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五章 告诫
老太太还说啥了张氏就追问道。
肯定没好话呗。连蔓儿就道,娘,我看你也别问了,省得知道了还生气。
我不生气。张氏就道,她是啥样人,能说啥样的话,这老老些年了,我还有啥猜不出来的。叶儿,你听见啥了,你尽管说。我就当个乐子听听。
连蔓儿就看了张氏一眼,她知道张氏说的这是真话。虽然,知道周氏说了什么难听话,张氏难免会有一点不痛快。不过,那一点不痛快都会很快的消失。
不仅张氏,连蔓儿一家上下,都已经学会了不跟老宅的人置气。
咱nǎi说啥了连蔓儿就戳了戳连叶儿,让她说。
她她说四婶是死乞白赖嫁给四叔的。说当初定亲的时候,就是四婶的娘家看准了四叔以后有出息。连叶儿只好道。
连叶儿说完,张氏就笑了起来。
大家伙也觉得好笑,都跟着笑了。
她说这话,我一点都不生气。张氏就道,说我做了孺人这事,是借了孩子他爹的光。这有啥啊,谁家不是这样。孩子他爹有出息,我跟着享福,那就是我有福气。她也不是不知道,孩子他爹能得这个官职,大多半还是因为五郎他们几个。要不,咋是五郎进京,不是孩子他爹进京那。
她心里明白,她非要歪着说,那还不就是因为五郎是我生的。她这是想法,把功劳往自己个身上揽那。还说起当初定亲时候的事来了,真有意思,她稀罕咋说就让她说。
不管她咋说,啥事也变不了。大家伙都长着眼睛,是非黑白,不是她说了算的。
对。一屋子的人就都点头。
赵氏看着张氏,一脸的羡慕。她心里倒不全是羡慕张氏有这样的福气她觉得这个她根本就羡慕不来。她更羡慕张氏在对待周氏的问题上,想的这么通透明白,张氏是完全摆脱了周氏的影响。
还是有儿子所以有底气,尤其是儿子还这么有出息。而闺女到底差了许多。想到这,赵氏不由得看了一眼连叶儿,眼神中颇有一些黯然。
对了,我爹我爹恐怕得跟我四叔说,让我四叔早点去老宅,看老爷子和老太太。连叶儿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就对连蔓儿说道昨天晚上我爹带我们过来,就是这个打算。
我和我娘都跟我爹说了,这个事,不用我们说,四叔四婶肯定有安排。又不是我们不说,四叔四婶就不去老宅了。四叔四婶平常往老宅那边送东西啥的,哪一件也不是我们说了才送的啥的。
我爹他就是那个脾气,他不会说话。也就在四叔四婶这都不挑他的礼。连叶儿有些不好意思。
他三伯是啥脾气,我们都知道。张氏就道。因为相互之间了解,所以才能够包容。昨天事太多走不开。后来天就黑了,黑灯瞎火的,就没往老宅那边去。打算是今天去,也省得搅扰老两口子睡觉啥的。
其实啊,也就是如今我们ri子过成了这样。要是一般庄户人家,也没有这些。老宅那边,也不会有这些说。顿了顿,张氏又道。
一般的庄户人家,奔ri子才是最主要的。分家之后,父子之间那也是完全duli的两家人。有事情相互帮忙的情况不算平常就是各自奔ri子,哪有许多工夫温柔小意儿嘘寒问暖,来来回回的,这些在庄户人家眼里,就是虚套。
是这个理。赵氏就点头,你们做的就够可以的了十里八村的,大家伙都知道,没一个不夸的。说到你们对老爷子和老太太,那真是谁也挑不出啥来。
就这样,也难得好。张氏微微叹了口气,我们啊,反正就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别的就啥也不求了。
几个人在屋里说话,前面连守信就打发人过来传话,说是要往老宅去,问张氏她们要不要一起去。
连蔓儿看了一眼连叶儿,心知连守礼肯定是催连守信去看连老爷子和周氏了。
娘,要不,咱都去看看吧。再往后,就该天天忙着我姐的事,咱就没工夫了。连蔓儿就对张氏道。
那就去看看呗。张氏想了想,就点了头。
娘,你把你那身补子穿上吧。这么一件大喜事,好歹让我爷和我nǎi也看着高兴高兴。连蔓儿就朝张氏眨了眨眼睛,说道。
嗯,穿上。张氏点头答应,让你爹也过来,换了衣裳再去。
张氏要穿补子,连守信自然不好家常衣裳过去,当然也得将补子穿起来,让连老爷子和周氏好好高兴高兴。
赵氏和连叶儿见她们准备要去老宅,就都起身告辞。
他三伯娘,不一起过去看看张氏就邀请赵氏一起去。
不了,我那屋还有事。赵氏就道,她四婶,我跟你说实话,去那边,我犯怵。
张氏听赵氏这样说,也就不勉强,只让赵氏和连叶儿有空就过来坐,让人送了这娘儿两个出去。
一会工夫,连守信就从前院回来。张氏自己换好了衣裳,就帮连守信换。
他三伯回去了,还是一会跟咱一起去老宅。张氏一边帮着连守信换衣裳,一边问道。
走了,跟叶儿她们娘儿俩一起走的。连守信就道。
小核桃刚才在门口,看见我三伯往老宅去了,他没和叶儿姐她们一起回家。小七从外面走进来,说道。
肯定是给老宅报信儿去了。连守信和张氏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
大家都无奈摇头。
怪可怜的,只可惜啊,老两口子这心是偏不回来的。
爹娘,一会咱们去了老宅,有些话咱得提前说清楚。连蔓儿就道,当初,大当家的一个八品的官,结果这鸡犬升天闹成那个样子。我爹这虽然是个虚衔,可在老百姓眼里,也挺能唬人的。咱自家的下人,咱都训诫过了老宅那边,也不能放松。
这个我也想到了。五郎就道,今天过去,咱把这话说一说。过几天,到我姐的婚宴上,咱再把话给大家伙透透不给那别有用心的人留空隙。
对平时再让人勤打听点,应该就出不来啥大事。连蔓儿接着点头道。
这个应当的。连守信很郑重地点头,皇帝赏咱这个没官做,咱没给老百姓周围的乡亲们造啥福,更不能借着这个势欺负人家,祸害人家。真有这样的事,我第一个就不让他。
对,到时候就这么说。
一家人收拾利落商量妥当的,就往老宅来。
刚到老宅的门口,就见老宅大门大开连老爷子穿的整整齐齐地出来,紧跟在他身后的,左手是连守仁,右手是周氏。连继祖和蒋氏两口子一人一边,搀扶着周氏。
后面,整整齐齐站着的是连守义何氏四郎六郎连芽儿,连朵儿大妞妞。
老宅的人全都出来,在大门口迎接连蔓儿一家。
连老爷子真不是一般人,连蔓儿看了眼前的架势,心里不由得想到。
这个时候连老爷子已经带着人迎出门来。连老爷子看见连守信,紧赶着上前两步,作势就要拜倒。
连守信哪里会让连老爷子拜他,忙上前去,在连老爷子拜倒之前,屈膝将连老爷子给扶了起来。五郎和小七也都赶上前一起扶住了连老爷子。
连老爷子身后的老宅众人,也跟着连老爷子作势拜倒,不过当然也都没有真的拜成。周氏更是将腿和腰都挺得直直的,脸上也绷得紧紧的,一脸的不情愿,就差明白地告诉大家伙,如果不是连老爷子强迫,她根本就不会出门来迎接连守信这些人。
爹,你看你,这是干啥。连守信就道。
爷,我爹和我娘特意穿了补子过来,让爷和nǎi看着高兴高兴。小七扶着连老爷子的一只胳膊,笑呵呵地道。爷,你高兴不
高兴,高兴。连老爷子连忙道。
爷,咱有话屋里说吧,外头冷,别在把你们二老冻着。五郎就道。
好,好,屋里说话,都屋里说话。连老爷子笑着答应,一大群人这才都往院子里走去。
到了上房,大家纷纷落座,连老爷子和周氏依旧是上炕坐在了炕头上,连守信和五郎在地下的椅子上坐了,张氏连枝儿和连蔓儿娘儿三个坐在炕沿上,小七两边瞧瞧,最后笑嘻嘻地挤到连蔓儿身边坐了。
这屋子,明显是刚刚收拾过,柜子上擦拭的水迹还没完全干,炕也烧的比往常热。在看老宅众人,看着连守信一家人的样子,分明还有些小心翼翼的。
昨天就打算来,事情多,耽搁了,天黑了就没过来,怕打扰二老睡觉连守信和五郎先就说道。
没事,咱们一家人,有啥说。
还是你们办正经事重要。连老爷子非常的通情达理。
爷和nǎi这些天身子都挺好吧五郎因为出了一趟远门,特意向连老爷子和周氏问候道。
好,我们都挺好的。五郎啊,好像又长高了。五郎是出息了。连老爷子一边赞叹,一边就询问起五郎进京的情形,对于五郎被皇帝召见的事情,更是问的极为仔细。
五郎都耐着xg子回答了。
五郎啊,给咱老连家长脸了,这可得是多大的福分。祖坟冒了青烟了,做梦都没敢想的事。连老爷子颤巍巍地说着,很是激动。老四做了这个官,把我这辈子这个念想,算是给全了。这得好好庆贺庆贺。
连老爷子说着话,就让周氏拿钱,说要买酒买肉,置办酒席大家一起庆祝。
爹,你老先别忙活。连守信忙抬手拦住,这个事,我们正有话要跟你老说。
爷,这个事,咱们自己心里高兴就行了。至于庆祝,还是免了。五郎就道,皇恩浩荡,咱们心里感念皇恩,好好地本分过ri子是正经。
爹,得了这官,这些天,我一直都睡不好。连守信很诚恳地对连老爷子道,不是高兴的睡不好。我是担心。这几天,我总是想起太仓的事。
连守信话音刚落,包括连老爷子和连守仁在内,屋内很多人都变了脸sè。
老四啊,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如今大家伙替你高兴,就别提了。连老爷子就道。
爹,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连守信就道,我不是要翻旧账,我就是在想,咱们不能再犯过去的错。
对,咱们不能够重蹈覆辙。五郎就道。
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一套在我们这行不通。我这个官职,没啥实权,可咱庄户人家都实诚胆子小,挺把我这个官职当事。可咱自己个不能就不知道自己是多少斤两了。过去,咱是啥样,以后咱还是啥样,还是得本本分分过ri子。
爹,我把这话说在头里。不管是谁,都不能借着我的名义,出去横行霸道,也不能占别人一丝一毫的便宜。以为我做了这个官,大家伙就都要跟着咋地咋地了,那不行。我们家那里也好,还是老宅这也好,这个家教要严,比过去要更严。
连守信的话掷地有声。
连老爷子先是愣了一会,才点头。
就这两天,我们会商量出一个家规出来,我们家要执行。老宅这边,不用跟我们完全一样。毕竟早就分家另过了,可有的规矩,照样不能犯。五郎就道。
老宅这边,别的不用我管,那有国法村规管着。但凡有借我这个芝麻官的名,做那不厚道的事,我都管。这方面的规矩,比国法村规都严。连守信又道。
连守信和五郎一番话,让老宅的人面面相觑。他们都听明白了,五郎出息了,连守信做了官,但是他们却跟着借不到光。相反,他们还会受到更严格的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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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六章 要求
