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5 三日
陈大老爷看着手中下意识接过来的信,不禁愣了愣。
“父亲……”陈大老爷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事情。
老爷子摆摆手,道:“厚蕴前几年走过不少地方,他手下不缺经验丰富老把式。由他安排人送你们,我很放心。周氏自从嫁进来,就没有回过娘家,这说起来是我们陈氏对不住她。这一次你们去的话,只需能在新年时候赶回来就行,路上不必走的太急,多在周家住一阵也是可以的。”
“若非是厚绩媳妇就要临产,便是你们在周家过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陈老爷子道:“家里的日常琐事都有定例,年节年礼也阿凝她能忙的来,只是女子临产是大事,她年纪轻,只怕到时候会慌乱。”
老爷子话已至此,陈大老爷也难以解释说自己和妻子尚未做出决定,只能就这么定下来。这么一来,他要赶紧回去告诉自己的妻子……
陈大太太乍一听这个消息,也是愣了一下。
“我已经跟老爷子请示过了,老爷子体恤你这些年都没回娘家,立即就答应下来,让厚蕴给我们安排车马行程。”陈大老爷撒了个小慌,瞒下了自己儿子的怂恿,只当是自己当机立断拍板做的决定:“你赶紧收拾一下行礼。年礼什么的,也赶紧拟个单子,开库房去找东西。若是没有的,让管事们赶紧去置办。”
“就这么决定了?”陈大太太依旧不能相信,自己三天后就要启程离京回娘家了省亲了。
“就这么决定了。”陈大老爷道:“再拖拉下去,你又要忙起来,不得空闲了。赶紧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没有?”
陈大太太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坐在那里怔愣良久,才猛然一下起身,道:“老爷您快点,给我找纸笔来……”时间很紧,她需要列出长长的单子。要嘱咐的事情也很多,陈大太太心底万分紧张起来。
沈四老爷和沈四太太一家人临走之前,方才得知了陈大老爷要陪同陈大太太回周家省亲之事。沈四太太说了一句“应该”,又嘱咐了沈柔凝“不许懒惰”。这才离开了。
送走了沈家一家人之后,陈大太太拉着沈柔凝的手,叹气道:“你父亲想一出是一出的,有时候行事实在让人觉得头疼。江西那么远,走一趟亲戚哪能是说走就走的?二十多年都没想起来的事情。这一朝想起来,就恨不能插个翅膀飞过去一样!这什么都没收拾,什么都没交待呢,他就定下大后天要启程了!”
“既然定下了日期,娘就别再唠叨父亲了。恩,我能帮您做些什么?”沈柔凝笑着问道。她能感觉,此时此刻,陈大太太握着她的手的时候,是将她当做能够信赖的亲人,没了之前的防备和隔阂。
看来。陈厚蕴所做的尝试,已经有了作用。
沈柔凝嘴角的笑意更加温柔起来。
陈大太太叹息道:“幸好家里还有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指望谁了。”她不禁看向陈二太太。
陈二太太依旧的衣着依旧十分鲜亮,薄施粉黛的她,看起来十分年轻美丽。送了人之后,她似乎有些困倦了,但往回走的脚步依旧摇曳生姿。
陈大太太不禁想起了李妈妈曾经跟她说过的话:若是陈二太太真的用心想学,难道就真的学不会管家理事么?她只是因为有一个好大嫂,可以放心地偷懒,心思都用去琢磨着穿衣打扮和保养方面了……不然。她年轻也不小了,却还是一点儿也不见老!
陈大太太记得,自己也就比陈二太太大上四五岁的样子。但她们二人站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已经像是一个老妇人。而陈二太太却还是那么年轻!那样鲜亮的水红色,穿在她身上一点儿也不显得眨眼!
陈大太太回过神,暗叹陈二太太已经指望不上,但自己两个儿媳妇却都是聪明能干的,总算能有了替自己分担的人……她看向沈柔凝,有些歉意。道:“你和厚蕴才成亲,就一下子给你这么重的担子……厚蕴只怕是要怪我们了。”
“二老不是很快就回来了么?”沈柔凝笑着道:“有管事们帮我,凡事又有例可循,阿凝自问应该能够应付一阵子。但也就是平常无事的时候。”她似乎有些了担心,道:“娘您是一定能在年前回来的吧?”
“是,总要回来过年。”陈大太太回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沈柔凝舒了一口气。
陈大太太见她如此,不禁觉得她这个样子有些好笑,心道,到底是年轻小没有当过家,虽然没有眼高手低,但心底却还是会发怯的。想自己当年,府中没有女性长辈教导,她只能硬着头皮去摸索,去与管事妈妈们斗法……
……
接下来的两天里,陈大太太十分忙碌。而沈柔凝做为她离开之后的“当家人”,也是从一早醒来就被带在陈大太太身边,随时随地听陈大太太的嘱咐和教导,好应对接下来一段日子里家务事。
至于陈承方挪到厢房去住的事情,因为陈大老爷和陈大太太的离开,暂时搁置了。陈大太太本来建议这一段时间让陈承方搬去碧心院去住,但却被陈厚蕴拒绝了。
“他是男孩子,总不能当小姑娘一样娇养着。”陈厚蕴道:“有丫鬟婆子这么多人在,怎么就照顾不好了?再说,白日里阿凝也会陪着他。”
陈大太太想想自己大儿子才是新婚,娶的又是心仪之人,晚上不愿意有个小孩子挤在一起住,也是情理之中……
“承方是长子,从小就应该有担当。”陈大老爷也道:“眼下他身体已经好起来了,我们回来之后就让他住到厢房。满了三岁就给他在内院寻个院子自己住。到八岁就需得搬到外院去。”
丈夫儿子都反对,而且都各有道理,陈大太太只能按在对孙子的担忧,放弃了之前自己的打算。(未完待续。)
476 聪明
尽管有许多的事物放不下,到了八月二十日,陈大太太还是登上了离京的马车,向着多年未归的故乡奔去。
明嘉郡主怀着身孕,只能送到了大门口。陈厚蕴和沈柔凝要跟着一直送出城。
飞虹扶着明嘉郡主的手慢慢往内院走,环视了一眼有些空旷下的院落,低声向明嘉郡主道:“主子从前说大奶奶聪慧,婢子都不肯信……原来,还是主子看人准。”
“哦?”明嘉郡主笑着问道:“你为什么觉得大奶奶不是聪明人?”
飞虹想了想,道:“大家闺秀,都有擅长的才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用心学个七八来年,不是太懒的,都是能有一些成就。这样的闺秀,都要被人称赞为‘才女’,说才貌双全……但婢子却觉得,聪慧,却不仅仅是有些才艺而已。”
“大奶奶画儿画的好,但从前婢子却没见她在待人接物上有什么表现,只是看起来温柔和气,加上样子生的美丽,才容易被人喜欢。”飞虹与明嘉郡主一同长大,私下里有什么想法都敢明着说。
“她嫁进来之后,大太太待她甚至都不如待主子您亲近……”飞虹道:“但没想到,这才短短几日,大太太就又恨不能一下子将一切都交给她手里了。婢子私下里猜,大太太突然要回娘家,说是大老爷的鼓动,但说不定其实是大奶奶在背后出力了的。若是真的,那大奶奶的确就是聪明人了。”
王府出身,又跟着明嘉在深宫中住过的丫鬟,凡事就是喜欢想的多一些。
“你这丫头。”明嘉郡主没有恼,轻声道:“你猜的没错,但也不全对。大太太出远门,固然有大嫂的缘故,但却是大伯出力更多。”她摸着肚子看向蓝天,心道:若是沈柔凝直接出面,只怕大太太不仅不会同意走。而且要更加着恼了。
拐几个弯,让大老爷出面,才是上上策。
“那大奶奶能够使唤动大爷替她出力,岂不是说明她更聪明?”飞虹转动眼珠道。
明嘉郡主含笑点点头:“要知道。大爷可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能让他听话甘心做事的,不是聪明人,怎么能办到?”
自家主子根本就不必眼红这府上的管家权。
飞虹轻笑道:“待二爷回来,主子您肯定有比大奶奶更加聪明的时候的!”也就是说,明嘉郡主更是使唤动自己的丈夫。只是因为夫妻分隔。没有体现的机会而已
明嘉郡主面颊一红,啐了飞虹一口,看向蓝天,轻叹了一声。
“大嫂,我有心想要回王府住一阵,你看?”次日,明嘉郡主见到沈柔凝,有些犹豫地道。丈夫不在家,公婆也离开远行,明嘉郡主觉得有一些孤寂。
“明嘉是怕我照顾这个管家新手照顾不周?”沈柔凝笑着问道。
明嘉郡主见她一副玩笑的语气。不禁也跟着放松下来,含笑道:“是有一点儿。只怕大嫂才当家受累,我帮不上别的,只好盘算着给大嫂减轻一些负担了。”
“那我真要多谢你了。”沈柔凝装模作样向明嘉郡主拱了拱手,问道:“打算让王府什么时候来接?”
其实明嘉郡主的院子里有小厨房,她有孕之后,一应伙食都是从小厨房里开,用的也是她自己的人,根本不必麻烦外人什么。沈柔凝也能体谅她在陈府觉得孤单想要回娘家人身边的想法,因而并不反对。
明嘉郡主之前还有些怕沈柔凝会有想法。才有些犹豫。此时,见沈柔凝如此理解,她心中坦然许多,道:“一会儿我就让人给我娘带话。看她这两日什么时候能派人来。”
顿了顿,明嘉郡主道:“只是太皇太后又病了,我娘说不得要在宫里守着……若是她没有空管我,那我也只有赖着大嫂不走了。”
“一日三餐管饱。”沈柔凝闻言玩笑一句,而后不禁问道:“太皇太后病的不重吧?”
明嘉摇摇头,靠近沈柔凝。低声道:“主要是被那一位给气着了。我听说是因为那一位又一次去慈宁宫问安的时候,路过慈安宫,竟然在慈安宫边上的小花园里徘徊了许久没走……”
慈安宫住的都是先皇的妃嫔。
而先皇的妃嫔,一个个的,还几乎都是花朵一样的年纪,就没有什么年老色衰的!皇上在那边小花园里徘徊,是在看花还是在看其他什么?
沈柔凝听明嘉说的是这种宫闱秘事,也配合地将头向明嘉郡主靠近了一些,恍然之后又惊讶,低声道:“竟然有这种事情?难怪太皇太后都要给气病了!”
“是啊。”明嘉郡主低声道:“皇上贪鲜,喜欢美人儿。但他现在身边加上皇后一共也就只有四个美人,其中两个还是宫女出身……慈安宫那边花团锦簇的,他会看迷了眼,也是意料之中。”
“其实之前已经有人提议给皇上选秀了。”
沈柔凝点点头,又道:“只怕也不是杜绝的法子。我仿佛听表哥说起,太后她老人家有意让慈安宫的花朵们都放出宫……这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没了动静?”
“她老人家心慈,之前的确是有过这个打算。”明嘉郡主有些惊讶于沈柔凝消息的灵通,低声道:“但老人家心疼儿子,心中多少有些犹豫不定,再说,身为先皇的女人,总要替丈夫守上三年。民间都是如此,更何况是皇上。”
“若是依着先例……那些人都是要常伴青灯古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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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灾难,林家被下了大狱。
林氏出嫁女也跟着倒了霉,低头做人之下,也免不了被送进佛堂别院,得到一纸休书也是稀松平常。
林宜佳悲怆之下心底又有一些庆幸,因为她的丈夫更加体贴她了。只是,在喝过夫君亲自送上手的安神汤之后,再醒来时,突然回到了十二岁那年,母亲开始为她精心挑选夫君的时候。(未完待续。)
477
(重病中,请假请假~~~重复章节,明天刷新~~)
“父亲……”陈大老爷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事情。↖頂↖点↖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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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是厚绩媳妇就要临产,便是你们在周家过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陈老爷子道:“家里的日常琐事都有定例,年节年礼也阿凝她能忙的来,只是女子临产是大事,她年纪轻,只怕到时候会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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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四老爷和沈四太太一家人临走之前。方才得知了陈大老爷要陪同陈大太太回周家省亲之事。沈四太太说了一句“应该”。又嘱咐了沈柔凝“不许懒惰”,这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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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陈厚蕴所做的尝试,已经有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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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太太叹息道:“幸好家里还有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指望谁了。”她不禁看向陈二太太。
陈二太太依旧的衣着依旧十分鲜亮,薄施粉黛的她,看起来十分年轻美丽。送了人之后,她似乎有些困倦了,但往回走的脚步依旧摇曳生姿。
陈大太太不禁想起了李妈妈曾经跟她说过的话:若是陈二太太真的用心想学,难道就真的学不会管家理事么?她只是因为有一个好大嫂,可以放心地偷懒,心思都用去琢磨着穿衣打扮和保养方面了……不然,她年轻也不小了,却还是一点儿也不见老!
陈大太太记得,自己也就比陈二太太大上四五岁的样子。但她们二人站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已经像是一个老妇人,而陈二太太却还是那么年轻!那样鲜亮的水红色,穿在她身上一点儿也不显得眨眼!
陈大太太回过神,暗叹陈二太太已经指望不上,但自己两个儿媳妇却都是聪明能干的,总算能有了替自己分担的人……她看向沈柔凝,有些歉意,道:“你和厚蕴才成亲,就一下子给你这么重的担子……厚蕴只怕是要怪我们了。”
“二老不是很快就回来了么?”沈柔凝笑着道:“有管事们帮我,凡事又有例可循,阿凝自问应该能够应付一阵子。但也就是平常无事的时候。”她似乎有些了担心,道:“娘您是一定能在年前回来的吧?”
“是,总要回来过年。”陈大太太回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沈柔凝舒了一口气。
陈大太太见她如此,不禁觉得她这个样子有些好笑,心道,到底是年轻小没有当过家,虽然没有眼高手低,但心底却还是会发怯的。想自己当年,府中没有女性长辈教导,她只能硬着头皮去摸索,去与管事妈妈们斗法……
……
接下来的两天里,陈大太太十分忙碌。而沈柔凝做为她离开之后的“当家人”,也是从一早醒来就被带在陈大太太身边,随时随地听陈大太太的嘱咐和教导,好应对接下来一段日子里家务事。
至于陈承方挪到厢房去住的事情,因为陈大老爷和陈大太太的离开,暂时搁置了。陈大太太本来建议这一段时间让陈承方搬去碧心院去住,但却被陈厚蕴拒绝了。
“他是男孩子,总不能当小姑娘一样娇养着。”陈厚蕴道:“有丫鬟婆子这么多人在,怎么就照顾不好了?再说,白日里阿凝也会陪着他。”
陈大太太想想自己大儿子才是新婚,娶的又是心仪之人,晚上不愿意有个小孩子挤在一起住,也是情理之中……
“承方是长子,从小就应该有担当。”陈大老爷也道:“眼下他身体已经好起来了。我们回来之后就让他住到厢房。满了三岁就给他在内院寻个院子自己住。到八岁就需得搬到外院去。”
丈夫儿子都反对,而且都各有道理,陈大太太只能按在对孙子的担忧,放弃了之前自己的打算。
尽管有许多的事物放不下,到了八月二十日,陈大太太还是登上了离京的马车,向着多年未归的故乡奔去。
明嘉郡主怀着身孕,只能送到了大门口。陈厚蕴和沈柔凝要跟着一直送出城。
飞虹扶着明嘉郡主的手慢慢往内院走,环视了一眼有些空旷下的院落,低声向明嘉郡主道:“主子从前说大奶奶聪慧。婢子都不肯信……原来。还是主子看人准。”
“哦?”明嘉郡主笑着问道:“你为什么觉得大奶奶不是聪明人?”
