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田氏基础有些差,这让她很是不好意思,却要坚持着。,到三四月份的时候,这里还能更热一些呢。”碧冬吐了吐舌头,道:“这里的人怎么受的了连冰都没得用的”
“长见识了吧”沈柔凝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放心,我们呆不到那时候。等商行装好了粮食香料,我们就跟着船一起返回大庆了。”
主仆二人回到船舱,沈柔凝拧了冷水擦了擦汗,坐了下来,拿起扇子缓缓地扇着风。碧冬拿出了碗,红缨搬了个毛茸茸的椰果出来,用力摇了摇,而后用匕首将,但那个掌柜见沈柔凝感兴趣,就讲了出来。这位是应王府的负责人,姓孟,孟大管事。他知道沈柔凝与明嘉郡主交好,更知道她手里还有南洋商行的股份,便十分热情客气。
原来,纪童几次去国度打点应酬,这里的小公主仰慕大庆文化,又见纪童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年纪轻轻,就十分能干,一来二去,就生出了仰慕之心。这个小公主在这里十分受宠,生的也很美貌,纪童也没太狠心拒绝
一国公主,但在孟大管事眼中,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而已。就连纪童自己,恐怕都没有想过真的要去娶她。这让沈柔凝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里原来是安南,国力也是不弱的。但奈何生出内乱,一个小国又分成了四个小国,有的称王,有的干脆就是大将军,相互征战,谁也不服谁。也正因为此,大庆来人买地建城,才会如此容易。不然,一个统一的安南,怕不会让大庆太占便宜的,哪怕他们的土地荒着也是荒着。
小国太小,大庆一个知府管理的地方都比他们一国大了,大庆人怎么能瞧不起这样的势力以至于纪童他们干脆连名字都不想与沈柔凝介绍了。
就在沈柔凝走进红城的时候,大庆的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如今已经是庆隆九年,大庆依旧正在与大金胶着征战,再次拿下了几个城,将边境下往北推进了整整二百里。而大庆京城,依旧歌舞升平,万千学子聚集,一片繁华。
而去年秋闱,陈厚蕴低调下场,高中头名解元,名躁京城主考官公开了陈厚蕴的策论答卷,并一致盛赞道:“凭此卷,足以为状元魁首”
也就是说,陈厚蕴在秋闱举业中的答卷水准,足以媲美春闱会试殿试第一的成绩是无可否认的状元之才甚至几位大儒还建议庆隆帝说,干脆特招陈厚蕴为状元,一来他足以当得,也能提前为大庆效力;二来,也给别的举子以机会,别让陈厚蕴一个人遮住了所有人的光芒
如此盛赞,空前绝后。
秋闱放榜那一日,廖嫔面见皇后,私谈了许久。
“姑母,人人都说,陈厚蕴有状元之才皇上也格外看重他”廖嫔咬唇。若是皇后肯帮她,坚持让她嫁给陈厚蕴,那她现在岂不是人人艳羡的状元之妻而两家联姻,肯定能给大皇子更多的助力
听到陈厚蕴那般耀眼,廖嫔沉寂许久的心,再次泛出了些不甘来。
庆隆帝并没有多宠爱她。随着秀女一个个的学完了规矩开始侍寝受封,她见到庆隆帝的时候并不算多。算起来,她也不过是比这一批妙龄秀女得到的封号高一点点罢了。但近一年过后,四品的嫔,不算她,也有两个了。
而她的高大志向,看起来那般的遥远。
她当时想要皇后一病不起,却不曾想动的小手脚很快被发现,皇后娘娘便好了起来,打开了坤宁宫的大门,再次坐镇六宫。幸好,皇后娘娘怀疑的是其他人,并没有怀疑她。
这样的日子,廖嫔很难甘心。
皇后娘娘唇角轻扬起,露出一些嘲讽之色,道:“廖嫔不是对皇上情深意重,情深到难以自已,到不知羞耻脱光了衣服去爬上龙床吗这会儿怎么又惦记别的男人了”
她看向廖嫔,目光冷冷地道:“你就不怕本宫去告诉皇上”
廖嫔心中一沉,忙道:“姑母,我就是,就是就是觉得廖家损失许多而已我对皇上,当然是真心的”若是庆隆帝知道她到现在心中居然还惦记陈厚蕴,她就完了
皇后娘娘冷哼一声,道:“你真心不真心,本宫不想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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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灾难,林家被下了大狱。
林氏出嫁女也跟着倒了霉,低头做人之下,也免不了被送进佛堂别院,得到一纸休书也是稀松平常。
林宜佳悲怆之下心底又有一些庆幸,因为她的丈夫更加体贴她了。只是,在喝过夫君亲自送上手的安神汤之后,再醒来时,突然回到了十二岁那年,母亲开始为她精心挑选夫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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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灾难,林家被下了大狱。
林氏出嫁女也跟着倒了霉,低头做人之下,也免不了被送进佛堂别院,得到一纸休书也是稀松平常。
林宜佳悲怆之下心底又有一些庆幸,因为她的丈夫更加体贴她了。只是,在喝过夫君亲自送上手的安神汤之后,再醒来时,突然回到了十二岁那年,母亲开始为她精心挑选夫君的时候。未完待续。。
282 初春夜
“本宫不过是觉得你蠢罢了。”皇后娘娘看着自己手上的蔻丹,冷声道:“若是那陈厚蕴是个普通的公子哥儿,你强要嫁过去,虽然会受到冷遇,日子总能熬过去。天长日久,凭你的一片痴心和这张脸,说不定能打动了他,待你好一些。”
“只可惜,人家陈厚蕴乃是百年才能出一个的大才者,他心高气傲的,能愿意认命去娶一个自己不想娶的女子过门?”皇后娘娘瞧着廖嫔,越发地觉得这个侄女儿蠢不可耐:“怕只怕啊,你就算是真的定亲,也能出各种意外,让你嫁不了!”
皇后娘娘突然想起来,嘴角翘起一个弧度,道:“本宫差点儿忘了,本宫不也是为你定过亲的,你似乎就没能够嫁的成?真真是可惜了。不然,本宫和两位皇儿还要好好地拢着你谢谢你呢。”
皇后不提这个还罢了,她一提起这一点,廖嫔俏脸立即煞白,一股怒意几乎忍受不住!她的拳藏在袖子里握的紧紧的,努力咬着粉唇,眼睛通红,含着泪意望着皇后,默默地行了礼,退出去了。
犹如受了百般的屈辱一般。
走出慈宁宫的大门,她去御花园散心,却又遇见挺着大肚子在御花园中踱步的邓嫔,远远的看见她,径直迎向她走了过来。
“廖姐姐这是从皇后娘娘那里来?”邓嫔一手扶着腰,一手搭在肚子上,柳叶眉斜飞而起,暗含得意,微笑道:“姐姐真真是好性子。”
廖嫔顿住脚,脸色有些难看,却没有开口。
皇宫里多少年没有添小婴儿了,邓嫔有了孕,太后娘娘和皇上都格外高兴,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得罪她。谁见到她。都得离的远远的,就怕万一碰了她,倒了大霉。
邓嫔也不敢靠廖嫔太近。她的肚子,可是她荣华富贵的指望。舍不得出半点意外的。
“刚才宫里又有喜讯了,怕是廖姐姐还不知道吧?”邓嫔站住脚,道:“刚才清贵人和澜贵人陪着皇上在那边亭子里赏梅,清贵人闻了炭火呕吐晕倒,找了御医一瞧。是喜脉呢!皇上可高兴的很,亲自送清贵人回去……嗳,妹妹想着,应该用不了多久,咱们宫里就会多一位清嫔了吧……这真是一桩大喜事,廖姐姐你说呢?”
廖嫔怔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万分不甘心,却还是道:“这的确是桩大喜事。”
邓嫔温柔地笑了笑,目光打量着廖嫔的肚子,微微摇头。似乎是在为廖嫔觉得万分可惜。但她也没有久留,紧了紧自己脖子上的银白色光滑水亮的狐狸围脖,道:“起风了,廖姐姐慢慢逛,妹妹先走一步了。”说罢,她转身榻上身边的小径,缓缓离开了。
“本来以为她当时闹得那样大,会是个厉害的呢。”邓嫔一边走,一边与她身边的掌事姑姑说着话。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廖嫔听到:“没想到。她居然被自家人给断了前程……只怕啊,这一辈子也就是个嫔了。”
“主子您慢点儿。”那姑姑开口道:“他们不一样呢。咱们宫里已经有了两个同一血脉的小皇子了。若是再出一个,一些人心中也是为难,是不是?”
“那的确是。”邓嫔赞同地道。
廖嫔俏脸再次几赌变幻。终于咬着银牙,返身回去了。回去之后,她立即找来春嬷嬷,红着眼睛道:“……嬷嬷是不是有事情没告诉本宫?是不是皇后在本宫这里动了手脚,让本宫不能生?”
不然,邓嫔怎么会那样说!
春嬷嬷立即跪了下来。低声劝道:“娘娘息怒,您听奴婢慢慢给您解释……”
……
陈府。
元宵节的花灯尚未全部撤下去,暖红色淡橙色的灯映照着树枝和花丛之中的白雪之上,喜意流淌在静谧之中,散着世事安宁的温情。
陈大奶奶踩着高低的绣花断面棉鞋,披了一件暗红色皮裘,踩在薄薄的积雪之上,走进了亮灯的书房。
书房中角落处放置了一个炭盆,驱走了初春雪夜的料峭,却没有太过暖和,只是不冷罢了。陈厚蕴正在用心地描绘着什么。听见动静,他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微微示意,又再次伏案。
陈大奶奶褪去皮裘挂在门边的衣架上,将托盘从身后丫鬟手中端过来,眼角示意那丫鬟出门去。丫鬟微微一礼,安静地退了出去,替二人关好了书房的门。
陈大奶奶将托盘轻轻放在书桌的空处,静静侍立着,没有出声打扰陈厚蕴。
良久,待陈厚蕴搁了笔,她才轻声道:“天冷,我为你端了一碗酒酿来,你用了,也好驱驱寒。”说着开始布置碗筷。
书房之中,立即就生出了酒酿丸子的香甜气息。
“你有心了。”陈厚蕴起身换了一个位置,示意陈大奶奶也坐,道:“天冷,以后若是太晚了,你就早些歇下吧。就是用宵夜,也让厨房送过来就是。”
“我也是借故过来与你说说话。”陈大奶奶微笑着看向陈厚蕴,道:“婆婆不舍得你太累,话里话外就让我来多关心关心你……眼看就是春闱了,这几日天气就变得厉害,你是有把握的,就算是读书做事,也别急在一时。”
微微一顿,她又补充道:“你别怪我打扰了你。”
陈厚蕴摇摇头,继续用宵夜,没有开口。待一小碗酒酿丸子用完,又饮了半碗热汤,放下了碗筷,才开口道:“你关心我,我高兴的很,怎么会觉得打扰了。不过,我最近的确需要安静地想一些事情,若是冷落了你,你也别见怪啊。”
陈大奶奶俏脸微微一红。
“我知道娘是盼着孩子有些着急了。”陈厚蕴温和地笑道:“但你从前一直都在用着调理的药……是药三分毒,我们也不知道哪味药就对未来的孩子有影响了,所以,总得过一阵子,才能要小孩。”
“待过了春闺,我们再努力尝试不迟。你我身体都很好,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如愿的。”陈厚蕴笑着道:“其实娘心中明白着呢……她啊,就是看别的夫人们想她一般大的时候都有好几个孙子孙女了,有些羡慕罢了。”(未完待续。)
283 香蕉干
readx(); 陈大奶奶俏脸红的如同那大红灯笼的红光一样,低声道:“我就是来看看你……哪惹的你说这些个话。你若是吃好了,那我就收拾收拾回去了。”
口中说要走,人却坐着没有动。
陈厚蕴也没有笑话她,配合着挽留道:“夫人且慢一点儿,我这里也要忙好了,待会儿一起走吧。”他按住陈大奶奶的柔嫩的小手,起身回到书桌,见刚才所描绘的图纸已经干了,便认真地将其收在抽屉里收好了,又凝神冥想了片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起身从书架上找了一本书翻了翻,却放在桌面上没有观看,走向了陈大奶奶,轻声道:“走吧。”
陈大奶奶的脸依旧红红的。
她连忙起身收拾了碗筷,端起了托盘。那边陈厚蕴已经拿了自己披上皮裘,又拿了她的皮裘过来替她披上了,系好了带子略整理了一下,才打开门,吩咐守在门口的书童道:“一会儿你进去将炭盆端回自己房里去,将书房的门锁好了。”
书童连忙应声。
陈大奶奶才将托盘交到丫鬟手上,就见雪夜中长远顶着风雪而来,交给了陈厚蕴一封信:“公子,是表姑娘的书信。商行才送过来的,说是还有一箱东西,明儿白天才能送到府里来。”
“哦?”陈厚蕴接过书信,显然很高兴,摆摆手,让长远去了。
他拿着信陪着陈大奶奶往内院走,一边走一边笑着道:“我本来以为阿凝没有太大毅力的,没想到,她却是让我刮目相看了,真的走了那么多的地方!那天山雪湖都我没走到。她竟然走到了!”