自打连守信一家进门,除了连老爷子,其他的人谁都没敢说。这个时候,虽然心中不满,可依旧没人敢说话。
连蔓儿将老宅众人的神sè都瞧在眼里,心里明白,这是连守信和张氏那一身补服的功劳。正因为有了这身补服,老宅众人对连守信和五郎的话只能听着,他们甚至不敢抬头正眼去瞧连守信张氏这几口
连蔓儿不由得暗自叹气摇头。其实,她并不喜欢这样。而且,她也知道,连守信张氏他们也不喜欢这样。但是,他们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老宅的人,就吃这一套。
连守信做了这个从七品的闲官,张氏做了孺人,这与当初连守仁捐的县丞还不一样。
比如说连守义,当初连守仁做官的时候,连守义是根本就不怕连守仁的。理由也很充足。因为一直以来,连守仁就是被全家所供养的,连守仁能够得到县丞的官职,除了有宋家出力,再就是举连家全家之力的结果。而且,连守仁素行有亏,有许多把柄和短处在连守义的手里。
所以,当初连守仁做了官,连守义对他只是巴结,更多的是理直气壮的要求一起跟着去享福。
但是,连守信得了官,却和老宅没有分毫的关系。即便是嘴上不想承认,他们心里也都明白,连守信这一股人能有今天的ri子,并没有从他们这借到任何的力。而且,连守信素行严谨,也没有任何短处在老宅任何人的手里,更没有亏欠他们任何的东西。
相反,是老宅的众人亏欠了连守信这一家人的。
连守信做了官,他们虽然也想着跟着借光,但却无论如何,摆不起当初在连守仁跟前那种债主的姿态。
但连守信这样,不给他们任何的好处还说明了要对他们严加约束,他们心中的念想破灭,一时间怨气冲天,但在做了官老爷的连守信面前却无论如何不敢说出口。
只盼着连老爷子和周氏能够为他们做主。
连蔓儿看着连守仁连守义几个躲避着自家几口人的目光,眼睛意意思思地扫瞄连老爷子和周氏,就知道,他们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只不过,这些人再异想天开,如今也是没有用处的了。
连老爷子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是不会说什么无理过分的话的。而周氏胡搅蛮缠骂街是把好手,但从来就不要指望她能处理大事正事。
爹,你看我说的这些,对不对连守信说完了对老宅众人的告诫,就又郑重诚恳地询问连老爷子的意见。
连老爷子低着头,半晌没有答话。
老老四啊,连守义见别人也都不开口,着胆子道咱爹这是不是让你的话,给气着了。老四,不是我要跟你说反话。这谁家当官一家人不跟着享福,还给多上几套规矩。那那不是对待仇人的法子吗。
爹,你老也这么认为连守信没有理会连守义,而是向连老爷子追问道。
老四,你你说的对。连老爷子终于抬起头,两只浑浊的眼睛里竟含了泪水。
爹,连守义就有些急了。他本心是不敢跟连守信对着来的,但是事关自家未来的福利,连守仁因为他自己的原因,不能开口连继祖等人在辈分上就比连守信低,也只有他,凭借是连守信的二哥这个身份,能够说上几句话。
老四他就算做天大的官,那也是你们二老的儿子。你老,心里咋想就咋说。老四他做多大的官,在这家里,他不还得听你老的吗连守义的大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着,你老咋想的,就咋说呗,不行,咱还能慢慢商量。老四他还能他还能跟你老翻脸
老二,你闭嘴连老爷子被连守义说的有些不耐烦,你懂的个啥你大哥当年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官,要不是你跟着瞎搅合,也不能落现在这个地步。
咋又怨上我了连守义听着话头不对,就翻了翻眼睛道。
那个时候,也怨我连老爷子眼睛里含泪,无限悔恨地道。
连守信刚才说的那一番话,确实触动了连老爷子,让他想起了旧事。如果,当初,在连守仁得官的时候,他也能及时地立下这样的规矩,告诫一众子弟,那么,后面的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吧。
连老爷子这样由喜转悲,大家就都有些愣怔。即便是连蔓儿,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果然,不管怎样,只有事关连守仁,才能最真切的打动连老爷子。任何别的人别的事,都排在连守仁之后。不过,告诫的话已经传达到了,他们今天来的目的也就达成
连蔓儿就忙让人将带来的点心和果子端了上来,一一地指给连老爷子和周氏看。这些点心和果子都是府城最好的点心铺子里最上等的,连守信自知无论怎样也难得到连老爷子和周氏的欢心,就一心想让这老两口子享足口福。
小七从点心匣子里挑了一块白生生的花生糕,又拿了一个大红苹果,招呼六郎过来,将花生糕和苹果都塞进六郎的手里。
小六哥,这是给你的。小七很友爱地道。
六郎木木呆呆的,也有些受宠若惊,四下看了看,才犹豫着将花生糕和苹果收下了。
小六哥,我爹和我娘如今做官了,是朝廷命官。小七就嘱咐六郎,谁要是敢骂朝廷命官,那是犯法,要打板子,下大狱。小六哥,你平时替我们听着点,要是听见谁骂我爹我娘,你就告诉她这个话。她要是不听,你就来我家说一声,让我家管事待人抓她。
小六哥,你帮我这个忙,我记得你的好。小七说着,又抓了一把饴糖,给了六郎。
俺俺肯定帮。俺替你听着。六郎连连点头答应道。
连蔓儿抿了嘴,眼神往旁边一瞟,就看见周氏一张脸又青又紫的,眼睛也恶狠狠地瞪着六郎和小七。
六郎浑然不觉,小七感觉到了,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又嘱咐了六郎几句,气得周氏直翻白眼,却又发作不得。
一家人瞧着连老爷子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但显然还沉浸在对往事的悔恨之中,就都起身告辞。他们知道,今天无论再说什么话,连老爷子怕也是听不进去了。
好在,关于约束老宅众人的事,他们也没有将希望都寄托在连老爷子的身上。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表明立场。等过些天,在连枝儿的婚宴上,肯定十里八村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到时候将话透一透,就算老宅里哪一个想狐假虎威,大家伙知道她家的态度,不买账,也就是了。
一家人起身往外走,周氏坐在炕当间,就忙往炕沿上挪了挪。
老四啊周氏招呼连守信,等连守信下意识地走上来几步,她立刻就抓住了连守信的手不放。
老四啊,让他们先走,你别急着走。娘有话跟你说。周氏语气难得的柔和,一双眼睛看着连守信,充满了期待。
周氏这是想要张氏和几个孩子先离开,她跟连守信单独说话。
娘,有啥话,你老就说吧。连守信就道,我这听着那。
张氏和连蔓儿几个也站住了,都看着周氏。
我就跟你一个人说。周氏说着,一边眼神含怨地扫了张氏几个一眼,一边还用力拉扯了一下连守信的胳膊,使得连守信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身子。
周氏的这个眼神和动作,颇有些撒娇的意味。这是周氏对付几个儿子的撒手锏之外的撒手脚。
在没分家的时候,只有连守仁偶尔有这样的待遇。而在分家之后,也只有最近,连守信这一股的ri子过的越发的红火,连守信再不受周氏的拿捏了,才有幸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连蔓儿瞧着周氏抓牢连守信不放,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周氏这么大的年纪了,面对一屋子的儿孙,还做出如此小女儿的姿态来,她是想做什么那。果然是一辈子过的太顺遂,被连老爷子宠爱到老,被儿子们顺从到老,所以才会如此吧。
非要避开她们,跟连守信单独说话。周氏想干什么是想向大家表明,连守信还是跟她最亲,最听她的话,别人都是外人。
还是真的有什么要求,不好当着她们的面说出来,只能对着连守信说
应该是两者皆有,连蔓儿想。
nǎi,你跟我爹还有啥悄悄话,不能让大家伙知道啊连蔓儿就故意笑道。
娘,你有啥话就说吧。你老有啥要求,我不方便,枝儿蔓儿,还有孩子她娘都比我方便的多。连守信就拉了张氏到跟前来,对着周
周氏的脸呱嗒一下,就落了下来。
我nǎi肯定还没想好,咱别催我nǎi,让我nǎi慢慢想好了,再跟咱说呗。连蔓儿就又道。
对,让咱娘好好想想。张氏就附和道。
娘,那我们就走了。连守信和缓,却又坚决地将手臂从周氏的手里抽了出来。
童鞋们,急求粉红。
第七百五十七章 悔
连守信这样,周氏就觉得脸上下不来。
若是搁在以前,这时候她难免就要大嚷大骂,撒起泼来,但是今时并非往ri,周氏脸sè漆黑,嘴巴张了张,最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老爷子这个时候倒是回过神来了,见挽留不住这一家人,就要下地送他们出去。
连守信和五郎忙就将连老爷子扶了回去。
爹,你老在炕上坐着吧,别在出来了,外边冷。连守信对连老爷子道,又转身对连继祖嘱咐了一句,你们也别送了,这都是自家人,不在这个虚礼上,都在屋里,好好陪着老爷子和老太太。
这话虽然是看着连继祖说的,但意思包含了老宅的所有人。
连守信虽是这样说,但是老宅众人,除了连老爷子和周氏,还是都随着他们出来,一径送到了大门口,看连守信他们走的远了,才慢慢地回去。
上房屋里,连老爷垂着头,唉声叹气,周氏早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上了。
丧了良心了,心真硬啊。我就这么地要留他说会话,他都不答应。你没看见他那眼睛,他都懒得看我。是怕看我就埋汰了他大老爷的眼睛了。周氏手里拿着块大帕子,响亮地擤了一把鼻涕,又用手将帕子团吧团吧抓在手里,接着骂道,这要不是大家伙都看着,他搭理都不带搭理我的。
王见众人进来,周氏一眼就瞧见了跟在最后头的六郎,下意识地就顿了顿,将要骂出口的一句话脏话咽了回去,换了另外一句,他妈xx的。
我就骂了,我也不怕你们谁上那边去献勤儿告状去,我骂我自己个,谁他也管不着骂完了这一句周氏立刻用目光将屋内的几个人都扫了一眼,声sè俱厉地道。
娘,你自己个这骂有啥用,你咋不当面骂要不,就上他门口骂去。连守义咧着大嘴,就道。
周氏是最受不得激的xg子,听了连守义这样说,她先是一愣,紧接着,脸就涨的通红。如果这个时候低下了声气以后还怎么在老宅众儿孙面前摆威风,谁还会怕她听她的话。