飞虹想了想,道:“大家闺秀,都有擅长的才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用心学个七八来年。不是太懒的。都是能有一些成就。这样的闺秀。都要被人称赞为‘才女’,说才貌双全……但婢子却觉得,聪慧。却不仅仅是有些才艺而已。”
“大奶奶画儿画的好,但从前婢子却没见她在待人接物上有什么表现,只是看起来温柔和气,加上样子生的美丽,才容易被人喜欢。”飞虹与明嘉郡主一同长大,私下里有什么想法都敢明着说。
“她嫁进来之后,大太太待她甚至都不如待主子您亲近……”飞虹道:“但没想到,这才短短几日,大太太就又恨不能一下子将一切都交给她手里了。婢子私下里猜,大太太突然要回娘家,说是大老爷的鼓动,但说不定其实是大奶奶在背后出力了的。若是真的,那大奶奶的确就是聪明人了。”
王府出身,又跟着明嘉在深宫中住过的丫鬟,凡事就是喜欢想的多一些。
“你这丫头。”明嘉郡主没有恼,轻声道:“你猜的没错,但也不全对。大太太出远门,固然有大嫂的缘故,但却是大伯出力更多。”她摸着肚子看向蓝天,心道:若是沈柔凝直接出面,只怕大太太不仅不会同意走,而且要更加着恼了。
拐几个弯,让大老爷出面,才是上上策。
“那大奶奶能够使唤动大爷替她出力,岂不是说明她更聪明?”飞虹转动眼珠道。
明嘉郡主含笑点点头:“要知道,大爷可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能让他听话甘心做事的,不是聪明人,怎么能办到?”
自家主子根本就不必眼红这府上的管家权。
飞虹轻笑道:“待二爷回来,主子您肯定有比大奶奶更加聪明的时候的!”也就是说,明嘉郡主更是使唤动自己的丈夫。只是因为夫妻分隔,没有体现的机会而已
明嘉郡主面颊一红,啐了飞虹一口,看向蓝天,轻叹了一声。
“大嫂,我有心想要回王府住一阵,你看?”次日,明嘉郡主见到沈柔凝,有些犹豫地道。丈夫不在家,公婆也离开远行,明嘉郡主觉得有一些孤寂。
“明嘉是怕我照顾这个管家新手照顾不周?”沈柔凝笑着问道。
明嘉郡主见她一副玩笑的语气,不禁也跟着放松下来,含笑道:“是有一点儿。只怕大嫂才当家受累,我帮不上别的,只好盘算着给大嫂减轻一些负担了。”
“那我真要多谢你了。”沈柔凝装模作样向明嘉郡主拱了拱手,问道:“打算让王府什么时候来接?”
其实明嘉郡主的院子里有小厨房,她有孕之后,一应伙食都是从小厨房里开,用的也是她自己的人,根本不必麻烦外人什么。沈柔凝也能体谅她在陈府觉得孤单想要回娘家人身边的想法,因而并不反对。
明嘉郡主之前还有些怕沈柔凝会有想法,才有些犹豫。此时,见沈柔凝如此理解,她心中坦然许多,道:“一会儿我就让人给我娘带话,看她这两日什么时候能派人来。”
顿了顿,明嘉郡主道:“只是太皇太后又病了,我娘说不得要在宫里守着……若是她没有空管我,那我也只有赖着大嫂不走了。”
“一日三餐管饱。”沈柔凝闻言玩笑一句,而后不禁问道:“太皇太后病的不重吧?”
明嘉摇摇头,靠近沈柔凝,低声道:“主要是被那一位给气着了。我听说是因为那一位又一次去慈宁宫问安的时候,路过慈安宫,竟然在慈安宫边上的小花园里徘徊了许久没走……”
慈安宫住的都是先皇的妃嫔。
而先皇的妃嫔,一个个的,还几乎都是花朵一样的年纪,就没有什么年老色衰的!皇上在那边小花园里徘徊,是在看花还是在看其他什么?
沈柔凝听明嘉说的是这种宫闱秘事,也配合地将头向明嘉郡主靠近了一些,恍然之后又惊讶,低声道:“竟然有这种事情?难怪太皇太后都要给气病了!”
“是啊。”明嘉郡主低声道:“皇上贪鲜,喜欢美人儿。但他现在身边加上皇后一共也就只有四个美人,其中两个还是宫女出身……慈安宫那边花团锦簇的,他会看迷了眼,也是意料之中。”
“其实之前已经有人提议给皇上选秀了。”
沈柔凝点点头,又道:“只怕也不是杜绝的法子。我仿佛听表哥说起,太后她老人家有意让慈安宫的花朵们都放出宫……这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没了动静?”
“她老人家心慈,之前的确是有过这个打算。”明嘉郡主有些惊讶于沈柔凝消息的灵通,低声道:“但老人家心疼儿子,心中多少有些犹豫不定,再说,身为先皇的女人,总要替丈夫守上三年。民间都是如此,更何况是皇上。”
“若是依着先例……那些人都是要常伴青灯古佛的。”
推荐作者君完本作品《第二春》没看过的亲可以去光顾一下哦。
一场灾难,林家被下了大狱。
林氏出嫁女也跟着倒了霉,低头做人之下,也免不了被送进佛堂别院,得到一纸休书也是稀松平常。
林宜佳悲怆之下心底又有一些庆幸,因为她的丈夫更加体贴她了。只是,在喝过夫君亲自送上手的安神汤之后,再醒来时,突然回到了十二岁那年,母亲开始为她精心挑选夫君的时候。(未完待续。)
478 镯子
“陈大人是多聪明的一个人。”沈柔清笑容意味不明。
“可不是?”沈柔澜附和道:“三元及第呢。只怕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了。聪明人做事,可不是单单凭着感情。”
“只可惜,咱们这个四妹妹一向都自诩聪慧,自个儿主意很大呢。”沈柔清口头越是贬低牢骚,心底就越是扭曲难平:凭什么发生了这么多变故之后,沈柔凝她依旧能生活的这么好!嫁进了外家,就是掉进了福窝里,一家上下都要将她捧在手里!沈柔清深吸一口气,道:“怕就是有人劝告她些什么,她也只当是恶意呢。”
“估计在她心底,她将来的孩子,就是不依靠什么,也能轻易封侯拜相,位极人臣呢。”沈柔清淡淡地道。
“也不能这么说。”沈柔澜微微摇头:“听说陈家小公子身体很差的。”母亲怀他的时候已经病弱膏肓,这样的孩子在娘胎里就弱。若是没能顺利养大,也不算什么管事。
沈柔清仿佛听懂了沈柔澜的话,抿唇笑了起来,道:“谁说不是呢?要说聪慧,咱们两姐妹加起来,也不如她一个人聪慧,是不是?”
沈柔澜也微微一笑。
两个人都端起了茶,抿了一口,满口生香。
沈柔澜放下茶盏,轻叹道:“我也只有在姐姐这里才能尝到新茶了。太皇太后不待见慈安宫,送到慈安宫的茶恨不得都是发霉的,根本就不能入口。”
“亏得有雅儿,不过我这里也就是这样罢了。”沈柔清道:“茉莉花茶也不过是熏了茉莉花香图个新鲜乐子,不丢人就成了,真算不上真正的好东西。”
真正的好东西,她们从未有幸得到过!
从前没有,今后更不会了!
沈柔清想到这里心头有些酸涩,正要再说什么掩饰一下,却听见外面柔雅公主的笑声由远而近,心情瞬间好了不少。道:“公主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若非是生育了公主……姐妹两人都被关在慈宁宫,日子更不知道会有多难熬!
“一会儿问问不就知道了。”沈柔澜微笑道。
但两姐妹没有想到的是,哄得柔雅公主活泼大笑的,居然是庆平帝!
庆平帝怎么会来朝阳宫!
两姐妹连忙起身。行礼跪拜。
“两位母妃快请免礼。”庆平帝拉着柔雅公主坐下,温和地道:“朕在御花园遇见了柔雅,玩了一会儿,就顺便送了柔雅回来。”他的目光在两姐妹身上流连了一番,很快落在了桌面的茶盏上。道:“恩,顺便再像两位母妃讨杯茶吃。”
沈柔清一听,忙亲自给庆平帝倒了一盏,歉意地道:“茉莉花茶,不知皇上喜不喜欢。”
“暗香袭人,朕当然也喜欢的。”庆平帝端起茶盏动作优雅地嗅了嗅,神色愉悦,十分满意。
沈柔清便略微放了些心。
庆平帝放在茶盏,问道:“刚才看柔雅拿着这个镯子在手里玩,朕看着这镯子不错。尺寸又不是她能带的,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拿到的?”
镯子流光溢彩,正躺在庆平帝的手心之中。
沈柔清不禁怔了怔。
沈柔澜开口解释道:“回皇上,这镯子的来由,说来话长。”
内务司送给公主玩的玩具,哪一样不是小巧精致非金即玉。丢着玩的珠子,都是品相上佳的大东珠!皇上一直生活在皇宫之中,身为尊贵无比,可以说是自幼见惯了好东西,怎么会看到公主玩一个镯子。就会留意到其尺寸不符,而后特意过来问一问!
沈柔澜这些年在宫里并不是白待的。
她很快就意识到这镯子里似乎有什么缘故,便没有隐瞒,而是将镯子的来源清楚明白地说了出来:“……不满皇上。我当时若是不收下,只怕廖太嫔是不肯相信我和太妃会替她请御医的。不过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帮忙的,收‘谢礼’自是不该,刚刚姐姐也已经批评我,让我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再将镯子给廖太嫔带回去呢。”
庆平帝听完之后。道:“一个镯子而已,算不上什么。两位母妃若是喜欢,回头朕让人给柔雅送些新货来。不过,母妃刚才说,皇祖母她让人关了慈安宫的大门,轻易不许人进出了?廖太嫔病了,奴才也敢不给开门请御医!”
“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上息怒。”沈柔清和沈柔澜连忙请罪。
柔雅公主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
庆平帝顿了顿,才道:“朕又不是生您们的气,您们什么罪?不怕吓着了柔雅。不知道现在廖太嫔请到了御医没有?”
沈柔澜给沈柔清递了一个眼色。
沈柔清面露难色,道:“不瞒皇上,刚才宫女回来禀告,说是太医院已经答应了下来……她在那里守了一刻钟,但太医院却一直没有派出去人。宫女几次催促,那边却依旧……”说到这里,她抿唇没有继续,道:“我这里的宫女怕再催促就要得罪了那些大人们,就只能先回来复命了。太医院到底派没派人,我也不知。”
沈柔澜跟着露出难过之色,道:“其实有几次公主说不舒服,他们不也是拖拉了一阵才派出人来的?说不定此刻御医已经到了慈安宫了。”
庆平帝闻言,脸色十分不好,冷声道:“那些人当真如此可恶!这里也推那里也拖,朕给他们发那么高的俸禄难道是请他们每天当值时候喝茶聊天来的!”
“慈安宫住的都是父皇的人!他们怠慢父皇的人,难道是要让天下人指责朕不孝!”
他面色低沉,恼怒之下拍案而起,对两姐妹道:“两位母妃且坐着,朕今日无事,正好去太医院看看,问问那些御医是不是头上的官帽不想要了!”说罢,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恭送皇上!”两姐妹再次行礼。
待庆平帝走出朝阳宫之后,沈柔清让人领着优雅公主下去玩,而后又打发了服侍的人。目露担忧之色,低声道:“我们这么说,会不会得罪太医院的人?你我难免遇上有病的时候,还是会有求他们的。”
“宫里这上上下下的人都是什么性子。难道姐姐还不清楚?”沈柔澜道:“以后小公主再大一些,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怠慢朝阳宫!除非……除非是我们和公主都触怒了皇上,被皇上刻意冷落遗忘了。”
“朝阳宫位置这么好,而且皇上对两位公主更是疼爱有加。今日都能来朝阳宫用茶了……姐姐您担心什么。该从前慢待我们的人担心才是。”
“你说的对。”沈柔清放下心来。
沈柔澜又与她说了几句话,就告辞离开了。她离开之后,沈柔清想起那个红宝石的镯子,找了一下却没有找到,就问宫人道:“你们谁看到刚才那个镯子了?”
宫人都回答说没有看到。
柔雅公主也没有拿。
“要不要问问澜太妃?”一个宫女小心问道。
沈柔清想了想,摇头道:“算了。一个镯子罢了。”真是沈柔澜拿回去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高兴的。不过是个精致好看些的镯子而已……难得的是,现如今还能有人陪着一起不用防备地说说话……
她以为是沈柔澜将那镯子又带走了。
但沈柔澜一直观察留意着庆平帝,清清楚楚地看到庆平帝在拍案而起的时候,将那镯子收起放入了袖子里!只是她看到了。却选择了没有告诉沈柔清。
沈柔澜慢慢走回慈安宫,远远见到从太医院那里匆匆过来一行人神色败坏地往慈安宫去,脚步停下来,若有所思。御医在慈安宫待了好一阵子,才离开了。
沈柔澜才重新迈步前行,走向了慈安宫。
蓝嬷嬷向她行礼,讨好地道:“澜太嫔真乃信人,真个儿将御医请过来了!不过廖太嫔却被老奴说中了,根本没什么大病,御医只说了是受凉。给开了几幅药。以老奴看,她就是没事找事地折腾。”
“廖太妃娇生惯养长大,进宫之后更家养尊处优……身子有恙,难免会恐慌。”她既没有否认御医是她出力请得。但也没有承认。只是道:“嬷嬷且忙,我去看看廖太嫔。”
跟着的宫女给了蓝嬷嬷一个二两的小银锭。
“澜太嫔慢走。”蓝嬷嬷乐呵呵地道。
二两的银子不多,但却胜在收下来不必担惊受怕,是不是?蓝嬷嬷贪财,但自负也分得清楚轻重的。
沈柔澜别过了蓝嬷嬷,向着廖太嫔住的屋里里走了过去。
慈安宫不小。前后三排大殿好几十间屋子,虽然十分宽敞,但奈何她们这些太嫔足有二十来个,几乎只能保证主子还能分到一间屋里,宫女们都得挤挤住了。
想想从前的待遇,实在是天壤之别!再想一想今后就要这么住下去……任是谁也都无法安心下来!更何况在这里的,全都是花朵一样,才被人呵护吹捧心高气傲的名门闺秀们!
