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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妹姒     江南春txt下载     江南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5 问亲

    ();    “回娘娘的话,这其实也算不得家规。”陈大夫人微笑着,言语十分谨慎,向太后娘娘解释道:“只是文登公有教诲,说内帷混乱,嫡庶之别乃是根源,男儿有一贤妻足以,教导陈氏男儿当修身养性。”

    “文登公有言,陈氏族人故去之后,自然有整个陈氏宗族供奉,过继嗣子,仅仅是形式罢了,并不必要,因而也并不提倡这一点。”陈大夫人笑笑道:“好在上苍眷顾,自文登公立有陈氏这一脉始,陈氏血脉的延续,都是顺利的。”

    她并没有一口断定,这就是家规。

    因为,谁也说不清楚,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就算是对于两个儿子,陈大夫人都无法保证说,他们将来一辈子都绝不会纳妾。毕竟,有些时候,是会有意外的。而且,陈家还有一个陈贵嫔。

    太后娘娘对于她的谨慎十分满意,不着痕迹地朝着应王妃点点头,应王妃笑容温婉,并不说话。

    太后娘娘便道:“你有两个儿子,也是有福气的。这老天啊,总是会保佑知足的人。”多少富贵人家子嗣不丰的原因是什么?还不是人心贪。

    “太后娘娘说的是。”陈大夫人笑着道:“臣妇有两个儿子,此生就再无所求的。所以臣妇当真很想能有一个女儿做个贴心小棉袄。”

    “你这话就不对了。”太后娘娘接话道:“女儿总归要嫁到别人家去的。你有两个儿子,娶回来两个儿媳妇,到时候你想怎么疼,还不是由着你?”

    陈大夫人连声应声。

    “……你那大儿子怎么还没定亲?都及冠了吧?”太后娘娘问道。

    “这都是他们祖父的意思,臣妇也是无奈。”陈大夫人见太后娘娘问起陈厚蕴时候的神态,并不像是给陈厚蕴做媒的,她心中微定,笑容略透出了些轻松,道:“不过,父亲前两日给臣妇露出了点儿口风。说是臣妇的两个儿子很快就能有着落了,让臣妇早做准备呢!”

    “陈公真是能等,也不知他在等什么。”太后娘娘随口说了陈公一句,却又高兴地道:“这定下来了。你这心也算是落定了。”

    “可不是?”陈大夫人神色之中也透出了喜悦。

    “哀家虽在深宫,却也总是听说,你养了两个好儿子。大儿子文采出众不说,小儿子习了一身好武艺,十分的磊落仗义……不然。明嘉那会儿与他一起玩,哀家和应王妃也不能放心……”

    太后将话题转到了陈厚绩身上来,陈大夫人终于明了,这太后娘娘和应王妃是看中了她的小儿子陈厚绩了。她想起前几日陈公的提点,知道陈公是有意结这们亲,便顺着太后娘娘的话音,说了许多陈厚绩的事情来。包括他小时候怎么想要习武,小小年纪怎么坚持下来的,到现在去了宁波,怎么在风雨到来时候主动去守护亲的。没有太夸,但也足够让太后娘娘听着高兴了。

    太后娘娘坐在这个位置,活了这么多岁,什么样的话没有听过。

    她早就对陈厚绩有所关注,对于他的印象不错,如今再从陈大夫人口中听到这些细节,便足以让她在心中勾勒出一个热情俊朗又肯负责有担当的这么一个少年郎的样子来了。

    真的很不错。

    关键是,明嘉很喜欢。

    那个秦叙样貌出身更好,但明嘉嫌弃他太好看了不像个男子汉,她们做长辈的。疼爱晚辈,总不能强迫她,毕竟是终身大事。

    而这个陈厚绩,虽然出身上差一点点儿。但就冲着陈家的家风,就足够抵上其他的了。

    陈大夫人在太后娘娘这里停留了好一阵子,太后才道了乏,让陈大夫人离开了。

    “臣媳送送陈大夫人。”应王妃站了起来,对太后行礼道。

    太后娘娘摆摆手,算是应了。

    应王妃保养的十分白净。稍微显得有些丰腴了些,但这让她更显和善。尤其是她的面庞眉眼之间,总是带着笑意,轻易就能让人亲近起来。她信佛,身上总是染着淡淡的好闻的檀香味儿,且最爱行善布施,更是挂名在水月庵里做了挂名弟子,十分虔诚,是京城公认的慈善人。

    她同陈大夫人出了慈宁宫,一边缓缓而行,一边轻叹道:“我有一个女儿,生下来,就受尽了宠爱。难得她天性不骄纵,却偏爱舞剑弄枪,好强刚毅,养成了个小子的性子。”

    她见陈大夫人要开口说话,轻轻摆手示意陈大夫人继续听她说:“这么多年,她是闺中密友没交到一个,却总是与秦叙和陈厚绩一起,比武饮酒,谈天说地……”

    陈大夫人脸上露出了些不自在。

    应王妃微微摇头,含笑道:“也罢。我便与夫人你直说了吧。”

    “我从前担心明嘉都十六了依旧懵懂情智不开,能不能嫁得出去,嫁出去之后她的性子会不会不讨夫家喜欢……”应王妃看向陈大夫人,笑容中透着发自内心的高兴,道:“结果她上次回来,直接问我,她是不是一定要在十八岁之前嫁人?”

    “我就故意说,其实十九也是可以的,总之是不能过了双十。更不能说什么一辈子不嫁的。”应王妃笑着道:“我以为她会郁闷发脾气,哪知她想了想说,既然如此,那就嫁给陈二好了……”

    应王妃看向陈大夫人,笑着问道:“夫人你说,我这样绵软的性子,怎么养出了这么一个女儿?这样的话都敢说!哪点儿像我了!”

    “不像娘娘,那就像王爷了。”陈大夫人听应王妃都这样说了,也连忙道:“王妃,实不相瞒,早在前一个多月,我家姑爷,就是今年才考中进士去了宁波上任的,他就写了信回来,说是在普陀岛看到郡主和厚绩,觉得这一对儿小儿女十分投契……就在给公公的信中,提起了这件事,问问有没有这个荣幸……”

    “公公前两日还跟我说,已经找王爷提过了,说是直待老大的亲事先定下,就正式托人到王府上去……”(未完待续。)

166 春嬷嬷

    ();    陈大夫人同应王妃在宫门外分别,心情十分不错。

    待陈公和陈大老爷下衙回来,陈大夫人便将今日进宫之事说给了二人听。

    陈公听过之后,便道:“你这么明确地拒绝了,也不错。这样,事不宜迟,明天就是个好日子,你亲自请了官媒登门,将事情定下来吧。”

    “廖氏的事情,要不要说给黄夫人知道?”陈大夫人谨慎地问道。

    他们拒绝了廖氏,而选了黄祭酒家名声不显的一个次女,皇后娘娘本来心中就有了疙瘩,只怕难免也会迁怒为难黄家人。若是不坦诚相告的话,只怕将来一但有出点儿什么,就要影响了两家人的关系。

    陈大夫人还有另外一个顾虑。

    若是黄祭酒同他的家人得知皇后娘娘看中了陈厚蕴之后,推卸害怕了……那这样的亲家,不结也罢。

    陈公摇摇头,道:“你放心,黄祭酒品行正直可靠之人,并不会因为廖氏如何而如何。不过,你忧虑的也对,关于此事,我会同黄祭酒通气招呼的。”

    “厚绩同郡主之间,我也与王爷商量过了,如今两家先是有意向约定,待明年开春,再真正定下不迟。”陈公平和地道。

    应王妃不想那么快嫁女儿,陈公也不想让陈厚绩那么早就成亲。至少待一两年,陈厚绩成亲之后。

    陈大夫人连忙站起来,躬身应“是”。

    没几日,吏部尚书陈家的嫡长孙与国子监祭酒黄家的嫡次女定亲的消息,就在京城传开了。宫里的皇后娘娘得到消息,雍容美丽的脸上黑沉了几分,问身边人道:“这个黄家的姑娘运气真不错,能配陈家的麒麟儿,想必本人也是极其优秀的。只是,本宫怎么从未听说过她?”

    “娘娘您也说了,她就是运气不错罢了。”皇后娘娘身份的春嬷嬷。是陪着皇后嫁入三皇子府且又陪着进宫的,一向深得信任。春嬷嬷知道皇后娘娘曾有的打算,便小心地道:“奴婢打听过了,说是虽然有三分颜色。人却是平庸无奇的很。不然,这么多年在京中,参加的大小赏花会不知道多少,但凡有点儿能耐,怎么也能传出些名声来了。”

    “说不定。这正是这姑娘的聪明之处。”皇后娘娘不太信陈家会看中一个一无是处之人做嫡长媳,言语之中,就有些冷意:“谁年轻的时候不想着法子掐尖露头,有几个愿意藏拙的。她又不是庶女又没有个后娘,藏拙给谁看。”

    一个完全没有必要藏拙的小姑娘,从来都不掐尖露头,一直以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她怎么能是个一无是处的?

    想是这么想,皇后娘娘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黄幼香能比得上她们廖家的娇女。陈家就是这么不识抬举。

    “娘娘,姑娘说头有些昏沉。就不能陪您用饭了。”一个宫女进来禀告道。

    皇后娘娘摆摆手,让那宫女下去了,寒霜满脸,吩咐春嬷嬷道:“你亲自去找咱们宫里如今最有福气的陈贵嫔谈一谈。就说,本宫看她坏相辛苦……准她接家人进宫陪伴……只要她能求动了皇上。”

    春嬷嬷愣了愣,才小心问道:“娘娘是准备用陈贵嫔?”她一下子就想了许多。

    “嬷嬷。”皇后娘娘警告地看了春嬷嬷一眼,警告她不要胡乱多事,冷声道:“陈家人让本宫不痛快了,本宫怎么也要膈应他们一下才是。陈家不是嫌弃陈贵嫔的生母毁了陈家的名声吗?”

    皇后娘娘冷冷地笑了笑,看向了春嬷嬷。

    春嬷嬷忙躬身行礼。道:“娘娘,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皇后娘娘这才满意了些。

    春嬷嬷揣着手去了朝露宫。

    陈贵嫔这一胎坏相的确不算太好,如今正是闻不得一点儿异味吃什么吐什么几乎无法进食的时候。才短短几日,她的脸就瘦的如同纸片似得。只剩下了一双黑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人,可怜的紧。

    听说春嬷嬷来了,她艰难地在床上动着,想要坐起来。

    春嬷嬷远远隔着十来步站着,道:“贵嫔娘娘躺着便是。奴婢仅仅是代替皇后娘娘过来看看您的,若是反而偏劳了您。那就不美了。”

    陈贵嫔歉意地笑了笑,见春嬷嬷站的那么远,心中也微微一松,一边让人给春嬷嬷搬椅子,一边道:“臣妾让皇后娘娘费心了。”她又歉意地道:“我这里的味道有些……还请嬷嬷千万不要介意。”

    “奴婢不敢。”春嬷嬷远远地坐了,探身打量着陈贵嫔,惊讶地道:“怎么这样瘦?这对孩子可不好。”

    陈贵嫔不知春嬷嬷所来何意,只能淡淡笑着应声。

    “说起来,当年皇后娘娘怀大皇子的时候,一开始也是受罪。”春嬷嬷感同身受一般,慈和悲悯地道:“后来,奴婢看不过眼了,厚着脸皮私下求了皇上,请了侯夫人进宫来陪伴,娘娘的那些症状啊,没几日就全好了!”

    “后来,大皇子到现在都是平安健康的!”

