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美人心
“皇后。”
庆隆帝不紧不慢地到了坤宁宫,高高在座,悠悠地品完了一盏清茶,开口对皇后娘娘道:“朕欲纳廖氏蔓茹入宫,你觉得如何?”
“砰!”
皇后娘娘失手打破了一盏清茶,猛然站起身逼视庆隆帝,恼羞成怒,道:“蔓茹可是你侄女儿!”
“皇后错了,她仅仅是你侄女儿罢了,与朕并无血脉关系的。”庆隆帝稳稳地坐着,略带着些平淡的笑意,道:“自古这宫廷之中,姑侄、姐妹相扶相帮的,例子多了去了,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就算这次朕不纳蔓茹,将来皇后你自觉无宠难过之时,恐怕也会主动将娘家的小姑娘送给朕。就算皇后你一直拉不下脸,廖氏肯定会拉下脸的。”
“既然如此,皇后何不顺了朕的心意,让朕高兴高兴。不然,朕遗憾之下,说不得会如何。”
皇后娘娘震惊后退,碰到一个凳子,整个人便顺势跌坐在地。那盏打翻了的清茶水迹很快将她的衣裙浸湿,这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她像是震惊的懵掉了,无比失神又无比难以相信地看向庆隆帝,口中喃喃道:“皇上,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就为了报复我,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来羞辱我?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就在不久之前,仿佛是一个月,还是一年之前呢?庆隆帝还十分的爱重她!他有那么多的女人,却只愿意让她生养他的孩子!他又是那么的信任和维护她。从来不许任何女人生出挑衅她的心思!
而现在呢!
他选了许多花骨朵儿一样的秀女进宫来,也成为他的女人……她能够理解,虽然不太舒服,但也尽心尽力地替他操办这样的事……而他居然跟她说,那将她嫡亲的侄女儿纳入宫里来,与她做姐妹!
听他刚才的话中之意,她若是不答应,他就真的让她成为一个无宠皇后!而即便如此,她恐怕也不能阻止他!
皇后娘娘无法相信,一个人态度的变化。对如此之快。
“是不是那贱婢勾引皇上?”皇后娘娘面色一变。咬牙切齿地道:“我就知道,她带着春嬷嬷进宫就不肯走,肯定居心不良!皇上,你告诉我。是不是她!”
皇后恼的连自称之语都乱了。
庆隆帝见她如此。心中生出了些不忍来。
他弯腰扶了扶皇后。感受着她娇躯在微微颤抖,不禁轻叹道:“皇后你这又是何必呢?这宫里再多的女人进来,总归都是在你手底下讨生活而已。廖蔓茹年轻漂亮又如何。总不能威胁到你了。你就当她是个玩物,给了朕,又能如何呢?”
他声音放的有些低,醇厚而温柔,是那样的多情。
皇后娘娘流下泪来,摇头道:“皇上您要年轻漂亮的女人,那储秀宫里的三十人难道还不够?若是不够,臣妾给您去找!找一百个一千个!但为何您非要蔓茹?皇上,您不要臣妾都面子,也得想想两个皇儿的脸面吧!”
庆隆帝面色立即沉下来,重新坐的挺拔威严,冷声道:“不过是纳一女子入宫罢了,又如何能够影响到皇儿的颜面!若如此,皇儿的颜面也未免太薄了!”
“怎么,皇后你当真不同意?”庆隆帝的话语之间已经有了些森然之意,道:“你真的愿意因为她而同朕生隙?”
廖氏,也不过是外戚而已。
既非经国之重臣,又非护国之良将。
区区外戚之家,仰仗着他庆隆帝鼻息生存荣耀的,敢忤逆他的心意?庆隆帝不信,皇后娘娘真敢,也不信那廖氏真敢。
再说,现在是那廖蔓茹主动投怀送抱的,他不过是顺遂了美人儿的心意……皇后和廖氏若怪,就只能怪他们没将自家的女儿给教好看好!怪不得别人!
“臣妾不能同意!”皇后娘娘紧咬牙关,闭着眼睛说道。她说话的时候,眼泪滚滚而落,混入到地衣上的那些清茶痕迹之中。清茶已经浸湿衣裳,茶水的温度早就散了去,变得又冷又凉。
庆隆帝端详了皇后娘娘一阵,低低笑起来,道:“没想到,皇后能有如此坚持……”他站起身,没再多说,就离开了正殿。待走出正殿大门,他回头吩咐身边的总管太监道:“去,告诉廖大姑娘。不是朕不怜美人心……只是皇后不同意,奈何奈何。”
他就站在雕梁画栋的大殿门口,当真许多宫人的面,声音不曾有丝毫放低,也让里面悲泣的皇后能听得清楚……就这么平淡地开了口。
当庆隆帝紧随她身后踏进了坤宁宫,廖蔓茹就紧张不安地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春嬷嬷掌管了这座宫殿十几年,只是探听些消息,简直太容易不过。
大殿里的交谈陆续传到廖蔓茹的耳中。
她坐在榻上,俏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再无一丝血色。
她怎么也没想到,庆隆帝就这么对皇后提及了纳她入宫之事。她更没想到,庆隆帝和皇后的交谈,丝毫不曾避人!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庆隆帝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最后说出的那番话!
那句话一出,只怕所有人都知道了,是她廖蔓茹不顾廉耻不顾皇后和廖家利益,先去勾引了庆隆帝!尤其是大总管真的过来对她转述那句话之时,廖蔓茹只觉得仿佛是被剥光了衣衫围观一样!她只觉天旋地转,摇摇欲坠!
春嬷嬷送走了大总管,握住了廖蔓茹的手。
“怎么办?嬷嬷,现在我该怎么办?”廖蔓茹抓住春嬷嬷的手,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姑娘若是被送出宫,就只有一个‘死’字!”春嬷嬷面无表情,冷声道:“姑娘若是不想背负污名去死,那就只能拼命留在皇宫,拼命去侍候了皇上,尚能博得一个情深之名,博得皇上怜惜!”
“而只要皇上肯怜惜你……一切就都会好的。”春嬷嬷用力回握了一下廖蔓茹的手,轻轻对她道:“就像姑娘开始计划的那样。”(未完待续。。)
270 宫中变
“姑娘别忘了,你是为何一定要住进宫来的。”春嬷嬷提醒道。
当廖蔓茹存下那份心思并将之付诸于行动之时,就该预料到会有这种境地啊。春嬷嬷心道。她既然有那般不知羞耻的想法和行动,居然还能憧憬不需承受一点儿羞辱和打击,就能达成所愿?
真是天真又愚蠢。
天真点儿好,蠢笨点儿更好。春嬷嬷在心中暗自点头。
“请嬷嬷帮我!”廖蔓茹回过神,银牙咬着贝齿,含恨道:“若不是她,我怎么会受这些羞辱!眼下我无路可走,就算是对不起她,那也是没法子!”
皇后明明有权利让自己嫁给陈厚蕴,但她偏偏不肯!反而让自己嫁给郑元斌那个恶魔!若不是她非要自己嫁给郑元斌那个恶魔,她堂堂一位伯府千金,怎么会遭受那些如同地狱噩梦一样的羞辱!
她亲手杀了人!
她再没有回头路了!又何须惧怕!
廖蔓茹突然生出了无限的勇气来。
“姑娘放心。”春嬷嬷道:“老奴必然会让姑娘如愿以偿。”
……
“表哥说什么?”沈柔凝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问道:“廖蔓茹被册封成了嫔妃?怎么会!”
廖蔓茹可是皇后娘娘的嫡亲侄女儿!就算是皇后娘娘需要从娘家找新人替她固宠,也不会让自己嫡亲侄女儿入宫!须知,一个廖大姑娘,可是能替廖家拉拢到一门重要姻亲的!
陈厚蕴也有些感慨,摇头道:“我也没有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好在,这对我们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他承诺要替黄幼香向廖蔓茹讨回公道,也不过是出手替廖蔓茹找了一门“不错”的亲事而已。那郑元斌虽然于女色上不太谨慎,但在其他人眼中,他又不曾在外胡混,算不上什么大污点。只是廖蔓茹本人肯定会活得难受不痛快罢了。两家也是门当户对的,廖蔓茹不算低嫁,所以这亲事才有把握做成了。
陈厚蕴没有想到,郑元斌如此胆大。在婚前就敢那般羞辱玩弄廖蔓茹,甚至会因此而丢了命。他同样也没想到,廖蔓茹在经过在件事情之后,会生出进宫的心思。
但正像他说的,这些变化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知道了,静静地看下去就是了,不用太费心思,更不必去干涉什么。
“可是,怎么会这样?”沈柔凝还是想不明白。
“有那些经历之后,她大约觉得,能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势,才是最重要的吧。”陈厚蕴轻声道:“而这件事之所以能成,皇上的心思也是十分微妙的。我们且看着就是。”
“恩,对了。那位黄三姑娘,进宫头一日就妄图溜出储秀宫去闯御花园,心思不净,被打了几板子,遣送回府了。”陈厚蕴淡淡地笑道:“也不知道这会儿黄家会不会放弃这个给黄家众人蒙羞的女儿。幸好,她的消息因为廖大姑娘被册封的消息太过震惊轰动,才没什么人关注议论了。”
“说不定,待一两年后事情淡去,她甚至都不必太远嫁。”
“表哥你……”沈柔凝的心思立即被这个消息吸引了回来。她震惊地看着陈厚蕴,半晌才道:“我想知道。表哥你这些人手……是陈家经营下来的,还是表哥自己培养的?”
陈厚蕴总是很快就能得到宫中的消息,这让沈柔凝虽然惊讶,但还是能接受。毕竟的话。他得到的,都是些无法隐瞒的消息,并不难打听。在郑元斌的事情上,沈柔凝也能说服自己,陈厚蕴是因为一直关注着,所以才比别人知道的更清楚……
但现在。那位黄三姑娘轻易就在皇宫之中出了事,荣华富贵之梦破灭……这又怎么能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
沈柔凝神色很是复杂。
比起陈厚蕴的这些耳目人手,她借着皇宫选宫女的机会往皇宫塞进去的那几个小丫头,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幼稚!幼稚极了!
“阿凝又想多了。”陈厚蕴含笑摸了摸沈柔凝的脑袋,轻声道:“我们陈家历年来的确是有培养了一些人手,但仅仅是一点儿不起眼的力量而已,做不成太多的事。我接管下来,也没大肆去发展。”
他对沈柔凝解释道:“这样的力量,一但发展的稍微大了些,用的稍微多了些,就特别容易被发现。而一但被发现,对陈家来说,就是一场大灾难。所以,人真的很少很少的。陈氏也不会轻用这些人。”
“阿凝,你要记住,想要成事,更重要是借力。借各方之力。”陈厚蕴指点道:“那储秀宫的格外未来的主子娘娘们,哪个不想除去更多的对手好给自己增加机会呢?我只是让人暗示她们,说黄三姑娘因为给廖氏做事,已经得了皇后娘娘的亲睐和庇护,自然就有人去针对这位黄三姑娘。她不够聪明,遭了算计,也怪不得旁人。再说,或许还是好事情呢……”
“皇宫内廷,说大很大,说小却也小。宫殿也就那么些个,能住下多少位主子呢?皇上更是就一位,她们难道能忍受月余甚至数月才能见到皇上一次?”