淑太妃膝下有大公主。
德太妃却是膝下空虚。因为年纪大些位份高些,太皇太后体恤她没让她住在慈安宫,而是依旧让其安置在从前的宫殿……但却因为没有了希望,德太妃在春上重病了一场,心灰意冷地离开了人世。
慈安宫的这些娇娇女们,难免也举得心灰意冷,想要求死……但到底是太年轻了!花朵一样的年纪,便是觉得难熬,但照照镜子,也舍不得就这么死了!
沈柔澜心头转过许多念头,路上遇上几个太嫔虚应客套或是冷嘲热讽,她都含笑回应,全没有朝心里去。既然她们如今的处境连自己都不如了,自己为何还要与这些可怜人生气?
沈柔澜想着这些,见到躺在床上的廖太嫔,笑容就格外的温柔和气,道:“廖姐姐这会儿觉得好些没有?我刚从朝阳宫出来,远远瞧见御医从慈安宫走出去,想来应该是给姐姐看过了。”
“嗯。”廖太嫔兴致不高,怏怏地道:“还要多谢妹妹肯帮忙,不然我就只能躺在这里等死了。”不是贪图一个好镯子,这沈柔澜又哪里有这么的好心。这沈家到底是小门小户,连她打点奴才的东西也能看的上。
虽然那镯子的确不错。
但换做自己当场,是绝对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眼皮子太浅,惹人笑话。
“廖姐姐何必这么说?”沈柔澜微笑道:“说到底还是因为廖姐姐拿出了一个好镯子。”
沈柔澜坐在床前,面对着廖太嫔,并未遮挡住外面的天光落在廖太嫔脸上。因为,她能够轻易地将廖太嫔的神色看个清清楚楚,而廖太嫔看她,就会因为暗,而不太能看的细致。
“太医院那些人,未必肯将朝阳宫的话看的多么重要。”沈柔澜轻声道:“若非是皇上看到公主玩那个镯子,好奇之下过问了镯子的由来……御医也来不了这么快。”
“皇上?”廖太嫔十分惊讶,原来懒懒躺着的身体突然抬起了一些。
沈柔澜清清楚楚地看到在廖太嫔掩饰在震惊之下的那一抹喜悦和终于放心下来的欢欣。她笑容不变,点头道:“正是皇上。听说廖姐姐病了,困在慈安宫受苦,皇上十分恼怒,立即就去了太医院,发了好大一通火气呢。”
廖太嫔又放松了身体躺好,像是解释道:“宫里人捧高踩低,又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既然让他遇见了,总不能不过分一番罢了。”
沈柔澜没有就此与她争辩什么,微微颔首认同了廖太嫔的话,又轻声道:“只是不知道廖姐姐的镯子有什么来头么?皇上十分看重,将镯子给悄悄地拿走了呢。只怕这会儿,姐姐正要在朝阳宫一通好找,找不到要误会是我给拿了……”
廖太嫔眼皮迅速地动了动,似乎有些紧张,开口道:“那镯子是先帝赏的,澜妹妹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我哪里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缘故。不过这样就算是我欠了澜妹妹一个大人情,将来总会有给妹妹回报的一日。”(未完待续。)
479 临近
“那妹妹就等着廖姐姐了。”沈柔澜笑容温和地道。
廖太嫔懒懒地点头,道:“我身子倦,就不送澜妹妹了。”
便是下了逐客令。
沈柔澜也没有多留,点点头离开了。出了门走近了廊下,她停下脚步转头再看一眼廖太嫔居住的屋子——
想当日,所有人都的极其清楚,先皇后在先帝灵榻之前服毒而死,说是为殉情要追随皇上,但太后和应亲王依旧两个皇子都在,却无一人呼喊太医救治,显然是死因另有内情,其中隐秘,让胆子之人噤若寒蝉,连私下询问议论都不敢。
先皇后去了,皇上登基,仅仅象征性地给文昌候府一些金银财物上的封赏,反而将廖氏一系的重要官员都贬谪调任,更甚者直接查办免职获牢狱之灾……明眼人都能看到,廖氏不仅没有因为是新帝的外家而辉煌腾达更近一步,反而是倒霉了的!
于是这二十来位太嫔搬入慈宁宫之时,廖太嫔就被排挤,分到了最差的屋子:她的这间屋子在最西边,前有遮挡,西晒太阳,冬日里阴暗潮湿不见光亮,夏日暑气蒸腾闷热烤人,住的绝对不会舒适。
半年的光景,足以让廖太嫔学会收敛骄气,忍气吞声。
但刚才……沈柔澜想到刚才两人交谈的一幕幕,廖太妃竟然隐隐露出倨傲之气,又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那个镯子?
沈柔澜低声吩咐身边的宫女杜鹃道:“以后对这里上些心,盯一盯她们主仆。我身边暂时不用你伺候。”
杜鹃忙应了下来。
沈柔澜身边的两个宫女一个太监,可是一个都没走。如今慈宁宫,就数她的日子最好过了。
这算不算是苦中做乐?
沈柔澜抬头看了看天,只觉得这头顶一片天空也是四四方方的,有无形的高墙阻隔,就连翱翔的鸟儿也不愿意飞到这片天空里来,生怕再也飞不出去。
……
明嘉郡主的身子越发沉重了。
她让飞虹扶着,在小花园里慢慢地走。前有一个小丫鬟帮忙看路,生怕路上多出一个石头或是一摊来路不明的水迹。亦或是突然见小动物跑出来冲撞;后面一个婆子亦步亦趋地跟着,目光不错地落在明嘉郡主身上,步伐敏捷眼神锐利,时刻准备着接住明嘉郡主。
这阵势。让明嘉觉得有些无奈。
但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笨重,弯腰屈膝都格外困难,这让她觉得恐慌和难过,生出一种仿佛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不再属于自己的感觉,格外焦灼难熬!
但这种焦灼。又无法同外人说道。
只能在心中想:为何陈厚绩还不回来?
明嘉郡主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这么依赖一个人!仿佛只要他此刻能在身边,她的心就能落入实处,再不必惶恐!
“厚绩还没有动身回来吗?”沈柔凝远远看着明嘉郡主散步,并未上前。在她接近明嘉郡主的时候,能够在那几个丫鬟婆子身上感受到明显的戒备。
陈厚蕴点头,道:“再有十来天吧。放心,算算日子,应该不会耽误什么事儿。”
沈柔凝摇头道:“明嘉实在太紧张了。”
“那是因为她见识多了皇宫里的血腥。以后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轻易闯不过去吧。”陈厚蕴道:“你若是有空时候,不妨与她聊聊。她的身体一向很好,接生嬷嬷也是稳妥的,又怎么出事。宫中是人人自危,什么人都不能信……但在陈府,却不必防备什么。”
沈柔凝点头,道:“我会找她聊几句。”
当沈柔凝傍晚时候来探视明嘉郡主时候,飞虹和那位朱嬷嬷十分紧张,隐隐堵住门像是怕沈柔凝会硬闯明光院似的。问道:“这么晚了,敢问大奶奶有什么事?”
“我来找郡主说说话。”沈柔凝微笑道。
飞虹迟疑一下,进去通报。
面对朱嬷嬷的防备,沈柔凝仿若未觉。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自然也不会左顾右盼东张西望。
没多久,飞虹走出来,道:“郡主请大奶奶进去。”又低声解释道:“郡主这两日神经绷紧,情绪有些紧张,还请大奶奶多多体谅。”
沈柔凝随着飞虹走进明光院。进了里屋。
见明嘉郡主一身宽松家常服装,笨重地支起身体想要相迎,沈柔凝忙快走几步,虚按一下,笑着道:“你快安心坐着吧。你一起来,我这心都悬着了。”
明嘉郡主歉意地道:“那我就在大嫂面前失礼一次了。”
“说这样的客套话。”沈柔凝嗔怪一声,道:“刚才前头送来几个蜜瓜,我瞧着挺新鲜的,想想自己左右也无事,就亲自给你送了一些来,顺便与你说说话,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明嘉郡主道:“不瞒大嫂,最近这些日子,我安睡的时辰反而少了不少,睁着眼躺在床上翻身都嫌困难,倒不如坐着。大嫂能来,我高兴着呢。”
沈柔凝打量了一眼明嘉郡主的肚子,笑着道:“大夫和嬷嬷不都说了,胎儿并不太大,一切健康么?用不多久就是瓜熟蒂落的时候,你怎么反倒是沉不住气来了。”
“就是慌张的很。”明嘉郡主露出轻愁,道:“道理都明白,但就是控制不住胡思乱想。我知道这样不对,但却没法子。”顿了顿,她低声问沈柔凝道:“不知大嫂有没有见识过女人生孩子时候的情景?实不相瞒,我母亲生孩子的时候我都避开了,但又一次在宫里,先贵人诞下大公主的时候是难产,我正好在宫里,好奇之下就偷偷过去看……”
明嘉郡主一脸心有余悸,摸着肚子道:“这几日,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女人从痛苦哀嚎到最后沙哑至于没有了动静的情景,想着那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想那个女人只看了一眼大公主就断了气……”她深深一个呼吸,道:“明知道不该想,但不知为何,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莫非这就是不好的兆头?”明嘉郡主说到这里,恐慌更甚,整个人是从未有过的脆弱。(未完待续。)
480
(“重复章节,明日更新~~~本以为家里小朋友送进去幼儿园,能攒到人品,没想到小朋友却三天两头生病不断,越发执拗缠人不讲道理,照顾起来比从前更难更是精疲力尽,根本没能多出时间来。更没想到,一向强壮的自己也会生病,医生给开了许多药,一把下去,整个人的脑袋里顿时完全空白~总之,解释一下,求谅解。”)
(“重复章节,明日更新~~~本以为家里小朋友送进去幼儿园,能攒到人品,没想到小朋友却三天两头生病不断,越发执拗缠人不讲道理,照顾起来比从前更难更是精疲力尽,根本没能多出时间来。更没想到,一向强壮的自己也会生病,医生给开了许多药,一把下去,整个人的脑袋里顿时完全空白~总之,解释一下,求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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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二十来位太嫔搬入慈宁宫之时,廖太嫔就被排挤,分到了最差的屋子:她的这间屋子在最西边,前有遮挡,西晒太阳,冬日里阴暗潮湿不见光亮,夏日暑气蒸腾闷热烤人,住的绝对不会舒适。
半年的光景,足以让廖太嫔学会收敛骄气,忍气吞声。
但刚才……沈柔澜想到刚才两人交谈的一幕幕,廖太妃竟然隐隐露出倨傲之气,又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那个镯子?
沈柔澜低声吩咐身边的宫女杜鹃道:“以后对这里上些心,盯一盯她们主仆。我身边暂时不用你伺候。”
杜鹃忙应了下来。
沈柔澜身边的两个宫女一个太监,可是一个都没走。如今慈宁宫,就数她的日子最好过了。
这算不算是苦中做乐?
沈柔澜抬头看了看天,只觉得这头顶一片天空也是四四方方的,有无形的高墙阻隔,就连翱翔的鸟儿也不愿意飞到这片天空里来,生怕再也飞不出去。
……
明嘉郡主的身子越发沉重了。
她让飞虹扶着,在小花园里慢慢地走。前有一个小丫鬟帮忙看路,生怕路上多出一个石头或是一摊来路不明的水迹。亦或是突然见小动物跑出来冲撞;后面一个婆子亦步亦趋地跟着,目光不错地落在明嘉郡主身上,步伐敏捷眼神锐利,时刻准备着接住明嘉郡主。
这阵势。让明嘉觉得有些无奈。
但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笨重,弯腰屈膝都格外困难,这让她觉得恐慌和难过,生出一种仿佛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不再属于自己的感觉,格外焦灼难熬!
但这种焦灼。又无法同外人说道。
只能在心中想:为何陈厚绩还不回来?
明嘉郡主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这么依赖一个人!仿佛只要他此刻能在身边,她的心就能落入实处,再不必惶恐!
“厚绩还没有动身回来吗?”沈柔凝远远看着明嘉郡主散步,并未上前。在她接近明嘉郡主的时候,能够在那几个丫鬟婆子身上感受到明显的戒备。
陈厚蕴点头,道:“再有十来天吧。放心,算算日子,应该不会耽误什么事儿。”
沈柔凝摇头道:“明嘉实在太紧张了。”
“那是因为她见识多了皇宫里的血腥。以后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轻易闯不过去吧。”陈厚蕴道:“你若是有空时候,不妨与她聊聊。她的身体一向很好,接生嬷嬷也是稳妥的,又怎么出事。宫中是人人自危,什么人都不能信……但在陈府,却不必防备什么。”
沈柔凝点头,道:“我会找她聊几句。”
当沈柔凝傍晚时候来探视明嘉郡主时候,飞虹和那位朱嬷嬷十分紧张,隐隐堵住门像是怕沈柔凝会硬闯明光院似的。问道:“这么晚了,敢问大奶奶有什么事?”