    春嬷嬷语重心长地道:“这女人怀着孩子,就是最思念父母亲人的时候!一但有个能信赖的长辈在身边陪着,这心中也就有底了!有了低气,再不害怕,孩子也就老实了!”

    陈贵嫔一直仔细地听着,琢磨这春嬷嬷的话。

    春嬷嬷到她这里来,所说的这些话,肯定都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宫中妃嫔有孕,的确是能够让娘家人进宫陪伴。皇后娘娘如此,之前的德妃也是如此,她陈贵嫔也是够资格的。只是……难道皇后娘娘不知道,她的嫡母已经不在了?

    她陈贵嫔与陈家的关系并不和睦。这一点,陈贵嫔不相信皇后娘娘不是心知肚明。

    前几日陈大夫人应召进宫,知道了她这会儿有孕,都没有顺便到朝露宫来一趟。

    陈贵嫔想到这里,面上露出了黯然难过来,冲着春嬷嬷虚弱地笑了笑,道:“嬷嬷说的,妾身如何不懂得?只是……嬷嬷也知道,妾身身贱位卑……”(未完待续。)

167 哀伤

    ();    “贵嫔娘娘这么说就不对了!”

    春嬷嬷严肃起来,不满地道:“贵嫔娘娘如今身怀龙裔,绝对是这个宫中如今最娇贵的人儿了!怎么能说自己身贱!您这样,让太后,让皇上,让娘娘听了,怎么想您!”

    “贵嫔娘娘您怕是不知道,皇上还曾特意吩咐过皇后娘娘要照顾您呢!宫里孩子少,这上上下下谁不盼着多一位小主子!您现在啊,就是跟皇上去要天上的月亮,他摘不下来,却也能给您送一个比月亮还要美的白玉盘来!”

    陈贵嫔颦眉,依旧有些怯怯迟疑,像是十分的不自信。

    春嬷嬷又鼓励她几句,最后确认了陈贵嫔明白了皇后娘娘的意思,也应了下来,才满意地告辞而去。她隐隐提过,皇后娘娘如今正对陈家有些不满呢。至于怎么不满,事关廖曼茹的闺誉,她当然不会说出来。

    陈贵嫔让人送走了春嬷嬷,卧在床上将春嬷嬷的话翻来覆去地想了许久。直到感受到了喉咙根又一阵难受,忙趴在床沿冲着痰盂吐出了几口酸水之后,重新漱了口,她才摸了摸额头上的潮汗,下定了决心。

    陈贵嫔很耐心。

    又过了两日,她才掐了个好时间,估计着庆隆帝这会儿正好下了朝,就突然呼起了肚子痛。她像是痛的厉害,刹那就是面色苍白,眼泪盈盈,额头见汗。

    身边人不敢耽搁,一边去请御医,一边赶紧让人去了几个宫里通知,当然也去找了庆隆帝。

    陈贵嫔有孕之后,一直很安静老实地待在朝露宫。如此发作唤人,还是头一回。庆隆帝听到消息,不及多想,连忙随着宫人到了朝露宫。

    朝露宫已经有御医在了。

    庆隆帝站在屏风外,听着内室里面,陈贵嫔低低的**声。想着她平日里的乖巧听话,有了身孕也从来不曾借此邀宠,更没有半点儿骄纵……这次打发了人去找他,怕是真的很紧急了吧!

    她到底还是个好的。

    庆隆帝心中生出怜惜来。

    皇后娘娘扶着春嬷嬷的手赶了过来。问庆隆帝道:“皇上,陈妹妹如何了?”她听到里面的声音,面色也是一变,忙安慰庆隆帝道:“周御医安胎最是高明,妹妹和小皇子肯定不会有事的。”

    庆隆帝沉着脸。没有开口。

    他从前安排子嗣之时从不心焦急躁,但对于已经有了信儿的孩子,他肯定是在意的。

    这是他的血脉。他怎么能不在意。

    皇后娘娘在他身边轻言慢语地说了些什么,他听见了,却根本没有细想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好在,盏茶时间之后,里面陈贵嫔的**声渐渐小了,最终安静了下来。片刻,那位周御医擦着汗一脸笑容如释重负地走出来,躬身在庆隆帝和皇后娘娘行礼。道:“回皇上、娘娘,贵嫔娘娘和小主子已经没有大碍了。”

    皇后娘娘闻言立即笑道:“恭喜皇上。”

    她抿了抿唇,道:“皇上,您进去看看贵嫔吧。想来,贵嫔现在最想见的,就是您了。”

    庆隆帝点点头,抬腿绕过了屏风,走进了内室。

    内室已经收拾过了,散着明显的柑橘的清香。在这清香掩盖之下,是一种顽固的酸味儿。和一点点的药味儿,一时间不能尽去。

    庆隆帝皱了皱眉。

    陈贵嫔像是睡着了。

    她消瘦了许多,俏脸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上碎发被细汗染湿了。弯弯曲曲地贴在肌肤上,看起来让人十分心疼。就是这样累极了睡了过去,她的一只手还护在那尚完全看不出什么的小腹部。

    “……”

    庆隆帝打量着陈贵嫔,见陈贵嫔苍白的唇动了动,发出了些声响,不禁靠近了些。低声问道:“朕在。你说什么?”

    “姨娘……姨娘……”陈贵嫔一只手胡乱地抓了抓,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庆隆帝轻轻将那只手握住了。

    哪知陈贵嫔却因为这一握突然惊醒,猛然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瞬间有着无法掩饰地惊怕,手也下意识地想要挣脱逃离……

    庆隆帝见她如此,手握的更紧了些。

    陈贵嫔终于意识到面前坐的人是谁,眼中惶然害怕立即如潮水般褪去,泛出了点点泪光,口中呢喃道:“皇上……都是妾的不是,让皇上您担心了。”

    庆隆帝眼底一暗,道:“你很害怕?你害怕什么?”

    陈贵嫔这会儿仿佛脆弱极了,眼泪缓缓滑落,像是终于不再强装坚强一般,道:“妾没有害怕……妾只是,只是想姨娘了……”

    “自从跟了皇上您,妾就再没有见过她了。”陈贵嫔眼中露出浓浓的哀伤,如同呓语一般地道:“父亲一直视姨娘为污点,将她关在家中最偏僻的小院里,从来都不肯见她一面……妾离开了,姨娘在府上就再没有任何能说话的人了……”

    “人人都说姨娘难做,但谁知道,陈家的姨娘是怎么的日子?”

    陈贵嫔再次流出了泪,轻声道:“……妾刚才梦见,梦见姨娘其实早就去了……她在那个小院子,早就去了……只是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会来告诉妾……”

    庆隆帝静静地听着,此时见陈贵嫔真的伤心惶恐,不禁安抚她道:“你放心,你的姨娘活的好好的呢。陈公再不喜欢她,也不会怎么了她。你放心。”

    “是这样么?”陈贵嫔眼中生出些茫然,想相信却又无法真的相信,茫然了许久,才抚摸着小腹,低声道:“妾知道皇上说的肯定是真的。妾也知道,父亲虽然不喜姨娘,却也从未苛待她,更不会无故害她。妾都知道。但是,但是……”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轻抚着小腹道:“自从有了他,妾就总是想起姨娘……想要见一见她……但妾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她了……”

    庆隆帝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陈贵嫔眼泪再次滑落下来。

    她哀伤地落着泪,突然面色剧烈一变,一把推开了庆隆帝,捂着唇附身向床边而去。有宫女眼疾手快,挤开庆隆帝,立即将干净的痰盂拿了出来。

    陈贵嫔咳嗽着,虚弱地,难过地,又呕了起来。一边呕,一边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着。(未完待续。)

168 皇恩浩荡

    ();    陈贵嫔咳嗽着,虚弱地,难过地,又呕了起来。一边呕,一边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着。她艰难又急促地喘着气,捂着胸口,整个人一下子委顿下来,竟然就像是不太好了!

    庆隆帝不知为何,退后了一步。

    皇后娘娘听见动静走进来,见状大惊,连忙道:“周御医!再给贵嫔娘娘看看!”

    她拉着庆隆帝站在一边,言语中有些埋怨他,嗔道:“皇上!这女人有孕,最怕是心思重!陈贵嫔能有什么愿望,皇上您竟然都不能满足她!她这个样子,怎么能保得住孩子!还有七八个月呢!”

    庆隆帝闻言思索半晌,才站在那里,像闭目垂泪的陈贵嫔道:“你会见到她的,朕保证。”

    他的声音不算大,却足够所有人都听见了。

    陈贵嫔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喜意来,眼泪淌的更凶了。

    皇后娘娘连忙上前低声劝慰。陈贵嫔才渐渐收了泪,露出笑脸来,要起身给庆隆帝行礼,被皇后娘娘按住了。

    庆隆帝离开了内室。

    他背着手,缓步走出了朝露宫,拒绝了乘坐车辇,费了好一阵子,才终于走到了勤政殿。

    “去,请吏部尚书陈大人。”庆隆帝吩咐道。待那领命的太监才转身走到勤政殿门口,他又突然出声道:“罢了,算了吧。”

    那内监迟疑回转,轻声问道:“皇上,您不找陈大人了?”

    “不找他了。”庆隆帝在龙案前坐定,找了张空白的黄帛,提笔蘸墨,唰唰写下一些字。他神色严肃,浏览了一遍之后,毫不迟疑,盖上了自己的宝玺。

    “去个人,往陈尚书家中走一趟。”庆隆帝卷起黄帛,对身边的内监总管道:“将这份封赏给了陈尚书。恩。不是什么大事,别闹得动静太大。”

    加盖宝玺,就是圣旨了。

    总管虽心中有所疑惑,却也明白了庆隆帝的意思。领命而去。

    走出勤政殿,他悄悄地打开了圣旨看了一眼,怔了怔,捧着卷轴找人去了。他将这份差事给了一个平日里他觉得有些刺头不服管教的太监。

    太监总管有个干儿子。

    他见往陈尚书府传圣旨的差事义父居然托给了他人,有些不解。就问了太监总管:“……不是恩赏吗?怎么让他去了?那么重的恩赏!皇上可真是看重那一位!”

    一般赏赐的圣旨送出去,他们这些内监得到的红包都是极其不菲的。红包且不提,关键是这一份香火情,不知什么时候,就能中大用了。

    “……你小子,要学的事情多着呢。你看那上面皇恩浩荡诱人极了,也要想想,这皇恩浩荡是不是人家想要的。”内监总管道:“总之,这个差事一不小心就会弄砸……在宫里混,要想出人头地。当然要想方设法地往上爬。但最最关键的是,是稳妥!不然,你但凡踩中浮石没能站住,那真是应了那句古话,爬得越高,摔的越惨了。”

    那小内监连忙表示受教,又同那内监虚心请教起来:“干爹,皇上这一次可是下了大手笔啊,难道陈大人他还能舍得拒绝不成……”

    陈家。

    香案摆好了,陈公领着家人站在一边。恭敬地迎着那手捧圣旨的内监。

    内监环视一眼,却不及宣布“接旨”,而是问道:“贵府不是还有一位姨娘么?怎么不见她出来?”

    陈公面容微变,随即从容地道:“公公说笑了。”

    谁家会让姨娘出来迎接圣旨。

    那内监知道自己问的唐突。尴尬地笑了笑,道:“咱家本来想着,她能第一时间听到喜讯……”算是卖陈贵嫔娘娘点儿好。谁不知道,贵嫔娘娘如今怀着龙裔,再是娇贵不过了。那内监没有说下去,咳嗽一声。肃然道:“既然如此,陈大人请接旨吧。”

    陈公领着家人,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氏有女,温婉恭顺,福泽绵长……晋为妃,赐‘顺’……陈氏教女有功,特封陈泽复为承安伯……陈氏青娘,育女有功,封五品安人,特许其进宫母女相逢……”

    陈公听到这里,突然拧着眉头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来,身后一众人当然就跟着站起来了。

    那内监见状心中震惊,不得不停下,一脸不高兴地问道:“陈大人这是何意!要知道,这可是圣旨!”

