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萧凡回京
萧凡在兖州府停留了两天n
一是为了张红桥的身体,她受的内伤很重,需要静养,萧凡的仪仗队伍在路上一直走走停停,每到一个地方便停留数日。
二是因为萧凡要等张三丰。不知那位师伯是否安全,是否成功的将道衍刺杀了,锦衣卫的密探这些日子传过几份急报,说前几日深夜,北平燕王府乱过一阵,接着王府大门紧闭,不许任何人进出,锦衣卫也打探不出任何情况,也不知张三丰有没有失手。
深深的忧虑浮上萧凡的心头。
他甚至隐隐有些后悔,觉得不该请张三丰去刺杀道行。
老头儿一百五十岁了,还为一个晚辈千里奔波破晓更新团淇淇,冒那么大的风险潜入王府杀人救人,萧凡想想都觉得自己简直有点狼心狗肺了。一若搁了前世,这就是被万人唾弃的虐老啊。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何况萧凡家里有二老,这两位老人家是宝贝,以后还是好好对他们,不就是喝喝酒吃吃肉顺便兴致来了烧半套房子吗?尽量满足他们,不差钱!
还有,不是喜欢师太吗?完全没问题!谁能没点爱好?喜欢师太很正常,口味虽然重了一点,但不是不能理解,一百多岁的男人那也是男人,是男人就有需要和爱好,将心比心,萧凡自己也喜欢黑丝汪网,凭什么两位老人家就不能喜欢制服诱惑?
萧凡心很沉,一双浓黑的剑眉深深楚起,他在担心张三丰的安危。
杀不杀得了道秆已经不重要了,他只希塑张三丰能活着回来。孑然一身来到这世上,他早已把太虚和张三丰当成了最亲的亲人,谁也不希望亲人有个三长两短,特别还是在他的榨撤下,如果出了意外,萧凡这辈子都会活在内疚中。
“相……相公…六张红桥略带几分羞涩的轻声唤道。
萧凡回过头,阳光下,张红桥穿着一身素色的薄衫,外面套了一件同样素色的比襟扣甲,她的头发很随意的挽了一个云髻,两支步摇斜斜插在发中,未施粉黛的俏面白暂雅嫩如同婆儿,仿佛出水芙蓉,那么的请丽脱俗。
萧凡发自内心的笑了,洗尽铅华只为博君怜惜,她在小心翼鼻的棒着这份刚开始的感情,怕碎裂,怕失去,从地狱升上天堂,那是老天爷赐给她的造化,她不愿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美满幸福又悄然飞走,更不愿自己满身的风尘味道粘污了它的高贵无暇,所以现在的张红桥处处透着小心,拘谨。
忽然伸出手,萧凡猛地将张红桥娇弱的身躯搂进怀里破晓更新团淇淇,张红桥一声惊呼,反应过来时,人已在萧凡温暖的怀抱中,他下巴硬硬的胡茬儿顶在她光洁的额头,有点痛,但很舒服。
羞红满面埋首在他怀中,近乎贪婪的闻着萧凡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青草香味沁入心脾,张红桥从没感受过如此舒心的滋味,像个港湾,帮她挡住一切风浪,让她从此永远宁静无忧乙
“红桥,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小心,尽可随意一些,过些日子回了京师,以后在家里也不必处处谨慎,萧家不同于别的大户人家,没那么多舟束人的规矩,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我和两位夫人从来不把世俗礼法看在眼里……”
张红桥强抑快疯狂的心跳和羞涩,抬头吃惊的道:“相公……不在意礼法?可是,你是朝廷的大官儿呀,怎么能……”
萧凡哈哈笑道:“朝廷大官又如何?我纵是当了国公,王爷,礼法二宇在我眼中仍旧不值一文,人生在世莫过于舒舒服服,无拘无束过一辈子,如此才不枉此生,所谓礼法规矩,无非是阉割人性的工具,在我萧家,这个东西是最不必存在的。”
张红桥定定瞧着萧凡,美眸中泛上几许奇异的光彩。
这个男之…好奇怪,明明人出身破晓更新团淇淇,还做了那么大的官儿,弱冠之年便大权在握,左右朝堂风云,这样的人应该最重儒家规矩礼仪才是,为何他却如此不屑一顾?
还有他的两位郡主夫人,果真像他说的那么和气开明吗?真是这样的话—未来在萧家的生活,真的很令人期待啊…
张红桥俏脸藏在萧凡怀中,悄然绽开了一朵令人沉醉的轻笑……
“当然,不遵礼法也不代表着可以无法无天,你如果无拘无束到骑在别人脖子上拉屎拉尿,这个……想必别人也会不太乐意的,萧家这一点跟别人家都一样,要方便一般都是在茅房或马桶上解决,不引高得太有创兄…”萧凡很煞风景的补充了一句。
张红桥:“…………”……………………,
傍晚时分,令萧凡一直担心的张三丰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身材臃肿的老妇人。
萧凡闻报大喜过望,急步迎出了行猿。
张红桥一见那老妇人便禁不住珠泪涟涟,叫了声“姨母”便扑进妇人怀里,哭得梨huā带雨,分外凄然。
亲人再见,恍若隔世,自有万般感触伤怀。
萧凡先朝张三丰笑了笑,笑容透着讨好和殷勤。
“师伯辛苦了,这趟出去活动了一番手脚,师伯看起来越发光彩照人破晓更新团淇淇,脸色也红润了许多……n
张三丰面色不善的盯着他:“小混帐,你给贫道找的好差事!”
“师伯,生命在于运垩动啊,老待在家里当宅男可不好,更何况是一百多岁高龄的老宅男,不多活动活动,容易心肌挽塞和骨质疏松,师侄可全是为了您老人家的身体着想……”
萧凡又嘿嘿坏笑道:“……再说师任请您救的是女人,这可是给您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回来这一路上肯定香艳无比吧?红桥的姨母有没有芳心暗许啊?”
张三丰面孔狠狠抽搐了几下、尖声道:“香艳?还芳心暗许?”
张三丰仰天悲痛的叹了口气、然后指着那位他救回来的老妇人恶声道:“兀那老丑八怪!你转过身认认你这位外甥女婿,他才是你的大恩之…”
萧凡急忙整了整衣冠,朝老妇人躬身一揖,肃然道:“萧凡见过姨如…鬼啊一一”
话没说完萧凡一声惊呼,埂的一下窜到了张三丰的身后一脸苍白的看着那位笑起来脸上白粉簌簌往下掉妇人。
张三丰同恃的看着他:“很可怕,对吧?”
萧凡情不自禁的点头赞同。
“你见了她一面就受不了,贫道带着她走了几百里地,你说,贫道活得多辛酸!”张三丰面容悲愤道。
萧凡盯着那位姨母,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强笑道:“姨母其实……其实还是颇有几命…那个,姿色的。”
张三丰抵过萧凡的衣领,把他拾小鸡似的拎到跟前,恶狠狠的低声道:“你再说昧良心的话信不信贫道今晚把她送到你床上去?”
萧凡立马紧紧闭蝶:气…“……
这时张红桥和姨母已诉过了离恃,二人擦着眼泪,泪中带笑。
姨母转过臃肿的身躯,脸上的脂粉被眼泪冲刷成了一条又一条白huāhuā的河流,看起来格外瘆人。
“这位便是萧大人吧?奴家是红桥的姨母,多亏大人救我家红桥出了火坑,红桥是个苦命的女子自小便没了爹蜘…”
萧凡赶紧拱手道:“萧凡见过姨母大人,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红桥以后便是我的妻子,救她出来是我的本分。”
姨母止了泪一双小眼上下打量着萧凡,所谓姨母看外甥女婿,越看越有趣见萧凡生得一表人才、又是位高权重的大官对这母女二人来说,能嫁这么一位佳婿,委实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外甥女跟了他,这辈子的苦难算是熬到头了。
姨母顿时悲去喜来,脸上笑成了一朵huā,眯着眼跟连珠炮似的道:“以后跟甥婿便是一家人了,你们好好过日子,我呢就不打扰你们夫妻,每个月来看你们几日便是。还有,我们都不用这么客气,也别姨母姨母的叫了,显得多生分呐!”
“不叫姨母叫什么?”
“大姨妈!”
萧凡偏头打量她圆滚滚的身材,过了半晌,忍不住道:“大姨妈一个月来几天?”
“五到七天,看心恃。”
“…………”
……………………………………………………
半个月后,京师应天府巍峨高耸的城墙遥遥在望。
看着那道灰色苍半的城墙,萧凡禁不住感慨丛生。
终于回家了,这次可谓九死一生,经历过危险才知道生命的珍贵,如果说这次北平之行真有什么收获的话,领悟了许多人生道理却是萧凡最大的收获。
有些道理是必须要经过自己体会过了以后才能明白它的深刻,特别是生死一线的时刻领悟出来的道理,那才是真正的人生财富。
北城太平门。
钦差仪仗队伍高举肃静,回避等执事牌,一路浩浩荡荡走向城门。
萧凡坐在车辈内,开始组织语言,如何向天子禀报这次北平之行的牟见所闻与所思。
这时前方探马回报,城外十里亭内,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带着五六名随从,正在亭内独自饮酒,瞧那公子的模样,竟好似当今天子。
萧凡大吃一惊,仪仗回京本着低调的原则,他根本没向任何人告之他的行止,朱允炆是怎么知道他今天回来的?而且还便装出行,在十里亭内等他,朝中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萧凡急命仪仗停下,他下了车驾,撩起官袍下摆,急匆匆独自向十里亭走去。
远远的,朱允炆清秀潇洒的样貌映入萧凡眼帘他脸上带着淡然而恬静的笑容,眼睛仿佛有些期待而紧张的不时望着天色,英俊的脸庞泛出些许心事。
萧凡急走几步,在十里亭的台阶前跪下,大声道:“臣,萧凡奉旨代天子巡北,今日顺利还京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一
朱允炆见一道人影冷不丁在他身前跪下,不由吓了一跳,身旁几名便衣侍卫正要上前拿人,却听得那人自称萧凡,于是众人皆楞住了。
“萧……萧侍读?”朱允炆不确定的问道。
萧凡抬起头,眼泛激动的泪光:“陛下,正是臣,臣回来了!”
朱允炆坐在亭内的石凳上楞了半晌,脸色颇有几分怪异。
“你怎么今天回…………话未说完朱允炆立马改口,满面惊喜道:“萧侍读,你终于到了,联等你等得好辛苦啊,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啊……
说完朱允炆大步上前扶起了萧凡,君臣二人互相打量了几眼。
“萧侍读你瘦了,也比以前黑了…………朱允炆拍着他的肩膀啼嘘不已:“这趟差事可辛苦你了你在北平和关外所为,联已从你的奏报上知晓,苦了你啊……
萧凡感动道:“士为知已者死臣辛苦一点不算什么,陛下竟然亲自出城来迎接臣,实在令臣惶恐不安却又感动万分,君以国士待臣臣怎敢不为君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朱允炆闻言龙颜大悦,不由仰天哈哈大笑,只是脸上的笑容却透着一抹尴尬撤然。
“这个……,萧侍读如此辛苦,联出城来接一接也是应该的,哈哈,应该的…………
萧凡感动得热泪盈眶,哽咽道:“陛下隆恩,臣……臣感动啊“……,
话未说完,亭外官道转角处翩然走来一名梳着双丫抓髻的小丫鬟,小丫鬟快步走进亭内,灵动的眸子随意扫了一眼正在互相感动煽情的君臣二人,然后面无表恃的转头对朱允炆道:“萧公子,我家姑娘说了,今日身体不适,不想赴您的约,萧公子是朝中重臣,请公子冉重,以后不要纠缠她了……”
说完小丫鬟转头就走。
萧丹楞住了,左右四顾一番、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悍然问道:“萧公子?是说我吗?我纠缠谁了?”
朱允炆尴尬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萧公子……指的是我。”
萧凡大惊:“这才几天不具,你连姓都改了?”
“这个……情况有点复杂……晚上我再跟你说吧。”
萧凡左右看了看,终于有些回过味了,于是面无表情道:“恐怕你今天到这里也不是特意为了迎接我的吧?与佳人约会?而且还被人放了鸽子?”
朱允炆面色羞得通红,尴尬无比道:“我……唉!你下午进宫,我再好好跟你说,那什么,你先回家去吧,我现在很忙“……,
说完朱允炆撩起衣衫下摆,头也不回的朝那远去的小丫鬟追去,一边追一边喊:“绢儿,你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跟你家小姐说一声,我有很多优点“……,
远远的,传来小丫鬟毫不客气的娇叱:“萧凡!你还要不要脸?我家小姐说了,再纠缠她就死给你看!”
“…………”
萧凡一把抓住朱允炆身边一名侍卫的胳膊,万分惊休道:“那小姑娘为何叫我的名字?我招她惹她了?”
侍卫板着脸道:“自从萧大人出京以后,天子便经常用大人的名字四处,*…………私访。”
萧凡渐渐明白了,他在北平几历生死,朱允炆却在京师拿着他的名字四处泡妞……
泡妞也就罢了,居然还泡不上,瞧那小丫鬟的态度,萧凡的名字多半已臭了大街……
萧凡这一刻心中五味杂陈,丢脸啊!而且真真垩实实丢的是自己的啊……,
狠狠一甩袖子,萧凡面容扭曲的回头朝仪仗大喝道:“召锦衣卫画师把我的相貌画下来,贴满全城,告诉百姓,我才是正版萧凡,以后发现假的……,罚款!狠狠的罚!”(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起点,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请支持原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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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红桥进门
第二百二十七章 红桥进门
朱允炆一脸惶急的追着那个小丫鬟,也不管身后气得俊脸发白的萧凡,眨眼就没影儿了。
萧凡很久才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世道朱允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耻了?
压下满腹疑问和气愤,萧凡悻悻的一拂衣袖,大声道:“仪仗进城”
仪仗开拔,浩浩荡荡进了京师,应天府衙门早已闻讯,急忙派出衙役前行为仪仗开道,静鞭三响,锣声悠扬,城内官员百姓兵丁人等,见钦差仪仗归京,纷纷退避道路两旁屏声静气,一行人高举执事牌和各色旗幡径自行往五军都督府,萧凡的车驾则继续行到皇宫外围的礼部衙门,与礼部侍郎客套了几句,便交卸了钦差印信和职司,并向礼部官员报备下午奉旨入宫面圣一事。
接着萧凡又领着曹毅等锦衣卫亲军去了一趟锦衣卫镇抚司衙门,上官出行归京,衙门里众下属又是一番见礼客套,不乏各留守佥事和千户们如潮水般的歌功颂德,众人纷纷言道指挥使大人出巡北平,与鞑子大战立下首功,大大涨了锦衣卫的威风,此功莫大,天子封赏近在眼前,加官晋爵即刻便至云云。
萧凡含笑一一应对过去,心里倒是有一番计较。
加官就不必了,手里的权力才是真真实实看得见摸得着的,锦衣卫指挥使虽然没资格上朝站班,但它是天子的私人机构,在朝中地位超然,掌握的权力是那些六部九卿官员无法企及的,更重要的是,锦衣卫直接向皇帝负责,指挥使便是理所当然的天子近臣,朝堂为官,“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萧凡已领悟得非常透彻了。
官不必再升,不过晋爵倒是可以接受,自己这个诚毅伯还是朱元璋封的,他封自己爵位无非为了天家尊严,好让自己配得上他的两位孙女,封这个爵位当时引起了满朝文武的不满,只是碍于朱元璋的铁血手段,大臣们没人敢出声反对而已。
这件事在萧凡心里也堵了很久,一直觉得颇不痛快。
今日回京,萧凡却有了十分的底气,天子如果再晋他的爵位,他觉得自己可以坦然接受,因为他这次出巡北平,领孤军深入草原,抗击鞑子立下了首功,晋爵之事他受之无愧。
诚毅伯也该涨一涨了,诚毅侯念起来顺口多了嘛。
交接完一切公务,十数名贴身侍卫护着萧凡,张红桥,太虚,张三丰和方孝孺五人回了萧府。
方孝孺本是奉诏孤身离蜀进京,之前并未在京师安家,按理应该由礼部安排他住进官驿,等候天子召见,可方老头儿跟着萧凡习惯了,理所当然便跟着萧凡回了家。
一路慢慢悠悠的走,五人有说有笑,很快到了萧府门口。
见到门楼上高悬的“诚毅伯府”四个字,刚刚还一脸笑意嫣然的张红桥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如嫩葱般的纤指局促的使劲扭绞着衣角,雪白的贝齿死死咬住下唇,一脸惊惶害怕的模样。
萧凡微笑看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道:“别怕,家里两位夫人很和气,绝不会给你脸色看的,我不骗你。”
萧凡的安慰如春风般吹化了融雪,张红桥终于安了心,朝萧凡嫣然一笑,轻声道:“相公,入了萧家的门,妾身从此便是你萧家的人了,是好是坏,妾身都不后悔。”
萧凡哈哈一笑:“放心,你不会后悔的。我萧凡的女人只会一辈子幸福快乐,绝不会让你们感到所托非人。”
萧府门口伫立着六名锦衣亲军,见萧凡一行人走来,六人面露惊喜,急忙躬身朝萧凡见礼。
当先跨进大门,有眼尖的下人见萧家的主人回来,顿时楞了一下,接着飞快跑向后院,欢快大叫道:“老爷回府了张老神仙回府了老爷带了一位姑娘回府了老爷还带了一位贵客回府了……”
一边叫着,下人眨眼跑得没影儿了。
太虚满心不是滋味儿,狠狠的呸了一声,气道:“这家伙啥意思啊?听他的口气,你们都平安回来了,合着就我一个人死在外面了不成?”
萧凡哼道:“你还好意思说,记得你是怎么离开萧家的吗?你把萧家一半的房子给烧了,不得已逃出去的,你能指望别人给你好脸色看?”
太虚一窒,随即用手一指张三丰,怒道:“他也放了火”
张三丰白眉一竖,仰天长笑一声,然后闪电般一脚踢出,太虚惨叫着倒飞出去了,贴在墙上跟年画似的撕都撕不下来。
狠狠一甩袖子,张三丰恶声骂道:“嘴贱”
众人同情的看了太虚一眼,然后选择了无视,鱼贯进了后院。
进了后院,萧凡只觉眼前一花,一道娇小俏丽的身影一晃,闪电般扑进了他的怀里。
“相公……呜呜,相公你终于回来了”画眉埋在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萧凡揽手抱住她,温柔的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道:“我回来了,夫人可有想我?”
画眉在他怀里哽咽着使劲点头。
“来,这么久没见,让相公好好看看你,看我家夫人有没有长高长胖……”
萧凡略略推开她,仔细打量着画眉。
离开近两月,画眉长高了不少,干瘦的身材也丰腴了很多,她穿着一身暗红色薄衫,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的扣甲,头发盘成了云髻,小小胸脯已经突出了许多,眉目间渐渐散发出一股女人的妩媚风情。
“我的小画眉长大了,变漂亮了……”萧凡由衷赞道。
画眉泪眼朦胧的望着萧凡,抽噎道:“……相公,你变黑了。”
“阳光吗?”萧凡朝她龇牙一笑。
画眉破涕为笑,然后又哭道:“相公,我没做好夫人的本分……”
萧凡一惊:“怎么了?”
“道士爷爷把咱家房子烧了……呜呜,我没来得及拦住他。”画眉哭得很伤心。
萧凡顿时释然道:“没关系,我已经帮你惩罚他了。”
“相公怎么惩罚他的?”
“……他现在贴在墙上还没撕下来呢。”
画眉想了想,觉得很满意,于是眼泪婆娑的笑了。
旁若无人的搂着画眉温存了一会儿,眼角余光见一道绛色人影一闪,江都带着满身香风也扑进了萧凡的怀里。
“相公……你终于回来了”江都哭得梨花带雨。
萧凡照例安慰道:“好了,相公回来了,道士爷爷被贴到墙上,大仇得报,皆大欢喜。以后敢烧咱家房子的,他就是下场。”
“…………”
“…………”
夫妻团聚,三人心中藏着不少情话和相思急待倾诉,不过画眉和江都终究是妇道人家,众目睽睽之下不便太过失态,于是慌忙擦了泪,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衫。
眼波流转间,二女便看见躲在萧凡身后的张红桥。
二女疑惑的打量着她,然后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相公,她是谁?”画眉身为萧家大妇,率先发问。
饶是萧凡脸皮厚,却也禁不住有些赧色,搓着手尴尬笑道:“她啊,呵呵,她……难道你们没看出来,她是个女人吗?”
“当然看出来了,然后呢?”二女齐声道。
“然后……以你们如此犀利的目光,肯定也看出来,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对吧?”
“…………”
一旁的张三丰和方孝孺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张三丰忽然压低了声音对方孝孺道:“贫道押十两银子,红桥姑娘进萧家的门必然有惊无险,以后萧家两位郡主也不会亏待了她。”
方孝孺不满道:“道长化外之人,怎可犯了赌戒?此非君子所为也,子曰:以约失之者鲜矣,子又曰:…………”
张三丰神色不善的上下打量着他,瞧老神仙的模样,似乎有一种把方孝孺也踹墙上贴着的冲动。
方孝孺很快改口:“……我押十两银子,赌他们一柱香时间内会打起来。”
张三丰转嗔为喜,拍着方孝孺的肩大笑道:“好,同道中人,吾道不孤也。你的注贫道收了”
方孝孺:“…………”
这头的萧凡却陷入了尴尬之中,左右看了看,终于一咬牙一横心,道:“画眉,江都,此女名叫张红桥,是……是你们的新姐妹,她是我在北平认识的,为了救我的命,她受了很多苦,很多委屈,你们以后要好好待她……”
话音刚落,张红桥上前朝画眉和江都盈盈拜倒,主动以妾礼跪拜道:“妹妹张红桥,见过两位夫人。”
画眉和江都一脸惊讶的望向萧凡,萧凡回以干笑,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
虽说这是个以夫为天的时代,但是家里两位夫人都是皇家郡主的身份,以夫为天的说法在她们这里根本不成立,她们若是醋意大发不答应张红桥进门,萧凡还真没法振夫纲,再说他和画眉,和江都都是真心相爱过来的,走到今日结成善果颇不容易,他也不愿伤了她们的心。
可是……张红桥在北平为了救自己,她连命都不要了,这样重情重义的女人自己又怎能辜负?
为情两难,男人也不容易啊
此刻的萧凡很想唱一首忐忑……
四人之间气氛陷入了一片沉默,尴尬而窒息。
萧凡几次想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在外面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锦衣卫都指挥使,现在却变得比绵羊还乖巧。
时间过得很慢,张红桥一直垂着头拜在二女身前,身躯却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一颗心渐渐沉入了深渊,她浑身冰冷,似乎觉得老天又一次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刚刚抓在手心里的幸福正在悄然流逝……
若不被萧家两位夫人所容,她该何去何从?
她早已立下宏愿,此生绝不再入勾栏楚馆,做那千金卖笑的勾当了。除了一死,她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不知过了多久,画眉与江都交换了一下眼神。
“张红桥?你先站起来吧。”画眉小模样还没长开,却端起了萧家大妇的架子。
张红桥娇躯一抖,急忙顺从的站起身,老老实实站在画眉身前低垂着头。
画眉轻蹙着小眉头,用打量的眼光围着张红桥转了两圈。
张红桥紧张得一动都不敢动,纤细的手指使劲绞着衣角。
良久,画眉忽然一伸手,啪的一下,不轻不重的拍上了张红桥的丰臀。
随着清脆的声响,萧凡吓得眼皮一跳,张红桥却禁不住啊的一声惊呼。
画眉却又羡又妒的长长叹道:“真有弹性,又大又圆……将来肯定能为相公生个大胖儿子。”
“啊?”萧凡和张红桥同时傻眼。
“好,红桥,以后你就是萧家人,是我们的姐妹了。”画眉以萧家大妇的身份作出了结论。
张红桥喜极而泣,再次拜道:“多谢二位夫人成全。”
萧凡也眼中带泪:“女人,我真是猜不透啊”
另一头张三丰在向方孝孺讨债:“十两银子,快赶紧给我”
方孝孺无比沮丧:“不该赌博啊不该赌博啊……你们怎么就不打起来呢?唉不争气”
家事解决,过程正如张三丰所言,有惊无险。
一百五十岁的年头不是白活的,张三丰的招子绝对比方孝孺那个大近视眼犀利多了。
夫妻分别日久,本该好好聚在一起叙叙离情,无奈朱允炆说过要萧凡下午进宫,匆忙在家吃了一顿家宴,安排好了方孝孺的卧房后,萧凡又在亲军的护侍下匆匆赶往皇宫。
进了宫,萧凡在宦官的带领下进了文华殿,这个时辰朱允炆本该是下午朝会的时间,可他却意外的罢了朝会,有气无力的在龙案后唉声叹气,手里紧紧捏着一个小油纸团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萧凡看到他便一肚子火气,连君臣之礼都没行,哼道:“现在知道内疚了?你用我的名字四处泡妞的时候怎么不内疚一下?泡不上还死皮赖脸,简直丢我的脸”
朱允炆抬了一下头,哭丧着脸道:“……我现在并不内疚啊。”
萧凡气道:“不内疚你摆出这副模样干嘛?”
朱允炆面孔抽搐了一下,悲愤道:“……我觉得吧,软的不行,咱就来硬的,所以密令宦官给我弄了一包*药……”
“无耻”萧凡怒叱,接着变脸:“……不过确实很有效。”
“你也觉得有效吧?”朱允炆叹了口气,道:“……刚刚我对这包*药感到很好奇,于是准备仔细研究一下,结果包*药的油纸外面绳子扎得太紧,我一着急用牙齿咬开了,吞了不少进去……唉,我现在很纠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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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君臣对答
第二百二十八章 君臣对答
纠结的不止朱允炆,萧凡也纠结。
二人傻傻对视,大殿内半晌无言。
这么久不见,朱允炆不但人变得无耻,连智商也有下降的趋势,萧凡感到很担心。
他无法想象一个无耻的傻蛋怎样领导这满朝的文武,平常人无耻一点,笨一点没关系,可如果一个皇帝又笨又无耻就糟了,这类人历史上一般叫他们为“昏君”。
瞧着五官扭曲成一团,两眼晶莹闪亮,萌确实很萌,可惜怎么看都不像个有道明君的样子。
“陛下……刚吃了*药?”萧凡不得不打破沉默。
殿里只有他们二人,如果这傻蛋劲道发作,古代人又不太介意分分桃子,断断袖子,万一朱允炆丧失理智之下把他……那啥了,以后怎么有脸面对妻儿老小?
朱允炆使劲点头,嘴角一撇,好象快哭出来了。
“味道如何?”
“酸酸的,有点苦……我就不信这玩意儿下在别人姑娘的饮食里,人家会吃不出味道。”
“你先别管味道,这玩意儿又不是御膳房做给你品尝的,现在你感觉如何?”萧凡小心翼翼道。
只要朱允炆承认有点热,想脱衣服之类的话,萧凡决定拔腿就跑,宁死也不让他糟蹋。
幸好朱允炆给了他一个比较放心的答案。
他咂摸咂摸嘴,一副回味的模样,道:“除了味道不怎么可口,没什么别的感觉了……”
萧凡大大松了口气。
这就好,菊花保住了。
朱允炆瞧着萧凡,疑惑道:“为何我吞了一大口却没反应呢?”
萧凡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蹙着眉点头道:“我想……我明白原因了。”
朱允炆急忙身子往前一倾,连声问道:“什么原因?什么原因?”