“看吧,黄三姑娘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陈厚蕴轻叹道:“从前皇宫的女主子少,才算是十分安逸平静。现在一下子有这么多的新人,还有廖蔓茹与皇后之间的矛盾……内宫肯定是要热闹起来,不得安稳了。”
“阿凝,待过了二月初八,你也早早启程吧。”陈厚蕴突然开口道:“你在京城待的久了,说不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当年姑母的那一段往事,虽然隐秘,也还是有人知晓的。”
“我听说,皇后极力反对,甚至想要将那廖大姑娘赐死……但皇上却救下了廖大姑娘,直接宠幸了她……事后皇后不肯在册封圣旨上用玺,皇上甚至威胁皇后要拿走她的凤印!”陈厚蕴有些忧心了:“他今日能如此,来日怕会更甚。所以,阿凝,你早些离开京城吧。”(未完待续。)
271 喜宴
沈柔凝并不想多生事端,决定老老实实的,道:“那表哥婚礼之上,我就躲起来不露面了。待新人见礼的时候,我见过了嫂子,就立即启程就是了。”
“恩。”陈厚蕴摸了摸沈柔凝的头,疼爱地道:“虽然还是小心点儿好,但也不必太担心了。”庆隆帝能不顾廖氏的意愿纳了廖蔓茹,那是因为廖蔓茹本人就在宫中且一心投怀送抱的缘故。而沈柔凝本人和陈氏都不愿意的情况下,难道庆隆帝还能强抢不成!
“我懂的。”沈柔凝后退一步躲开陈厚蕴的大手,点头应道。
春日光阴格外的快。
似乎不过是一眨眼,那迎春花已经开满了河岸沟渠,依水傍石,格外的娇艳热闹。而桃花也打起了红色的花骨朵儿,点点缀满的枝头。天一天暖过一天,太阳开始热烈起来,将人间照耀的暖烘烘的。
二月初八日眨眼便到了。
这一日,沈柔凝到底是舍不得缺席陈厚蕴成亲的热闹,征求了陈大太太和陈厚蕴的同意,扮成了端茶送水的小丫鬟,在席间各处,穿梭忙碌。
红缨被打发了一直跟着她,也端了个托盘,替沈柔凝掩饰守护。
从天一亮,陈府就开始了热闹。
陈大老爷和陈二老爷打扮的簇新,领着一身喜庆红袍胸前别一朵大红花的陈厚蕴,以及同样打扮的簇新英俊的陈厚温和陈厚琪站在大门口,笑逐颜开地迎客。陈大太太和陈二太太坐镇内宅,一面要招呼至亲好友中过来恭贺的女眷,一面也盯着各处,随时处理着突发事件。
好在,陈府也是数十年的书香名门,陈大太太治府是宽柔并济,下人训练有素,一切都进行的仅仅有条,并没有出什么意外。
沈柔凝稍微抹黄了些脸。用额发遮住了前额,混迹于丫鬟之中,偶尔跟着忙碌,看着宾客盈门恭贺声声不断。又听着那戏台上不断响起的锣鼓之声热闹非凡,脚步轻盈,格外高兴。
她还从未这么直接参与喜宴呢。
上回沈柔冰出嫁,她也是一直都待在沈柔冰的闺房之中陪她,根本就没有见识到外面的这些热闹。更何况。陈家是娶亲,陈公身居高位,来人贺喜的何其多?
沈柔凝深深觉得,自己大大增长了见识。
“应王爷到!”
沈柔凝听到唱客声向门口张望,便见陈老爷子赶忙领着儿孙亲自迎过去,与为首一位身穿蟒袍的中年男子拱手见礼,携手相引。沈柔凝往前稍微靠了一点儿。
应王,庆隆帝的嫡亲兄长,明嘉郡主的父亲?不知道明嘉有没有来?两家关系尚未公开,这个场合。她应该不会来……沈柔凝转念又想起,两年前,在云雾大泽边上,他们一家人去寺庙祭拜邓长年的父亲回来之时,就是被应王妃的辇车给拦住了,说是应王妃请沈四太太去叙旧。
但后来却证实,那王府辇车之中要见沈四太太的,并不是应王妃,而是庆隆帝。听说,当时。应王爷也在……当年,也是应王爷一直替庆隆帝掩护,更因此而落下了残疾……
沈柔凝想要看清楚这位大庆听说最有才华却也最低调的王爷的模样。她回头示意红缨跟上,又往前靠近了一些。
他体型匀称。略显瘦,面容有着威严的平静,蓄了短须,显得格外的稳重从容。似乎是要掩饰腿脚的不便,他走路有些缓慢,但却因此显得越发地坚定。周身却散发着沉默不容接近的气息。只是偶尔遇见了足够分量的人,面色才缓和一些,却依旧没有笑。
仅仅是因为一场截杀,就落下残疾,错失皇位,难怪他一直绷着脸。
沈柔凝站在一个花架边,看着那位王爷。却不料想,那王爷却似有所觉,突然朝着沈柔凝看了过来。那一瞬间,他的目光格外的犀利,让沈柔凝心跟着颤了颤,连忙低下头!
好在,他仅仅是打量了沈柔凝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门口继续有宾客前来,陈公打发了陈大老爷和陈二老爷去迎,自己陪着应王爷远远地走了,很快就消失在前院所有人的视线之内。
沈柔凝也定了定神,继续看了一会儿热闹,端了一次茶水,又听了一会儿宾客之间五花八门的交谈议论,才觉得有些累了,回到了茶水间,觉得有些玩够了。
大人们之间的议论,居然都是关于后宫那些女人们的。
除了黄家黄三姑娘一开始就被责罚出了皇宫失去了资格,这几日,陆续又有三两个小姑娘也犯了错,遗憾地出了宫。两位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争执吵闹,一位是生了病。
沈柔清和沈柔澜一直留了下来。
听外面议论说,是顺妃在保她们:“……陈沈两家是姻亲。皇后娘娘连自己的亲侄女儿都舍得用上了,顺妃当然也要扶持一两个年轻的女子,好替自己争宠……沈家那一对儿双生姐妹,还是很有潜力的。”说这话的人,显然是远离了沈三老爷才会这般调笑的。
至于那座位安排在沈三老爷附近的,说起这个话题之时,当然是要先恭喜沈三老爷生了几个好女儿了。大女儿嫁进了齐府,两位双生女儿更是进了宫,将来必然荣华富贵,安享不尽……
这些个信息议论,沈柔凝听过之后,记在了心中,却并没有多想。而她之所以记住了,也仅仅是因为她的记性很不错罢了。
沈柔凝与红缨躲在茶水间休息,也顺便帮着看一看茶水间的茶水。
突然,一阵阴影遮住了门,红缨下意识地站起来,挡在了沈柔凝的面前。待看清楚来人,忙低头行礼,道:“婢子见过王爷。请问王爷,婢子有什么替您做的?”
红缨挡住了沈柔凝,沈柔凝也立即反应过来,跟着弯腰行礼,低头沉默,心道:“应王爷怎么到这里来了?他是纯属路过,还是……”
不待沈柔凝多想,她便听见应王爷低声道:“你们两个,过来替本王沏茶。”(未完待续。)
272 应王爷
沈柔凝和红缨只能乖乖地提了一壶开水,跟着应王爷前行。
应王爷去的居然是半山斋。
他背着手,一路上没有回头,一步一步,拾级而上。待走近了半山斋,他才在一处观景的六角小亭里站定,观赏了一番陈府的热闹,才在石凳上坐下来,看向沈柔凝。
他的目光丝毫不曾在红缨身上停顿,直接就看向了沈柔凝。
红缨怔了怔,大着担子上前来,将茶壶放在石桌之上,又从沈柔凝手中接过了茶具,在石桌上摆好,道:“王爷,半山斋里有茶叶,您看……”
红缨想让沈柔凝去取茶叶,好让沈柔凝脱离应王爷的视线。
“你去取来。”应王爷随意说罢,看向沈柔凝的目光从复杂追忆,渐渐变得柔和,叹息道:“你与你母亲很像。”
沈柔凝见状,心知这位王爷已经认出了她来,便不再遮掩,行礼道:“见过王爷……小女失礼,还请王爷见谅。”
“无妨。”应王爷面上似乎露出些笑意,道:“当年你母亲,也是如此……”
当年,他头一次见到陈大姑娘陈君怡的时候,也是在陈府的喜宴上。那是陈二老爷娶亲之时,陈君怡比沈柔凝也就小那么一点儿,也是扮成了丫鬟,混进了宴席之间。只可惜,她扮丫鬟却并不如何熟练,一不小心,将一盏茶洒在了他的脚上……他当时一眼就看出那并不是一般丫鬟,心中以为是陈府想让陈大姑娘嫁入皇子府呢,便不动声色,当做事情不曾发生的样子。当然,也就没有揭穿陈大姑娘的身份。
没想到,他却是想错了。
陈府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将陈大姑娘嫁入皇子府。而陈大姑娘也从未想要引起他这个当时身份尊贵的皇子的注意。她仅仅是失手罢了……而当他几年后再见到陈大姑娘的时候,陈大姑娘却是已经与自己的弟弟暗生情愫了……她的心中,从前就没有过他。她甚至都已经忘记了,曾经往他的脚上洒了一盏茶。
应王爷已经想不起来当时他心中的意味,但却在与她越来越多的接触中。心中有了她的影子!他的每一次有求必应的掩护,难道不是因为想要看见她!
应王爷看着沈柔凝,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许久,他才回过神。问沈柔凝道:“你母亲,可还好?”他的问话很轻,显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母亲很好。”沈柔凝心中觉得这位王爷的行迹神态十分可疑,又一时想不出所以然来,便老实谨慎地回答道。
应王爷似乎还想问的更详细一些。但却忍住了,想了想,才开口道:“那你父亲呢?他为官做事,可有什么为难之处?上峰刁难,或是什么的?”
沈柔凝摇摇头,道:“有外祖在,父亲为官十分顺利。他已经打算一直做个地方小官,因而低调不争功,所以人缘也不错。”
“你父亲竟然不想升官?”应王爷有些诧异。
“是。”沈柔凝想到这位王爷与自己的母亲当年也是熟识的,却直觉这位王爷对自己的母亲太过关心了些。便慎重地道:“父亲并无太多的抱负,所求不过是妻儿平安,家庭和美。他打算借着在各地方任地方官的机会,让母亲也能多看看山河美景,打发一生。”
应王爷闻言沉默了一阵,随即轻轻一叹,道:“本王与你母亲,当年算是旧识……你若是在京里有什么为难之事,可让明嘉转告本王,本王应该能帮你一些。”
“多些王爷好意。”沈柔凝低声道:“只是。小女三日之后,便要离京了。若他日归来,再向王爷请安。”
“你要走了?”应王爷再次一怔。
沈柔凝微微点头,道:“小女离家已久。很是思念父母亲人。”
“走了也好。”应王爷怔了片刻,站起身,对沈柔凝道:“今日外面人多眼杂,你还是别再出去了。本王走了,若是……”他想要对沈柔凝说,让她见到陈君怡只是。待他问安,但又一想,就放弃了,道:“算了,我走了。”
说罢,他便离开亭子,走下山道台阶。
在下去之后,有一个随从侍卫模样之人恭敬地迎了出来,护住了应王,缓缓地走远了。
沈柔凝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对更加沉默的红缨道:“红缨,我们也回去吧。”应王都能看出她的不妥来,她肯定不能再冒险往前面去了。
“是,姑娘。”红缨没有问一个字。
她从来都不会多问。不像碧冬,心思活的很,总是想将什么都弄个明白。
沈柔凝回到了伴月轩,换了衣裳,再没有露面。
红缨却是去了前面打探消息,没一会儿就回来了,默默地找了个机会,对沈柔凝道:“王爷已经走了。”
沈柔凝沉默地点点头。
虽然她能够感受的出来,应王爷待她是善意……但她本能地还是觉得,要离这些皇室的男子越远越好。尤其是这位王爷还参与到了当年之事中,甚至对她的母亲有一种异样的关心之意。
这让她觉得不舒服。
好在,她很快就离开这京城了。沈柔凝靠在了大枕上,安静地听着前头隐隐传来的喧闹之声。其中,陈厚蕴似乎知道了应王爷有特意见过她,派人来问了问她是不是还好,得知她没事之后,也就没来打扰她了。
蕴表哥真是再好没有的兄长了。
沈柔凝微微一笑。
“姑娘,府上的花轿出了门!表少爷要去接新娘子了!”