“是啊,若非阿凝送回的画轴,我当真不敢想象,这世上真的有人间仙境!”陈大奶奶露出敬佩之色,又道:“她的画也是……小小年纪,竟然能自辟一门,真是不敢想象。若是流传出去。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恩。”陈厚蕴闻言不禁再次嘱咐陈大奶奶道:“她的画迟早会有流露出去的。但你也千万注意,别将沉玉散人身份说露了。真的太过出名了,我怕对她不好。”
“你不说。我也知道的。”陈大太太轻声道:“她到底还是个姑娘家呢。我瞧着,娘看阿凝送来的画虽然也很高兴,但却又十分担忧,一直忧心她晒黑了。坏了皮肤养不回来……阿凝妹妹,过了年。已经十四了吧。”
十四了,该到说亲的时候了。
但看沈柔凝的样子,一路走走停停,真不知道她要到什么时候
。才能愿意回家。而若是那些贵夫人们知晓了她的经历的话,哪怕真心觉得沈柔凝品貌才三全,也会敬而远之的。
陈厚蕴偏过头。看了一眼陈大太太,道:“你也很担心她将来亲事不顺?”陈大太太对沈柔凝寄回来的画儿十分欣赏。但却从未羡慕她能走出去看看。或许有那么一点儿,但也不过是想一下就算了。就算是他开口赞同她出去看看,她怕也不会有勇气有意愿去迈出这样的一步。
这世间,像阿凝那样的女子,还是极其少有的。
那么,她将来的亲事,更要慎重思量,一点不能急躁,沉不住气。
陈厚蕴想到这里,心想,关于这一点,有空的话,应该要与陈大太太好好说说才是。
“我也怕是阿凝会被耽搁了。”陈大奶奶道。
她眼角看到陈厚蕴的神色,见他有些不以为然,便就转了话题,笑着道:“也不知道阿凝现在到了哪里了?一路上可平安?我每每想起来,总是难免担心。”
“她现在到了哪里,一会儿就知道了。”陈厚蕴扬了扬手中的信。
每隔半月,最多一个月,陈厚蕴都能收到沈柔凝送回来的信件。多数都会跟着寄回一两副画和一些当地能够保存的特产,有时候不方便的话,就只有信。
只是信总是比她的行程落后一些。好在沈柔凝在信中总是不忘写下接下来一段日子的目的地,这也让陈厚蕴他们能够大约把握住她的行踪。
陈老爷子书房那张简易的舆图上,已经标出了由一个个的圆圈连成的路线图。沈柔凝送回来的画,也多半由他收着。只有小一些的,才留在了陈厚蕴和陈大太太手中几张。
次日,恰好轮到陈老爷子休沐。
待商行将箱子送回来,陈厚蕴直接让人将箱子抬到了后面老爷子的院子里,先将信给了老爷子看,自己打开了箱子检查。
“将这个给家里的主子们各处都送一份去。”陈厚蕴打开一个干净的细棉布的大袋子,捻出一物尝了尝。他尝到了一种全新的甜味儿,这让他由衷的笑意,招手让丫鬟拿了干果盘子过来装,一边端了个盘子道:“祖父,您也尝尝。”
“这就是阿凝说的香蕉干?”陈老爷子捻了一个尝了尝,点头满意地道:“是个好东西。以后只怕各家的干果盘子都少不了这一样了。也比蜜饯好,蜜饯太甜了些,也容易脏手。难为她心眼灵活,看到当地人拿这个当干粮,就想着弄回来做干果卖。”
“嗯啊,她想在姑姑那个干果蜜饯铺子里卖这个。”陈厚蕴道:“当地的大夫说,这香蕉干对人体很有好处,是能促进消化的。至少轻易不会使人发胖……就凭这一点,也能大卖了。”
“自古依赖都是物依稀为贵,这东西在京城没出现过,肯定能大卖。”陈老爷子点头道:“你若是有空,就到那铺子里走一走过问一番。别待阿凝那日回来,自己都还买不到这东西。她可是喜欢吃的很。”老爷子说着话,轻弹了一下信纸,满脸笑意。
显然,沈柔凝在信中“撒娇”了。
那丫鬟很快将香蕉干装了几盘子端走去挨个送去了。老爷子和陈厚蕴也聊完了在路上的沈柔凝和她的画,收起了笑意,开始商量起“大事”来——
“……真的是时候了?”陈老爷子有些忧心。
陈厚蕴点点头,道:“站再打下去,也没意思。北金的那个老将军听说这几日就熬不住了,命不久矣。祖父您临退之前再有这番大功,与陈家才是最有利的。”(未完待续)
284 两位皇子
readx(); 陈老爷子一只手放在书桌上。
在他手掌底下,有一张写满了蝇头小楷的信纸。纸上的内容他已经看过了好几遍,早已经牢牢记在了心中。
半晌,他抬起手,将信纸投入了火盆之中,看信纸烧成灰烬,才松开眉头,对陈厚蕴道:“也好。”
“那就要看看,我能不能说服皇上了。”他抬起头。外面已经开始融化的细雪,红梅被雪水洗的更加纯净娇美,正羞涩地迎着初升起来的春日暖阳。老爷子收回目光,缓缓地道:“这仗早一点儿打完,厚绩也能早一日回来成亲。总不好让郡主等太久的。”
“祖父说的是。”陈厚蕴也微微一笑。
次日,老爷子上罢早朝之后,却没有退回衙门办公。他面容沉静无波,跟去了勤政殿前,求见庆隆帝。
庆隆帝召见了他。
君臣二人密谈许久,期间庆隆帝又让人去请了朝上几位老大人。奉大总管抱着佛尘守在勤政殿外,抬头看着皇宫顶上那水蓝如洗的天空,心中想:这朝廷,是要出大事了哇。
“老奴见过两位皇子。”
奉大总管神游半晌,回过神,见到两位殿下正联袂而来,忙跪下来行礼。两位皇子已经长成了翩翩小少年,尤其是在奉大总管单膝跪地行礼之时,更显得两位皇子身量格外地高。
“平身。奉总管,父皇在里面吗?”大皇子朗声问道。
他的声音已经很难听出童稚之气了。过了年,他虚岁已经十三了。大皇子勤奋好学,性情平和而谦逊,几乎所有的课业都能从容完成,很受几位太傅的喜欢。
倒是二皇子小一些,也十一岁了,性子调皮一些,有些坐不住,更喜欢跟随侍卫们舞枪弄棒,偏偏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有长性。他虽然莽撞调皮一些,但很听哥哥的话。
奉大总管谢过大皇子,站起身,弓腰道:“回殿下。皇上在里面与几位大人议事呢。”
“哦?议了许久了吗?”大皇子显得有些好奇地往勤政殿看了一眼,问道:“都有哪几位大人?”
奉大总管恭敬地回答了。
大皇子便颔首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兄弟一会儿再来给父皇请安吧。”
“恭送两位殿下。”奉大总管低头道。
两位皇子转身走了。
“皇兄……”二皇子走了一阵,摆摆手。让跟着的小太监退后一些,两步一并走到大皇子身边,低声道:“上次我去伯府,偷听到外祖父和几个幕僚说话,说想法子求父皇立你为太子……但我等了这许久,也没听见朝堂上哪位大人上书说这个……皇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二皇子的话,让大皇子愣了一愣。
他看了二皇子一眼,见其有些烦躁地正在用皂靴的靴尖在青石板上磨来擦去的,便道:“咱们大庆正在与北金打仗呢。还有西夏,肯定也暗地里参合了。父皇和大臣们整日里军国大事还忙不及呢,估计暂时想不到立太子的事情上来,弟弟你别拿这种事儿去烦父皇。”
“皇兄,老师们不是说,立太子是事关国祚传承的大事,怎么会是小事情?越是关键时刻,就越是要立太子,以安定人心……难道不是这样?反正我觉得,立太子的事情很重要。绝不是小事情。”
“让你别提就别提!”大皇子瞪了二皇子一眼,警告他道。
二皇子嘀咕一声,大皇子隐约听到“母亲”的字样,再次张了张口。开口说道:“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让下面人替你写课业了?一会儿你与我一同写!”
“一天二十篇大字,我写的手都酸了!”二皇子恼道:“我又不要当书法大家,字写的不歪不斜大家认得出来就好了,写那么好看做什么!浪费!”
大皇子训斥道:“你不爱读书不要紧,反正我们将来又不用考科举……但不管怎样。这字是一个人的脸,你总不能不洗脸!我跟你说……”
两个皇子说着话,朝着坤宁宫去了。
这一晚,庆隆帝去了坤宁宫,却是与皇后娘娘又不欢而散!转而去与邓嫔共进了晚膳!而邓嫔娘娘哄得皇上不知道多高兴,竟然为了她解闷,特意让内务府的人在二月二的日子将一个杂耍班子请入宫中,与众同乐!听说,皇后娘娘气的吐了一口血,而后却不得不佯装贤惠大度,去过问了这请杂耍班子的事宜!
一时间,邓嫔娘娘在宫中风头无两!