    从来没有听谁敢在接旨的时候,不等圣旨念玩,人就起来的了!居然还打断这个仪式!要知道,这可是能判个藐视皇上的大罪!

    就算有那胆大真想要抗旨不尊的,也要等着圣旨念完了!是福是祸,一但香案摆上了,就容不得亵渎了!那太监脸都青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圣旨上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天大的好事,为何这位老大人听着听着居然起身打断了仪式!顺妃!承安伯!这都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天大喜事,他居然不肯让这份圣旨念完!

    要知道,仪式一打断,圣旨就不算生效了!

    “老夫知道这是圣旨,所以才格外慎重,不得不起身纠正公公。”陈公开口道。

    陈公一脸凝重,仪态却依旧从容。在他身后,陈大老爷和陈大太太俱是一脸严肃。唯有陈二太太一脸喜意,此时被大太太拉起来十分的不解,正要问什么,被两个儿子阻拦了,脸上有些难看。陈厚温和陈厚琪本能地拦住了自己母亲不要开口,觉得这份突如其来的圣旨根本就是诡异,而祖父和伯父伯母的表情看,家中怕是要出大事……两个人紧绷着脸,十分严肃紧张。

    陈公对那位内监拱手施礼,问他道:“公公,圣旨上提到的五品安人,是否是要赏给陈贵嫔的生身之母青娘?”

    “那是自然。”那内监黑着脸,念及这份圣旨的内容和陈公的身份,又道:“娘娘怀了龙裔,皇上欲加封其为顺妃,恩泽且生母,也是自然的……待咱家将圣旨念完,大人您领了旨,咱家还要说一声,‘恭喜侯爷’呢!”

    他脸上虽然难看别扭,但说话却很客气。(未完待续。)

169 放妾书

    ();    陈老爷子为官大半辈子,不知见识过多少风浪。

    圣旨一来,没有大排场,只有一个内监领着两个小黄门,这种排场,一般都是宫里赏了些金银布匹之类,没想到那内监一开口,就是说“封妃”这样的大事。

    且不说晋封的是谁,这封妃的旨意,都是直接在宫中就颁给宫里的女人了,什么时候竟然往女人的娘家颁布圣旨了!

    然后又是“封爵”。

    承安伯。

    这是一个很大的爵位了,尤其是他现在身为文臣,这些年天下太平,他所出的政绩也算不少,但一个文臣,政绩与功劳严格是两码事,他怎么也封不了伯爵!除非他现在死了,追封的谥号!像太祖文登公那样!

    如今却因为一个庶女要封妃了,所以就抬举其娘家,赏个爵位?

    开什么玩笑!

    再听下去,听到“陈氏青娘,五品安人,进宫”这些字眼时候,陈老爷子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皇上给他一个爵位,是想用这个爵位交换一个五品安人……陈老爷子真的没想到,原来,庆隆帝居然是这么看重他的那位庶女的。为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肯下这么大的本钱。

    那当年,君怡因为他所遭受的那些,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陈老爷子听明白了。

    这份圣旨,就是说了一桩交易。

    若他贪图那个爵位,觉得交易赚了,抑或他陈泽复根本就没有胆量承受抗旨不尊的罪名,那就乖乖老实地接了旨。

    但他陈泽复从来都有自己的坚持,又怎么会接受这样的交易。

    陈老爷子挺直脊梁,对那位内监道:“公公且听老夫说明……圣旨之中,所谓陈氏青娘,已经算不得老夫府上之人了。早在七月老夫亡妻忌日,老夫已经写下了放妾书,白纸黑字。在官府留了档,老夫陈泽复,与那青娘,从此两断。再无关系。”

    “大人说什么?”那内监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听明白陈老爷子的话。

    陈老爷子再次道:“老夫是说,老夫早已写下了放妾书,从此与那青娘再无瓜葛关系。所以,这份圣旨有所谬误,公公还是先回去请示一下皇上为好。而且。这样出现谬误的圣旨,已经自动作废,老夫便就不接了。”

    圣旨都弄错了对象,那还怎么作数。

    那内监总算明白了陈老爷子在说什么,但依旧难以置信地咽了一口唾沫:“放妾书?”

    “是,放妾书。”陈老爷子从容地道:“若是公公不信,老夫可以找给公公观看。”

    那内监只觉得荒谬极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又做出这样的事情?

    谁家有个庶出女儿在宫中得宠,别说在宫中得宠了,就是那嫁入权贵之家做填房的,得了宠掌了权在家里有了点儿分量。这家人都要好好对待其生身姨娘的。这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有人将就要登上妃位的庶女的生母当做那没有生养过的妾室给张放妾书主动断绝关系的!

    供着都来不及呢!

    有些不要脸的人家,这样儿女出息的妾室风头都能压过了正室去!更别说这位陈大人的老妻早过世了,妾室风光点儿,能有什么影响!

    真真是难以理解,想不明白!

    怎么连放妾书都弄出来了!

    但谁都不会再这种事情上说假话。

    那内监许久才找到了一点儿理智,艰难地问道:“那个,陈大人,咱家听说。贵姨娘依旧是住在府中的?”那位青姨娘肯定还在府中住着,不然,皇上不可能不知道,贵嫔娘娘也不可能不知道。

    对了。还有贵嫔娘娘。那内监一下子精神起来。

    陈老爷子却是从容地道:“她一位妇人,孤身一人居住不易。老夫并非是那刻薄不通道义之人,便暂时留了她依旧在府内小院居住。待他日她有更好的安置,老夫自不阻拦。”

    那内监闻言找不到反驳,急切地道:“那贵嫔娘娘呢?”

    陈贵嫔的名字,可一直都在妾室名下的。她的生母都拿了放妾书彻底不算陈家人了。那陈贵嫔又是怎么安排的?

    陈老爷子微微一顿,轻叹道:“至于贵嫔娘娘,老夫还是愿意尊重她个人选择的……”她选择保留陈姓,那以后就老实地做一个陈氏庶女,再不要折腾这个折腾那个。她若是选择生母……陈家也就只能放手了……

    那内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不待他再问,陈老爷子便拱手送客:“公公还是早点儿同皇上说明此事吧。怕皇上这会儿正等着呢。”

    那内监一听也是,匆忙之间不及多问,就只能带着圣旨匆匆离开了陈府。

    他才一离开,陈二太太就甩开了两个儿子的手,着急道:“父亲,什么放妾书,我们怎么不知道!关键是,那可是伯爵啊!怎么能……”

    “就算老夫真挣了一个爵位,那也是要传给老大,没有你二房什么事儿。”陈公冷淡地瞧了陈二太太一眼,瞧的她立即心虚低头,才转目看向周围的仆人,道:“大家都散了吧。”

    又对陈大太太道:“这府里上上下下,你打理的很好……这些年,辛苦你了。”

    刚才接圣旨的时候一波三折,尤其是在听到了那么多非同一般的震撼消息之后,在场都是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小声议论的,在传旨内监面前,大大地涨了陈府的脸面。

    这让陈老爷子十分满意。

    陈大太太忙道:“这是儿媳应当做的。”她顿了顿,低声道:“只是,父亲,今日这事儿……您看?”

    “进屋谈吧。”陈老爷子冲她点点头,又看向陈二太太和陈厚温陈厚琪道:“你们也来。”

    “是。”陈二太太不禁有些紧张,应下之后,就抓了陈厚温的手。

    她还从未被参与过家中的这样类似的谈话。尤其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的脑子乱哄哄的,在陈老爷子面前又胆怯害怕不敢说话……夫君,你怎么还不回来?妾身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陈二太太这会儿更加思念陈二老爷了。(未完待续。)

170 心无愧

    ();    “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

    庆隆帝轻叹道:“陈公又为何这般决绝。”

    陈老爷子真的将言辞恳切却清晰坚决的放妾书捧到了御书案前,庆隆帝深深觉得,他突然丧失的愤怒的力气。这位老大人鬓角斑白,挺直的脊梁,就像是那沉默蜿蜒的山脉,似乎这世间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将他压垮。

    “臣当年娶妻之时,许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一次大意之下的过失,让吾妻抑郁而去,臣已经有了大过错。臣如今所作所为,并不为了安抚她的在天之灵……臣相信,她早已转世再为人,并不在那阴间了。臣仅仅是要对自己有所交代,心念通达。不然,臣害怕自己也会夜不能寐,享不成富贵,早早抑郁而去。”

    “臣才五十,还想能多活几年。”

    陈公说话的时候,从容而镇定:“倩娘当年选择了自己要走的路,如今一路走来也已经算是安享尊荣,臣早就放心了,自然也放下了。”

    陈倩娘自己选了路,她眼瞧着在宫里生活的很好,似乎就要封妃了……那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能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当年,她的到来,本来就不那么光彩,陈老爷子无法让自己全心全意去宠爱一个这么来的女儿,抚育她长大成人,责任已尽,他心中再无负担。

    庆隆帝再次无语。

    许久,他才道:“陈公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传出来……她的日子会很艰难。”

    “皇上您才是他的夫君。”陈公不为所动,道:“而且,这事情,本来并不必传出来。这是她的选择,不是么?或者仅仅是皇上您的选择?”

    “无论是谁的选择,都并不是臣的责任。”陈公朗声道:“臣并不用因此就多思多想,与自己过不去。”

    他写下了放妾书,可并未向外张扬。也依旧将青姨娘养在府中,准备慢慢再找个机会送她离开。若非庆隆帝突然一张圣旨要册封她的诰命。这件事情,外人就不会知晓。如今,同样的,事情尚未闹开。庆隆帝有责任替陈贵嫔善后,只要他肯。

    “或者,那青娘已经再不与臣相关,皇上您想怎么赏她,五品也好。三品也好,臣绝不会说半句反对的话。”陈公向庆隆帝深深一行礼,道:“臣来之前,已经将她送到吉庆街的一座小院内了。那是臣赠与她的房产。至于娘娘那边……若是她对臣心生怨恨,想要断绝关系,臣也是心甘情愿的。”

    “……”

    这个老头儿,他撵走了陈贵嫔的生母不说,居然还要决然与陈贵嫔断绝父女关系。他怎么就……能下的了狠心?

    他难道不知道,他这一番举动,根本就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面吗?若是宣扬出去。只怕他明君还未做成,就先成为青史上的笑话了!

    庆隆帝用力抿了唇,问陈公道:“陈公这是在威胁朕?”

    “臣不敢。”陈公神态恭敬,让人挑不出错。

    又是这样。

    他又是这样!

    他就是笃定他不敢将他如何!

    庆隆帝心中有个声音在大喊大叫,在愤怒在咆哮……他的眼睛渐渐冲了血,眼前血蒙蒙一片;抓着椅子扶手的双手那么用力,几乎就要折断了!

    他是皇帝!

    他不过是个臣子罢了!

    他凭什么笃定他不敢将他如何!

    庆隆帝内心酝酿出了一场风暴,迅猛暴虐,几乎就要将他的理智给冲垮了!

    幸好。

    许久,庆隆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对陈老爷子道:“陈爱卿,倩娘如今有孕在身,十分艰难……您也说了,朕是他的夫君。朕身为丈夫。身为孩子的父亲,希望她们能母子平安,朕没有错吧?”