“姑娘,听说表少爷已经到了黄府,一口气做了十首催妆诗,每一首都特别特别好,人人都夸赞表少爷才华横溢呢!”
“姑娘,听说表少爷已经接到了新娘子,正在绕路游街呢!”
“姑娘姑娘,新娘子已经到了门口,开始跨火盆了!太后娘娘赏赐的凤冠霞帔真是漂亮极了!您不去看,真是太可惜了!”
“姑娘姑娘,已经开始拜天地了!”
“姑娘姑娘,表少爷挑开了红盖头,两个人已经喝了交杯酒!新娘子今天可美了!”(未完待续。)
273 表嫂
碧冬叽叽喳喳的兴奋之音和那喧闹的爆竹声犹在耳边,时间却已经过了两日……沈柔凝启程离开的日子,就在明日了。
沈柔凝忽然有些舍不得。
陈老爷子待她那般的慈爱纵容。陈大太太又是那样的真心关切。尤其是陈厚蕴,更是疼爱非凡,她想做什么,他都支持,全部管世俗如何,应不应该。
陈府,更像是她的家。
在这里,她远远比在沈家得到的真心实意的关爱更多,且这种关爱,完全是为她着想,不曾参杂着任何一丝其他的情绪。而在沈四老爷和沈四太太那里,因为种种缘故,她总是与他们有些距离的。
“表嫂,你怎么来了。”沈柔凝站起来,迎向了黄幼香。
黄幼香红衣粉裙,周身洋溢着新妇特有的娇艳的美。这娇艳之中,又有些故作大方的羞怯,反倒是格外的引人注目。沈柔凝曾经去到过她新房看她梳妆,她的头发才长过耳,不接假髻的时候有一种异样的美,甚至更比她现在戴着假髻的时候更加动人心魄一些。
黄幼香是新妇。
除了次日敬茶,她完全可以安静地守在自己的新房,享受着几日的新婚时光,哪里也不需要理会的,直到回门归来,她才需要侍奉公婆,友爱兄弟,行为人妇的职责。
“表嫂若是想找我,让人来叫一声好了。”沈柔凝十分亲热地道:“哪里需要表嫂亲自走这一趟。”黄幼香,如今被称作黄氏的,与陈厚蕴新婚相处十分融洽,感情很好,这让沈柔凝很是替陈厚蕴高兴。
她能够看的出来,黄幼香对待陈厚蕴的心思完全变了。若说在雷音寺的时候,她和陈厚蕴都有些客客气气彼此尊重的意味,当然两人若是成亲也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但怎么也不如黄幼香在经历这一变故之后,陈厚蕴依旧努力将她娶进门。对黄幼香的触动。如今,黄幼香一颗心已经完全系在了陈厚蕴身上,全然以他为重,其他的。如同娘家人之类,在她心中的分量自然也就轻许多了。
黄幼香真心实意地仰慕陈厚蕴,沈柔凝当然也会跟着更喜欢黄幼香一些。更何况,沈柔凝本来就觉得黄幼香性子很不错,算是能配的上表哥。
“我听说阿凝明日要走了。就想来看看你,也看看你住的这伴月轩。”黄幼香笑着道:“虽然你走之后这伴月轩我也能随便来,但你不在,这个地方怕也没有什么颜色了。”说话间透着亲昵。
伴月轩的格调十分疏朗。
若是夏天的时候,这里正对着府上的明渠里的满池清荷,清风徐来荷香送爽,是个非常不错的纳凉赏景之处。但其他三季,这里的精致就有些显得淡了。
此时遮蔽屋檐的古槐尚未长出新叶,沈柔凝本来就不怎么愿意在院子摆放花草,显得这里十分的安静。只有那在明渠边的山石里露出的一簇一簇明黄色的迎春花。和沈柔凝以及服侍她的大小丫鬟里的美丽衣裳,才让这个小院子生动活泼起来。
若是没了人住,这里肯定寂静极了的。
阳光很不错,沈柔凝执了黄幼香的手,领着她在这里卧室书房都参观了一阵,才将人领到明渠的迎春花边上,安置了桌椅,摆上了茶点,才坐下来说话儿。
黄幼香舒舒服服地抿了一口茶之后,才看向沈柔凝。又仰面让白白的阳光落在她白皙红润的面颊上,如同轻叹,又如同呓语,低低地道:“阿凝妹妹。你知道吗?我都没有想过,还能嫁给他。我甚至想过,若是这桩亲事不成,将来最好的境遇,不过是降低门槛,嫁的的低一些。或者是去做了继室。我甚至想过,不论对方门第高低,甚至也不管是不是要做继室,我只想着那人能够品行端正就好了……我有很多日子在想,我既然嫁不成你表哥,有表哥的给我的承诺,他将来也会将我当成义妹一样,看顾着我,不让我所托非人……他那样厉害,肯定能帮到我,那我也就不怕什么了……”
说到这里,黄幼香眼角划过一滴泪。
正因为一直从最坏的结果之中寻找最好的出路,所以她才能那么平心静气地养着身体,才能不怨不很,还能守得住自己的本心。不然,若是她将来婚事不顺,会不会癫狂怨毒?她过得很不好,那心也就难以守住了!
“表嫂现在不是好了么?”沈柔凝听了她的话,很受触动,便温言劝慰道。黄幼香能在那种境地还能有那般豁达乐观的想法,这让她十分敬佩。难怪陈厚蕴会看中她。
“是啊,现在都好了。”黄幼香微微一笑,笑容格外的美。她睁开眼睛看向沈柔凝,轻轻地笑道:“我那时候大约知道你表哥厉害,但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厉害,不动声色,就请下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又有了凤冠霞帔,任谁也不敢来笑话我头发都没养好呢就急着嫁人……”她像是恢复了情绪,带着笑意,道:“这些话,我在家中连母亲都没说……也就跟阿凝妹妹你说一说。”
“说出来了,心里痛快多了。”
这些在她最困难时候的心思,她也不能与陈厚蕴去说。
反而陈厚蕴一直十分疼爱的沈柔凝,她自己也觉得沈柔凝是值得结交的人,又有雷音寺的陪伴,所以才来找沈柔凝吐露了些心里话。
“阿凝妹妹,我听说,夫君行事安排的时候都不避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我说一说,夫君他到底怎么请动太后娘娘懿旨的?”黄幼香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好奇,有些小心翼翼,又十分的诚恳,道:“若是阿凝不方便说,那就算了。”或许陈厚蕴愿意与沈柔凝说一些外头的大事,因为她听说,陈厚蕴一直在教导沈柔凝,就像是在教导弟子一样。而她也清楚,许多男人,都是不喜欢妇人过问外头事情的。
说不定,陈厚蕴并不愿意她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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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 表嫂
碧冬叽叽喳喳的兴奋之音和那喧闹的爆竹声犹在耳边,时间却已经过了两日……沈柔凝启程离开的日子,就在明日了。
沈柔凝忽然有些舍不得。
陈老爷子待她那般的慈爱纵容。陈大太太又是那样的真心关切。尤其是陈厚蕴,更是疼爱非凡,她想做什么,他都支持,全部管世俗如何,应不应该。
陈府,更像是她的家。
在这里,她远远比在沈家得到的真心实意的关爱更多,且这种关爱,完全是为她着想,不曾参杂着任何一丝其他的情绪。而在沈四老爷和沈四太太那里,因为种种缘故,她总是与他们有些距离的。
“表嫂,你怎么来了。”沈柔凝站起来,迎向了黄幼香。
黄幼香红衣粉裙,周身洋溢着新妇特有的娇艳的美。这娇艳之中,又有些故作大方的羞怯,反倒是格外的引人注目。沈柔凝曾经去到过她新房看她梳妆,她的头发才长过耳,不接假髻的时候有一种异样的美,甚至更比她现在戴着假髻的时候更加动人心魄一些。
黄幼香是新妇。
除了次日敬茶,她完全可以安静地守在自己的新房,享受着几日的新婚时光,哪里也不需要理会的,直到回门归来,她才需要侍奉公婆,友爱兄弟,行为人妇的职责。
“表嫂若是想找我,让人来叫一声好了。”沈柔凝十分亲热地道:“哪里需要表嫂亲自走这一趟。”黄幼香,如今被称作黄氏的,与陈厚蕴新婚相处十分融洽,感情很好,这让沈柔凝很是替陈厚蕴高兴。
她能够看的出来,黄幼香对待陈厚蕴的心思完全变了。若说在雷音寺的时候,她和陈厚蕴都有些客客气气彼此尊重的意味,当然两人若是成亲也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但怎么也不如黄幼香在经历这一变故之后,陈厚蕴依旧努力将她娶进门。对黄幼香的触动。如今,黄幼香一颗心已经完全系在了陈厚蕴身上,全然以他为重,其他的。如同娘家人之类,在她心中的分量自然也就轻许多了。
黄幼香真心实意地仰慕陈厚蕴,沈柔凝当然也会跟着更喜欢黄幼香一些。更何况,沈柔凝本来就觉得黄幼香性子很不错,算是能配的上表哥。
“我听说阿凝明日要走了。就想来看看你,也看看你住的这伴月轩。”黄幼香笑着道:“虽然你走之后这伴月轩我也能随便来,但你不在,这个地方怕也没有什么颜色了。”说话间透着亲昵。
伴月轩的格调十分疏朗。
若是夏天的时候,这里正对着府上的明渠里的满池清荷,清风徐来荷香送爽,是个非常不错的纳凉赏景之处。但其他三季,这里的精致就有些显得淡了。
此时遮蔽屋檐的古槐尚未长出新叶,沈柔凝本来就不怎么愿意在院子摆放花草,显得这里十分的安静。只有那在明渠边的山石里露出的一簇一簇明黄色的迎春花。和沈柔凝以及服侍她的大小丫鬟里的美丽衣裳,才让这个小院子生动活泼起来。
若是没了人住,这里肯定寂静极了的。
阳光很不错,沈柔凝执了黄幼香的手,领着她在这里卧室书房都参观了一阵,才将人领到明渠的迎春花边上,安置了桌椅,摆上了茶点,才坐下来说话儿。
黄幼香舒舒服服地抿了一口茶之后,才看向沈柔凝。又仰面让白白的阳光落在她白皙红润的面颊上,如同轻叹,又如同呓语,低低地道:“阿凝妹妹。你知道吗?我都没有想过,还能嫁给他。我甚至想过,若是这桩亲事不成,将来最好的境遇,不过是降低门槛,嫁的的低一些。或者是去做了继室。我甚至想过,不论对方门第高低,甚至也不管是不是要做继室,我只想着那人能够品行端正就好了……我有很多日子在想,我既然嫁不成你表哥,有表哥的给我的承诺,他将来也会将我当成义妹一样,看顾着我,不让我所托非人……他那样厉害,肯定能帮到我,那我也就不怕什么了……”
说到这里,黄幼香眼角划过一滴泪。
正因为一直从最坏的结果之中寻找最好的出路,所以她才能那么平心静气地养着身体,才能不怨不很,还能守得住自己的本心。不然,若是她将来婚事不顺,会不会癫狂怨毒?她过得很不好,那心也就难以守住了!