你当我不敢周氏作势就要下地穿鞋,老二,你把那板车推出来,你推我去,我现在就骂他去。
连守义心里巴不得周氏去给连守信难堪,但真要这么做的时候,他的心里又怯了。若是别人要用板车推了周氏去骂连守信他了不得地起哄。但是要让他去,他却不敢。
这一下,不是他将住了周氏反而是周氏将他给将住了。
周氏见连守义不动地方,嚷的越发大声,气势汹汹,那个样子似乎恨不得马上就到了连守信的跟前,将连守信骂一个狗血淋头。
蒋氏见这样下去实在不成样子,就暗地里轻轻推了推连继祖,递过去一个眼sè。
二叔,我nǎi就气头上说两句,你不劝,也别火上浇油啊。连继祖就道。
nǎi外头冷,你老还是别出去了。蒋氏就走上前来,将周氏又扶回了炕上,一边和颜悦sè地劝解道,你老有啥话要找四叔说,让人捎个话要不,等四叔下次来,再慢慢说。这几天,四叔那边是忙的。四叔那个人,你们二老有啥话,好好地说,他都能听。
四叔好歹是个官,是给老连家长脸,也给你们二老长脸。四叔也那么打岁数了,nǎi,你好歹得给四叔留脸。他是nǎi的亲儿子,nǎi嘴上咋说,那心里不是还得惦记他。
蒋氏轻言细语,周氏得了台阶,就不再嚷嚷着要去骂连守信了。
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了,他能有今天他不得报我的恩每回来,就送这些乱七八糟的点心,还觉得挺大一块事,对我们就挺好的了。这在他,那都算个啥我还没要求他啥那,他就吓的那样
他那是怕我跟他要啥。他是不得已的,隔三岔五过来瞅一眼,他巴不得我们老两口子早点死了,他负担就轻了。周氏一边抹眼泪,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蒋氏垂下头,沉默起来。周氏的话,自相矛盾,她想劝也劝不了。因为周氏根本就不讲理。她只能这么听着,让周氏发泄怨气,并尽力做到不让事情闹大,再进一步得罪了连守信那一家人。
他当了官了,他亲爹亲娘还没跟着借着啥光,就顾着他媳妇。就老四媳妇,那老张家出来的,她靠她自己个,就她那个受气的样,几辈子她也就是那么回事。她老张家哪来的那么大的造化。
都是借我儿子的光,她不敬着我,她倒抖起来了。她是特意穿那一身来的,就是为了吓唬我来的,给我下马威。不定还想着我给她下跪磕头那。我呸她
骂到这,周氏又想骂脏话,不过她眼睛四下看了一眼,还是勉强忍住了。
连守信是她生的,她还可以说骂连守信的娘就是骂她自己个。她骂自己个,谁都管不着。可张氏并不是她生的,没有这样的便利。
都是她背后调理坏,不然老四不能这样。你看见没,她教小七说的那几句话,那不是说给六郎听的,也不是说给你们听的。那就是特意说给我听的。她就是告诉我,我再骂她,她就要打我板子,把我送大牢里头去。心狠啊,真心狠啊。
就她,也有那福气穿那一身。她也不怕折了寿数
nǎi。蒋氏听周虽然不敢再脏话连篇,但是说着说着,话语就越发狠毒,赶忙拦住,并岔开话题,我爷咋地啦,咋这半天都没吱声
周氏发泄了一通,心里略痛快了一些,听了蒋氏的话,这才扭过头去看连老爷子。
自打连守信他们走了,连老爷子就有些木呆呆地,也不说话,只是叹气。周氏骂了这半天,他就叹了这半天的气。
连守义几口人坐在凳子上,听周氏骂了半天,却都是空话,这个时候也将目光转向了练了老爷子。
别管他。周氏看了连老爷子一眼,随即就扭回头来,一脸都是不屑的表情。
爹,你老倒是拿个章程出来啊。现在就这样了,以后老四家的官越做越大,咱这几口人,还活不活了连守义终于耐不住,冲着连老爷子说道。
你懂个啥连老爷子猛地抬起头,瞪着连守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还有脸吵吵,不是你,这家能落今天这样。
咋咋又把气撒我身上了连守义觉得冤枉不忿,他气呼呼地站起来,摔手就要走,不过想了想,还是歪着身子扭着脸,坐回了凳子上。
爹,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行,都是我不对,我不是东西。啥事都是我坏的。就你大儿子是好人,他啥错都没有,这行了不那咱现在咋办连守义只看了连老爷子一眼,然后又赌气地转开视线。
现在现在还能咋办。连老爷子几乎是自言自语地道,不能重蹈覆辙啊
一屋子的人,就都看着连老爷子。
连老爷子注意到大家的目光,这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人都在这了是吧。那就都听好了,连老爷子想了想,脸sè变得郑重起来。今天老四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以后,就照着老四说的办。以后,都老老实实待家里。别总想着借光,人不能跟命争。真要犯啥事,就让老四按规矩来。到时候,别想我给你们说情。
你们也看明白了,就是我说情,那也没用。连老爷子说的斩钉截铁。
一股名为失望的情绪,迅速地在屋里蔓延开来。
最先离开的是连守义和何氏几口人,然后连继祖和蒋氏也悄悄地退了出去。东屋里,就只剩下连老爷子和周氏老两口,再有一个就是如今也住在东屋的连守仁。
老大连老爷子见别人都走了,就将连守仁叫到跟前,父子两个在炕头上相对而坐。
爹悔啊,爹悔的肠子都青了。连老爷子垂着头,声音沉闷,要是当初,能把老二这一股人给压服住,也就没有今天了。
他是我兄弟,我能说啥。连守仁也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老二是混头的,跟他讲道理讲不清楚。老连家从来没有这样的人,也不知道他像谁。利字当头,他就能翻脸不认人。也是前些年,ri子过的太苦了。我先前说了那样的话,他就咬住了。老何家,那是咱的小人,犯了小人了。
何老六,他死的不冤。连老爷子慢慢地抬起头来,眼睛望向远处,没有他,老二也不能跟着走下道。老二家几个孩子,多少都随了老何家那边的根。
唯小人和女子,难养啊。这娶媳妇,不长眼睛不行。咱们家,就栽在这个上头了。连老爷子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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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八章 底气
连老爷子和连守仁父子两个相对坐了半晌,都是默默无言周氏坐在旁边,因为并不懂得连老爷子所说的唯小人和女子,难养这句话,只认作连老爷子是再说何氏和古氏,与她无关,就一直没有说话。
连老爷子一腔愁绪无法排解,眼见着屋内的气氛越来越沉闷,作为一家之主,现在一家人的主心骨,他只能自己先打起jg神来。
不说别的,就今天老四那些话。就怨不得人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老四,是真出息了思前想后,连老爷子还是承认道。
他有啥出息,一点家都当不起来。他那个家,他就是个虚架子,啥啥都是他媳妇和那几个小的说了算。没囊没气周氏听见连老爷子这样说,立刻不屑地接了一句。
老四连老爷子沉吟了一会,内心也觉得连守信再变化,再有出息,也还达不到今天这样的程度。他媳妇也没这个见识。那几个孩子,别看人家不咋呼,心里都有事。
心里有事,这是三十里营子的庄户人家常用的乡村土语,意思大概相当于有心计。
肉尖心。心都狼,不像咱是刀子嘴豆腐心,有啥说完就拉倒,那都记着仇那。周氏就道,白侍弄那么大,吃我的喝我的
连老爷子叹了口气,不再去听周氏说些什么。他心里也明白,周氏虽然那么说,其实心里并没有什么底气。如果真的有底气,周氏就不会背后这么说,而且当面说了。
面对连守信一家,他和周氏一样,也是没有什么底气的。
仔细想想,连守信今天的话,那些个道理难道他是不懂的吗他当然懂,但是连守仁得官的时候,他却压服不了连守义那一股人。说到底,还是底气的问题。
与连守仁不同连守信是净身出户之后,自己白手起家。得了这个官,也是人家一家人的努力。而当初连守仁的情况,是他压服着一家老小辛苦了将近二十年,集一家之力,才供出了连守仁这一个。
而如果只是这样,事情还好说一些。
连守仁不仅耗尽了一家的家资而且还立身不正。从搜刮公中的钱财挥霍私下置办了镇上的宅子,并想据为己有,到后来卖蔓儿借高利贷害张氏等等。
这些恶行被一一的揭露出来,连守仁说话不再硬气,腰板不再挺直,他想要护住连守仁,也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当时他在这个家里,说话还是算数的。但就是因为底气不足心虚理亏,才没能压服住连守义,因此才有了在太仓发生的那些事。
当然,要对后面所发生的事情负责任的并不只是连守义一个人,还有古氏。
连老爷子悔不当初,但是
后悔有啥用,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卖连老爷子长叹道。
老二那股,我还得压服他。你平常也看着点,他们有啥不对的,你说不听,你就来告诉我。连老爷子静了静心就正sè对连守仁道,不管咋说,一笔都写不出两个连字,水涨船高,老四做了官,这对老连家所有的人都是好事。也不用急在这一时
连老爷子这边和连守仁推心置腹地说话,连蔓儿一行人早就回到了家中。连守仁和张氏都换了家常的衣裳,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今天咱该说的话是说了。不过,我看着,怕是最后起不到啥太大的作用。连守信就道,老爷子的心,不大在这个上头。
就算是老爷子的心在这个上头,我看也挺玄。大当家的那一股,在这村里还行,挺老实的。就二当家的那一股,可不好说。老爷子和老太太说话,没有过去管用了。张氏就道。
把话说在头里,这就行了。五郎就道,以后有什么事,就按咱们今天说的办。
咱们把话说清楚了,我爷他也得点头不是。没了我爷给撑腰,他们就算闹腾,也没什么大乱子。就算有了乱子,那也好平息。连蔓儿就道。
连老爷子和周氏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他们胡搅蛮缠不讲理,连蔓儿一家才会被动。
老爷子是向着大当家的,不过这大是大非的,他还是明白的。连守信就道。
连蔓儿就点头,不管连老爷子心里怎么想,他都不会像周氏那样胡搅蛮缠。只要将事情摆到桌面上,连老爷子就得讲理。