    陈老爷子摇头。

    庆隆帝又道:“那么,看在朕这一片为夫为父的心意上,朕恳请陈爱卿替朕瞒着倩娘关于她生母之事……朕会将其生母悄悄接进宫里,还请看在那未出世的孩子份上。能够沉默配合。”

    “臣府上,从无多舌之人。”陈老爷子答应下来,道:“皇上安排好其他方面就是。”

    陈老爷子并不关心庆隆帝会如何做。

    当他写下了放妾书,心中已经做了了断。如今庆隆帝愿意将人接走,他更是一身轻松,再不用关注其将来际遇会如何。他还是那句话,与他无关了。

    他当然也不会故意去宣扬什么。

    庆隆帝摆摆手,陈老爷子便也就行礼告退。

    谁也没有再提封妃和封爵之事。

    没多久,一顶小轿,悄然抬进了宫门,进入了朝露宫。陈贵嫔看到出现在眼前的姨娘,刹那间热泪盈眶。

    ……

    沈柔凝是在九月里才知道这些的。

    过了中秋节,温度不知不觉间就降了下来,而树上的叶子,也悄悄地落了大半了。几场雨水之后,早起的人们就开始多添了两件厚衣裳,才能出门了。

    九月中,沈四老爷再次接到了京城送来的信。

    信中描写并不详细,只是提到了“放妾书”和青姨娘的离府进宫,并没有提事情的始末。

    陈贵嫔当然还算是陈家女。她的名字,还在族谱上。只是在她生母那一栏,却是空白。

    沈柔凝从沈四老爷那里得了信,反复将那几页信纸看了许久,才拿着信去找了沈四太太。

    信是陈大夫人写的。

    “母亲。”沈柔凝问沈四太太道:“在您眼中,贵嫔是个怎样的人?”

    沈四太太看了一眼她拿得信封,放下了茶盏,淡淡地道:“你在担心?”

    “是。”沈柔凝没有回避。

    她也再不故作天真懵懂,眼神清澈沉静,道:“一个受宠的妃嫔,若是心存怨恨时刻想着报复,外祖家和我们都会很危险。就算现在不会,将来日久天长,也是难说。所以,女儿担心。”

    沈四太太看着沈柔凝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轻声道:“不必担心。陈倩娘很聪明很现实,不会做蠢事。就算她日后身居高位不再谨言慎行了……”

    “有庆隆帝看着,她也做不出大事。”

    (求订阅啊求订阅,感觉作者君都要饿死了,熬死许多脑细胞,收入却跟低保一样的~心塞塞~大家能不看盗文,给作者一口饭吃不?哭~)(未完待续。)

171 出门

    ();    “皇上?”沈柔凝轻声重复。

    “是。”沈四太太的目光不再注视沈柔凝,而是望向了窗外湛蓝干净的天空:“他是一个理智的、有雄心大志的人。”

    许是想起了过去,沈四太太微微有些出神。

    沈柔凝没有催促她,静静地等待着。

    良久,沈四太太才又轻声道:“南北之战,一打怕就要数年。这中间,他不会因为内宫里的女人,而处置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将来,大庆得大一统,他便是千古一帝,更不会容许因一个女子而让他的名声沾上瑕疵。”

    “他从来都很理智。”

    沈四太太淡淡地说出了这一番话,头一次认真地替沈柔凝解了惑。

    沈柔凝微微摇头:“母亲,人是会变的。”

    一个理智的人,理智的久了,一但疯狂,便更加的肆意可怕。

    一个人盛年时候能管得住自己,但到老了,成就越高,就会越是自大唯我,随心所欲,再容不得有人违逆。那么,曾经在心中被理智所掩埋的那些不舒服不痛快,也就会暴露出来,成为他不得不除掉的魔障!

    沈四太太怔了怔,唇边有过一闪而逝的讥讽和自嘲,很快又淡去,道:“你想的太远了。”

    她淡淡看了一眼沈柔凝,道:“没有必要。”这之后,她又恢复了日常的冷淡,显然不愿意再同沈柔凝交谈下去了。

    沈柔凝见状,只得告退。

    想的太远了么?真的没有必要?

    沈柔凝心中反复思索着这两句话,觉得烦闷了,就让人套了车,去了海边,面朝着大海,静静地坐了一下午。

    真的是没有必要的吧……

    不过,总得稍作准备才是。

    沈柔凝回到府中,在纸上写写画画,思索了许久。才将那张已经写满了娟秀小字的画纸就着烛火点燃,丢到了铜盆之中。很快,那张纸就化为了灰烬。

    “父亲,女儿想去逛一逛宁波府。顺便去探视一下绩表哥,不知行不行?”次日,沈柔凝在沈四老爷去上衙之前,截住了他。

    沈四老爷略一想,便应下来。道:“可以是可以,不过要安排好护卫人手,才好离开。这事情不着急,待我回来之后再安排吧。”离京之前,陈老爷子就有交代他,要趁着沈柔凝年纪小的时候,让她多外出看看,不必学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非要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要护卫得当,不让人将她诱骗了就是。

    沈四老爷也不想困着女儿。

    他选择出仕。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不就是要让妻儿能四处看看么?

    宁波府又不是什么偏僻之处,他并不太担心。

    “那,父亲费心了。”沈柔凝开心地笑着,送走了沈四老爷。

    隔一日,秋高气爽,天气晴好,沈柔凝便换上了男装,领着红缨朝颜,由沈舟亲自领着四个护卫跟着。雇船去了宁波府。

    一路无话,一行人很快就到了。

    沈舟指挥着众人找个了干净的客栈,包下了一个小院。

    简单用了饭后,沈柔凝喊过红缨。吩咐她道:“红缨,你出去打听一下纪童纪小公子身在何处,想法子与他递个信,请他过来见我,或者由他约个时间地方也成。”

    “是的,姑娘。”红缨应下来。转身就出去。

    她又请了沈舟去给陈厚绩送了信。

    红缨先回来了,禀告道:“纪小公子说,让姑娘明日下午去妙音园的画眉馆,点几场戏静待片刻,他很快就会到的。奴婢打听了一下,那妙音园是一个妙音班开办的戏园子,在宁波府很有名,有好几个名角,里面很正规,这里的姑娘和夫人们偶尔也会经常到场捧场的。”

    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据说进出口也很多,比一般的茶楼之类的地方又复杂私密一些。纪童约在这个地方,还是十分靠谱的。

    “这个妙音园,是什么兴起来的?”沈柔凝饶有兴致地问道。

    “也就这几年吧。”红缨人看起来普通不起眼,但打听消息的时候,却是十分仔细:“纪小公子在妙音班捧了好几个角儿,是那里的常客。他出手阔气,不惜花大价钱砸人,所以颇受欢迎。”

    “这样啊。”沈柔凝微微一想,便笑着对红缨道:“辛苦了,你做的很好。”

    红缨讷讷。

    不过,当天傍晚,陈厚绩就听到消息从军营中赶回了城,同行的除了秦叙,没有别人。

    “和好了?”沈柔凝一边招呼二人坐下,一边笑眯眯地问道。

    两个人都是一身黑色劲装。

    陈厚绩比从前黑了些,原本白净的脸庞微微粗糙了,却是越发地英武不凡;而秦叙变化不大,就像是他根本就没有参与日常训练一样,依旧白皙俊美,像是美丽的姑娘家。

    听沈柔凝这么问,陈厚绩俊脸露出些愠怒之色,冷声道:“他死皮赖脸非要来,我有什么办法。”

    当时见秦叙真的来了,陈厚绩心中有所触动,其实早就原谅了他,但却死活不肯承认,依旧对着秦叙甩黑脸。而秦叙这个人呢,一来就从了他的顶头上官,军队里军令如山,秦叙总有法子将他指挥的团团转一肚子气……!

    这一次陈厚绩听说沈柔凝到宁波府来了,不得已去找秦叙请假……这个人脸皮厚的跟建宁城的城墙一样,跟着一些过来了。

    “我这也是想念凝表妹了嘛。”秦叙冲着沈柔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而后又有些哀怨地看向她,开口道:“凝表妹你也太不够意思。咱们都是人在他乡的,我一直以为与凝表妹算是朋友了呢,没想到凝表妹来到宁波府了,都不肯叫我……真是让人伤心啊。”

    “滚!”

    现在不是在军营了,陈厚绩可不必再忍着秦叙。他见秦叙笑容,听他说的那些话,怎么就听着不对味儿,当即忍不住了,就要与秦叙动手,瞪着他道:“阿凝才十岁!”

    “我知道啊。”秦叙理所当然地道。

    这样漫不经心地语气,刺痛了陈厚绩。(未完待续。)

172 话题

    ();    陈厚绩再不与秦叙客气,一把抓了秦叙跳到了院子里,将秦叙甩开,摆开架势道:“秦幺,我忍你很久了!”说罢,就冲了上去。

    秦叙连忙接招,口中也道:“陈二,你敢以下犯上!想不想回去了!”

    “我怕你不成!是男人就别公报私仇!”

    陈厚绩脸色一变,随即更恼了,也不再理他威胁,两个人你来我往,很快砰砰打做了一团。

    沈柔凝轻叹着摇摇头,都没有去院子里观战。

    她有点儿听明白了。这两个人呢,交情那肯定是最好的交情。只是呢,秦叙这个人呢,因为聪明,总有些耍着陈厚绩玩儿的心思。这一次直接去做了秦叙的长官,估计平日里训练时候,没少折腾陈厚绩。而陈厚绩吧,见秦叙真的过来了,以实际行动证明他并非言而无信之人,陈厚绩心中本来还有感动的,但又被秦叙折磨的那么惨,又碍于军规无法反抗,心中窝着火,这一次出来了,肯定要发泄一通。

    两个人就是这么样的交情。

    不必管他们。待他们打玩了,自然就冷静了。

    外面噼里啪啦打了足足有盏茶时间才停。没多久,陈厚绩神清气爽地走了进来,抓了茶壶就倒水喝。秦叙跟在他身后施施然进来,黑色劲装上多出了许多泥灰色的脚印子,衣衫有些凌乱,显然没少挨揍。

    幸好,也不知道是陈厚绩大发慈悲地放过了,还是他自己保护的很好,秦叙的脸蛋儿丝毫无损,原本的白皙中染上了剧烈运动之后的嫣红,如同三月里的海棠一般,反而更加的娇艳了。

    沈柔凝不禁多瞧了几眼。

    秦叙忙灿烂一笑。

    陈厚绩立即警告他道:“秦幺,我警告你,不准瞎笑!阿凝,这个人不是个好东西。你别理他。”

    “阿凝,别听你表哥的,染上了他的傻气,那就不好了。”秦叙立即反击道。他从前随着陈厚绩喊沈柔凝“凝表妹”。如今理所当然地就喊起了“阿凝”。

    陈厚绩却不肯干,咬牙切齿,道:“秦幺!别逼我打你脸!”

    这一句威胁终于奏效,秦叙立即改口道:“好吧,我错了。”他理智地不再与真恼了的陈厚绩掰扯。坐定之后,一边自己动手倒水,一边问沈柔凝道:“怎么突然想起到宁波府来玩儿了?”

    宁波的确秀美繁华,但能被人反复提起若是错过会引以为憾的景点却并没有什么。而且,沈柔凝又是一个人过来的。若说是来探视陈厚绩……

    “舟山待的久了,就想在附近走走看看。”沈柔凝笑着道:“顺便看望一下表哥,告诉表哥一个好消息。”

    “哦,什么消息?”秦叙像是比陈厚绩更感兴趣。

    “厚蕴表哥已经与国子监祭酒黄大人家的女儿定了亲……”沈柔凝笑眯眯地道:“而厚绩表哥你……”

    “莫非陈家也给他定亲了?”秦叙立即接话道。

    陈厚绩正替大哥高兴来着,听见秦叙这么一说,俊脸一红。有些紧张地问:“不会吧?大哥才定亲……”

    “陈二,没想到你居然想要成亲了!”秦叙立即毫不客气地笑话陈厚绩:“之前是谁说对女人没想法的!”