萧凡重重一拍大腿,笃定道:“……这药是假的”
朱允炆一楞,接着恍然大悟:“还是萧侍读聪明不错,这药必然是假的”
然后朱允炆气得狠狠一拍龙案,咬牙切齿道:“该死的阉奴,竟敢用假药糊弄朕来人”
两名守在殿外的大汉将军昂然走入。
“把那献药的宦官抓起来,午门杖毙”朱允炆大怒道。
大汉将军抱拳领命,杀气腾腾而去。
萧凡看着俊脸气得通红的朱允炆,忽然想起史书上对他的评价,无可否认他是个很仁厚的皇帝,但他也许受朱元璋的影响甚深,惟独对宫中的宦官太监却很刻薄寡恩,动辄打骂杖毙,根本没把宦官当人,所以宫中宦官太监对朱允炆多有怨恨,朱棣兵临南京城下时,也是宫里的太监倒戈,帮朱棣打开了内宫城门。
种恶因,得恶果,人的成败也许早在冥冥中注定。
萧凡张了张嘴,想想于是又闭上了。
终明一代,宦官多有乱政,对那些人严厉一些也好,省得将来为祸,再说,朱允炆如今已是天子,再也不是那个任自己随便来个力劈华山的年轻皇孙了,他有他的尊严,有些事情不能太落他的面子,杖杀宦官区区小事,何必硬凑上前劝谏,惹他不痛快?
想到这里,萧凡暗暗心惊。
曾几何时,自己竟然对一条生命如此漠视了?再一想他又释然,既然来到这个阶级等级森严的时代,就应该适应它,顺从这个时代的思想,妄想将前世那套人人平等,人权之类的理论强加在这个时代的人的头上,简直是可笑而且愚蠢了。
不过宫中宦官太监对朱允炆多有怨恨,这事萧凡倒确实觉得应该留意一下,以免给将来留下祸患。
“杖毙就杖毙了吧……”萧凡柔声安慰道:“说实话,幸亏他给你的是假药,这如果是真的话,现在殿里只有咱们两人,你若来了反应,岂不是会把我给……那啥了?这里是皇宫,是你的地盘,那时候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好一青年才俊生生被你糟蹋……”
朱允炆脸色发青,沉默半晌,忽然跳了起来,一脸惊恐的捂住胸,尖声叫道:“我没这毛病”
“我也没有”萧凡赶紧表明态度。
朱允炆惊魂方定。
看了看龙案上摆放的*药,朱允炆眉头一皱,一拂手把它推到了猩红的地毯上。
“萧侍读,我仔细看过你在北平传来的奏报,哈哈,干得漂亮来,跟我仔细说说,你是怎么做的……”朱允炆很感兴趣的问道。
萧凡腼腆的道:“其实也是被逼到那份上,不得不豁出去了,其实我也挺害怕来着,当时我身处虎狼之穴,手下只有区区三千人马,若燕王真决定跟朝廷翻脸,我多半也没命了,我在北平之所以敢做下那么多惹燕王生气的事儿,无非也就是抓住了他目前不敢跟朝廷翻脸的心理,说到底,我的身后站着天子和朝廷,燕王投鼠忌器,我才有机可趁……”
说着萧凡将燕王派人刺杀,初至北平时又遇燕王装疯一事仔细说了一遍。
朱允炆面色渐渐凝重:“如此歹毒心计,四皇叔的反心简直昭然若揭”
萧凡正色道:“全天下都知道他有反心,满朝文武大臣当然也知道,所以,削藩是一定要削的燕王坐拥十余万骁勇燕军,虎踞幽燕雄关,对我朝廷虎视眈眈,陛下就算不削他,他也必然会反,这次我去北平,了解到许多我们不曾知道的情报……”
“什么情报?”
萧凡看着朱允炆,一字一句道:“燕王现在已经开始囤积粮草了,并且在未请旨朝廷的情况下,新募了四万余新军,交由燕王的心腹将领朱能亲自操练,时过不久便可成军……”
朱允炆闻言惊道:“他……他已准备反了”
“不止这些,燕王还四处联络各地诸王,在诸王中散布天子欲削藩,并要拿他们问罪的流言,以此恐吓诸王,如今晋王新继,无力它顾,而谷王和宁王有心却没胆,仍在观望之中,戍开封府的周王本是燕王一母同胞的兄弟,自然站在他那一边,只是开封府离我大明边境尚远,周王实力很弱,朝廷给予他的兵马只有区区数千,但是燕王如此下去,若将天下诸王都联合起来,届时陛下的皇叔们都反对你,天下反旗四起,朝廷纵然大军众多,也无法一一镇压剿灭,陛下,朝廷危机近在眉睫啊”
朱允炆脸色渐渐变得铁青,浑身止不住的发颤,神色又惊又怒,还带着几分无法掩饰的恐惶。
“萧侍读,怎么办?我怎么办?燕王他……他这是一步一步为造反做准备呀,我……皇祖父传给我的江山,我……”朱允炆语气中带着哭音惶恐道。
萧凡冷眼看着他,眼前的朱允炆又恢复了原来那副没主见的样子,那么的惶恐无助,像个迷了路找不到家的孩子。
萧凡叹了口气,朱允炆毕竟还是太年轻,他的肩膀承担不起整个江山的重担,他这一生在温室里长大,没有经历过风雨,不知道世道艰险,人心丑恶,他……其实只是个单纯的孩子。
“陛下你冷静一点”文华大殿内,萧凡舌绽春雷,如佛祖狮子吼一般,厉声大喝。
声音悠悠在殿内回荡,朱允炆被他这一声大喝叫回了魂,抬头迷茫的看着他。
“陛下,你是天子是万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这天下的土地,子民,包括你那些皇叔们的封地,它们全都是属于你的现在你的皇叔想抢你的位置,这是以臣伐君,大逆不道之举,你是先帝定下的正统,于情于理于法,你都是理所当然的皇帝,你在怕什么?朝廷拥军百万,雄视天下,睥睨群丑,我们正是占尽了优势先机之时,你有什么可怕?该害怕的,应该是你的四皇叔才对”
朱允炆浑身一个激灵,终于完全中惊恐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他感激的望着萧凡,由衷道:“萧侍读,皇祖父曾说过,将来你必是我的肱股辅佐之臣,皇祖父果然没说错。萧侍读,幸好当初在江浦认识了你……”
萧凡板着脸道:“幸好当初我拍你一巴掌你没把我杀了,这就是种善因,得善果,认识我你真幸运,给自己积了德。”
朱允炆嘿嘿笑道:“难得听你夸我两句,我倒真有些不好意思……”
萧凡:“…………”
沉默了一会儿,朱允炆不确定的道:“……你刚才是在夸我吗?我怎么觉得不对味儿呀?”
萧凡:“…………”
…………
…………
危机迫在眉睫,二人心头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萧侍读,燕王渐渐势大,终成祸患,我该如何应对?”
萧凡沉思半晌,缓缓道:“削藩是一定要削的,这是我建文朝的首要大事,而且绝对不能动摇,朝中若有大臣反对削藩,必须要毫不留情的打压,陛下要给满朝文武做出一个绝不妥协的姿态,否则若连你都摇摆不定,下面的臣子就更无法揣测上意,那些墙头草大臣或许会做出勾结藩王的举动,给我朝廷埋下祸根……”
朱允炆使劲头点,赞同道:“不错,削藩必须要削而且绝不动摇萧侍读,我这就给你一道令旨,若有大臣反对削藩者,着你锦衣卫将其拿下诏狱,严加惩处”
“臣遵旨”
“你继续说吧。”
“其二,加紧操练兵马,囤积粮草,北方多平原,适合骑兵作战,陛下当支出国库购买战马良驹,并训练骑兵,朝廷兵马数量虽然占了优势,但我南兵久享太平繁华,暮气渐生,战力相比北军多有不济,必须要尽快将他们的战力提高,以应对将来的燕王谋反。”
朱允炆点头道:“这一点也很有必要,好在皇祖父立国三十年来与民休养生息,对外并无大战事,国库倒是充盈,这笔支出国库承担得起。”
萧凡看了他一眼,悠悠道:“要花银子的地方可不少,举凡战事开启,拼的除了军士的勇武和将领的谋略,更重要的是国家的实力,没钱可打不了仗,钱不够也不行,打仗这种事说到底,其实就是大把大把的烧银子,一场大战绝对能把国库掏得干干净净,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呀。”
朱允炆满不在乎的哈哈笑道:“我别的没有,钱倒是从来都不缺,我这人啥都缺,就是不缺钱,我穷得只剩钱了……”
这回换萧凡傻眼了,朱元璋在世时也不见得敢说这样的大话吧?他凭什么敢这么说?而且活脱一副暴发户的语气,特招人不待见……
“陛下……你最近买彩票中巨奖了?”
“啥是彩票?”
“我知道国库有钱,但也没富有到你这么猖狂的程度吧?”
朱允炆嘿嘿一笑,神秘道:“因为我最近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
萧凡精神一振,立刻来了兴趣:“说说,大家一起分享……”
朱允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谁?我是大明的皇帝呀普天之下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包括银子……”
“明白了,你打算去抢劫?”
“抢劫多粗鲁,我有一个很斯文的法子……”
“什么法子?”
“洪武八年,鉴于天下银铜稀少,皇祖父建宝钞提举司,发行大明宝钞以代银铜,规定民间只准用宝钞票买卖易货,不准使用现银……”
“所以?”
朱允炆舔了舔嘴唇,兴奋的一拍大腿,道:“这就是条生财的捷径呀大明是我的,宝钞提举司也是我的,我要他们印多少,他们就印多少,什么时候缺钱了,我一道圣旨下去,给我印要花多少便印多少,你说,我堂堂大明皇帝会缺钱花吗?哈哈……”
萧凡沉默,脸却渐渐变绿了。
朱允炆得意大笑中,见萧凡神色不善,不由渐渐收了笑,讷讷道:“呃……我说错什么了吗?”
“陛下……”
“嗯?”
“我可以向你脑门使一招力劈华山吗?”
朱允炆飞快往后一蹦,警惕道:“你别胡来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都斯文点儿……”
“不拍你一巴掌实在不足以发泄我心头的怒火……”
“我到底说错了什么,这么招你不待见?”朱允炆委屈道。
萧凡重重叹气,愚昧的古代人,他们懂不懂胡乱印制发行宝钞会给大明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通货膨胀,货币准备金,货币信用……这些名词在萧凡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惜前世萧凡的学识也并不怎么出色,要他一条条解释这些词,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只知道,乱印钞票肯定是不对,会出现**烦的。
“陛下,如果你相信我,就马上停止印制发行宝钞,否则民间无数百姓会因你的这个决策而家破人亡,你的江山会从根子上开始腐烂变质……相信我,乱印宝钞绝对不是个明智的做法”萧凡神色异常正经。
朱允炆不满道:“你这不是挡我财路吗?”
萧凡勃然怒道:“整个大明都是你的,你发财管个屁用啊天下所产的东西就那么多,但你的宝钞却越来越多,最后宝钞贬值,它们会变得比擦屁股的草纸还不值钱,你倒是无所谓,花多少印多少,民间的百姓商人怎么活?你这是要他们的命啊懂不懂?”
朱允炆见萧凡生气,不由吓得缩了缩脖子,急忙笑道:“好了好了,不印就不印,若实在缺银子咱们再另想办法便是,犯得着生那么大气吗?……天气热,易上火,冰镇酸梅汤,你得来一碗……”
说完朱允炆扭头朝殿外大声吩咐送酸梅汤进来。
萧凡脸色稍缓,恢复冷静之后也明白过来,朱允炆太看重他和自己的友情,这才对他妥协,若是换了旁人敢这么对皇帝大吼大叫,长多少颗脑袋也被砍得干干净净了。
现在的朱允炆是天子,朝他发脾气的事,可一而不可再,萧凡暗暗提醒自己的同时,也对朱允炆的重情重义感到感动。
“萧侍读,银子的事暂且搁下,如今国库充盈,应付一场战事问题不大,你接着说吧。”
萧凡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第三,便是我曾经跟陛下提过的军制改革……”
“如何改革?”
这时殿外一阵环佩叮当响,一名身材袅娜的宫女端着冰镇酸梅汤进来了。
不知怎的,原本神色如常的朱允炆见到宫女后,面孔忽然涌上一抹极其不正常的潮红,眼神呆滞的瞧着宫女,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脖子上的青筋突突暴跳不已,瞳孔中的焦距涣散,一副中了邪的模样。
萧凡浑然不觉,犹自道:“……所谓改革,主要是兴军备,开武举,建军校……陛下,麻烦你精神集中一点好吗?都什么时候了还盯着女人,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朱允炆面孔涨得通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宫女,仿佛素了多年的流氓看到了人间绝色一般,两只眼睛冒着绿幽幽的光芒,模样分外吓人。
宫女被朱允炆盯得手足无措,连端着酸梅汤的玉手也禁不住瑟瑟颤抖起来。
萧凡心里咯噔一下,情知不妙,朱允炆这种反应,貌似……很不正常。
“来人快来人天子不太对劲儿……”萧凡朝殿外大喊道。
朱允炆浑若未觉,他站起身绕过龙案,一把抓住宫女的手,然后紧紧搂住她,对着她的香腮便亲了下去。
宫女吓得花容失色,呀的一声惊叫,浑身直发抖,却动都不敢动一下。
萧凡呆楞住了,这分明是吃了*药的反应呀,难道说刚才朱允炆吞下去的并非假药?只是发作的时间略显缓慢了?
这个时候当然不是研究真药假药的时候,朱允炆面孔已经变得血红,跟煮熟了的螃蟹似的,急促的呼吸间夹杂着喉头嘶嘶的痰音,他已根本没注意萧凡在场,两只大手开始对宫女上上下下不停的抚摸……
宫女俏脸苍白,吓得眼泪的掉下来了,却不敢有丝毫动弹,嘴里只是娇弱的唤道:“陛下……陛下不要……”
萧凡看不下去了,伤风败俗啊吃了*药也不用那么猴急吧,堂堂大明皇帝居然不管不顾的在大臣面前亲自上演*片,这是什么世道
“陛下不要……求求你了……不要啊”宫女仍旧哀哀哭泣。
萧凡上前一把拦腰抱住朱允炆的腰,大声道:“陛下你冷静一点,我马上让人送你进后宫泄火,再坚持一下……来人太监呢?都死哪儿去了?”
一名宦官满头大汗跑了进来。
萧凡大喜道:“快送陛下回寝宫,招他的皇后或者妃子,跟他……那啥。”
话音刚落,朱允炆挣脱了萧凡,又急不可待的朝宫女扑去。
宫女继续哭泣哀求:“陛下,不要啊……”
萧凡大急,又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腰,气道:“你就不能有点定力吗?要泄火找你后宫的老婆去,别糟蹋良家姑娘……”
谁知跪在地上哀哀哭泣的宫女却忽然冲上前,朝着萧凡的手狠狠一咬,大嗔道:“你怎么老坏事儿呀陛下要糟蹋谁,关你什么事?你老在中间掺和什么呀……”
萧凡吃痛之下立马松手,朱允炆顿时飞快冲了上去,将宫女打横一抱,将她抱进文华殿偏阁的绣榻上。
宫女很快恢复了柔弱可怜的神情,不断惊呼道:“陛下,不要啊,不要啊……”
萧凡目瞪口呆:“…………”
殿里那名宦官急忙拉着萧凡的袖子,离开了文华殿,并且转身关上了殿门。
萧凡听着殿内颠鸾倒凤的喘息和娇呼,呆楞了一会儿,不解的道:“哎,那宫女是不是有毛病?我好心救她呢,她干嘛咬我?”
宦官自然认得萧凡,看了他一眼,陪笑道:“大人也许好心办了坏事儿,这也不怨您,您是高高在上的朝中重臣,我们这些下苦人的卑贱心思您肯定不明白……”
“她到底啥意思?”萧凡不满道。
宦官嘿嘿笑道:“……宫女都是从民间或官员女眷中选秀选进宫的,她们进宫个个都想着麻雀变凤凰,就等着天子有朝一日能宠幸她们,也好攀上高枝,封个妃子光耀门楣,大人您刚才拦着天子,差点把她的好事儿给搅和黄了,她不恨您才怪……”
萧凡楞了半晌,接着狠狠一拍额头。
这可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不过这也说明,朱允炆吞的*药……它果然是*药
萧凡板着脸道:“刚才进献*药的宦官……”
“已遵陛下旨意,将他杖毙午门了。”
萧凡摇头,喃喃道:“死得真冤枉……”
“那药……”
“那种药奴婢也弄得到……”宦官讨好的笑。
“太好了”萧凡重重一拍掌:“……给我来半斤。”
宦官两眼发直:“半……半斤?”
萧凡一本正经道:“本官要给家里的公马配种,让它变种马。”
“种……种马?”宦官不自觉的扭头,文华殿内,朱允炆的辛勤耕耘声声入耳。
“对,种马情节是次要的,种马才是王道”萧凡非常笃定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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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大兴武事
种马确实是王道。
可惜现在当种马的不是主角萧凡,而是朱允坟。
皇帝就是皇帝,他可以在他的皇宫里毫无顾忌的随便拉一个女人就上床办事,人家宫女还乐得跟中了彩票巨奖似的。
萧凡羡慕得眼都红了。
这才是典型的古代男人啊,相比朱允坟的风流,萧凡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太保守了。
论权力地位,萧凡当然也算是朝中权臣了,家中自然奴婢如云,若真想在家里随便逮一个奴婢就抱上床办事,倒也是容易之极的,不过萧凡始终做不到这一点,他总觉得这样做太没品,毫无感情的上床岂不是跟禽兽一般?
当然,这句话他无意针对正在文华殿内办事的那只禽兽……
殿内的**浪声不绝于耳,外面的宦官已叫来了宫里的起居舍人,二人拿着宫中的名册翻了半天,找到了那位被朱允坟宠幸的宫女名字,仔细核对了她的户籍出身,并郑重其事的将宫女的名字,以及被宠幸的时间地点记下,以便日后朱允坟封妃,或宫女怀上龙子有据可依。
萧凡站在殿外静静看着他们忙活,心里不由浮上几许荒诞可笑的感觉。
人家在里面推车坐莲,爽得不亦乐乎,最后无非就是爽到极致,浑身打几个冷战,一泄千里而已,很简单的男欢女爱之事,被宫里的宦官和起居舍人这么一搞,行房仿佛已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圣洁的光辉,类似于某种宗教仪式一般。
九五至尊又如何?这样的人生活着有意思吗?朱允坟或许是年轻,或许是习惯了这个环境,所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萧凡有点坏坏的想,若把自己此刻的感触告诉他,小朱同志每次办事时一想到外面有无数宦官舍人在凝神静气的听他的房,而且把他行房的细节全部记录下来,比如一共运垩动了多少次,中途换了几次姿势,女方有没有很投入,天子的龙**最后哆嗦了几次……
……朱允坟恐怕会阳痿吧?
萧凡想到这里,噗嗤笑出声来。
殿外的宦官和起居舍人一齐诧异的瞧着他。
萧凡位高权重”又是天子挚交,他们自然不敢表露任何不满。
宦官堆着笑上前问道:“萧大人何故发笑*……”
“啊,没什么,本官见我大明天子如此龙精虎猛,干劲十足,心中不由欣喜万分,我大明国祛延绵千秋万世,全靠天子这一哆嗦呀,本官甚喜之,恨不得为天子摇旗呐喊助威才好…*……”
众人:“…………”,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早让大汉将军拖到午门杖毙了。
殿内的**声仍旧一浪接一浪”萧凡看了看天色,时已近黄昏,家中娇妻还等着自己回家吃饭呢,朱允坟什么时候才哆嗦呀?难道他在里面风流快活,我却得恭恭敬敬守在外面等他爽完吗?
萧凡从来就不是这么规规矩矩的人。
撩起官袍下摆,萧凡几步踏上文华殿前的石阶,在宦官和起居舍人愕然的注视下,萧凡抡起拳头使劲朝紧闭的殿门砸去。
哐哐哐!
众宦官大惊失色”急忙大叫道:“萧大人住手!天子正在里面……”,萧凡没搭理他们,仍旧哐哐哐砸着殿门。
里面的朱允坟似乎恢复了神志,大口喘息着问道:“什么事?”,“要纸吗?”萧凡很诚恳的回道。
朱允坟带着几分怒气道:“你是谁?”,殿外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雷锋!”,“…………”
……………………………………………………
云住雨歇,宦官和几名宫女打开殿门,将那位被宠幸的宫女用绣被包得严严实实抬进子后宫。
“你怎么还没走?”,朱允坟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萧凡面前”表情很无奈。
萧凡翻了个白眼儿,道:“你当我乐意在外面听房?我若不是有事没说完,早拍屁股走人了*……”
朱允坟尴尬的笑:“……,事实证明,那个阉奴给我的药还是挺管用的,就是发作慢了点儿,那个阉奴呢?我要好好赏他…………”
“你把要赏他的东西烧给他吧……”,“什么意思?”
“他已经被你杖毙午门了……”,朱允坟叹道:“朕冤枉他了……可惜。”
“是啊”天妒英才…*……”
朱允坟抬眼瞧着他,道:“你刚刚将削藩对策说到哪儿了?”,“我刚说到改草军制,你就抱着姑娘去爽了……”萧凡的目光很谴责。
朱允坟尴尬干笑:“你继续说如何改草军制?”,萧凡目光盯着朱允坟”正色道:“我还是那句老话,兴军备,开武举,造火器,建军校。”
朱允坟有些犹豫道:“萧侍读,我将年号定为建文,就是为了一扫洪武时穷兵赎武的国策,把精力由武功渐渐转移到文治,力争创一个煌煌盛世,若是在我建文初年便大举兴武事,这是不是违背了我和满朝文武的初衷?”,“陛下,文治盛世是建立在强大的军事基础之上的,两者缺一不可,若无强大的军事基础为后盾,陛下的文治盛世建造得再辉。再华丽,终穷如空中楼阁,但几有一丝外力打击,便会轰然倒塌,陛下你别忘了,在你雄心万丈想开创建文盛世之时,你的皇叔,关外的鞑子,东南的倭寇,他们都对你虎视眈眈,若无强大的军事基础,你的盛世能维持几年?”
朱允坟默然沉思,半晌,终于点头道:“不错,萧侍读,你说的很有道理,盛世确实需要强大的军事基础才能维持长久,建文之初兴兵布武是很有必要的………
萧凡笑了,只要他和朱允坟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并且若能坚决贯彻执行下去,朱棣的谋反并不是不能击垮。
历史上的朱棣篡位成功其中颇多侥幸之处,朝廷犯了很多决策性错误,军队也不如洪武年那般战力骁勇,这才让朱棣捡了个大便宜其中运气
占了很大一部分。
如今历史正随着萧凡的到来而悄然发生改变,将来朱棣若反,他还有那般好运气
吗?
只要小小的一丝改变,历史便会走向一个完全未知的未来,原本注定的结局充满了变数,胜利的天平最后会倾斜到哪一边,谁也不知道。
“萧侍读,你有没有想过朝中为官者皆是腐朽儒士,黄子澄虽被我贬谪到山东登州任知府去了,但清流势力仍然存在如今的御史黄观,刑部尚书杨靖,户部侍郎卓敬等,自黄子澄离京后,他们又渐渐成了清流之中的领头人物,我若大兴武事,朝堂之上必然阻力不小“…………
“陛下,阻力再大也要执行下去这是为了我大明百世基业着想,不可相信那些迂腐清流之言,自古书生误国者不知繁几,若婆大难,清流们或许能保持大节忠义以身殉国,但他们于陛下的理想和大业并无丝毫益处,他们只知用死来表现他们的忠诚,但他们活着时却对国家朝廷只有贻害,没有建设,这样的人是愚蠢无能的陛下的决心万万不可因他们而动摇!”
朱允坟犹豫了一下,终于狠狠点头道:“对!我不能太受他们的影响,兴武事关系我大明万代基业这是必行的国策,绝不能动摇……”,萧凡立马打铁趁热道:“臣愿助陛下一臂之力谁若敢反对,臣帮陛下消灭他!”
朱允坟看了他一眼,悠悠道:“我怎么觉得你现在一副陷害忠良的奸臣模样呢?”
“…………”
“萧侍读,仔细说说,如何改草军制?”
“陛下,如今朝廷军队战力不强,说到根子上,是因为久享太平,很多军户子弟从军,甚至从来没上过战场,这样的军队怎么能指望他们打胜仗?还有,自洪武年起,由于胡蓝党案牵涉军中将领众多,他们被先帝一一斩杀殆尽,致使如今朝中没有一个可以担当大任的将帅之人,而且军中的中层军官,如百户,千户等将领也颇多良莠不齐,这些弊端导致了我朝军队战力相比边军大有不如,所以,臣所说的兴军备,开武举,建军校便是针对我朝军中诸多弊端而提出的应对之策。”
“你还有一条说造火器…“火器真有那么厉害吗?”
萧凡微笑道:“陛下可能从未见过火器的厉害之处,其实从宋朝时候开始,火器已渐渐应用于攻城和平原作战,我朝立国之初也造出了洪武大炮,洪武火枪等等,它们的长处就是射程远,威力大,口说无凭,他日陛下若有闲暇,臣请陛下亲自观摩试演一下火器,陛下若亲眼所见,自然便会相信了。
朱允坟想了想,道:“好,你所说的这四条,我会在过几日的朝会上提出来,那时我特许你上朝站班……“……”
萧凡为难道:“不用了吧,我又不懂国事政务,上朝那不是滥竽充数吗?”
朱允坟瞪着他道:“我是让你去滥竽充数的吗?那些清流大臣们若反对兴武,你得帮我拦着,该吵就吵,该骂就骂,该撤泼就撤泼,总之……只*……”“背黑锅你来,送死我去,对吧?”
“萧侍读果集冰雪聪明………
“陛下也是英明神武啊……,……
朱允坟沉思道:“其实那些清流之中,最顽固者也只有黄观,杨靖而已,说服了他们,改草军制之事或可顺利推井下去……”
萧凡搓了搓手掌,恶狠狠道:“陛下放心,我会把黄观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朱允坟好奇道:“你怎么收拾他?”
萧凡坏笑道:“黄观有个妹妹吧?我去勾引他妹妹,然后睡了她,从此做了黄观的妹夫,同是一家人,我就不信他还拉得下脸跟咱们唱反调………
朱允坟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正事说得差不多,萧凡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陛下冒充我的名字在京师泡妞,你泡的到底是谁?”
朱允坟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道:“……黄观他妹。”
……………………………………………………
萧凡满脸尴尬的出了宫。
看着朱允坟一副快把他吃了的表情萧凡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实在不好意思再在宫里待下去了。
这事儿说起来也挺冤枉,京师那么多大家闺秀,朱允坟泡谁不好非要泡黄观她妹。一想到黄观那张尖酸刻薄的死人脸,萧凡百思不得其解。哥哥长成这副德性,妹妹能好看到哪里去?朱允坟怎么会看上他妹呢?口味也太重了吧?