“表嫂现在不是好了么?”沈柔凝听了她的话,很受触动,便温言劝慰道。黄幼香能在那种境地还能有那般豁达乐观的想法,这让她十分敬佩。难怪陈厚蕴会看中她。
“是啊,现在都好了。”黄幼香微微一笑,笑容格外的美。她睁开眼睛看向沈柔凝,轻轻地笑道:“我那时候大约知道你表哥厉害,但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厉害,不动声色,就请下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又有了凤冠霞帔,任谁也不敢来笑话我头发都没养好呢就急着嫁人……”她像是恢复了情绪,带着笑意,道:“这些话,我在家中连母亲都没说……也就跟阿凝妹妹你说一说。”
“说出来了,心里痛快多了。”
这些在她最困难时候的心思,她也不能与陈厚蕴去说。
反而陈厚蕴一直十分疼爱的沈柔凝,她自己也觉得沈柔凝是值得结交的人,又有雷音寺的陪伴,所以才来找沈柔凝吐露了些心里话。
“阿凝妹妹,我听说,夫君行事安排的时候都不避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我说一说,夫君他到底怎么请动太后娘娘懿旨的?”黄幼香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好奇,有些小心翼翼,又十分的诚恳,道:“若是阿凝不方便说,那就算了。”或许陈厚蕴愿意与沈柔凝说一些外头的大事,因为她听说,陈厚蕴一直在教导沈柔凝,就像是在教导弟子一样。而她也清楚,许多男人,都是不喜欢妇人过问外头事情的。
说不定,陈厚蕴并不愿意她知道这些。
(谢谢大家这一个月的支持,作者君不是多话的人,但真心想说谢谢,谢谢所有人投票订阅和打赏的亲们,每一次看到你们的名字,都非常非常开心,也都会记得,谢谢你。)(未完待续。)
274 长久
所以,她虽然想从沈柔凝这里打听打听,却也十分的小心翼翼。
她有些羡慕沈柔凝。因为陈厚蕴待沈柔凝简直比亲妹妹还要疼爱。待亲妹妹,也不过是管着她吃喝玩乐的高兴了,但对沈柔凝,他却花费了许多心思去教导,这份看重就极其不一般。
但她也不过是羡慕而已。并不会多想了。
而且,她已经正式嫁给了陈厚蕴,沈柔凝又要离开京城了。再相见,不知又是什么日子。黄幼香一向都是想得开的人。
“我说给表嫂,表嫂别给宣扬了去。”沈柔凝听到黄幼香的意思,十分乐意见到她心中更感激更仰慕陈厚蕴一些,便笑着道:“其实我也仅仅是知道了个大概,许多细节,表哥也不会同我说的……”她将陈厚蕴的布置简约地说了一些,道:“……大约就是这样。表哥的策略就在‘借力’二字。皇后身份贵重,却也有能压住她的人。廖氏行事不妥,皇上和太后都不高兴了,所以才会借着你和表哥的亲事做由头,给皇后和廖氏一个警告。”
说起来很简单,轻描淡写一样,像是没做什么事情,但要谋划的处处妥当,又要能估算到即便事情有变故也不会影响到初衷和结局,却是委实不易。
难怪她一直关注着外面的消息,却什么也没有抓住,甚至还疑心陈厚蕴没有了法子。
沈柔凝不说,她那里知道,郑廖两家还曾经有过联姻的心思呢?虽说后面郑大公子意外没了,但……
若是连她一个关注市井消息的闺阁姑娘都知道是陈厚蕴出手了,那上头那些贵人们都是人精子,怎么会想不到!若是他们都发现了,那陈厚蕴也就不能成事了!就算成事,也会得罪许多人了!哪像是现在,陈府摘的干干净净,谁也怨不到陈家人头上来。
黄幼香越想。越是心生敬佩。
是啊,若是陈厚蕴和几个知情人不说,谁也不会想到,陈厚蕴在其中的种种作为。
“现在。表嫂心里可是踏实了?”沈柔凝坐在那里欣赏了黄幼香神色变幻,半晌才重新笑着开了口,道:“表哥对表嫂您可是十分有心的。”
黄幼香一下子面色通红。
她实在抵挡不住沈柔凝调笑的目光,便是嗔道:“这个小丫头,也来笑话我。将来待你成亲。看我不羞你!”
“我成亲还早的很呢,表嫂可要有的等了。”沈柔凝却不在意,俏脸连红都没有红。
这又让黄幼香有些看不明白,只能在心中对自己道,夫君疼爱的这个小表妹,怕是情窦未开,人又大方有见识,才会这般坦荡吧。也是夫君的教导。只是她也有些不懂,夫君如此教导沈柔凝,是想将她教导成怎样的人呢?将来是否有所安排?
但这些。显然不是她一个刚过门的新妇所需要考虑的。
黄幼香很快就调整了情绪,抛开了心思,与沈柔凝闲话起来。说话间,难免谈到了沈柔凝在黟山山居时光,和一路去宁波又从宁波到岳阳的见闻来,心中颇为感慨,道:“……难为阿凝妹妹能有如此见识。我却是生在京城长在京城,最多也就到过钟山礼佛罢了。”
沈柔凝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聊了好一阵子,却见陈厚蕴居然找上了门来。才是新婚。陈厚蕴也难得穿的十分喜庆精神,却是与他往日的胸有成竹的淡然内敛的气质有些不符合。沈柔凝抿了唇笑,对黄幼香眨眨眼,道:“瞧。表哥来接表嫂了。”
黄幼香再次满面通红,有了片刻的手足无措。
陈厚蕴却是施施然走过来,含着笑意瞪了沈柔凝一眼,对起身见礼的黄幼香和煦点头,转而问沈柔凝道:“行礼都收拾妥当了?”
“恩。”沈柔凝收敛了些,依旧含着笑意。回道:“都是早就准备妥当,在表哥成亲之前就收拾妥了的。”不然,阖府上下都忙着陈厚蕴的婚事,她虽然出面帮忙的机会不多,但只要是露面,就是她的心意。
陈厚蕴点点头,指着身后的护卫道:“我将长久给你带来了。从今天起,他就算是跟了你了,你可以吩咐他做事。他还算是老实有本事。”
黄幼香了解过陈厚蕴身边得用的人,知道这个长久是跟随了陈厚蕴很久十分信任的,像是本事十分了得的,没想到会给了沈柔凝。
这么处处用的上的人,给沈柔凝一个闺阁姑娘做什么?岂非是浪费了人才?黄幼香站在一边含笑默默看着,心中不断思量着。
长久看起来有十**了,身量并不算高大,面貌也是老实的,是个看着就让人能够放心信任的人。他听见陈厚蕴介绍,便跪在地上给沈柔凝磕了一个头,道:“小的长久,见过表姑娘。”
沈柔凝忙道:“长久大哥快快起来。我也不过是借用你一阵罢了,说起来也是劳累你了,当不得你大礼。”
“姑娘只管唤小的长久就好。”长久起身,慎重地道:“不然,被外人听到了,会生出诧异的。”
一但生出诧异,就难免会多多打量一番。而打量注目的多了,遇到的意外风险,也会跟着多了。
“长久说的对。”陈厚蕴对沈柔凝道:“你也不必待他太客气了。他看中了你跟前的那个婢女朝颜……你去这一路,也亲自考量着看看,他是不是个良配。”
长久一下子有些局促起来。
沈柔凝有些诧异,心想,这个长久也没在自己来过几回,他是什么时候看中朝颜的?不过,朝颜生的不错,性子也好,他看中了也不意外……
但沈柔凝本计划着,让朝颜留在岳阳府中的。
沈柔凝下意识就要去看朝颜,却忘了朝颜这会儿并不在她跟前伺候。
陈厚蕴便道:“阿凝,你也不必想太多了。若是你觉得他不好,或是你那婢女看不中他,那也是他没福气,怨不得别人。你放心,长久心中还是能分得清楚想得明白的。”
“请姑娘放心。”长久没有多说,再次行礼道。(未完待续。)
274 长久
所以,她虽然想从沈柔凝这里打听打听,却也十分的小心翼翼。
她有些羡慕沈柔凝。因为陈厚蕴待沈柔凝简直比亲妹妹还要疼爱。待亲妹妹,也不过是管着她吃喝玩乐的高兴了,但对沈柔凝,他却花费了许多心思去教导,这份看重就极其不一般。
但她也不过是羡慕而已。并不会多想了。
而且,她已经正式嫁给了陈厚蕴,沈柔凝又要离开京城了。再相见,不知又是什么日子。黄幼香一向都是想得开的人。
“我说给表嫂,表嫂别给宣扬了去。”沈柔凝听到黄幼香的意思,十分乐意见到她心中更感激更仰慕陈厚蕴一些,便笑着道:“其实我也仅仅是知道了个大概,许多细节,表哥也不会同我说的……”她将陈厚蕴的布置简约地说了一些,道:“……大约就是这样。表哥的策略就在‘借力’二字。皇后身份贵重,却也有能压住她的人。廖氏行事不妥,皇上和太后都不高兴了,所以才会借着你和表哥的亲事做由头,给皇后和廖氏一个警告。”
说起来很简单,轻描淡写一样,像是没做什么事情,但要谋划的处处妥当,又要能估算到即便事情有变故也不会影响到初衷和结局,却是委实不易。
难怪她一直关注着外面的消息,却什么也没有抓住,甚至还疑心陈厚蕴没有了法子。
沈柔凝不说,她那里知道,郑廖两家还曾经有过联姻的心思呢?虽说后面郑大公子意外没了,但……
若是连她一个关注市井消息的闺阁姑娘都知道是陈厚蕴出手了,那上头那些贵人们都是人精子,怎么会想不到!若是他们都发现了,那陈厚蕴也就不能成事了!就算成事,也会得罪许多人了!哪像是现在,陈府摘的干干净净,谁也怨不到陈家人头上来。
黄幼香越想。越是心生敬佩。
是啊,若是陈厚蕴和几个知情人不说,谁也不会想到,陈厚蕴在其中的种种作为。
“现在。表嫂心里可是踏实了?”沈柔凝坐在那里欣赏了黄幼香神色变幻,半晌才重新笑着开了口,道:“表哥对表嫂您可是十分有心的。”
黄幼香一下子面色通红。
她实在抵挡不住沈柔凝调笑的目光,便是嗔道:“这个小丫头,也来笑话我。将来待你成亲。看我不羞你!”
“我成亲还早的很呢,表嫂可要有的等了。”沈柔凝却不在意,俏脸连红都没有红。
这又让黄幼香有些看不明白,只能在心中对自己道,夫君疼爱的这个小表妹,怕是情窦未开,人又大方有见识,才会这般坦荡吧。也是夫君的教导。只是她也有些不懂,夫君如此教导沈柔凝,是想将她教导成怎样的人呢?将来是否有所安排?
但这些。显然不是她一个刚过门的新妇所需要考虑的。
黄幼香很快就调整了情绪,抛开了心思,与沈柔凝闲话起来。说话间,难免谈到了沈柔凝在黟山山居时光,和一路去宁波又从宁波到岳阳的见闻来,心中颇为感慨,道:“……难为阿凝妹妹能有如此见识。我却是生在京城长在京城,最多也就到过钟山礼佛罢了。”
沈柔凝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聊了好一阵子,却见陈厚蕴居然找上了门来。才是新婚。陈厚蕴也难得穿的十分喜庆精神,却是与他往日的胸有成竹的淡然内敛的气质有些不符合。沈柔凝抿了唇笑,对黄幼香眨眨眼,道:“瞧。表哥来接表嫂了。”
黄幼香再次满面通红,有了片刻的手足无措。
陈厚蕴却是施施然走过来,含着笑意瞪了沈柔凝一眼,对起身见礼的黄幼香和煦点头,转而问沈柔凝道:“行礼都收拾妥当了?”
