐姐并未情绪激动,沈端榕松了一口气,忙道:“他往城外了,我让他过两日再进城。他回来的时候是快马加鞭昼夜不歇,虽然比寻常赶路要早到了好几日。我让他两天后再进京,也能够与他在军中请假的时间对的上。”

“只是平武候有见过他。”沈端榕有些担心。

“平武候并不会多事。”沈柔凝道。以她会秦叙的了解,他才懒得理会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说不定他当时火起,只会笑眯眯地火烧起来,甚至都懒得开口喊人救援。

“只是,为了万一,这件事再也不要对人说起了,免得再有意外。”沈柔凝揉了一下脑袋,道:“如今宫里并没有动静,就说明那个人情况还好……到底是需要遮掩的丑事,官府估计也不会太认真地追查下去。”她想了想,问沈端榕道:“你知道书院什么时候搬迁吗?”

沈端榕愣了一下,问道:“书院?”

“外公没提?”沈柔凝有些意外,解释道:“外公有意将半山书院搬到东南沿海那边去,好填补那边的教育空白……端榕,你有没有想过。今后要做什么?科举做官吗?”

沈端榕有些跟不上沈柔凝的思路,但还是认真地道:“我其实有些想过的。以我的水准进度,待考中进士估计也是而立之年了。走仕途的话,也就像父亲那样。我倒不是觉得父亲这样不好,只是觉得不是我喜欢的生活。”

“要是从前你问我,我估计还真不知道自己今后想要做什么。”沈端榕微笑道:“但是上次有幸跟在百草老先生身边跑腿,从老先生那里学到了不少……若是将来有可能的话。我也想办书院。任山长。”

“我自己水准不够,办不了半山书院那样的书院,但办个教人读书认字的私塾还是可以的。”沈端榕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听说基础私塾很难有盈余。若是像医学院那样要往里贴很多钱的话,我自己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可以贴。”

沈柔凝想了想,点点头道:“你有想要做的事情,这很好。不过。你想要办私塾任山长,怎么也得考中秀才功名吧?不然。私塾也收不到学生。至于其他的,怎么不那么贴钱甚至要有盈余,今后再想办法。”

“总会想出办法来的。”沈柔凝鼓励沈端榕一下,又道:“恩。关于书院搬迁的事情,你回书院问问外公……端松那里,你就不要再问过了。以免隔墙有耳,有人从你们的神态中猜出什么来。到了两位娘娘治丧之日。我会派人通知你回来的。”

沈端榕想了想,点头道:“我听您的。”

他的心理的确还不够强大。而最近出入公主府的肯定都是人精,他的确有些害怕自己不小心会露出了痕迹。

“姐,我还想再见见五哥。”沈端榕道。

“也好。”沈柔凝点头道:“你跟他说,他是成年人了,切记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冲动易怒。四哥不在京里,三伯父三伯母一家人都需要他照遇事要冷静些。”

沈端榕记下,道:“姐,我明白的。”

……

两位娘娘莫名其妙地被烧死在画舫里,引起了京城百姓们诸多的议论和猜想,从而衍生了各种各样版本的故事,甚至传出了“娘娘难安寂寞”这样的话,越发引人津津乐道,管也管不住。

幸好,没有人将皇宫里庆平帝又病了一场的消息,与之联系起来。

好在很快,就有消息,镇西大将军不日将凯旋回京,才将百姓们的注意力都引开了——

据说,这一次镇西大将军料敌以先,大胜草原乱军不说,而且自身折损极少,是不折不扣的完胜!而且,镇西大将军宽仁,允许将士们将缴获的牲畜当成战利品宰杀做成冻肉,卖给内地来的商队!可想而知,大军上下,所有人都存下了不少银子!

“我儿上次寄信回来,说一共存下了一百两银子在将军府特别给制作的账面上,若是他回不来,那些银子也会被大将军托人寄给父母亲人……啊赔,听我这乌鸦嘴,我家老二肯定回来了!”