萧凡觉得,以后在辅佐朱允坟国事的同时,也要帮他竖立正确的健康的审美观,至少他认为搂着一个长得跟黄观一模一样的女人睡觉,绝对不是一件值得提倡的事。
萧凡刚回京,兵部尚书茹瑞,翰林学士解缙”兵部左侍郎齐泰等朝中奸党们便已得知了消息,萧凡还在宫中与朱允坟商谈国事之时,他们便已早早的乘着官轿进了萧府,坐在萧府前堂内悠然品茶闲聊,等候萧凡回来。
刚跨进门,萧凡便听到前堂一阵喧闹。
“…………得亏老夫这双招子雪亮犀利,一眼就认出了萧大人,这才没被曹毅那个混帐砍了祭旗”茹大人,你说老夫算不算福厚之人,当时的情况不是一般的惊他……”,“方大人…………方大人,麻烦您稍微转个身,我才是茹瑞”你面前的那个是齐起……”
“…………啊?哦!老夫这双招子雪亮犀利,早就看出来了*……”
“…………”
萧凡远远听到前堂喧闹,心中不由苦笑。
这方孝孺的眼神实在太差劲了,这年代不知道有没有玻璃,是不是应该想个法子给他打造一副近视眼镜?不然以他这眼神,认错人还好说”若上错了床睡错了女人,麻烦可就大了……
萧凡重重咳嗽了几下,前堂内众人听到声音”急忙大步迎了出来,一个个忙不迭的朝萧凡作揖见礼。
萧凡含笑一一回礼”态度不倨不傲,平和亲近,透着一股子热络。
眼前这些人,可是他朝堂势力的基础和同盟,换个不好听的词儿,这些人可算是他的爪牙。
对心腹爪牙当然不能太怠慢,萧凡很多抱负和理想还得靠他们来帮忙推波助澜才能实现。
众人对萧凡归京百般慰问,又对他在北平立下的赫赫功劳歌功颂德,萧府前堂顿时马屁如潮,沸反盈天,喧嚣至极。
萧凡心中暗叹,奸臣就是奸臣,说几句奉承话都透着一股子狼狈为奸,厚颜无耻的味道,整个萧府随着他们的到来而变得乌烟瘴气,乍一看去跟狼窝似的。
萧凡不介意当奸臣,可是……同党的素质可不可以高一点?跟这群人混在一起,实在有点儿掉价的感觉,就像……折翼的天使掉进了鸡窝。
“萧大人这次出京巡北辛苦了,少年臣子,不惜劳苦危险,为天子分忧,为社稷造福,萧大人实为我辈官场中人的楷模啊!”,兵部尚书茹瑞抖擞着浑身的白净肥肉,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
众人立马点头附和。
“为天子分忧本是当臣子的本分,北巡功德圆满,全托天子和众位大人的洪福,本官不敢居功啊。”萧凡笑眯眯的客套。
茹瑞小眼睛精光一闪,堆着一脸憨厚的笑容,问道:“不知萧大人回京之后,于国事政务方面,可有什么打算?”,堂内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他们一个个支起耳朵,身子不自觉往前倾斜,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萧凡见众人神色,顿知众人今日登门拜访的来意。
外有忧患,内有朝争,既然已成奸党,大家自然要统一认识,下一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如何守望相助,如何进退有据,这个战略性的大方向,自然需要萧凡这个奸党首领帮他们制定下来。
说白了,他们就是来听萧凡下一步有什么指示,大伙儿的劲该往何处使,拳头该往哪里揍。
萧凡心中思付良久,手一抬,便待取过身旁桌上的茶盏儿喝口水。
茹瑞急忙端起茶壶,神色恭敬的俯首为萧凡添满了茶,堂堂尚书之尊,竟以门下的姿态对萧凡如此毕恭毕敬,再看众人神色正常,似乎觉得茹瑞此举并无任何不妥,兵部尚书给锦衣卫指挥使倒水本就是天经地义似的。
萧凡满意的笑了。
人心堪用,人心可再飞奸党,终于渐渐拧成一股绳了。
“你们…………果然是我的好同僚。”,萧凡目光泛起些微的感动。
解缙神色慷慨道:“我等愿与大人同进同退,同生同死!”
众人急忙站起身,朝萧凡郑重拱手道:“我等愿与大人同进同退,同生同死!”,萧凡心潮一阵澎湃激动,遥想当年,这群人还是乌合之众,大家完全因利益勾结在一起,时过两年,虽然都顶着奸党的坏名声,但大家的心仿佛已连在了一起。
有此臂助,何愁心中壮志不酬?
萧凡顿时意气风发,神情豪迈的仰天长笑几声,接着脸色一变,指着堂外惊骇道:“皇上来了*……”
轰!
前堂大乱!
钻桌子的,躲huā架下的,以手捂面的,藏屏风后的……
哭爹喊娘扔鞋子丢官帽,整洁的前堂瞬间变得跟鬼子扫荡过似的,满地狼藉不堪。
萧凡傻傻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肌肉跟平了风似的狠狠抽搐。
真相总是残酷的,乌合之众,永远是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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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改革难行
前堂遍地狼藉,官靴官帽散落一地,堂内某张桌子底下还撅着一个肥硕的大屁股瑟瑟发抖,就跟刚被抄了家似的,光景异常凄凉。
萧凡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奸臣就是奸臣,他们永远不可能像忠臣那般光明磊落,正义凛然,奸臣嘴上叫嚣着自己是忠臣,声音比谁都大,但他们其实是非常心虚的。因为他们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他们做不到像忠臣那般理直气壮。
狗肉是上不了席面的,烂泥是瓣不上墙的。这个道理用在他们身上也很合适。
萧凡长长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就跟这样一帮人混到一块了?
“各位大人出来吧,本官刚刚眼huā了,天子没来………”萧凡有气无力道。
喊了好几声,众人各自将信将疑的小心探头往外看,见堂外空空荡荡,并无一人,这才纷纷走出来坐回椅子上。
“萧大人真是爱开玩笑……”众人尴尬的干笑,望着萧凡的目光很谴责。
“萧大人,老夫年纪大了,受不起惊吓,以后可别这么调皮了…………茹瑞抚着圆滚滚的肚皮,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就是,就尧”众人一齐附和。
“哎,我的鞋子呢?”
“对,还有我的官帽哪儿去了……”
萧凡叹息不语。
还是赶紧把要说的话说完,然后让他们滚蛋吧。跟他们相处久了,正人君子也会变成无耻小人。
缓缓环视众人,萧凡沉吟许久,神色严肃道:“本官这次代天子北巡,一路惊险,几经波折,终于不负天子所托,北巡之行功德圆满,顺利归京。”……不过,这次北巡”本官所见所闻,多有感触,如今天子新即,万象更新”正是天子和诸位同僚一展胸中抱负之时,新朝当有新气象,本官不才,愿以区区陋见呈于朝廷,待天子和诸位同僚评断定夺。
众人闻言纷纷挺直了背脊,神色从未有过的肃穆,庄重。
他们的领头人物要下指示了,以萧凡如今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的一句话关系着朝堂局势走向,关系着在座诸人的前途命运,不可不慎重聆听。
萧凡在脑海中飞快组织着语言”停顿了很久,才缓缓道:“自先帝驱逐鞑虏,复我汉人江山,开创赫赫大明王朝,尔来三十有一年,洪武朝时,我大明疆内拥军百万,先帝数领大军,亲征草原大漠,终将前元朝廷打得溃不成军,几度逃亡,此乃先帝赫赫天威,我等高山仰止,铭于青史,但是,不可讳言,自洪武朝后期,朝廷各地千户所驻军多有懈怠,疏于操练,军户子弟代代相传,却一代不如一代,身体孱弱者”老弱不堪者充斥军中,致使将士战力下降,散如海沙,几成乌合之众………萧凡环视众臣,偷偷在心里补了一句:就跟你们一样……众臣却纷纷点头附和,一个个痛心疾首的样子。
“萧大人言之有理,朝廷军中现状,令人堪忧啊………”
“乌合之众神马的,最讨厌了………“…………”
萧凡再次叹息,这群人真是“…………无可救药了。
清了清嗓子,萧凡接着道:“……朝廷军队如此不堪,而本官北巡之时,却见我大明边军依然骁勇善战,这样一来便与各地驻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各位试想,战力强弱如此明显,大明边军本是戍守我大明疆土的第一道防线,若各地千户所这般孱弱的话,边军岂不是成了我大明疆土唯一的防线了?假没有朝一日鞑丵子大举进犯,越过长城,攻破边军防线,策马直驱我大明境内,谁人可挡鞑丵子兵锋?各位大人皆是博学之人,应该知道蒙丵古人是怎么灭亡南宋的,因为南宋朝廷**,军队毫无士气,蒙丵古人占领长江北岸之后,又举兵攻打襄阳,襄阳失守,蒙丵古人趁机南下,终于灭亡了南宋朝廷,各位同僚,前事之师,不可或忘啊……,……说到军事,兵部尚书茹瑞微微眯起了眼,道:“萧大人的意思是川萧凡神色肃穆,眼中掠过一抹坚决,望着众人一字一句道:“我欲向朝廷,向天子谏言国策,国策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改草军制,兴武,强军!”
内众人尽皆一惊,纷纷向萧凡投以复杂的眼神。
在座的尽管都顶着奸臣的名号,可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的读书人出身,都是经过寒窗苦读,考过科举,正经的科班之士,不论忠臣还是奸臣,他们读的书都是圣贤书,崇文鄙武的思想是所有读书人的共识,鼻臣也不例外。
今日奸党的首领萧凡一语惊四座,无端端的竟然要大兴武事,若朝廷的政局走向因萧凡的一句话而渐渐变成了重武而轻文,那个时候他们这些文臣的地位岂不是连粗鄙武夫都不如?这怎么可以?
换了旁人说完这番话,众人必然恨然拂袖,扭头便走。
然而今日这番话是位高权重的萧凡说出来的,便不得不慎重思考和揣测了,哪怕是不太乐意,也要尽量表达得含蓄,委婉。
内沉默半晌,茹瑞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又看了看萧凡平静无波的脸色,终于小心翼翼开口道:“呃……”萧大人年轻有为,志向高远,我等万分钦佩……”
众人口不对心的附和:“,萧大人少年臣子,心系社稷,实为我等楷模,朝廷典茶……,……萧凡笑道:“你们既然这么钦佩,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你们的钦佩了,刚才我说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
“啊?”茹瑞等人尽皆大惊,急忙道:“大人请三思!”
萧凡蹙眉道:“嗯,三思,我已经三思过了,我提的这条谏言,是三思之后的结果,你们有不同的意见吗?”
“呃……”茹瑞转了转小眼珠,然后胖乎乎的老脸堆起小心翼翼的笑容,试探道:“……”大人年纪尚轻”已然官至锦衣卫指挥使,爵封诚毅伯,天子宠信,大权在握,如此际遇,古往今来已是非常罕见了,先秦甘罗十二岁拜相……,…”
萧凡原本听得笑眯眯的,闻言却眉头轻蹙道:“茹大人,你说的甘罗虽然十二岁拜相,可是,此人死得也很早啊,你这个比喻是不是川茹瑞一惊,急忙连连致歉道:“该死该死!下官失言了”萧大人少年英雄,能文能武,自然是长命百岁之相,“”
顿了顿”茹瑞道:“下官的意思是,萧大人年轻而登高位,正是春风得意,意气风发之时,急待做出一番政绩给天子和满朝文武看看,为下一步升迁打下基础,这个……,我们都是很理解的,不过”萧大人的施政方向可以有很多,比如农*。税赋,水利,商贩,工坊等等,这此方面多有弊端,大人完全可以一展手脚,既不得罪人,又可以白捞许多政绩,何苦一定要触碰棘手麻烦的兵家之事?”
萧凡环视众人”却见他们皆是一副认同的神色,顿时有些愕然,原本以为自己只要虎躯一震”一声令下,众人无不那啥”却没想到他们的样子竟然颇不赞同自己改草军制的想法,萧凡心头微微一沉,连同党都不赞同自己,这个想法若提到朝堂金殿之上,将会受到多大的阻力?
“你们……都不同梨”萧凡有些傻眼道。
茹瑞陪笑道:“大人,历朝历代的军制都有许多弊端诟病,自古以来颇多名臣跟大人一样,以强军兴国为己任,欲行改草之事,却皆以惨淡失败为结局,这个……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兵法云:“兵者,危也。,孙子说这句话,其意思不仅仅是说兴兵布武是件很凶险的事,也说明军队是个很复杂很棘手的群体,一支军纪严明,战力剽悍的军队当可无敌于世,睥睨天下,但这需要平日里的严酷操练和森严无情的军法督促,才能练成这样的军队,也就是说,治军犹难于交战,而,治军,二字,最难者莫过于一个,治,字,大人欲改草军制,便不得不触碰这个,治,字,在我大明各地千户所驻军而言,治军却较历朝历代难上许多,“”
事关重大,萧凡打起精神,虚心请教道:“不知改草军制到底有何难处?”
茹瑞眯起眼,笑道:“我朝大军组成,是采用军户制,军户代代相传,父传子,子传孙,代代皆为军户,平时五日一操,十日一练,出则异军,入则为农,这个军制是先帝沿袭了隋唐时的府兵制,略作改良而成法,这样一来,朝廷有了百万大军可以保疆卫土,同时又有百万农民耕田劳作,一旦有战事,军队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粮草方面不会给朝廷增添太多负担,实是一举两得……,…”
萧凡叹道:“本官所虑者,就是怕军户久不经战事,疏于操练,到了战场上,百万农民,仍旧只是百万农民,术业有专攻,种田就好好种田,当兵就好好当兵,兵不兵,农不农,这样的军队,如何保证他们的战力?”
“可是,大人,若令百万军户放下锄头,拿起刀剑全心当兵操练,谁来种地恳田?土地荒芜,没有收成,朝廷又不得不加拨数以万计的粮草去负担这百万大军的军粮,如此便加重了各地州府的负担,这笔负担便只能以增加税赋的形式平摊到各地农民的头上,那时百姓更加苦不堪言,这一连串的反应,皆因百万人弃农强军而始,长此以往,恐怕会天下大乱呀,大人的一番苦心,终究办了坏事,“”
茹瑞顿了顿,又道:“…“改草军制的麻烦不仅于此,大人知道,打天下要靠武将,治天下却只能靠文官,先帝鼎定江山,开创大明,如今天下安靖,并无战事,武将的存在便不像战时那般重要,如此一来,文官的作用便突显而出,古来圣贤皆重文礼而轻武功,认为兵戈是制造灾难的祸端,圣贤提倡重礼修德,而杜绝兴兵布武,这些道理千年相传,早已深入人心”如今的朝堂是文官的天下,大人欲大兴武事,这是违背圣人教诲,更且触动了文官的利益”贬低了文官的地位,那些腐朽大臣们怎能不拼死反对?大人若在金殿之上提出这个想法,恐怕连功勋公侯和那些墙头草角色的大臣们都不会站在大人这一边,欲改草军制,难如登天啊!”
茹瑞一番言语说完,堂内死一般的沉寂。
萧凡神色渐渐郁卒冷凝,两道剑眉如山川般深深蹙了起来。
原来他将这个时代想得太简单了,以为穿越便占了见识和知识的优势”可以拿出一些前世行之有效的国策来改变这个世界,可他却没想到,好的国策都是在时势恰当的时机才能推行天下”时也,势也,缺一不可,用诸如今的时代,却是火候未到,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也犯了激进贸然的毛病,差点酿成大错。
可是…………改草军制是必须要推行的!这一点萧凡非常坚定”军队已然千疮百孔,将来朱棣谋反,靠这样的朝廷大军去对抗久经沙场的幽燕边军,胜算委实不高。
问题又绕回来了,改草难度如此之大,自己该怎么做呢?难不成把那些反对的大臣全杀了?他倒是不介意,朱允坟肯定没这魄力。
沉默了很久,萧凡朝茹瑞拱手道:“多谢茹大人赐教,本官感激不尽。”
茹瑞急忙回礼道:“下官所言或有不中听之处,但自肺腑,大人不见怪就好”不敢当大人的感激“……”
“茹大人方才所言,本官总结了一下,改草军制的难度”主要是两点,其一”百万人弃农强军,缺乏军粮是关键,若将军粮摊派给各地州府,势必增加各地州府百姓的奂担,届时恐会生起民乱,其二,兴武之说触动了文官的底线,认为会导致朝廷重武轻文的风气,所以他们拼死反对,此事在金殿之上必然掀起悍然大波,很难获得大臣们的赞同,这个也是关键,对吧?”
众人神色复杂的点头,别说那些清流大臣,就是这些奸臣同党也都不太赞同,这个萧大人要捞政绩明明有很多方法,干嘛非得动军制?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萧凡闭上眼睛,将头靠在椅背上,一股深深的疲惫侵袭着他的身“心。
位高权重,左右朝堂,却仍有这些靠权力无法办成的事情,这让他感到很沮丧。
可是,这些事情却必须要做,不得不做,朱棣谋反近在眼前,朝廷军队如此孱弱,若不下猛药治之,将来如何抵挡朱棣的十万反军?
军粮,大臣,两个难题走马观灯似的在脑海丰萦绕。
大臣那里倒好说,软硬兼施之下,不怕他们不就范,粮食倒是个大问题,绝对不能将这笔负担加诸到百姓身上,否则自己会被天下人唾骂,这辈子也活得不开心了。
…,如果这个时代有杂交水稻就好了,亩产提高之后,连十几亿人都能养活,区区百万军队更不在话下,问题是,杂交水稻这么高深的技术,自己前世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抢劫犯,根本不懂呀……要不让太虚开坛作法,请老天降下一道神雷,把前世的水稻之父袁院士给劈到这里来?
不太靠谱吧?太虚那老骗子业务水平很是稀松,万一劈歪了怎么办?
萧凡思付良久,忽然眼前一亮,一些前世的记忆渐渐涌入脑海,杂交水稻虽然很难办,但可以用别的农作物来代替呀。
比如玉米,红薯,“……,这些都是高产作*。若是大面积耕种,何熬养活不了百万大军?而且玉米红薯不占良田,贫瘠山粱皆可种植,如若普及于世,可是大大有惠于军队百姓的善事,不过此事也有难度,玉米和红薯是中美洲产物,哥伦布这个时候还没出生吧?新大陆都没发现,上哪儿找种子去?
朱棣谋反近在眼前,若欲大规模改草军制,暂时不可行,至于玉米和红薯,只能等镇丵*压了朱棣的谋反以后,再徐徐图之,按朝廷目前的国库储备,打一场大战的实力还是有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大不了将来自己想办法培养一个明朝的哥伦布去搞个大航海,弄点种子回来便是。
大规模的改草不可行,小规模的改萃则。定要推行下去,办军校,开武举,造火器,这些都是必须要做的。
“改草是一定要推行的!”萧凡沉吟良久,然后重重的一挥手,斩钉截铁道。
众人皆愕然的望着他”接着异口同声道:“请大人三思……”
萧凡不得不解释道:“我欲兴武事,实在有不得已的原因,军若不强,何来文治盛世?我知道你们不赞同的原因,但我也有我必须要这样做的苦衷……”
众人接着道:“请大人三思…*……”
萧凡不耐烦了,站起来大声道:“靠!你们不就是怕将来朝廷重武,自己升不了官了吗?”
众人皆面带赧赧之色,沉默不语。
萧凡想了想”道:“这件事没你们的帮助不行,这里本官给你们许个愿,茹大人贵为尚书”这官位没法再升了,我向天子保荐,封你个伯爵,大人意下如何?”
茹瑞浑身肥肉一哆嗦,接着感激涕零道:“多谢大人保荐,下官誓死与大人同进同退,绝不退缩!”
萧凡一指翰林学士解缙,道:“解学士,你如今是翰林学士,如今九卿之中的太常寺卿因魏大人告老而出缺,天子本来属意黄子澄担当此职,黄子澄嘛,被天子贬谪到山东去了,我向天子保荐你为太常寺卿,解学士觉得如何?”
解缙眼泪唰的下来了,涕泪交加道:“在下愿为大人效死力!”
萧凡又望向齐泰,道:“齐大人是兵部侍郎,于兵家之事多有研究,调任别处未免屈才”我便也向天子保荐你一个伯爵,如何?”
齐泰矜持的捋须道:“这个,“下官无德无能,实在是……”
“再装逼我就改换别人了!”
“啊!下官感激不尽”愿为大人肝脑涂地,死而后已”死而后已啊!”
“…………”
一个个升官晋爵的心愿许下去,众人跟打了鸡血似的,整个前堂沸腾起来了。
许完愿之后,萧凡慢腾腾的道:“各位同僚,你们说改草军制一事,毗真的很难吗?”
众人得了好处,顿时将萧凡奉若神明,异口同声道:“不难!一点也不难!谁敢反对大人,我们半夜把他家祖坟刨了!”
萧凡狠狠一拍手掌,气道:“不就是升官儿这点屁事吗?早说不就完了!折腾这么久,纯粹没事找事!”
众人皆面色羞惭不语:,““……”
朝众人翻了个白眼,萧凡哼道:“古之贤者皆崇投桃报李,我帮你们升了官儿,你们呢?”
众人尽皆一楞,接着一道闪电劈中头顶灵台穴,大伙儿立马闻弦歌而知雅意。
“萧大人代天子北巡,领孤军深入草原,为歼灭鞑丵子立下首功,此等伟功,朝廷应该大加褒奖才是,我等不才,愿于金殿之上为大人齐声呐喊,奏请天子为大人晋爵侯爷,以彰大人伟功!”
萧凡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赞曰:“太上道了!”
一锤定音,奸党们统一了认识,改草军制之事提上了金殿议程,并且背着朱允坟将朝廷的官位和爵位像分西瓜似的分了个干干净净。
奸臣开会,收获很大,皆大欢喜。
正事说完,萧凡忽然想起了一件私事。
“本官听闻天子最近颇好美色,这个……倒不是不可以,天家血脉毕竟需要开枝散叶,才能保我大明万世基业后继有人嘛,但是……天子居然喜欢上黄观他妹妹,这个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凭什么呀?黄观那死人脸板得跟棺材似的,他妹妹能好看到哪里去?天子的审美观很令人担心呀!各位大人难道没妹妹吗?怎么不献出来?怎能让黄观那家伙专美于前?”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半晌,解缙小心翼翼道:“大人,据说黄观的妹妹年方二八,长得颇为标致,是京师里有名的美人儿呀……,…”
萧凡一窒,接着气道:“那也不行!黄观将来若做了天子的大舅子,气焰岂不是愈发嚣张?那时还有咱们的活路吗?你们谁有妹妹的?赶紧去把天子勾引回来!”
解缙急忙一指茹瑞,道:“茹大人有个女儿,不过已经许了人家,而且长得嘛,嗯,反正靠她勾引天子不太可能,口味不重的男子一般看不上眼……”
茹瑞肥脸变黑,头顶开始冒烟:“…*……”“…………”
解缙又不知死活的一指齐泰,道:“齐大人有个妹妹,双十年华却至今云英未嫁,身份上来说倒是可以……”
萧凡一楞,道:“二十岁了还没嫁人?为什么?”
解缙嘿嘿笑道:“只因齐大人的妹妹是有名的瓜子脸…*……”
萧凡愕然道:“瓜子脸是标准的美人脸呀…*……”
“大人误会了,所谓的瓜子,是一整朵向日葵,不是指一颗瓜子“…………“整……整朵向日葵?”萧凡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同情的看了齐泰一眼。
齐泰的脸也渐渐变黑了。
解缙得意洋洋的炫耀他的见识,道:“此外还有户部郁尚书的女儿太肥,户部卓侍郎的小姨子太黑,工部徐大人的女儿太瘦,礼部张尚书的侄女屁股太小……“……”
齐泰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一脚狠狠朝解缙踹去,解缙正滔滔不绝间,冷不防被齐泰一脚踹中,啊的一声惨叫,应声而倒。
齐泰犹不解恨,仍旧一脚一脚死命的踹着他,脸色涨得通红痛骂道:“狗丵娘养的淫贼,朝中大臣们的女眷被你瞧了个干干净净,如此无耻卑鄙,老子今日为朝廷清理门户……,…”
茹瑞身子太过肥胖,只能坐在椅子上兴*奋的挥舞着拳头,咬牙切齿的叫道:“揍他,揍他!”
“…………”
一片喧闹声中,萧凡顽然叹了口气,道:“各位的妹妹皆是身怀绝技之人,天子恐怕消受不了,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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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暗潮又起
第二百三十一章 暗潮又起
奸臣们开完了会,一个个心满意足的向萧凡告辞。
他们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今日的会议对他们来说收获颇丰。
能够位列朝班的大臣,其地位权位已然令天下人高山仰止了,但人的**如万丈沟壑,永远也填不满的,如果能够再升一升官儿,或者晋个爵位,谁会不愿意?傻子才不愿意呢
奸臣们虽说人品值得怀疑,但他们绝不是傻子,一个个比猴儿还精。
久居栈位的大臣们其实并没有很高的原则和底线,他们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因为个人或家族的利益,只要对自己有利,杀父仇人都可以坐在一起热乎得跟亲兄弟似的。
萧凡主张大兴武事,与他们的利益产生了冲突,不过萧凡后来给众人许下升官晋爵的愿望,大大缓解了这种冲突,他们几乎不用考虑就可以做出取舍。
世事本就如此,一啄一饮,一索一还,有利则合,无利则分。
改革军制的主张若在金殿上提出来,也许会遭到朝堂大部分大臣们的坚决反对,不管怎样,至少还有这些奸党们会与他站在一条阵线上,这就足够了。
——事实证明,人这一生确实需要几个朋友,狐朋狗友都行。
送走了奸党们,已是掌灯时分,萧府该开饭了。
萧凡的三位妻子都在内院用饭,前堂旁边的饭厅里只有张三丰,太虚和萧凡三人。
一家人其乐融融,很温馨的氛围。
曹毅正好在这个时候进了萧家的门。
萧凡朝他挑了挑眉,客气道:“吃了吗?”
“吃了。”
“再吃点儿?”
曹毅很爽快:“行”
吩咐下人添了碗筷,曹毅老实不客气的拎过一坛酒,又撕下一条鸡腿,大啃特啃起来。
萧凡直着眼看曹毅的吃相,啧啧道:“你这模样真让人长食欲……”
太虚见曹毅狼吞虎咽,不由急了,两手飞快的开始跟曹毅抢起桌上的菜,但是曹毅抢菜的段数明显比他高上不少,不慌不忙之间,一手便悠闲的把菜送进嘴里,毛茸茸的大嘴蠕动几下,便吞咽进去,既从容又潇洒。
太虚嘴里不停的狠嚼,两手飞快的在菜碟里起起落落,一双小眼睛盯着曹毅,竟露出了焦急和仇恨的神色。
萧凡和张三丰则很淡定的坐着不动,看着这两人围着桌上几盘菜抢来抢去。
不知过了多久,太虚抢不过了,气急败坏的一拍桌子,怒道:“姓曹的,你今儿来砸我饭碗的吧?”
曹毅满嘴油光,愕然的望着太虚,一脸莫名其妙:“…………”
…………
…………
酒足饭饱,曹毅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儿,这才发现萧凡端着饭碗,举着筷子,一动不动,神情木然的望着桌面。
曹毅一楞:“你怎么不吃?”
萧凡用筷子敲了敲菜碟,面无表情道:“……你让我吃什么?”
桌上几个菜碟干干净净,光可鉴人,比太虚的脸还白净。
曹毅不好意思的笑了,挠头道:“……你家厨子不错,哪儿请的?”
萧凡叹道:“你是掐着饭点儿特意来我家蹭饭的吧?”
“我是来跟你谈公务的,……顺便吃顿饭。”
一旁的太虚气道:“你放屁一顺便就把咱们三个人的份儿全吃光了,你好意思让老人家饿肚子吗?”