……
沈柔凝在红城待了六七日,才见到了那个封号为月亮的公主。
月亮公主。
这封号真是……沈柔凝带着宽大草帽,端着一碗椰汁,好整以暇地看热闹。这里一年四季都很热,太阳很大,所以当地人都显得格外矮小黝黑一些,与汉人相貌大有不同。而月亮公主的肤色却如同她的封号一般皎白无暇,个子又格外的娇小,倒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儿。
她梳着叠云髻,头上戴了一副十分美丽由白珍珠红宝石编錾的头面,看样式是京城才出没多久的新款式,十分精美。身上也是精美丝绸做成的衣服,却并不是京城款式,而是露出了一大片的粉颈与粉肩,小手臂也一样,下面的纱裙倒是不短,但小腿以下的部分却是仅仅薄如蝉翼的一层,能清晰地看见她小腿的轮廓。
脚下一双高低绣花鞋。
倒是挺好看的。
只见她毫不羞涩地挽着纪童的手臂,另外一只手不短比划着,皓腕上的银角铃铛叮铃铃不停地响,就像是在给她的话音伴奏似得,十分动听。
看得出来,她很开心,看着纪童的时候,眼中闪闪发亮。只是她的汉语不太好,以至于总是磕磕巴巴的。而纪童由她挽着的一瞬甚至太热情显得轻佻地在她的面颊上香了香,想来他与这个月亮公主是极其熟悉的……但随即,他似乎想起了沈柔凝正在这里,忙往这边看了一眼,见沈柔凝果然悠悠闲闲地再看,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将月亮公主推开了一些。(未完待续。)
285
“没想到这月亮公主倒有些名副其实,居然一点儿都不黑的。”碧冬站在沈柔凝身边,一边瞧着热闹,一边嘀咕道:“只是她既然该将自己称作公主,怎么不懂矜持一些?简直像是风月场上的人一样!”
碧冬对于月亮公主那露很多的衣服倒没有说什么。跟着沈柔凝走了这一路,她也涨了许多见识,早就见到一些蛮夷族露胳膊露腿的服装,此时再看这月亮公主倒不觉得稀奇了。
那边月亮公主似乎察觉到纪童今日的不自在,娇颤着问了一句。纪童敷衍几声,她便顺着纪童的视线望了过来,目光从带着宽大草帽做少年打扮的沈柔凝身上绕过去,多看了碧冬两眼,便没有多在意,又去缠着纪童了。
纪童也不愿意这月亮公主与沈柔凝碰面,便很快领着她去了一处院子里,像是进屋去了。
碧冬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见状咬着沈柔凝的耳朵,低声道:“嗳,主子,你知道吗?这位月亮公主居然已经**在纪公子身上了呢,真真是……啧啧。纪公子也是的,人家都自称公主,却硬是不肯将她带回大庆明媒正娶了……”
“你怎么知道的?”沈柔凝随口问道。
“我从守门婆子那里打听到了。不是奴婢乱说,月亮公主和纪童的事情,这红城人人都知道的。”碧冬忙碰了红缨一下,道:“红缨姐姐,你说是不是?”
沈柔凝没问红缨,而是看向了长久。
长久低声道:“主子,那月亮公主姓李,倒真的是正统王室血脉的。只可惜几经叛乱。如今她和她兄长的势力已经很弱了。若不是占了点儿名,只怕早就被另外几家给刮吞了。月亮公主找到纪公子,也是想经由纪公子,看看能不能找大庆做靠山。若是真能得到大庆做靠山,那就是天大的收获,若是不能,这红城三百护卫军和这几千壮劳力。就足够威慑住其他方。让那些人轻易不敢乱动了。”
“原来是这样。”沈柔凝微微点头。
她已经听说了,这个地方乱的很。人们不愁饿肚子,也不读孔孟不学道理。三天两头地跟个乱头苍蝇一样的打来打去的,没个安生日子。
听说他们这些人,没有像样的刀剑,就砍了树枝磨磨尖做长枪和标枪。遇到了敌人就呼喊着拼杀一番,若是不敌。就丢了树枝钻了密林溃散了。若是喝了饿了,就在密林之中摘果子吃,再讲究一点的弄点儿柴火捋一点野稻谷煮一点儿米饭,再有本事点儿。就打点儿野味……完全没有任何策略,也没有任何的意思,看着让人忍俊不禁。
沈柔凝听了长久解释之后。并不多想,问他道:“庄园里的新一批水稻。说是明日就能收割了?这种天气,一天暴晒,应该就能装袋了吧?”
“主子说的是。”长久应声道。
“那明儿我们去看看他们收割,上千亩田一起,几千人一起干活,场面应该很壮观。”沈柔凝感兴趣地道。她顿了顿,转身回屋里去,一边对长久道:“待纪公子回来,就说我问他香蕉园的事情办的如何了,能不能成。若是有眉目了,就来给我个话。若是还没有眉目,就替我催一催他。”
“是,主子。”长久行礼道。
沈柔凝走回去,走上楼梯,上了最上面的阁楼。
说是阁楼,其实就是一个顶上盖着厚厚棕榈树叶的亭子,遮住了太阳,四面通风,十分凉快。她眺望着远处。那才踩过水一片白光之中点点不起眼绿苗的,是才插种下去的水稻苗;那一片碧绿的,是已经生长了一个月的水稻;而那三个月的水稻田,却已经养花抽穗;再多一些时候,是点点儿黄;再到最后,就是一片金黄之色……
庆隆八年秋,也就是上一回,随着大批雇农过来的,除了一些有经验会侍弄庄稼懂得育种的老农和几个农桑局的官员外,还有一些从民间和朝廷请过来的懂水利规划的人才。
听纪童和几家管事的意思,庆隆帝雄心壮志,知道这南方有良田之后,虽然轻易不会出兵侵占这里(一来是现在大庆正在与北金西夏打仗顾不上这里,二来这里丛林密集,大兵不好进来),但却在暗中非常看重这里,派了水利规划的人才,就是汉人能在这里长长远远地发展下去,将这里发展成大庆的粮仓之地!
若是顺利的话,她很快就在这快土地上拥有一个香蕉园了。沈柔凝在画板上描绘出想象中她的庄园模样,嘴角露出一点儿笑意。她很喜欢吃香蕉干,第一次尝过之后,就格外的喜欢的。
……
二月二,龙抬头。
今年的春天,来的特别的快。太阳一下子就炽热了起来,就像前几日的那一场小雪是在前一年似的,一眨眼之间,桃花就红了,柳树也绿了。街上的人们也已经麻利地脱去了冬日的厚棉袍,换上了春日的鲜亮衣衫。
就在这样踏春散心的好日子里,皇宫里的女人们也想要热闹一下,托邓嫔的福,这一日,皇上特许在畅音阁办了一场堂会,请了京城最有名的四大戏班进宫,同时也有一个杂耍班子得了机会,也一起进去给贵人们逗乐凑趣。
皇上和后宫嫔妃都到了。
王公勋贵之家,和京城里一二三品的诰命夫人,领着家眷,也来凑热闹。毕竟,这样大的热闹聚会,机会实在难得的很。
另外还有一些新科的举子,也在邀请之列。
陈厚蕴陪着陈大太太陈二太太以及陈大奶奶进了宫。他将几个女眷送到了女眷处,便招过来一个小太监,让他领着去了外面新科举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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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灾难,林家被下了大狱。
林氏出嫁女也跟着倒了霉,低头做人之下,也免不了被送进佛堂别院,得到一纸休书也是稀松平常。
林宜佳悲怆之下心底又有一些庆幸,因为她的丈夫更加体贴她了。只是,在喝过夫君亲自送上手的安神汤之后,再醒来时,突然回到了十二岁那年,母亲开始为她精心挑选夫君的时候。(未完待续)
286 飞剑
秋闱之后,天下谁人不识蕴公子。
陈厚蕴才一出面,立即就有人热情地招呼出声,所有人纷纷而起,与陈厚蕴客气拱手。他一站定,便被人围在了中间,有人开始讨教起起来,他面色和煦,神态谦逊,一一应答。
大皇子远远看到这边举子们的动静,听说是解元陈厚蕴过来了,便请示庆隆帝道:“父皇,儿臣想见一见新科陈解元……儿臣读过他的策论,觉得有些地方不太了解,想去请教一下陈谢元。”
“勤奋好学是好的。”庆隆帝道:“去吧。”随即又吩咐小太监道:“仔细照顾好大皇子。”
大皇子领命而去,领着几个太监宫女,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新科举人处去。
二皇子没有与他一起,而是正在皇后娘娘面前承欢。
“你哥哥去与新科举人们说话,璃儿怎么不去?”皇后娘娘正在由宫女上妆梳发。
大皇子单名一个钲字。二皇子单名一个璃字。
“大哥喜欢读书,我却不太懂那些,与那些学子们有什么好说的。”二皇子不在意地摆弄着皇后娘娘的一个梳篦匣子,打开合上,打开合上,极为漫不经心,口中嘀咕道:“反正,大家也都不希望看到我勤奋好学了。”
皇后娘娘闻言一怔,随即皱眉道:“谁教你这样说话的?混账!”
二皇子抬头,见皇后娘娘脸色严肃中带了怒意,却并不害怕,反而撇嘴道:“母后,儿臣又不是傻子。从前就是外祖父当太傅的时候。也总是盯着皇兄的课业,若他不肯用心学,外祖父就会格外生气……但轮到我,却是马马虎虎过得去就成了。儿臣一开始还以为是他老人家疼我呢,但后来的太傅们,一个个的也都差不多,儿臣就明白了。”
皇后娘娘怔住了。
她没想到。二皇子居然能够意识到这些。
但她也想象的出包括自己父亲在内的这些授课太傅们的想法。大皇子是嫡长。将来是要继承大宝的,当然要用心去教,严格要求。但二皇子为次。这要求也就松了些。甚至,他若是太优秀了,反而对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事……
皇后想的明白,但却不能将这些话讲给二皇子听。她示意宫女继续替她上妆。一边嗔道:“你啊,说这样的话。母后听到可就伤心了。母后就你们两个儿子,你哥哥为长,他身上担的责任比你重,这是没错……但他也只有你这么一个亲弟弟。你也该努力一些将来好帮他,别以后总是让他给你收拾烂摊子。”
“母后,儿臣最近没闯祸吧?”二皇子有些不乐意听皇后这般说。但随即眼珠一转,嬉皮笑脸地道:“反正儿臣才不管那么多。只跟在皇兄身后吃吃喝喝好了,是不是,母后?”
“你呀。”皇后娘娘有些无奈,却还是道:“母后不求你能给你皇兄一样勤奋,但总得像个样子,别惹了你父皇不高兴了,他要罚你,谁也救不了你……”
待皇后娘娘上好了妆容换好了衣裳,外面该到的也都到了。
皇后娘娘找到皇上的时候,邓嫔正陪在皇上身边。皇后娘娘看了她一眼,与皇上一番见礼之后,便并肩走了出去。邓嫔紧紧地跟了上来。外面臣妇学子都在行跪礼之时,邓嫔挺着肚子站在庆隆帝身边,便也跟着受了礼。
“她也不怕折了福。”淑妃低声与顺妃道。
戏台上的戏唱了起来,她们三位妃子占了一张小桌子。
顺妃微微一笑,道:“也不知道是谁传说的,说算命先生给她批命的时候,就说她的福气大的很,不像是我们这几个……她当然不怕的。”
新人进来,一个个年轻又漂亮,如同那三月枝头的娇花儿一般,跟衬得她们这些旧人人老珠黄,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起来。因为此,她们这几个早些年的老人家们彼此之间反而心平气和起来——
再争,能争什么。
她们几个做妃子的,一个最好的德妃,自己生了位公主;一个淑妃收养了一个公主;最可怜的就是顺妃,膝下空虚,什么都没有。而她们三个人更心知肚明的是,她们都不可能再生了……
既然如此,那还能有什么好争的。
“说起来,她们个个都比我们有福气。”淑妃也开口道:“在年轻身体好的时候,就有机会生养……不像你我,熬了这些年,熬到年纪大了,也没机会了。”
当年庆隆帝奉行心中所想,不肯给机会她们……几位妃子念及此,都默默地往帝后所在的高位看了几眼,眼底有些幽怨。片刻,顺妃嘲讽一笑,轻声招呼淑妃德妃道:“尝尝,这是南洋商行弄来的新鲜水果,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但就在她话音未落,德妃淑妃的目光才想要收回来,却突然惊恐至极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娇躯僵住!顺妃见状诧异地望过去,便猛然站起,尖叫道:“皇上小心!”