“恩。”沈柔凝收敛了些,依旧含着笑意。回道:“都是早就准备妥当,在表哥成亲之前就收拾妥了的。”不然,阖府上下都忙着陈厚蕴的婚事,她虽然出面帮忙的机会不多,但只要是露面,就是她的心意。
陈厚蕴点点头,指着身后的护卫道:“我将长久给你带来了。从今天起,他就算是跟了你了,你可以吩咐他做事。他还算是老实有本事。”
黄幼香了解过陈厚蕴身边得用的人,知道这个长久是跟随了陈厚蕴很久十分信任的,像是本事十分了得的,没想到会给了沈柔凝。
这么处处用的上的人,给沈柔凝一个闺阁姑娘做什么?岂非是浪费了人才?黄幼香站在一边含笑默默看着,心中不断思量着。
长久看起来有十**了,身量并不算高大,面貌也是老实的,是个看着就让人能够放心信任的人。他听见陈厚蕴介绍,便跪在地上给沈柔凝磕了一个头,道:“小的长久,见过表姑娘。”
沈柔凝忙道:“长久大哥快快起来。我也不过是借用你一阵罢了,说起来也是劳累你了,当不得你大礼。”
“姑娘只管唤小的长久就好。”长久起身,慎重地道:“不然,被外人听到了,会生出诧异的。”
一但生出诧异,就难免会多多打量一番。而打量注目的多了,遇到的意外风险,也会跟着多了。
“长久说的对。”陈厚蕴对沈柔凝道:“你也不必待他太客气了。他看中了你跟前的那个婢女朝颜……你去这一路,也亲自考量着看看,他是不是个良配。”
长久一下子有些局促起来。
沈柔凝有些诧异,心想,这个长久也没在自己来过几回,他是什么时候看中朝颜的?不过,朝颜生的不错,性子也好,他看中了也不意外……
但沈柔凝本计划着,让朝颜留在岳阳府中的。
沈柔凝下意识就要去看朝颜,却忘了朝颜这会儿并不在她跟前伺候。
陈厚蕴便道:“阿凝,你也不必想太多了。若是你觉得他不好,或是你那婢女看不中他,那也是他没福气,怨不得别人。你放心,长久心中还是能分得清楚想得明白的。”
“请姑娘放心。”长久没有多说,再次行礼道。(未完待续。)
275 离别
关于长久相中了朝颜一事,沈柔凝诧异一番,便没有深究了。
她相信陈厚蕴信任重用的手下人必然是谨守规矩的,应该不会有任何轻浮的举止。至于朝颜能不能相中他,那就要看朝颜的决定。若朝颜愿意,她会乐见其成;若朝颜不愿,她也会替其回绝了。
陈厚蕴和黄幼香略坐了片刻,留下了长久听候沈柔凝的使唤,两个人也就离开了。沈柔凝目送他们,依旧能够看到黄幼香言语形态之间,一闪而过的娇羞之色。
她也会娇羞。
沈柔凝觉得很有趣。
“也不知道咱们姑娘以后会嫁到哪里。”朝颜和红缨从外头回来,正好遇见陈厚蕴和黄幼香从伴月轩往外离去,行礼避让之后,朝颜对红缨感慨道。
红缨看了她一眼。
朝颜扫了一下左右无人,才挽住红缨,低声道:“也就是你嘴巴紧我才会跟你谈论一句……你难道不觉得,对于咱们姑娘来说,能嫁回陈府,是最好的么?只可惜,两位表少爷都……”
在朝颜看来,谁都不如陈厚蕴和陈厚绩。
除去陈府的家风和长辈们对沈柔凝的疼惜不论,这两位表少爷都是最能疼爱她们姑娘的。而且人品心性都是极好不过。只可惜,到底是年纪相差有些大了,从不曾有人想到过这一点,以至于两位表少爷成亲的成亲,定亲的定亲了。
剩下的两位表少爷,却都是二房的。
相较而言,二房的舅老爷一样疼爱姑娘,但二房舅太太却有点儿刻薄挑剔……而温表少爷本人不够两位兄长出色不说,待姑娘也多半是客气居多,感情不深;琪表少爷人挺不错,却比姑娘还小一些……
甚至朝颜心中总是觉得,姑娘聪慧又稳重,容貌性情都无可挑剔……相比之下,温表少爷太过普通。琪表少爷更是稚嫩,都不足以配得上自家姑娘的。
她起这个心思很久了,却碍于身份,谁也不敢说。
此时看见陈厚蕴夫妻恩爱。她再次想起这些来,加之身边又是没嘴葫芦一样的人,她才忍不住开了口。
红缨听了她这一番“大胆僭越”的言辞果然没有太过惊讶。只见她闷闷地打量了朝颜一眼,半晌才开口道:“你担心你自己吧。”
“嗯?”朝颜怔了一下,心中一惊。忙问道:“红缨,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担心自己?难道是姑娘替她指了人?
红缨却没有再理会她,几步就回到了伴月轩。
朝颜忐忑狐疑地跟在后面,到了伴月轩,就见沈柔凝正坐在庭院中与一个护卫打扮的青年谈论着什么。朝颜忍不住向那个护卫看了几眼,认出了他是蕴表少爷借给自家姑娘使唤的长久,一时间也没有多想,摇摇行礼之后,见沈柔凝这里已经有人在伺候,就进屋去忙自己的去了。
待到她稍后再次见到沈柔凝。将正事回复了一番之后,沈柔凝才开口问道:“朝颜,你觉得长久怎么样?”
朝颜愣住了。
沈柔凝轻笑道:“就是你刚才见到的,表哥借给我使唤的护卫。恩,他今年十九了,一身功夫很好,很受表哥重用……他的月例大约是二十两,加上各种赏赐,一年大约能收入三五百两。而他并没有父母亲人,人也节俭。听闻攒了许多银子,都在表哥账上存着。具体有多少,我没细问,但肯定是身家丰厚的。”
陈厚绩从前没有钱。只靠着一点点月例银子,从前生活很拮据。
但陈厚蕴却从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接管了一下家中产业,早就拥有了财政大权,给身边得用的属下开的月薪都非常高,赏赐也大方。
这位不乱花钱的长久,不声不响的。拥有的财富都超过一般小康之家了。若是朝颜嫁过去,至少不用因为银钱发愁。当然了,朝颜身为沈柔凝的大丫鬟,她也存了一些嫁妆钱的。
朝颜听了这些话,俏脸一下子红彤彤的。她低下头,捏着衣角,一时间都不能开口了。
“只是容貌有些普通,但男人么,重要的是有本事,长的只要不是有碍观颜,也就够了。”沈柔凝继续向含羞发愣的朝颜道:“至于将来,长久肯定还要回到表哥身边做事。那么,你的家人正好也都在京里,那也不算是远嫁了。”
“姑娘……”
朝颜才嗫嚅开口,就被沈柔凝打断了:“你也不必着急做决定。接下来我们一路从京城到岳阳,你可以好好观察观察他。若是觉得不排斥,那就继续跟我一同游历。若是你真的相不中,就留在岳阳家中,那样我们也就知道你的意思了。”
朝颜从九岁的时候就跟着她了。从一开始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到现在样样妥帖的大丫鬟,她们主仆已经相伴了近十年了。这么长时间相处的情谊,沈柔凝当然希望朝颜能嫁的合乎心意。
朝颜艰难地低着头,小声地说了个“是”。
见她心情激荡无法平静,沈柔凝也没让她伺候,挥手让她下去了。
朝颜走出门,门口碧冬冲着她意味深长地笑。朝颜再次觉得面上发烧,也顾不得教训碧冬,脚步匆匆地往回自己房间去了。
她也不知道那个叫长久的护卫好不好。
但他能得蕴表少爷的重用,又将他借给了自己姑娘,相信一定是非常有本事的吧……只是,自己又没有怎么见过他,他怎么就……
朝颜扑在被子中,将自己埋了起来,心砰砰直跳。
二月初十,天晴风暖,柳枝新嫩,易出行。
沈柔凝跪别的老爷子和两位舅舅舅母,由几位表兄弟送到了城外,再由一队护卫的护送下,走官道离开了京城。沈府派了位管事妈妈押送了几箱程仪,给岳阳的四房人和沈端榆夫妻。沈柔冰夫家齐府也送来了许多礼物。
明嘉郡主也让丫鬟送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匣子。匣子里是几幅名家画作,十分珍贵。她信上说,这是她从她父王那里磨来的,让沈柔凝一定要珍惜……
(每月一号必任性……求别打,作者君也要喘口气的,也只能看看综艺节目,连电视剧都多少年没看一集了~)(未完待续。)
275 离别
关于长久相中了朝颜一事,沈柔凝诧异一番,便没有深究了。
她相信陈厚蕴信任重用的手下人必然是谨守规矩的,应该不会有任何轻浮的举止。至于朝颜能不能相中他,那就要看朝颜的决定。若朝颜愿意,她会乐见其成;若朝颜不愿,她也会替其回绝了。
陈厚蕴和黄幼香略坐了片刻,留下了长久听候沈柔凝的使唤,两个人也就离开了。沈柔凝目送他们,依旧能够看到黄幼香言语形态之间,一闪而过的娇羞之色。
她也会娇羞。
沈柔凝觉得很有趣。
“也不知道咱们姑娘以后会嫁到哪里。”朝颜和红缨从外头回来,正好遇见陈厚蕴和黄幼香从伴月轩往外离去,行礼避让之后,朝颜对红缨感慨道。
红缨看了她一眼。
朝颜扫了一下左右无人,才挽住红缨,低声道:“也就是你嘴巴紧我才会跟你谈论一句……你难道不觉得,对于咱们姑娘来说,能嫁回陈府,是最好的么?只可惜,两位表少爷都……”
在朝颜看来,谁都不如陈厚蕴和陈厚绩。
除去陈府的家风和长辈们对沈柔凝的疼惜不论,这两位表少爷都是最能疼爱她们姑娘的。而且人品心性都是极好不过。只可惜,到底是年纪相差有些大了,从不曾有人想到过这一点,以至于两位表少爷成亲的成亲,定亲的定亲了。
剩下的两位表少爷,却都是二房的。
相较而言,二房的舅老爷一样疼爱姑娘,但二房舅太太却有点儿刻薄挑剔……而温表少爷本人不够两位兄长出色不说,待姑娘也多半是客气居多,感情不深;琪表少爷人挺不错,却比姑娘还小一些……
甚至朝颜心中总是觉得,姑娘聪慧又稳重,容貌性情都无可挑剔……相比之下,温表少爷太过普通。琪表少爷更是稚嫩,都不足以配得上自家姑娘的。
她起这个心思很久了,却碍于身份,谁也不敢说。
此时看见陈厚蕴夫妻恩爱。她再次想起这些来,加之身边又是没嘴葫芦一样的人,她才忍不住开了口。
红缨听了她这一番“大胆僭越”的言辞果然没有太过惊讶。只见她闷闷地打量了朝颜一眼,半晌才开口道:“你担心你自己吧。”
“嗯?”朝颜怔了一下,心中一惊。忙问道:“红缨,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担心自己?难道是姑娘替她指了人?
红缨却没有再理会她,几步就回到了伴月轩。
朝颜忐忑狐疑地跟在后面,到了伴月轩,就见沈柔凝正坐在庭院中与一个护卫打扮的青年谈论着什么。朝颜忍不住向那个护卫看了几眼,认出了他是蕴表少爷借给自家姑娘使唤的长久,一时间也没有多想,摇摇行礼之后,见沈柔凝这里已经有人在伺候,就进屋去忙自己的去了。
待到她稍后再次见到沈柔凝。将正事回复了一番之后,沈柔凝才开口问道:“朝颜,你觉得长久怎么样?”