曹毅尴尬的笑:“…………”
萧凡翻了个白眼儿,道:“师父,如今咱们已不是昔日山神庙里那般落魄的光景了,菜吃完了咱们叫厨子再做几个便是,干嘛横眉怒眼的……”
“吃不吃是另一码事,问题是姓曹的这小子态度不对一点都不懂什么叫敬老……”
张三丰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淡淡道:“师弟……”
“在。”
“闭嘴”
“是。”太虚老实得跟孙子似的。
萧凡当即命厨子再做几个菜,然后搁下碗筷,便与曹毅说起了正事,太虚则一脸幽怨的举着筷子,在菜碟里翻找着里面剩下的零星肉沫儿,一筷又一筷的送进嘴里,一星一点都不放过。
曹毅取过一根小竹签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剔牙一边跟萧凡汇报工作。
“……锦衣卫派进各大臣家里潜伏的探子送来了消息,御史黄观不知怎的,竟然知道了你要改革军制的想法,他纠集了几个清流大臣正在他府上对你破口大骂呢……”
萧凡面孔抽搐了一下,冷冷道:“他骂我什么?”
曹毅干笑道:“这个……你还是别问了,反正不是什么好话,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好吧,跳过这个问题,他请了哪几个大臣去他府上?”
曹毅掰着手指数道:“礼部尚书张紞,刑部尚书杨靖,左都御史暴昭,户部右侍郎卓敬。”
萧凡冷笑:“清流一党又死灰复燃了,这帮迂腐愚蠢的书生,除了误国误君他们还会干什么?”
曹毅叹道:“好不容易整倒了一个黄子澄,黄观这帮人又得瑟起来了,他娘的长江后浪接前浪,啥时候是个头呀”
“只要朝廷还在,这些自诩忠臣的清流就不会绝,史上总有这么一帮人正气凛然,除了他们自己,看满朝文武都是奸臣佞臣,只有他们才是对朝廷对天子忠心,别人的忠心都是虚情假意……”
曹毅叹道:“现在你的敌人又冒出头了,你打算怎么办?”
萧凡苦恼的抓了抓头皮,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这帮人杀又杀不得,抓也抓不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跪在他们面前叫他们一声大爷,请他们放过我,别老跟我为难……”
曹毅想了想,忽然目露凶光,道:“无毒不丈夫,要不我现在派心腹之人给黄观府上放一把火,把那几个混蛋全烧死在里面,然后跟应天知府支应一声,就说是黄府书房碰倒了烛台,走水了,此事若做得隐秘,当可天衣无缝,任谁都不会怀疑,这几个人一死,朝中清流还有谁再出来领头?天赐良机啊萧老弟,你觉得怎样?速下决断吧。”
萧凡悚然一惊,急忙摇头道:“此事绝不可为曹大哥,这是造孽啊”
曹毅急道:“他们是你的敌人,对敌人怎可如此仁慈手软?”
“曹大哥,不是我仁慈,这几个人皆是朝中重臣,两个尚书,一个侍郎,还有两个领袖朝堂言官,他们若死,朝野必然会引起一场大震动,如今诸王各藩不稳,皆在驻足观望朝廷动向,燕王更是厉兵秣马,对天子虎视眈眈,这个时候若朝堂死了这么几位重臣,难保燕王和其余诸王会不会闹出什么动静来,再说,我昨日才回到京师,结果与我不和的黄观和那几位大臣今日就被烧死了,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吗?这本来就是个很大的漏洞,朝中那些言官都不是傻子,他们怎么可能不怀疑?若风声传到天子耳中,恐怕从此会对我生了猜忌,此举得不偿失,万不可为”
曹毅本是个粗人,除了杀人放火,根本想不出别的法子,闻言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到底怎么办?”
萧凡想了想,道:“黄观他们除了骂我,还说了什么吗?”
曹毅没好气道:“黄观说了,明日开始私下串联各科道御史言官给事中,众人约定,如果你真的在朝会上公然提出改革军制,致令朝廷风气走向重武轻文,他们一定会群起而攻之,向天子参劾你祸国乱政,然后他们会以死相谏,逼天子砍了你的脑袋,以清君侧。”
萧凡心头一股逆血上涌,俊脸霎时气得通红,狠狠一拍桌子,大怒道:“好毒啊我萧凡究竟做错了什么,竟如此不被同僚所容曹大哥,你去放火,烧死他们拉倒”
曹毅喜滋滋的应了一声,拔腿就往外走。
“慢着回来”萧凡叫住了他。
曹毅纳闷的走了回来。
“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老实坐在这儿剔牙吧……”
曹毅:“…………”
此刻萧凡的怒色渐渐缓和,神情恢复了冷静,道:“刚才那句话只是在向你们表示,斯文人也是有脾气的……”
曹毅:“…………”
“脾气归脾气,但是别玩真的,后果很严重……”
曹毅:“…………”
细心在菜碟里挑拣着肉沫儿的太虚一龇牙,嘿嘿怪笑道:“果然是什么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你比我还不着调儿了”
…………
…………
“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曹毅只好坐下来,神色很无奈的剔着牙,懒洋洋的问道。
萧凡耸肩道:“我属于慢热型的,待我好好想个办法再说吧,反正只要我没有公然在金殿上提出改革军制的主张,黄观他们就参不了我,这回的主动权握在我手上。”
曹毅兴奋道:“要不要杀人?”
萧凡擦汗:“应该不用吧……”
“那要不要放火?”
“也不用……”
曹毅顿时变得颓然,有气无力道:“又玩你那套阴谋诡计?不杀人,不放火,这样斗起来有什么意思?”
“……我晕血。”
曹毅咧开嘴,用小竹签儿剔着牙,没精打采道:“随你吧,有什么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一旁的张三丰闭目打坐,而太虚手里的一双筷子在菜碟里起起落落,挑拣碟子里的肉沫儿吃得不亦乐乎……
萧凡和曹毅聊着聊着忽然住了口,二人的眼神怪异的盯着吃肉沫儿吃得非常欢快的太虚。
“老……老神仙……”曹毅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干嘛?”太虚头也不抬,没好气回道。
“你把这碟子里的肉沫儿……全吃了?”曹毅非常震惊的盯着太虚。
太虚怒哼道:“你把肉全吃光了,贫道吃点肉沫儿不行吗?”
曹毅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肉沫儿,是我剔牙剔出来的……”
太虚呆楞许久,老脸渐渐发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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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纨绔心声
第二百三十二章 纨绔心声
贪吃是不对的,这个道理每个人大抵在五岁左右就明白。因为贪吃往往会造成一些不太好的后果,也许会吃错东西,也许会招来父母的责备。
萧凡实在没想到,一百多岁的太虚竟然不懂这个道理,看来他的智商有返祖的迹象。
现在太虚的脸已经变绿了,两只小眼睛惊恐的张得老大,一滴滴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萧凡和曹毅同情的看着他,默默无言。
张三丰嫌恶的撇了撇嘴,站起身悠悠道:“贫道实在看不下去了……”
说完他狠狠瞪了太虚一眼,那目光就像望着一坨屎,然后转身飞快走出了饭厅。
剩下的三人仍旧沉默……
“师父……别忍着了……”萧凡同情的道。
“是啊……”曹毅语气深沉的附和。
太虚绿着脸,鼓着腮帮子,幽怨的扫了二人一眼,然后飞快起身,冲出了饭厅,刚冲到门口,便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吐特吐起来……
萧凡和曹毅听着太虚呕吐的声音,二人面孔同时抽搐了几下。
“吃顿饭竟然吃成这样,家门不幸啊……”萧凡仰天叹息。
曹毅面容扭曲道:“……其实我也想吐了。”
“去吧,你们爷儿俩凑一对吐个痛快……”
…………
…………
良久,吐得气息微弱的太虚终于回来了。
曹毅搓着手很不好意思的道:“老神仙,实在对不住,晚辈没想到老神仙不但食人间烟火,而且口味还这么重……”
这话勾起太虚恶心的回忆,苍白的老脸又变绿了……
伸出颤抖的手,太虚指着曹毅,用悲愤的语气说了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单音字。
曹毅愕然道:“老神仙在说什么呢?”
萧凡淡定的道:“师父在骂脏话,具体内容自己想象。”
第二天,锦衣卫密探传来消息,御史黄观在早朝过后,接连派出家人联络朝中清流大臣,各科道御史言官,给事中,并召集部分大臣在府中聚会。
黄观在聚会上痛斥萧凡祸国乱政,动摇“以文治国”的根本,言及若天子真同意萧凡改革军制,必然导致粗鄙武将在朝中的地位,而军制改革到最后,授予武将权柄过大,最终武人把持朝政,欺凌天子,出现类似“黄袍加身”这样恃兵篡位的后果,大明朱姓江山因萧凡的改革主张而陷入危险境地。
黄观在众臣面前慷慨陈词,激昂壮烈,直将萧凡形容成心怀不轨,妄图架空天子的奸佞之辈,并且大肆宣扬改革军制以后,朝中武夫崛起,文臣地位堪忧,况且武将手握兵权,横行于世,天子误信谗言,朝纲混乱,伦常尽丧,后果非常严重。
一番话说得众臣义愤填膺,众人纷纷表态,若萧凡真敢将他那祸国的改革主张陈于朝堂金殿,众人必尽全力参劾,纵拼了老命不要,也要维护历朝历代以文治国的传统。
萧凡听到锦衣卫的禀报之后,神色非常郁卒的长叹口气。
他觉得满腹委屈,却无法宣泄,推行一项新制竟然如此艰难,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本是出自一番好心,有心帮朋友维护江山皇位,到了那些大臣们嘴里,自己却成了居心叵测,架空天子的奸贼,萧凡感到异常愤怒,然而一想到这个时代的人皆是迂腐顽固之辈,他们的见识约束了他们的言行,闭门十余载,苦读圣贤书,封建社会造就出一个又一个像黄观这样的书呆子,真是他们的错吗?也许,错的是这个时代,错的是萧凡那一肚子的不合时宜。
萧凡无意当什么改革家,变法家,无意名垂青史,他只是很单纯的希望改变一下历史,让他朋友的皇位坐得更稳当,让镇压即将到来的藩王谋反更顺利,如此而已。
曹毅亦得知清流大臣聚会一事,急忙请示萧凡,是否对这些大臣们采取什么行动,就算把他们全抓起来也不是不能办到,大不了办他们个私自集会,意图不轨之罪,进了锦衣卫的诏狱,想要他们认什么罪都不是问题。
萧凡不假思索的否决了曹毅的建议,他也想打击异己,消除阻力,顺利推行他的改革主张,但是曹毅说的方法太粗暴了,后果很严重,也许会激起满朝文武的敌视,那时自己在朝中愈发举步维艰。
改革军制触碰到了文官集团的利益,不是抓几个清流大臣就能平息的。
天色阴沉沉的,一如萧凡此时的心境。
他的改革主张还未正式宣陈于金殿,京师里已经开始暗潮涌动,各方反应不一,一股低迷的气息沉甸甸的压在人们的胸口,几令窒息。
山雨欲来风满楼。
萧凡对清流们的私下串联未作任何反应,锦衣卫镇抚司衙门也没下达任何指示,清流大臣们便愈发胆大起来,接下来的几日,他们根本连行迹也不掩藏了,肆无忌惮的各自串联聚会,每每痛斥萧凡的倒行逆施,祸国殃民,言必称奸贼,在黄观和暴昭,卓敬等人的撺掇下,反对萧凡的声势越来越浩大。
没理会那些嘴货们扯着嗓子干吆喝,萧凡也在尽着自己的努力。
正午时分,早朝已散,萧凡乘着官轿来到了承天门外的左军都督府。
文官们的反对,他并不是很在意,在这个成分复杂的朝廷里,还有那么一群人,他们的父辈跟随朱元璋出生入死,几番浴血奋战,对朱元璋忠心耿耿,大明立国之后,他们又懂得急流勇退,辨识时务,或者因旧疾旧伤而早早离世,终于让猜忌嗜杀的朱元璋放了心,于是他们死后,追封他们为国公甚至异姓王,并且善待这些忠臣部下的子女,使荫其父爵,世代相袭,还给这些功勋后人们安排了重要且悠闲的职位,让天下士子和百姓们都看到,他朱元璋不是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坏皇帝。
左军都督府事,就是这样一个重要且悠闲的职位。
担任这个职位的,便是袭父爵的曹国公李景隆。
萧凡在左军都督府衙门前下了官轿,抬眼望去,府前禁卫林立,军士衣甲鲜亮,执戈来往巡梭,一派肃杀庄严,相比锦衣卫镇抚司衙门,这里更多了几分军伍剽悍之气,令人心生畏惧。
府门守卫亲军见一群穿着飞鱼服的锦衣校尉簇拥着一位身着便装但气质华贵的年轻男子,立马便知是某位朝中新贵人物,当即不敢怠慢,客气的询问之后,急忙恭敬的请萧凡入内。
李景隆当差的地方很舒服,衙门三堂的左侧厢房里,他正在百无聊赖的掏着耳朵,等待下班时间到来。
萧凡进门一见他那副闲得蛋疼的模样便乐了。
“国公爷,这才正午呢,起码得再坐两个时辰才能下差吧?”
李景隆闻言一楞,转头望去,却见萧凡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口,李景隆不由喜道:“表妹夫,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真是稀客呀……”
听到李景隆的称呼,萧凡沉默了一下,忽然冒出一句很有名的京剧唱腔:“……我家的表哥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
李景隆楞了:“这是什么怪腔?啥意思?”
“没啥意思,表达久别重逢的喜悦而已……”
李景隆对京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道:“腔调怪怪的,但是挺好听,表妹夫,教教我……”
萧凡摇头拒绝:“不行,你学不了这个。”
“为何学不了?”
萧凡看着他,悠悠道:“你懂的……”
李景隆顿了一下,气得一跺脚道:“现乳一指要处男才能学,难道学这个又得必须是处男?”
萧凡很严肃的点头。
李景隆悲愤长叹:“今日方知,男人的贞C是多么的重要”
“有一个好消息,前些日子我把现乳一指的练习心法改良了一下,现在非童子之身也能学它了。”
李景隆转悲为喜:“太好了表妹夫真是古道热肠……对了,你怎么突然想到改良它?”
“因为我现在也不是处男了……”萧凡怅然若失。
李景隆:“…………”
…………
…………
寒暄几句过后,李景隆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懒洋洋的道:“表妹夫显居锦衣卫指挥使,公务繁忙,今**来我这里,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咱们都是自家人,不用搞那么些虚礼客套,直接说正事吧。”
萧凡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很严肃的道:“国公爷,我今日特意来跟你谈一下人生和理想……”
“啊?”李景隆傻眼,接着万分迷茫道:“可是……我没有人生和理想可言呀……”
萧凡非常淡定的道:“我知道你没有,谈我的。”
李景隆:“…………”
“国公爷,既然咱们是自家人,我就向你诉诉苦,最近我很郁闷啊……”
李景隆嘿嘿怪笑:“我老早听说了,朝中一些酸腐们对你很不满啊,说你祸国乱政,意图不轨,整天嚷嚷着要上金殿参你呢,听说你要搞个什么……改革?表妹夫,你说你好好的指挥使当着,吃香的喝辣的,干点啥事不好,干嘛非得跟朝中那些老顽固较劲儿呢?那帮人就像又浓又稠的鼻涕,一旦招惹就甩不掉……”
萧凡由衷道:“国公爷文采不凡,比喻很是恰当……”
李景隆喜滋滋道:“过奖了,我每天闲着没事就琢磨这个呢,想来想去,还是用鼻涕来形容这帮酸腐比较贴切。”
萧凡叹了口气,道:“本是一番好心,为天子分忧,为社稷造福,却不曾想如今朝廷大臣迂腐守旧至此,欲行新制,举步维艰……”
“听说你要……改革军制,到底什么意思?是想在军中变法吗?”
萧凡点头道:“不错,军中沉疴渐重,懈怠倦惫,实在是到了该治一下的时候了,否则将来若是……”
李景隆看似玩世不恭的小眼睛忽然闪过一道精光,道:“你的意思是,将来朝廷大军有可能要应付……北边的那位?”
看着眼前这位历史上曾经领六十万大军与朱棣直接交战,并且兵败如山倒的纨绔子弟,萧凡心中有些复杂,思索良久,削藩一事如今在朝中已是公开的秘密,人人讳莫如深,却心知肚明,一味遮掩反而显得虚伪。
于是萧凡很坦率的点头:“不错,若不出所料,将来朝廷与藩王,或许……将有一战,如今边军战力骁勇,朝廷大军人数虽众,但皆孱弱不堪,若以这种战力与边军交战,胜负很难预料,所以,改革军制势在必行。”
李景隆若有所思道:“你打算如何改革?”
“看谁不顺眼就改革了他”
李景隆:“…………”
“哎,开个玩笑嘛,其实改革军制不会伤及朝廷根本,也绝不会使朝廷风气变成重武轻文,最重要的是……”
萧凡若有深意的看了李景隆一眼,接着道:“……更重要的是,改革军制只动各地千户所驻军,却不会动五军都督府,国公爷和其他几位功勋之后的地位权力毫无影响,以前是怎样,以后还是怎样……”
李景隆沉默下来,许久之后忽然哈哈笑道:“既是自家人,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我与你相识这么久,又曾经在一个衙门共过事,但凡你有所请,我怎会不帮忙?”
萧凡闻言大喜,急忙拱手道:“多谢国公爷……”
“哎,慢着,你先别谢我,”李景隆一抬手,顿了顿,道:“我不太清楚你所说的改革军制到底是怎么个章程,当然,我也没必要知道,我想知道的是,……天子对改革军制一事是何态度?”
萧凡急忙道:“此事我当然向天子禀报过,天子颇为赞同……”
“真的吗?”
萧凡正色道:“若天子不赞同,我敢随便把这事拿出来说吗?朝堂水湍风急,其中利害我难道不清楚?”
“不动五军都督府?”
“绝对不动。”
李景隆释然笑了:“既然天子赞同,我们做臣子的当然不能反对,小心驶得万年船,跟着天子走总归是没错的,这是我亡父曾经教给我的道理,行了,表妹夫,你就放心吧,别的不敢保证,朝堂金殿之上,我们这帮功勋之后绝不找你麻烦,中山王之长子魏国公徐辉祖也在任左军都督府事,我待会儿去找找他,有我和他领头,京师里混咱们这个圈子的混帐小子们没谁敢扎刺儿冒头,跟咱们过不去……”
萧凡由衷松了口气,急忙拱手道:“多谢国公爷仗义相助,此恩我一定有所厚报。”
李景隆眯着眼笑了:“都是自家人,不说客气话,我这人说话直爽,你别往心里去,我们这些功勋之后在朝堂里混日子也不容易,不像那些文官们光棍一条,在京师里厮混这么多年,我们这些人一没本事,二没学识,顶着亡故父辈的名头吃老本儿,混到如今家大业大,根叶繁深,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凡事不得不留几分小心,老实说,我对改革军制什么的根本没兴趣,之所以帮你,是因为天子站在你这边,跟你本人没什么关系,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明白了,国公爷果然快人快语……”
“哈哈,你娶了天子的亲姐姐江都郡主,她也是我的表妹,我是把你当成了自家人,才跟你说这番掏心窝子的话,不相干的旁人把我看成败家子,大草包,我无所谓,让他们去说,谁是傻子,谁是草包,各人心里有数,——聪明人往往不长命,这些年我可是亲眼见过许多聪明的大臣掉脑袋了,而我这个大草包,却还活得好好的……”李景隆笑得有些高深莫测。
萧凡深深注视着李景隆,直到这一刻他仿佛才发现,原来被史书唾骂了好几百年的大草包其实并非人们所想象的那样,联想到前世史书上李景隆奉朱允炆的圣旨凶神恶煞去抄周王的家,领几十万大军被朱棣打得落荒而逃,朱棣兵临南京城下,建文朝大势已去之时,李景隆又果断选择倒戈相向,偷偷帮朱棣打开了南京城的城门……
草包也好,败家子也好,李景隆有他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谁也不能说他做错了,易地而处,谁敢保证自己刀剑加颈时一定会视死如归?
若是历史不可改变,朱棣最终仍然兵临城下,那时自己会如何选择?
像李景隆那样阵前倒戈,萧凡做不到,从踏入朝堂为官一直到现在,萧凡所做的每一件事,付出的每一分心血都是为了朱允炆这个朋友,帮他巩固皇位已经成了萧凡的使命和信念,背叛了自己的信念的人,活着比死还痛苦。
想来想去,或许自己会带上妻小和朱允炆一起逃到南洋吧,毕竟萧凡也是个怕死的人,像那些殉节的大臣们一样义无返顾的自杀,萧凡觉得自己可能也做不到……
抹脖子这种事,不用试就知道,肯定很痛的……
回过神,萧凡带着微笑从袖中摸出一叠写满了字的纸,把它们搁到李景隆案前,然后轻轻往他面前一推。
李景隆一楞,道:“这是什么?”
“锦衣卫与民间陈家商号合作,开了十几家店铺,纸上是这些店铺五成干股的契约,现在它是你的了……”
李景隆眼中顿时闪过一抹贪婪之色,十几家店铺的一半红利,饶是家大业大的曹国公也禁不住有些心动。
败家子也有败家子的烦恼,比如钱经常不够花……
“这……表妹夫太客气了,叫我怎么好意思……”李景隆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两手却飞快把契约收进了怀里。
“国公爷仗义帮忙,我实在无以为报,只好用这些黄白之物聊表心意于万一。我知道国公爷素来风流,喝花酒,召花魁,哪样不要花银子?这点心意至少可以让你多来几次一掷千金,国公爷的面子在千娇百媚的花魁姑娘面前愈发大放光彩……”
李景隆慢条斯理的端杯喝了口茶,悠悠道:“我的开销确实不小,吃饭喝酒赌钱,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嫖姑娘从来不给银子的。”
“…………”
这个不要脸的人渣,怎么不得花柳死了算了?
出了五军都督府,萧凡感到浑身一阵舒坦轻松。
凡事因时因势因利而合,这一回,朝中奸党与那帮功勋公侯合作,一边是坏得流油的奸佞大臣,一边是顶着公侯爵位横行京师的纨绔子弟,如此怪异且无敌的组合,从里到外透着那么一股子乌烟瘴气,狼狈为奸的味道。
奸党与纨绔们的勾搭,两股势力合为一股,清流们在朝堂上的发言权顿时呈现弱势。
萧凡觉得在金殿上宣陈改革军制一事,渐渐快到火候了。
治大国如烹小鲜,耐心很重要,差了那么一点点,小鲜就不鲜了。
护侍萧凡的锦衣亲军侍卫们见他出了都督府侧门,急忙将官轿压低,躬身请萧凡上轿。
萧凡难得开朗的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不坐轿了,本官还是走一走,活动一下手脚吧。”
说完萧凡负手悠然往前走去,侍卫们不敢怠慢,急忙紧紧跟在他身后。
郁卒多日,久悬心头的心事终于解决了一半,萧凡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连带着看京师街头的商旅店铺行人都觉得异常亲切。
一边走一边看,萧凡微笑着叹道:“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好一派清平盛世……可惜街上的漂亮姑娘少了点儿。”
话音刚落,前方人群忽然一阵骚动,紧接着,萧凡看见两道人影在街头飞快奔跑,一前一后,跑在前面的是一位美貌清秀的姑娘,后面的那一位穿着白色儒衫便服,追着姑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萧凡大感惊愕,接着失笑道:“这世道有意思,开放到这程度了?追女人追得这么猴急,太不要脸了吧?”
说话间,一前一后追逐的二人已快跑到萧凡面前。
萧凡正待叫侍卫上前来一出狗血的见义勇为,英雄救美之时,定睛一看,却见追在后面的儒衫男子赫然竟是当今天子朱允炆。
萧凡惊得倒抽一口凉气,还没等他反应,直喘粗气的朱允炆一边追一边大喊道:“黄莹,你别跑你说你到底爱不爱我?爱不爱我?”
跑在前面的姑娘头也不回道:“萧凡你还要不要脸?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爱不爱不爱死也不爱”
朱允炆气怒交加,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你不爱我爱谁?”
姑娘一抬眼,便看见木然伫立在她前方的萧凡,不由两眼一亮,奔跑中抬起纤纤玉手指着萧凡大声道:“……我爱他”
萧凡闻言两腿一软,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却见朱允炆像一头发了怒的公牛,鼻孔喷着白烟,生生转了个方向,带着满身杀气朝萧凡冲过来……
“**不关我事啊我打酱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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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情困天子
第二百三十三章 情困天子
古代是个没有人权的社会,这是萧凡早就认知了的。
如果皇帝看上了某个女人,要得到她太简单了,一道圣旨下去,谁敢不从?谁敢违旨?在这个强权压倒一切的时代,想得到个女人实在很轻松。
萧凡没想到自己今日居然看到了如此人性化的一面,当今天子朱允炆追女人追得面红耳赤,而且还干出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么爷们儿的事,实在值得肃然起敬。
可惜……这位纯爷们儿现在怒的对象是萧凡,这让人感到很遗憾。
姑娘见到萧凡如同见到了救星,娇小的身形飞快一闪,便躲在了萧凡身后,两手死死抓住萧凡腰间的衣衫,旁人看着却像是怀春少女从背后搂抱着情郎的腰一样,那么的亲昵,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不纯洁的男女关系……
身后的侍卫本来打算上前拦住那位姑娘,但看到姑娘与萧凡如此亲昵的模样,侍卫们赶紧停了步,一个个仰天望天,俯首看地,目光中纷纷露出暧昧的神色。
一个年仅弱冠便身居锦衣卫指挥使,钦封诚毅伯爷,左右朝堂风云的少年臣子,多几个红颜知己实在一件很正常很符合逻辑的事,谁家姑娘不爱有权有势,而且长得风度翩翩,唇红齿白的英俊少年郎?
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现在嘴唇一点都不红,变得跟牙齿一样白了。
因为他看到他的大老板朱允炆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似的向他冲过来,一副跟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这一切,皆因身后那位姑娘胡乱的一指,萧凡便莫名其妙成了姑娘的情郎,而且眨眼间便与当今天子成为情敌,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失恋的皇帝伤不起,这个黑锅萧凡更加背不起。
萧凡不是傻子,当然不能平白无故背这个黑锅,向来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怎能让一个古代的陌生小姑娘给算计了?
朱允炆瞪着通红的眼睛冲来,离萧凡越来越近。
萧凡当机立断,几乎不经考虑便很没良心的破灭了少女心中英雄救美的美梦。
于是萧凡将身子一扭,原地转了个圈儿,扳住身后姑娘的肩膀,右手毫不停顿的拎住她的衣领,像拎一只小鸡似的把她拎在一旁,然后朝朱允炆大声道:“别激动有话好好说,我不认识她,她是你的,她是你的”
情势急转,姑娘来不及反应便很快被萧凡出卖了,她错愕的睁大了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朱允炆听到萧凡的话,在离他三步之遥来了个紧急刹车,惯性使然,鞋底在地上画出两道长长的刹车线,待朱允炆的身子完全静止时,他和萧凡几乎已经鼻尖碰着鼻尖了。
死一般的沉默……
一滴冷汗顺着萧凡的鼻梁渐渐滑到鼻尖。
刚才若是晚说一秒,恐怕会被朱允炆撞飞了吧?