刚才正拴着绳子在台上飘飘如仙女一般舞出绝美飞天之景的那女子,正如同流星一般快速地往最高处直飞而自!她的舞绸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一把闪闪发光的软剑,此时软剑鼓足内劲,眼看就到了帝后面前!
“啊——”
变故突发,尖叫声四起,庆隆帝猛然站起来,目光狠狠盯着那飞剑舞女!
“护驾!护驾!”有侍卫张口呼喊,但奈何护卫站的有些开,庆隆帝面前居然一时筑不起人墙!
而那飞剑舞女去居高临下,来势如同劲弓强箭一般!
“受死!”
她越来越近,俏面冰冷,居然又从怀中甩出一把梅花钉!而看那梅花钉上的绿光,居然是粹过毒的!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说来话长,但从淑妃德妃惊愕开始,其实不过是一霎那!
梅花钉将庆隆帝面前挡着的几人毒倒在地,发出阵阵惨叫!
“钲儿!”皇后娘娘尖叫一声,扑倒在一个少年身上,居然是大皇子在混乱之中来到了前面,此时手臂上赫然一根梅花钉!他小脸煞白,不知如何!(未完待续)
287 刺杀
而就在此时那舞女也终于到了庆隆帝面前,软剑镚直,从天而下,正刺向庆隆帝的面门!庆隆帝欲要拔剑抵挡,但挺着大肚子的邓嫔居然在惊慌之中跑到了他身边,一把将庆隆帝给抱住了!
“皇上!臣妾来救您了!”那邓嫔口中呼喊着,似乎是想要用自己的身体为庆隆帝挡剑,但她一个女子,只能挡住庆隆帝的一大半身子!好巧不巧,露出来的部分正对着那飞剑舞女的方向!
“皇上小心!”邓嫔抱住庆隆帝,口中呼喊道。
眼看那寒光闪闪的飞剑就在眼前,庆隆帝怒吼一声,弓腿下腰,搂住邓嫔腰身往上一送!
“噗!”剑尖入肉,正刺在邓嫔肩膀之上!
那飞剑舞女一剑刺中本该荡绳飞走,但见仅仅刺中一个女人,不禁面色一变,随即俏脸一寒,双手握住剑柄,再猛然用力,要将那长剑穿过邓嫔再次刺中庆隆帝!
“贼人受死!”
此时,大批侍卫已经赶到,离的近些的明嘉郡主早到一步,一剑砍断了那舞女腰间的绳索,断绝了她逃跑的可能!随即过来的侍卫一拥而上,立即将那舞女制住了!
“控制场地,封锁皇宫!”明嘉郡主一回头,就见邓嫔压着庆隆帝仰面倒地,面色大变,忙道:“快,快传太医!”
……
“沈姑娘,您该知道,这香蕉树可不比水稻……水稻四个月就能熟一茬,但香蕉树种下去,待到能结果,却是需要不少时日的。就算是挖树移栽的话,也是需要不少时日和人工。”
纪童向沈柔凝道:“这里林子里到处都是野香蕉,根本不值什么钱,沈姑娘不如设个商铺,向外收购。您的投入重点,应该放在制作香蕉片的工坊上。我看过,香蕉片的工艺不难。但需要投入的人工却需要一些的。”
“纪少说的很有道理。”沈柔凝微笑道:“但纪少也应该知道,这红城附近的土地,只怕没多久,就被蜂拥而至的权贵们给占完了。到时候毁林开荒。地里全都种粮食了,我就是出钱出物收购,但要走多远才能收到野香蕉?全凭收购,总不如自己有个庄园,出产上才有保障。”
“红城附近土壤肥沃。也不是所有的土地都适合种水稻的。那些懂规划的先生们可也说了,要尽量留些地方种树,好保持水土。”沈柔凝道:“纪少给我买这样的地方好了,大家都受益。”
“一开始还是要靠收购的。”沈柔凝补充一句,又道:“工坊怕以后需要更大一些的地方……关于这一点,纪少也帮着我费些心吧。”
她在红城停留十来日了。
来到自己,见这里也出产香蕉,便立即让人收购了些,建了个简单的烘干小工坊,让人开始制作香蕉片。这里的阳光充足。日头暴晒加上木炭烘烤,也已经做出了一部分香蕉干了。
但这些哪儿够。
而且,这会儿能来红城的都是京城里的权贵,过来圈地的时候要靠南洋商行照应,运粮食运人更是需要南洋商行的货船……所以,在纪童与他们打了招呼,主动送出香蕉干说了要卖回大庆去。而这些负责的都知道这香蕉干是属于南洋商行相关某人的“新点子”,因而就算知道这香蕉干运回大庆之后怕是利润重大,也没有立即就去效仿制作贩卖。
再说了,零食是可吃可不吃的。现在京城大人们看重的,还是粮食。越多越好的粮食。
但再过几年,效仿的怕就有了。
不过,沈柔凝也没想着一直能独占这个生意。她现在先利用这个赚些银子。以后么,一直能有的吃的,她也就满意了。
纪童答应下来。
他正在给沈柔凝介绍适合圈做香蕉园的土地,却见这里的护卫队长快速地走进来,送给纪童一个用细线绑起来的小纸卷。
应该是信鸽送来的。沈柔凝看了一眼,心中想到。
纪童展开纸卷。面色巨变。
半晌,他细却黑浓的眉头一抬,将纸条放在桌面上,道:“沈姑娘,京城出大事了。”
“出了大事?”沈柔凝取过纸条,很快将信纸上的几十小字看完,蹙眉思索一阵,问道:“这是商行得到的消息,还是从国公府抑或是陈府得到的消息?”
“这是我让京里的掌柜们留意着朝廷大事,省的回去之后对形势不熟的。”纪童怔了一下,小心试探道:“沈姑娘的意思是?”
沈柔凝将那张纸条重新放在了桌面上。
“这上头说,北金人借着二月二皇宫赏花宴之机,刺杀皇上。因为用了毒,如今皇宫之中,皇上和大皇子都是生死不知,还死了一个有孕的邓嫔……”沈柔凝顿了一顿,问道:“这邓嫔,是不是就是京城邓府的那个邓嫔,原礼部尚书邓公的孙女?”
“是。”纪童点点头,又有些疑惑。
她一开始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也很是吃惊。
但很快,她就留意到邓嫔的名字,很快意识到这邓嫔大约就是邓长年的那位堂姐邓心月。沈柔凝没有忘记,陈厚蕴曾经与她提过一次,说现在的邓家以及邓心月因选秀与北金勾结,在玉兰园放火,硬生生地将选秀推迟了些时日,让邓心月得到了资格……没想到,她进宫之后倒是升的很快,已经是一位高品阶的娘娘了。恩,沈柔凝也没有忘记,陈厚蕴曾经让邓长年拿这个消息送给明义候府,而后明义候府又将此消息给了皇后娘娘,换取郑廖两家联姻,最后以郑元斌的死廖蔓茹进宫而结束……
想的远了。
总之,既然这邓嫔的底细这么多人都知道了,北金居然还能借着邓嫔安排成功这一场刺杀?反正,沈柔凝是不太相信,这随随便便一场刺杀,就能弄掉这么多贵人的。
“纪少,你想想,这么多年了,北金也好,西夏也好,亦或是其他什么人也好,想要刺杀皇上的人少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功,为何现在这个时候,皇上和那些大臣们居然麻痹大意了,请了戏班子和杂耍班子进宫,又搜查不严,让刺客混进来了不说,还刺杀成功了?”
“皇上和大皇子都生死不知?”沈柔凝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288 风雨
“即便这消息是真的,我也不信京城轻易会产生大的混乱。”沈柔凝轻声道:“皇上仁明,朝中多忠臣良将,怎么会准许京城乱起来?那些老大人们,绝对能够控制住局面。”
“若是……”纪童往天上一指:“为了那把椅子呢?”
若是为了皇位,肯定会有一番头破血流。
沈柔凝看了纪童一眼,没有开口。
纪童自个儿笑了笑,与自己道:“是我想的太多了。”
就算庆隆帝和大皇子真的没了……现在正打着仗呢,为大局计,在才十来岁的二皇子和应王爷之间,朝臣们定然会支持已经成年且德才兼备素有名声的应王爷。这时候,应王的那点儿腿部残疾,是根本不足以拿来说事的。或者退一步,成为摄政王……
他们既不是朝中大臣,人又远在万里之外,想这些根本没什么意思。纪童很快终止了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想了片刻,道:“沈姑娘的意思,这场刺杀,很可能只是麻痹北金的?”
“或许吧。”沈柔凝不再说这个话题,问道:“纪少,商船定下出发时间了么?”
“定下了,就在三日后的清晨。”纪童忙道:“沈姑娘的作坊和香蕉园,我会暂时安排个人替你照应着……姑娘最后什么时候派个负责人过来……”
……
京城。
春雨已经缠绵了好几日了。
路上行人缩紧衣衫匆匆而行,枝头红梅被打落在地,越发显得凄楚冷清。
乾清宫的宫门已经紧闭了多日。
太医们嘴巴合的比河蚌还紧,一个字也不肯透露皇上和大皇子的情况。但从他们黑沉难看的脸色上看,显然,这两位大庆最重要的贵人,现在的情况应该很是不好。
二皇子几次硬要往乾清宫里闯,但却无情地被拦了下来。任他如何闹,守卫们也不肯放开。他甚至又一次发狠拔剑往一个侍卫身上刺了一个窟窿,却已经没能闯进去。
幸好。除了太后和应王和几位忠臣,皇后娘娘也是能够自由出入的。
就在刺杀事件之后不久,太后亲自下了懿旨,懿旨曰:皇上养病期间。由应王代为执政,五位大臣共同协助。另外,限制京城进出,以搜捕缉拿刺客。再有,春闱照常举行。不得延误。
京城表面上平静了下来。
但有一个消息却在悄悄地流传——
兵部下旨,前线军队固守不攻,以待后命。这是情理之中的命令,但却有人说,有将军不知处于何种心思,竟然率领麾下部队,悄然往京城撤退!
二月七日晨。
细雨之中的京城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前线战报,北金联合西夏共五十万大军猛然攻城,大庆急切之下抵挡不住,大败而走。一口气后撤了一百里!
之前大庆所获取到的土地,这一仗就又丢掉了进一半!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败绩,正是因为之前那种私下传言,大庆军多半居然都不在前线!没有人,如何能守得住地!