大当家的事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今天还说为了咱们高兴,一说起大当家的事,看老爷子那伤心的。张氏就道,后悔那个时候,没像咱今天这么办。
就不是一回事。连蔓儿就笑道,当初,他们还不是不愿意带二当家的那股人去,我爷还特别烦何老六那。可最后咋样,何老六是不好,二当家的那股人是拖了后腿。可要是他们自己立身的正,也不会有后来的事。那些事,可不都是别人折腾出来的。
那是,就算没二当家的那股人,没有何老六,那也是早晚的事。五郎就道,就凭他们编瞎话卖蔓儿,他们就不是好人。让人抓住,是迟早的事。
大家都点头。
我爷怕是想不起这些事。连蔓儿就道,我看他今天伤心,就是伤心当初应该更硬气点,把二当家的一股给拦下,不让去太仓,他就觉得没事了。估计,他还觉得是他对不起大当家的。
咱爷会不会觉得对不起大当家的,这个不好说。不过,他肯定是觉得,大当家的冤枉,不该落到今天这样。那心里,更可怜心疼大当家的了。五郎就道。
说起来,偏心谁都难免。但是,凡事都该有个度。连老爷子就是偏心的过度。
就比如说,今天连守信说了那些话,连老爷子也觉得对。那么,他就应该趁热打铁,好好敲打敲打老宅的众人。这样才能够事半功倍,即便以后老宅里哪一个有了别的想头,在付诸行动之前,他也得多想一想。
但是,连老爷子因为偏心连守仁,当时就顾着心疼连守仁,将整个话题都带偏了。这无形中,就削弱了连守信那些话的力度。
即便是连老爷子之后回过神来,旧话重提,效果也将大打折扣。
老爷子的jg气神,是大不如前了。连守信突然道。
连老爷子是个很讲究的人,如果不是jg气神不如以前,今天怎么着也会坚持送他们出来,而在说到连守仁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失态。
人老了,jg气神不足,方方面面,就会跟着退化,比如说头脑和控制力。衰老,是每个人都避免不了的。因此,一家人虽然对连老爷子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但是想到他已经年老,就又多了几分谅解,不会将事情太往心里去。
老爷子装裹的衣裳被褥,都准备齐了没连守信就问张氏。
被褥早就准备齐了,还是你给送过去的,你忘了装裹衣裳,是继祖媳妇帮着老太太给做的,也都做好了,那天继祖媳妇告诉我的。张氏就道。
这就好,真有那一天,也不用抓瞎了。连守信就点头道。
你放心吧,抓瞎不了。张氏就安慰连守信,示意到时候她会出全力。
嗯。连守信明白张氏的意思,就点了点头。
才刚要出来,老太太拉着你,她是打算要干啥张氏就又说起别的话题,我不瞒你说,我这都做了病了,你看他要背着我们跟你说话,我这心里就突突的跳,到现在,我还后怕那。
张氏说的不是虚词,她确实怕周氏怕的一贴老膏药。
你别总担惊受怕的,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连守信知道张氏的心病,就忙安慰道,那都是不可能的事。她就算真跟我说了,也是白说。
连守信和张氏说着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话,五郎连蔓儿连枝儿和小七几个孩子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都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连蔓儿眯着眼睛,对于连守信和张氏再说什么,她能猜个仈jiu不离十。她认为,张氏是有些担心过度。就好像那个著名的狼来了的故事。
不过,这种担心过度,对她们并没什么不好,相反,这还帮她们避免了多余的麻烦。所以,连蔓儿并不打算就此事去开解张氏或者连守信,就这样下去,很好。
老宅这件事,并没有在一家人的心中停留很久,因为接下来,离连枝儿出嫁的ri子越来越近,一家人也一天比一天忙碌起来。
每天都会有来给连枝儿添箱的,一家人都要招待,离的远的,还要留饭。张青山和张庆年父子两个按照约定送了李氏张王氏和张采云过来帮忙。
而连蔓儿五郎和小七三个则凑在一起,她们要送连枝儿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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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九章 添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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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连蔓儿五郎和小七准备妥当了,就借故将一家人聚到了一起。
你们三个,到底是要送你姐啥东西。看你们这两天,偷偷摸摸地,把我的好奇心都给勾上来了。李氏年纪虽大,眼神却挺不错,她看出这几个孩子是要揭谜底了,就笑着催促道,赶紧的吧,再不把东西拿出来,大家伙都好奇的该睡不着觉了。
就是,快点吧。张采云也催促道。
你也不知道连枝儿对于弟弟妹妹们要送自己什么东西,也十分好奇。她以为张采云应该是知道,就问了一句。
我要知道,我早就告诉你了。张采云就道。五郎年纪虽小,言谈举止却老成。张采云虽比五郎大上一些,在五郎跟前却有些拘谨。因此,这件事,她自然不好去问五郎。而连蔓儿和小七那里,她是问过的。可惜,连蔓儿和小七竟然对她也只字不漏。致使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这三个人到底为连枝儿准备了什么礼物。
连守信张氏还有张王氏,也都笑着看连蔓儿五郎和小七三个,期待着他们的答案。
别急,别急,连蔓儿就笑道,马上好。
连蔓儿这么说这话,就从袖子中抽出一个纸卷,递给连枝儿。
姐,我们给你的添妆,这个是一件。连蔓儿笑着对连枝儿道。
快看看是啥大家就都催促连枝儿道。
连枝儿的脸因为高兴和感动而有些红扑扑地,在众人催促下,她将纸卷打开。
是身契连枝儿虽对读书并不热衷,但在自家弟弟妹妹的督促下,也学了几本书,像一般的书信往来账册以及契约书等,她都能看得懂,而且还能写会算。
连蔓儿交给她的,是一家四口人的身契。
对。连蔓儿笑着点头。又冲旁边伺候的小喜和小庆使了个眼sè。
两个丫头下去,一会的工夫,就带了四个人来。这四个人,是一家子,三十几岁的夫妻俩,带着一儿一女。这是自愿投到连家庄子上的一户人,因为忠厚能干,被连蔓儿几个挑选出来。送给连枝儿做陪房。
这个年代,虽说是有银钱就能够买人使唤,但在实际的cāo作中,却并不是这样的。官宦人家呼奴使婢自然没有顾忌。而没有官身的人家,也有买人使唤的,但规矩就没有那么严谨。
这并不是说,这些人家不会定严谨的规矩,而是没有官身,只靠银钱,有很多人和事都难以压服。
就比如说吴玉贵家是很有钱的,完全可以买人使唤。但是他家却没有这样做,只是雇人帮着跑腿料理一些家务。而大多数白身的地主人家。也只雇佣长工短工,却很少买断身价。
这种顾忌,也适用于娶妻方面。一般的庄户人家,即便实质上是花了钱,买的媳妇,但也绝不会有身契,依旧是娶亲。一方面是买人说出去不好听。好好的男子。说不上门当户对的媳妇,还要买女人,这实在是太不体面了。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白身的百姓,即便有银钱,律法也没有禁止,但还是没底气买人。即便买了人来,也怕压服不住的缘故。
也因此。除非是偏远的深山里,庄户人家是不会从人鸭子手里买女人成亲的,当然更不会买人来使唤。
当连蔓儿家除了御赐的牌楼,另外只有五郎一个秀才的时候,连蔓儿还没打算给连枝儿陪嫁丫头。
而现在,连守信得了官。情况就不同了。
连枝儿赶上了好时候
连蔓儿就让这一家四口给连枝儿磕头。
这连枝儿没想到,弟弟妹妹们送她的是四个陪房,下意识地就要拒绝。
连蔓儿却不让连枝儿拒绝的话说出口,只打发小喜和小庆将人带下去安置,到时候一起安排送去吴家就行了。
姐,家兴哥家里也没啥人干活。你嫁过去,先还不说家兴哥家的事,就你陪送的这些田地作坊磨坊,到时候你就忙不过来。这四个人到时候就随你安排。连蔓儿就对连枝儿道,以前这人咱也陪送得起,就是不好太张扬。现如今,算是赶巧了。
枝儿啊,这个你就接了吧。是你弟弟妹妹们一片心意。张氏就道,以后你做了人家的媳妇,可没在家里那么轻省了。那媳妇和小丫头,你就留在身边,帮里料理家务。也让你婆婆和家玉妹子轻省轻省。
那汉子和小子,就让他们在外头,跟着你公公和家兴两个,跑跑腿,帮你照管照管田地啥的。连守信也道。
这是好事,枝儿,你可不能不要。张王氏也跟着笑道,就像蔓儿说的,你这是赶上了好时候。你爹如今是中书老爷,你娘是孺人,你就是千金大小姐,这该当有人伺候。
要还是庄户人那也就算了,怕折福。现如今,是该这样。李氏也道。
张采云五郎和小七也都劝连枝儿将人收下。
那好吧。连枝儿被众人劝着,才将四个人的身契收了。她心里感激弟弟妹妹替她想的周到,只是素来腼腆,不善于表达。
姐,等人跟了过去,你跟家兴哥商量着给他们改名也好,改姓也行。连蔓儿又告诉连枝儿道。
嗯。连枝儿笑着点头。
蔓儿,你刚才说这是一件,那是不是还有第二件啊张采云就笑着问道。
当然有。连蔓儿就笑着递给五郎一个眼sè。
五郎也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卷,递给了连枝儿。
连枝儿接过纸卷打开,看了一眼,立刻就怔住了,拿着纸卷的手也开始发抖。她勉强将纸卷上的内容大致扫了一遍,一双手就像被火烫着了似的。
这这不行,这绝对不行。连枝儿颤抖着手,将纸卷塞给坐在她身边的连蔓儿,就如同扔了烫手的山芋一样。
李氏张王氏和张采云都露出不解的神情,她们都不大认识字,不知道五郎给了连枝儿什么东西,让连枝儿这么激动,而且,好像是吓着了,还被吓的不轻。
是啥啊张采云愣愣地问。
是烤鸭店的干股。连蔓儿就笑道。
刚才从五郎手里递给连枝儿的,是烤鸭店一成的干股契约书。
这是连蔓儿五郎和小七三个孩子商量,又取得了连守信和张氏夫妻同意后,做出的决定。
股份制,在连蔓儿家并不是新鲜事。
从连记包子铺最初的按劳取酬,到后来,一家人即便不去铺子里做活,每个月也会领到固定的工钱,再到后来,随着收益的增加,家底的增厚,工钱的数目也几次增加,最后干脆在连蔓儿的提议下,不再是固定的数目,而是变成了收益的分成,也就是分红。