由此可见,做个果断而心黑的人是多么的重要……
性格决定命运,萧凡再一次深深觉得,自己的性格很适合生存。
繁华喧闹的大街上,君臣二人几乎是脸对着脸互相对视着,因距离太近,二人的眼珠子都瞪成了斗鸡眼。
气氛很尴尬,萧凡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来化解这份令人不太自在的尴尬。
“你……你无耻”被萧凡拎在手里的姑娘很体贴的帮他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萧凡大松一口气,急忙往后退了一步,顺便放开了那位让他背黑锅的姑娘。
“你真的不认识她?”朱允炆也终于恢复了冷静。
萧凡赶紧澄清:“真的不认识,我纯粹是打酱油的……”
朱允炆气急的俊脸终于展现释然的笑容,转过头对那姑娘道:“看见了吧?人家不认识你,更不可能爱你,你还是爱我吧……”
姑娘很有个性的呸了一声,道:“萧凡,你少做梦了本姑娘情愿出家当尼姑,也不会喜欢你这奸贼的”
萧凡惊愕道:“我招你惹你了……”
朱允炆干咳着拉了拉萧凡的衣袖,低声道:“……她说的人是我。”
萧凡立马明白了,不由气道:“你又拿我的名字……”
话未说完,朱允炆急忙使劲拽了拽他的衣袖,萧凡只好忿忿的闭上了嘴。
姑娘很明显是个炮仗脾气,性格颇为泼辣,见二人不出声,也不理会他们身后大一群侍卫正凶神恶煞的盯着她,颇有张翼德横刀立马当阳桥的风范。
纤手一抬,指着萧凡,姑娘恶狠狠的道:“你说你呢你说你还是不是男人?帮我担待一下会死啊?有你这么无耻的吗?”
萧凡愕然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无耻?”
姑娘一挺胸,理直气壮道:“当然”
萧凡顿时沉下脸,冷冷道:“合着我为你背了这个黑锅我就高尚了,对吧?”
“那你也不该这么快就把我出卖了呀”
“…………”
聪明的男人都知道,跟女人吵架是件很愚蠢的事,萧凡是个聪明人,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很理智的决定。
“来人,把这女人拿下,送进诏狱”
侍卫们轰然应命,然后呼啦一下把姑娘围在了中间,朱允炆大惊道:“别动手你们不准碰她”
神经大条的姑娘这才渐渐发现形势不妙,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被侍卫们围在中间,小脸煞白,一动也不敢动。
朱允炆把萧凡拉开了几步,跺着脚低声道:“你怎么能抓她?你难道看不出我对她……那啥吗?”
“那啥到底是啥呀?”萧凡眉眼间露出戏谑的笑意。
朱允炆俊脸一红,回过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被侍卫围住的姑娘,然后用更小的声音对萧凡道:“那啥……就是那啥少装糊涂,我就不信你不明白”
萧凡忍住笑道:“追她追了多久?”
“从你离京去北平的时候就开始了……”
萧凡吃惊道:“我离京到归京,这中间少说也有三个月呀……”
朱允炆长叹口气,神情萧瑟的点点头,默然不语。
萧凡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道:“那姑娘见到你就像见了鬼一样,看来你这三个月收效颇微呀……”
朱允炆脸色有些难看道:“也不能这么说,效果还是有一点的,至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冷若冰霜,一个字都不肯对我说,后来在我的努力下,她终于肯对我说一个字了,凡事只要付出,总会得到回报的……”
萧凡好奇道:“她后来对你说了一个什么字?”
朱允炆面孔抽搐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悲伤的神色,道:“她对我说:‘滚’”
萧凡:“…………”
这样的回报,确实让人高兴不起来。
“当今天子追了三个月都没追到,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朱允炆面容苦涩道:“她就是黄观的妹妹,名叫黄莹。”
萧凡恍然大悟:“难怪……原来是她。”
二人窃窃私语时,被侍卫团团围住的黄莹已恢复了镇定,远远的朝二人喊道:“你们就打算一直这么围着我吗?”
二人转过身看着她,朱允炆急忙跑过去堆起讨好的笑容,道:“莹儿,刚才是一场误会,你别介意,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府吧……”
黄莹怒斥道:“滚本姑娘宁死也不要你送”
朱允炆挫败的垮下肩,可怜兮兮道:“总归还是要送送你吧,不要我送你想要谁送?”
黄莹灵动的眼珠一转,抬手指着萧凡道:“我要他送。”
萧凡一撇嘴,道:“没空”
朱允炆一拉他的袖子,目光中露出恳求的光芒。
萧凡气道:“派几个人送她回去就是了,我是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你居然要我亲自送一个黄毛丫头回家?”
朱允炆可怜兮兮道:“当今天子想送她都送不了呢……”
萧凡仰天长叹:“御史的妹妹都他娘的是折翼的天使啊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黄莹和朱允炆一个攻,一个受,两人搭配得这么和谐,错的是萧凡他自己,以后有轿子坐的时候绝对不要走路,就算走路也不要在大街上看热闹,正所谓无聊生祸患,今儿这事都是闲的
“我送她回家……”萧凡有气无力道。
黄莹听得萧凡答应,顿时眉开眼笑,一双美丽的眸子流转间露出喜悦的光彩。
朱允炆一见她那模样立马担上了心,拉住萧凡的袖子凄然道:“萧侍读,送归送,你可千万别勾搭她啊,你的俸禄不多,养不起那么多夫人的……”
萧凡气道:“要送就送,不送拉倒,当我稀罕送她吗?把我当什么人了?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我难道不懂?”
朱允炆顿时松了口气,释然笑道:“送,当然要你送,我喜欢一个姑娘不容易,这不是担心嘛……”
萧凡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悻悻的朝黄莹走去。
谁知刚迈开步,朱允炆又一把拉住他,脸上带着几分惊恐道:“萧侍读,你等一下刚刚你那句话我没听清楚,所谓朋友妻,你是说不可欺,还是说‘不客气’?”
萧凡胸腔一阵逆血翻涌:“…………”
今日诸事不顺,出门前实在应该找太虚老骗子算一卦的……
送黄莹回府的路上倒是颇为平静,这位泼辣的姑娘没给萧凡整什么幺蛾子。
在朱允炆面前像个炮仗的黄莹,面对萧凡时却很是文静,一路上不时抬头偷瞟他一眼,又低下头吃吃的笑,秀美的脸颊泛上几许红晕。
这抹红晕萧凡很熟悉,他的三位夫人脸上都曾出现过。
萧凡不由感到胆战心惊,这姑娘该不会对自己动情了吧?那可大大不妙,君臣二人因一名女子而反目,而这名女子的哥哥正时刻琢磨着把他千刀万剐,于是四人之间上演一幕幕荡气回肠,感人泪下的四角lun理忘年混乱情感纠葛……
这种狗血烂剧情绝对不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太恶心人了
十余名侍卫护侍下,萧凡将黄莹送到了黄府门口,也不理会黄莹询问他姓名,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一溜黑烟过去,眨眼就不见人影了。
皇宫文华殿内。
萧凡唉声叹气道:“陛下,你是当今天子啊,追女人追了三个月都没追上,你说你丢不丢脸?”
朱允炆愁容满面,也叹着气道:“我有什么办法?人家确实不喜欢我,男女情爱这种事,我总不能用圣旨来压她吧?那样做还有什么意思?说来说去都是你的名字惹的祸,我就不该冒充你的……”
“关我什么事?”
“本来刚见她时,她尽管不怎么热情,但也还算是颇有礼貌的,后来我说我叫萧凡,她的小脸儿马上冷得跟冰山似的,我一打听才知道,她的哥哥黄观恨不得扒你的皮,吃你的肉,啃你的骨,……萧侍读,你在朝中的人缘究竟差到什么地步了?”
萧凡面色赧然:“…………”
朱允炆乜斜着眼睛瞧着他,哼道:“若早知道你的名字比砒霜还毒,我又何必冒充你?随便说个假名儿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进退不能的境地……”
“陛下,这个事情我一直不明白,你好好的干嘛要冒充我呀?”
朱允炆面露尴尬,干笑道:“天子追求一个姑娘本是惊世骇俗,若是还追不到,那多丢脸呀,传出去让人笑话……”
萧凡板着脸道:“所以你就冒充我的名字,让我丢脸?而且事实是,我果然丢脸了。”
朱允炆继续干笑:“…………”
萧凡悲愤叹息,这世道太不公平了,臣子冒充皇帝那是诛九族的大罪,皇帝却可以拿着臣子的名字大肆泡妞,泡到了他享受,泡不到丢脸的是臣子,上哪儿说理去?
“陛下,既然我的名字比砒霜还毒,你为何不干脆直接向黄莹表明身份?”
朱允炆急道:“那怎么行本来她就不待见我了,若是到最后发现我连名字都是假的,她以后愈发不会搭理我,再说我若表明我是天子,对她便造成了困扰,或许会因为我的身份而不得不屈就我,那跟巧取豪夺的强梁之辈有何区别?”
萧凡苦口婆心道:“陛下,你都追了三个月了,铁石心肠也该被你融化了吧?那黄莹仍然对你不假辞色,你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自己?或许……你根本是找错方向了呢。”
朱允炆睁大了眼,楞楞的看着他,过了很久,终于惴惴道:“找错方向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该找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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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泡妞大法
第二百三十四章 泡妞**
“你不找女人难道打算找男人?”萧凡脸板得跟棺材似的。
二人年纪相当,但朱允炆已经是孩子他爹了,当了爹的人还这么纯情,萧凡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鄙视。
朱允炆神情愈发迷惑,想了很久不得其果,哀求道:“萧侍读,你说我方向找错了,到底什么意思?”
萧凡看着他可怜哀求的样子,不由长长叹息。
如果不穿龙袍,这货哪点看起来像皇帝?天下至尊至贵之人,泡个妞都不会,白瞎了这么尊贵的地位了,难怪被他的叔叔抢了江山,小事都做不好,怎么做大事?
“追求女人,也就是泡妞,难道你以前没干过?”萧凡很奇怪。
朱允炆郁卒道:“泡妞,这个说法我听你以前提起过,但我真没干过这事儿,我的发妻马皇后,当年是皇祖父给我选定的,后来宫里的那些嫔妃,都是各地的秀女中选出来的,我想宠幸谁,她们都得在床上给我老老实实躺着,用得着我泡她们吗?”
萧凡同情的看着他:“如此说来,你连初恋都没有?”
“初恋?”朱允炆眼中流露出异色:“这个词儿用得好我……好象真的没有初恋。”
萧凡叹气,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连正正经经的恋爱都没有,可怜可叹。
“你是怎么看上黄观他妹妹的?”
朱允炆露出幸福的神色,道:“其实也很偶然,我微服在京师城中游玩的时候,正好看到黄莹在玄武湖边踏青,那时天气颇热,她坐在湖边的杨柳下,以为四下无人,便脱了鞋袜把她的玉足泡进湖水里,却不料那一幕正好被我看到了,你知道的,女子的脚是不能随便让陌生男子看的,后来当她看到我就在她的不远处瞧着她时,她当场便吓得惊叫起来……”
萧凡点点头道:“然后呢?”
朱允炆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不可自拔,一脸幸福的道:“然后……我被她光着脚追杀了三里地……”
萧凡:“…………”
“从那时起,我便深深喜欢了她,萧侍读,你知道吗?其实我久居深宫,生活得并不快乐,我有众多嫔妃,但那些女人在我面前恭敬畏惧,低眉顺目,她们眼里只看到了我的一身龙袍,和至高无上的皇权,却从来不敢走进我的心里,我后妃众多,却感到万分孤独……但是黄莹她不一样,她很活泼,很开朗,而且没有心机,是个天真无邪的好女人,纵然泼辣了一些,霸道了一些,但这正是我喜欢她的地方……”
萧凡慢悠悠道:“明白了,你纯粹是贱的。”
朱允炆看着萧凡,目光中满含求助,道:“萧侍读,你一定要帮帮我,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人,我要娶她为妻,我要做她的男人”
萧凡叹气道:“可是人家对你貌似毫无情意呀……”
“所以你要帮我呀”朱允炆眼神变得急切。
“你要我怎么帮你?”
“你别勾搭她,就算是帮我了……”
萧凡脸色渐渐变黑:“…………”
朱允炆陪笑道:“哎呀,跟你开个玩笑嘛……萧侍读,我在这方面没有经验,你帮我支支招吧。”
萧凡觉得自己很命苦,不但为维护朱允炆的江山和皇位殚心竭虑,日夜辛劳,而且还要帮这位年轻皇帝的泡妞事业出谋划策,公事私事全都掺和上了,摊上这么一位任嘛事不懂的天子,他能怎么办?
若把历史再往前推一千年,他和朱允炆活脱就是诸葛亮和阿斗的翻版,一个活活累死,另一个活活**,货比货该扔,人比人该死……
长长叹了口气,萧凡拍着朱允炆的肩,语重心长道:“阿斗啊……”
朱允炆黑着脸道:“……我小名不叫阿斗”
“陛下啊,泡妞这种事,固然要看天赋,但方法也很重要,言语和行为举止要适当……”
“适当?比如?”
“比如大家还不太熟的时候,你不能在她洗澡的时候闯进去帮她擦背,虽然是好心,但人家多半不太乐意,这就是不适当了……”
朱允炆睁大了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长长“哦”了一声。
萧凡期待的盯着他,道:“是不是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谁知朱允炆立马板起脸道:“你这不是废话吗?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有多傻?这么二的事你觉得我可能会做吗?”
“好吧,既然你没那么傻,我就勉为其难教你几招……”萧凡的语气很权威,像个久经情场的专家。
朱允炆兴奋的搓着手道:“快说,快说”
沉思半晌,萧凡慢条斯理道:“首先,那个黄莹她并不知道你是皇帝,而且她现在对你并没有任何情意,也就是说,你在她眼里其实就是一坨屎……”
朱允炆嘴角一撇,快哭了:“我没那么差吧?”
萧凡认真道:“话是粗鄙了一点,但道理是对的。”
沉默许久……
“好吧,我是一坨屎……”朱允炆被迫承认了,殷切道:“然后呢?”
萧凡悠悠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啊?”朱允炆大惊失色。
“如果我不教你几招,你就没有然后了……”萧凡补充道。
“快教我”
萧凡整了整衣冠,朝朱允炆拱手为礼,正色道:“陛下,臣有泡妞‘五浪真言’,愿呈陛下驾前,助主公荡平天下清纯少女和yin娃**”
朱允炆精神一振,随即大喜道:“五浪真言,听起来好犀利的样子,萧侍读,快说说”
“所谓五浪真言,其一,曰‘浪漫’……”
“浪漫是什么意思?”
“就是有情调的言语或行为,能够在某个瞬间触动女人心灵最柔软的地方,只要那么小小的一瞬,她的心里从此就有了你,女人其实是冲动大于理智的一类人,只要你感动她一瞬间,她会对你死心塌地一辈子……”
朱允炆插言道:“怎样才能做到你说的……浪漫?”
“这个其实很简单,比如……为她唱一首情歌,或者在她经过的地方为她撒下漫天的花瓣雨什么的。”
朱允炆沉吟道:“唱歌就算了,我这嗓子唱歌,恐怕她会吓得又追杀我三里地,撒花瓣雨嘛……嗯,这个倒是可以办到。萧侍读,你接着说。”
“五浪真言,其二曰‘浪费’。”
“浪费?”
“对浪费,女人都喜欢肯为她花钱的男人,越大方越容易获得她的好感,她会认为你重视她,从而间接的让她感动……比如你可以花钱包下个酒楼,请她赴宴,整座楼里只有你和她……”
朱允炆摇头道:“这可不行,银子我多的是,但黄莹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平日很少出门,就算出门她也不可能和我孤男寡女共处在一座酒楼里……”
“好吧,这个跳过不提,五浪真言其三,曰‘浪子’,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朱允炆皱眉道:“这是谁说的俗话?”
“所有俗话都是我的原创……坏男人容易激起女人的好奇,她会觉得你很神秘,会想探究是什么使得你变坏,过去是不是有过沧桑的经历或不堪回首的往事,狂傲不羁又浪荡奔放的男人,很容易引起女人心中的遐想和向往……”
“就是尽量装坏?”
“对,装要装得自然,不能显得太刻意了,露了痕迹便是东施效颦,很难看的。”
“第四是什么?”
“第四是‘浪花’,这个有点难度,带她到湖边,然后你们一起在湖边用慢镜头奔跑,一路洒下欢快的笑声,笑容要自然,要纯洁,不可猥琐,最后你们在水里嬉戏,互相顽皮的泼水取乐,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你很快就会发现,你湿了,她也湿了,最后……”
朱允炆面带惊恐道:“最后她一定会抄刀宰了我”
萧凡干咳道:“这个步骤应该是她对你有了朦胧的情意,你们之间比较暧昧的时候再实施,现在这个阶段肯定不行……”
“萧侍读,第五是什么?”
“第五嘛……对你来说更难了,五浪真言最后一浪,……**,这个……你懂的。”
朱允炆擦汗道:“那应该是我和她洞房花烛的时候了……她叫还是我叫?”
“谁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浪”
朱允炆拍着胸脯道:“这个你放心,我浪起来简直地动山摇……”
顿了一下,朱允炆道:“说了那么多,我觉得最靠谱儿的还是撒花瓣雨,这个没什么难度,而且也不会惹恼她,嗯,就这么决定了,我命人找花儿去……”
萧凡忍不住提醒道:“陛下,别乱撒东西,撒花儿没关系,撒仙人掌就不大合适了……”
朱允炆楞了一下,接着满脸苦涩的哀求道:“萧侍读,求求你了,别把我看得这么傻行吗?”
萧凡欣慰道:“不傻就好,陛下,你努力泡黄莹,我去收拾她哥哥,咱们齐心合力,让他黄家栽在咱们手上”
朱允炆英俊的面孔狠狠抽搐了一下。
这话……太禽兽了
朱允炆被萧凡忽悠后,兴高采烈的准备花瓣,并死皮赖脸缠着黄莹,开始为他营造浪漫制造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锦衣卫镇抚司衙门里来往的锦衣校尉忽然多了起来,一些身着百姓便装,形迹诡异的人在衙门里进进出出,出了衙门便直奔京师城门,远赴外地,如同一滴滴水珠融入大海,不见丝毫踪迹。
随即锦衣卫的最高领导,指挥使萧凡在衙门里对心腹属下下达了几道命令,随着萧凡的一声令下,锦衣卫这台庞大的国家机器开始迅速而有效的转动起来。
京师朝堂仍旧萦绕着一股诡异压抑的气氛,不论是清流还是奸党,或是功勋公侯,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凡事不掺和不瞎凑的中立派……这些人都保持着一种怪异的沉默,朝堂各个派系仿佛都约好了似的,不论公开或是私里,皆闭口不言政事,更不提朝中的奸党和清流之间的争斗,人人皆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了三天,连一向粗心大意的朱允炆都瞧出了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劲。
就在众人或期待,或恐惧,或漠然的情绪中,酝酿已久的朝争在第四日终于开启了。
早朝之上,兵部给事中周绅站出了朝班,向天子朱允炆参劾云南都指挥使司越州卫辖下千户所千户刘阳生虚报辖下军士人数,贪墨军饷,原本千户所的固定编制是一千一百二十人,而刘阳生瞒报军士人数却达六百余人,辖下千户所的军士连编制的一半都不到,却连续四年领着云南都司的全额军饷粮米。
朱允炆几乎没怎么考虑便下了圣旨,下令将刘阳生撤职,并命锦衣卫将其缉拿入京,由刑部会同兵部共审,议罪后按律惩处。
千户将领贪墨军饷粮米,原本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大部分朝臣都没放在心上,包括那些清流大臣。
金殿之上每天要向天子禀奏那么多国事政务,区区千户将领的贪墨小事谁会引起注意?
然而,恰恰是这件小事,引发了建文朝廷的第一轮滔天巨*。
翌日早朝,兵部给事中沈其东向天子面谏,越州卫辖下千户刘阳生贪墨一事,由小斑而窥全豹,云南都指挥使司治军不严,督察不力,一个小小的千户将领胆大包天,瞒报人数,虚领军饷,此不法行径竟然四年来无人察觉,一直相安无事,这件事上,云南都指挥使司负有不可推卸的失察之罪,沈其东奏请天子彻查云南都指挥使司。
所有大臣都楞了,明明是一件贪墨小事,兵部的意思却好象要把这事儿闹大,这……代表了什么意思?大明的都指挥使司本属兵部管辖,这种贪墨之事提上金殿,对兵部而言本来就是件很丢脸的事,现在兵部竟然不顾脸面,反而将矛头对准了云南都指挥使司,好象要一次性把脸面丢得更干净更彻底才甘心,……兵部在搞什么名堂?
就在大臣们还在琢磨其中深意的时候,兵部左侍郎齐泰站出朝班,又抛出了一颗炸弹。
经锦衣卫云南大理千户所帮助,数日之内已查获云南都指挥使司不法,渎职,贪墨,怠军之事若干,其留守指挥使张梁乃从三品武将,却在当地占民田千余顷,豪宅十余处,妻妾奴仆如云,出入车马随从的规格和人数已有逾制之嫌,出手更是豪爽大方,一掷千金,锦衣卫严查之后终于找到了张梁勾结麾下指挥同知,指挥佥事,以及各卫所千户,百户等上下数十人的贪墨证据,呈于天子驾前御览。
满朝文武惊愕不已,朱允炆呆楞了一下之后,顿时龙颜大怒,拍案而起,急命贵州都指挥使司出两卫兵马,一共万余人开赴云南,将云南都指挥使司一众武将全部缉拿入京审问议罪,若张梁胆敢反抗,则以谋反论处,就地剿灭。
云南军界随着一件小小的贪墨案而分崩离析,地动山摇。
接连两天的早朝,兵部将矛头指向了云南都指挥使司,并且把它掀了个底儿掉,武将从上到下大半被牵连,朝堂上的大臣们终于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众所周知,兵部尚书茹瑺是铁杆奸党,而且是萧凡门下第一号走狗,兵部这两天小题大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看来奸党们要有所动作了。
奸党们会有什么动作呢?听说奸党首领萧凡打算改革军制,云南都指挥使司的案子,会不会是奸党们发起改革的信号?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朝班中的兵部尚书茹瑺,茹瑺双手捧着象牙芴板站在大臣们中间,胖乎乎的老脸挂着招牌式的憨厚笑容,看上去像个和善慈祥而且仁厚无害的可爱胖老头儿,然而与茹瑺共过事的大臣们都知道,这个看似无害的胖老头儿其实根本在卖萌
洪武七年,茹瑺以一个小小的贡生入国子监,历时二十四年,这些年洪武朝堂经历了多次清洗,胡惟庸,蓝玉,李善长等大案牵连之下,大批朝廷大臣纷纷落马株连,惟独茹瑺却一路官运亨通,平步青云,由贡生到承敕郎,到通政使,到左副都御史,最后位极人臣,执掌兵部堂官,如此逆天的升官本事,一个只会卖萌的胖老头儿怎么可能做得到?满朝文武之中能在洪武皇帝的残暴屠杀下活下来并且不断升官的人,除了茹瑺,别无分号。
这老家伙到底要干什么?他受了萧凡什么指使?
在众人或期待或猜疑的目光注视下,茹瑺捂嘴轻咳两声,终于不负众望站出了朝班。
“陛下,臣乃兵部尚书,执掌大明诸地兵事,云南都指挥使司如此肆无忌惮行不法之事,张梁更是胆大包天,不仅勾结下属贪墨,渎职,而且所居所行颇多逾制之处,此大逆也臣忝居兵部尚书,却一直到今日方才察觉,臣有罪,臣失职,臣向陛下请罪……”
说着茹瑺扑通跪在了金殿正中,老眼眨巴几下,流下几滴看似悔恨而痛心的眼泪。
朱允炆瞧着茹瑺那憨态可掬的模样,满腔怒火顿时化作无形,差点噗嗤笑出声来。
“茹尚书不必自责,此皆张梁之罪也,与你无关,你平身吧。”
茹瑺跪在金殿当中,闻言却并未起身,而是低着头说了一番震惊朝堂的话。
“云南都指挥使司之案,兵部已查清楚了,然而这件案子却给了我们很多教训,臣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洪武二十六年蓝玉谋反案,先帝雷霆大怒,先后株连蔓引军中将领无数,虽然扫清了蓝党余孽,然而此举也造成了军中有为将领缺失,大量无能将领充斥军中,从而导致如今军中军制混乱,贪墨成风,士气低落,良莠不齐,将士老弱,操练懈怠,暮气滋生而战力渐丧,长此以往,我大明百万大军几无可战之兵,若有外敌侵袭,我大明江山危矣,大明社稷危矣,兵弱,将寡,兵不练则怠,军不治则乱,由此而观之,我大明的军制已到了非改不可的时候了,否则将来臣恐大明万里疆域无可战之兵,无可用之将,故此,臣于陛下阶前恳奏,请议改革军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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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朝堂对峙
请议改草军制事!”
茹瑺的最后一句话像一个发起行动的信号弹,正式点燃了奸党与清流之间的朝争。
满朝文武尽皆震惊哗然。
高高坐在龙椅上的朱允炆也被吓住了,他一直都知道萧凡有改草军制的想法,朱允炆内心虽然支持,但无奈朝中顽固守旧的大臣太多,可以预见反对的声音也会很大,身为大明天子,朱允炆苦于登基不到一年,朝中根基不稳,这个时候他只能做出一碗水端平的姿态,维持表面上的不偏不倚,不便公开赞同萧凡的意见。
不过朱允炆也满心期待着萧凡会如何化解朝臣的反对,将他的改草主张顺利推行下去。
以萧凡神鬼莫测的行事作风,谁也不知道他会怎样开始这场看起来千辛万难,阻力重重的改草。
允坟没想到,萧凡竟然以这种开场白,拉开了军制改草的序幕。接下来,萧凡又会怎么做呢?清流不会坐视情势这样发展下去,稍微有点政治头脑的人想想都能明白,军制改草的后果必然会令朝堂重文轻武的传统发生改变,武将们的地位将会大大提高,与此相反,文臣们的地位便会慢慢下降。
一块权力的蛋糕就那么大,武将们多吃了一口,文臣们势必只能少吃一口,改草军制之说,等于是在向文臣集团的利益公开宣战了,朝中诸臣皆是寒窗苦读的科举文人出身,怎能由得自己好不容易积攒多年的利益被那些粗鄙武将抢去?
此刻朱允炆心中复杂无比,既期待着萧凡的下一步动作,又隐隐对改草军制之事产生了疑虑,他已长大,已懂得独立思考,懂得客观公正的看待国事政务。站在一个没有多少阅历的年轻皇帝立场上,他对萧凡的改草委实信心不太大。
然而他也明白如今朝廷已是内忧外患,若欲扫除这些忧患,实现他打造建文盛世的抱负”改草军制是必须要做的。
抬眼飞快环视群臣,朱允炆将大家震惊或愕然的反应看在眼里,干咳两声道:“茹瑺书,你刚才说改草军制?这个……可有具体条陈?”
满朝喧哗的大臣们顿时安静下来”尽皆盯着金殿正中的茹瑺。
茹瑺神色不变,胖乎乎的老脸蛋一副憨厚的笑容,捧着象牙芴板呵呵笑道:“大明军制混乱已非一朝一夕,由于近些年来殊无战事,军中将士懈怠惫懒,有过战阵经验的将士或老迈或去世,他们的后代却都是些未经战事的年轻人,这些军户后代替补进军中”实则只是一些拿起了刀剑的农民,没有士气,没有技艺”没有经验,最令人担心的是,他们没有一个能带领他们,操练他们的将领,这样的军队能指望他们打好战吗?故此,欲强国,则必强军,欲强军”则必强兵,欲强兵,则必选将……老臣的条陈便是:兴军备,造火器,开武举”建军校!”