“我来找郡主说说话。”沈柔凝微笑道。
飞虹迟疑一下,进去通报。
面对朱嬷嬷的防备,沈柔凝仿若未觉。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自然也不会左顾右盼东张西望。
没多久,飞虹走出来,道:“郡主请大奶奶进去。”又低声解释道:“郡主这两日神经绷紧,情绪有些紧张,还请大奶奶多多体谅。”
沈柔凝随着飞虹走进明光院。进了里屋。
见明嘉郡主一身宽松家常服装,笨重地支起身体想要相迎,沈柔凝忙快走几步,虚按一下,笑着道:“你快安心坐着吧。你一起来,我这心都悬着了。”
明嘉郡主歉意地道:“那我就在大嫂面前失礼一次了。”
“说这样的客套话。”沈柔凝嗔怪一声,道:“刚才前头送来几个蜜瓜,我瞧着挺新鲜的,想想自己左右也无事,就亲自给你送了一些来,顺便与你说说话,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明嘉郡主道:“不瞒大嫂,最近这些日子,我安睡的时辰反而少了不少,睁着眼躺在床上翻身都嫌困难,倒不如坐着。大嫂能来,我高兴着呢。”
沈柔凝打量了一眼明嘉郡主的肚子,笑着道:“大夫和嬷嬷不都说了,胎儿并不太大,一切健康么?用不多久就是瓜熟蒂落的时候,你怎么反倒是沉不住气来了。”
“就是慌张的很。”明嘉郡主露出轻愁,道:“道理都明白,但就是控制不住胡思乱想。我知道这样不对,但却没法子。”顿了顿,她低声问沈柔凝道:“不知大嫂有没有见识过女人生孩子时候的情景?实不相瞒,我母亲生孩子的时候我都避开了,但又一次在宫里,先贵人诞下大公主的时候是难产,我正好在宫里,好奇之下就偷偷过去看……”
明嘉郡主一脸心有余悸,摸着肚子道:“这几日,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女人从痛苦哀嚎到最后沙哑至于没有了动静的情景,想着那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想那个女人只看了一眼大公主就断了气……”她深深一个呼吸,道:“明知道不该想,但不知为何,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莫非这就是不好的兆头?”明嘉郡主说到这里,恐慌更甚,整个人是从未有过的脆弱。(未完待续。)
481 送信
沈柔清一怔,轻嗤一声。
沈柔澜再次陷入恍惚之中。难怪太后让嬷嬷们谨守慈安宫的大门,轻易不许人出入了。从前,她们这些人至少还能在附近的花园里走一走……若非她有探视公主的名义,只怕也再不能迈出慈安宫一步!
沈三太太轻叹道:“既然她老人家有了想法,我觉得澜丫头你们还是按照老人家的意思行事才好。不然,惹怒了她,恐不会有好果子吃。总之,先帝已经走了,澜丫头你留在宫里也是熬日子,出去至少能活的自在些。”
她思来想去,不敢违逆太后的意思。
不然,这些太嫔轻易就会没了性命不说,只怕还会连累家人。一个太嫔的称号,完全没有半点意义,不如将沈柔澜接回去,再舍份嫁妆,给她找户人家嫁了,虽然可能嫁的不会太好,但也不会太坏,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是,太皇太后恩典。”沈柔澜回过神,对沈三太太道:“娘,我懂了。到了日子,您让人来接我就是。”她露出一个笑容,仿佛十分欢喜。
沈三太太见她高兴,也放松来,露出笑容,道:“那这段时间你多保重……相信出宫的日子不会太远了。”她又对沈柔清欠身道:“还请太妃多多照应澜儿。”
沈柔澜面皮动了动,点了点头。
沈柔清并未有多高兴的意思,当然也没有反驳,道:“行了,有本宫和公主在,妹妹还不至于被人给欺负了。”
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
刚才她的这位母亲还欲向她行礼,恭恭敬敬。但此时她就成了“澜丫头”,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恭敬。而对另外一个女儿,却依旧姿态十足,丝毫不敢怠慢……
多么讽刺。沈柔澜勾动了嘴角。
大约在自己母亲心中,她再没有用了吧……
沈三太太离开之后,沈柔清不禁道:“妹妹,你当真想要出宫?”
若是沈柔澜走了。她在这深宫里就再没有了说话的人。那样的日子。还不知道会有多难熬。按照沈柔清的私心,还是想沈柔澜留来陪她的。
沈柔澜轻声道:“既然是太后的意思,我等若是不遵从。只怕后果难料。”
“我只问你。”沈柔清抓住沈柔澜的手,低声劝道;“你出去,恐就只能是沈氏族女的身份,而且还是孀居的。就算再嫁,又哪里能找到好人家?说不定要备受磋磨。以我说。不如留在这宫里,至少能够锦衣玉食,终身无忧。”
“你若是不想出宫,我让公主去求皇上求太后。她年纪小。闹一闹许就有用了。”
沈柔澜抿了唇,道:“现在说这些还早,说不定母亲的消息错了呢。姐。你先别冲动,照顾好公主……待我回去后。会好好想想。”
沈柔清按捺住,应了一声。
沈柔澜回到慈安宫,这才发觉慈安宫仿佛有什么不一样了。遇上的几个家世不错的新近太嫔面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显然是已经得到了消息——
慈安宫轻易不准她们出去,但并不是禁止任何消息送进来reads();。
想着立即就要飞出这个牢笼,她们都是世家娇女,就算是名义上的身份没有了,但实际上心知肚明,自然不愁嫁。总之无论如何,都要比在这深宫之中枯死要好的多!
沈柔澜面带微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她的房间位置不错,此时正要阳光照到窗棂之上,室内一片明亮。宫女给她送了一盏茶,是皇上才送给朝阳宫的新茶,同时送去的还有不少新的首饰,单是镯子就有数对,仿佛是在补偿朝阳宫一样。
她捧着茶,怔怔地望着外面的天空,心中乱糟糟的,一时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杜鹃走进来,靠近她身边,低声道:“主子,您让奴婢盯着那边的动静,奴婢昨晚有所发现……”她的声音有些发颤,面色也在发白,显然是见到的隐秘让她十分惶恐。
“昨晚……那为什么现在才来说?”沈柔澜淡淡问道。
杜鹃噗通跪来,低声道:“主子,奴婢实在不敢说!奴婢怕死,也更怕给主子您带来麻烦!”
怕死?
沈柔澜怔了怔,道:“你先起来。跪着像什么样子。”
杜鹃低着头爬起来,站在她身后,身躯微微发抖。
沈柔澜慢慢抿完了一杯茶,放茶盏,对杜鹃道:“我要午休,你来侍候。”
杜鹃跟着沈柔澜走进了内室。帷幔放来,挡住了外面的天光。
沈柔澜坐在床沿上,低声道:“你看到了什么?”
“奴婢看到廖太嫔与人夜会。”杜鹃低声道:“就在昨天晚上三更十分,廖太嫔去了西边墙根,那里被人放了一架梯子。廖太嫔爬过了梯子,奴婢听到了那边有男子的声音在接应……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廖太嫔才又翻墙回来了。梯子很快就被人撤走了。天黑,奴婢看不清是谁撤走的。”
“奴婢昨夜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所见十有*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犹豫着不敢告诉主子您。”但她一个人又承受不住这样的秘密,所以还在来找沈柔澜来了。
果然说出来之后,她心头的恐惧消失了一些,站在那里,也不抖了。
沈柔澜的确有些震惊,但却并未失态。或许,在她心中,曾经有过一丝预感?沈柔澜默默思索许久,对杜鹃道:“你就留在这里,什么时候不发抖了,什么时候才出去做事。恩,那边,你就不要再盯了。”
再盯着,一但被发现,杜鹃肯定就没命的。
沈柔澜依照本意,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杜鹃已经恢复了平静,过来伺候她梳洗。梳洗完毕,沈柔澜走出房间,沿着走廊,向西慢慢走了过去。
杜鹃见状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没敢跟上去。
主子是想去找廖太嫔么?去找她干什么!揭露了廖太嫔,只会是一桩丑事,绝没有人会念着她的功劳!为什么要去!(未完待续。)
482 惊恐
沈柔澜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来。
“才几日不见,廖姐姐看样子是已经大好了。”沈柔澜微笑道。
廖太嫔已经丝毫不见了前日的疲倦,整个人半靠在椅子里,显得有些慵懒散漫,但面色红润,神韵暗含,仿佛散发着光彩。
不得不承认,廖太嫔是个美人儿。
尤其是她正当花信之年,完全没有了小姑娘的青涩之气,如同一朵正在盛放的花,妖娆妩媚,便是不动,也散发着无穷的魅力,让人恍不开眼睛。
沈柔澜的目光落在廖太嫔胸前。
那里山峦险峻又奇美!
“还要多谢澜妹妹替我请来了御医。”廖太嫔坐直了一些,问道:“澜妹妹在看什么?”
沈柔澜柔声道:“廖姐姐生的真美。我若是男子,只怕也要被廖姐姐给迷死了。”
廖太嫔怔了一下,哑然失笑,道:“没想到澜妹妹说话这么有意思。看来从前是你我相处的太少了。”
“妹妹也想与姐姐多处几年,只可惜这愿望无法达成了。”沈柔澜不等廖太嫔出生问,就柔声道:“不知廖姐姐听说了没有?太后她老人家仁慈无双,要将我们慈安宫的所有人都混在宫女之中悄悄放出去呢。”
她看向廖太嫔。
廖太嫔震动,猛然站起,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柔澜点了点头。
廖太嫔眼中闪过期盼、不甘、希望、惶恐、不安等等情绪,最后平静下来再次坐定,看向沈柔澜道:“多谢澜妹妹告诉我这个消息,这个情,我记在心头,必有厚报。”
“我相信廖姐姐不会让我失望。”沈柔澜道。
这句话让廖太嫔生出了一抹警惕,她打量着沈柔澜,见她柔柔弱弱地站在那里,既不明艳,也不精致。容貌仅仅只是一般……她转动眼珠,道:“其实呢,我现在倒是有个大好处给你,只不知道你敢不敢接?”
沈柔澜心中一颤。突然大为后悔!
她就算猜到一些秘密,却忘了自己根本没有掌握这秘密的能力!正如同杜鹃所言,会招致杀身之祸!
沈柔澜努力维持着平静,露出一些好奇和欣喜,问道:“难道廖姐姐存下来的好东西要任我挑选么?”
廖太嫔眼中闪过一抹放松。笑道:“行啊,让你挑就是了。”原来还是想要求财……
沈柔澜捧着一对镯子,回到了自己房间坐定,这才发觉,原来冷汗已经打湿了自己的衣裳!
……
陈厚绩回来了!
沈柔凝站在一边,看明嘉郡主捧着大肚子脚下生风,觉得有趣,又有些替她担心。
原本还骑在骏马之上的陈厚绩一见更是唬的面容煞白,立即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噗通一下跪倒在明嘉郡主面前。小心翼翼地替她护住肚子,竟然是说不出话来了!
明嘉郡主也觉得自己过分失态,此时见到丈夫跪在自己面前,更是面色通红,踢了陈厚绩一下,道:“你赶紧起来!”
她这一踢,才将陈厚绩踢回了魂。他小心起来之后,白着脸嚷道:“明嘉,你这是要吓死我!”
“啐!”明嘉郡主红着脸道:“说什么死不死的!”
突然,她只觉得腹中一下剧痛。下意识死死抓住了陈厚绩的胳膊,头上冷汗刷的一下冒出来,道:“我,我要生了……”
所有人都不禁愣住了。
朱嬷嬷当先回神。黑着脸过来,对陈厚绩道:“请郡马放开郡主!来人,快抬郡主去产房!”
陈厚绩没有听她的。他不认识朱嬷嬷。他拦腰抱起明嘉郡主,环视一眼看到沈柔凝,问道:“阿凝,产房在哪里!快带我去!”
沈柔凝忙一边引着他往里走。一边道:“表哥别急,孩子不是一下子就掉出来的。”她看到朱嬷嬷已经脸色铁青,就道:“这是太后派来伺候明嘉的嬷嬷,你听她的,将明嘉放下来,让人抬着吧。”
陈厚绩这才停住下脚步,轻轻地将明嘉郡主放到了软榻上,护着软榻往里走。
朱嬷嬷顾不上陈厚绩,低声对明嘉郡主道:“郡主,您稳住,不能慌……这个时候,还不一定就是孩子要出来了……就算是,您是初产妇,从发动到生产还要一些时候,郡主之前也说了,要先沐浴,用饭,攒足了力气该用力的时候才用力,这时候千万要忍着点儿不能大叫……”
她一路絮絮叨叨,不断地向明嘉郡主说着话。
明嘉郡主进入明光院的时候就已经缓过了神,道:“嬷嬷,我都记得了。”她责怪地看向陈厚绩,道:“都怪你,吓着宝宝,立即就要出来了。”
陈厚绩傻傻地笑。
明嘉郡主打量他一身灰尘,道:“夫君先去换洗吧。我和宝宝很快就能再出来见你了。”说着话的时候,她已经被抬尽了产房门口,许是又一波疼痛传来,她又不禁蹙眉。
陈厚绩来不及说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明嘉郡主被抬了进去。
他也想进,但却被朱嬷嬷严厉地拦住了。
沈柔凝劝道:“绩表哥还是听明嘉的,赶紧去换洗吧。不然,一会儿宝宝出来了,你这一身尘土的,也不能让你抱她。朱嬷嬷和四个稳婆都在,御医也让人去请了,一应东西也是早做准备的,表哥放心就是。”
陈二太太此时也听到消息走过来,口中嚷嚷道:“怎么才听说厚绩要回来,又听说明嘉要生了?不是离预产期还有好几天呢么?”
陈厚绩立即又紧张起来。
“差个几天,依旧是足月,都是常有的事情。”沈柔凝忙安慰陈厚绩道。
陈二太太这才看见陈厚绩,笑着道:“厚绩回来了啊。”
陈厚绩向她行礼,道:“二婶娘,我这一身灰尘,先去换洗了。一会儿再来给二婶娘请安说话。”
“去吧去吧。”陈二太太笑着道:“你娘不在,这里还有我看着呢。尽管放心就是。”
陈厚绩哪里能放心。他不禁看向沈柔凝,见沈柔凝一脸从容镇定,丝毫没有慌乱,又见在产房进出的丫鬟婆子们也都井然有序,没有慌张之色,这才略微放心,向陈二太太施礼告退了。(未完待续。)
483 新月
生孩子当然不是容易的reads();。
待陈厚绩再次过来的时候,正好见到飞虹端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来,不禁有些瞠目结舌,问道:“怎么回事?”
“郡主要吃点儿东西,一会儿方才有力气。”飞虹略微一顿,道:“二爷这会儿还是能进去看看郡主。”
陈厚绩闻言二话不说,抢了她手中的托盘端起,绷着脸大踏步走了进去。看那严肃的情形,仿佛就如同奔赴战场一般!
“厚绩赶回来的倒正是时候。”陈二太太与沈柔凝站在廊说着话:“只是你母亲怎么还不回来?她倒是放心!”说到这里又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地道:“都说郡主怀的是女孩子?所以大嫂才不着急?”
在她口中,陈大太太竟然是重男轻女了。
沈柔凝微笑道:“听说太皇太后对郡主宠爱的很,这会儿肯定是关注着这里动静呢。若真是位千金,说不定会被封为郡主的。”
明嘉郡主受宠,她的女儿的确可以破例会封为郡主。不是郡主,也能是位县主。但明嘉若诞的是麟儿,反而不会有这样破例的封号。
陈二太太经她已提醒,也想明白了,露出羡慕之色,道:“你这么一说,回来洗三礼婶娘要换一份洗三礼才是。”她问沈柔凝:“阿凝准备了什么?”