朝颜愣住了。
沈柔凝轻笑道:“就是你刚才见到的,表哥借给我使唤的护卫。恩,他今年十九了,一身功夫很好,很受表哥重用……他的月例大约是二十两,加上各种赏赐,一年大约能收入三五百两。而他并没有父母亲人,人也节俭。听闻攒了许多银子,都在表哥账上存着。具体有多少,我没细问,但肯定是身家丰厚的。”
陈厚绩从前没有钱。只靠着一点点月例银子,从前生活很拮据。
但陈厚蕴却从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接管了一下家中产业,早就拥有了财政大权,给身边得用的属下开的月薪都非常高,赏赐也大方。
这位不乱花钱的长久,不声不响的。拥有的财富都超过一般小康之家了。若是朝颜嫁过去,至少不用因为银钱发愁。当然了,朝颜身为沈柔凝的大丫鬟,她也存了一些嫁妆钱的。
朝颜听了这些话,俏脸一下子红彤彤的。她低下头,捏着衣角,一时间都不能开口了。
“只是容貌有些普通,但男人么,重要的是有本事,长的只要不是有碍观颜,也就够了。”沈柔凝继续向含羞发愣的朝颜道:“至于将来,长久肯定还要回到表哥身边做事。那么,你的家人正好也都在京里,那也不算是远嫁了。”
“姑娘……”
朝颜才嗫嚅开口,就被沈柔凝打断了:“你也不必着急做决定。接下来我们一路从京城到岳阳,你可以好好观察观察他。若是觉得不排斥,那就继续跟我一同游历。若是你真的相不中,就留在岳阳家中,那样我们也就知道你的意思了。”
朝颜从九岁的时候就跟着她了。从一开始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到现在样样妥帖的大丫鬟,她们主仆已经相伴了近十年了。这么长时间相处的情谊,沈柔凝当然希望朝颜能嫁的合乎心意。
朝颜艰难地低着头,小声地说了个“是”。
见她心情激荡无法平静,沈柔凝也没让她伺候,挥手让她下去了。
朝颜走出门,门口碧冬冲着她意味深长地笑。朝颜再次觉得面上发烧,也顾不得教训碧冬,脚步匆匆地往回自己房间去了。
她也不知道那个叫长久的护卫好不好。
但他能得蕴表少爷的重用,又将他借给了自己姑娘,相信一定是非常有本事的吧……只是,自己又没有怎么见过他,他怎么就……
朝颜扑在被子中,将自己埋了起来,心砰砰直跳。
二月初十,天晴风暖,柳枝新嫩,易出行。
沈柔凝跪别的老爷子和两位舅舅舅母,由几位表兄弟送到了城外,再由一队护卫的护送下,走官道离开了京城。沈府派了位管事妈妈押送了几箱程仪,给岳阳的四房人和沈端榆夫妻。沈柔冰夫家齐府也送来了许多礼物。
明嘉郡主也让丫鬟送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匣子。匣子里是几幅名家画作,十分珍贵。她信上说,这是她从她父王那里磨来的,让沈柔凝一定要珍惜……
(每月一号必任性……求别打,作者君也要喘口气的,也只能看看综艺节目,连电视剧都多少年没看一集了~)(未完待续。)
276 没法子
至于那秦叙所在的秦国公府,大约根本就不知道沈柔凝是谁,所以秦叙既然不在,秦国公府当然不会出现人了。倒是云九之前通过人找到了沈柔凝,请求与沈柔凝同行。
他们是云氏的商行也运些货物回岳阳,当然是同行人越多越保险的。沈柔凝又不急着赶路,就答应了。
刚离京的时候,云九只是过来行礼之后,就跟在后面,并没有参与沈柔凝与陈家兄弟们道别。直到车队行驶了两个时辰,落在一个小镇上稍作休息之时,云九才重新过来,正式拜见沈柔凝。
多日不见,他似乎高大了些,不再显得瘦弱。他的长相不算是特别俊俏的,但一身淡青色细布直裰,面容平静,眉眼神态之间却流露出淡淡的沉静的忧郁,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他几眼。
“云九见过姑娘。”云九躬身失礼,露出淡淡的笑意。
沈柔凝略作避让,忙道:“云少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他们要在这个驿站简单地用些热饭,略做休息,才会继续前行。
“听说云少的绸缎庄生意很好……恭喜云少了。”沈柔凝笑着道。
她随着云九学过一段时间颜料配色,算是比较熟悉的。不过,沈柔凝能够感觉的到,这个遭遇坎坷的年轻人看似深沉心中却并不平静,想来应该是念着杀父破家之仇……她并不是不觉得他应该放下仇恨好好生活,或是去指责他什么,她还不至于有这么天真的想法,但心中却是无法与他太过亲近罢了。
不像是面对纪童时候的轻松。
“托姑娘照应,生意尚可。”云九淡淡一笑。掩饰了些神态之间的忧郁之色,将带来的一个小匣子放在桌面上退给沈柔凝,轻声道:“这是之前在下答应给姑娘的红利,还请姑娘不要嫌少。”
“不是说好了不必么?”沈柔凝微微皱眉。
“生意归生意。”云九诚恳地道:“若是被南洋商行知道在下没有给姑娘该得的,他们恐不会再照应在下的绸缎庄。姑娘该知晓,京城的生意可不易做。”
沈柔凝后来才知道,纪童并没有收下干涉云九的绸缎庄。只是看在沈柔凝的面子上。占了一份股,算做南洋商行庇护云氏绸缎庄的报酬。甚至于南洋商行贩卖去南洋的丝绸布匹,也不是全由云氏绸缎庄供货的。若是没有沈柔凝的关系。纪童他们的确会瞧不上一个小小的绸缎庄。
沈柔凝想到这里,就不再推辞,示意朝颜将匣子收了起来。
云九又寒暄了几句,便也就起身告辞了丫丫电子书。
沈柔凝简单用了些饭。也就回到马车上休息了。没多久,车队就重新启程。
……
皇宫。
皇后娘娘病了。
她免了妃嫔们的请安。关闭了坤宁宫的大门,连文昌伯府的老夫人亲自来了,她也没有召见。至于新晋得宠的廖嫔,更是被她赶出了坤宁宫!
廖嫔跪在关闭的坤宁宫大门前。哭的很伤心。
太后娘娘看不过眼,给廖嫔指了长春宫,让廖嫔安置了下来。
廖嫔的身份。已经足够资格掌一宫主位了。而长春宫,离勤政殿的距离。也是十分的近!或许是因为羞愧,就算皇后娘娘称病闭宫,她也日日去坤宁宫请安,进不去,就在门口跪上半个时辰,而后才万分羞愧伤心地离开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本来很恼的,甚至对庆隆帝都颇有微词,恨廖蔓茹恨的咬牙切齿。但他们本来与廖蔓茹之间的感情很好,见廖蔓茹如此伤心难过,渐渐地,心也就软了,反而同情起廖蔓茹来,安慰道:“母后过一阵就好了,您别再来跪着了……待母后想通了,您再来请罪就是。”
廖蔓茹双眼含泪,请了两位皇子回到长春宫,开始伤心地说着不得已:“……我知道是我不知羞耻,给娘娘和两位殿下丢人了……但我就是控制不在自己啊,皇上他那么英明神武,我……我本来打算再不进宫了,但又没想到绣楼走水……那时候我在想,这是不是就是上天给我的指示?这一想,我就,我就……彻底没法子了呀!”
说完了她默默流泪。
文昌伯老夫人轻叹一声,将两个皇子领到了外面,才开口道:“事到如今,也就只能往好了去想了……两位殿下念着蔓茹她留在宫里也多少能帮衬着娘娘和两位殿下,就原谅了她吧。”
两位皇子心中不好受,对视一眼,艰难地点点头。
庆隆帝很快知道了两位皇子去了长春宫的事情。他冷笑一声,唤人将大皇子带了进来,训斥道:“你是朕的长子,将来是要看顾这整个天下的,盯着后宫干什么!没出息!不过是女人而已,值得你费心思!”
大皇子再次见到廖嫔的时候,就开始行庶母礼了。
朝露宫。
顺妃新养了个雪白的猫儿,性子很懒,养的肥嘟嘟的,带着红宝石绿宝石镶嵌的金项圈,十分温顺讨喜,很得顺妃喜爱。就算是它打碎了皇上赏赐的茶盏,顺妃也是替它请罪,一点儿也不舍得罚它。
这会儿,天气很好,她抱着猫儿去御花园里透气,巧遇了从坤宁宫黯然碰壁归来的廖嫔。待廖嫔行了礼,顺妃扫视了她裙上的污痕,微笑道:“廖嫔再这么下去,当心膝盖要伤到了。”
“娘娘不肯原谅妾身,妾身……”廖嫔眼中又含了些累。
她原本多么明媚的一个姑娘,成为廖嫔之后,反倒是显得教怯了,眉眼之间,总是笼着忧愁,让人觉得可怜可叹。
“唉,娘娘她……”顺妃轻轻摇头,理解地道:“其实这怎么能怪廖妹妹你呢?皇上那样的男子,哪个姑娘家见了不会怦然心动,为之折服?当年本宫才不过是见到皇上一面,就……再也忘不掉了。”更何况廖蔓茹总是不避讳地来宫里,总是见到他。
顺妃看着廖嫔,神色是理解又同情,又有些亲近,像是想到了当年年轻时候的自己一般。她轻轻打理着猫毛,竟然是十分的恬静。(未完待续)( )
277 打算
廖嫔过去常在宫中走动,当然也认识顺妃。
那时候,她是有些瞧不起顺妃的。庶女出身什么的且不说,只看她明明有个强硬的娘家却靠不住,就知道这人实在蠢笨的很,难怪这么多年都在皇后手下老老实实的。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现在贵为妃子了,品阶别她高,她表面上也得客客气气的。听见顺妃言语中有示好之意,廖嫔便含着轻愁,领了她的好意。
顺妃却是略站了站后,就抱着猫儿离开了。
廖嫔站直了身子,目送着顺妃离去。
“主子……”春嬷嬷低声。
“嬷嬷你是说,顺妃再不能有孩子了,是吧?”廖嫔轻声问道:“是姑母用的手脚,甚至还是嬷嬷你亲自安排的?”
春嬷嬷面无表情,却没有否认。
廖嫔低低地道:“嬷嬷,你说,姑母这病总也不好的,也不知道能撑多久?”病的太久了,真的死了也是应该的吧……皇后若是没福先走了,为了皇后的位置和两位殿下的利益,不论怎么看,同为廖氏嫡女的她,应该是很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的吧?
廖嫔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大胆之处。她若是没点儿胆子想大一点想远一点,那为何要进宫里来,忍曲受辱呢?她来了,当然就要往走高处走,不论现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谁又与她有什么关系,都只会是挡路的仇敌!
……
沈柔凝的车队走的很慢。
汉口九省通衢之地,云九的绸缎庄想要在这里设个分点,云九他们也会在这里与沈柔凝的车队分开,沈柔凝觉得路上难受,又听说云九的绸缎庄后面有个大院子足够住好些人的,就想要歇一日,缓一缓。
加上突然又来了一股寒潮,寒风阴测测的吓人,说不定还会有一场小雪。这样走路。也是麻烦,不如先在这里停留两日也好。至于岳阳那边,沈柔凝送回去了家信,说了会回。具体的归期却没写,也不怕他们担心。
汉口繁华,更有大河滔滔,秀山大湖,也有明楼古刹。许多名人胜迹,便是早点小吃,也非常有特色。更加这个时候,汉口这会儿的春色更加浓一些,柳条儿上的叶子已经嫩黄嫩黄的了,十分惹眼。
沈柔凝游览十分尽兴。
而到了第三日,寒雨夹着细雪,让外面的温度一下子降得冰冷刺骨,沈柔凝无法再出门,只能留在了绸缎庄。围着炉子驱寒,翻看着当地的县志文集。
“姑娘。”红缨从外面进来,站在炉火边将自己从外面进来的寒意烘了烘,道:“奴婢刚才看到了一件事,是关于云公子的,不知道当不当讲给姑娘听。”
沈柔凝有些好奇:“哦?”
外面天黑风大,才清晨就跟傍晚似得,屋里灯光也是昏黄,她一路上没有好好休息一下,拿着书也有些犯困。
“云公子正在相看丫头……那些丫头。约莫十二三岁,都生的非常漂亮。”红缨道:“奴婢听说,她们都要被送进京里的。”
那么老远的,送几个漂亮姑娘进京……云九是开绸缎庄的。寻这些水灵灵的小姑娘能有什么用?沈柔凝不禁愣了一愣。可单纯是这样买几个漂亮丫鬟的事情,也不值得红缨特意来告诉她一声吧?