改草军制的具体条陈说出来,满朝文武又是一阵哗然。
奸党们这是有备而来呀,萧凡打算开始发动了吗?
茹瑺的话刚刚落音,朝臣中便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
“一派胡言!”
众臣愕然望去,却见站在朝班后列的御史黄观手里捧着集牙芴板走出班来,他阴沉着脸”神色铁青的瞪着茹瑺,眼中直欲喷出火来。
茹瑺见黄观站出来反对,丝毫不觉得意外”仍旧呵呵笑道:“黄大人可有高见?”
黄观冷哼道:“茹瑺书,你欲做大明千古罪人乎?”
茹瑺愕然道:“黄大人何出此言?”
“先帝以武定国”历经数次大战,终以鼎定大明江山,开创大明盛世,盛世之始也,当须抑杀戮,倡文治,使得百姓休养生息,这些话都是先帝在世之时经常对大臣们提起的,如今先帝英灵未远,你竟然主张推翻先帝的遗训,妄言什么改草军制,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你茹瑺书乃洪武老臣,改头换面未免也太快了吧?你可对得起先帝恩遇?对得起你头顶上的乌纱?无故兴兵布武,你就不怕天下百姓背后戳你脊粱骨吗?”
黄观一番话说完,朝臣中不少大臣站出班来躬身道:“臣等附议黄大人所见,改草军制事乃有违祖制,大逆也,陛平万万不可应允!”
众臣喧哗,朝堂上一片嗡嗡议论声。
茹瑺呵呵笑道:,“各位同僚误会老夫了,改草军制,意在强军强国,并非兴兵布武,况且老夫这么做,也并非推翻先帝遗训,诸位皆是洪武老臣,可曾记得先帝所颁《皇明祖训》?《皇明祖训》之《箴戒章》曰:“四方诸夷皆限山隔海,僻在一隅,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若其不自揣量,来扰我边,则彼为不祥。彼既不为中国患,而我兴兵轻犯,亦不祥也。吾恐后世子孙倚中*国富强,贪一时战功,无故兴兵,杀伤人命,切记不可。但胡戎与中*国边境密迩,累世战争,必选将练兵,时警备之。,“…………诸位同僚,《皇明祖训》上说得清清楚楚,为防胡戎,必选将练兵,时警备之,老夫提出改草军制,正是为了为国选将,敢问诸位,老夫有何错处?”
黄观和身后几名清流大臣顿时语塞。
今日奸党准备得可真够充分啊,竟然连《皇明祖训》都搬出来了,难道改草军制一事真的任由他们推行下去吗?
黄观一咬牙,道:“自古以来,打江山以武,守江山以文,此乃千古不变的道理,先帝所说选将练兵,是为防北方鞑子,而你茹瑺书改草军制,是推翻先帝的遗训,两者截然不同,你这是在混淆天子和大臣的视听!茹瑺书既抬出《皇明祖训》,下官这里倒也记得《皇明祖训》中的一句话……”
茹瑺愕然道:“什么话?”
黄观盯着茹瑺,一字一句道:“先帝在《皇明祖训》序章便已有言:,凡我子孙,钦承朕命,无作聪明,乱我已成之法,一字不可改易,!茹瑺书,不知这句话你可曾记得?”
茹瑺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胖乎乎的面孔微微冒汗。
两方都试图以祖制来压倒对方,可是现在看来,祖制也根本不能说服任何一方,茹瑺和黄观都有各自的道理,朝堂上的针锋相对在几句话之间竟然陷入了僵局。
朱允炆左右瞧了瞧,觉得颇为新奇,见二人皆闭口不言,不由催促道:“你们接着说呀,这改草军制,到底是可行,还是不可行?”
“可行!”
“不可行!”
二人同时急声回答,接着二人一楞”互相对对方怒目而视。
朱允炆转了转眼珠,然后清了清嗓子,道:“改草军制一事,事关我大明江山社稷,不可轻率决定,众爱卿或可好好参详几日,三日后的奉天殿早朝,尔等各抒己见,畅所欲言,言有失当者,朕不加罪。”
众臣急忙躬身齐声道:“遵旨。”
朱允炆这番话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两方竞技,身为裁判的朱允炆叫了暂停,大伙儿回去休息休息,三日之后再开始第二局。
茹瑺和黄观怒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狠狠怒哼”一拂袍袖,各自站回了朝班。
朱允炆瞧着众人的神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趁着大伙儿还在思考如何应对三日后的改草辩论之时,朱允炆轻飘飘的扔出了一番话。
“北平燕王的报捷奏报已到了京师,燕王在奏报上对代天巡狩钦差”锦衣卫指挥使萧凡大肆褒扬,言及萧凡在山海关外抗击鞑子,孤军深入草原”大闹鞑子大营,斩杀鞑子万夫长和千夫长数名”并引鞑子主力大军进入燕王的伏击杀阵,为此战立下首功,朕见奏报心慰之,大明有萧爱卿这样文武双全的国之栋粱,何愁国事不兴?朕甫新立,当赏罚分明,故此,朕命:诚毅伯,锦衣卫指挥使萧凡,出巡北境,抗击鞑子有功,不辱使命,为朝廷争光,特擢晋诚毅伯萧凡爵位一级,诚毅伯晋爵一等诚毅侯,颁券立册,世袭罔替,原锦衣卫指挥使之职不变,令旨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啊?这……”众清流傻眼了。
兵部尚书茹瑺急忙高喝道:“吾皇英明*……”
众奸党成员也急忙异口同声附和,人人一副喜滋滋的表情,他们与萧凡的利益关系是一荣俱荣,萧凡晋爵,这说明天子对他的宠信隆厚,奸党们是非常乐于见到的。
而清流大臣们则一脸铁青站在朝班中,半晌作不得声,想出声反对,一时也想不出理由,人家立下的功劳明明白白摆在那儿,三千孤军深入草原立下那么大的功劳,这是有凭有据的,他们拿什么理由反对?
就在清流大臣们满心怒火无法发泄时,朱允炆又扔出了一句话。
“改草军制一事,事关重大,不可一言而决,朕决定三日后于奉天殿开大朝会,在京功勋凡侯爵以上者,皆须入朝参与朝议,不得有误,嗯,今日朝会就这样吧,退朝。”
说完朱允炆不待百官施礼,便轻甩袍袖,身形一闪,往奉天殿后的华盖殿更衣去了。
黄观等人楞楞站在殿内,脸色愈发难看。
凡侯爵以上者参与朝议……意思就是说,原本没有资格上朝的锦衣卫指挥使萧凡,凭着刚晋升的侯爵爵位,三日后势必会参加早朝,参与到改草军制的朝议中来,奸党在朝中的分量又重了几分,而且这一回是奸党的首领亲自出马了……
黄观悲愤的仰天长叹。
天子他……,他吹黑哨!
……………………………………………………
萧府内堂。
奸党们散朝之后又齐聚一堂,向刚晋升为诚毅侯的萧凡拱手道贺。
萧凡满面喜色,仍然谦逊的一一回礼,众人经过好一番闹腾,这才各自坐下,开始说起正事。
“意思就是说,今日的早朝,就一直僵持到退朝?你们根本没争出任何胜负?”萧凡端着茶盏,慢悠悠的问道。
茹瑺,齐泰和解缙等人纷纷面露惭色。
“老夫惭愧”本以为搬出先帝的《皇明祖训》,可以以祖制压倒他们,结果黄观那厮却也翻出祖训中的一句话,把老夫给制住了……”茹瑺满脸愧色道。
萧凡笑了:“茹瑺人不必自责”改萃变法历来便是朝廷大事,不可能凭你几句话就能决定下来,第一次没有结果这是很正常的。”
茹瑺叹气道:“今日没争出结果,三日后的早朝恐怕也是一团乱麻,吵吵嚷嚷没完,不知道何时才能压倒那些腐朽顽固的清说……”
萧凡轻松的笑道:“事情还没有结果,就意味着咱们还有机会,胜负未曾揭晓之前”大人不可丧了信心才是。
办法嘛,总归是有的……”……”
“萧大人可有良策?”众人满含期待的盯着萧凡。
萧凡揉着鼻子道:“现在我很忙,暂时想不出好办法……”
茹瑺愕然道:“你在忙什么?”
“我在忙着思考怎样才能让天子把黄观他妹妹睡了……”
众人一楞”接着咬牙切齿大赞:“善!早该把他妹妹睡了!”
……………………………………,五浪真言自然有它的妙用,泡妞如果用得好,它将无往而不利。
事实证明朱允炆太纯情了,空有满腹五浪真言的理论知识,却一直没机会将它付诸实现,因为他一直找不到机会,他根本不知道黄莹什么时候出门,撤huā瓣雨的浪漫想法到现在为止”…………仍只是个想法而已。
萧凡怒了,这家伙当皇帝懦弱,泡妞也懦弱,你堂堂大明皇帝,连一个寻常女子什么时候出门都无法掌握,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怒其不争的同时,萧凡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再帮他一把,一个蠢人的身边,必然搭配一个聪明人,这是没办法的事。
于是锦衣卫指挥使一声令下,潜伏在黄观府上的锦衣卫密探开始不务正业,每天躲在黄大小姐的闺房窗台下听墙根。
泡妞和打仗一样,也是需要情报的,来自前世的萧凡深深明白情报工作的重要性。
听墙根的密探很快听出了重要情报。
今日下午”黄家大小姐要出门,到城东半山寺烧香拜佛。
锦衣卫启用了传递紧急重要情报时的驿鸽”这个情报在半柱香时辰以后便飞到了承天门外的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接获驿鸽之后,校尉赶等禀报了萧凡,萧凡又急忙命人进宫通知朱允炆。
朱允炆闻讯后大喜,穿着便服风风火火便出了宫,一头闯进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萧侍读“啥都不说了,恩人呐!”朱允炆感激涕零,抓着萧凡的手摇了又摇,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陛下……啥都不说了,你赶紧去黄府门口撤huā瓣吧,我这走动用了锦衣卫才给你打听出来的情报,这么扯蛋的事儿可一而不可再。”萧凡眼中也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满脸哀求道。
朱允炆一楞,接着猛地拍了拍额头:“锦衣卫!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呢!早知道不就省事了吗,还是萧侍读聪明………
萧凡重重叹气,这家伙有朝昏君方向发展的趋势,比起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光荣事迹恐怕也不相上下了。
大明出了这么一号皇帝,这可怎生是好?历史上的朱允炆应该不是这样的呀,怎么就堕落了呢?
都怪黄子澄那老家伙把他教坏了!
………………………………………………,黄观府邸位于城北珍珠楼巷,府外一条狭窄的青石小道,正对着府门的,有一排木搭的茶楼酒肆,人群来往喧闹,颇为繁华。
朱允炆的浪漫泡妞行动便选在黄观府宅大门前。
在不能掌握黄莹出门后的具体路线前,守在她家大门口实在是个很明智的选择,朱允炆难得的聪明了一回。
一群身着锦衣卫飞鱼服的汉子很快将黄府大门对面的茶楼酒肆全部清场,然后二十余名身着黑衣短衫的汉子每人手里挎着一只装满了huā瓣的huā篮,灵巧的身影轻轻一跃一翻,便跟一只只灵猫似的登上了茶楼酒肆的屋顶,然后匍匐在屋顶上一动不动。
朱允炆穿着一身白色儒衫,施施然坐在茶楼里,翘着二郎腿,坐没坐相的使劲得瑟着,捧着茶盏盯着黄府紧闭的大门,眉宇间喜气盎然。
低头啜了一口茶水,低劣苦涩的茶味儿令养尊处优的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喝药似的仰着脖子勉强喝了进去,便将粗糙的茶盏搁在桌上,再也不肯碰一下。
事实证明锦衣卫的情报是非常准确的,一群人大概等了半个多时辰,黄府的侧门在众人的期待下终于姗姗打开,两名家丁和一个丫鬟簇拥着身着绿衣的黄莹轻悄而出。
一乘二人抬的小轿早已等候在门口,见黄莹出来,轿夫一压轿头,便躬身请她上轿。
朱允炆见状两眼一亮,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大叫道“快!快撒huā!”
身旁便装打扮的宦官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上楼传令。
唰唰!
就在黄莹低头准备入轿的那一刹,漫天huā雨从半空中悠然撤落,飘飘扬扬从屋顶悠悠落到青石铺就的街面上,伴随着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世间一切变得朦胧美丽起来,场景分外唯美动人“……
朱允炆站在茶楼门口,黑亮的眸子透过弥漫的huā瓣雨,定定注视着对面有些惊愕和不知所措的黄莹,目光中露出浓浓的情意。
这个女人,我要与她共度一生,“……,他在心中暗暗许下了誓言。江山与美人,他朱允炆都要!
整了整衣冠,他觉得现在自己应该出场了。也许这场huā瓣雨已经悄悄触动了黄莹心中最柔软的部分,现在出现在她眼前正是最佳的时机。
满含柔情微笑的朱允炆刚跨出茶楼一步,便立马变了脸色。
因为他的心上人黄莹有反应了,她的反应令朱允炆不知所措。
黄莹出人意料的尖叫起来。
“谁?谁在我家门口乱扔东西?给我死出来!快出来!不然本小姐报官了!”黄莹右手叉着腰,看起来像个大茶壶,气势汹汹的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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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流水无情
第二百三十六章 流水无情
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喜欢浪漫,更何况古代的女人连“浪漫”是啥意思都不知道,朱允炆的一番心血很明显明珠暗投了。
萧凡的方法是对的,可惜没用在正确的人身上。——尽管活了两辈子,萧凡对女人的了解并不比朱允炆多多少,严格说来,在男女感情之事上,萧凡也只是个雏儿,他和画眉是很自然的将彼此的人生绑在了一起,他和江都是人家郡主主动追求他,说到底,萧凡并不知道该如何去追求一个女人,所谓“五浪真言”,完全是不靠谱儿的东西,说着玩玩可以,但千万别当真。
朱允炆当真了,所以他悲剧了……
黄莹叫得很大声,这让街对面的朱允炆感到心惊肉跳,他的一只腿僵持在半空中,不知道是该继续向她走过去,还是扭头先跑了再说……
“到底是谁在我家门口乱扔东西?还有没有王法了?谁干的这么缺德的事儿……”黄莹叉着腰,圆润的腮帮子气得鼓鼓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闪烁着愤怒的火花,虽然叉着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但她做出这样的举止却显得分外可爱。
漫天花雨仍在街心飘扬而下,朦胧而魅惑,如同初恋般美丽,伴随着阵阵花香弥漫,热闹的街心顿时变成了一片黄色的花海,引得来往的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啧啧称奇,黄府大门前很快被围观的百姓所包围。
黄莹见状愈发恼怒,纤手一抬,指着对面屋顶上撒花撒得不亦乐乎的锦衣卫校尉,跺足大叫道:“你们你们还乱扔快停手,不然我报官去了……”
屋顶上的锦衣校尉早得了朱允炆的授意,自是认识这位黄府大小姐,当今天子的心上人,见她生气大嚷,很显然天子没达到想要的效果,众人不由一楞,然后目光情不自禁的朝楼下街边的朱允炆望去。
黄莹也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然后她便看到了朱允炆,朱允炆缩着脑袋躲在围观百姓中,神情很是局促,一副想走又不敢走的样子,显得很是纠结。
黄莹一见朱允炆,俏脸愈发愤怒,风风火火走到朱允炆身前,指着他怒道:“这是你干的?”
朱允炆俊脸通红,闻言吓得一哆嗦,急忙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我……我只是路过……”
“这么巧?别人朝我家使坏的时候你正好路过?”黄莹满脸狐疑。
“莹儿,这些花儿……你不喜欢?”朱允炆小心翼翼问道。
“当然不喜欢太缺德了扔得我家门口满地都是,这不是存心恶心人吗?”黄莹气得俏脸都变白了。
朱允炆果断道:“那我确实是路过,说实话,北街新开了一家酱油铺子,味道很纯正……”
黄莹冷哼道:“所以你是特意打酱油的?”
朱允炆释然笑道:“莹儿果然冰雪聪明……”
“呸你骗谁呢?当本姑娘是傻子吗?这事儿肯定跟你脱不了干系萧凡,我知道你和我哥哥朝堂政见不合,常有争执,今**指使别人到我家门口使坏,总算被我逮了个正着吧?你这奸臣,我要我哥哥上金殿告你去”黄莹义愤填膺道。
“…………”
朱允炆俊脸通红,神情尴尬的四处张望,表情非常无助。
身后的锦衣卫们见天子窘迫,纷纷欲上前呵斥黄莹,却被朱允炆一道严厉的目光所阻,众人讪讪后退了数步。
正无助时,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都围着做什么?官府办差,闲杂人等速速散去,否则究官法办”
轰的一声,围观的百姓忙不迭的四散奔逃,眨眼间消失无影,拥挤的街心除了朱允炆和黄莹,便只剩一众锦衣校尉围在四周。
朱允炆扭头一看,顿时如同见了红太阳大救星似的,目光泛泪,语带哽咽道:“萧侍读……你,总算来了……”
锦衣卫散开,萧凡穿着一身黑色的儒衫,衬映出一张俊脸愈发雪白干净,风流倜傥之极,一出场便紧紧吸引住了黄莹的目光。
淡然微笑的萧凡慢慢走向朱允炆,目光不经意间看到撒了满地的花瓣,萧凡淡然的神情顿时一变,急忙将朱允炆拉到一边,然后同情的看着他,小声问道:“……制造浪漫失败了?”
朱允炆哭丧着脸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脸上明明白白刻着‘失败’俩字,如果成功了,绝不会是你现在这副衰样儿,再说……”
“再说什么?”
萧凡再次扫了一眼地上的花瓣,干咳两声道:“……再说今日既不是清明,又不是中元,你选什么花儿不好,偏偏选菊花,……陛下,你打算上坟啊?”
朱允炆俊脸狠狠抽搐了几下:“…………”
萧凡长长叹气:“陛下,追女人是要讲技巧的,同样是撒花瓣,别人撒得如同天女散花,飘逸脱俗,而你撒得如同暴发户扔包子,效果能一样吗?那位黄姑娘能喜欢吗?”
朱允炆瘪着嘴,颓然摇头道:“她非但不喜欢,现在恐怕都恨死我了……萧侍读,我该怎么办?”
萧凡想了想,叹道:“此路不通就算了,既然她不喜欢,这个黑锅我来帮你背吧……谁让你刚刚晋了我的爵位呢,这就叫吃人嘴软啊……”
朱允炆感激得眼泛泪光:“萧侍读,我……没看错你,你果然是个善于背黑锅的忠臣。”
萧凡:“…………”
二人说着话,黄莹凑了上来,大大的眼睛盯着萧凡,瞧了几下后忽然抿嘴一笑,道:“喂,你也是朝廷的官儿吧?有人在我家门口使坏,你管不管?”
萧凡看了可怜兮兮的朱允炆一眼,然后一本正经道:“当然要管,不过……姑娘所谓的使坏是什么意思?”
黄莹指着满地菊花瓣儿怒道:“那个萧凡仗着自己是锦衣卫指挥使,竟然猖獗至此,指使别人在我家门口乱扔东西,藉此报复我家兄长,你说,这人是不是该杀?”
朱允炆心虚的看了萧凡一眼,然后一缩脖子,躲到他身后去了。
萧凡俊脸青一阵白一阵,沉默半晌,揉着鼻子道:“这位姑娘误会了,萧凡其实是个好人,据我所知,萧凡此人老实忠厚,品行高尚,不但经常做善事,还经常帮别人背黑锅……事实上,你家门口这些花瓣,是我指使手下干的,与萧凡半点关系都没有……”
黄莹大吃一惊:“是你干的?”
萧凡非常笃定的点头。
朱允炆则一脸感激的看着萧凡的背影。
三人顿时沉默,萧凡扭头与朱允炆对视一眼,然后满脸决然的等着承受黄莹如狂风暴雨般的怒火……
沉默半晌,黄莹不知怎的俏脸渐渐变红了,她低下头,声若蚊讷道:“这些花儿……真是你撒的?”
“对男子汉大丈夫光明磊落,我撒这些花瓣都是为了……”
话未说完,黄莹飞快拦住了他的话,道:“我知道的,你都是为了我,我……我很喜欢……”
“啊?”萧凡和朱允炆一齐傻眼。
“你……你的心意,我……收下了……”黄莹俏脸通红,说完这句话,头一扭便羞不可抑的飞快跑回了府里。
萧凡看着她越跑越远的身影,这才抖索着嘴唇补充刚才没说完的话:“……都是为了恶心你哥哥呀。”
“萧侍读……”朱允炆悲怆唤道。
萧凡扭头,却见朱允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哗哗流下。
“萧侍读,这事儿不对劲呀她……她好象对你……”朱允炆哭得很伤心。
萧凡楞了半晌,仰天长叹道:“女人……我实在是看不透啊陛下勿复虑,臣绝不会与你成情敌……”
朱允炆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萧凡叹了口气道:“五浪真言太靠不住了,咱们还是来点直接的吧……”
“什么直接的?”
萧凡递给他一包药,道:“这是你上次吃过的*药,你直接用这个把她放倒,既轻松又省事……”
朱允炆幽怨的瞧着他,嘴唇抖了几下,终于像偶像剧里的纯情男主一样扭头就跑,带着哭音远远扔下一句话。
“……我要的是她的心”
“心得不到,可以退而求次嘛,做人何必这么固执?”萧凡朝他的背影大喊道。
朱允炆跑得没影儿,萧凡咂摸咂摸嘴,刚待回镇抚司衙门,却听到身后有个怒极颤抖的声音道:“萧凡?这……这门口的东西是你扔的?”
萧凡愕然回头,却见黄观一身官服,刚刚走出轿子,眼睛盯着满地菊花瓣儿,浑身气得直哆嗦。
萧凡心中暗暗叫苦,古代人果真不懂啥叫浪漫,这么好看的花儿铺在门口,本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儿,为什么他们的反应看起来像门口堆了满地的屎似的?有那么难看吗?
“啊黄大人,多日不见,大人愈发精神矍铄,红光满面了……”萧凡赶紧拱手客套道。
“红光满面那是被你气的”黄观颤抖着身子,怒道:“说你怎么会在本官家门口?门口这些花是你撒的吗?你为何要这么做?”
“这个……既然你一定要问原因,我只好告诉你了。”
“快说”
“事实是,天子要泡你妹。”
“…………”
黄观快抓狂了:“本官要听实话”
萧凡重重叹气,为什么实话总是这么让人难以相信呢?非逼着别人说假话他才满意?
“好吧,我告诉你实话……”萧凡满脸无奈道:“实际上,你家门口这些花儿不是我撒的,我刚才只是碰巧路过……”
黄观冷笑:“你只是路过?”
“对,路过……”萧凡表情显得有些神秘:“……知道北街新开了一家酱油铺子吗?”
“那又如何?”
“……我真的是去打酱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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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学子风波
没人喜欢背黑锅,萧凡当然也不喜欢。
但这世上有些黑锅不得不背,有些事情不能不认,而且目前这个情形,就算萧凡否认,黄观也不可能相信。
看着黄观那张接怒的脸,萧凡有点头疼……
这人物关系似乎有些乱了,朱允坟喜欢黄观的妹妹,黄观的妹妹不喜欢朱允坟,反而对他有点意思,而他却与黄观是水火不容的政敌,朱允坟却一直赞同他的变法改草,他和黄观掐架,身为裁判的朱允坟暗里不停的吹黑哨帮他……,老实说,萧凡比作者还纠结,这得需要多么天才的脑袋才能把人物关系搞得这么混乱啊……
“萧凡!你……欺人太甚,公器私用,指使锦衣卫侮辱朝廷大臣,朗朗乾坤,岂容你这奸贼横行霸道,你以为你是王法吗?肆无忌惮若斯,朝堂乌烟瘴气,妖孽横行,此皆因你这奸贼而致……”黄观气得浑身颤抖,指着萧凡鼻子的手直哆嗦。
萧凡无奈道:“黄大人,别偏题行吗?咱们现在说的是乱扔东西的事儿,你怎么扯到朝堂上去了?扔几朵huā跟朝堂乌烟瘴气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跟朝堂没关系?若非你这奸贼指使,谁敢把本官家门口搞得一片狼藉?你这分明是打击,是侮辱…………”黄观说着说着忽然神情一凝,盯着地上的菊huā楞楞发呆许久。
萧凡对他的反应很奇怪,破口大尊之时忽然跟按了暂停键似的不言不动,这让萧凡感到很不习惯。
“黄大人,你怎么了?这是菊huā呀,你没见过?”萧凡好奇道,见黄观仍旧不言不动,盯着地上的菊huā出神,萧凡于是得意洋洋的开始在孔夫子面前卖文章,关老爷面前耍大刀了。
“菊huā,多年生菊科草本植物”品种多达数百种,几百年后甚至又新兴了一种菊huā,名曰,爆菊”晋陶渊明诗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黄观没理会萧凡滔滔不绝的卖弄,沉默了一阵,忽然一拍大腿,咬牙切齿道:“我明白了!”
萧凡愕然:“你明白什么了?”
黄观神情愈发愤怒:“菊huā是黄色的!”
萧凡低头往地上看了一眼,然后点头赞同:“不错,它是黄色的,黄大人好犀利的眼神……”
“明黄色乃天家专用”你把黄色的东西堆在我家门口,是不是想诬陷我逾制犯上?然后你便趁机叫锦衣卫拿人,藉此陷害朝廷大臣,朝堂之上排除异己,以达到你独霸朝堂,为非作歹的目的?萧凡,你好狠毒的心呐!”黄观眼珠子都瞪成了血红色,那模样恨不得把萧凡一口生吞活录了。
萧凡错愕的盯着他:“黄大人的想象力……”
黄观粗暴的打断他,恶声道:“我告诉你,萧凡,你休想陷害本官!本官的清白死也不能让你玷污……”
“黄大人”请你相信我,我绝对没兴趣玷污你的清白,我不好那一口儿……”萧凡万分诚恳道。
“萧凡,你狡辩也没用,本官不会让你得逞的!”黄观整个面孔都扭曲了。
萧凡仰天长叹”这年头如果有心理医生该多好,明朝第一位连丰三元的大才子居然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这年代的读书人没几个正常的。
“不管你怎么诬陷我,本官威武不能屈,萧凡,我明白你的企图”只要我黄观一天没死,你的所谓改草军制便休想实现!我宁愿一头撞死在金殿之上,也不会容忍你祸乱朝纲”你死了这条心吧!”
黄观开始发挥他的想象力,把这个简单的事情无限引申复杂化了。
萧凡苦口婆心解释道:“黄大人”这事儿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玩个浪漫而已,怎么会闹成这样?萧凡欲哭无泪……
“废话少说!萧凡,你指使锦衣卫侮辱构陷大臣,本官明日一定要在金殿上狠狠参你!一定要在天子面前讨个公道!”
萧凡大大松了一口气,闻言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在天子面前参我?那没问题,尽管参吧……”
这事儿本就是朱允坟干的,真的很期待黄观参自己的时候,朱允坟是个什么表情……
黄观死死瞪着萧凡,沉默半晌,接着暴跳如雷:“萧凡你这奸贼,居然如此有恃无恐,猖獗至此!本官这就跟你拼了,为我大明朝廷清理门户!”