丝毫没有意识到之前说了不妥当的话。也没有半点儿不自在。
两个人站在廊说着话,又见产房里没什么动静,陈二太太进去探视了一番,出来之后让人搬了椅子来,对沈柔凝道:“还早着呢。我们坐着等吧。”
坐之后。陈二太太又道:“以我看,阿凝你最好不要守在这里……你没经历过,若一会儿见到血,将来心里留阴影就不好了。恩,你回去吧,别一会儿你二叔父回来之后,怪我不知照顾你。”
沈柔凝刚才就没有去产房。
但她也没有走。笑着道:“我陪二婶娘一起等着。二叔若是责怪。我会替二婶娘解释的。”
“你这丫头,就是倔强。”陈二太太有些不高兴,也没勉强。道:“算了。一会儿你若是觉得不适,别强撑着就是。我又不会笑话你。”
两个人在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说一说京城的新鲜事,或者提一提陈大老爷和陈大太太为何一去这么久。什么时候才能回归。
陈厚绩进去产房之后,空掉的面碗被人送了出来。他却依旧还在里面。没有听到明嘉郡主的呻吟声,显然离孩子出世还早的很。
很快到了黄昏。
陈二老爷和陈厚蕴衙归来,也来到了此处,询问一番。
也就在这个时候。陈厚绩终于被赶了出来,一脸的担忧,过来同陈二老爷和陈厚蕴见礼。
陈二老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安心,就和陈厚蕴一起离开了明光院。去外面等候消息了。他们是男子,不好杵在产房外。
慈宁宫直接派了人过来,是身边的亲信宫女。
她并未走进去,而是留在外面,等候着里面的消息reads();。
“这还真是……”沈柔凝听到陈二太太嘀咕一声,微微一笑。
是夜,新月高悬。
明嘉郡主平安诞一名健康的女婴。太皇太后立即颁懿旨,封新生儿为郡主,封号新月!
……
“好人,慈宁宫是不是有大喜事?”一个妩媚的女声夹杂着喘息之音,在寂静的夜色更显妖异,让人心惊肉跳。
天上新月扯了一片云彩当做了面纱,仿佛羞于见到这人世间的一幕。远处慈宁宫通明,透着一股子喜气洋洋。
若是沈柔澜在,必然能够听出来,这正是廖太嫔的声音!
“朕不知啊……”一个年轻男子口中嘟囔着,黑夜里突然响起了清脆的一声“啪”,伴随着女子娇媚低吟,和男子咕哝责怪:“母妃,你敢不专心……”
“皇上……”压抑的呻吟声,蕴藏着格外激烈的热情!
良久,这一片草地动静才歇。只听女子悠悠地道:“听说太后要送我们出宫了……皇上日后会不会想人家?”
“日都日了,怎么能不想?”男子问道:“朕也舍不得母妃你……恩,朕会想法子的,你放心就是了。”
“皇上在其他美人哪里开口就是诗词歌赋,在人家这里却是这般粗俗难听,将人家当成贱的女人,人家心都伤了。”女子幽怨地道。
“她们想听,朕还不乐意说了。”男子有些不高兴:“你往日不就是喜欢朕这样对你吗?说是鱼水之乐,怎么现在不高兴起来了?”
女子一听忙道:“没,人家只是怕皇上心中瞧不起人家……”窸窸窣窣一阵之后,女子又故作惊呼,道:“又粗了……”
随着她这句话之后,无数男女之间污言秽语不断响起,全都不敢入耳,竟然比那最肮脏的青楼之地寻欢作乐之人更甚!远处几个小太监一边在附近警惕,一边听得眉飞色舞,神色钦佩。
许久,激烈再次平息来。
一个小太监走近,低声提醒道:“皇上,天寒了,保重龙体要紧。”
男子闻言“嗯”了一声。那女子也没有多做纠缠,很快两个人都收拾好了衣衫,站起身来。
“皇上。”女子低声道:“之前皇上拿走了那镯子,澜太嫔曾经试探过我……我思来想去,只怕澜太嫔恐已经知道些什么了。我一个太嫔无关紧要,若是让皇上声名蒙羞……就是大罪了。”
“澜太嫔?”男子道:“清太妃的妹妹?朕会查的。”
男子不想再停留,示意那小太监将女子送走之后,也慢慢踩着阴影,回到了乾清宫。温泉池水滚热,他舒服地躺了进去。闭着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仿佛实在回味着之前那美妙无比的滋味,小腹竟然又热了起来。
“皇上果然龙精虎壮!”一个老太监目露狂热,无比敬佩地道:“奴才从未见过比您更厉害的人了!才大战过后,就又欲驰骋征战了!”
庆平帝年轻的面庞上露出得意之色,道:“你个老奴才,也不过是就见识过两个男人罢了reads();。说的像是多有见识似的。”
但老太监见识的两个男人。一个是他的父皇!灭掉北金,一统天建不世之功的帝王!而他也这个年纪轻轻的皇帝,总算还有比父亲更强大的地方!
“我问你。先帝的清澜一对同胎姐妹花,可有一起侍寝过?”庆平帝饶有兴趣地问道。
老太监呵呵一笑,道:“若非姐妹花不一次御览,那还有什么意思?先帝虽然不如皇上您健壮。但也是懂情趣的。”
庆平帝一听,小腹当即升起一团火!
……
原本平静的夕照寺突然被一队铠甲明枪的护城卫团团围起!
一名副将拍开山寺大门。冷声对开门僧徒道:“奉王爷之后,入夕照寺捉拿逃犯!敢有违逆者,以同罪论处!”
老僧见到明晃晃的刀枪不敢抵抗,却还是双手合十道:“佛前不易动刀兵……敢问这位将军要捉拿谁。可有画像?若人犯藏在我寺,我等绝不敢包庇窝藏!”
那副将也没有为难他,道:“我问你。你寺中可有一个才剃度不久的僧侣!此人一脸伤疤,十分好认。”
那老僧愣了愣。道:“确有此人。只是他一早外出化缘,此时不在寺里。”
那副将一听就知不妙,再不耽搁,推开老僧,挥手率领一队士兵闯进了夕照寺!
远处。
一艘精致的画舫正荡漾在水面上。
“看见没有?”一个面白无须的老者站在船舱之中,看着夕照寺的士兵,道:“你既然非要回京城,就该知道,你根本藏不住!他迟早要找到你,斩草除根!”
在他对面,站着一个面白瘦弱的年轻人。他盯着夕照寺,面色阴沉,不发一言。
“可悲可叹!”老者道:“当年小姐和姑爷何曾果决之人,没想到最后连血脉也无法延续去了!”他看着年轻人铁青的脸色,道:“齐家和李家已经不存于世,如此深仇大恨,你若不想报,就苟延残喘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藏起来就是!何必回来送死!”
那年轻人咬着牙,道:“谁说我不想报仇!”
老者冷声道:“就凭你,如何报仇?一届亲王,身边护卫何其严密!你就是毒刺杀,也不会有机会!只能白白暴露了自己!”
年轻人十分不甘,但却无法反驳老者。
他才不过是想要跟踪应王几日,才改头换面得到的身份,就暴露了!若不是老太监向他示警,他说不定此时已经被抓了!
“请您指点!”年轻人终于不甘地底了头。
老者呵呵一笑,道:“咱家早说了,既然你没了是非根,天意就该入宫!想要要了亲王的命,自然就只能靠着皇上了!”
……
陈大太太终于赶在新月郡主洗三礼的时候回到了京城reads();。
她和陈大老爷在路上就得到了信,最后时刻紧赶慢赶,却忘了小郡主会提前出生,最终没能赶上。
一路风尘,但陈大太太却精神很好。
远远看着京城高大的城墙,不禁有些自责,埋怨身边的陈大老爷道:“老爷若是听我的,肯定早到了!一路上磨磨蹭蹭的,怎么像是没有出过门似的!”
抛一大家子,而且还有一个临产的孕妇……出远门到这个时候才回来,越是临近家门,陈大太太就越是觉得自己羞于见人。尤其是一会儿见陈厚绩和明嘉,她只觉并未尽到为人母的责任,老脸会情不自禁地发烧!
陈大老爷乐呵呵地道:“不是说母女平安,一切顺利么?可见府上没了你这个老婆子,也出不了什么大麻烦。”见老妻拉脸,他又道:“再说一路上风景那么好,若是这一次错过了,次你再出门,要到什么时候了?”
他们其实并未在周氏待太久。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路上走走停停,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陈大老爷也是多少年没有离京了,这一次兴致上来,更是走的格外的慢。
陈大太太回想这一路,情不自禁露出笑容来。
“恩,你看,你的两个儿子都来接你了!”陈大老爷掀开车帘,对陈大太太道。
陈大太太笑容更盛,似乎又有一抹怅然一闪而逝。
“辛苦阿凝了。”陈大太太换洗之后重新出来,首先就拉着沈柔凝的手,动情感慨,道:“你才新嫁,就给你压这么重的担子,实在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厚道。”
“娘若是觉得我辛苦,就赶紧将担子接回去呀。”沈柔凝笑道:“我正不知新月的洗三礼该怎么办呢!郡主说洗三小办,但宫里和王府肯定要来人……我之前还悬着心,怕有失礼呢。娘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成了,我们娘俩就别客套了。”陈大太太笑容亲切,道:“阿凝,你陪我去看看明嘉,路上再跟我说说这阵子的事情。小丫头是取了乳名叫新月么?”
“不是,是太后她老人家恩赏,封了宝宝为新月郡主。”沈柔凝陪着陈大太太往明光院走,一边细细地与陈大太太交待起来。
陈厚蕴一直都在陪着沈柔凝。
但他突然发觉,这会儿他在这里陪着显得多余了。他目送二人走远,笑容欣慰。
陈大老爷走出来,按了陈厚蕴的肩膀,向母女二人的背景看了几眼,道:“现在放心了?为了她们两个,你倒是费尽了心思。”
“一个是我娘亲,一个是我妻子,我怎么能不费心。”陈厚蕴笑着给陈大老爷施礼答谢,道:“让父亲受累了。”
“别忘了你答应的东西。”陈大老爷哼哼几声,道:“你小子现在有好东西不知孝顺,反而敢跟你老子讲起条件来了。若是不能满意,别怪我在你娘那里猜穿你!”
“父亲猜穿儿子,让娘知道原来自己的丈夫并不因为疼惜体恤她,才对她温柔小意的?”陈厚蕴笑容不变,道:“我猜那样娘一定会非常伤心……恩,说不定还要怨恨父亲您……您肯定要得不偿失的。”(未完待续。)
484
(十分难受中,头脑水泥地,转不动,再次请假reads();。希望明天能好些~~对不起~)
(十分难受中,头脑水泥地,转不动,再次请假。希望明天能好些~~对不起~)
(十分难受中,头脑水泥地,转不动,再次请假。希望明天能好些~~对不起~)
陈厚绩闻言二话不说,抢了她手中的托盘端起,绷着脸大踏步走了进去。看那严肃的情形,仿佛就如同奔赴战场一般!
“厚绩赶回来的倒正是时候。”陈二太太与沈柔凝站在廊说着话:“只是你母亲怎么还不回来?她倒是放心!”说到这里又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地道:“都说郡主怀的是女孩子?所以大嫂才不着急?”
在她口中,陈大太太竟然是重男轻女了。
沈柔凝微笑道:“听说太皇太后对郡主宠爱的很,这会儿肯定是关注着这里动静呢。若真是位千金,说不定会被封为郡主的。”
明嘉郡主受宠,她的女儿的确可以破例会封为郡主。不是郡主,也能是位县主。但明嘉若诞的是麟儿,反而不会有这样破例的封号。
陈二太太经她已提醒,也想明白了,露出羡慕之色,道:“你这么一说,回来洗三礼婶娘要换一份洗三礼才是。”她问沈柔凝:“阿凝准备了什么?”
丝毫没有意识到之前说了不妥当的话。也没有半点儿不自在。
两个人站在廊说着话,又见产房里没什么动静,陈二太太进去探视了一番,出来之后让人搬了椅子来,对沈柔凝道:“还早着呢。我们坐着等吧。”
坐之后。陈二太太又道:“以我看,阿凝你最好不要守在这里……你没经历过,若一会儿见到血,将来心里留阴影就不好了。恩,你回去吧,别一会儿你二叔父回来之后,怪我不知照顾你。”
沈柔凝刚才就没有去产房。
但她也没有走。笑着道:“我陪二婶娘一起等着。二叔若是责怪。我会替二婶娘解释的。”
“你这丫头,就是倔强。”陈二太太有些不高兴,也没勉强。道:“算了。一会儿你若是觉得不适,别强撑着就是。我又不会笑话你。”
两个人在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说一说京城的新鲜事,或者提一提陈大老爷和陈大太太为何一去这么久。什么时候才能回归。
陈厚绩进去产房之后,空掉的面碗被人送了出来。他却依旧还在里面。没有听到明嘉郡主的呻吟声,显然离孩子出世还早的很。
很快到了黄昏。
陈二老爷和陈厚蕴衙归来,也来到了此处,询问一番。
也就在这个时候。陈厚绩终于被赶了出来,一脸的担忧,过来同陈二老爷和陈厚蕴见礼。
陈二老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安心,就和陈厚蕴一起离开了明光院。去外面等候消息了。他们是男子,不好杵在产房外。
慈宁宫直接派了人过来,是身边的亲信宫女。
她并未走进去,而是留在外面,等候着里面的消息reads();。
“这还真是……”沈柔凝听到陈二太太嘀咕一声,微微一笑。
是夜,新月高悬。
明嘉郡主平安诞一名健康的女婴。太皇太后立即颁懿旨,封新生儿为郡主,封号新月!
……
“好人,慈宁宫是不是有大喜事?”一个妩媚的女声夹杂着喘息之音,在寂静的夜色更显妖异,让人心惊肉跳。
天上新月扯了一片云彩当做了面纱,仿佛羞于见到这人世间的一幕。远处慈宁宫通明,透着一股子喜气洋洋。
若是沈柔澜在,必然能够听出来,这正是廖太嫔的声音!
“朕不知啊……”一个年轻男子口中嘟囔着,黑夜里突然响起了清脆的一声“啪”,伴随着女子娇媚低吟,和男子咕哝责怪:“母妃,你敢不专心……”
“皇上……”压抑的呻吟声,蕴藏着格外激烈的热情!
良久,这一片草地动静才歇。只听女子悠悠地道:“听说太后要送我们出宫了……皇上日后会不会想人家?”