连蔓儿一点一点,润物细无声地将股份制引进来,并让一家人都接受了。
到最近开办烤鸭店,送给沈六两成干股,另外烤鸭店的掌柜账房等骨干,除了每月的工钱,也有固定份额的分红。这些,自然都是有契约书白纸黑字,写的分明。而在自家内部,连蔓儿干脆也按照同样的格式,将其余的干股进行了划分。
连枝儿五郎小七和她,每个人都分到了一成的干股。
至于大家分成之后,剩下的收益,则归入公中,用以支付家庭的各项用度积攒下来做扩大生意的资本等。
烤鸭店一成的干股,每年的分红银子,不是以百计,甚至也不是以千计,而是以万计。连枝儿对于烤鸭店具体的账目并不清楚,但是收益大体的数目,她是知道的。
所以,当拿到这一成干股的契约书,她才会像被火烧了手那样,不知所措。
不,这不行,我不能要。连枝儿急切地道,因为不善言辞,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我拿的,已经够多的了。这就已经过福了。
咱家能过上今天这样的ri子,我我真是没出啥力。我跟我跟蔓儿没法比。这两年,我就在家享福了。五郎念书辛苦,考上了秀才。蔓儿家里家外的,cāo的心比谁都多。别的,我都不一件件地说了,反正咱大家伙也都知道。就是这个烤鸭店,我真一点力都没出。蔓儿出了大力,那几个月,她起早贪黑的,人都累瘦了。
蔓儿还能出主意,我连主意都没出过。这个干股,蔓儿拿是应该应分的,我不能拿。
连枝儿在不知所措之后,就是坚决的拒绝。
姐,那照你这么说,我也没出啥力。小七凑到连枝儿跟前,笑嘻嘻地道,我在家除了吃,就是睡了,那我不也一样拿了吗。姐,这是咱一家人商量好的,给你,你就拿着呗。
连枝儿抬眼看连守信和张氏,连守信和张氏都点头。
那也不行,我不能拿。连枝儿说着,抬手摸了摸小七的头。小七,姐不能跟你比。你现在念书,以后跟五郎一样,考秀才考举人,当官,给咱家撑门户,光宗耀祖。你拿那是应该的。我我不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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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章 添妆(二)
连守信和张氏的这几个孩子,连枝儿年纪最长,跟着爹娘受过的苦最多,同时,她也是几个孩子中受张氏的影响最深刻的。连枝儿的思想非常传统,她心里非常认同这个时代男女在继承家产方面的差异。
五郎和小七两个,以后将会为连家传宗接代,也将为连家顶门立户光宗耀祖,家里的财产,自然都是他们哥两个的。
而因为家里富足,爹娘弟弟妹妹们愿意多给她一些陪嫁,她很知足很感恩。原先给的那些,早就已经远远超出了她所应该得到的。
有句俗话说没有人会嫌银钱咬手。但是连枝儿却从来都是个十分克己没有贪念的姑娘。她自认为家里能有现在的ri子,她的贡献非常小。而她出嫁之后,就连那点非常小的贡献,只怕也没有了。原先给她的,在众人的劝说下,她都接受了。但是烤鸭店的干股,她却不能接受。
连枝儿认为,接受了干股,那么以后她什么都不做,就能从弟弟妹妹们的产业中获利,而且还不是小利。她觉得这样是不劳而获,爹娘和弟弟妹妹们待她好,但是她却不能够让自己这么占爹娘和弟弟妹妹们的便宜。
而连枝儿还有另外一个非常稀有的优点。她虽然思想传统,认为闺女没有和儿子一样继承家产的权利,她以这样的标准要求自己,但却并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以此去要求同为连家女儿的连蔓儿。
连枝儿认为连蔓儿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家里能有现在的境况,连蔓儿居功至伟,她认为连蔓儿是理所当然和五郎小七一起继承家产的。
在连蔓儿的前世,有一个名词是圣母。很多人轻易地就被罩上圣母的帽子。但是连蔓儿并不认同那些说法。如果一定要说圣母那么连枝儿这样的人,才称得上是圣母。她们以极高的标准要求自己,但却极少对别人有所要求。对待别人,她们一贯采用的是极为宽容的心态和宽松的标准。
共同生活了几年连蔓儿对连枝儿当然有了深厚的感情。而她愿意将好东西一股脑地给连枝儿,则不仅仅是源于姐妹情深,还有她对连枝儿人品的敬重和喜爱。
不管众人如何劝说,连枝儿就是不肯收下干股。她不善言辞急的眼圈都红了。连蔓儿见连枝儿要哭,就有些不敢劝了。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人嫌钱多,嫌钱咬手。他们称量自己的付出,只要求更低微的回报。
一定要给我,我就不嫁了最后,连枝儿无法说了这样一句话。
连枝儿xg情温柔和顺,平常都没什么脾气。而这样的人,一旦真是认准了什么事,那是轻易不会更改的。就如张氏有一次对连蔓儿说的那样,你姐有时候,还挺倔的。
听连枝儿这样说,大家就无法再劝了。
连蔓儿和五郎交换了一个眼sè,只能将干股的契约书先收了起来。
姐你咋能说这个话那,你看你把咱爹和咱娘给吓啥样了连蔓儿轻轻地戳了戳连枝儿,笑眯眯地道。
连枝儿见连蔓儿和五郎将干股的契约书收了起来顿时压力大减,被连蔓儿这么一说,就觉得刚才那句话,是她自己任xg,吓着了连守信和张氏,因此很不好意思,红着脸,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姐,你别多想。这是大家伙商量出来的,咱爹娘也是想让你还有家兴哥知道,咱们几个,在家里都是一样的。咱爹娘这是一视同仁。
就算你嫁到家兴哥家里去,那还一样是咱爹娘的闺女,是我们的姐。连蔓儿又对连枝儿道。
嗯,我知道。连枝儿一边点头一边擦泪。以前在老宅,吃苦受累被欺负,连枝儿从来不会落泪。家人的温暖爱惜,这份亲情,才能让她落泪。
虽是落泪,却是喜悦的幸福的泪水。
大家就忙将这件事撂下,又说起别的话题,又有连蔓儿小七和张采云在旁说笑,慢慢地,连枝儿才好了。
连蔓儿一家将给连枝儿的陪嫁这就算都准备齐整了,而亲朋好友来添妆的人,几乎每天都是络绎不绝。
李氏张王氏和张采云提前过来帮忙,最早送上了添妆。
张王氏和在家看家做饭的胡王氏,都送上了厚厚的针线,其中包括成对的帕子汗巾子枕套椅子袱桌布门帘窗帘不同尺寸的几套各式布罩,甚至还包括包袱皮,全用的是上好的料子,亲手绣的吉祥花样。
显然,这两位做舅妈是在连枝儿定亲之后,就开始准备这些东西了。
张采云也送了礼,也是她亲手绣的,两张绢帕子,一对绸子枕套,两绫袜子,还有两条汗巾子。
小龙和小虎也送了礼,是一对铜盆,据说是两个小家伙拾山货到集市上卖,积攒下的钱买的。
李氏送的是一对鎏金的银镯子,一对金丁香,另外还有一棉一夹,按着连枝儿的身量缝制的两套彩绣的衣裙。
鎏金的镯子和金丁香都不是现买的,而是李氏年轻时曾经带过,如今压箱底的珍藏。衣裙更是李氏一针一线,jg心缝制出来的。
李氏这些年,颇积攒了些金银首饰,现在除了ri常戴的两三样,其他的,都是准备给儿孙们的。张氏出嫁的时候陪送了一些,娶两个儿媳妇进门的时候,也给了一些。现在给了连枝儿两件,接下来就是张采云,然后还有连蔓儿的添妆,五郎和小七娶媳妇的时候,自然也要给,小龙和小虎两个孙子成亲的时候,更要给。
李氏曾经跟张氏说过,那些东西,她一件都不打算带走。这个带走,自然是死后装裹的意思。李氏打算将压箱底的这些东西,都分给自己的儿孙。
不管多少,每个孩子我都得给,是个心意,是个念想李氏如是道。
在世的时候是个心意,等她过世了,也能给孩子们留个念想。
庄户人家的很多女人,都和李氏一样。年轻的时候积攒这些东西,等年纪渐长,再将这些东西传给儿女们,并且乐在其中。一代一代,都是这么传下去的。
说到李氏,不得不再说说周氏。周氏也有些压箱底的东西,连蔓儿几乎从来都没见过,因为那些东西,都被周氏给了连兰儿和连秀儿两个。家里的这些个媳妇孙子孙女,都没得过周氏的东西。
这样的做法,在庄户人家中是极为罕见的。周氏我行我素,有时候说起这件事,她还念念有词,说她这一辈子劳碌,都是为的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女。用周氏的话说,她给她们扛长活,劳心劳力之外,哪还用再给她们东西。应该是她们孝敬她东西才是应该的。
而她的那些东西,自然是给她照顾不到嫁出门的闺女的。
连枝儿要成亲,老宅那边也送来了添妆。来送添妆的人是蒋氏和连继祖。
连继祖就留在前院,和连守信说话,蒋氏到后院来送添妆。
老宅的添妆很简单,四样针线,包括帕子枕套袜子和鞋面,针线倒是极为jg巧,花样也别致,显然是出自蒋氏之手,而所用的料子,连蔓儿也都认识。
那是她家,还有宋家送给老宅的尺头,周氏自家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余下来的边角料。
除了这四样针线,还有蒋氏打的各式各样的络子。
比起张氏娘家送的添妆,老宅的添妆就显得太过微薄。蒋氏心里明白,瞧着一屋子柜子上地上挨挨挤挤地摆放着的别家送来的各样添妆,蒋氏难免露出几分不自在。
虽是如此,蒋氏也没解释上面。老宅的情况,连蔓儿家都知道,她再说,反而不好,也没什么意思。
老宅如今是连老爷子当家,但是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周氏做主。张氏也好,连枝儿和连蔓儿也好,都对老宅的添妆没有什么期待。
虽然没有期待,但真的看到这样的添妆,张氏连蔓儿几个心里还是不痛快的。她们很看重的人很看重的事,被老宅这样轻慢,即便是没有期待,也不可能痛快。
不过,大家都都竭力装作没事,连蔓儿还拿起那几样针线来细瞧了,李氏和张王氏也在旁边夸赞,自然是夸赞蒋氏的针线好。
连蔓儿拿起那双鞋面,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眼角的余光就看见蒋氏变了脸sè。连蔓儿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就将鞋面放下,又拿起蒋氏打的络子来。
蒋氏打的络子,即便是在手巧的李氏眼里,也是极新鲜漂亮的。而从这些络子,还有那些针线上面,也能看出蒋氏是用了心,下了力气
四婶,我爷和我nǎi都发话了,到枝儿那天,我们都不坐席。我和大妞妞她爹都过来捞忙。家里其他的人,也全凭四叔和四婶安排。
哪能不让你们坐席。张氏笑了说了一句。