“黄大人,你冷静一下,我刚才那叫淡定,不是猖獗啊…………”
……………………………………”…………,天子勾女以失败告终,萧凡还不得不帮他收拾烂摊子。
朝中仍旧暗潮涌动,朱允坟下了旨,三日后开大朝会,商议改草军制一事,朝中大臣不论是清流还是奸党,纷纷各自在家中做着功课,史书典籍翻烂了,试图在先古之成法和事例中举出几样来反驳或赞成,这些科班出身的朝臣们拿出了当年考科举的劲头,绞尽脑汁的琢磨着如何与政敌辩论,引用圣人的哪一句典故能将政敌逼得哑口无言,一论起这些人的本事,除了耍嘴皮子,实在殊乏优点了。
就在大伙儿卯足了劲儿准备三日后的大辩论时,京师却流传着一条流言。
流言其实很简单,大致的内容是新晋诚毅侯爷,锦衣卫指挥使萧凡谗言惑上,借改草军制之事,妄图排除朝堂异己,肃清政敌,此举后果严重,若然行之,必使朝堂风气渐渐变成重武轻文,十年寒窗苦读,最后却连一个卖力气的粗鄙武夫都不如,若天下官绅百姓子弟纷纷起而效之,弃文从武,那时大明境内尚武之风大行于世,谁人再读孔孟,谁人再修礼德?穷兵赎武到最后,大明王朝的未来何去何从?
这些大道理在百姓中流传倒是没什么,这今年代能懂这些道理的平民百姓太少”他们根本不明白朝廷重文或重武对他们的生活有什么影响,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自己的营生才是百姓最关心的,不论文人还是武夫”他们都要穿衣吃饭,朝廷看重谁有那么重要吗?
令人纠结的是,这条流言传到了读书人的耳朵里,反应便大不一样了。
文人从来便瞧不起武人,自古以来文人的骨子里都充满着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句话便很准确的概括出读书人的清高心理”在他们眼中,靠读书考取功名才是人生中最正确最风光的途径。
现在萧凡提出的改草军制,无疑使得他们选择的华条路看起来变得非常黯淡”武夫的地位若被萧凡提升起来,那他们十年的寒窗苦读何苦来哉?
这条流言在京师疯狂蔓延,像瘟疫一般很快传到了京师周边府县。
各地官学的学子们义愤填膺,人人皆云朝堂出了奸佞,痛骂萧凡是误国误君的奸贼。
第二日,京师周边府县的学子纷纷进京,聚集国子监,在国子监的贡生们一番激昂又极富煽动性的演讲下,学子们沸腾了,千余名学子在贡生的带领下,一齐走到礼部衙门,要求联名上书,参劾锦衣卫指挥使祸国乱政”动摇国本,请求天子将其撤职问罪,以清君侧。
京师动荡不安,百官闻讯震惊哗然,应天府尹慌忙派出了衙役捕快,然而这千余学子中有不少身负功名的秀才”衙役捕快们打又不敢打,抓也不敢抓,拿着铁尺枷锁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学子们聚集在礼部衙门前振臂高呼严惩国贼之类的口号。
事情很快传到皇宫”朱允坟也慌了,登基不到一年便出了这么大的事”素无应变经验的他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急召萧凡入宫,并命萧凡处理此事,朱允坟唯一的要求,便是不准杀害学子,否则会把天家和朝廷推到天下读书人的对立面,这绝对是朱允坟不想看到的。
萧凡神情凝重的领命出宫。
出了承天门,萧凡的脸色一片铁青。
改草军制必然会触碰文人的利益,这一点他早已想到,但他没想到黄观这些人如此无耻,竟然暗里煽动那些不明真相的学子闹事,在这个时代,闹事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黄观等人丝毫不顾忌那么多学子的性命,拿他们当枪使。所谓清流,无非是一群顶着圣洁光环的伪君子,他们的内心比狼还阴冷,比蛇还狠毒。
回到镇抚司衙门,一众佥事,同知和千户等人皆聚集在衙门前堂,静静盯着从大门走进来的萧凡,学子闹事他们早已知道,出了这种事,锦衣卫是肯定要出面的,现在众人都在等着萧凡下令。
萧凡阴沉着脸走进前堂,回头环视众人,许久,他忽然一拍桌芋,斩钉截铁道:“变法改草,是强国之道,我必为之!任谁也不能改变我的决定!”
众人一齐抱拳躬身道:“请大人下令!”
思索良久,萧凡沉吟道:“学子不明真相,乃是受人盅惑,对他们,不可施以杀戮,本官决定先礼后兵,先让衙门内的文吏写一份安抚告示,贴到礼部衙门的门口,言明改草军制并非重武轻文,朝廷以文治国的国策不会改变,众学子未明原由,不得妄议国事,请他们各自散去……”
曹毅急道:“大人,一份安抚告示恐怕起不了作用吧?若是那些书呆子不听劝阻呢?”
萧凡冷冷笑道:“先礼后兵,既然他们不听劝阻,锦衣卫也不是吃干饭的!传令下去,告示贴出来两个时辰后,若学子们仍在寻衅闹事,着京师锦衣卫校尉会同应天府衙役捕快将那些学子驱赶出城,然后再贴出一份告示,若谁再敢闹事,本官向天子请旨,草了他的功名,永远不许其参加科举,仍旧执迷不悟责,将其缉拿下狱,会审之后,贬为庶民,流放千里*……”
众人神情一凝,抱拳齐声道:“得令!”
……………………………………………………
不出所料,安抚告示贴出来两个时辰后,学子们视若无睹,仍旧聚集礼部衙门前高呼严惩国贼的口号”不少冲动的学子甚至砸烂了衙门前的榜文牌匾。
事态愈演愈烈,眼看不可控制,萧凡当机立断,急调京师锦衣卫二千余校尉”迅速包围了学子,礼部衙门内的官吏和衙役们见锦衣卫出场,情知不妙,吓得赶紧关上了衙门的大门。
校尉们事先得了嘱咐,没有用绣春刀,而是手执铁尺和水火棍,为首的百户千户们一声令下,对学子们进行了驱赶”铁尽末棍落下,礼部衙门前一片哭爹喊娘,体质孱弱的书呆子们哪里是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校尉的对手?半柱香时辰后,学子们已被打散,一个个捂着脑袋抱头鼠窜,训练有素的锦衣校尉以百户为单位,分别圈住逃窜四处的学子,并将他们扭送出城,学子们刚被推搡到城门外,一份措辞严厉的告示便贴了出来,言及若再有学子寻衅闹事”锦衣卫必将严惩不殆,草其功名,永不许参加科考,情节严重者必缉拿下狱,贬为庶民”流放千里。
这份告示终于吓住了学子们,他们冲动的情绪很快冷静了。
闹事为了什么?无非是自己的前途而已,现在锦衣卫指挥使萧凡摆出一副绝不妥协的姿存,由此看来,闹事非但得不到任何结果,相反”继续闹下去很有可能把自己的前程毁于一旦,如此得不偿失的事谁还愿意继续干下去?
想明白了其中利害,学子们二话不说,带着满身伤痕飞快的离开了。
学子们消停了,锦衣卫却不肯善罢甘休,总要有人为此事付出代价。
在学子们散去之后,锦衣卫编织两年多的情报侦缉网迅速启动,无数探子在萧凡的命令下,悄然深入民间集市,开始彻查此事的根源祸首。
锦衣卫的侦缉能力不是普通的强悍,学子们散去两个时辰之后,散布流言并暗里煽动学子闹事的罪魁祸首便被查了出来,原来是京师内两名屡考不中的落第秀才拿了别人银子,受人指使才闹出了这场风波,两名落第秀才当即被锦衣卫缉拿。
当曹毅请示要不要从这两名秀才身上打开缺口,一路查下去他们到底受何人指使时,萧凡思索良久,终于摇头,嘱咐曹毅此事查到这里为止。
何人指使已不重要,身处朝堂,大家心知肚明,驱赶学子还好说,毕竟没有闹出人命,可此事若牵涉到朝中官员,必然又是一场惊涛骇浪,这几日正是推行改草军制的敏感时期,从大局着眼,此时委实不必节外生枝,再添风波。
虽然不查了,但必要的震慑手段还是必须要做的。
萧凡当即命锦衣校尉敲锣打鼓将两名秀才押赴菜市,当着全京师官员百姓的面,大声宣读了两名秀才聚众闹事,其心不轨等等数款大罪,随即校尉们手起刀落,两颗人头落地,围观的官员和百姓纷纷惊悚万分,聚集数千人的菜市刑场鸦雀无声,许久之后,人群在可怕的沉默中悄然散去。
温文尔雅的锦衣卫指挥使萧凡亮出了獠牙,给朝堂清流们来了一记狠狠的敲山震虎,那些清流大臣终于意识到,他们的对手是怎样一个人,这个人手握大权,掌握着令人谈虎色变的锦衣卫,平日里的客气忍让不过是表现他的素质涵养,然而一旦真正触碰到他容忍的极限,他会揭去外表的斯文和善,露出狰狞的面目,毫不犹豫的把对手撕成碎片。
谁若还不信邪,京师北城门的城墙上高高悬挂的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便是最好的证明。
……………………………………………………
在这样一种沉默得可怕的气氛下,三日后的大朝会终于到了。
这一天,是决定大明王朝百年兴衰的大日子,朱明江山的历史走到了岔路口,今日天子和满朝文武将一齐决定它的方向。
今天也是朝堂奸党和清流们的一次大战,这一战决定着此后朝堂的局势。
此后是清流独霸朝堂,还是奸党横行于世,一切即将揭晓,这一天将被永载史册,千古……
“千古扯淡!”萧凡向曹毅翻着白眼:“不过是几个迂腐清流给我添堵,摆平他们不就完了,搞得这么煽情干嘛?还永载史册呢,我这辈子永载史册的事儿干得太多了………
曹毅干笑:“我这不是给你增添一点悲壮井气氛嘛,萧老弟,想好今日如何应对那些清流了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燕王起事在即,必须尽快把朝廷内部的忧患解决,否则将来必败于燕王之手。我今日非得把黄观那群人井服不可!”
“怎么解决他们?那群迂腐的大臣都是些软硬不吃的货,你欲改草军制,恐怕今日朝堂之上少不了一番苦战,“”
萧凡叹气道:“是啊,这倒真是件麻烦事儿…………这帮酸儒油盐不进,气量狭窄,一点都不像我这么宽容博人……,……
曹毅面色古怪道:“你…”宽容博大?”
“难道不是驯”
“清流们如果害你,你会原谅他们吗?”
萧凡一本正经道:“他们不是尊崇孔子吗?原谅他们是孔子他老人家的事儿……,……
“那你呢?”
萧凡沉默许久,悠悠道:,““…我负责送他们去见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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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又出阴招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又出阴招
三更时分,夜已深沉,京师应天府一片静寂,万家灯火灭,街巷不闻声。
这是个平静的夜,平静中似乎酝酿着可怕的风暴。
离寅时上朝只有两个时辰了,而此时的御史黄观府上却灯火通明。
内堂之中端坐数人,明亮的烛光照映出一张张苍老而兴奋的脸,四五个人散坐在内堂各处,却无一人说话,他们全都静静的埋头翻阅着书籍,或不时拿笔在自己上朝时专用的象牙芴板上写上几个句子,神情严肃而认真,仿佛一群沉浸在学术中的儒生,心无旁骛的做着上朝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今日是清流与奸党一决高下的重要日子,早朝之上,胜负自见分晓,今日之后,朝堂的势力亦将重新布排,自古邪不胜正,在这些清流一党的心里,自己永远是正义的化身,那些奸佞之徒再怎么巧言令色,强词夺理也没用,天大的借口也大不过一个“理”字,清流们别的不擅长,但对于圣人之言,却是可以倒背如流,众人皆是饱读圣贤诗书的当世大儒,经史子集无一不通,若论朝堂争辩是非,世上谁能辩得过他们?
若在学问上两相比较,奸党们无疑差得太多,辩才更是不值一提,心术不正之人,把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用在如何钻营官位,争权夺利之上,哪有时间和耐心坐下来读书?今日既是金殿辩论改革军制,以奸党们的那点本事,怎会是满腹经纶的清流们的对手?
黄观和一众清流官员思来想去,都觉得奸党们这次输定了。
渊博深邃的学识,舌灿莲花般的辩才,更有上古孔孟先贤的典据作为尚方宝剑,清流们占尽了优势,奸党们的败局似乎已不可逆转了。
朝堂之上唇枪舌剑,比沙场上的刀光剑影更加惊心动魄,但道理都是相通的,两军对阵,拼的是双方的士气和实力。
这两样,清流们都不缺。
“尚宾兄,我又找到了一句,你看看这句话怎样……”礼部给事中胡魁手里拿着一本古籍,打破了内堂的宁静,摇头晃脑开始念道:“《礼记?自用章》,子曰:‘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烖及其身者也。’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
内堂众人听完后静静思索一阵,接着众人大加赞赏。
黄观捋着颌下清须微笑道:“不错不错,若论对圣人之言的精通,胡兄可谓深得其中五味矣……‘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哼仅这一句话,便可将那些奸佞们逼得无路可退,区区几个跳梁小丑,竟然妄想改革军制,简直自不量力”
胡魁面带得色,却矜持的笑道:“下官无非借圣人之言,堵奸佞之口罢了,现搬现用,哪比得当年连中三元的黄六首,黄大才子呀,班门弄斧,班门弄斧了呀,哈哈……”
黄观也哈哈大笑,谦虚的摆手,连道不敢当。内堂众人也识相的纷纷笑了起来,一扫先前的紧张和凝重,气氛瞬间变得融洽祥和。
左都御史暴昭坐在内堂上首,惟独他没有跟着众人笑,而是皱紧了眉,神情充满了忧虑。
黄观笑了一阵,扭头看到暴昭的神色,急忙敛了笑,走到他身前低声问道:“暴大人,怎么了?”
暴昭沉声道:“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若是辩论朝堂,我们自然不怕他们,可是……奸党们难道就不知道他们的实力比咱们弱吗?明知不敌的情形下,他们仍然迎难而上,难道他们藏着什么反败为胜的手段?”
黄观楞住了,思索半晌,讷讷道:“应该不至于吧,金殿之上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拼的是学识和辩才,一切都是光明正大的,这样的情形下,奸党能玩出什么花样?”
暴昭摇头道:“别小看他们,这群人或许不足虑,但你别忘了,今日是大朝会,天子下旨,凡爵至侯爵者皆须上殿议事,萧凡刚被天子晋以侯爵,也就是说,今日的朝会,咱们主要的对手是萧凡……”
提起萧凡的名字,黄观眼中不由冒出愤怒的火花,咬牙切齿道:“萧凡……纵然对手是他又怎样?我曾听过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先帝在时,萧凡考取的秀才功名,还是靠作弊得来的,哼如此不学无术之人,我等尚有何惧?”
暴昭冷冷道:“你若真这么想就错了,仔细回忆一下,自从萧凡入朝为官一直到现在,两年多了,历经数次朝争,甚至孤身入北平,燕王十万兵马都拿他无可奈何,哪一次他不是大占便宜?他什么时候输过?”
黄观一呆,仔细回想一下,果真如暴昭所说,萧凡这混帐不知是运气
还是本事,历经多次危机皆让他一一化解,并且大获全胜,在众大臣的记忆里,这家伙根本没吃过亏,……这种人简直就是妖孽
想到这里,黄观脸色渐渐变了,——这一次朝争,萧凡若仍然能够大胜,那岂不是说明自己这一方注定会失败?
“他……他这一次又会使什么诡计?”黄观的心头蒙上一层阴影,声音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暴昭满脸苦涩的摇头:“此子年纪虽幼,但天下没一个人能看穿他,他的所言所行,尽皆匪夷所思,仿若天外惊鸿,一瞥而无踪,不到图穷匕见的最后一刻,任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举动来反败为胜……这个人的心思太深,我实在看不透他……”
黄观紧紧抿嘴,脸色渐渐通红,沉默良久,忽然一字一句恶声道:“今日金殿之上,我纵然与这奸贼同归于尽,也绝不让他得逞”
暴昭看了他一眼,奇道:“我们虽然都痛恨奸党,可是却也没恨到你这种地步,……尚宾啊,萧凡到底跟你结下多深的仇怨?致使你这么恨他?”
“他勾引我妹……”黄观痛苦的闭上了眼。
暴昭一楞,接着失笑:“恨归恨,不带这么骂自己的啊……”
黄观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抓狂道:“暴大人,你觉得我这个样子像在跟你说笑吗?”
“呃……”暴昭的笑脸凝固。
黄观闭着眼,眼角泪光晶莹,面孔痛苦的抽搐,再一次满含屈辱的重复道:“……他真的勾引我妹”
“…………”暴昭沉默叹息。
这时,府外遥遥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悠扬的节奏告诉黄府内堂众人,寅时已到,该上朝了。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收拾行当,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昂首阔步向堂外走去,像英勇无畏的战士一般,带着一种义无返顾的悲壮踏上了战场。
今日忠奸一战,可定大明百年兴衰,光耀庙堂门楣千古,吾,往矣
与此同时,萧府之内同样灯火通明。
茹瑺,解缙,齐泰,郁新,曹毅,众人聚于萧府内堂,神情颇为焦急的瞧着萧凡。
萧凡半闭着眼,手里捧着一只翠绿碧透的茶盏,袅袅水雾升腾,一张俊脸被衬映得愈发高深莫测。
内堂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众人的目光紧紧盯着萧凡,焦灼而慌乱。
茹瑺清了清嗓子,环视众人一圈,然后缓缓道:“萧大人,马上就要大朝会了,咱们可有什么良策让改革军制之议今日一锤定音?”
萧凡笑道:“金殿之争,无非讲道理,摆事实,除此别无它法……”
茹瑺一呆,急道:“讲道理?这……只能这样吗?没有别的法子?”
萧凡一耸肩:“讲不过他们时,我倒想揍他们一顿,不过我估计天子肯定不答应……”
众人:“…………”
萧凡看了他们一眼,道:“各位也是曾经考过科举的有才之士,变法改革从春秋一直到前宋,历代素有成例,事实证明变法确实是强国之道,比如春秋时管仲的‘相地而衰征’,齐国的邹忌变法,秦国的商鞅变法,北魏的孝文帝改革,后周的世宗改革,一直到前宋的王安石变法……这么多前人先贤的成例,你们难道还担心辩不过那些迂腐酸儒?”
众人闻言沉默许久,一脸讪讪之色。
茹瑺干笑道:“成例确实很多,但是……其时不同今日,前人变法无一不是小心翼翼的谋定而后动,与权贵功勋妥协,质换的方式徐徐推进,并且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终成新法。如今朝中顽固守旧的清流们颇占多数,再说大人您的变法主张一开始便冲着最为棘手的军制,直接触动了文官们的利益,所遇到的阻力必然亦胜前人许多,而且那些酸儒整日泡在书本里,打着圣人之言的招牌,动辄来几句子曰诗云,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今日能不能在金殿顺利推行大人的变法主张,我们……委实没有把握。”
萧凡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无非是斗嘴皮子斗不过他们,对吧?”
茹瑺大感钦佩道:“大人犀利,一语中的……”
萧凡长长叹气,自己的奸党都是些什么货色,争权夺利时他们比谁都抢得凶狠,轮到他们显本事了,却样样不如人家,难怪那些清流们不待见奸党,现在萧凡也真的不想待见他们了,一群吃货……
没本事就是没本事,把刀架到他们脖子上也改变不了事实。
萧凡无力的摆了摆手,道:“时候差不多了,你们先去上朝吧,我随后便到……”
茹瑺见萧凡面带失望之色,不由有些讪讪道:“今日的朝会怎么办?下官们虽然辩不过那些酸儒,但把朝堂里的水搅浑还是勉强可以胜任的,要不……今天咱们干脆吵成一场乱仗,拖到明日朝会再说,大人觉得如何?”
萧凡板着脸道:“我要做的事情太多,哪有时间跟那帮清流们耍嘴皮子,今日必须要通过新法”
“可是……这根本不太可能呀……”
萧凡微笑道:“各位只管去上朝吧,我这就去请我师父帮忙……”
“朝廷如此重大国事,令师能帮什么忙?”
萧凡抬头望天半晌,悠悠道:“……我请师父开坛作法,画圈圈诅咒他们。”
众人当即变色,茹瑺擦汗苦笑道:“大人,都这时候了,您就别开玩笑了……”
“谁说我开玩笑?我说真的”
众奸党满怀忧虑疑惑,向萧凡告辞后离开萧府,各自乘上官轿前往承天门,准备上朝。
曹毅被萧凡叫住,单独留了下来,瞧着萧凡平静无波的脸色,惴惴道:“萧老弟……你真打算请老神仙画圈圈诅咒他们?这样……有用吗?”
萧凡看了他一眼,没吱声儿。
曹毅终于看懂了他的表情,喜道:“你这家伙一定藏着别的妙招儿,对不对?”
萧凡叹息道:“曹大哥果然冰雪聪明,可惜属于慢热型的……”
曹毅大笑道:“你倒沉得住气,都这时候了还瞒得死死的,快说,你有什么法子?”
萧凡沉声道:“今日是朝堂辩论改革军制的大朝会,那帮清流这几日在家中必然苦读经史,找了无数条圣人之言等着反驳咱们,若论斗嘴皮子,咱们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说实话,我也没指望茹大人他们能帮到多少忙,朝会吵到最后,多半是不了了之,这个结果我不想看到……”
“所以?”
“所以,我必须剑走偏锋,想个法子避开与他们正面交锋,又可以让改革军制的主张今日在朝堂顺利推行下去……”
曹毅兴奋道:“萧老弟的法子向来神鬼莫测,快说说你的办法……”
萧凡望着曹毅,笑道:“这回能不能顺利在金殿上通过改革军制的新法,关键就在曹大哥你的身上了……”
曹毅惊愕道:“我?我能帮什么忙?”
萧凡笑了,笑容浮现出惯有的邪恶味道,令曹毅头皮一阵发麻。
每当萧凡露出这种笑容,就代表着一定有人倒霉,屡试不爽。
“既然对手太强大,我们就干脆不要对手好了,金殿之上没人跟咱们唱反调,气氛一定很祥和……”
时已寅时初刻,再过两刻,承天门便要打开,百官入奉天殿觐见天子,共商朝政。
一乘官轿在夜色下不急不慢的前行,官轿内,黄观紧紧捏着手中的象牙芴板,眼皮却禁不住的猛跳。
朝会马上要开始了,奸党们却毫无动作,萧凡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有什么阴损招数等着自己?
看不透啊这个年轻人太让人看不透了
巨大的心理压力,让黄观浑身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眉头紧紧拧成一团,像个永远也无法打开的死结。
官轿晃晃悠悠停下,轿夫在轿外禀道:“老爷,已经快到承天门了,今儿是大朝会,上朝的权贵们太多,前面的路恐怕会被车轿堵住,咱们要不要穿石板街的小巷绕到承天门?”
轿夫连叫几声老爷,轿内毫无反应。
轿夫好奇的掀开轿帘,微弱的灯笼照映出黄观一张苍白无神的脸,他坐在轿子里双手使劲揪着头发,表情如同在地狱中倍受煎熬一般痛苦无比。
轿夫大惊,急忙唤道:“老爷,您怎么了?”
黄观缓缓抬头,眼神空洞而忧郁,望着轿夫喃喃道:“……萧凡到底想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轿夫:“…………”
官轿继续启行,从珍珠楼一拐,绕进了石板街的小巷子,慢慢悠悠的走着。
这时,只容一乘两人抬轿子的窄巷人影轻闪,寂静的巷头巷尾忽然多了两群身着黑衣,黑巾蒙面的汉子,恰好将巷子前后堵死,他们手里握着出鞘的钢刀,钢刀在灯笼的微弱照映下,颤巍巍闪烁着幽幽一泓雪亮。
轿夫们立马停步,惊恐的注视着黑衣汉子们,楞了一下,立马张嘴待喊叫,为首一名汉子刀柄一翻一转,狠狠敲在轿夫后脑,后面的黑衣人也如法炮制,两声闷哼,轿夫倒地昏迷。
变故突然发生,根本让人无法防备。
黄观听到闷哼,心头不由一紧,急忙掀开轿帘,大声问道:“怎么不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蒙面黑衣人眼中冰冷的光芒。
黄观呆楞了一下,讷讷道:“你们……你们是……”
唰
钢刀贴着黄观的鼻子呼啸而过,为首的黑衣人恶狠狠道:“……打劫”
黄观傻眼:“啊?打……打劫?现在?”
“对现在打劫”
“我还要上朝呢……”从没经历过这种事的黄观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冒出了这一句。
砰
刀柄磕上黄观的后脑,黄观立马昏了过去。
“打劫比较重要”黑衣人酷酷的道。
旁边一名黑衣人飞快接住了黄观倒地的身体,扭头道:“大人,下一步怎么办?”
为首的黑衣人揭下黑巾,露出一张毛茸茸的虬髯大脸,却正是曹毅。
曹毅冷哼道:“其他的兄弟们都盯上目标了吗?”
“盯上了,左都御史暴昭,户部左侍郎卓敬,礼部给事中胡魁,吏部给事中袁直昕……共计八人,皆是清流中坚人物,他们所乘的官轿已被弟兄们盯紧,现在只怕已经得手了……”
曹毅哈哈一笑:“好干得漂亮金殿之上没有了对手,气氛果然很祥和……现在,吩咐弟兄们,把他们的衣裳全部剥光,然后悄悄送到京师各大青楼的姑娘们床上,给那些姑娘们一人一百两银子,告诉她们,嘴给老子收紧点儿,别他娘的漏了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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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决胜金殿(上)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决胜金殿(上)
黄观和另外七名朝堂清流在上朝的路上被锦衣卫暗中掳掠,昏迷中被剥光了衣服,送往京师城内各处青楼,全无知觉的躺在青楼姑娘们的绣榻上,享受旖旎**的风流脂粉阵去了。
看着手下的心腹亲信将黄观剥得赤条条的,抬上了巷外早已等候着的马车上,马车渐渐远去,曹毅拍了拍手掌,粗犷的虬髯大脸忍不住狠狠抽搐了几下,仿佛努力忍着笑似的。
“萧老弟这一招使得真够阴损的,这比砍他们的脑袋狠毒多了,杀人诛心,嗯,果然是杀人诛心……”曹毅满脸感慨,喃喃叹息。
本该参加朝会,大义凛然与奸党们斗个你死我活的清流大臣,如果被人发现他们不但缺席朝会,放了当今天子和满朝文武的鸽子,而且还赤luo裸的躺在女人怀里,**蚀骨享受床榻旖旎,且不说天子会不会降罪,单说他们以后的名声,恐怕……
曹毅悠悠叹了口气,他算明白了,合着萧凡活着的意义就是千方百计毁人不倦,这妖孽简直就是为坏别人的名声而生的,从两年前的道衍采男风,到陷害黄子澄,再到今日陷害黄观……
满朝文武的眼睛是雪亮的,奸党果然是奸党,这样的行事作风,“奸党”称号名至实归,绝对没冤枉他。
慨叹了一阵,曹毅扭头低声吩咐道:“给那些昏过去的大臣们再灌点迷*魂*药,早朝未散之前不准他们醒过来”
众校尉抱拳低应:“是”
与此同时,皇宫承天门前已是人山人海,平日不用上朝的王公宗亲,功勋公侯以及朝卿世家们都穿戴整齐的朝服,头戴六线梁冠,手执象牙芴板,站在承天门前三五成群,各自闲聊私语,众人神情复杂,或恼怒,或微笑,或淡然,他们的话题当然离不开今日大朝会的议题,还有主张改革变法的关键性人物,锦衣卫指挥使萧凡。
人声鼎沸之时,承天门南侧一乘官轿缓缓行来,官轿两旁十余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亲军侍卫护侍,在大臣们的注视下,由远及近。
看见轿旁护侍的亲军侍卫,众大臣心头一凛,数百人的议论声顿时嘎然而止,广场上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官轿已在承天门前悠悠落轿,亲军侍卫恭谨地掀开轿帘。昏黄的灯笼光亮下,一张年轻白净的俊脸呈现在众人眼中。
他身着崭新的飞鱼朝服,头戴梁冠,脚蹬皂靴,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然而一股雍容华贵,不怒自威的气息却令人不敢仰视。
这就是即将开始的朝堂风暴的中心人物,新晋诚毅侯爷,锦衣卫第四任都指挥使,萧凡
纷争即启,风云变色,他能否击败清流,掌控朝堂,顺利将他的变法主张推行下去?