“是不是几个月前才报的平安?”旁边有人道:“那肯定能回来了,现在草原人怂的很,根本不敢动咱们大庆的人……哎,我家一个远房侄子原来家里穷得养不起他了才将他送去吃军粮,没想到这一下翻身了,听说攒下了好几百两的银子,现在就有人开始到他家中给他做媒了呢……”

谁不认识几个大头兵。

原本穷苦人家吃不饱饭的大头兵突然间集体翻身了,怎么能不让人津津乐道,跟着兴奋不已。尤其是当先遣队押送了十车白花花的银子进京,这种兴奋简直喧闹沸腾到了顶点!

再没有人去关注什么公主府太妃没了的无聊事。

茶楼。

秦叙站在二楼窗前下经过的车队,被白花花的银子晃的不禁眯起了眼,开口道:“你说什么来着,完全不必担心。她知道了内情,肯定会为沈家善后的。”

“谁?”沈端松问道。

百姓们就爱臆想权贵。之前流言四起,眼被指指点点名声就要毁于一旦,沈端松心急如焚,突然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

他应该选择更谨慎更隐秘的时候下手!而不是……

他去找秦叙,秦叙没有立即见他,只让他且等等于,他焦虑煎熬了几日之后,百姓们的口头话题一夜间全变了!

沈端松不知道是不是秦叙帮忙,还是他早就料到会如此。但却没想到,秦叙会提到其他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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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3 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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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柔凝。”

    秦叙轻声道:“话题是没办法消灭的,只能用另外一个新的更轰动人们更感兴趣的话题来替代。她那么聪明,当然能想到办法。”

    “若非是有别的原因,我们的征西大将军就算是想要高调凯旋,但离他真正回京还有两三个月呢,这么咋呼,是不是太不庄重了?”

    沈端松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位太妃娘娘的后事很低调地处理完毕,沈端松看着父亲母亲一夜间灰白了头发,眼中闪过一丝冷漠。移开目光,看见了身怀六甲沈端榕陪伴过来送行的沈柔凝,微微迟疑,走了过去。

    “五弟。”沈柔凝轻声招呼道。

    “四姐身子重,不必来的。”沈端松道。

    “我只想着送她们一程。”沈柔凝看向沈端松道:“三伯父和三伯母很伤心,情绪有些不好,五弟你已经是长年人了,家里就要多担待一些。”又道:“大军就要凯旋,五弟就补个长假,暂且别回军中了吧。”

    清澜两姐妹的死,让沈三老爷和沈三太太颇受打击,一时间意志消沉。听说,两个人都病过了一场,直到此时都没有好清楚,眼下也是硬撑着坚持的。

    沈端松微微一怔,道:“是,我会过段时间再走。”

    沈柔凝淡淡笑道:“那就好。”

    沈三太太看向这边,沈柔凝在沈端榕的搀扶下迎上了她,柔声慰问了几句。便也就告辞离开了。清澜二人只是她的堂姐……此时她已经撑了好一阵子,也不算是失礼早退了。

    与齐大奶奶也只是点点头,并未交谈。

    夏天过得格外快。

    七月初,陈三奶奶顾氏顺子产子,取名陈承礼。

    同时,陈老爷子正式宣布了半山书院在京城正式闭院,并宣布书院正式搬到福州。京城的院址将保留大部分屋舍。供今后半山书院赶考的学子有偿使用。

    八月初十。明嘉郡主领着新月先一步回到陈府,已经是有四个月的身孕了。陈大太太又是欢喜,又是后怕。懊恼不迭。十二日,陈厚绩和陈厚蕴前后脚到家,一家人难得团聚在一起!

    十四日,陈老爷子在余荫堂召集众人。干脆利落地主持了分家事宜。陈大老爷和陈二老爷心中早有数,顺从接受了。分家不分府。一家人依旧再一起欢度了中秋。

    十六日。

    陈厚蕴陪同沈柔凝在小花园内赏月。胎儿发动,于清晨顺利诞下男婴,大名陈承则,**名叫八秋。

    九月底。陈大太太和陈二太太都开始收拾行装,慢慢将许多东西运往了福州。待沈柔凝出了月子后,由陈厚绩护送一家人南下。京城显文候府的大宅。只剩下明嘉郡主母子几人留守。

    谁都知道,陈氏这是在将家族的根。从京城移走了。虽然,陈厚绩被封为了镇西候,他们一家人留在京城。对此,许多人难免议论纷纷,只是对陈氏再无影响了而已。

    眨眼到了庆平九年秋。

    八月的福州依旧热的厉害,丝毫没有入秋的意思。

    三岁的八秋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短过膝盖的绸裤子,如同小鱼一般,在池塘荷叶间钻来钻去,偶尔才会调皮地露出头换气,或是悄悄游到岸边来,朝着岸边的沈柔凝调皮地洒几把水,惹来一阵轻嗔。