大家伙拿着蒋氏的络子说笑了半晌,直到蒋氏告辞走了,张氏的眉头才轻轻地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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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一章 回礼
看着老宅送来的添妆,大家伙都不舒服。等连守信从前院-,张氏就把老宅的添妆拿出来,让连守信看。
瞧瞧,这是一文钱也舍不得给咱花啊张氏肚子里憋了口气,话都有点懒得说了。
不管是人还是事,最怕的是比较。
拿老宅和张家来比较。老宅那是连枝儿嫡亲的爷nǎi,就算是家里条件不好,出不起钱买东西,可是心力上不该比张家差吧。张家送的东西,也不是什么金山银山,可是那些针线里,蕴含着人家的重视和亲情。
老宅和张家一样,都没分家,都算作是一股的ri子,按理说,只送一份礼也行。老宅就送了一份礼,可张家送的就不止一份,甚至张采云,还有两个更小的孩子小龙和小虎,人家都送了一份。
就算小龙和小虎的那份,实际是张青山给出的钱,可人家这份心意,就让人心里暖和。
老宅和张家一比,亲疏显。
就算不将老宅和张家比,在老宅的内部来比较一下。为了给连守仁说亲,连老爷子可是好不心疼,大把的撒下银钱。而现在,遇到孙女要出嫁这样正经的大事,他们却连一文钱也舍不得花。
老宅的家底,连蔓儿一家很清楚。在为连守仁说亲败花了一笔银钱之后,老宅还应该有十几两的银子。拿出个零头来,也可以给连枝儿置办一份体面些的添妆。
这样一比较,又是亲疏立显。
是他们没钱,也没指望收她啥好东西。可是,咱对他们还想咋样啊。张氏对着连守信抱怨道,就算心里不把咱当一回事,装都不能装装吗这还是咱分家另过后,第一件大事。枝儿就不是他们的亲孙女了
他们好歹装装,真给送啥来了,我能让她白送我能白收她的东西。舍不得花钱好歹用点心思,出点力气。这也实在让人下不去了。
你看这些东西。张氏一件件地拿了老宅的添妆,让连守信仔细看,这络子是继祖媳妇给打的是她额外给枝儿的。估计还得瞒着她,要不怕她生气。你看这几件针线用的料子
张氏嘴里所说的她,自然指的是周氏。不用明说,连守信也能明白。
这几件,用的是老宋家给的尺头,老太太她们做衣裳了,还给了城里一块。这是剩下的边角料也多亏是继祖媳妇手巧,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你仔细看看,这是两块布头拼一起的,继祖媳妇绣了花给遮住了。
那还不算那,你在看这鞋面,这是咱给她们送去做装裹衣裳的料子啊
张氏说到这,气的手一抖,鞋面就掉到了地上。
连守信y沉着脸一言不发。因为张氏的句句都是实话,句句都在理。他无法替老宅辩解,同时又不好跟着张氏一起抱怨。
在对待老宅的事情上张氏可以抱怨抱怨就拉倒,但是连守信若说出话来,分量就不一样。
连守信心里也不好受。照理说,如今连家的众儿孙中,就他这一股的最有出息,对连老爷子和周氏的供奉也最好,那么理应最被看重也获得尊敬。连老爷子当面的话都说的很好,给予了这份敬和重甚至还有情,虽然无法跟连守仁相比。
可是真遇到事了落到实处的时候,却又是这样相反的表现。
就算老宅条件不好,那也是和他们相比。比起一般的庄户人家,老宅的ri子应该算是中上的。
就算连老爷子历来不管这些事情,都是周氏做主。周氏历来对媳妇和孙女们都是有进无出,这次好歹还给了点东西虽然这么抠唆。
就算是找再多的理由,这件事也说不过去。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老宅在心里,实际上,根本就不将他们当一回事,而且也不怕表明这个态度让他们知道。就像张氏所说的,人家连装都不屑于装。
连守信和张氏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周氏背地里会是怎样的脸sè,怎样的说辞。因为连守信是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吃了她的nǎi长大,不管她对他们怎么样,他们一家人都得忍受,还得照样孝敬她。
她是长辈,没她送东西给小辈的理。
连守信和张氏都不由得想起连枝儿定亲的时候,周氏闹的那一出来,心里更加的不痛快。
连蔓儿走过来,将鞋面捡起,拿在手里又看了看。
娘,刚才我就看着不对了。这给人添妆,有送鞋面的吗连蔓儿问张氏。
是没听说过,不过老宅那边办事,也没啥可稀奇的。张氏就道。
其实,庄户人家大多贫苦,但却又特别的重视礼节礼尚往来。有的时候,备不上礼,也有拿别的东西充的。只不过,以老宅的条件,就算是脖獯角料,也不至于要用上鞋面充数。
娘,我觉得,这鞋面恐怕是她们凑不上四样针线,不得已拿来充数的。连蔓儿想了想,就道,娘,你看,这鞋面上的针线是不是特别新
张氏听了连蔓儿的话,就将鞋面接过去,又仔细翻来覆去查看了一番。
这针脚还有新有旧,新的没旧的细密,看来是做的时候挺匆忙。张氏看过之后,就点头道,这是咋回事
这里头,肯定有故事。连蔓儿笃定地道,这鞋面,是临时充数的。刚才我多看了这鞋面两眼,大嫂就变颜变sè的。
能有啥故事,特意给我添堵呗。我生的闺女,有这样好命,她那心里能痛快。她不痛快,那不就得给别人添堵吗。张氏含怒道,她这办的是啥事,她还不如小龙和小虎那两个孩子。也就是枝儿大喜的事,再加上这针脚,继祖媳妇人家是用了心的,不然,我刚才怕就忍不住
爹,你看现在咋办连蔓儿就看向连守信,问道。
这东西要是送回去,太不好看,还得口角。枝儿大喜的事,犯不上。连守信想了想,就道。
那这礼咱还是留着。连蔓儿想了想,就道,不过,能送来这样的礼,老宅那边,肯定是心里不痛快,人家也不惧怕咱们。我就怕,到时候坐席的时候,再出点啥事。
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就没打算让他们坐席。连守信就道。
而周氏肯定是不会往吴家坐席的,那么剩下能够坐席的就是连老爷子和连继祖。
送的添妆,是周氏做主。连老爷子历来不管这些事,而连继祖说了也不算。然而,就能以此为借口,推脱掉他们应该负有的责任了吗
连继祖和蒋氏或许拧不过周氏,但是连老爷子是可以压服住周氏的。
我爷最近jg气神好像不大好,那天咱正说喜庆的事,我也一开始不也挺高兴的,后来突然就哭了,咱谁都劝不住。我就怕,到时候在我姐的婚宴上连蔓儿点到即止,没有将话说尽,咱们自家的炕头上,是咋样都没事。可吴家,那毕竟不是咱们家。家兴哥,可是吴家的独苗,人就这一件大事
这还真是这么回事,就是总得有个缘故连守信被连蔓儿说动了,只是犹豫着,得有个拿得出手的由头。
我爷这阵子身子不好,这也不是啥新鲜事。明天爹你有空,请李郎中给我爷看看。连蔓儿就道。
行。连守信想了一下,就点了头。
连蔓儿见连守信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所谓,有来无往非礼也,既然老宅这么不给面子,那么他们总该回敬回敬。本来,一家人的打算,连老爷子是要坐首席的。可现在,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连枝儿的婚宴,有连守信,有五郎,根本就无需别人撑场面,请连老爷子老宅的人,那是情分。连老爷子和老宅的人不待见这份情分,又何必强往他们手里塞那。
当初连枝儿定亲,周氏阄,后来连蔓儿一家还是请了连守信等人坐席。不过,这一次,可没那样的好事了。
到时候,咱让家兴哥他们送桌上席给我爷和我nǎi,老两口在家吃的更舒坦。连蔓儿又道。
虽不让他们来坐席,但是席面还是给送过去。这是送给大家伙瞧的,吴家也好,连蔓儿家也好,都不会在乎这一桌席面。
只是这个脸,这个体面,再不会给他们了。
就这么办,这么着就周全了。连守信痛快地点头应了。
张氏则是将老宅的添妆另外收了,然后也就将这件事抛开,因为还有许多来添妆的人要招待。
傍晚,连守礼赵氏和连叶儿过来给连枝儿送添妆。
这一家三口送的添妆有两方丝绸帕子,里面各包着一套减金的银三事儿,一对枕套,两块包袱皮,还有两个门帘子。
那减金的银三事儿,连蔓儿认得,是镇上首饰铺子里新进的,至于其他的针线,全用的是上好的料子,绣的花样也极细致喜庆,全出自赵氏之手。
除此之外,还有一套共六个连守礼自己箍的盆桶。
以连守礼的家事,这已经足够厚重了。连叶儿还笑嘻嘻地掏出个包袱来,她另外有添妆给连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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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二章 吵闹不休
连叶儿则是送了一对银镶红玉的戒指,还有她自己绣的四绸缎荷包。按照常理,家里已经送了不错的添妆,连叶儿并需要单独再送上一份。可连叶儿还是送了,而且都是用她自己的私房钱置办的。
连枝儿见了,就有些过意不去,想只收荷包,戒指则让连叶儿拿回去。对于庄户人家来说,金银的东西是相当稀罕的,尤其是连叶儿一个小姑娘,家境也不是多么的富有,她自己攒些私房钱并不容易。
连叶儿当然不肯收回戒指。
枝儿姐,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你要是不收,我就当你不认我这个妹子。连叶儿故意虎起脸,对连枝儿道。
姐,你就收了吧,是叶儿的心意那。连蔓儿暗地里给连枝儿使眼sè,笑着劝连枝儿道。
若是心疼连叶儿花光了私房钱,以后有的是机会贴补,连叶儿的这份心意是推拒不得的。
连枝儿被连蔓儿一提醒,立刻就明白了,也就含笑将礼物收下了。
我那天还听说,为了挑布头,你差点和人打起来,是不是连蔓儿拿起一个荷包,看了看,就用胳膊肘弪轻碰了碰连叶儿,笑着问。
没打起来。连叶儿就笑道,就是拌了几嘴。是那个人不讲理,我先挑好的布头,她非得要。大红sè的就是这块,是最好看的,我挑来给枝儿姐绣荷包的,哪能让给她。
我没那么多的钱,买不起大块的尺头,只能挑着好看的布头买了几块说到这,连叶儿还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连蔓儿觉得心里暖暖地,捏了捏连叶儿的手,你要是不顾自己的家底,特意摆阔,那才是做差了那。
说到连叶儿买布头连蔓儿就想起来,她们刚刚赚了第一笔钱的时候,也是买不起大块的尺头,那次也是在布庄挑小块的好看的布头买给一家人每个人都缝了块帕子。
张氏和连枝儿当然也还记得,说起旧事,难免就有些唏嘘。