承天门前,大臣们静寂无声,望向萧凡的目光充满了复杂,期待,怨毒,漠然,不一而足。
萧凡坦然迎着众大臣的各色目光,施施然走出官轿,仍旧面带微笑,一如他平素的为人一般云淡风轻。
聚集一堆的奸党们见领袖来了,忙不迭迎上前,朝萧凡拱手施礼。
兵部尚书茹瑺丝毫不顾自己兵部堂官的身份,一张老脸谄媚得像朵怒放的菊花,整个五官都挤成了一团,圆滚滚的身材吃力的弯下去,打算给萧凡来一个正宗原味的儒生长揖,萧凡吓得急忙拦住了他。
“茹大人不可多礼,您这身材太富态,做不了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太冒险了,要保存咱们奸党的有生力量啊……”
众奸党一齐黑脸:“…………”
茹瑺嗫嚅了几下肥厚的嘴唇,终于忍不住纠正道:“大人,咱们不是奸党,是忠臣板荡忠臣”
众奸党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附和,然后神情幽怨的看着他,无声的控诉萧凡自甘堕落。
萧凡叹了口气:“好吧,咱们是忠臣……”
众奸党终于化幽怨为喜悦。
人贵在自知,很可惜众奸党们不具备这个可贵的品质,他们习惯性的把自己催眠,越是奸诈越是把忠臣俩字天天挂在嘴边上,——忠臣会干这些生儿子没**儿的事?
茹瑺左右看了看,然后凑在萧凡耳边小声道:“大人,今日大朝会,咱们……实在没把握呀,怎么办?”
萧凡淡定的笑道:“无妨,我已请师父开坛作法,画了无数个圈圈诅咒清流,今日我们有三清老君相助,必然旗开得胜”
众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茹瑺强笑道:“大人,您这未免……太儿戏了吧?”
萧凡严肃道:“不要小看神明的作用,三清老君被百姓拜了两千多年,一直香火旺盛,说明老君还是很厚道的,不会见死不救……”
众人表情一致,面孔同时狠狠抽搐了几下,接着神情黯然,一副穷途末路的模样,非常颓靡不振。
这时,午门上方五凤楼的金钟悠扬敲响。
寅时三刻,早朝时间到了。
沉重的午门吱吱呀呀打开,十二名锦衣大汉将军走出午门,手按腰侧仪刀,神情冷漠肃穆的分成两排站在午门外。
百官自觉的按品阶排成两列,然后鱼贯而入,文武官员入左门,宗亲功勋入右门,穿过金水桥,直赴奉天殿。
三班于奉天殿前站定,吏部值官手捧各官员勋爵名册开始唱名,直到这个时候,清流一党的大臣们有些惊慌起来。
黄观,卓敬,暴昭……这些人是清流的中坚分子,为何他们还没到?难道他们在黄府中商议对策忘记了时辰?
众清流情不自禁将目光瞥向不远处的萧凡和奸党们,强烈的恐慌和不安渐渐袭上他们的心头。
情势不妙,今日朝会,怕是有变数
未几,一名宦官匆匆行来,手中拂尘一扬,尖声大喝道:“天子临朝,百官见驾”
话音一落,百官纷纷齐刷刷的面朝殿外广场跪拜下来。
这时只听得几声嘹亮高亢的大象鸣叫之声,接着便是一阵虎吼豹嘶,文武百官纷纷抬头,却见广场前缓缓行来了天子銮驾,豪奢的銮驾前,六头大象导仪引路,后面则是一群被驯兽人驱赶着的虎豹,两千锦衣大汉将军护侍銮驾四周,场面分外威严肃穆。
文武百官一阵喧哗,接着很快安静下来,面向鸾驾伏地而拜,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朱元璋立大明,定礼制,对帝王仪仗的规定特别严格,而且仪仗也分很多种,若是动用六头大象和虎豹,则是遇到了极其重大或隆重的国事,这样的仪仗皇帝从不轻易动用,若然启用,是为大朝会。
萧凡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掌管皇帝仪仗之事,自是对此深知,此时心头感慨不已。
朱允炆因改革军制一事而首次启用大象虎豹,升大朝会,足可见他对改革军制一事的重视,同时也可见他对萧凡的一番厚重情谊。
銮驾仪仗不急不缓,徐徐行至殿前停下,朱允炆头戴翼龙冠,身穿大红色龙袍,神情显得肃穆凝重,在宦官的扶持下缓缓走下銮驾,昂首跨入了奉天殿。
百官暂时忘却心头的各种复杂情绪,直到朱允炆端坐龙椅上之后,众臣同时进殿,跪拜高呼万岁。
朱允炆略显稚嫩的俊脸一派威严,缓缓环视众臣,沉声道:“众卿平身。”
众臣依言起身,朱允炆情不自禁首先向朝班中的萧凡望去,见萧凡神情淡然的立于勋爵班里,星目半阖,不言不动,朱允炆不由微微放心,接着他又不自觉的望向那些清流大臣,这些人是推行军制变法的最大阻力,不能不注意。
仔细瞄了几眼,朱允炆顿时有些惊讶,然后他不顾仪态,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朝众臣一一扫视过去,脸上的惊讶之色愈盛。
“咳咳……左都御史暴昭为何没上朝?”朱允炆忍不住发问。
负责唱名的吏部值官嘴一张,刚待答话,却听朝班里的萧凡淡淡的回了一句。
“暴大人请病假。”
朱允炆愕然道:“他请什么病假?”
“……拉肚子。”
朱允炆继续愕然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半路上碰到我了,要我帮他打声招呼。”
清流一党眼睛瞪得大大的,同时倒抽一口凉气:“嘶——”
朱允炆呆楞了一下,不死心的接着问道:“御史黄观为何没来?”
萧凡仍旧淡定的回道:“黄大人请事假。”
“有什么事比开朝会还重要?”
“他大姨妈死了,回去奔丧……”
“你怎么知道的?”
“……他半路上碰到我了,要我帮他打声招呼。”
众清流:“…………”
“户部左侍郎卓敬呢?”朱允炆仿佛明白了些什么,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他请伤假。”萧凡依旧老神在在道。
“他受了什么伤?”
“给他抬轿子的轿夫酒驾,撞到树了……”
朱允炆这回聪明了:“也是半路上碰到了你,要你帮忙打声招呼吧?”
萧凡拱手微笑道:“陛下英明神武。”
众清流脸色渐渐发黑:“…………”
朱允炆叹道:“你上个朝一路上碰到的熟人还真多啊……”
“人缘这么好,臣也很苦恼……”
“礼部给事中胡魁呢?”一名清流官员站出来忍不住大声问道。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萧凡,看这回萧凡还能编出什么扯蛋的理由。
谁知萧凡轻轻一甩袖子,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哼道:“我又不是他爹,我怎么知道?”
众人:“…………”
清流一党莫名其妙少了八个中坚分子,再加上萧凡这一番扯蛋的解释,众清流大臣顿时着急了,心头掠过强烈的惊惶恐惧,原本战意昂扬的斗志颓靡了不少,额头上甚至沁出了细细的冷汗。
如此重要的朝会,决定清流在朝堂地位和势力的关键时刻,八个中坚分子竟然同时缺席,这事分明不是巧合,难道萧凡向他们下毒手了?
清流群龙无首,立马陷入了恐慌,有心想出班责问萧凡,奈何这事儿真假难辨,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八人的缺席跟萧凡有关,问也是白问,人家必然不会承认。
与清流的反应相反,奸党们呆楞了一阵之后,纷纷惊喜若狂,若非身处金殿,他们真恨不得跳起来欢呼了。
敌人阵营里少了八个中坚分子,对这场朝争意味着什么?久处朝堂的奸党们自然比谁都清楚。
朝堂上已没有对手,所有的舆论和倾向都会呈现一面倒的势头,今日军制变法之争,奸党必胜
已升任为太常寺卿的解缙正好站在勋爵班的萧凡身旁,见同党们欣喜的模样,解缙忍不住悄悄扯了扯萧凡的袖子:“萧大人,令师的画圈圈诅咒起作用了”
“……是啊。”
“令师真神人也”
“……是啊。”
解缙睁着闪亮的大眼开始卖萌:“令师还收徒弟吗?下官乃太常寺卿,位列朝堂九卿,应该不会辱没他老人家吧?”
“可你辱没了我……等你当到大学士,再给吾皇万岁修一部文治大典,名垂千秋万古的时候,再提拜师的事吧。”
“文治大典?”
解缙直着眼思索一阵,接着捏紧了拳头,一副奋发上进的模样,坚定的道:“我一定会努力的”
“…………”
殿内群臣或惊惶,或欣喜,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了一阵,朱允炆瞧着满朝喧闹的样子,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
侍立一旁的宦官见状,立马机灵的一甩拂尘,尖声大喝道:“金殿之上,天子驾前,百官肃静,禁止喧哗”
群臣一惊,急忙闭口不语。
八位重要的大臣缺席,今日的早朝刚开始便出现如此诡异神秘的一幕,看来朝会之上还有一番变故。
朱允炆情不自禁再瞄了萧凡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道:“众卿,今日朕升大朝会,是为商议军制变法一事,此议由兵部茹尚书首提,朕与朝臣们商议未果,然此事重大,事关大明社稷国祚,今日朕特升大朝会,遍请满朝宗亲功勋公侯齐聚金殿,共同商议此事,还请众卿不吝言辞,畅所欲言,朕先立旨,若朝会中有言语不当或激烈之处,朕不加罪。”
朱允炆的这番话如同拳击台上的裁判敲响了开打的铜锣,殿中一阵可怕的沉默之后,一名清流官员浓眉一竖,便待出班奏事。
萧凡却一个箭步当先跨出了朝班,沉声禀道:“陛下,商议军制变法之事以前,臣有一事面禀。”
“萧爱卿尽管说吧。”
萧凡面色平静,从怀中掏出一份厚厚的奏章,高举过头顶,道:“臣治下锦衣卫经查,督察御史梁回,督察御史陈恕,吏部给事中陈堪,此三人收受藩王贿赂,每年收金玉珠宝十斛,冰敬炭敬逾万,数额巨大,十恶不赦,所行皆有凭有据,现臣呈于陛下阶前,请陛下明鉴”
群臣大哗,清流一党却纷纷面若死灰,一脸绝望之色。
朱允炆却勃然大怒,藩王是他心头的一根毒刺,是他最敏感最忌讳的话题,朝堂大臣竟与藩王私通来往,此罪触犯了朱允炆心头大忌,饶是平素宽厚仁义的建文皇帝,这下也禁不住脖子上青筋暴跳。
朱允炆对萧凡的话自然深信不疑,闻言看都未看萧凡手中那份沉甸甸的证据,狠狠一拍龙椅扶手,面朝殿外大喝道:“殿外武士,将梁回,陈恕,陈堪三人速速拿入锦衣卫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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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决胜金殿(下)
第二百四十章 决胜金殿(下)
朱允炆的怒喝在金殿悠悠回荡。
被萧凡参劾的梁回,陈恕,陈堪三人冷汗如雨,待到杀气腾腾的殿外武士走到他们面前,一把摘下他们的官帽,三人这才回过神,他们浑身颤抖,两腿一软,止不住势的往地上倒去。
武士见机一抬手,一左一右架住了他们,接着把他们的双手反扭到背后。
三人一个激灵,立马挣扎着大叫道:“陛下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这是萧凡的构陷,陛下不可信他……”
萧凡转过身,冷冷盯着痛哭流涕的三人,将手中厚厚的奏章缓缓展开,念道:“洪武二十九年八月,督察御史梁回受湘王冰敬五千两白银,南海珍珠二斛,美婢四人,洪武二十九年腊月,督察御史陈恕受周王炭敬六千两白银,金玉珠宝无数,洪武三十年二月,诸王入京朝贺,吏部给事中陈堪受燕王贿赂一万两白银,并许诺为其上疏开脱太孙驾前无礼之罪……”
萧凡语如冰珠,一字一句的念着三人的罪状,静谧的金殿内,群臣神色复杂,闭口不语,只有萧凡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三人的脸色渐渐变成了死灰,浑身冷汗淋漓,瘫软无力的任由殿内武士左右架着。
朱允炆面色却变得铁青,裹在大红龙袍下的身躯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他的腮帮子咬得紧紧的,眼中却非常罕有的闪过一抹浓郁的杀机。
萧凡念了十余条罪状,然后语声一顿,收起奏章,朝三人扬了扬,冷冷道:“还要本官继续念下去吗?你们三人的罪状,桩桩件件皆有据可查,铁证如山,现在当着天子和满朝文武公卿的面,你们自己说,本官哪一条哪一件冤枉你们了?本官给你们一个辩白的机会”
三人这时方才完全崩溃,使劲挣脱了架着他们的武士,跪在金殿上朝朱允炆磕头如捣蒜,涕泪交加哀求道:“臣有罪,臣罪当诛求陛下饶恕,臣以后不敢了……”
萧凡将手中厚厚的罪证交给殿内宦官,然后慢慢退回了朝班,闭上眼不言不语。
剩下的事,就不归他管了,朱允炆自然明白怎么做。
满朝文武看着三人哀哀求饶,数百人的大殿内鸦雀无声,众人神情复杂的看着三人,又不自觉的扭头看着龙椅上气得五官有些扭曲的朱允炆。
朱允炆只感觉胸腔一阵逆血翻涌,怒气已然冲上头顶,俊脸一片通红。
“梁回,陈恕,陈堪,你三人可知罪?”朱允炆语气冰凉。
三人颤抖着伏地而拜,同声泣道:“臣……知罪求陛下饶恕……”
朱允炆星目含泪,长叹道:“皇祖父在世之时,官员贪六十两白银便被剥皮实草示众,你们食朝廷俸禄,暗里却收藩王贿赂,数额如此之巨,教朕如何饶你们?”
狠狠一拍龙椅扶手,朱允炆站起身勃然怒道:“朕若饶了你们,朝堂正气岂不成了一句空话?朕如何驾驭天下官员?如何面对那些心向朝廷的百姓子民?如何对得起先帝在天之灵?藩王们比朕阔绰许多,你们为何不干脆奉藩王为主?还向朕这个皇帝跪拜什么”
这话说得有点严重,满朝文武尽皆大惊,急忙面朝朱允炆跪下,齐声道:“陛下息怒……”
朱允炆毫不理会,暴怒大喝道:“左右武士,此三人不必入诏狱,勿复审,将他们直接押赴菜市,枭首示众”
殿内武士轰应,将绝望的三人押出了大殿。
三人哀哀的求饶声渐行渐远,奉天殿内仍旧死一般的寂静。
满朝文武神色不一,清流一党面若死灰,麻木空洞的盯着前方,他们心神俱震,没来由的竟然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感,同时对萧凡神鬼莫测的整人手段更多了几分忌惮和惧怕。
众所周知,这三人是清流中的一员,朝会改革军制的议事还没开始,八名清流中坚分子莫名失踪,缺席朝会,萧凡又施雷霆手段,除去了另外三位清流大臣,清流在朝会中的言语权愈发势弱……
还没与奸党对阵,己方阵营便少了整整十一人,接下来的朝争还怎么继续?
——萧凡这次是志在必得,铁了心要扫除障碍,推行军制变法了啊
清流大臣们满怀惊惶,不由自主望向功勋班里的萧凡,却见萧凡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正好也望向他们,双方对视,萧凡朝他们龇牙一笑,眼中却射出一道阴沉狠厉的光芒,像一只饿了好几天的狼,盯住了肥美的傻兔子。
清流大臣们尽皆一凛,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然后众人便又看见萧凡若无其事的从怀里掏出另外一本厚厚的蓝色封面的奏章,咧着嘴朝清流大臣们扬了扬。
清流们纷纷暗骂一声“卑鄙幼稚”
嘴上骂着卑鄙幼稚,但大伙儿却忍不住把心吊得老高。
另外一本奏章上写着什么?这个无耻的家伙还想整谁?清流里面还有多少人上了他的黑名单?
这个答案令大伙儿很好奇,但谁也没那个胆子敢去试探,这年头当官的,哪怕是自诩清廉的清流大臣,身为京官,每年收受那么多外官的孝敬馈赠,有几个是干干净净,清廉如水的?谁都有几件见不得人的事儿,那份奏章就像高悬在头上鬼头大刀,虽然还没落下来,却对大家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原本拧成了一条心的清流大臣们,在萧凡不着痕迹的几次打击下,士气渐渐低落,由踌躇满志的对阵奸党,变成了消极颓靡的寻求自保。
攻守无形之中悄悄易位,朝堂风云诡变,一切已尽在萧凡掌握。
朱允炆端坐龙椅,深深呼吸几口气,压下了满腔的怒火,冷声道:“朕奉劝某些大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诸位皆是饱读圣贤书之士,圣贤的道理不必再由朕教你们了吧?你们若收藩王贿赂,何妨踏踏实实投奔藩王,再认明主?”
这番话说得很重,满朝文武凛然跪拜,齐声道:“臣等不敢。”
朱允炆长长舒气,神色郁卒道:“罢了,此事休提,朕今日升大朝会,为的是商议军制变法之事,众卿有何看法,尽管面奏。”
殿下群臣一阵沉默,刚刚的风波在众人心头蒙上一层阴影,原本跃跃欲试的清流大臣们再也不敢冒头,他们被萧凡的手段吓怕了。
站在朝班中的萧凡左右看了看,见无人上前应答,于是萧凡整了整衣冠,清咳两声,缓缓走出朝班,躬身奏道:“陛下,臣以为,兵部茹尚书所提军制变法之议,……可行”
群臣沉默,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军制变法本就是萧凡撺掇茹瑺提出来的,这根本就是萧凡他自己的主张,他有什么不赞同的?
朱允炆眼中闪过笑意,道:“萧爱卿说说理由。”
“我朝军制混乱,从洪武二十六年以后便开始了,时蓝玉谋反,军中将领牵连者多人,先帝施雷霆手段,将有谋反嫌疑者一一斩杀,此举荡平了叛逆之将,为国除恶,然则也造成了我大明军中有带兵经验的将领缺失,军无良将则乱,这几年来,大明军中由于将领良莠不齐,再加上国无战事,大明各地都指挥使司,各千户所治下军士皆暗生暮气,操练懈怠,军户代代相传,却一代不如一代,老迈孱弱者充斥军中,战力相较先帝洪武年间的骁勇将士低了许多,长此以往,我大明域内除了边军,尚有何勇猛之士可堪一战?试问朝中诸位同僚,倘若有一天鞑子攻破了长城,突破了边军封锁,策马南下,那时我大明谁可与鞑子一战?南宋亡国盖因兵弱将寡,朝廷**,前车之鉴不过百余年,难道我大明也要步南宋后尘吗?”
萧凡顿了顿,缓缓环视众臣,道:“故,臣以为,大明军制改革,已迫在眉睫,军制必须要变,只有变,才能通吾皇欲创大明建文盛世,若无强大的军力为后盾,盛世不过是空中楼阁,转瞬便崩塌,强国之根本,在于先强军,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他们之所以创建煌煌盛世,是因为他们先打造出了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使得四方蛮夷番邦衷心臣服,以致我中华上国德被宇内,威服四海,我大明欲功盖唐宋,非强军不能竞功,若欲强军,必先变革军制所以,臣请陛下恩准变法,大明强国,请自今日始”
一番话铿锵激昂,掷地有声,在大殿之内悠悠回荡,如同一道春雷,为这混沌的人世炸开了一片朗朗乾坤。
群臣再一次感到了震惊,朱允炆坐在龙椅上却听得满心振奋,眉开眼笑,忙不迭的笑道:“哈哈,好,萧爱卿心怀社稷,朕心甚慰,如此,朕便恩准……”
“慢着”一道怒喝打断了朱允炆的话。
众人愕然望去,却见刑部尚书杨靖站出了朝班,他先狠狠瞪了萧凡一眼,然后面朝朱允炆奏道:“陛下,军制改革动摇国本,非同一般,怎可如此轻率决定?此事关乎大明江山社稷,不可不慎,望陛下三思……”
萧凡情不自禁的重重叹了口气,又出来一个添堵的,早知道让曹毅把他也绑了……
萧凡满心无奈,只得闷闷的道:“杨尚书……”
杨靖猛然回过头,指着萧凡怒声道:“萧凡本官行得正,站得直,一生做人为官清清白白,从未有过一丝污点,不怕你陷害你那改革军制之说纯属祸国误君,本官身为大明臣子,绝不会眼睁睁让你得逞”
“你清清白白?哼”
萧凡气得剑眉一竖,当即便从怀里掏出那份沉甸甸的记录着官员罪证的蓝皮奏章,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开始翻阅,翻得那叫一个仔细。
满朝文武包括朱允炆在内,一个个睁大了眼睛,静静的看着萧凡翻奏章,殿内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随着萧凡翻动奏章的手而移动。
杨靖则一脸怒气的瞪着萧凡,毫无半点心虚之色,脸上一片正义凛然。
庄严肃穆的金殿之上,出现了如此诡异莫名的一幕,一群大臣们眼巴巴的盯着萧凡翻阅奏章,活像一群小鬼看着判官翻生死簿似的,表情分外纠结。
良久……
萧凡翻到最后,忽然啪的一声,狠狠把奏章合上,然后怪异的盯着杨靖,悠悠道:“杨尚书果然清清白白,简直是变态啊……算了,你可以继续反对了。”
说完萧凡悻悻一拂袖子,退回了朝班。
群臣中间顿时一片此起彼伏的呛咳声……
萧凡这畜生……
…………
…………
杨靖得意的一笑,挑衅似的瞪了萧凡一眼,然后面朝朱允炆奏道:“陛下,军制乃先帝所立之成法,先帝曾制《皇明祖训》,曰成法不可改易一字,故臣以为,改革军制乃违背先帝祖制,万万不可……”
“慢着”萧凡再次站出了朝班。
杨靖气得瞪圆了眼睛,跺脚气道:“你这恶贼又想怎样?”
萧凡看了他一眼,朝朱允炆奏道:“陛下,改革军制之说,在这朝堂上各说各有理,一时也辩不清楚,更难下个决议,臣提议,不如举手表决吧?”
众人一齐傻眼,这家伙又出什么怪招?
朱允炆瞪圆了眼睛,结巴道:“何……何谓举手表决?”
“就是少数服从多数,今日参加朝会的大臣数百人,皆是有识饱学之士,如果大多数赞同改革军制,说明这个提议是为多数大臣所接受的,多数人接受的提议,必然是行之有效的真理,若大多数人都反对,那么军制变法之议以后也不必再提了,陛下认为臣的建议如何?”
朱允炆沉吟道:“少数服从多数?这话倒也精妙,或许……可以试一试。”
立于殿中的杨靖闻言心头一紧,急忙道:“陛下不可,萧凡,你好卑鄙……”
话未说完,萧凡已扭头面朝殿中数百大臣大喝道:“今日吾皇变革军制,欲行新法以强军强国,此举关乎大明百年社稷,非一人一言所能决,诸公若是赞同,麻烦把你们的右手高举过头顶……”
唰
除了少数几个清流大臣和不偏不倚的朝廷中立派,其余众人尽皆高举起右手,曹国公李景隆一边举手,一边还朝萧凡使劲挤了挤眼睛。
萧凡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当初李景隆这步棋走对了,给自己争取了大批功勋后人的支持,否则今日朝堂之上难免又会陷入一场混战。
眼见朝堂上齐刷刷一片手臂林立高举,朱允炆既觉新奇,又对萧凡满心敬佩,这家伙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缓缓环视众人,朱允炆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接着赶紧摆出威严的模样,沉声道:“既然爱卿们大多数都赞同改革军制,依朕看,今日朝会之议也不必再继续了,朕这便下旨,交通政使司颁行天下,即日开始改革军制,具体事宜交由萧爱卿和兵部茹尚书署办,具体条陈章程,两位爱卿商议之后呈给朕御览,各位爱卿当全力配合,不得怠慢,违者严惩不殆旨意布告天下,咸使闻之就这样吧,退朝”
说完朱允炆便赶紧起身,身形一闪,便匆匆回华盖殿了。
群臣面面相觑,表情一片迷茫,轰轰烈烈的大朝会,沸反盈天的忠奸决斗,争议激烈的军制改革,就这样……结束了?
雷声大,雨点小,清流们不是一个个叫嚣着要跟奸党拼命的吗?结果呢?一个个都跟缩头乌龟似的,屁都没放一个
不少存心来看热闹的公侯功勋们意犹未尽的咂摸咂摸嘴,然后纷纷向清流们投以鄙视的目光,狠狠甩了甩袖子,大步离开了奉天殿。
什么狗屁清流,呸
金殿正中,一群清流大臣臊眉搭眼站在原地,仍旧一副呆楞的表情。
与他们的反应相反,奸党们呆楞片刻之后,同时爆发出一片震天的欢呼声,人人击掌弹冠相庆。
萧凡呵呵一笑,大步走上前,满脸感激的握住仍旧呆楞不语的杨靖的手,使劲的摇晃了几下:“承让了,承让了……下官万分领情,下回有什么争执,我一定让着你……”
杨靖目光含泪:“……我话还没说完呢。”
萧凡安慰的拍着他的肩:“下次……下次一定让你说完。”
喧嚣尘上的改革军制之争,尘埃落定。
众奸党们一窝蜂涌上来,对萧凡层出不穷的卑鄙手段报以最热烈的马屁,然后众人簇拥着萧凡出了宫门,一路上,各宗亲功卿纷纷含笑施礼,望着萧凡的目光充满了善意或敬畏。
萧凡微笑着一一还礼,朝争大胜,此刻他的心头一片轻松。
无论手段多么卑鄙,至少他的用心是没错的,为了这个大明朝,为了朱允炆这个朋友,也为了自己的妻小将来没有兵灾战祸的生活,哪怕他被千夫所指,万世唾骂,一切都是值得的
出了宫门,曹毅早早的等在承天门外,见萧凡出来,早已得知消息的曹毅一脸喜色拱手道:“恭喜大人,一遂壮志,鸿图得展”
萧凡勾过曹毅的脖子,把他拉到一个没人角落,低声问道:“黄观他们呢?”
曹毅嘿嘿怪笑道:“现在正光溜溜的躺在美人怀里昏迷不醒,享受得很呢……”
萧凡不怀好意的笑了:“走,去找他们”
“找他们干嘛?”
“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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