    “秦幺!”陈厚绩脸上涨红,道:“说话注意点儿!”

    “……”秦叙这才想起,如今在沈柔凝面前说这个的确不太合适,稍微露出一些尴尬,朝着沈柔凝歉意地笑了笑,有些不自然。

    沈柔凝没觉得有什么,继续笑道:“外祖父说,已经与应王府有了默契……”见陈厚绩有些傻眼,沈柔凝笑的更加开心:“表哥你与郡主的亲事。已经算是定下了。”

    陈厚绩傻愣愣的,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秦叙对此颇有些预料,大笑着重重拍了一下陈厚绩的肩膀,道:“陈二。恭喜了!”他在送明嘉郡主回京的途中,就从明嘉的态度中知道了会有这么一日。

    陈厚绩涨红了脸,几次想要开口说点儿什么,却都没发出一点儿声音来。这一会儿,他只觉得异常地发蒙,像是得了重伤风一样。头重脚轻,无法思考。

    “绩表哥,恭喜了。”沈柔凝也笑着打趣。

    陈厚绩慢慢回神,吭哧吭哧地,嘀咕了一句,谁也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但从咧开的嘴角来看,陈厚绩心中肯定是高兴的。

    明嘉郡主人人长得好,出身高贵,却并不跋扈,与他也是义气相投。若是能娶了她……从普陀岛回来,陈厚绩难免有好几回琢磨这种可能……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一日。

    秦叙畅快大笑。

    陈厚绩被他笑的恼羞成怒:“真不知道你得意什么!明嘉最后还不是看中了我!我就说,你这个人,娘里娘气的,不行了吧?得意个什么劲儿!”

    秦叙被噎住,摇摇头,继续低笑起来。

    他这般毫无芥蒂,陈厚绩也终于放下了心,继续同秦叙斗了会儿嘴。一会儿之后,两个人才冷静下来,算是了这一轮结束。

    最后,陈厚绩艰难地赢了。

    谁让是秦叙先追求明嘉不成,反而他的那一套言辞又被明嘉继续用了后,选中了陈厚绩呢?在明嘉郡主这一点上,秦叙毫无争议地输了!虽然他本人并不那么在意……但输了就是输了。

    秦叙再次果断地换了话题,问沈柔凝道:“我前两日也收到了家信,反而提了另外一个事儿……听说陈贵嫔的朝露宫多了一位夫人,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儿?能说说吗?”

    “你们家还对这个感兴趣?”沈柔凝目光微闪。

    “我们家是勋贵,而且是军中出来的勋贵。”秦叙随意环视了一眼室内,轻轻往椅子靠了靠,道:“握着军权的勋贵与文臣不同,因而对宫里的关注难免要多上许多。总之,消息灵通些,总是没错的。贵嫔娘娘有了龙裔,说不得就是位小皇子呢,当然要关注了。”

    “哎,陈二,你们家真的一点儿都不准备支持贵嫔娘娘?”秦叙问陈厚绩道:“要知道,贵嫔娘娘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怕是很快就要封妃的。”(未完待续。)

173 聚首

    ();    “贵嫔娘娘人在深宫,我们陈家能支持她什么?”陈厚绩对秦叙这样的态度很不爽:“所以,干脆就不给她添麻烦了。”

    他瞅了秦叙一眼,却是对他刚才说的消息起了思索,皱眉道:“朝露宫去了一位夫人?你们秦家没有查出身份?能称为夫人,也是有诰命的,总不至于突然冒出来吧?”

    再说,朝露宫如今就住了一位陈贵嫔。

    而陈贵嫔是庶出,除了陈家的两位太太,她根本就没有什么能扯上关系的夫人。这个人能在陈贵嫔怀有身孕的时候进去朝露宫,除了是陈贵嫔完全能够信任的……难道是皇上派去护着她的人?但秦家又不认识……

    “所以我才想问问凝表妹,京里的心中是否提过这件事。”秦叙依旧看向了沈柔凝。

    陈厚绩也看向她。

    他来到宁波府后,给家中去过去次信,却没接到过家中回信。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沈柔凝略一迟疑,道:“外祖父的信上并未说这个。不过,外祖父提起了另外一件事……陈家府上的那位青姨娘,已经恢复了自由身,迁出陈府另外居住了。外祖父写下了放妾书。”

    陈厚绩和秦叙俱是一愣。

    “你的意思,朝露宫出现的,很可能就是这一位夫人了?”秦叙很快反应过来,心中对陈老爷子这番举动生出敬佩赞叹来:“老爷子可真是……让人佩服!”

    秦国公府里都是一群聪明人。

    他们喜欢迎娶皇室的公主郡主,也同样轻易不肯送女入宫。即便是皇后之位,他们家握着许多兵权,以史为鉴,这样握着兵权的外戚更是龙椅上那个人所忌惮的对象,除非他们有大野心,否则送女入宫,也不是太明智的选择。

    但即便是秦家,也不会这么决然地与一个即将封妃有子嗣的家中庶女这般地划清界线,将人给大大地得罪了!没错。陈家这么做,将陈贵嫔的亲姨娘逐出陈家,这与将她本人逐出家门有什么区别!

    她曾经作为一个小小妃嫔的时候,需要家族出身做倚仗支持。她不敢怨恨;待她封妃有子,地位稳固,不用再借助家族之名,到那时,想起旧日耻辱。她怎么会甘心不去报复!

    本来陈家不支持陈贵嫔已经让陈贵嫔心生不满了,陈老爷子此举,完全就是在树敌啊!宫里的女人们,她们可是皇上的枕边人……自古枕头风的威力可都不容小觑!

    陈公此举,无论如何评价,都不能不说他能决断!

    “据我所知,皇上并未册封那一位。让朝露宫称其为夫人,应该是看在贵嫔娘娘正在孕期这一点了。也就是说,陈贵嫔目前应该还不知道她的生母被不是陈家人了。”秦叙立即道:“这消息瞒不久……真不知贵嫔能不能受得住。”

    若是受不住这刺激,孩子没了。那她……就算是完了。

    “谁理她受不受得住。”陈厚绩懒得想太多,撇撇嘴,不屑地道:“若她不是总想着抬高生母的地位,怎么会有今天。她若是够聪明,就不会总是想要玷污祖父对祖母的感情。现在这样正好,管她是尊贵还是落魄,总与我们陈家无关了。她要是想报复,我们就等着看她能耐。”

    他们这些小辈,对于这个来历不光彩的庶出姑母一向没有什么好印象。若是仅仅因为出身,他们也不会如此。毕竟长辈曾教导他们说,出身来历是不能选择的,那些庶子庶女托生在姨娘肚子里,也不是他们想要的。关键。还是要看这些人的心性。只要这个人勤奋正直品行良善,就是值得敬佩的。

    他们不喜陈贵嫔,是因为陈贵嫔违背了家族教诲,攀附了皇子。虽然她目光不错,挑中了真龙,但陈家人依旧不会喜欢这样的人。

    “你啊。”秦叙对陈厚绩的直言不讳极为感慨。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心中琢磨了一会儿,就将这事情放下了,与沈柔凝闲谈起来,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满意的作品之类的。

    沈柔凝回答了,闲谈几句之后,她将话题引到了那纪童身上:“……叙少曾经说他很有趣,是怎么个有趣法?”

    “你后来又见到他了?接触过?什么时候?”秦叙没有回答,而且微微挑起眉,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像是十分好奇。

    “他那日不是又被绩表哥揍了一顿么?揍的很惨,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沈柔凝眼睛弯弯,十分愉悦,道:“但你们猜怎么了?他伤成那样,居然没有回去找人疗伤,而是单独躲到了藏经阁,一直在普济寺那边躲了一个多月!有一日他偷馒头回来,被我给撞见了!为了封口,他还付给我一百两银子呢!”

    “咦?”

    秦叙和陈厚绩闻言都十分吃惊。

    秦叙惊讶地道:“你确定是他一个人躲起来的?躲了一个多月?没有人找?”

    陈厚绩也点头道:“他是纪知府家的小公子,失踪了不会没人找吧?”

    “反正我没见到,也没听说有人找他。”沈柔凝笑笑道:“刚才我还让舟叔去打听了下,这里的伙计也没人听说说,知府家的小公子曾经走丢过……所以,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呢。”

    她看向秦叙,眼中有希冀,问道:“叙少难道不是知道些什么,才说他十分有趣的么?”

    秦叙被她看到极为不自在,待她眼中那希冀转成了失望,他生来头一回觉得脸有些热,不禁咳嗽一声,摇头道:“我与他没怎么打过交道……只是看他行事滑稽浮夸,十分有趣,才随口与你说了一声。”但听沈柔凝的意思,这纪童身上,不仅有趣,而且有秘密。

    “哦……”沈柔凝眨了一下眼。

    她这一声,不仅让秦叙的俊脸更热了,也让他的头脑轰得一下也热了,脱口道:“凝表妹想知道这其中的缘故?那就请凝表妹多在宁波府逗留几日,想来不用太久,就能知道原因了!”

    (抱歉,昨天给自己放假了~亲们放大假都还愉快不?)(未完待续。)

174 明人明话

    ();    他才说罢,心中就是一惊:他秦叙什么时候变得像陈二一样热血冲动了!但仅仅是片刻,他心念一转,就又想:这种感觉,似乎并不赖?

    这一想,秦叙的心绪很快就又平静下来,再现漫不经心的从容不迫,看向沈柔凝,点头道:“不怕凝表妹知晓,家中分给我的几个护卫,其中有一个就是善于查探各种消息隐秘的。不过是一个知府家中不受重视的小少爷,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会不会大材小用?”沈柔凝笑起来。

    秦国公府给秦叙用的人,怎么会仅仅是打听家长里短这样简单,肯定是有大用处的。但这样厉害的人才是正好能很快替她查到更多的东西。

    “不会。”秦叙摇摇头,漫不经心地道:“正好趁机检验一下他的水平。”

    “那便好。”沈柔凝笑着道。

    秦叙和陈厚绩已经是在编军人,尤其是秦叙现在,总要以身作则,才能练好底下的兵,获得真心拥戴。因而,他们在沈柔凝这里盘桓了半日之后,就连夜回去了。

    次日,天气很是不错。

    沈柔凝按照约定,来到妙音园,点名包下了画眉馆。

    画眉馆是妙音园位置颇佳的雅间,居高临下,能清楚地看到戏台上的唱念做打,一个时辰就要开销最低五两的茶水点心银子,听一次戏颇为奢靡。

    周围几个雅间同样如此收费。

    沈柔凝留意了一下,这几个雅间几乎都做了人。如此看来,这宁波府果然十分富裕,这种资费,几乎要抵得上京城了。

    沈柔凝收回心神,听年纪才十一二岁的伶俐小童介绍着下午将要开始的曲目:“……眉老板打从成亲收徒之后,就很少登台了。所以今日来的人就多了些。平日里若是点他的戏,至少要五十两呢。小公子今日有耳福了,妙音班排了一出新戏,请了眉老板红老板等等都是名角来唱……”

    小童口齿清晰。十分周到,听见沈柔凝是从外面来的,就又给沈柔凝介绍起这几位名角来。直到一声锣响,大戏就要开始。他才接了赏钱出去了:“小的就在外面,小公子若有吩咐,着人轻唤一声便是。”

    沈柔凝应了。

    纪童还没有来。

    沈柔凝也不着急,收敛心思,安心地欣赏起戏台上的表演来。

    老实说。台上这些人唱的真不错,一点儿也不比之前陈家为庆贺沈四老爷中进士的时候差了什么。尤其是那个被成为眉老板的,他是个小生,扮相英俊举止风~流,一副嗓子更是能凄婉能高亢,所演绎的角色形象情绪一下子就出来了!