    已经九岁的陈乘方穿了长袖长裤,一边轻松地踩着水,一面保护着一个才七八个月的挂着红肚兜的白娃娃在水里嬉戏,又要分心时常将视线落在弟弟身上,一直都不曾离弟弟太远,生怕弟弟一个不小心没了力气,他会救援不急。

    榕树长得繁盛极了,一大片的浓郁荫凉,一半盖住了半个池塘,一半遮蔽了池塘边上的长椅。

    沈柔凝坐在长椅上的浓荫里,悠闲地摇着扇子。

    那个白胖胖的娃娃,是她的女儿木木,大名陈如。

    陈承礼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急急忙忙,一头扎进了水里,衣服鞋子都没有脱!

    “承礼!你慢点!”陈三太太追过来,挺着肚子不敢走快,急出了一身细汗。好不容易,待她追到了榕树下,陈承礼已经在池塘里游了一圈了。

    “你好歹把衣服鞋子脱了!”陈三太太训道。

    池塘里,八秋高高应了一声,如大鱼一般扑向了陈承礼,两兄弟在水中打闹一阵,很快八秋就将陈承礼脱的只剩下短裤了。

    湿掉的衣裳和鞋子很快被跟过来的婢女收走,只听见池塘里孩子的笑声传出了老远去。

    “你赶紧坐下歇歇吧。”沈柔凝笑着向顾氏道:“这在家里,有人跟着呢,丢不了。”

    陈氏搬到了福州,置办了这相邻的两个大宅分别安置了两房人。为了方便往来,两个宅子之间有花道相通,内宅之中往来,便不必通过大门了,方便的很。

    顾氏有些不好意思,在沈柔凝身边坐下来,道:“西院也给他建了个差不多的池子,他就是愿意往这里来……他们兄弟们在一处玩,才热闹一些。”

    沈柔凝点头应是,给顾氏一碗酸梅汤。

    顾氏慢悠悠地用了些,方才心头的急躁慢慢平息下来,满足地轻叹道:“不怪承礼愿意来。大嫂这里,的确更能让人舒心。”

    沈柔凝摇头笑笑,目光落在池塘里的孩子们身上。

    顾氏也看过去,道:“也只有大嫂,将儿子们丢到水里玩也就是了,竟然也将娇滴滴这么小的小姑娘也丢进去……”

    “三弟妹应该不知道,我有个妹妹,小的时候就非常非常喜欢水。祖父为了满足她凫水的乐趣,竟然给她造了一个比这个小不了多少的大盆……我这也是趁着木木年纪小不用避讳,暂时不想造大盆,这才干脆让他们一起玩好了。”

    “小丫头挺高兴的。”沈柔凝笑着道。

    木木身上缠着四只白底画着锦鲤图的葫芦,就算是陈承方松手不服她,她也不会沉下去。此时,她正高兴地用她的拨浪鼓拍水拍的欢快。

    “折腾一会儿,饿了再喝点儿奶,然后就能睡上一个时辰……多省心。”沈柔凝笑着道。

    (小朋友又不舒服了,哭的好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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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春介绍:

沈氏家族有一道族墙。
沈柔凝耐心地在族墙内生活到十二岁,才终于有机会踏了出去。
瞧瞧这江南建宁京城的繁华盛景。
也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使得她的母亲对情痴的父亲,对亲生的儿女,从来都是漠然相对?
世家朝堂,涉及闺阁女的风波从无新意。
且不管情爱……世家那么大,沈柔凝在成年之前,得先出去看看……
(新书开张,欢迎捧场。另有完结《第二春》《花袭》等,待君幸临哦……)
江南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南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南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