一向木讷的红缨在沈柔凝的注视下渐渐起了红云,她居然难为情起来,半晌才低声道:“奴婢看云公子的打算,是要在京城弄个烟花之所……”她怕沈柔凝又不知道什么是烟花之所,却又无法给沈柔凝解释。只好道:“总之,姑娘,咱们还是赶紧启程吧。”
她们姑娘是好好的姑娘家,不能再在这里这样的云九有所瓜葛了。那些个水灵灵的姑娘家,居然被他,被他……反正,红缨是不愿意再看到那个云九了,本来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呢。
沈柔凝愣了片刻,才明白了红缨说的是什么。
云九的本事不是在染坊上吗?他不好好地去开绸缎庄,怎么想要涉及烟花之所,做那种生意了?
为什么?
能为什么呢,当然是他不甘心仅仅做一个绸缎庄的掌柜东家了。他心怀怨恨,恐怕也是渴望权势的,一个绸缎庄的东家,也仅仅能赚了几个银子罢了。
但自古烟花生意最赚……云九找了谁做靠山,凭什么能开的起来?
沈柔凝不禁皱起了眉。
纪童有个戏园子。但他那里却是并无皮肉交易的。相信纪童和秦叙他们都不会替云九的新生意做靠山……那他……
“待天一晴,我们也就走了。”沈柔凝说罢,又想起云九给她的那份契纸,起身找了出来,放在了一边,蹙眉想了一会儿,便也就打定了主义。
她没有立场去阻拦劝诫云九什么。但也不愿意再与他瓜葛太深了。
次日,雨雪就停了。只是天还有点儿冷。
沈柔凝让人去请了云九过来,让红缨将那契纸还给了云九,平淡地道:“云公子,我想了想,我收下这个,还是有些不合适,无功不受禄……若说是震慑权贵,我一个小官之女的身份算得上什么。云公子的绸缎庄生意红火,只要愿意让出一些利益,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庇护的。”
云九怔住了。
他默然半晌,才开口道:“姑娘与我云九,是有大恩的。”
若非是沈柔凝,那个岳阳县令恐怕不会冒着得罪上峰的风险,替他一个破落的小子周全。那会儿,他人在大牢里,几乎都要绝望了,哪里想到还会有出来的这一日?
“云公子言重了。”沈柔凝道:“当初我求爹爹周全一二,一来是为伸张正义,这也是父亲他身为父母官应当的责任;二来也是私心希望,公子能将傍身秘技传授我一二。在岳阳府上,公子毫无藏私地教授我一个月,这偿还也足够了。”
“若云公子是那作奸犯科之辈,我就是求父亲,父亲也不会罔顾公义的。”沈柔凝并不敢居功。她替云九说话,也是因为云九值得一帮。(未完待续。)
278 归家
云九沉默,注视了一会儿那小匣子,又抬眼去看沈柔凝。
片刻,他唇边生出些折痕,仿佛是自嘲的微笑,伸手将那小匣子收回,缓声道:“如此也罢。只是姑娘想要现银,怕是需要等一等了。”她既然不想再与自己有太深的瓜葛,那他便成全她了。
既然他已经做出了抉择……有些东西,自己谨记在心就是了。
或许,几年以后,时间转换,他会忘记了也说不定。云九很怕自己会忘记,所以一定要时刻提醒自己,要牢牢记住了。
云九的自嘲很快一闪而逝,人又恢复了平静。
“无妨。”沈柔凝平静地道:“云公子且自便,我暂时并不缺银子使用。”
“多谢姑娘体谅。”云九微微行礼,而后交代道:“在下明日便会启程返京,这小院不会有人打扰姑娘,姑娘可随意居住,游玩尽兴,再走不迟。”
沈柔凝点点头,客气地问道:“……不知云公子是否有信要带给岳阳故旧?”他们顺便也就给办了。
云九愣了愣,谢了沈柔凝,摇摇头,而后告辞离去了。
他的家乡,竟然没有一人能让他牵挂了么?沈柔凝目送云九的背影离开,只觉得他周身的沉郁浓重的如同水墨一般,让人看着心中跟着沉重起来,随即,开始有些心疼。
“云公子怎么了?”碧冬进来收拾茶盏, 眉头皱起,问道:“难道姑娘你骂他了?他看起来好可怜的样子。”
沈柔凝瞪了碧冬一眼:“你要替他打抱不平?”她上上下下打量了碧冬好几眼,漫不经心地道:“那我干脆将你送给他好了。”
碧冬俏脸一下通红,贝齿咬唇,跺脚不依:“姑娘,您怎么能这样!”看起来竟然虽然恼,却更像是羞恼,甚至还有些姑娘家的忸怩?
沈柔凝愣了愣,却没有说什么。低声道:“看你以后乱说话。”
碧冬委屈了。
给沈柔凝收拾了茶水之后,她端着盘子站在走廊上,与朝颜嘀咕道:“朝颜姐姐,你说刚才姑娘是不是生气了?我也就是看着那个云公子可怜。想要帮帮他而已……”
“什么都没弄清楚呢就瞎说话,姑娘当然要生气了。”朝颜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道:“你是姑娘身边的大丫鬟,怎么能随便同情别人?就算是同情,也只准放在心里。不准表露出来!无论云公子有没有心事可不可怜,都不是我们能关心的!你若是意识不到这一点,不如干脆求了姑娘将你送人!免得留在姑娘身边,指不定就因为一时心软替姑娘招了祸!”
碧冬心中受教,口头却是有些委屈和不服气,道:“我也就是一问!你怎么啰嗦那么多!”她抬眼看到长久往这边来,道:“人还没嫁呢,就啰啰嗦嗦的了!”
朝颜脸一红,抓着碧冬的肩膀就拧了一下。
但两个人都没过分,很快一个往外。一个往内,分散开了。
一路同行,朝颜冷眼看着,这个长久护卫,真的是十分可靠能干。见到她时候,有些木讷害羞,却也是规规矩矩的。
……
待沈柔凝回到岳阳的时候,已经入了草长莺飞的三月里了。
溪水青碧,桃花灼灼,山野大地。无比透着清新的蓬勃气息,让人心情莫名好的不行。
沈柔凝的马车进了岳阳城,才让人去给沈府送了信。
待她马车抵达沈府大门的时候,沈四老爷也正好从县衙过来。看见沈柔凝,好一阵激动高兴,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她:“……一路可平安?京里老爷子都好?我听说你大表哥的婚期还曾被延期了,怎么回事?”恨不能一口气将所有人都问过了,所有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许久不见。沈四老爷越发地显得年轻意气风发,但似乎有些发胖了?
“父亲,您都不问我累不累么?”沈柔凝看的这样的沈四老爷,就知道岳阳府一切都好没有什么糟心事,心中一下子就放了下来:“待我梳洗了,才去拜见母亲吧……这风尘仆仆的,别吓着弟弟。”
“行,那你先去梳洗。”沈四老爷笑道:“你那院子这几日都备着热水,等着你回来呢。”
沈柔凝谢过了沈四老爷的惦记,便就先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路上又遇见了赶过来看她的沈端榕,姐弟略说了话,待沐浴水备好,沈柔凝便先去沐浴梳洗了。
一身清爽之后,她才由沈端榕陪着往正院走,一边询问着府里的情况。沈端榕又显然长高了许久,比从前开朗很多,一身姜黄色元宝纹的滚边直裰,让他看起来懂事许多,大了一两岁似得。
“大夫说,再有一两个月,娘就要生了。”沈端榕高兴地道:“一定是个弟弟,可调皮了,总是不让娘安生,左一脚右一脚的。”
“母亲给小宝宝做衣服了没有?”沈柔凝看着他,笑着问道。
“只做了几件,余下都是丫鬟做的。我看着小的很,也不知道能不能穿?”沈端榕依旧兴致勃勃。
“那你有没有心中泛酸?”沈柔凝笑眯眯地道:“母亲一定没给我们两个做个。”
沈端榕听罢得意地笑起来:“姐姐,这一回你想错了!你将我当做小孩子,以为我一定会嫉妒小宝宝吧!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嫉妒!娘给小宝宝做了几件衣裳,给我也做了几件!”他骄傲地挺直胸膛,让沈柔凝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并比划了一下,道:“给小宝宝做的才不过巴掌大,根本不费功夫,给我做的,却是这么大件的!可费心思了!瞧这做的多好!”
沈柔凝愣了。
沈四太太穿针引线是什么样的画面?沈柔凝真的无法想象。
给小宝宝了做了几件小衣裳,还给沈端榕做了?她低头细细去看沈端榕衣服上的阵脚,见也是剪裁得体阵脚细密的……沈四太太会针线?
沈柔凝觉得有些神奇。她都不怎么会。做双鞋袜绣个帕子还凑合,但做衣裳,她前世今生都没这样的兴趣和本事。(未完待续。)
279 变化
若说大家闺秀,针线绣工当然是要掌握的。
沈柔凝估计,沈四太太也是在闺阁时候学了这本领的。而她嫁给沈四老爷后的这许多年都在闹别扭,谁也没见她动过针线。孩子的小衣裳,更是没有过。
有这样的母亲,沈柔凝小时候就没怎么拿过针线。而她又很是乖巧懂事,规矩礼仪样样不差,谁也没想到要督促她针线。在沈家村的时候没有,到京城的时候更是有许多东西要学,且陈府又没有姑娘家,也是无人想到针线上来。
她送人见面礼,也多是扇子笔墨古书一类的。
再后来,就更没有人想到将沈柔凝与针线女红二者连在一起想了。
见到沈柔凝惊讶,沈端榕高兴地很,越发得意地道:“姐姐你就别试探我了!我才不会嫉妒小宝宝!娘能向今天这样,我谢谢他还来不及呢!待他出生了,我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沈柔凝闻言便摸了一下沈端榕的脑袋,赞许地拍了拍。
沈端榕能这么想,真是再好不过了。
到了正堂,沈柔凝一眼就看到了沈四太太。她的面容毫无变化,依旧白皙精致,但沈柔凝第一眼就发现,她似乎依旧不怎么笑,但她的气质已经大变样了。从一块冒着寒气的坚冰,到一枚沁在井水之中的美玉,前着让人受伤,后者却丝毫不会了。
她的小腹高高隆起,披着一件粉百合色的褙子,淡雅从容,眉眼之间,竟然有了母亲的温柔慈和之意,让人一见难忘。她看见沈柔凝和沈端榕进来,目光立即就落在了沈柔凝身上,平淡的神态突然一凝,周身的温柔之气也一收,突然生出了些疏离感。
沈柔凝脚步微微一顿。笑容依旧。
“四妹妹回来了!”
田氏站起来笑着相迎,沈柔凝才注意到她。田氏的面色有些差,听说是才过了孕吐期不久,尚未恢复过来。人却没有怎么瘦,也才微微显怀,看着沈柔凝笑的一脸感激之情。
沈柔凝喊了一声“五嫂”,而后走到沈四太太面前,跪下来给沈四太太和沈四老爷行礼。道:“女儿不孝,让父亲母亲挂心了。”
“好好地回来了,说什么孝不孝的。”沈四老爷忙弯腰将沈柔凝拉起来,笑呵呵地道:“这一路上可顺利?”