    故事也是个不错的故事。

    沈柔凝渐渐听住了。

    直到一折落幕,沈柔凝低头品茶之时,才见门帘一掀,正是纪童走了进来。他今日穿了一身宝蓝色, 在外面肯定是风光无限。但戏园子里光线昏暗,他便也就不引人注目了。

    沈柔凝有留意到,他原本身上应该有许多宝石会因为灯光而宝光熠熠的,此时应该是全被他摘了下来,没有戴在外面了。

    纪童掀帘进来,扫视了这不大的雅间一眼,见只有沈柔凝和她的两个婢女,便大踏步进来,毫不客气地坐在沈柔凝对面的椅子上,问沈柔凝道:“听说你找本少?”

    他身边居然一个婢女都没跟着。

    沈柔凝点点头。神态自然地应道:“是啊,是我有点事儿,想要找纪少。”

    “真有事儿?”纪童微微一愣,随即面色古怪地道:“沈姑娘难道忘了。我纪童就是个虚有其表的绣花枕头,看似风光,其实在家中一点儿权利都没有的?你若是真有重要的事情,找我真的没用。”

    他记得那会儿狼狈的时候,被这个小姑娘给逮住了,他那会儿也不知道咋想的。有跟她讲述过不少他自己的底细……那么聪明的一个小姑娘,都知道自己底细了,怎么还会在有事的时候找自己帮忙?

    或许,她在这宁波府就仅仅认识自己,走投无路了?

    纪童一瞬间想了许多。

    沈柔凝依旧柔和地笑了笑,道:“纪少太自谦了。能随便就给出两百两银子的人,怎么能说自己没用呢?”

    纪童愕然:“你难道是来找本少借钱的?唔,本少……”

    沈柔凝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外面戏台上又开了场,不过沈柔凝此时已经不去用心关注了。她示意朝颜去关了门窗,将声音隔了大半,屋里顿时安静了许多,能够好好说话了。

    “名人不说暗话……”沈柔凝望着纪童,笑意盈盈地道:“不知纪少苦心经营这些年,生意做的如何了?我欲与纪少合作,不知纪少是否看得起?”

    纪童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低头盯着沈柔凝,目光惊疑不定,半晌才冷声道:“沈姑娘开什么玩笑……”

    “纪少心知,我并未开玩笑。”沈柔凝微微摇头,笑着道:“我又不会向谁高密,不过是想找纪少合作赚些银子罢了,纪少何必如此紧张。”

    若是不能合作,说不定她就会高密了……若是被父亲和嫡母知道,他千辛万苦弄出来的产业,肯定全都要被收走,一点不剩了。这虽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从此他肯定要被嫡母严格管教,再想脱离,那几乎是……

    纪童仿佛听到她那双清亮亮的眼睛里的补充之意,头脑中轰隆一声,双手拳头几乎就要往眼下这张精致极了的小脸上砸下去……纪童深深呼吸几个来回,才重新缓缓而坐,长长吐出一口气,自嘲道:“不知沈姑娘是怎么知道的?我自问,自己的隐瞒功夫做的挺好的。至少,我那知府老爹和嫡出母亲至今都不知道。”

    “这个,纪少还是别问了吧,总之是机缘巧合。”沈柔凝想了想,提醒他道:“虽然纪少一向大方豪爽,但一下子给出上百两是不是太多了些?不满纪少说,我们沈家也算是富裕,我本人呢,也是很受长辈疼爱的,但这么多年攒下的银子,都没有一百两呢。”(未完待续。)

175 错估

    ();    她这样得宠的嫡女都攒不下上百两银子,更何况纪童这个生活在嫡母眼皮低下、外出挥霍只能签单的庶子。

    纪童立即想起自己给沈柔凝的那两百两银子。

    就是在那里露出了破绽么?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大约是被一个才十岁的小姑娘瞧见了他最落魄最可怜的时候,又觉得她是年纪小好吓唬,便头脑一热给出了重金,是不想让沈柔凝瞧不起他?

    他习惯了装阔少,所以更不愿意被一个小姑娘看低了。而他这些年当真是赚了一些银子,所以才不假思索地弄了大手笔,想要震慑沈柔凝这个小姑娘,却没想到,却让她抓住了破绽。

    若沈柔凝不是个美貌的小姑娘,真的年纪不大……若换做一个成年男子,他绝对不会许出二百两。即便是给出了,当时也会故作肉痛惧怕状,让人猜想他那大笔银子,是他平日里克扣下来的,抑或是他从府中……不正当得来的。

    总之,是他看沈柔凝年纪小,所以才头脑发热大意了!

    纪童懊恼了一阵,但很快就平复了心绪,问沈柔凝道:“沈姑娘想怎么合作,不如说来听一听。”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也不敢因为对面是个年纪小的小姑娘,就心存大意了。

    “纪少能在这种环境下攒下产业,想必是极其擅长经商的。”沈柔凝道:“我思来想去,觉得纪少如今最大的难处,就是被这知府府衙绑住了手脚,无法大展宏图……”

    她是细想过,才来找纪童的。

    她觉得,自己能有八分把握。

    纪童在他这种监视下都能给自己挣下不菲的产业,显然在经商上很有天分。完全不是她让朝颜父亲开了个饭堂所能比的。饭堂其实到现在都并未给她赚什么。而她需要银子,筹谋将来。

    “……纪少以为呢?”沈柔凝将自己的想法表述完毕,认真地问纪童道。

    纪童在沈柔凝开口的时候,就收敛的轻浮恼怒之意。心底再不敢将沈柔凝当做锦衣玉食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他很认真地听沈柔凝说罢,才开口问道:“沈姑娘的意思,在我被困的时候,沈姑娘你能够替我挡在前面?”

    他眼中有光芒闪烁。

    直到这个时候。沈柔凝才确定,这位纪童,真的是能赚来不菲钱财之人。

    她点点头,道:“纪少可以这么理解。我的本意,还是希望能入股纪少的生意……在此基础上。能帮助纪少一些,我也很乐意。”

    纪少摇摇头,自豪一笑,神色之间全是自信,看向沈柔凝,道:“沈姑娘怕是不知道我纪童这三年到底挣了多少身家吧?”

    沈柔凝摇摇头。

    她只是觉得纪童应该很有头脑,但这宁波府到底是握在知府大人手中的。她觉得,纪童行事不得不小心翼翼,就从他教训自己属下如何做生意的时候,还需要让属下伪装成茶博士。就能看的出来。

    沈柔凝认为,一个被绑缚住了手脚的人,能够有力地挣扎就极其不错了,大踏步地前行跑跳,却是不可能的。

    但似乎,瞧纪童的神态,并不是这样?沈柔凝有些狐疑。

    纪童眼底涌现出傲然之色。他扬起下巴,轻声问沈柔凝道:“那沈姑娘觉得这妙音园如何?”

    “很不错。”沈柔凝诚恳地道。

    “三年前,我投入了一百两,租了这个地方。用五十两。签下了一个三流的戏班子一共十个人的二十年……三个月后,妙音园开业……到今日,这里每个月都能为我抽出至少三百两的净利润!”纪童望向沈柔凝,道:“而这仅仅是妙音园而已。”

    也就是说。他还有另外来钱的渠道。

    比如说,他当日跑到舟山,谈的又是什么生意?

    所以说,沈柔凝要求合作……未免太天真了。她甚至都弄不清楚纪童的大体实力,又有什么资格谈合作呢?

    “实话不怕告诉沈姑娘你……”纪童眯起眼睛,掩盖住了其中情绪。缓缓道:“沈姑娘当真以为,我纪童所作所为,害怕旁人知道?不错,哪怕是一年前,我还是害怕的。因为那个时候,我赚的银子还很少……但现在么……”

    他微微摇头,露出莫名的笑意:“沈姑娘觉得,作为一个父亲,若是知道原本只知纨绔胡闹的儿子其实有陶朱之才,能够大把地挣银子,你以为他会如何?”

    “他官能当到知府,他可不傻。即便是再不喜我,却也会喜欢我赚来的银子。因而,他知道了,根本不会如何对付我,只会大感欣慰!到那时,我虽然会损失一部分的利益,但有一个知府老爹做后盾,这损失却能够给我赚更多的银子!”

    “沈姑娘若想要高密……”他从容地看了沈柔凝一眼,道:“本少正愁着,该怎么与父亲说明呢。姑娘替本少开口了,也是帮了本少大忙了。”

    更何况,纪知府不过是嫌弃这个小儿子总是游手好闲乱花钱,不如大儿子知礼懂事肯上进,绝不是痛恨他。小儿子能痛改前非有了本事而且还能帮他,纪知府不知道回过神之后,怕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纪童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又何惧高密。

    沈柔凝念及此,立即露出歉意,站起身郑重一礼,道:“是我错估纪少了。我向纪少致歉。”

    “本少大人大量,便原谅你了。”纪童袖口一挥,再次露出之前那种懒洋洋又自大非凡的气质来,示意了沈柔凝坐下,作高高在上之态,笑呵呵地将目光投向沈柔凝,露出赞赏,道:“沈姑娘年纪不大,倒是心细又机敏,让人印象深刻……”

    “本少总是被当成蠢人草包,偏偏就喜欢与真正的聪明人打交道。”他道:“沈姑娘需要银子?若是数目不多,本少赠与沈姑娘又如何?”

    他现在还不太想暴露出来。

    一来是怕自己的嫡母知道后肯定会明里暗里找自己麻烦,就算成不了,也会觉得烦躁;二来,他对自己的知府爹爹并没有太多濡慕之情,并不想自己这几年的辛苦,都是替那位知府爹爹干活了。(未完待续。)

176 无功

    ();    他有今日财富,可从未借助他那知府父亲一分一毫。 ..∑,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要小心翼翼地隐瞒着这一切。那个时候,他的境遇是旁人无法相信的艰难。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他真的舍不得。

    所以,对于这个发现了他底细的沈小姑娘,他依旧倾向于用一些甜头哄了她,让自己的底细能瞒的更久一些。

    为此,出点儿银子,还是值得的。

    对于如今的他来说,赚些银子,并不困难。

    沈柔凝微微一怔,摇头道:“多谢纪少慷慨,只是赠与却是不必了。”纪童就是大方地给她几百两又如何,不能持续有收入,她想的那些事情依旧是做不成。她又何必平白受人恩惠。

    “怎么?”纪童微微抬眼。

    沈柔凝微微一笑:“刚才那位眉老板唱功真的不错,我头一回来,想要多听一听呢。纪少的意思如何?”纪童如今怕是她那一点儿本金。所谓合作,也就无从谈及。就算是纪童愿意拿了她的几百两银子做本金经营,怕是给不了她太多的股份分红。

    所以,还是算了吧。

    待秦叙派出去的人多查出点儿这位小公子的底细,再重新思量不迟。

    是的,沈柔凝已经对此时与纪童的会见不抱希望,但她却没有放弃纪童这个人。这么一个天生的生意人,放弃了多可惜。

    沈柔凝口中问着纪童,却是示意朝颜去打开了门窗。

    外面咿咿呀呀的柔美小调又飘了进来。应是唱到了皆大欢喜处,似乎每一个音节都透着喜悦来,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心情跟着飞扬。

    沈柔凝立即就带了笑意。

    纪童默不作声,歪坐在椅子里懒洋洋地听着,似乎并未听见台上的精彩,而是云游天外,走了神。

    沈柔凝听得很有滋味。

    待一断落,整个园子立即响起了轰然叫好的声音,出来唱赏的中年人嘴巴就没停过。眉开眼笑的。嘴巴都要裂到耳根了,瞧着就十分喜庆。

    “赏眉老板一朵红牡丹!”