“日都日了,怎么能不想?”男子问道:“朕也舍不得母妃你……恩,朕会想法子的,你放心就是了。”
“皇上在其他美人哪里开口就是诗词歌赋,在人家这里却是这般粗俗难听,将人家当成贱的女人,人家心都伤了。”女子幽怨地道。
“她们想听,朕还不乐意说了。”男子有些不高兴:“你往日不就是喜欢朕这样对你吗?说是鱼水之乐,怎么现在不高兴起来了?”
女子一听忙道:“没,人家只是怕皇上心中瞧不起人家……”窸窸窣窣一阵之后,女子又故作惊呼,道:“又粗了……”
随着她这句话之后,无数男女之间污言秽语不断响起,全都不敢入耳,竟然比那最肮脏的青楼之地寻欢作乐之人更甚!远处几个小太监一边在附近警惕,一边听得眉飞色舞,神色钦佩。
许久,激烈再次平息来。
一个小太监走近,低声提醒道:“皇上,天寒了,保重龙体要紧。”
男子闻言“嗯”了一声。那女子也没有多做纠缠,很快两个人都收拾好了衣衫,站起身来。
“皇上。”女子低声道:“之前皇上拿走了那镯子,澜太嫔曾经试探过我……我思来想去,只怕澜太嫔恐已经知道些什么了。我一个太嫔无关紧要,若是让皇上声名蒙羞……就是大罪了。”
“澜太嫔?”男子道:“清太妃的妹妹?朕会查的。”
男子不想再停留,示意那小太监将女子送走之后,也慢慢踩着阴影,回到了乾清宫。温泉池水滚热,他舒服地躺了进去。闭着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仿佛实在回味着之前那美妙无比的滋味,小腹竟然又热了起来。
“皇上果然龙精虎壮!”一个老太监目露狂热,无比敬佩地道:“奴才从未见过比您更厉害的人了!才大战过后,就又欲驰骋征战了!”
庆平帝年轻的面庞上露出得意之色,道:“你个老奴才,也不过是就见识过两个男人罢了reads();。说的像是多有见识似的。”
但老太监见识的两个男人。一个是他的父皇!灭掉北金,一统天建不世之功的帝王!而他也这个年纪轻轻的皇帝,总算还有比父亲更强大的地方!
“我问你。先帝的清澜一对同胎姐妹花,可有一起侍寝过?”庆平帝饶有兴趣地问道。
老太监呵呵一笑,道:“若非姐妹花不一次御览,那还有什么意思?先帝虽然不如皇上您健壮。但也是懂情趣的。”
庆平帝一听,小腹当即升起一团火!
……
原本平静的夕照寺突然被一队铠甲明枪的护城卫团团围起!
一名副将拍开山寺大门。冷声对开门僧徒道:“奉王爷之后,入夕照寺捉拿逃犯!敢有违逆者,以同罪论处!”
老僧见到明晃晃的刀枪不敢抵抗,却还是双手合十道:“佛前不易动刀兵……敢问这位将军要捉拿谁。可有画像?若人犯藏在我寺,我等绝不敢包庇窝藏!”
那副将也没有为难他,道:“我问你。你寺中可有一个才剃度不久的僧侣!此人一脸伤疤,十分好认。”
那老僧愣了愣。道:“确有此人。只是他一早外出化缘,此时不在寺里。”
那副将一听就知不妙,再不耽搁,推开老僧,挥手率领一队士兵闯进了夕照寺!
远处。
一艘精致的画舫正荡漾在水面上。
“看见没有?”一个面白无须的老者站在船舱之中,看着夕照寺的士兵,道:“你既然非要回京城,就该知道,你根本藏不住!他迟早要找到你,斩草除根!”
在他对面,站着一个面白瘦弱的年轻人。他盯着夕照寺,面色阴沉,不发一言。
“可悲可叹!”老者道:“当年小姐和姑爷何曾果决之人,没想到最后连血脉也无法延续去了!”他看着年轻人铁青的脸色,道:“齐家和李家已经不存于世,如此深仇大恨,你若不想报,就苟延残喘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藏起来就是!何必回来送死!”
那年轻人咬着牙,道:“谁说我不想报仇!”
老者冷声道:“就凭你,如何报仇?一届亲王,身边护卫何其严密!你就是毒刺杀,也不会有机会!只能白白暴露了自己!”
年轻人十分不甘,但却无法反驳老者。
他才不过是想要跟踪应王几日,才改头换面得到的身份,就暴露了!若不是老太监向他示警,他说不定此时已经被抓了!
“请您指点!”年轻人终于不甘地底了头。
老者呵呵一笑,道:“咱家早说了,既然你没了是非根,天意就该入宫!想要要了亲王的命,自然就只能靠着皇上了!”
……
陈大太太终于赶在新月郡主洗三礼的时候回到了京城reads();。
她和陈大老爷在路上就得到了信,最后时刻紧赶慢赶,却忘了小郡主会提前出生,最终没能赶上。
一路风尘,但陈大太太却精神很好。
远远看着京城高大的城墙,不禁有些自责,埋怨身边的陈大老爷道:“老爷若是听我的,肯定早到了!一路上磨磨蹭蹭的,怎么像是没有出过门似的!”
抛一大家子,而且还有一个临产的孕妇……出远门到这个时候才回来,越是临近家门,陈大太太就越是觉得自己羞于见人。尤其是一会儿见陈厚绩和明嘉,她只觉并未尽到为人母的责任,老脸会情不自禁地发烧!
陈大老爷乐呵呵地道:“不是说母女平安,一切顺利么?可见府上没了你这个老婆子,也出不了什么大麻烦。”见老妻拉脸,他又道:“再说一路上风景那么好,若是这一次错过了,次你再出门,要到什么时候了?”
他们其实并未在周氏待太久。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路上走走停停,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陈大老爷也是多少年没有离京了,这一次兴致上来,更是走的格外的慢。
陈大太太回想这一路,情不自禁露出笑容来。
“恩,你看,你的两个儿子都来接你了!”陈大老爷掀开车帘,对陈大太太道。
陈大太太笑容更盛,似乎又有一抹怅然一闪而逝。
“辛苦阿凝了。”陈大太太换洗之后重新出来,首先就拉着沈柔凝的手,动情感慨,道:“你才新嫁,就给你压这么重的担子,实在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厚道。”
“娘若是觉得我辛苦,就赶紧将担子接回去呀。”沈柔凝笑道:“我正不知新月的洗三礼该怎么办呢!郡主说洗三小办,但宫里和王府肯定要来人……我之前还悬着心,怕有失礼呢。娘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成了,我们娘俩就别客套了。”陈大太太笑容亲切,道:“阿凝,你陪我去看看明嘉,路上再跟我说说这阵子的事情。小丫头是取了乳名叫新月么?”
“不是,是太后她老人家恩赏,封了宝宝为新月郡主。”沈柔凝陪着陈大太太往明光院走,一边细细地与陈大太太交待起来。
陈厚蕴一直都在陪着沈柔凝。
但他突然发觉,这会儿他在这里陪着显得多余了。他目送二人走远,笑容欣慰。
陈大老爷走出来,按了陈厚蕴的肩膀,向母女二人的背景看了几眼,道:“现在放心了?为了她们两个,你倒是费尽了心思。”
“一个是我娘亲,一个是我妻子,我怎么能不费心。”陈厚蕴笑着给陈大老爷施礼答谢,道:“让父亲受累了。”
“别忘了你答应的东西。”陈大老爷哼哼几声,道:“你小子现在有好东西不知孝顺,反而敢跟你老子讲起条件来了。若是不能满意,别怪我在你娘那里猜穿你!”
“父亲猜穿儿子,让娘知道原来自己的丈夫并不因为疼惜体恤她,才对她温柔小意的?”陈厚蕴笑容不变,道:“我猜那样娘一定会非常伤心……恩,说不定还要怨恨父亲您……您肯定要得不偿失的。”(未完待续。)
485 乱棍
“娘娘,那位主子会行动吗?”一个宫女悄声问道。
“自然会。”华妃摆弄着一朵紫色垂丝菊,淡淡地道:“没有子嗣,皇后娘娘总会觉得地位不稳……若是皇上被外面的什么人迷惑住了,不再到后宫留宿,她要什么时候才能有子嗣?”
“所以,为了肚子能鼓起来,她必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皇上糊涂。”
“可娘娘为何不自己向太后揭发,而是要让皇后娘娘立功呢?”宫女有些不解。
“何为立功?”华妃淡淡地道:“你以为太后会感激有人揭发皇上私德不检么?老人家年纪大了,若是突然受了刺激,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想要立功,哪里容易。再说,皇后是妻,我是妾,纵然丈夫有什么不合适的举止,也轮不到我这个做妾的去规劝。”
那宫女讨好地道:“这皇宫,娘娘珍贵着呢,哪里是一个‘妾’能类比的。”
华妃抿唇一笑,道:“明儿把这些花儿让内务司的人给搬走吧,留个三两盆就好了。太多了,熏的慌。”
宫女连忙应是。
“都让人准备好了吗?”太皇太后看着搭在衣架上的枣红暗金福寿纹的大衣裳,有些不喜欢,道:“是新月满月,又不是哀家过寿,这样穿是不是太过了?”
“太后,新月郡主的礼服您不是都过目了么?大红明金的颜色,与您老这一身正好相得益彰!到时候您若是抱一抱小郡主,那是四代同堂,不知道有多喜庆!”
太皇太后琢磨了一下,露出些笑容来:“那样的话,明嘉心中该怪哀家这个老婆子压住她当娘的风头了。看回头,她还不跟哀家闹。”
“明嘉郡主是小辈,小辈跟您闹,还不是想哄着您高兴开心?”那姑姑道:“您真高兴了,赏点儿东西给明嘉郡主。不就哄好了她了!”
“你这奴才,合着明嘉来惦记哀家的东西不是?”太皇太后想着明天能出宫走一趟,去看头一个重外孙女儿,情绪很高。很乐意听着身边人说笑。
她也有多少年没有出宫去了。
说是天下站的最高的女人,但其实目光连这高高的宫墙都越不过!好在,她这一辈子,也不亏了,如今谁也管不了自己。更是有了大自在。
太皇太后心中感慨,有一撘没一搭地与身边的姑姑谈着话。
“您早些安歇?”姑姑低声劝道:“不然明天面色该不好看了。”
“人老了,觉少。”太皇太后虽然没觉得有睡意,但也听了姑姑的劝告,准备到床上去躺着去。说不定迷迷糊糊的,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呢。
姑姑蹲下来,伺候她脱鞋。
鞋子尚未脱掉,就见外面走进来一个宫女,低声禀告道:“娘娘,外面皇后娘娘来了。说是有要紧事要见您!”
“这么晚了,有什么要紧事不能明天再说?”太后皱眉,却道:“让她进来。”她不太喜欢这个皇后,认为她有点儿笨。不过,也没有笨的太离谱,平日里还是知道谨言慎行、察言观色的。这会儿过来,说不定真有事情。
皇后娘娘批了一件暗红色的斗篷进来,让内殿的光线都跟着一暗。
太后有些不喜,道:“怎么鬼鬼祟祟?像是做贼似的。”
“皇祖母,孙媳妇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您老人家说。”皇后娘娘脸色有些苍白,行礼之后,不待太后准许,就快步走到太皇太后身边。掩手耳语。
太后皱眉,随即脸色越来越难看,冷声道:“你亲眼看见的?”
“孙媳妇不想打草惊蛇,是以不敢靠的太近。但皇上他的确不在乾清宫。这么晚了,他不在乾清宫,能在哪儿?”皇后娘娘面色发慌。道:“孙媳妇心慌,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来求祖母指点做主。”
太皇太后黑沉着脸,沉默片刻,对身边的姑姑道:“你去找厉嬷嬷,就说慈安宫外围似乎遭贼了,让人领着十几个人过去巡视一趟!若是遇到身份不明之辈,直接乱棍打死!”
皇后闻言身子一颤,忙道:“皇祖母,您这样会不会伤到他?”
太后娘娘瞪了皇后一眼,道:“你也跟着她们去走一趟吧”。
皇后愣了愣,慌忙应了下来。
那宫女会意下去,没多久外面就有了动静。皇后辞了太后走到外面,见暗红的灯光下,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十来个身强力壮的嬷嬷,两个人提着明晃晃的灯笼,其他人各自手持长跪,凶神恶煞一般,看的皇后身子不禁颤了几颤。
她咬着牙,走下台阶,吩咐道:“走吧。”
她不愿意露面,但又不敢违逆太皇太后的意思,心底也十分想知道一会儿慈安宫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景,就咬着牙一狠心走在嬷嬷们中间一些,戴上了帽兜,隐在黑暗中,估计着一会儿就算遭遇上,对面人也不会轻易认出她来,这才安心了些。
一行人很快出了慈宁宫,到了慈安宫门前,抬起灯笼照了照慈安宫紧闭的大门,没有上前去叫,绕过大门沿着墙根小路往前行。
“娘娘,是不是要到了?”领头的厉嬷嬷问道。
皇后娘娘看着前方黑黝黝的小树林,点头道:“应该就在前面了。”那里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刚才已经偷偷地来过了,若非是听到那种污秽不堪的动静,她怎么又羞又恼,非要深夜告诉太后不可!
那厉嬷嬷闻言点头,又走了一阵,突然开口吩咐身边人道:“四处留意着动静,都精神点儿!”众嬷嬷低呼应“是”。
就是十几人的低呼,在这安静的夜里也立即传出了老远去。
皇后娘娘尚在纳闷她们这样发出动静会惊动了人,就已经听到前方不远有了慌乱的惊呼声。厉嬷嬷停顿了一下脚步,原地大声喝道:“前面什么人!我等奉太皇太后懿旨巡视西宫,都给我站住!”
喊过之后,才挥舞着灯笼,催促着众人,往前快步走去。
那面显然可见有几个黑影背着一个人慌慌张张地往远处跑去!众嬷嬷很快走到近前,见到黑夜里草地上还留下一人,远远灯光一照仿佛是个女子。厉嬷嬷心中有数,道:“哪里来的贼人!给我狠狠地打!”
两个提灯笼让开再外,身后数位嬷嬷拿着长棍,快速地将那人围了起来。问也不问,扬起棍子就狠狠地向人打了过去!
“啊!”
那女子惨叫一声,就再没有了声音!黑夜里只剩下木棍扬起时候的风声和落在人身上的闷声!
这是要将人给打死啊!
皇后娘娘站在那里,只觉浑身颤抖,不禁紧了紧身子。她往另外几人逃遁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有两三个嬷嬷作势往那边呼喊着追了追,并未追出太远,就放弃回来,心头突然有了明悟。
原来,太后要的,就是这个女子死!而不是当真抓住一个现行,坐实了宫闱丑闻!
一个女子的性命,在这样没了!
临终只有一声惨叫!