战报回京,朝廷想瞒,但建宁城肯定渗透有无数北金和西夏的细作,又如何能够瞒得住!
北金西夏联军百万众南下,气势如虹势如破竹!
大庆接连溃败!站死无数!
一时之间,建宁城风雨飘摇。人心惶惶!
二月十日,敌军再进三百里,直逼建宁城!
而就在这时候,朝廷发文:邓嫔极其身后邓氏一族。勾结北金,行刺杀之举,乃大不赦之罪……邓嫔死,邓氏家产充公,邓氏一门十几口人,即刻抓监问斩!
这种通敌叛国之罪。本该灭三族……但太后慈悲,不愿多造血腥,仅仅是处决了邓氏本家一门,并未牵连过众。而在邓家的家谱之上,邓长年和他的那位痴傻兄长的名字早就被逐了出去,当然也就不在处决之列了。
邓嫔和邓家的境遇,在皇上和大皇子生死不知,军队溃败敌军压境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多少人留意到,更没有什么人为了这邓家唏嘘感慨了。
但总有人会注意的。
沈柔凝看着“邓氏叛国,抄家灭门”这八个字,久久没有言语。
她想起了那一天在船上,她看到的那几个少年男女。他们的相貌,笑和恼,都还是那样的生动鲜活,充满了生机。他们品行的很恶劣么?
或许是,或许不至于死……
但现在,他们一个个的,在最青春最好的年华,没了性命,再也不能笑不能怒,再也活不过来了。
沈柔凝丢下纸条,回到船舱,对碧冬道:“伺候笔墨,我要画画。”
就在这样的时刻,她异常想要将自己记忆中的他们给画下来,趁着她的记忆还没有褪色忘记的时候。说不上来为什么,也不需要给一个为什么。
只是想画,就画了。
而就在沈柔凝凝神忘我地绘画之时,就在这同一片月光之下,邓长年将手中的纸条捏城了细粉,抬头仰望着一轮明月。眼泪是否到了眼眶,却无法流下来,又默默地倒了回去。
月光很好。
却让灰蒙蒙的树林下的一切越发的朦胧,模糊不清。
四周安静极了,只听过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枝的声音。
一片云过来,遮住了月亮。一声如同夜枭般的长长鸣叫声接替在树林之中响起来,邓长年垂下头,看向前方,一脸冷硬。突然之间,静寂的树林宛如活过来了一般,移动了起来!
邓长年冷眼看着那蜿蜒而来的火把慢悠悠原来越近,那黑压压无数人马的喧闹声就在他们前方不足百丈处,看着他们开始停下来休整扎营,升起篝火架起锅开始烧水,看到那些人已经下马去掉甲胄,开始舒坦放松地围着篝火坐下来,等待着一会儿能喝一口熨帖的热水,甚至烫个脚解去一路的疲乏好睡过好觉……
“啼——”
邓长年听到一声凄厉如血的啼叫一声,当即握紧刀柄,向身后一挥手,沉默无声地冲了出去!
……
“大捷!大捷!”
“我大庆兵马在野牛口设伏,冲散敌方百万敌营,斩首十万!”
“我们赢了!北金和西夏人被打的狼狈逃窜!哈哈,太好了!我们赢了!”(未完待续。)
289 局
“我们赢了!”
紧闭了数日的乾清宫大门轰然打开,庆隆帝一身龙袍盛装,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面对着台阶下的数百官员,振臂抬手,高声呼喝道:“我们赢了!”
在他身后,是一身盛装的皇后娘娘和大皇子。*xshuotxt/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跪倒俯身。
庆隆帝和大皇子都好好的!如此还有谁会不明白,之前所谓的刺杀,就是诓骗北金的一个局!所有的动荡,溃败,都是麻痹敌人的诱饵!
难怪军报中说“大败、溃败”,却全都没有写准确的伤亡数目!
这根本是骄敌之策,诱敌深入,才好攻其不备,取得这样一场大胜!
“众卿平身。”庆隆帝难掩激动,道:“这些日子,众卿辛苦了……你们都很好,朕心甚慰。”这些日子,大庆风雨飘摇,北金西夏细作活动频繁,不断去收买朝中大臣……万幸的是,背叛的总归是极少数。
这极少数,会有时间清算。
庆隆帝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道:“前些日子,陈爱卿给朕一个策略,布下陷阱,欲以三月为期,一举将北金西夏联军绞杀殆尽!”
“打仗,拼的是粮食,拼的是银子,拼的更是我大庆子民的性命!”
“粮食,我们有!银子,我大庆也不缺!”庆隆帝沉声道:“但我大庆每一个子民的性命,却是珍贵的!”
“陈爱卿,陈公,他不忍心这战争持续下去,打个三五年。拼掉无数大庆子民的性命……朕更是不忍心!”庆隆帝道:“所以,朕同意了他的策略,设下了一个刺杀局,一个陷阱!”
“……”
“朕要御驾亲征!亲眼见证这山河统一!”
携大胜之威,庆隆帝的声音慷慨激昂,仿佛一直回响在皇城的上方。
退朝之后,无论是之前有资格参与到计划中的重臣。还是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官员们。再看向陈老爷子的眼神就都变了。
那样大胆的谋划,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他如何敢提,又如何不出一点意外地完成了,立下了这滔天之功!甚至可以说,他才是这一场战争的统帅!
而刚才庆隆帝竟然当着所有臣子的面。称陈泽复为“陈公”!
这个称呼从天子口中说出来,就不单单是如在民间一般仅仅是一种客气敬语了!这莫非是向所有人传递。他欲封陈泽复以“国公”!
自古历朝,都是军功封爵。军功爵位,得到的还是比较容易的。
仅有那立下旷世之功的文臣,才有资格被授予爵位。这种爵位。难之又难!
众人一想到这个可能,看向陈老爷子的目光,复杂至极。
但若是这一次真的能够一举绞杀两国大军。一鼓作气统一南北的话……这等功劳,封公受爵。又有何不可呢?
……
“将军!”
“说!”
“将军,敌方败军已经收拢集结大半,共约三十万,快要退到此处了!”
“三十万!怎么还有这么多!”陈厚蕴不禁开口道。
他们这三万人马,就是最开始战报中说的“悄然撤回京”的那一批中的一部分。他们当然没有往京城撤,而是悄然撤入僻静山林藏了起来,留下了一个空营地和少量军人,佯作大败,故意放了那号称百万实则有六七十万的大军南下,逼近京城!
他们留在这里的作用,当然是要再一次出其不意,将地方收拢聚集的军队再次击溃绞杀掉一部分!不然,真让他们零零散散地跑回北金之后再武装集结起来,以后再想要一口吞掉就难了!
之前那场大捷,斩首十万,那也还剩近六十万!
这些人若是回去了,谨守关隘不出,这仗怕是还要不知打到何时去了!
但他们才三万人。三万人想要吞掉三十万人……陈厚绩张了张口,觉得有些噎得慌。
“军容如何?”秦叙眼角余光看见陈厚绩的动作,嘴角一抽,玉面冷冽,问那侦查队长道。
“军容一般。”那侦查队长回禀道:“小的看见许多人连盔甲武器都扔了。也没见太多的粮草。”
“他们的粮草,在他们溃败之前,就慷慨地送给我们了。”陈厚绩咧嘴一笑,道:“这才二月里夜风寒,又冷又饿的,真是可怜啊。”
他们现在埋伏的这个地方,当然是个好地方。
北金和西夏之前就将这里充作了后方,留下了约能供给三十万大军半个月的粮食物资,并留下了一万人看守。他们大军离开之前,将方圆几十里地都勘察过了,没见到大庆军队的痕迹,才很放心地走了。
但他们前脚走,秦叙和另外一个姓关的将军一共六万人马就跑过来将这大营团团围了,一个人都没有放走!劫了这些粮食之后,关将军领着他的人马将绝大部分粮食运走藏了起来,以供后用……他们的人也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埋伏起来了。
“走,去看看。”秦叙对陈厚绩道。
陈厚绩点头站起来,拍了拍那侦察兵的肩膀,道:“老孙,再辛苦你一回,领我们去看看。”陈厚绩现在是隶属于秦叙的副将。
“不辛苦,两位将军请跟小的来。”
远远的,就能听见那边的喧闹声,其中多是惊恐的咒骂和抱怨,躁动不安,根本无法平静。从其中那显而易见的悲沉甚至绝望的情绪来看,他们显然发现,自己早前留下来的营地已经空了。
这让他们难以接受。
许多人正惊恐地准备继续往回逃,一个高台上站着几个将军模样的人正在大声呼喊想要重拾军心,但显然效果并不好。很快,那几个将军怒了,下令杀掉那些想要逃跑的人。
军营中很快见了血。
“不能再给他们时间了!一但他们重建了秩序,我们这三万人冲上来就是送死!只能趁现在!”秦叙一见面色一变,道:“跟我回去,传令,立即行动!”
只要重整了秩序军令畅通了,他们这三十万人站一起不动,由着三万人杀,都杀不掉!(未完待续)
290 绞杀
“陈副将,你领几个人,混入营地引爆爆竹!记住,时间在一炷香之后!”秦叙对陈厚绩点道。︾︾文︾小︾说|
陈厚绩肃然点头,转身猫腰,身体灵活极了,很快就看不见了人影。
秦叙没有管他,立即回到藏身之处,率队前进。
时间很急,大军并不能做到全无声息。但那边敌军依旧正在乱哄哄的整肃军容,见了血,很快就能镇住动乱。只是,他们在整肃军容的时候,却忘记了侦查四周,以至于大庆军到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都没有发现!
阴天,没有月。
“轰!”
突然之间,无数的噼里啪啦声堆积在一起震天而响,直接将金夏联军振成了聋子!几个高台被炸上了天,站在上面的将军们被远远抛费,再摔落在地,一时间头昏脑涨,再也爬不起来!
人尚未从这突然的轰隆变故声中反应过来,战马牲畜却已经因为受惊而拔腿狂奔,横冲直撞,立即将刚才才整理的队形冲了个七零八落!
有那反应快的,立即反应过来,抱头大喊道:“敌人打过来了!快跑啊!救命!”他们都是一路狼狈飞奔才逃到这里的,本就惊魂未定,来到这里之后见原来留下的驻军和粮食都没了,更家的惶恐不安,此时,变故再起,军营大乱,远处轰天的喊杀声已经逼近,他们手上连把兵器都没有,哪里还能有抵抗的胆子!
“杀啊!”
“一个不留!”
秦叙高坐在银鞍骏马之上,手中一根银枪向前一指!他身后,无数铁骑如同洪流一般,冲向了敌营!
五千铁骑!冲势势不可挡!
陈厚绩也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领着这五千铁骑向前向前再向前!
敌军简直是一触击溃!
陈厚绩领着五千人就三十万敌军中纵横来回,犹如无人之境!
终于,他面前再次一片空旷,他们又完成了一个来回,陈厚绩调转马头,不再往战场上冲杀了。此时。若是有人站在高处往下望,就能看见三十万大军被一把尖刀冲击的七零八落,无数人在慌不择路地往前跑,大庆方面的两万多步兵居然摊开来薄的就像是一张饺子皮。想要将近十倍的敌人当成饺子馅给包了!