    一朵红牡丹,代表的就是五两银子。有更贵的,紫牡丹代表十两银子。其他。粉茶花代表二两银子。黄菊表示一两银子。至于绿叶。也有价格,每一枚代表十枚铜板……

    如今戏台上已经姹紫嫣红,各种花朵堆放在一起。甚至还有将花朵绿叶扎成花束花篮的,让人送上去,摆在台上,当真是美丽热闹极了。

    沈柔凝见状也来了兴趣,一开口就给了五两。

    在那盘口大的一朵花拿出去,沈柔凝左瞧右瞧,总觉得太单调了,不过好点儿没忍住说要多加几朵……

    而她在京城就是主人家请的堂会唱好了,打赏也不过是一筐半框的铜钱,,其实根本不多,最多也是十两银子。若是在街上给出的也就是一把大钱……

    刚才,她居然给了五两赏银,还觉得太少拿不出手。

    “这些各种颜色的花儿,是纪少想出来的?”沈柔凝心中轻叹,问纪童道。

    “那当然。”纪童随口道:“丢银子上去多粗俗。万一砸了人怎么办?送花多雅致体面。”

    沈柔凝不得不叹服他的心思奇巧:“纪少厉害。”

    别这小小一点儿改动,就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花掉许多!难怪这妙音园给他挣下了那么多!

    “本少当然厉害。”

    沈柔凝率先开口,像是将纪童从神游中拉回了。他开口问道:“不知本少这妙音园,比京城如何?”

    “若是纪少他日将这妙音园开到京城……”沈柔凝望着台上的姹紫嫣红,那位英俊的眉老板正领着一个扮相柔媚的花旦出来致谢,喧闹声此起彼伏,“纪少肯定会赚的更多。”

    “小姑娘就是天真。”纪少斜了沈柔凝一眼:“没有后台,你弄出了让人眼红的东西,迟早都是别人的囊中之物!到时候留给你一口汤已经不错了,还能指望着赚更多?”

    也就是宁波府这个小地方,他才能在瞒着他知府老爹的情况下,弄出些假象来,借力腾挪打发了几次找麻烦的人之后,才渐渐没人来了。

    纪童没去过京城。

    但他却清楚地知道,京城繁华,处商机,但要扎根下来,绝不是容易之事。

    “这样啊。”沈柔凝再次笑了笑,问道:“不知纪家原籍何处?族人没有人在京城么?”

    知府已经是个很大的官了。

    纪家能出这么一个大官,至少也是如沈家一样的耕读之家。这样的人家,族人都是很不少的。而且,从事各行各业的,至少管理庶务这一块儿的,肯定有个人。

    就像黟山沈氏,就是沈家二老爷在打理外头的产业。

    纪童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沈柔凝道:“不知沈家在京城处境如何?”

    沈柔凝笑了笑,也没有回答。

    两个人这么闲聊的功夫,已经有人开始退场了。毕竟最重要的眉老板等几个名角已经登台过了。按照妙音园惯例,这后面安排上场的,都是新人,或是稍微次一点儿的角,期待值也就一般般了。

    当然了,若是有人花上五十两点名让眉老板再唱一场,妙音园也是十分乐意满足的。

    “算本少请客。”纪童站起身,对沈柔凝道:“接下来上场的花旦很有潜质。若是沈姑娘喜欢听戏,不妨多留片刻。本少还有点儿事,就先走了。”

    说罢,他对沈柔凝点点头,打帘离开了。

    就这么就走了。

    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很干脆。

    沈柔凝也没有挽留。她别无他事,真的听从了纪童的建议,留下来听了一场戏,才慢悠悠地离开妙音园,在街上逛了逛,才回到了客栈休息。

    没有收获,她也不着急。

    而后几日,她白日到处游玩,晚上回去客栈,过得十分的悠闲。也不知那位纪童是不是不在府城了,她转悠几日,也没再碰见他。

    直到第五日,秦叙和陈厚绩再次出现在了沈柔凝的客栈里,果然给沈柔凝带来了她想要的消息。(未完待续。。)

177 为何

    ();    “没想到,这个纪童,当真是个人物。”秦叙端着茶,十分感慨。

    沈柔凝拿着几张写了密密麻麻小楷的信纸正在用心观看。越看,也越是惊讶。正如秦叙所感慨的,这个纪童,当真是个了不得的奇才。

    “许你脑子生的好一些,就不许旁人精明了?”陈厚绩已经看过了那些消息,一样也赞叹感慨,但他却是更看不惯秦叙这样高高在上“居然有人这么天才差一点儿就赶得上本人了”这种从骨子里露出来的傲然,忍不住就刺了他一句。

    秦叙微微一笑,并不与陈厚绩计较。

    如今离开军营,上下军令那一套已经不奏效……若是自己跟陈厚绩呛声,没了明嘉郡主阻拦,眼前沈柔凝这个小姑娘又总是老神在在地看热闹……陈厚绩这会儿正愁着找不到发作的由头呢,他若是呛声,陈厚绩定然会与他动手……

    打不过的时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秦叙很明智地觉得,自己没必要逞口舌之利。

    秦叙抿着茶,悄然扫视着正认真看消息的沈柔凝,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来,微微有些出神。

    片刻,待沈柔凝放下信纸,秦叙立即问道:“凝表妹似乎并不惊讶?至少,没有我们惊讶?”他之前说纪童有趣,是觉得这个人言行滑稽。短暂的碰面接触,他根本就没想到,纪童这么一个像草包的滑稽公子哥儿,居然是心智敏捷之辈,而且有陶朱之能,才三年就挣下了几千两银子的身家。

    要知道,这个人才十几岁。是个连零花钱都被控制的庶子。

    从无到有,也不过是短短三年而已。

    秦叙自问,若是自己处在纪童的身份,他决没有这个本事。当然了,人各有所长,自己的长处并不在庶务上。而在其他方面。假如自己与纪童换了身份……肯定早就比纪童活的自在。

    陈厚绩看到后更是惊讶到几乎是钦佩了,更是借着纪童这个例子,见缝插针,不断地刺着自己。想要找茬再揍自己一顿。

    而沈柔凝这个小姑娘,却并没有太吃惊。反而露出一种“果然厉害”的神情。这个小姑娘冰雪聪明,总不会是不知道三年几千两是个什么意思。

    又是她促成的这次调查。

    也就是说,在纪童经商很厉害这一点上,她本来就是有所察觉知晓一二的。如今这些消息,不过是替她佐证罢了。

    那么,她是怎么知道的?

    纪童虽然在宁波府四处晃荡,去舟山的机会并没有几回,更不能次次都会碰见沈柔凝一个闺中的小姑娘这么巧!

    沈柔凝将信纸收好,微微笑道:“父亲升任县令的时候,许多人去舟山道贺,纪少也去了。好巧不巧,红缨听见了他正与人谈生意……”

    红缨?

    秦叙抬头看了红缨一眼,并未多作猜想。便道:“原来如此。”

    红缨功夫不错,秦叙是知道的。

    习武之人,都是耳聪目明之辈。舟山县城并不大,纪童被红缨撞见并发现异常的可能性非常大。

    “那,凝表妹你来宁波府,是因为这个人么?”秦叙觉得心中微微有些不爽快,挑眉道:“因为他很会赚银子?”

    以沈家和陈家的家境,以沈柔凝的心性追求,怎么会对黄白之物如何渴求看重。纪童固然不错,但天底下会赚钱的人何其多。谁家没有几个厉害的掌柜。

    沈柔凝敏感地听出了秦叙的异样。不待她琢磨。就听见陈厚绩嘲讽秦叙道:“会赚银子怎么了?也是,你秦国公府的小少爷,生下来就锦衣玉食,眼中从来没有银子。当然就瞧不起商人了……啧啧。”

    “我怎会瞧不起商人?只要他们遵纪守法,凭着本事吃饭,我为何要瞧不起他们?”秦叙皱眉道:“我只是好奇,凝表妹为何会关注这位纪少罢了。”

    他对上陈厚绩的眼睛,问道:“陈二,难道你就不好奇?”

    他看着陈厚绩。眼神仿佛在问他:一个小姑娘突然对一个貌似很厉害的少年人有了关注和兴趣……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你陈厚绩不知道?

    陈厚绩怔了怔,心中一紧,忙转头问沈柔凝:“对呀,阿凝,你关注这个纪童干什么?难道你缺钱用了?你若是缺钱,跟我说啊,我的钱都给你……”

    “你全身上下,才几两银子。”秦叙鄙夷了陈厚绩一下,却也对沈柔凝微笑道:“我手上倒是有不少闲钱,凝表妹若是急用,拿去就是,不必去寻求外人相助。恩,我这里几千两还是有的。”

    沈柔凝微微一叹。

    他们大约都是觉得,她差了一些胭脂水粉钱吧。再不过,就是看上了什么贵重首饰,或是看中了名人字画。

    沈柔凝端了茶慢慢地开始喝。

    她的动作舒缓而好看,让正等着她回答的两个人都怔了怔,也跟着不再说话了。

    秦叙微微拧着眉,若有所思。

    陈厚绩稀里糊涂,似在茫然。

    沈柔凝慢慢地饮完了一盏茶,轻轻放下了茶盏,示意红缨和朝颜去门口守着之后,才缓缓地开了口。

    “闲来无事的时候,我读了不少传记,尤其是关于帝王妃嫔的。读了许多这方面的书,就有了不少的感慨和收获。”沈柔凝声音很轻,却是一下子让秦叙和陈厚绩都听了进去。她没有说什么感慨什么收获,而是道:“陈家如今有个陈贵嫔,而且很快就会成为顺妃了。”

    顿了顿,沈柔凝看向秦叙,轻声道:“秦国公府消息灵通,想来应该是知道,当年的三皇子曾想要求娶我母亲,但却被外祖父拒绝了……”

    “不错,我听说过。”秦叙点头道:“陈家文名赫赫,文登公余荫犹在,陈公身居高位,陈大小姐才貌双全……自然许多人求娶。三皇子想要求娶,亦在情理之中。”

    难道,这个小姑娘是在担心庆隆帝对当年被拒绝之事耿耿于怀?

    “当年……并不止这些。”沈柔凝略微提了提当年之事,又道:“当年之事不提,如今陈家与陈贵嫔不睦,这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不容忽视。”(未完待续。)

178 打动!

    ();    “阿凝担心她将来会找茬?”