你们这ri子刚刚过起来一点,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给枝儿添妆,有这份心意就行了,咱都不是外人。张氏就对赵氏道。
连守礼和赵氏在银钱上都很仔细自己过ri子,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儿那么地花。但是人情往来方面,却并不抠唆,不肯少了礼数,占别人的便宜。
有三伯自己箍的这一套盆桶就足够了,不该特意花钱连枝儿也道。
连叶儿一家,因为连守礼的手艺,虽没有田地但ri子却是一天天的好起来了。可毕竟家底太薄,连守礼大病一场之后还盖了房子,一家人手里的银钱并不宽裕。
虽然如此这一家人还是省吃俭用,先将盖房子借的银钱还上了。当时连守信和张氏都说不急,然而连守礼执意要还。他说一天还欠着债,他就一天睡不好觉。只有把债还清了,他才心里才能痛快。
如今又花钱给连枝儿置办添妆。
枝儿就这一回大事,我们做三伯三伯娘的,咋地也得表示表示心意,要不然这心里头就过不去。赵氏就道,我也不会说啥好听的话,你们待我们的好处我们这心里头都记着
三伯娘,你别说了,再说,咱们就外道了。看赵氏要絮叨连蔓儿家如何善待帮助她们的事,连蔓儿忙就笑着拦住了赵氏的话
张氏等人也都附和,赵氏只好笑着住了口。
这人啊不能比,这一比,就见人心了。看着连叶儿一家三口送的礼,张氏就又想起老宅送来的那份添妆。这件事跟外人或许还不好说,但是跟赵氏妯娌之间,却没什么好隐瞒的。
张氏就将老宅送来的添妆拿出来,让赵氏看。
这是不得已的,送了这点东西过来。心里指不定多不痛快那,就想给我也添添堵。她当我们娘儿两个,就是她的仇人。她送这些个,我宁可她啥都不送,我最少能得个清静。张氏就跟赵氏抱怨道。
在关于周氏的话题上,张氏和赵氏这妯娌两个相当的有共同语言。
老爷子手里不是没钱啊。赵氏就道,老太太的针线,那是落不道咱们身上的
枝儿这,多少还给了点,这还是你们做爹娘的得力。到我们叶儿的时候,恐怕就啥都没有了。最后,赵氏还叹气道。
赵氏的这种预测,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叶,我这几天忙的抽不出空来,你帮着我打听打听,这是咋事。连蔓儿就悄声对连叶儿道,她指的自然是老宅添妆的事情。给我姐添妆,老宅那边肯定是有啥事。
嗯,连叶儿对连蔓儿交代的事情,历来伤心,立刻就点头答应,蔓儿姐,你等我给你回信儿。
连蔓儿这边和连叶儿猜测着,老宅送的添妆里,到底有什么细情。同一时刻,老宅里,蒋氏刚送了同村的一个媳妇出门去,屋里,连老爷子和周氏就吵吵起来了。
那媳妇今天也去了连蔓儿家给连枝儿添妆,和蒋氏是前后脚,还听见了下人们都两句嘀咕。
这媳妇极机灵,而且都机灵在面上,她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偏巧,她又是个嘴极快的,就跑来老宅,说了这件事。
这个媳妇的本心是一片好意,也是为了讨好。想要给老宅通个信儿,连蔓儿家那边对她们给的添妆有意见。她还说了几句劝和的话,想提点老宅快点做出补救。老宅及时做出补救,连蔓儿家就可以转怒为喜。大家和和美美,她自然是做了一件好事,两家还都要感激她。
这世上从不缺少这样的机灵人,她们做事还往往出于好意,但是结果却往往事与愿违。这就是所谓的心办坏事。
不是让你花钱,把礼备的厚实点吗连老爷子训斥周氏,你就舍不得那点钱看看你办的这个叫啥事,又让人背后指你的脊梁骨。你这不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呀,你还不如一个三岁的毛孩子懂事好好的事,都是让你给办糟了。你呀,你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连老爷子指着周氏的鼻子,因为生气,手指都有些颤抖了。
周氏盘腿坐着,两只手扭在一起,嘴也抿了起来,被连老爷子这一通指着鼻子训斥,将她贬的一文不值,她的火气也上来了。
你就知道腆着脸说我,你要是像人家别的老爷们,黄的白的大把挣回来给我,我还能不知道咋花穷的叮当响,就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你就啥也不管了,那不还得我张罗吗
你个老王八犊子,一有事,你就贬斥我,把我贬斥的啥也不是,就显得你好了呸,我看你也别在我跟前装那大瓣蒜,你还不就是看人家老四家有钱当官,你怕人家了你就拿我送人情周氏不甘示弱,也抬起手,指着连老爷子的鼻子骂了起来。
你连老爷子几乎被周氏气歪了鼻子,你就歪吧,就你胡搅蛮缠,歪理多。不说别的,那柜里的那不是钱,咋就没钱了,别的钱没有,给枝儿添妆的钱还没有
就那几个大钱,够干啥的周氏略噎了一噎,不过马上又挺直了腰板,梗着脖子跟连老爷子吵吵道,你当那钱能下崽,花不完是咋的。你当甩手掌柜的,说完就拉倒,下次再用钱,让我让哪给你生去。到时候,你不还是得凶我
你连老爷子指着周氏,气的有一会说不出话来。
周氏却似乎是把住了理一样,滔滔不绝地数落开来。
就那些礼给她添妆,就够够的了。她有啥脸还嫌这个嫌那个的,呸,周氏朝地上吐了一口,一脸的激愤,她也真有脸。我自己个还舍不得用的,都给她送去了。她不念我个好,还腆着脸,从鸡蛋里挑骨头。
她不是她原来那个样了,这才抖起来有几天,她就谁都不认得了,真以为她就上了天了。丧良心,忘本的东西,给别人,我还没给过那老些东西那。她嫌这个嫌那个的,她咋不给我送回来,我还省下了。
装裹料子咋啦,那还是她们给送过来了,不是说是上好的料子吗。她有钱了,这讲究那讲究的,我就不讲究。我这脚上,我还新做了一双。兰儿还哪一块回家做衣裳穿去了。兰儿不比她知得多见的广,兰儿都没说啥。她这癞蛤蟆吹大气
周氏骂的顺嘴,正要接下去骂,就见蒋氏挑门帘子进来,周氏嘎巴嘎巴嘴,又扭头朝窗户外头看了一眼,下面骂人的话就咽了回去。
外头有人没周氏问蒋氏。
啊蒋氏略微一怔,眼珠略动了动,随即就答道,刚才二婶好像在院子里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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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三章 隐情
周氏听了蒋氏的话,脸sè略变,她又扭过头去,朝窗外看了一眼,然后才又有些不自在地收回视线。
似乎是被蒋氏进来这一打断,周氏突然就不想再继续骂人了。
连老爷子沉着脸抬起头来,看了蒋氏一眼。
继祖媳妇,这给枝儿的添妆
爷,我正要跟你老说这个事。蒋氏不等连老爷子将话问完,立刻就接了话茬,小心翼翼地道,这个事,不怪我nǎi,都怪我。
怪你连老爷子扫了一眼蒋氏,又扫了一眼周氏,明显是不相信蒋氏的话。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啥样,大家伙都知道,你不用替你nǎi背这个责任。
听了连老爷子的话,周氏本来已经平复下去的火气,又高涨了起来。
你个老王八犊子,你不就是看不上我吗
爷,这事真是怪我。蒋氏眼见着周氏又要和连老爷子吵嚷起来,连忙地解释道,原本还准备了两个包袱皮,是我瞅眼不见,朵儿朵儿不小心给弄坏了。赶不及做别的,才拿鞋面顶上了,凑够了四样。
啥连老爷子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立刻就惊了,咋回事,朵儿咋不小心了,我咋不知道。
问完,连老爷子下意识地看了周氏一眼。
周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将头扭到另一边,故意不看连老爷子。
爷,那天你老出去串门了。等你老回来,我nǎi也是怕你老生气,这事就没说。蒋氏就道。
如果事情是这样,那还真有些错怪了周氏,连老爷子这么想着,又看了周氏一眼,不过。却只看到周氏留给他的后脑勺。
连老爷子沉默半晌。
就是这样,就没有别的布了没有别的布,就再买一块啊。沉默过后,连老爷子又向蒋氏问道,一句也不提连朵儿,事情的内情也并不追问。
蒋氏半垂着头,偷偷地瞄了周氏一眼,对连老爷子的问话。她就没有吭声。
有别的布,还能不用周氏终于扭回头来,没好气地道,这不是没有吗。你就知道说买。就那么几个钱,万一家里碰到点啥事,没钱咋办伸手朝人要钱,是那么好要的四样礼,那还少了,那不都是好料子咱自己个还舍不得用,都给她了,她还挑啥挑
我知道她,那是心里记恨我。这不人家都当了官太太了。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她要扫我的脸,她想拿捏我。当我是那好欺负的。这得亏那针线不是我做的,不然,还不定有啥别的挑,给我定多大的罪过那。
我都不能骂她了,我要骂她。人家就要打我板子,把我下大狱。现在这个罪过,是不是就得来砍我的脑袋啊
周氏说着,就恶狠狠地将脖子伸长了些,做引颈待戮状,以示她的不惧,以及张氏的残忍。
油盐不进,油盐不进。连老爷子被周氏闹的。只觉得眼前发花,两耳嗡嗡的响。他知道跟周氏是说不来了,就又转头去问蒋氏。
你把东西送过去,你四叔四婶她们说啥没脸上咋样连老爷子问蒋氏。
四叔跟大妞妞她爹在前院说话,四婶看了我拿过去的添妆,并没说啥。脸上也没露出啥来。蒋氏就道。
没囊没气周氏瞪了一眼连老爷子,不屑地道,你怕人家一贴老膏药。人家那家里金山银山,好东西都看不过来,人家能仔细看咱给送的东西就凭她,她也认不出来。再说了,谁说那就是咱做装裹衣裳的料子就算是又能咋地,她还娇xg的上天了
当时没说啥,脸上也没露出啥来,连老爷子没有搭理周氏,而是自言自语地道,那刚才那个媳妇来说的,那个话头是哪来的
那恐怕是我走了之后,四婶那边谁看出来了吧。蒋氏就道。
肯定是蔓儿那丫头,就她眼睛尖,不让人。周氏笃定地道。
我四婶估计蒋氏含含糊糊地,只说了半句话,就不说了。
连老爷子坐在炕头,低头盘算了半晌。
老四和老四媳妇,都是好脸面的人。咱家里进进出出有些啥,估计人家都知道。当面看出来了,估计也不能说啥。枝儿大喜的事,大家伙都得留脸。都是打穷苦ri子过来的,也没那么多的讲究。不管咋地,他们两口子,大面上,都过得去。连老爷子闭着眼睛,自言自语。
再去买块布,赶紧着再做点啥,把那双鞋面换回来,就说拿错了。自言自语了一会,连老爷子睁开眼睛,吩咐道。
要买你自己个去买,买回来也你自己个做。周氏厉声道,不能惯她们这个脾气。有能耐,她把那东西给我退回来,我正好有用。