此时此刻,若是一单敌方有个威望重的振臂高呼,稍微稳住一下形势,大庆军必然危急!但夜色乌黑,敌军只看见无数大庆人执盾拿刀。如同山洪一样压过来,他们哪里知道有多少人!
他们连把刀都没有,如何抵挡!
只能朝着没有大庆人的方向不停地跑!
陈厚绩冷眼看了一会儿,道:“传令下去,目标东南方向那一疙瘩人,将他们给我留下来!”
“是!”传令军打起了旗帜。
片刻之后,陈厚绩再次打马,向着东南方向切割而去!
他们才三万人,当然不可能将三十万人全部留下!他们的任务,就是再次将敌军冲溃。不许他们整军休息!并将溃军逼向特定的方向!前面,当然还有人在等着他们!
完成了这个任务目标后,尽量地绞杀敌军!
这一仗,不要俘虏!
因为他们没有人手接收看管俘虏!
这一仗,开始的快,也结束的很快。
敌方近三十万大军,五千骑兵纵横犁了四遍,杀敌近万!步兵初次杀敌约五千,却在追击五六里的路上,杀敌近两万!加上骑兵最后截下来绞杀的那一万多人。这一仗,他们一共杀敌将近五万人!
而自己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才五万啊……”陈厚绩觉得有些可惜,道:“若是用骑兵再追一阵,估计还能留下不少!”那些人实在太好杀了。就像是些待宰的羊羔一般,简直是毫不费力。
“一次五万,来个两三次,也就差不多了。”秦叙看向血流遍野的战场,道:“太贪心了,我们的损失就大了。别忘了。军令上说了,这一场围歼,既要看歼敌人头,也要看我方伤亡的。若是伤亡重了,别说功劳了,回去还要挨罚!”
“也是,我们过了瘾,总得也让别人过瘾一把。”陈厚绩嘿嘿一笑,道:“前头是老关的队伍吧,恩,让他也过过瘾好了。”
秦叙没有理会他,而是高声道:“传令下去,尽快打扫战场统计军功!我们不要俘虏!赶紧卖力地挖坑埋人!用不了多久,下一批羊羔就要过来了!”
“让侦查兵时刻戒备!”
秦叙回到了军帐,打开舆图,看着上面标记出来的朱红色圈圈,玉面变幻不定。也不知是谁有这般智慧,竟然将这方圆三百里丘陵地,圈成了六十人敌军的坟墓!
有这样的人在,自己居然曾经还洋洋自得,觉得自己是那应时而生的绝世名将?真真是……坐井观天,夜郎自大,说的就是自己吧……
陈厚绩走进来,看他又在看那舆图,便明白了秦叙在想什么,想了想,便开口道:“京城传来消息,说定下这个策略的,是我爷爷……”
“当真?”秦叙猛然抬头。
“捷报传回去,皇上上了朝。”陈厚绩道:“提了祖父的名字。相信你也快得到消息了。”
“你爷爷……可能么?”秦叙有些不相信。
“我也觉得,我爷爷想不出这样的冒险做陷阱的法子。”陈厚绩道:“祖父他老人家一辈子都是堂堂正正的,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倒像是……”
“是谁?”秦叙站了起来。
“我大哥。”陈厚绩道:“而且,我大哥肯定来过这里,对这里很熟悉。不然,光看舆图,是无法将这个战场衔接的这么严谨无缝的。”
“我们只需要等在这里,做好侦查,就会有人送上来……”陈厚绩指着舆图道:“不过是方圆三百里,又没有特别险要的关隘,敌军五六十万人,居然愣是冲不出去?”
陈厚绩摇摇头:“若不是祖父,那就只能是大哥策划的了。”
陈厚绩心中感慨完毕,抬眼看见秦叙沉默不言,不知在想些什么,便上前一拍他的肩膀,道:“那个,秦幺啊,你别灰心。我大哥他不是人,咱们不用跟他比,真心的。”(未完待续。)
291 一年
商船顺利返程,一路顺风顺水。
他们在船上,也收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好消息。
所有人都格外高兴,纪童也对沈柔凝格外恭敬了一些:陈公献齐策,立下不世之功,沈柔凝的身份当然跟着水涨船高……除了这一点,沈柔凝广博的见识和明锐的眼光,也让纪童心生钦佩,不敢怠慢。
“纪少,这南方多的是土地,缺的是人……”沈柔凝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温润的海风,微笑道:“我若是你,就直接将这批粮食稍作安顿之后,就赶紧往战场上去……这仗打到这里,前方战俘可不好安置。纪少若是愿意花几个钱将这些战俘弄到男方去种地,岂非是给朝廷解决了一部分的大难题?”
庆隆帝御驾亲征,大庆军气势如虹,准备一鼓作气攻占了北金京城,一举统一这大好山河!那些战俘,杀之不祥,留下来要浪费粮食不说,还要占许多人手看管,以免有意外。
几万人的俘虏并不是容易看守的。
“朝廷会答应?”纪童一听很是心动,却又有些犹豫。
那些可是战俘。并非一般人。
“商行能消化的并不多。”沈柔凝神色轻松,道:“但有一点儿是一点儿,朝廷不会不应。”
“那些人可都是军人。”沈柔凝道:“在我大庆没有彻底统治了整个北金之前,这些人若是放回去,不是成为反抗军,就是沦为流寇,让朝廷头疼的很。所以,最近几年,肯定不能放。”
“不放人,也不能白养着。”沈柔凝继续说道:“他们的作用无非是用来修桥铺路挖渠挖霉晒盐……反正都是替朝廷干活,若是商行肯稍微出点儿银子,朝廷肯定愿意给出一些人。总之,不让他们将来生事好了。而到了南洋。山高水远,还怎么生事。”
“沈姑娘提醒的很有道理。”纪少沉思一番,便道:“待商船回京,我立即去找关系接洽着试试。不知沈姑娘是否同我一同回京?”
沈柔凝摇摇头:“下次商船补给的时候。我便要下去了。在南方走一走,一路就回岳阳了。”
“这样啊。”纪童没有多说什么,闲谈几句,便离去了。
……
初夏。
沈柔凝回到岳阳的时候,正赶上了沈柔湲的周岁礼。
当年她离开时候的小小婴儿已经长成了粉妆玉琢的一团。穿着鹅黄缂丝的小襦裙,踩着缎面软底鞋,能在地上摇摇晃晃的走,也能指着石榴树要花儿了。
小孩子总是能够让人心软下来。
更何况,沈柔湲生的不知道多么可爱漂亮,又不怕人。头一回看见沈柔凝,或许是见沈柔凝与沈四太太长相十分相似,她疑惑不已,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盯着沈柔凝看了半晌,又一转身摇摇晃晃地往屋里去。片刻之后。她就将沈四太太给拽了出来,口中道:“娘,娘……”
却是指着沈柔凝不停的喊。
“这是姐姐!”沈端榕匆忙间从自己院子里跑过来,见状不禁笑起来,道:“阿湲,这是姐姐!哥哥同你说过的,你忘了么?”
一年不见,他明显又长高了些,越发显得俊秀了。
沈柔湲闻言这才恍然大悟状,丢下沈四太太。向着沈柔凝摇摇晃晃地跑过去,口中道:“是姐姐!画画!礼物!”
沈柔凝将她抱了起来,在她面颊上亲了亲,道:“姐姐给阿湲带了许多礼物的哦。阿湲别急。”
这个时候,田氏才在旁边开了口,笑着道:“阿凝妹妹与四婶娘长得真像……难怪阿湲都差点儿认不清呢。”她怀抱着一个六七个月大的小婴儿,看打扮应该是个男孩子。许是这岳阳水土养人,她看起来比从前丰腴了许多,气色很好。
“五嫂说的错了。”沈端榕看了看沈柔凝。又看了看沈四太太,摇头道:“姐姐和娘亲已经很不相似了。只有阿湲头一次见,才会觉得奇怪呢。”
沈四太太身上的气息比从前温和多了。但依旧显得有些冷淡沉默,有一种阅尽世情的淡漠感。而沈柔凝却才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双眼明亮,嘴角含笑,瞧着就让人心生欢喜来。
“七弟说的是。”田氏顺从了沈端榕的意思。
沈柔凝抱着沈柔湲向沈四太太行礼,而后又向田氏行礼,将一个金镶宝的福牌给了小婴儿,问道:“是小侄儿吧,叫什么名字?”
“大名唤作沈正恺,”田氏笑着道:“平时就叫恺哥儿。”
沈柔凝回来之前,并未向府里提前打招呼。而她离开一年,因为行踪不定,所以很难得到家里的消息。只是偶尔碰到商行,问问,大概知道一家大小都平安罢了。
她这一回来,就难免好一通叙话。
沈端榆去年秋闱中了举,但春闱却落了第。本来以他才二十多岁的年纪,更应该多读几年书,多考几科才对,但沈端榆却不愿意再考下去,走户部谋了个县丞的职位,特意也到了岳阳,给沈四老爷打下手。
沈三老爷本来十分不愿意沈端榕放弃科举——
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沈端榆读书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二十三四岁中了举,再熬一熬,熬到三十多,并非没有中进士的希望。而二儿子沈端松却是脾气暴躁之人,任他如何打骂责罚,依旧无法让他听话,更别说读书了,只能求着他别惹大乱子;小儿子沈端柏,倒是听话的多,但读书的天赋也一般,最多也就是沈端榆的水准了。
指望小儿子还太早,所以,他只能指望沈端榆能中个进士。
但沈端榆偏偏不乐意,只能早就去做官。这让沈三老爷十分恼火,几乎要将沈端榆关进祠堂里去!
后来还是沈三太太劝他说:如今大庆眼看着就将北金灭了国,那可是比大庆都还要大的地方!那么多的地方,需要多少官?到时候朝廷只能不拘一格用人,有举人功名,足够了。而若是沈端榆再耽搁几科,耽搁个十来年,一切也就都晚了!(未完待续。)
292 调令
机遇稍纵即逝。
沈三太太的话十分有理,沈三老爷沉吟良久,最后又问沈端榆找了他最近所做的策论来看,见其文章果然平淡无奇并无多少亮点,这才作罢,允了沈端榆去授官。
“蕴公子三元及第,陈公更是国之柱石,才立下滔天之功……”沈三太太劝说沈三老爷道:“咱们家可不能与陈家太生分断了联系。陈府门槛比较高,妾身和老爷在那里没有太大的脸面,但四弟和四弟妹却有。老五夫妻跟着他们四叔,总不会吃亏。妾身觉得,比守在京城好的多了。”
“你说的也是。”沈三老爷又想到了自己两个小儿子,不禁皱眉道:“松哥和柏哥那里,你也要多上心。有他们两位姐姐在宫里,将来总有他们两个的路走……”清贵人眼看就要生产了,但胎像看起来却是个小公主。小公主也好,省得成为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有宠爱不衰,将来总比现在要好的多。
但若是松哥不分好歹一意孤行,沈三老爷根本不敢放他。
想起沈端松,沈三太太难过就要垂泪:“从前小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脾气怎么变得这样坏了?妾身竟然也是管不了他……若是再大几岁仍然这么不知所谓的暴躁,妾身想了,不如送他去从军!”
“从军?”沈三老爷从来没有这般想。
“松哥他不就仗着我们是他亲生父母,总不能真的打杀了他,他才这么无所顾忌!到了军中打熬一番,总比留在家里好!”沈三太太流下泪来:“他若是能懂事些,那就是万幸!他若是万一在军中回不来了,那也就当我没生过这个儿子!”