皇后呆呆走神,浑不知这些人到底打了多久。
待到这几个嬷嬷终于停手,厉嬷嬷上前挑着灯笼照了照。点头道:“留几个人善后。”声音里没有半分波澜。
灯光那么一晃的时间,皇后娘娘看到一张血肉模糊全然看不清楚的头和脸,和纠缠在一起的黑色头发,吓的一声尖叫!
“娘娘受惊了。”厉嬷嬷搀扶着皇后娘娘往回走。
皇后无法忘记刚才看到的一副画面,失魂落魄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许久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知觉,问道:“嬷嬷认出是谁来了吗?”
“应该是那个不知检点的宫女吧。”厉嬷嬷道:“看她衣衫不整的,显然是在与哪个侍卫鬼混。这样不干净的东西,打死了也就打死了,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的。”
皇后娘娘虽然刚才真的没认出是哪一个。但她心中清楚的很,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宫女,而是慈安宫的一位太嫔!而厉嬷嬷将其当做了宫女与侍卫私通,便是盖棺定论。掩饰丑闻!
是啊,若是传出去,皇上与太嫔偷腥……那真是天大的丑闻!
皇后娘娘抿了抿唇,问道:“那尸身怎么处理?”
“娘娘入主六宫这么久了,难道不知道犯错而死的宫人都是埋在什么地方的?”厉嬷嬷反问一句。
皇后娘娘突然觉得,她扶着自己的手臂如同冰锥一样。寒的人发瘆!
乱葬岗,能有个草席遮身,就是非常不错了!最有可能的是,被野狗什么的吞入腹中!
竟然如此。
竟然如此。
皇后娘娘走到慈安宫门前,停下脚步,道:“既然事情已经处理了,本宫就不打扰太后她老人家安歇了。嬷嬷替本宫在娘娘面前告个罪。”
“皇后娘娘慢走。”厉嬷嬷指出两个嬷嬷,给了她们一盏宫灯,道:“让她们送你吧。”
皇后娘娘点点头,紧了紧斗篷,快步往坤宁宫去了。竟然来带到慈宁宫的大宫女都忘了叫过来跟着!厉嬷嬷倒还记得,让人通知了那宫女赶紧回去。
她又在慈宁宫门前站了一会儿,有一个嬷嬷走过来,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厉嬷嬷点头,将手里的宫灯交给别人,才迈步走进了慈宁宫。临进内殿前,她先在在门口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沾到什么不妥的东西,才放心地踏了进去。
太后娘娘半卧在床,披一个薄袄,手中转动一串佛珠,正在等消息。见厉嬷嬷进来,她眼中厉色一闪,又微微一闭,再次睁开时候,就已经十分从容,开口道:“怎么回事,说吧。”
厉嬷嬷走近床榻,躬身向太皇太后低语道:“回主子,确实是皇上与慈安宫宫人私会。奴才们惊走了皇上,打死了那宫人……经查,是廖太嫔。皇后那里,奴才已经告诉她,是宫女与侍卫私会了。”
她呈出一个玉佩,上面的蟠龙纹饰足够说明其主人的身份:“现场捡到的。”
太皇太后看着那玉佩,眼中闪过一抹痛楚,无力地道:“放在那里,你且下去吧。”
厉嬷嬷应了一声,后退几步,走了出去。但才一出门,就回转过来,麻木的面庞上多了些犹豫,低声对太后道:“刚才奴才们检查,说是……”
“什么!”太皇太后冷声道:“还有什么是哀家都不能听的!”
“说是那宫人已经怀有近三个月的身孕了。”厉嬷嬷低头说道。
太皇太后愣了一下,无力地摆摆手,躺回床上,闭上了双目。
冤孽啊!
清晨。
天才有点儿灰光,陈府的下人们就已经起身,洒扫清洗,务必让府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一尘不染,光可鉴人!而大红灯笼挂满了道理两边,红红的花卉摆在路边,充满着洋洋喜气,准备着宾客盈门的热闹。
“前日宫里来人,说是太皇太后今日十有**要来。”陈大太太不敢怠慢,对沈柔凝道:“一会儿你跟在我身边,跟着众人行礼就好,若是太后不问,你就别单独站出来……”顿了顿,陈大太太怕沈柔凝误会,解释道:“不是我阻你什么,只是怕她老人家念着选秀旧事,恐不太待见你。她身份尊贵,不记得你就算了,若是想起来心中膈应了,谁知道将来会因此生出什么事情来。”
“娘,我明白的。”沈柔凝微笑道:“让娘替我操心了。”
“我不操心你,谁操心你。”陈大太太心中难免腹诽一句:难道指望着你亲生的母亲吗?她很快回神,道:“你陪着我再核实一下上下,别哪里出现了纰漏。那位老人家要来,不是小事。”
沈柔凝自然应下。
婆媳二人领着几个管事妈妈又在府中检查了上上下下,见一切都很妥当了,才放下心,略用了些早食,就有客人开始上了门,婆媳二人又赶紧分别迎接招待不提。
没多久,席面上已经坐满了人,而时辰也差不多了,明嘉郡主已经抱着新月郡主出来,团团接受着亲朋好友的恭贺……但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终于,慈宁宫派了一位姑姑过来,给小郡主送上了重礼。(未完待续。)
486 画
太后没有亲来。
明嘉郡主与应王妃对视一眼,将那位姑姑请到了后面去。
“任姑姑……”明嘉郡主开口问道。
“太后晨起时候略感有恙,不想传给小郡主,所以才临时决定不过来了。”任姑姑面圆脸白,看起来安静而和气,道:“娘娘特意让奴婢转告王妃和郡主,不用替她担心。”
应王妃张了张嘴,低声问道:“娘娘凤体到底如何?”
“的确只是略感有恙,已经看了御医,也说是调养歇息就好。”任姑姑犹豫,道:“或许是最近天气凉了的缘故,今起宫里的几个贵主子都觉得不太舒服呢。不然,小郡主的满月礼肯定能更加热闹些。”
几位贵主子都病了?
如今宫里能称贵主子的,也就那几个。
一起生了病,又在昨夜,那一定是昨夜发生了什么。
“姑姑与我也不能稍微说说么?”明嘉郡主轻声道。
任姑姑向明嘉欠身,道:“太后娘娘特意交代了,让你将身子养好了,什么时候领了新月小郡主进宫去探望她老人家呢。其他的,就无须郡主操心劳累了。”
明嘉郡主闻言,便没有多问,笑着道:“那烦劳姑姑转告太后娘娘,说我过一阵子就进宫去探望她老人家。”
任姑姑点点头,逗弄了小郡主,喜道:“小郡主生的真好……瞧这头发,浓密乌亮的,在才满月的孩子身上可不多见。若是太后今儿能来,只怕要爱的不舍得回宫去了。”言语之中颇为遗憾,道:“重孙辈的头一个孩子。在太后心里的分量不一般呢。”
太后孙辈之中,明嘉郡主占了长,自幼颇受宠爱,相当于养在太后跟前。这新月小郡主更是小辈,将来待老人家情绪好些,宠起来还不知道会怎样。
明嘉郡主犹豫,道:“新月的大伯母给她画了像。姑姑替我送到太后面前。也让太后瞧瞧。”
“画像?”任姑姑有些惊讶:“这么小的孩子,也能画像?”
今人对于画像隐隐有所忌讳,尤其是小孩子和姑娘家。
“大嫂的画功可不一样。”丫鬟捧过来几张画轴。明嘉郡主挑了一副,小心翼翼地展开呈给应王妃和任姑姑看,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我临产前大着肚子的画像……”
画卷上。明嘉郡主一脸激动欣喜又羞涩,只因为在她面前跪着一身风尘的陈厚绩正惊慌又虔诚地捧着她的肚子。一匹骏马正在边上探头打着响鼻,马鞍未,能清楚地看到是才随主人归来。
整个画面清晰的就如同是照镜子一般,似乎每一根头发丝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任姑姑惊叹无比。道:“竟然有这样清晰的画!真是神乎其技!”
明嘉郡主将这一副收好卷起,又取出两幅,道:“这是孩子才生出来擦净之后的画儿。这是洗三时候睁开眼睛看人时候的样子。一共三幅,是大嫂送给我们母女的最好的礼物reads();。比什么都珍贵!”
“这样的留念,当然是比什么都珍贵!”任姑姑赞同道。
明嘉郡主将那副《洗三》呈给任姑姑,道:“姑姑一会儿走的时候,将这一副带上,给太后她老人家看看。一会儿我再求着大嫂,帮着新月再画一副满月礼时候的画儿,回头再让人送进宫去。”
“不过,姑姑可千万要提醒她老人家,这画是我给她老人家观赏的,并不是送给她的!”明嘉郡主哪里舍得这些画儿流落在外,就是给太后给应王妃也不舍得,道:“将来我去要回来的时候,她老人家可千万不能不高兴!”
任姑姑笑道:“奴婢会转告的。”
看过了孩子,又有了一副画带回去交差,任姑姑就没有多留,很快离开了陈府。
应王妃依旧不舍得地将剩余的两幅画看来看去,道:“这真是你大嫂画的?像这样逼真的画法,从前可从未见过!”
就是最初明嘉郡主向沈柔凝买到的那一副,画法上也是相差甚远的。
“大嫂她专研了数年,这上面的颜料色彩都只有她自己才能调配的出来,很珍贵。”明嘉郡主佩服地道:“她也有一些动物花鸟画作展示在外,颇有了一点儿声誉,只是大多人都还不清楚而已。老爷子很喜欢她,常赞她能够留名于后世。”
应王妃细细端详之后,将画卷放来,轻叹一声,道:“难怪陈老爷子不愿意她入宫。像她这样的,进宫可真算是糟蹋了。”她看着画作有些心动,问明嘉郡主道:“明嘉,我想请她给你明柔和明善也画几幅画像,不知她肯不肯答应?”
“看着你们一个个的长大,有时候恍惚回神,会突然想不起你们小时候的样子,遗憾的很。”
明嘉郡主愣了愣,道:“我问问大嫂吧。”
待宾客散了,明嘉郡主和陈厚绩提起了这件事。陈厚绩有一些不高兴,道:“你没有问过大嫂,就将她的画呈给了他人看,是不是有些不尊重她?明嘉,你应该知道,这事情一但开了头,以后就收不住了。”
“眼是王妃相求,大嫂怎么拒绝?”陈厚绩道:“而太后看了那画,是不是也会召见大嫂进宫作画?而后名声传出去,许多人带着诚意上门来求,大嫂是应还是不应?不应,难免是不通情理持才自傲;应了,大嫂恐就只能****应对那些人,没有闲暇了!”
明嘉郡主抿唇道:“这事情,原是我不对。太后和王妃那里已经没法子,我只能叮嘱她们不露风声,给大嫂少惹些麻烦,权作补救了。”
“大嫂那里,我这就向她道歉。”
陈厚绩见妻子通情达理,道:“我与你一起去找大嫂说说吧。”
明嘉郡主心中一暖。
陈厚绩虽然指责她做的不太对,但却愿意与她一起承担责任。这仅仅是一件小事,但无疑能够表明,自己的这个丈夫,是她能够依赖的人!
“瞧你,怎么生完孩子反倒更娇气起来了。”陈厚绩笑着微嘲,替她擦了眼睛。
明嘉郡主偏过头,哼了一声,道:“本郡主高兴!”(未完待续。)
487 歉意
沈柔凝听说两个人联袂而来,有些惊讶。
此时已经是掌灯十分,天光暗下来,两个人用罢晚餐没有逗着小郡主玩,来找她做什么?
听明嘉郡主说完情况,沈柔凝道:“无妨。”
她微微笑道:“我现在是显文候府的世子夫人,有这一层身份在,外人总没法子拿我当街头上的画师,上门来开口,也是需要一些勇气的。”
“那是自然。”明嘉郡主忙道:“便是我娘,也是客客气气地借了我的关系来探大嫂的口风,丝毫不敢勉强大嫂呢。”她决定了,若是沈柔凝擅画像的名声传出去了,她立即就大肆渲染一下应王妃的客气,足以让许多人知难而退。
这大庆,比应王府地位还高的,估计也没什么了。
“不过,大嫂,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求大嫂答应我娘的请求?”明嘉郡主亲热地挽住沈柔凝的手臂:“我的妹妹弟弟都还是很不错的小家伙,得大嫂一幅画,肯定能珍藏几辈子!”
沈柔凝点头答应下来,道:“下次见到郡主和世子,我会特外留心的。”她不再提起这个,引着明嘉郡主和陈厚绩走到她的画架前,指着画架上未完成的作品,道:“这才是我送给你们一家三口的满月礼,别嫌弃我从头到尾都是拿画打发你们就行。”
画的是陈厚绩陪着明嘉郡主抱着一身盛装的新月郡主从帷幔后走出来的一瞬间。底图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但真正成画,还格外需要大量的心力,亦或是说,剩下的才是浓墨重彩的关键。
明嘉郡主啧啧称赞许久,拉着沈柔凝的手,感激不已,道:“我们宁愿大嫂一直一直送给我们这样的礼物!这简直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是啊,大嫂,让你费心了。”陈厚绩也十分欢喜。
想着若是他今后再出远门的时候。能够在身边带上这样一副画,夜深人静的拿出来看一眼,又是一种怎样的幸福。而不是像从前,思念让人抓狂。
陈厚蕴回来。见到这副场景,有些不悦地道:“阿凝喜欢,才会画。你们这么索要,画出来的东西岂非满是匠气?你们难道不懂这一点?”
陈厚绩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是大嫂画的太好么。”
人物画画的过分逼真。总让人忽略其中的内涵,而流于表面。陈厚蕴不赞同沈柔凝为了画而画,久而久之,失去了对绘画的热情。
沈柔凝忙道:“哪里就那么严重了。而且我也十分喜欢新月。”她怕陈厚蕴因为在陈厚绩面前太过严肃,连忙请了几个人坐下,问明嘉道:“不是之前打了招呼,说是太后会亲自过来主持满月礼的么?怎么没有来?”