“很顺利。”沈柔凝微笑回答道:“咱们大庆富足,一路上连个拦路的强人都没有遇到呢,走的又是官道,住的也多是驿站,十分平安。”
“没事儿就好。”沈四老爷放下心来:“我听说是你一个人回来的,这些日子总是有些难以安心。”他又想起随即沈柔凝又要远行,而且都不会带现在这么多人手。又担忧起来。
不得不说,这一阵子沈四太太怀了身孕待他好了些,沈四老爷每日见到沈端榕围着沈四太太尽孝解闷,这和睦喜乐的一幕不知道都让沈四老爷笑醒了多少回!也正是这样和睦喜乐的画面,也总是提醒着沈四老爷,他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只身在外,也就越发地惦念起来。
“表哥将他的属下借了我,护卫又足够,父亲尽管放心就是。”沈柔凝转了话题,对田氏笑道:“还没有恭喜五嫂嫂!三伯父和大姐姐都让我捎带了许多东西补品来。一会儿就给五嫂嫂送过去!”
“大家知道了嫂嫂有孕都很高兴。”沈柔凝笑着道:“尤其是大姐姐。她自己都有身子了,却恨不能将齐府给她准备的东西都搬来给嫂嫂你呢。”
“大妹妹也有了身孕?多久时候了!”田氏立即高兴问道。
“若是小宝宝比嫂嫂的小不了几天。”沈柔凝便将那日在齐府探望沈柔冰的情形说了一遍,感慨道:“……大姐姐真是嫁对了!”
田氏闻言也有些唏嘘:当初他们只是觉得这门亲事不算坏,虽然说有各种传闻流言。又是继室,但他们也是若是阻碍了沈三太太不应这门亲以后怕不会有更好的,而沈三太太那时候肯给沈柔冰谋这们亲事,一来是能讨好齐家,二来也是怕沈柔冰在,会对清澜二人造成阻碍。所以才选了齐家这条件还不错的,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定下来……谁能想到,现在沈柔冰居然能过的这么好。
田氏问完了沈家相关人等的消息,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只剩下沈柔凝一家几口之后,才开始说陈家相关人等的消息,待说完之后,都到晚饭时候了。
晚饭时候,沈端榆才从学院归来,算是给沈柔凝接风了。
待沈柔凝再次回到自己小院的时候,沈端榆派人给沈柔凝送了副画儿来,竟然是副有些破烂的西洋画,估计是听说了沈柔凝曾经研究过这些,特意让人去找的,也算是极其用心了。
没有沈柔凝,他和田氏留在京里,抑郁难欢不说,甚至连孩子都不敢要。哪能像现在这样,能够心平气和平心静气的求学和生活。在沈四老爷这里,他和田氏不知道获得多舒服,就像是身上盖着的十几层棉被终于被拿走了一样!
沈端榆是感恩之人。
四叔一家待他夫妻的好,他们夫妻绝对会铭记一辈子!
“相公……”田氏小心地护着独自倚在沈端榆身边,半晌才道:“妾身刚才估算了一下,妾身的嫁妆,加起来也值五六百两银子了。若是将来相公您中了举,选了个地方做小官,俸禄不说,我用几百两银子赚点儿小钱……相公你说这样好不好?”
田氏真的很羡慕沈家四房这样的日子。
但沈四老爷是嫡枝,听说分了不少祖产,手里不缺银子。而沈端榆却是沈家三房的小辈,没有权利分祖产,而三房的几个小辈年纪都小的很,决没有分家的可能,沈三太太也不会额外补贴他们……他们若是学沈家四房这般,但日子肯定就不会有这样舒适了。
但田氏觉得,她本就小户出身,吃穿用度也没有沈四太太那般讲究,踏踏实实不攀比的话,她们的小家,难道还能缺吃少穿不成!(未完待续。)
280 母女
田氏的心,真的不大。。父亲能这么安排,也是用了心的。不然,就干脆让三太太照顾你和妹妹了。”换成三太太照顾,还不知沈端榆和沈柔冰会被养成什么性子。
沈柔榆摸了摸田氏的头发,沉默地点点头。
他和沈柔冰现在只是因为没在三老爷身边长大,显得有些不太亲而已。
许久许久,当田氏以为沈端榆已经睡着了时候,她又听见他低声道:“所以,你要听大夫的话,多餐多走动,将身子养好一些”生孩子,可是鬼门关。当年母亲若不是因为生产落下了病根,又怎么会早早去世了
也正因为怕了,所以他才不愿意田氏在沈三太太身边有孕,以至于心情不好,伤了孩子,伤了自己
沈柔凝清晨起来,悠闲地给小院子的花儿洒了一些水,才用了早饭,去给沈四太太请安。她到的时候,沈端榕已经到了,正在陪着沈四太太用饭。沈四太太已经动了碗筷,但沈端榕面前的碗筷却是干干净净的。
沈四老爷估计一早去了衙门了,这会儿没见到他。
“姐姐,昨儿不是约好了要一早过来娘这里吃饭的吗”沈端榕看见沈柔凝来迟了,小脸露出些责备来:“我还等着你呢”
沈柔凝一边给沈四太太行礼,一边笑着对沈端榕道:“是我不对,我道歉。”她就着圆桌坐下来,见自己的座位前也摆了一副碗筷,没说自己吃过了,拿了筷子给沈端榕夹了一个虾饺,道:“榕儿要生气,也得吃完饭再说。”
沈端榕看了沈四太太一眼,见她没有什么表情,便也就用了饭来。
沈柔凝陪着用了小半碗粥。
早饭用玩了撤下去,沈端榕扶着沈四太太在院子里遛弯,沈柔凝也跟着,与沈端榕说着家常闲话。走了几圈回来,就到了沈端榕读书的时间习字的时间了,有人熟练地搬了桌椅放好,他伏案桌上,很快就认真起来。
沈柔凝和沈四太太坐的稍远了些。
“阿凝。”沈四太太出口有些难以察觉的迟疑,她凝视着沈柔凝这张与她年轻时候没什么差别的的脸。语气放的很淡,问道:“顺妃有没有见过你”
或许是因为沈柔凝与她容貌太相似,又或许是因为沈柔凝已经长大了。沈四太太就算已经想通了想要弥补对之前一对儿女的亏欠,她也能够对沈端榕露出慈爱之色,但看到了沈柔凝,却总有一种迟疑和疏离之感。
沈柔凝已经长大懂事了。
她很聪慧也很有主见,似乎并不再需要她怎么做出慈母模样,像是对待不懂事的幼童一下对待她。那样也太假了。她还做不出来。
沈四太太一时间有些走神。
沈柔凝摇摇头:“我在京城是极少出门的。顺妃与外祖家有些不愉快,我估计就算是她开口,也是会被外祖父拦下来的。”
沈四太太回过神。点头道:“说的也是。你外祖父怕无论如何也不肯让顺妃和他见到你的。你这相貌。与我太相似了。”
“阿凝是您的女儿。”
相似也是必然的。
就是现在这样,她修眉淡妆的时候,还特意修饰了一番的。若是刻意模仿,只怕能够一模一样。待再过两年。恐怕就会有人认错的。
“母亲。”沈柔凝想了想。低声道:“应王见过女儿了。待女儿很和善。”
“他啊”沈四太太又一次重新走神,陷入过去的回忆之中。再次想起当年青葱岁月,对于如今的沈四太太来说。爱意和恨意都不再浓烈,都一点点地褪了色,只剩下些淡淡的惆怅。这份惆怅让记忆朦朦胧胧,又显得格外的美好起来。
沈四太太许久没有开口。
她再次回神时候,也没有提应王,却是问沈柔凝道:“待你游历归来,你可有什么打算那时候,你也该成亲了”她这个母亲做的失败,想要为沈柔凝打算,却又更担心,那并不是沈柔凝想要的。
“母亲不必多想。”沈柔凝微笑着道:“或许我走了几个地方之后,会觉得厌倦,其他的计划都会放弃了也不一定,三五个月就回来了呢。至于亲事,女儿现在没有什么想法,也要到以后再考虑。”
“也好。”沈四太太道:“年轻的时候,总会有许许多多的想法。待年纪大了些,就会安分守己起来。”就像她。
沈四太太依旧不认为自己爱上了沈四老爷。她只是想通了,平静了,觉得现在的日子平静安宁,愿意就这么过下去了。与沈四老爷相守久了,也就习惯了他。
她看向因她的话而正在思索的沈柔凝,淡淡地道:“阿凝,你的性子很好,我很放心。”沈柔凝并不像她当年。沈柔凝更像现在的她,像是经历过许多事情一般,喜欢和厌恶,各种情绪,都很淡。
而且,沈柔凝喜欢画。十分喜欢。足以寄托她的感情。
而不是像她当年,像许多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一样,情窦初开,无论是羞怯胆小还是大胆炽热,在情感上总是浓烈的很。一但遇到一点儿挫折,就承受不住。
所以,沈四太太其实对沈柔凝很放心。她觉得,沈柔凝能将自己的日子过得很好。无论她嫁给了谁,那个人是不是真心喜爱她。甚至会贪花纳妾。
当然了,她更喜欢沈柔凝能够嫁的足够好。
沈柔凝微微一笑,给沈四太太换了一盏清水,问起了小宝宝的情况来。
待沈端榕习完了大字,田氏也过来了。而后就是沈端榕给两个有孕的妇人读了一页论语,说是给肚子里的小宝宝听。书读完了,也就到了沈端榕正经去外院听先生上课的时间,他也就离开了。
秋闱在即。
沈端榆在学院里的功课也很紧,他一清早就回去了。
田氏就开始和沈柔凝说着闲话,并让人将沈柔冰送给她肚里孩子的东西拿了些来,小衣服小玩具都有,津津有味地看过了,送给了沈四太太。
沈柔冰也给沈四太太送了礼,但价值贵重一些,小玩意却少了些。
沈四太太挑了几样看着有趣的,就收下了。
坐了一会儿,沈四太太倦了,沈柔凝便和田氏结伴离开了。
“说是来照看四婶,没想到反而是添了麻烦。”田氏请了沈柔凝到她那里坐一坐,很是不好意思地道。
“明明是喜事,嫂嫂怎么能说是添麻烦呢”沈柔凝摇头道:“府上人口少,又没有什么纷争,下人也都是忠心用的习惯的,有范嬷嬷和几个管事的照看,照着定例来,也出不了乱子。”
“四妹妹说的是。”田氏感慨道:“没有纷争,当然是好管理的。四婶婶也很厉害,一大本账,她不用半天就给看完了,我就不行。”
“那嫂嫂求母亲教你呀”沈柔凝笑着道。
“说实话,”田氏脸庞有些发红:“我有些不敢,怕自己太笨了。我都不认识什么字,算账更是很快就懵了。四婶娘肯嫌弃我笨。”她的父亲现在只是个知县呢,闺中时候也没有正经读过书,母亲教一些,嫁过来之后又跟着沈端榆和沈柔冰学了些。
但沈端榆和沈柔凝吧,对于怎么管账,也是不怎么通的。
田氏从前不觉得如何,反正她嫁妆少,没多少钱,以她的水平慢慢看也差不多够了但昨天听到自己小夫妻还有那么多田产也接受,就有些坐不住了
万一那些田庄的庄头糊弄他们怎么办
沈端榆要读书,怎么能指望他天天弄这些事她若是连家都管不好田氏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没用下去了。
“这样啊,若是嫂嫂愿意的话,我看看能不能帮嫂嫂一些”沈柔凝道:“反正我也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她要等沈四太太生下了孩子,才会启程。
田氏闻言大喜,道:“那真是太谢谢四妹妹了”
“嫂嫂不嫌弃我水平差就好了。”沈柔凝又扫了一眼田氏的小腹,道:“但嫂嫂也不要太劳累了,孩子重要。”
“我知道。”田氏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胆怯迟疑,道:“不知四妹妹要怎么教我”她知道沈柔凝学问很好,而沈柔凝既然敢开口,肯定是在京城的时候在她的外祖家学习过了。
沈柔凝想了想,道:“嫂嫂,我先问问你一些简单的,看嫂嫂那里不足,再决定怎么开始吧。”
田氏忙点头,对沈柔凝谢了又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