沈三老爷因言动容,看着沈三太太落泪也是难过,轻叹道:“我再去找松哥谈谈吧……”总是他儿子,不能放弃了不管不问。
……
待日头转西,沈四老爷同沈端榆便下了衙。
两人回到与县衙一墙之隔的沈府。听说沈柔凝回来了,连忙换了衣服过来,算是聚齐了。说说笑笑,很快家宴端上了桌。一家人高高兴兴地用了,才散了。
沈四老爷将沈柔凝叫到了书房。
“……五哥和五嫂待人真好。”沈柔凝开口感慨道。她看得出来,沈端榆眉宇间的沉郁之气尽去,竟然给人一种无事能干的感觉来。
“本来就是一家人。”沈四老爷不在意地道:“更何况,你五哥本来就是在我和你母亲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自然亲厚一些。”
那也得沈端榆和田氏性子不错,沈四老爷和沈四太太有肚量肯包容才行。
不然怎么总有人说,住在一个屋檐下,难免磕磕碰碰?
“从前没看出来,你五哥居然还是个务实之人。”沈四老爷有些感慨,道:“上次你外祖父送信来问我,是否准备离开岳阳,另外换一处地方做官……我念着阿湲尚在襁褓,就没有急着离开。正好,待到明年春。你五哥也就有资格做一方县令了。”
“你母亲也是同意的。”
沈四太太并不像沈柔凝这样的心大,非要四处游历不可。这岳阳,她尚未觉得厌烦,多住一阵也是愿意的。
“父亲考虑的是。”沈柔凝含笑,没有发表意见。
“阿凝,你这游历,可还要继续了?”沈四老爷沉吟问道。他打量着沈柔凝,轻声道:“阿凝也长成大姑娘了。”
沈柔凝站在他面前,眉目如画,亭亭玉立。美好的就像初夏荷塘里的花。
“不会再特意出门了。”沈柔凝摇摇头,有些惭愧:“让父亲担心了。”
“你母亲更担心你。”沈四老爷却依旧想为她们拉近母女之前,道:“她特别喜欢你的画,评价很高……”
父女二人谈了小半个时辰。才散了。
谁也没有提沈柔凝的亲事。
或许有人私下里讨论了,但却没有谁在沈柔凝面前开口。
夏天悄悄地过去了。
岳阳县城的一个小小的字画店里开始有人在寄卖彩画,用的是沉玉散人的印章。这些尺幅不大的彩画绘的都是风景之物,色彩绚丽,另成一格,慢慢地开始在县城中流传开来。
售价也在一点点地上涨。从二两银子一小副。到大商人愿意出一百两银子请这位沉玉散人画中堂大画。只是,沉玉散人并未应下。依旧是一月两三副的小画拿出去寄卖。
也没有人知道这一位是谁。
但岳阳毕竟只是小地方,也不像汉口那样是来往商旅者众,这沉玉散人虽然神秘了些,但名气也仅仅是在岳阳而已。
入了冬,便曝出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北金的京城大都城,在被围困三个月之后,庆隆帝御驾亲征到了城外,大都城的城墙上终于挂出了白旗!大都城门缓缓而开,大都的北金臣民在北金太子的率领之下,出城向庆隆帝叩拜,献了降表!
至于北金的那位老皇帝,也在前一刻自杀在皇宫之中!
至此,北金终于灭国!
大庆历时三年,终于完成了南北统一!盛世王朝,指日可期!
举国皆沸!
“老爷,调令下来了!”沈舟难掩兴奋之色,将公文呈给了沈四老爷。朝中有人,沈四老爷为官又不曾有错,竟然来了调令,十有**是好事情。
“怎么是这个时候来了?”沈四老爷有些奇怪,接过之后检查了一番火漆完好,才小心地拆开了,不禁怔住了。
沈端榆在一边好奇地道:“大人,这调令?”
“你自己看。”沈四老爷将调令给了沈端榆。
“调任大人您为徐州府通判?”沈端榆忙道:“恭喜大人!”
那边沈舟也听到了沈端榆的话,本来见沈四老爷并没有太高兴而心中忐忑,此时格外高兴起来,道:“恭喜老爷!”
通判可是从五品的官了!
徐州府更是重地!尤其是眼下这个时候!
“这调令来的有些突然。”沈四老爷说高兴也高兴,毕竟是升官了;但也没有太高兴,因为他本人并不在意官位大小……“陈家和沈家都没有提前来信告诉一声。”(未完待续。)
293 母女
调令进过吏部,怎么能瞒得住陈公和沈三老爷。
“或许是来不及吧。”沈端榆却是十分高兴,道:“现在我们大庆占了那么多的地方,都要有人去治理……属下想,类似的调令肯定有许多。”沈四老爷调走了,他就能接任县令之职了。
若按以往,他怕需要熬上三年才成。
“你说的有道理。”
总之,能升官,沈四老爷心中还是难免高兴的。不多时,这调令已经传开去,衙门里众人开始朗声道喜,恭贺之声阵阵,不绝于耳。
沈柔凝很快知道了这份调令。
“姐姐,徐州府在什么地方,你去过了么?”沈端榕很是羡慕沈柔凝能够出门游历。但让他离开父母,他有很是舍不得。当然了,他年纪还小,现在出门游历不合适,将来总有机会。
沈柔凝摇摇头:“徐州府在在大河以北之地,原本是属于北金的地方。不过,距离咱们大庆京城并不算太远,走水路很方便的。书上说,那是属于军备重城,很不一般。现在估计管理的很严格,但往后吗,北金都没有了,徐州肯定会格外热闹起来的。”
“哦,那徐州是不是会很冷啊?”沈端榕道:“我听先生说,北方冬天会特别冷,下的大雪能有几尺厚,水上的冰都能跑马走人呢。”他们都是江南人士,冬天能见到雪花就格外稀奇,但都是小雪。冰面走人,那更是从来没有见识过的。
“应该是的。”沈柔凝微笑道:“调令都下来了,咱们若是跟父亲一同出发,估计能在徐州府过新年……是不是有鹅毛大雪和厚厚的冰,咱们到了就知道了。”
“那,姐,你一定要劝说父亲带着我们去啊。”沈端榕两眼放光,兴奋地道。
“我去找父亲说,不如你去找母亲说更有用……”沈柔凝嗔了沈端榕一眼。怪他蠢笨。都这么久了,还不知这家里谁的意思最管用。“干脆,你去找小阿湲也行。”
沈柔湲出生的时候正好,沈四老爷和沈四太太都是疼她的很。有了她。沈四太太开始放下执念去学着做一个母亲;而沈四老爷更是将她视作他与沈四太太真正开始相爱的见证,简直将她疼到了骨子里去。而她是粉妆玉琢的小妹妹,沈端榕身为哥哥,也不会嫉妒她更得父母宠爱,反而也一样疼她的很(若是个弟弟则就不一定);至于沈柔凝……小小的漂亮的孩子。那样的活泼可爱,她又怎么不喜欢呢?
她回来之后,已经给沈柔湲画过十来张画像了!
待到将来,沈柔湲都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是怎么一点一点儿长大的!
沈柔湲若是奶声奶气地恳求了,沈四老爷多半就心软答应了。只是一同上任而已,哪怕她想要天上的月亮,沈四老爷不会让人搭梯子给她摘来,但一定会沈柔凝画一副明月图出来,亦或是却买一个白玉盘……
沈端榕嘿嘿一笑,道:“那我得想想。怎么让阿湲讲。”
既然是升官,沈四老爷临行之前,免不了是一番同僚应酬。这一次升调的地方官员果然不少,几个邻县都有消息传出来,沈四老爷的升官也就不那么显眼了。
又过几日,沈家便收到了京城陈府来信。
信是陈厚蕴写的。
信上说,庆隆帝北征,途中设行銮御帐,处理朝政大事。关于陈四老爷的调令,是从行銮发出来了。当时陈公并未在侧,所以并不知悉。他也是后来京城吏部备份,才知道了。
陈厚蕴三元及第,如今在翰林院供职。他的消息。已经算是十分灵通了。
“……圣驾不知何时才能返程,我欲往北地一行,奈何如今身不由己,需有正式理由才行。另外,你表嫂有孕三月,很是辛苦。我也不忍此时离她而去……”
“……姑父且放心上任。新年前后,定有机会与徐州一叙。长久路途熟悉,会一路帮衬,我也放心……”
送信过来的,是才新婚不久的长久和朝颜。
见了陈厚蕴的来信,沈四老爷终于格外高兴起来,一边派出沈舟先去徐州府看看能不能买到合适的宅子,一边开始收拾行礼,又拉着沈端榆交代政务,一时间是一通忙。
“你的父亲……”
沈四太太难得单独留下沈柔凝说话。自打她回来之后,这大约算是第一次。她们母女二人容貌相似,却总是难以亲昵起来,单独在一起,总似乎会有一种相对无言的尴尬出现。
好在现在,有沈柔湲窝在沈柔凝怀中摆弄着一个一串珠子。
小小的沈柔湲格外喜欢这样,靠在沈柔凝身边,面对着沈四太太。她总是十分奇怪为何姐姐会和娘亲长的那么像,而她却与她们并不是特别的像。
“他很高兴。”沈四太太斟酌着道。
“父亲并不是个有野心的人。”沈柔凝笑着道:“但若是能得重用,一展才华,为国为民,也是他身为读书人的理想。”沈四老爷曾经很明确地表示过,甘愿做一方县令,有些身份,更有自由,能陪着妻子儿女。
他并没有一心想向上走的野心。
但若是正常升迁,能够升官,他身为男人,又怎么能不高兴呢?总是高兴的。
但沈四老爷也绝不会离开沈四太太。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像是许多外放的官员一样,将妻子儿女留在父母老家,自己只身上任。若是不能同妻子儿女在一起,他是宁可不做官的。
“男人就是这般。”沈四太太淡淡地道:“我并未不高兴。”
沈柔凝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温柔乖巧地笑。
似乎,她们的话题又进行不下去了。
“姐姐,珠子!”沈柔湲手里的珍珠串被她不小心扯断了线,大小不一的珍珠滚落的到处都是。
沈柔凝忙将她放在榻上,蹲下去替她捡珠子。沈四太太也温柔小声地责备沈柔湲几句,从一边拿了一朵珠花给她玩。
“待会儿让丫鬟收拾吧。”沈四太太对沈柔凝道。
珠子的确不太好捡,沈柔凝便听话地站起身,将捡到的珍珠放入一个匣子里,顺手捏了一下沈柔湲的小脸。(未完待续。)
294 梨子水
有沈柔湲在这里,母女二人之间的气氛总能活乏一些。
“母亲,父亲升官了,您高兴么?”沈柔凝一边逗着沈柔湲玩,一边轻声问道。
“谈不上高兴不高兴的。”沈四太太面容平和地回答了:“只是徐州府位置重要,你父亲他……”
“母亲是觉得父亲无法胜任通判一职?”沈柔凝这话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她看向沈四太太,见其平静地摇头,沈柔凝才又开口道:“父亲一向是将小家放在第一位。”
心中最重的从来都是自己的爱妻。
“为了您和这个家,父亲一直都在努力。”沈柔凝道:“尤其是现在。他心中想必也想给您挣个诰命,好让您再次回京之时,可以堂堂正正地与人交往,而不至于矮人一等。上次回京,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父亲看在眼中,十分心痛。”
沈四太太是曾经的天之骄女,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她年少时候就算没有那种亲密无间的手帕交,但成长在京城,各家的贵秀肯定都是相识的。后来,她相识的那些闺秀们一个个嫁的富贵,偏她嫁的无名……想一想,心中肯定不好过。
甚至庆隆帝那里也是差不多的心思——
她没能嫁给最尊贵的那个人做高高在上的天上的云,反而嫁的卑微如同脚底下的泥……沈四太太如何能够傲然面对庆隆帝?如何能够在他面前抬起头?