明嘉郡主隐隐有些担忧,道:“应该是昨夜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任姑姑透露说,几个贵主子都病了。”
人哪有同一时间生病的。
这其中,显然有诡异之处。
“但我娘却尚未来得及得到什么消息……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明嘉郡主道。
陈厚蕴轻叹道:“刚才得到的消息。昨夜慈安宫有个宫女与人在外私会,被巡视嬷嬷撞到,当场没留守,乱棍打死了。只是侍卫的身份没有查明……”他看了看在场几人,轻声道:“而同时在昨夜,廖太嫔也突然暴毙了。”
“太后是恼怒病倒,而皇上和皇后娘娘却是因为受了惊吓。”陈厚蕴道。其实这样的消息不难得到,只是就算人猜到了其中虚实,也不会去刻意提起传播罢了。
因为没什么意思。
宫闱秘事,若非是涉及自身。谁也不愿意沾上。偷偷当做了笑话看呢。
就算应王妃回去之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也不愿意将这消息告诉女儿,让女儿跟着糟心。
明嘉郡主脸色有些发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也是皇室中人。与当今皇上更是亲近的不能再亲近的堂姐弟。
陈厚绩见状将她拉起来,道:“明嘉,夜了,我们就不要打扰大哥大嫂了。一会儿新月醒了,该找你了。”
明嘉郡主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向陈厚蕴和沈柔凝致意之后。被陈厚绩拥着肩头走了出去。
送走二人之后,沈柔凝有些惊讶,问陈厚蕴道:“皇上当真是?”
“皇上毕竟太年轻了些。”陈厚蕴道:“而宫里人多半是谄媚钻营之辈,就是太皇太后娘娘再怎么把控,也是把控不住的。毕竟皇上就是皇上。”
“差点儿被抓住,那女子又当场惨死,然后太后又处置了乾清宫的好几个大小太监,皇上自然心有所愧,佯作生病。”陈厚蕴道:“少年人遇到事情害怕长辈责罚,因为只想逃避,也能够理解。而这一次据说是皇后告密又前往现场……估计帝后之间要产生些隔阂了。”
自古少年皇帝,靠谱的就不多。
若是当时皇室处境艰难,或许有心存大志奋发图强的;但如今大庆朝野太平,指望着少年皇帝长成一代明君,实在有些困难。
尤其是庆平帝。
他的这一生,实在过分顺利了些。
沈柔凝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陈厚蕴想了想,提醒沈柔凝道:“经过昨夜一事,只怕太后再不能容忍慈安宫有人了……听说最近皇上经常往朝阳宫探视柔雅公主,且多半时候太妃和太嫔都在相陪……”他顿了顿,道:“阿凝,你该提醒三伯母,此刻切记不能让太后碍眼才是。”
沈柔凝张了张嘴,怔道:“你是指?”
怎么可能!
陈厚蕴点点头,道:“就算不到那一步,只怕也有了不妙的迹象。要知道,双胎姐妹,有着别样的吸引力。那个少年人,在有人怂恿之下,怕是什么都敢去试一试。越是不让不许的,他怕就越是觉得刺激珍贵。”
“这简直是……”沈柔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脸色十分不好看,道:“前一阵子三伯母还来问我,能不能让澜太妃继续留在宫里,不愿意姐妹分开!”(未完待续。)
488 惊觉
找死也带这样找的!
沈柔凝一直以为,虽然沈柔清时常显得有些头脑简单,但沈柔澜却是心思缜密周到之人……怎么会行如此偏激凶险之事!
“或许,是你我想的太多了。”陈厚蕴安慰沈柔凝道:“相信有廖太嫔的例子在,你的两位堂姐应该是不会糊涂了。”
“怕就怕她们已经陷下去,无法回头了。”沈柔凝沉下脸,心道:无论如何,该找机会多叮嘱警告一分才是。
慈安宫。
杜鹃煞白着脸闯进屋里,看见沈柔澜立即双腿一软,跌在了地上,花容失色。
“怎么了?”沈柔澜对着镜子,精心描着一双弯眉。
这是极品的螺子黛,皇上才赏到朝阳宫的。她也分到了一点儿。这样的好东西,就是从前先帝时候,她们姐妹也很少得到过。而现在,许是因为宫里的女人们少了,用的也少了,存下了多了,皇上一下子就赏下来许多。
杜鹃定了定神,不顾请示沈柔澜,爬起来回身关上门又关上窗,将窗帘也拉上遮住外面的天光,匆匆走到沈柔澜身边,低声道:“主子,廖太嫔死了。”
沈柔澜手上猛然一颤,黑色的黛笔斜了出去在白皙的额角落下一道黑色的印痕,扭头问道:“你说谁死了?”
“廖太嫔和采薇都死了!”杜鹃神色惶惶,道:“蓝嬷嬷说,是采薇不守宫规,昨夜爬出宫墙与侍卫私会,被厉嬷嬷等人当场抓做,一不小心给打死了!而廖太嫔听说身边宫女做下这等丑事之后,一个气急攻心,也暴毙了!”
“啪”
沈柔澜捏着的眉笔掉在了地上,断成了几段。
只是一听,她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分明是昨夜廖太嫔又去与皇上私会让太后得到消息,派了厉嬷嬷去。惊走了皇上,打死了廖太嫔!而后为了遮掩这桩丑闻,才弄死了采薇,说是宫女与侍卫私通!
而采薇就算不是用来顶替需要。但她既然知道内情,在太后眼中,就只能是个死人!谁也救不了!
所以,杜鹃才这么害怕!
若是让人知道她也知道内情,她杜鹃也一样活不了!
“主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杜鹃失魂落魄,几乎要哭出来了。
沈柔澜惶然片刻,又猛然回神,目露狠色,逼视杜鹃道:“我们怎么都不办!你给我起来!她们主仆死了,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她拔下头上一支银簪子猛地丢到杜鹃面前,冷声道:“若是你不能将自己当成没事人,干脆现在就去死!”
杜鹃面上没有半点血色。
好半晌,她趴在地上抓起银簪子,一咬牙。低声道:“多谢主子赏赐,奴婢以后一定会认真做事的。”她哆哆嗦嗦地将簪子戴在了头上,只是弄歪了发髻。不过,在她戴好之后,面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已经镇定下来了。
沈柔澜露出些满意之色,缓声道:“你且下去吧。”
杜鹃出去之后,沈柔凝弯腰捡起了眉笔碎片,用一块锦帕包好,放入了梳妆匣中。而后。她起身细细用棉布沾着清水擦掉额角上的痕迹,将那快画好的眉也擦掉了一些,才放下了棉布,走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空荡荡的。仿佛一个人也没有。
沈柔澜站在廊下默默看着天空,心中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站在窗外,透过窗户的缝隙,盯着外面……她没有站太久。眼神就是一闪。
一个宫女正朝着她匆匆而来。
正是朝阳宫的。
沈柔澜心底轻轻一叹,待那宫女近前,没等她开口,就道:“你回去告诉姐姐,如今慈安宫出了事,我此时不方便出去的,只能改日再去探她。恩,我让杜鹃跟你一起,姐姐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她吧。”
那宫女嘴边动了动,施礼应了声“是”,很快去找了杜鹃,匆匆走了。
沈柔澜又在廊下站了片刻,才起身进了里屋。
慈宁宫。
任姑姑笑容满面地走近太后榻前,行礼禀告道:“主子,您没亲自去看小郡主,真是太可惜了!白白胖胖的,足有十多斤了,而且面相更是随了您老人家,看着就福气!”
太后闻言,晦暗的脸色也有了些喜色,示意人伺候自己坐起一些,道:“当真像哀家?你这奴才,净拿好话哄哀家呢吧!”
“主子您这一次可真是冤枉奴婢了!”任姑姑捧着画轴呈给太后娘娘,笑着道:“奴婢这一次可是有证据的!不信啊,主子您亲自瞧瞧!”
太后娘娘目光落在画轴上,怔了一下,道:“这么小,就请人画像了?明嘉也真是的……”
“这画像可不一般呢。”任姑姑说着打开了画轴。
太后娘娘见到是画像就有些不悦,但待画轴一展开目光一碰,就立即情不自禁地坐起身体,接过画轴细细看了半天,又小心地用手在画轴上摩挲许久,才赞道:“果然不一般!”
“这就是新月么?”太后娘娘终于由衷露出笑容来:“这哪里是与哀家像,这分明是与应王小时候一般模样!”
“王爷本来就与主子您像啊,奴婢又没说错。”任姑姑见到太后情绪好了,也放松下来。
说实话,这画面上是才三天的孩子,只比刚生出来的时候好看一点点,其实还是很丑的,又哪里能够看出来像谁多一些!但偏偏,在看这画的时候,看着小孩子睡得香甜的脸,却只觉得面对的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半分也不丑!
只有柔软和柔情!
“这是小郡主满三天时候的画像。”任姑姑笑着道:“如今已经满月,又有些不一样了。”
太后娘娘目光不舍地从画面上收回,道:“这是谁画的?画的真好!让哀家没有错过新月最初的样子,哀家要重重地赏!”
“是世子夫人,小郡主的大伯娘。”任姑姑听到太后这么说,一点儿也没觉得意外,笑道:“世子夫人从前低调的很,整个京城竟然无人知道她有这么一笔!”(未完待续。)
489 又来
“那个沈氏女?”太后怔了一下,眼中有些许的恍惚,而后再那画作,轻叹道:“这世上,不是人人都喜欢些虚名。有那么一个外祖父,也不愿意让她的名声传出去。”
名声平平,仅仅才在京城露过几面,就引来那么一场风波。
任姑姑也回想起来,道:“主子说的是。”
太后娘娘回过神,再次看着画卷,冷硬的心不知不觉地软和起来,道:“哀家既然说赏她,就会赏她……恩,你去库房,找副字画并一套笔墨,让人给她送过去吧。”
任姑姑暗自打量着太后神色,迟疑地道:“其实奴婢在郡主那里,还欣赏了几张世子夫人的画作,每一副里人物景色都是栩栩如生,让人十分震惊!奴婢私心想,主子您要不要请世子夫人进宫来给您画一副画像?不是奴婢说,宫廷里的那些画师画的可都不如世子夫人。”
就是现在供奉的先帝画像,其面目也都是有几分模糊的。她们这些见过先帝的人当然还认得出来有几分神似和形似,但后人心中恐就没有什么深刻印象了。
迟疑了一下,任姑姑低声道:“其实世子夫人也是有见过先帝的。奴婢想,若在她的丫丫电子书,先帝的音容一定要清晰一些的。”
白发送黑发人。
多少次,太后夜里会想起先帝,哀痛不已!
任姑姑在回宫的路上,就想到提出要让沈柔凝重新给先帝画像!
太后娘娘闻言眼中闭了闭,长久才重新睁开,又细细看了那手上画作许久,才点头道:“也罢,你亲自去,再跑一趟显文候府,请她画一副吧。一并将哀家刚才说的赏赐带过去。”顿了一顿,道:“既然是哀家求她,就加倍吧。”
任姑姑忙应了声“是”。道:“主子,今日已经有些晚了,奴婢明日一早就出宫去。”
太后点点头,目光落在那画卷上。像是出神又如沉思,久久不语。
次日。
沈柔凝听说任姑姑又来了,要见她,心中大约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忙赶了过去。
任姑姑正在由陈大太太陪着说话。
见沈柔凝过来。她敛衽行礼,道:“世子夫人,奴婢奉娘娘命令,给世子夫人送了赏赐来了。”她示意跟来的宫女将东西呈给沈柔凝看,道:“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这些东在世子夫人这里,肯定不会被埋没的了。”
“多谢娘娘厚赏。”沈柔凝恭敬地亲自接过,才转给了丫鬟拿着,而后客气地向任姑姑道:“劳烦姑姑又跑一趟了。”
“能替娘娘跑腿,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福分呢。”任姑姑笑着再次向沈柔凝施礼道:“只是太后最近思念先皇……看了夫人精湛无双的画技之后。十分受触动,想请夫人画一副先皇画像寄托哀思,不知夫人可愿意?”
沈柔凝愣了一下,看向陈大太太。陈大太太不禁有些踌躇。
此时陈厚绩和明嘉郡主得到消息也匆匆过来,正好听见了任姑姑的要求,面上不禁都有了些紧张。
陈厚绩看向明嘉郡主。
明嘉郡主开口问道:“姑姑是说,皇祖母想让大嫂替先帝画像?可是大嫂她都没见过先帝,怎么画!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任姑姑一边向明嘉郡主行礼,一边道:“郡主记错了,世子夫人是面见过先帝的。想来无论任谁。只要见过先帝一面,就不会轻易忘记吧?”
明嘉郡主皱眉想了想,道:“我想起来了,是有一次……可大嫂她当年仅仅是一名臣女而已。怎么敢直视天颜?那是犯忌讳的事情,大嫂又不是不懂宫廷规矩,怎么会犯错!”
任姑姑一听愣住,有些迟疑起来。
是啊,说是面君,那有谁真的敢盯着皇上去看皇上到底长什么样子的。
“若是连先帝都眉目都没有看清楚。姑姑是让大嫂怎么画?仅仅是显示先帝威仪的话,那些宫廷画师也都是当世有名的大家,肯定比仅仅面君一回的大嫂画的更好些吧!”明嘉郡主道。
“这……”任姑姑心中已经失望了,苦涩地道:“郡主,您也知道,太后娘娘她总是想起先帝,常常彻夜辗转难眠……娘娘年纪越来越大了,这么哀伤怎么能行?奴婢们也是没别的法子开解,看到了世子夫人奇技难寻,才生出一番心思的。”
她这么一说,明嘉郡主也难过起来。
太后娘娘待她从前都没得说的。她当然也想太后娘娘心情好些,能多活些岁月。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若没有太后在宫中坐镇,不需多久,整个皇宫只怕要被闹的乌烟瘴气了!太后娘娘凤体的确不容有失!
可是给先帝作画像,作的好了当然很好,若是作的但有偏差不能让太后娘娘满意,岂非是给沈柔凝找了大难题?正像刚才她说的,沈柔凝才见过先帝一面,说不定脸先帝容貌五官都不敢细看的,又怎么能画的像?
沈柔凝给新月画像,都是十分认真地观看了小家伙很久,而且并不耽搁时间立即就回去动笔打底稿的……她上一次见先帝都是好几年前了,还能有什么清晰的印象!
明嘉郡主为难地看向陈厚绩。
陈厚绩此时也没法表态,只能去看沈柔凝。而沈柔凝静静地看向陈大太太,似乎在等陈大太太做出决定。见陈大太太看过来时,眨了一下眼睛。
陈大太太一怔,问沈柔凝道:“阿凝,关于任姑姑刚才提到了,你心底可有几分把握?”沈柔凝这是让她答应下来吗?
沈柔凝柔顺地道:“回母亲,儿媳当年面君之时,得先帝准许,有幸瞻仰天颜。龙颜威仪,至今不敢忘。只是日子久了些,儿媳只敢保证说有八分相似,并不敢说十分。”
八分像,已经很像很像了!
先帝已经驾崩一年多了!
这样的话,谁又能说清楚到底是八分像还是十分像!
任姑姑闻言大喜,向沈柔凝慎重施礼,道:“如此恳请世子夫人费心作画!就冲世子夫人这一份心,能体察她老人家的不易,她老人家只会厚赏,绝不会为难夫人您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