    陈厚绩紧紧皱眉,却是安慰沈柔凝道:“祖父既然做出了眼下这样的决定,肯定有了应对的手段……阿凝,你要相信祖父的厉害,实在不必过分担心。 .,”

    陈厚绩在桌下推了秦叙一把。

    秦叙便道:“也是。陈公是睿智之人,所做决定肯定都是细细考虑过的。即便将来有什么,也肯定有所对策。凝表妹委实不必过分忧心。”

    沈柔凝摇摇头:“外祖父曾说过,他并不担心陈家任何一个人……但他却担心我……大抵是说,待三五年之后,我长大之时,或许被被圣旨征召入宫罢。”

    秦叙眼神一眯,坐直了身子。

    陈厚绩怔了一下之后立即恼怒起来,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沈柔凝摆手制止。

    沈柔凝轻叹道:“三五年之后,那一位依旧正在壮年。”

    “彼一时,能入宫,不知是多少女儿家梦想得到的荣耀。若是圣旨下到了沈家,沈家又能奈何?外祖……又能如何?我姓沈,不姓陈,就算是外祖父为了我要抗旨,也是没有用的。”

    “世人也不会理解。”

    “外祖父与我说起这个担心的时候,我那时候其实并不觉得如何。我那时想着,自己虽然不乐意入宫求存,但真若是被逼到那一步,就算是入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我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它不愿意到那个金丝笼中去。”沈柔凝秦叙。又陈厚绩,轻声道:“所以,我才想着,怎么能提前做些准备,好尽量避免将来走到那一步。”

    “而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做财可通神,钱可役鬼……”沈柔凝望着自己手里空掉的茶盏:“所以,当我察觉到纪童有这种本领,自然就关注了他。”

    秦叙和陈厚绩又要开口。

    沈柔凝再次抬眼制止了,轻声道:“我昨天下午见了纪童……但我一个闺阁小姑娘。与他来说价值不大……”沈柔凝这几日一直都在想。怎么才能打动这个纪童。

    她沈柔凝的力量的确是太小的,根本没法子给纪童什么帮助,所以纪童不会动心;沈四老爷如今才不过是个县令,就算连同沈家在内的所有力量。估计也不会让纪童动心。那纪童可是有个知府父亲的。

    沈柔凝不行。沈家不行……但陈厚绩和陈家。秦叙和秦国公府,却是肯定可以的。

    “叙少你是秦国公府最人,想必军法韬略。超脱凡人;绩表哥你习武十几载,如今投军,想的也是建功立业……此时战事将起,于庸人百姓是负担是灾难,于所有有本事的人却是天大际遇……难道叙少和绩表哥不想乘风云而起,大展宏图?”

    秦叙眼中异彩连连。

    陈厚绩瞪大了眼睛,似乎连气息都粗了起来。

    沈柔凝又轻声道:“我最近在话本上句话,觉得很有道理。”

    “什么?”陈厚绩忍不住问道。

    他从第一次趴在山林冷地上见到沈柔凝时候起,就知道自己这个小表妹表妹柔美乖巧,内里其实很不一般。但陈厚绩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小表妹,今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沈柔凝轻声道:“财能通神,钱能役鬼。”

    她刚才说过了,此时再说一遍,这八个字竟像是沉重了似得。

    沈柔凝二人,轻声道:“叙少你是天才,绩表哥或许差一些,也是人才……而那纪童从商赚钱的本事,绝对也不一般了。关键是,你们都一样的年轻。若是你们能将他争取到身边,手握万万金银……将来岂非更加的不可限量?”

    “叙少,你觉得,我这番想法,有没有道理?”沈柔凝直接问秦叙道。

    她想来想去,觉得应该拖着秦叙一起。

    纪童不搭理她,却不能不搭理秦叙。正如她所说,在这个大战将起的时候,秦叙这样的人,肯定能够璀璨夺目,而陈厚绩跟着他身边,至少也不会庸碌无为!再加上一个纪童在财力上扶持,三个人加在一起的所能有的能量,何其的庞大!

    沈柔凝觉得,她和秦叙总算是有交情的。

    恩,秦叙还欠了她一个大人情呢。

    将来宫里真有个风吹草动,有关于她的消息,这个以秦叙为中心的三人团体就不会不帮她!那么,她自然就安全多了……

    沈柔凝就是这么打算的。

    她自己无法说服纪童,就转过来说服秦叙重视纪童的作用。无论秦叙这个人用什么法子,平等合作也好,蛊惑收服也罢……总之,只要秦叙有着不靠祖荫,自己建功立业的心思……

    秦叙既然那般的聪明,又怎么会甘心只用着长辈赏赐给他的班底力量,而不去亲自打造属于他自己的嫡系力量!只有一手打造,一力培养出来的力量,才能让骄傲的人真的觉得骄傲!

    “比起那位纪童,凝表妹才真的让人惊喜啊。”秦叙眼中异彩连连,毫不掩饰自己对沈柔凝的赞叹之意,真诚地道:“凝表妹,我秦叙居然又要欠你一个人情了……”

    沈柔凝微微笑。

    “感谢凝表妹,让我认识到了这个纪童的价值。”秦叙道:“凝表妹放心,他逃不掉的。至于你将来,你不想做什么,我秦叙保证,决不会让谁违背你的意愿。”

    那个陈贵嫔,哪怕她封妃,也别想能如何。

    用许许多多的银子,打造一个情报网么?这个想法,真的很不错……不得不说,是沈柔凝给了他启发。

    秦国公府有个情报网。

    但那是属于秦国公府的。纵然老国公,让他接触甚至利用到了一部分的消息情报,但那终究不是他的。

    他是幼子,爵位落不到他头上,这属于整个国公府的力量也不会由他接手。

    即便是交给他,这会儿秦叙也不想要了。

    长辈给予的,又怎能比得上自己一手打造的。他秦叙,生在这个好时候,又怎么能甘于平庸!

    陈厚绩却几乎一直都没能回过神来。(未完待续。。)

179 团伙

    ();    陈厚绩却几乎一直都没能回过神来。

    纵然他也被沈柔凝说的心生豪情、澎湃激动,但……但他依旧有些不懂得,沈柔凝一个闺阁小姑娘,柔嫩的就像春日才冒出头的嫩芽儿,站起来还不到他腋下高……她怎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秦叙那个妖人,他就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么?

    居然就这么热血上头,自大骄傲起来了!就像他已经站在权利之颠一样!

    陈厚绩委实有些不能理解。

    但秦叙出言说会保障沈柔凝的将来,这让陈厚绩不免有所触动——

    秦叙无疑是很聪明的。尤其是对于勋贵皇室那些弯弯绕,十分娴熟。三五年后,沈柔凝一切顺利自然很好……但若有了万一,沈柔凝这里就有了个大助力。

    想到此,陈厚绩就打算今后对秦叙好一点儿,若是上了战场,一定要保护好他那细胳膊嫩腿的,省的一不小心折了,将来少了一个出主意的人。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拉那个纪童入伙?”陈厚绩开始认真思索,出言道。

    “不错,我们要拉他入伙。”秦叙眯起眼睛,一手捏着茶盏,道:“他最好识趣……恩,他一定会识趣的。”

    军中训练很枯燥,有了这个纪童,将这个“团伙”弄起来,想必会是上战场之前最大的乐趣所在。一定会很有意思。

    若是这个纪童不识趣,那他秦叙肯定乐意告诉他,到底什么才是审时度势的聪明人该做的。秦叙想到即将要进行的事情,顿时觉得这宁波府的空气都格外的新鲜起来了。

    晚霞也格外的瑰丽。

    沈柔凝抿着唇笑。

    反正已经说开了,她也不怕让秦叙知道,她对于内宫的关注,于是就问道:“……按理,皇上登基已有数载,宫里妃嫔也不多……以叙少所见,皇上什么时候会属意充实宫掖。又会以何种形式选人入宫?”

    “皇上心怀大志,如今大战将起,在天下未定之前,他不会考虑大选这种劳民伤财之事。只会偶尔进行小选。所谓小选。也就是上头办个宴会什么,邀请各家贵女出场……”秦叙一边盘算着怎么组建自己的“班底团伙”,一边解答着沈柔凝的问题。

    他已经不去关注沈柔凝的年龄了。

    他像沈柔凝这么大的时候,也常常有许多奇思妙想,并不觉得自己比成年人蠢笨。年纪小的时候。包括现在,所欠缺的不过是世情历练。沈柔凝能有如此见解,正是说明,她是同他一样的聪明人。

    恩,也不对,他还是关注沈柔凝的年龄的。

    他很遗憾,她现在还这样的稚嫩。

    三年,五年。

    可以很短,也说不定会极长。

    “之前我离京的时候,大舅母给了我三千两银子。以备不时之需。说是这些年母亲那些嫁妆的产出……母亲不肯受,所以给了我。”沈四太太心高气傲坚持这些年与陈家人置气抹不开面子表示自己错了,沈柔凝却没有更多的想法。在她看来,陈家上下,对沈四太太实在是没有半点儿不是的地方。那些嫁妆产业,她看得出,是陈公对沈四太太的心意。沈四太太不肯收,已经让老爷子伤心了半辈子,若是如今沈柔凝再不肯收,老爷子心中不知该多难受。

    所以。身为沈四太太唯一的女儿,沈柔凝很自然地替沈四太太收下了三千两的巨款。轻易,她不会动这一笔钱,但现在……

    “若是叙少说服了纪少。我希望你们能接受这笔银子的入股。”沈柔凝十分相信,纪童将来能给她带来的利润,绝对会让她大吃一惊。有了钱,关键是持续的钱,她才能做一点儿自己的私事。

    秦叙闻言微微惊讶,随即就一口应了下来。

    没想到陈公如此看重这个小姑娘。给了这么多银子供她支配。

    不过,自己在比她还小的时候,老国公不也是十分看重么?那会儿就让他开始接触家中的消息实力了。

    这么一想,也是正常。

    陈厚绩只能在边上默不作声。他心中有些悲凉:与这两个人相比,貌似他陈厚绩实在是……唉。幸好,秦叙再聪明,也是打不过自己的。自己想将他揍成猪头,他就要成猪头!

    幸好幸好!

    就因为沈柔凝的提议,秦叙和陈厚绩又在宁波城停留了一夜。两个人告别了沈柔凝之后,又聚在一起议论了大半个晚上……或者说,是秦叙坐在案前写写画画、陈厚绩坐在椅子里抱着剑打盹陪伴了他大半个晚上之后,在月上中天,冷霜初降之时,两个人出了房门,纵身一跳,几个起落,就消失了在青白色的月光里了。

    纪童那日从妙音园告别了沈柔凝后,其实也没走远,就在妙音园另外找了个隐秘的房间里关门坐了许久。三年了,或者说,从他打算瞒住知府大人和知府太太给自己挣产业的时候并开始研究筹谋开始的这五年之中,他的伪装一直都很成功。今日恍然头一回有人说看穿了他的底细……纪童说完全能平静一点儿也不吃惊,那是不可能的。

    他心中一点儿都不像自己在沈柔凝面前表现的那么无所畏惧的平静从容。

    反之,他将自己关闭在这个不大的昏暗的房间里,思来想去,心中那点儿不安和不妙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明显了。

    沈县令……

    据纪童所知,那是一个新科进士。出身应该不错。别的,他真的就判断不出来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十五六岁,一直都活在别人的控制之中,弄点儿产业也小心翼翼的,这么一个人。而且因为有个知府老爹,他这里有鬼,更是不敢打听的太多,完全不敢稍微流露出一点儿对官场权势有兴趣的样子。

    难道,沈家颇有来历?背后实力不容小觑?

    可即便如此,沈柔凝也不过是能拿出几百两银子的闺阁娇女……他拒绝了她,又能有什么?她总不至于因此就找长辈做主告状吧!

    他可从未听说过,那一户有头脸的人家会乐意看到家中娇女想法子做生意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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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春介绍:

沈氏家族有一道族墙。
沈柔凝耐心地在族墙内生活到十二岁,才终于有机会踏了出去。
瞧瞧这江南建宁京城的繁华盛景。
也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使得她的母亲对情痴的父亲,对亲生的儿女,从来都是漠然相对?
世家朝堂,涉及闺阁女的风波从无新意。
且不管情爱……世家那么大,沈柔凝在成年之前,得先出去看看……
(新书开张,欢迎捧场。另有完结《第二春》《花袭》等,待君幸临哦……)
江南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南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南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