庆隆帝或许不将当年的那份亦真亦假的情义太当一回事……但沈四太太却是不能忘怀的。尤其是现在,当她认定是他辜负了她更对不起她,她更需要能在他面前高高地仰着头。
沈四太太面色微变,良久才道:“他想的多了。”
她当年嫁给他,更多是因为负气。同家人负气,同自己负气,也同那个人负气。而平淡的日子过了十来年,她不再负气,想着这么过简简单单的日子也不错,并非是她真的对沈四老爷心动了。
不爱。也不讨厌。
他待她很好,她明白这世界上怕不会找出第二个人来,所以就接受了他。
“若为心中所系,事无论大小。都要反复思量的。”沈柔凝含着笑意,将一朵珠花别在小阿湲的头上,一面夸赞她好看。
沈四太太也不知想了些什么,良久没有说话。
半晌,她才对沈柔凝道:“你一个姑娘家。倒是劝起我来了。”
沈柔凝有些不好意思,很是诚恳地道:“我总得为自己父亲说好话,盼着父亲母亲能鹣鲽情深,家中温馨安乐。”
“那你自己呢?”不知为何,这样的话,沈四太太竟然脱口而出。
沈柔凝一怔,随即笑起来:“女儿现在不急这个。”
沈四太太眼底闪过一时懊恼之意,片刻之后又淡然起来,似乎还有一些严肃:“我知道,我身为母亲。做的并不称职。而你已经长大了,不像是你弟弟……你的亲事,总是要考虑的。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同我说一说。”
沈四太太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因为懒得应酬,所以并不认识几个少年人,想给女儿一些建议,也没法子。她颦眉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听说,你大伯母的那个娘家一家人都没了。反而被逐出家门的邓长年如今很是风光,已经成为了少年将军?”
“应该是吧。”沈柔凝有一阵子没有收到邓长年的消息了:“他打仗很有天赋,也很舍得拼。”
或许是因为今日没有风,午后的阳光格外的缓和。摆在窗台上的水仙花的幽香让人心神放松……隔着炕桌容颜相似相对而坐的母女二人之间的交谈也格外的平和顺遂——
“我听范嬷嬷提过,他打小就心仪于你。”沈四太太摆摆手让沈柔凝听自己先说完:“自小相伴的情义,总比陌生人要强一些。女儿嫁人,面子重要,实惠更重要。”
“邓家没了旁人,你们便能单独地过小日子;而他也是有本事的。总能护你周全。”沈四太太又挑了一朵珠花给沈柔湲,口中道:“至于他的容貌虽然不太让人满意……我说过了,女子嫁人,总是要实惠的。他也不算是丑的不能看,只是太瘦了些而已。”
在沈四太太的印象之中,邓长年还是那个瘦的如同竹竿一样小少年。论长相,实在不是能够让闺阁少女一见而倾心的类型。
“母亲觉得他很合适?”沈柔凝并不反感沈四太太这么说,反而很是认真的考虑了她的话。她总是要嫁人的。所以,也迟早都是要考虑这一点的。
“你是个很有主见的姑娘。”沈四太太没有直接回答:“我想,你嫁人,最重要的,应该是夫家,尤其是夫婿能够包容你,不会禁锢你太多。”
沈四太太知道沈柔凝很聪明,所以她相信其能够明白自己的这句话。
“我会好好的想想的。”沈柔凝点点头。
沈四太太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哄着沈柔湲将珠花放下来,端了一盏冰糖梨子水,喂给她喝。初冬的天气,乍寒还暖,嗓子总会有些不舒服。
沈柔凝从未想过,沈四太太也能有这样的耐心和细心。沈四太太温温柔柔的神情,轻轻柔柔的动作,看的她心中莫名其妙有些酸。
“我大约从未操心过你这个。”沈四太太喂完了沈柔湲,再添了一碗梨子水给了沈柔凝,微微自嘲,道:“今日算是补偿一点儿吧。”
“这一点补偿,如何能够。”沈柔凝接过碗笑了笑,小口地用完了。很快,心底的酸混入了甜,古古怪怪却有难忘的很,让她回味了许久。
沈四太太没有再说话。
很快,沈柔湲就打起哈欠要困了,沈柔凝也就离开房间,走到了外面小院里,缓缓而行,想着刚才沈四太太的话。
邓长年。
秦叙。
亦或是忘了谁跟自己提过的陈家表哥。三个表哥,如今还剩一个陈厚温是没有成亲的。
这三个人,大约就是她的选择了?她的确也不认识其他的少年人了。(未完待续。)
295 照面
邓长年……
沈柔凝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忘了告诉沈四太太,人家邓小将军现在根本就不瘦了,反而面如刀削,十分的冷峻英武。
但上一次见到,似乎年少间的情意已经淡下去了许多。
秦叙……
他是曾经表达过自己的爱慕之心。但他的爱慕之心也曾经向明嘉郡主表达过,却是轻易就放弃了。或许时隔一年,他也是同样放弃了呢?而他的出身又太高,秦国公府的人事又比较复杂一些,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
至于陈厚温……
她对于这个表哥的印象不多,估计他也一样……
沈柔凝想了一会儿,觉得再想下去也是无果,倒不如去练一练笔,来的实在一些。于是,她就折转回去练笔去了。刚才的思量,竟然像微风吹过湖面一般,有过一些波澜,却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
庆隆九年十一月里,沈家四房人离开岳阳,走水路,经由京城,匆匆停留了一夜,就又继续北上了。他们这是去赴任。一路上已经走的很慢了,若是再在京城停留几日,就是无视朝廷,坏了规矩了。
上船来看他们的,居然是陈厚温。
沈柔凝打开青花纹的帘子进来,看见是陈厚温的俊脸就在眼前几步远,她若是走快一些,额头就要碰到他的下巴了,不禁有些发懵。她懵住,陈厚温更是心慌意乱,连连后退几步,已经涨红的脸,忙对着沈柔凝深施一礼,道:“表妹,对不住,是我莽撞了些。”
他才确认了这就是沈家雇的大船,外头沈舟也请他进去拜见姑父姑母,没想到沈柔凝会突然掀起帘子,竟然是差点儿撞上。
“没什么。”沈柔凝微微一笑。道:“温表哥来了!快快请进吧!”
说着,她不着痕迹地向外看了一眼,问道:“是温表哥一个人来的么?”
“是。”陈厚温定了定神,跟着沈柔凝往二楼上去。一边走,一边解释道:“二哥还在打仗,大哥走不开,所以派了我来了。”
他面上强做镇定地说着话,心中却是砰砰直跳。他知道自己唯一的这个表妹长得很好。因为她之前就很好看,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才不过一两年不见,沈柔凝竟然一下子变得这么好看!
刚才那一番相对,那中惊人的美,一下子就撞近了他的心里去!
陈厚温似乎还能感受到她那一缕调皮青丝的柔软之意,不知怎地,他的心突然痒痒起来。这种感觉,让他口干舌燥,有些慌。又有些期待,却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期待什么。
她走在前面。
明霞一般的衣衫,在她向上登楼之时,隐隐露出微妙的褶皱和弧度。陈厚温头脑一下子空白起来,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握紧了拳头,忘记了呼吸,更忘记了往上走!
“温表哥?”沈柔凝走远了短短的楼梯,才察觉到陈厚温没没有跟上来,不禁往下探看。喊了一声。
“啊?”陈厚温眼神迷茫,片刻之后才重新回神,忙低下头,道:“来了!”脚步匆忙。磕磕绊绊,手心里全是黏哒哒的汗。
他的表现太过古怪,沈柔凝再次打量了他几眼。
许久不见,陈厚温除了长高了些,变化并不太大。只是今天似乎有些奇怪,心思重重的样子。难道是陈府出了什么事?不然他为何几次走神。心思不宁?沈柔凝不禁皱眉。
上了二楼,沈四老爷和沈四太太便坐在堂上等着了。
沈端榕牵着沈柔湲,站在门口迎了迎。
陈厚温这时候已经镇定了些,没敢去看沈柔凝,停留在门口与沈端榕说话,问道:“……这就是阿湲表妹么?真是可爱!”说着,给了沈柔凝一个兔儿爷,道:“路上买的,阿湲可喜欢?”
沈柔湲当然喜欢。
“阿湲,谢谢温表哥。”沈端榕道。
沈柔湲接过兔儿爷,高高抬起头,眼睛砸吧眨巴,才道:“阿湲谢谢温表哥。”她现在能说好长的句子了。
“温表哥,快快请进吧。”沈端榕对沈陈厚温道。
陈厚温便跟着他们兄妹一同走近了会客室。厚厚的粘帘打开,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沈四太太身边的沈柔凝。她和她那样的相似!就像是,就就像……一个人!
他的脸再次烧了起来!
陈厚温简直想要从这船上跳下,一头扎进冰冷的河水里去!他怎么会生出那样的心思!怎么会那般的不要脸!
陈厚温的满腔的热血又冷了下来,额头更是见了汗,垂下眼睛,既不敢看沈柔凝,也不敢正视沈四太太。他定了定神,走近里面,躬身施礼道:“侄儿见过姑父姑母,姑父姑母安好。”
“是厚温来了啊。”沈四老爷忙叫了他起身,道:“坐下来说话。”
陈厚温坐在了沈四老爷的下首。这个位置,视线太容易就对上了沈四太太和沈柔凝,这让他觉得难堪。他小心地侧过了身子,将视线落在了沈四老爷身上,才觉得好受了些。
“厚温一个人来的?”沈四老爷也问道。
“是。”陈厚温再次回答道:“大嫂身子不太好,大哥有些走不脱,我便自告奋勇,来给姑父姑母请安了。”
“黄氏怎么了?”陈四老爷关切地问道。
沈柔凝也将目光移了过来。
一个女人,情况到底坏到什么地步,才需要丈夫不敢远离地守着?
陈厚温收敛了神色,道:“大嫂有喜,却是坏相不好,一直都很辛苦。尤其是前几日,她黄家的姐妹过来探视她之后,弄了些手段,眼下居然到了不能起身的地步……大夫说,她的身子不合适养孩子了,劝她打掉,先养好身体再说……”
他的声音有些沉重。
他生在陈家长在陈家,知道有些人家的内宅妯娌姐妹之间斗的十分狠,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天下竟然真的有唯恐姐姐好过的妹妹!居然有那样歹毒的女子!
“但大嫂不肯答应,非要将孩子生下来。”陈厚温摇头道:“大嫂说,若是没有孩子,她也无法活下去的,反而更对不住大哥和陈家。”
“是不是黄氏今后都不能生养了?”沈四太太开口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