你个老东西,就想着给人家打溜须。你用得着那么低气吗,你要干啥,你自己个弄去,别使唤我。我老天拔地,你们谁不怕作孽,就使唤我
第二天,老宅连老爷子和周氏争吵的事情,就经由连叶儿传到了连蔓儿的耳朵里。
就这么地,就完了连蔓儿听完了连叶儿的叙述,就问道。
对。连叶儿点头,后来也没看人出去买布,也没看大嫂赶着做啥针线。
连蔓儿微微皱眉,寻思了一会。
说原先还准备了俩包袱皮,是连朵儿不小心给弄坏了,这是咋回事连蔓儿问连叶儿。
蔓儿姐,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那。连叶儿又往连蔓儿身边凑了凑,这是我从芽儿和六郎那问出来的。当时除了咱nǎi,大嫂那一屋的人,就他俩在家,别人都出去了,所以不知道。
那俩包袱皮,不是连朵儿不小心给弄坏的,是她故意用剪子给铰的。连叶儿就道。
连蔓儿就挑了挑眉。
说是大嫂发现的时候,俩包袱皮都铰坏了,要不是发现了,估计其他那几样也好不了。连叶儿接着就道,连朵儿还不认账,说是大妞妞拿着玩,给铰坏了。当时屋里就连朵儿和大妞妞,大妞妞小,也说不清楚,说是大嫂进屋的时候,剪子是大妞妞手里拿着的
连叶儿将当时的情形向连蔓儿叙说了一遍。
说是大嫂都急哭了,大妞妞人小,也说不太清楚,大嫂打了她几巴掌,就哭的上不来气了。大嫂就把这事跟咱nǎi说了,是咱nǎi把事给压下来,让大嫂拿她原先绣的鞋面,改了改,放给枝儿姐的添妆里充数。
周氏不仅针线好,还极善剪裁。连蔓儿家送过去的装裹衣料也足,周氏算计着,裁了一大块给连兰儿去做衣裳,剩下的小块料子,她还分给了蒋氏两块做鞋面子,她自己留了几块,分别给她自己和连老爷子做了鞋面子。
连蔓儿和连叶儿是在西屋说话,张氏和连枝儿刚送走添妆的客人,从东屋过来,连叶儿又将事情向她们说了一遍。
是朵儿干的连枝儿吃了一惊。
老太太可不是替别人背黑锅的人啊,咋一开始不跟老爷子说张氏不解道。
也不是不想说吧,不是将在那了吗。连蔓儿对此却并不意外,笑着道,我nǎi那个人,最受不了屈,受不了激,我爷上来就骂她,她当然就骂回去,解释多泄气啊。
没错,她是那样的人。张氏略微想了想,也笑着点头。
可她当时咋把事给压下来了连枝儿问,照她的脾气,朵儿把东西铰坏了,她该憋不住火,就闹起来啊。
我也是觉得这点奇怪。连叶儿显然和连枝儿有着同样的疑问。
应该是大嫂起的作用吧。连蔓儿就笑道。
连朵儿和大妞妞,一个是她小姑子,一个是她闺女,出了这样的事,她总脱不了一个照管不周,尤其是大妞妞还被牵涉在里头了。
除此之外,也不能排除,蒋氏想让她们知道这件事的可能。如果当时没把事情压下来,连老爷子知道了,或许,那双鞋面,就送不到她们跟前来了。
不管咋说,老太太骂都没骂朵儿,这可稀奇了。张氏就道。
娘,你还没发现啊,自打古氏没了,她就再也没怎么骂过连朵儿了。连蔓儿若有所思地道。
还真是这么回事。张氏连枝儿和连叶儿想了想,都点头,确实如连蔓儿所说,自打古氏死了,周氏就不怎么管连朵儿,只将连朵儿交给了蒋氏看管。
我也注意到了,连叶儿回忆着道,我跟我爹上老宅去的那几次,有两次连朵儿在跟前,咱nǎi好像看都不看连朵儿,眼睛故意躲着连朵儿,一有机会,就让大嫂把连朵儿带西屋去。
她她怕连朵儿有些不可思议,但这是连叶儿得出的唯一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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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 抽丝剥茧
连花儿和连朵儿当时一个是十六岁,另一个和连蔓儿同岁,只有十岁。这么点年纪的两个小姑娘,养在深闺,谁又能够想到,她们会去杀人害命?而且,害的还是自己嫡亲的堂姐妹。
换做别的人,也会像王幼恒这么做。
“现在想想,既后怕,又后悔。……实在是对不住你,蔓儿。”王幼恒的语气中满是歉意。
“幼恒哥,你没有对不住我。”连蔓儿摇头道。
虽然王幼恒并没有就得原本的连蔓儿,但是她后来的伤能恢复的那样好,是多亏了王幼恒。而且在她们家致富刚起步的时候,王幼恒给了她们很大的支持和帮助。
而且……
“幼恒哥,就算是那时候你看见了啥,跟我家里说了,又能咋样那!”连蔓儿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暗淡。
王幼恒无语,连守信、张氏等人也都说不出来话。
是啊,就算当时王幼恒看见连花儿和连朵儿推了连蔓儿,并且告诉了连家人,那又能怎么样?其结果,也大概就如同连蔓儿一家从镇上偶然听到消息,得知了所谓的童养媳真相之后那样。连老爷子会训斥连花儿和连朵儿,但最后,肯定还是要将消息对外瞒住,不能坏了连花儿出嫁的事。也就是说,不能坏了连守仁的前程。
想要给连蔓儿公道,那是不可能的。
“幼恒哥,你一听着信就从县城赶过来。我、我们都很承情。”连蔓儿道。
“这算不得什么。说什么承情,就见外了。”王幼恒道,“好在,蔓儿你福大命大。如今活的好好的。”
连蔓儿就轻轻笑了笑。
“而且我哥考中了秀才,我们家得了御赐的牌楼,还富裕起来了。”
正因为如此。她可以给原本的蔓儿一个公道,即便是迟来的公道。
大家对王幼恒这么急着赶过来,都在心里感激,又看见连蔓儿的情绪好多了,也都跟着心里敞亮起来。
厨房那边来报说是饭菜准备停当了,张氏就赶紧吩咐摆放桌子,大家就都在前厅一起用饭。
因为王幼恒来了。这顿饭又特意加了一个锅子,用的是各色蘑菇熬出来的素汤底,里面煮了鱼丸,又用盘碗装了拾掇好的鸭血豆腐、腐皮、藕片、土豆片、粉丝等,至于其他的炖菜、炒菜诸如糖醋里脊、清蒸桂鱼、烩丸子萝卜块、炒蒜薹、炒蒜苗、菜干炖肉等。还有凉拌的嫩野菜芽儿、香油拌的咸菜叶子和咸菜疙瘩,林林总总地摆满了一桌。
连蔓儿一家早上就没吃饭,王幼恒从县城赶来,也饿了,一桌的人吃的极香甜。
这边刚吃过了饭,正要喝茶,外面就来报。一个说是县衙来人了,另一个说是老宅那边又打人来,叫连守信和五郎过去。
县衙的人是刚到。就报了进来。至于老宅的人,小喜偷偷地告诉连蔓儿,说是已经来了两次,都让韩忠从二上找借口给打了。
连蔓儿暗暗点头,心里赞韩忠会办事。
县衙来人,先被接到前厅。有连守信、五郎让人摆上茶水、点心来招待,王幼恒和小七也留在了前厅。至于张氏、连蔓儿母女几个,则都先回了后院。
连蔓儿换了一身衣裳,小七就从前院回来向她报信,说是县衙来的人已经去了村里,五郎和王幼恒也跟了去,连守信打算去一趟老宅。
二郎来了几次,最后还说连老爷子着急上火,水米不进了。说是连守信他们再不去,连老爷子就要让人把他背着,自己来找连守信。
连老爷子这是真着急了。
“咱都过去,听听咱爷到底有啥话要说。”连蔓儿就道。
留下连枝儿看家,连守信安排了一辆车,带着张氏、连蔓儿和小七就到老宅来。
进了上房,就看见连老爷子和周氏都在炕上坐着,连老爷子的脚上已经穿上了出门的鞋子,至于连守仁、连守义等人,都在地下站着。
说起来,连老爷子已经能够出门走动了。可这些日子,他一直都没出门,即便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是留在家里听消息。连老爷子爱脸面,他是怕出去被人讲究,脸上下不来。
“爹,你老能说话了。这可太好了。”进了屋,连守信带着张氏母子给连老爷子和周氏问了好,就对连老爷子说道。
“啊,啊,哎。”连老爷子打了个唉声,“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去找你了。哎,出了人命大事,这一激,我就……,一开始还、还有点不利落,这会好的差不多了。”
连蔓儿想到昨天小七如何喂连老爷子吃糕点,又想到五郎如何要给连老爷子请好郎中,连老爷子只啊啊以对,不由得心里闷,就要出口刺连老爷子两句,结果就看到连守信冲他使眼色,连蔓儿就不吱声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连守信避开连老爷子的视线,就在地上一把椅子上坐了。
张氏、连蔓儿和小七则是在离着连老爷子和周氏稍远点的炕沿上坐了。
“老四啊,衙门的人都来了?”连老爷子直奔主题。
“对,都来了。”连守信答道。
“这个,人死如灯灭。老大媳妇、英子,这都是家丑。哎,现在说也晚了,这个事,民不举,官不究的,要是不报官,就好了。”
这样的人命大事,连老爷子竟然也想在家庭内部处理。
“爹,这衙门的人都来了,……这事不是别的事……”连守信就道。
连守信本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如今有情绪,更懒得说话。
“爷,这是井边出的事,村里的人比我们都先知道。我们不去报官不行啊,这不像是自家院子里出的啥事。……再说,这个刑律里面,有私和人命关系一条,挨着边的,可都没好。我哥好不容易考个秀才……”连蔓儿开口道。
连老爷子的面上就是一红。
“这、这是我、年纪大了,病了这一场,自己感觉啊,都不如以前了,思虑不周。”连老爷子的手在面前的茶杯上无意识地摩挲着,说道,“我不说,就是知道你们心里都有谱,不管是啥事,都不能害着五郎。五郎是咱们老连家最有出息的人。……我一个老头子,这心里就想着,你们大家伙都平平安安,和和睦睦的。这事闹到衙门去,丢的还是老连家一大家子的脸。”
“你们报官了,这做的对、做的对。”顿了顿,连老爷子又道。
“老四啊,如今你们有御赐的牌楼,还有五郎的功名,在县衙那应该有人情。这能不能,老大媳妇的尸不带到县衙去?那英子、毕竟还是……哎,能免提不?”连老爷子看着连守信,问道。
“爹,这是人命官司,有啥也得按人家衙门的规矩走吧。……英子都承认了,是她推的古氏,古氏才跌死了,这、爹,你的意思是,要保英子没事?”连守信问连老爷子。
“哎,哎。”连老爷子又连声叹气,“去县衙,这、这、不好看相啊……”
看连老爷子双眉紧锁的样子,连蔓儿知道,连老爷子真心在愁。也是,这样的事,搁谁身上都得愁。
连守信一时不知道连老爷子想要怎样,只得无言。张氏、连蔓儿和小七也都没有说话。
“老四啊,”半晌,连老爷子见大家都不说话,这才又开口道,“刚才我提的这些,就都照你们的意思办吧。我也不说啥了,就是……,能不能想想法子,走个人情,上了堂啥的,英子和古氏,就是英子和古氏她俩的事,别的事,就都别提了?”
“爹,你的意思是?”连守信本来低着头,听见连老爷子这样说,就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连老爷子。
连老爷子干咳了两声,心里闷地想,他这四儿子是真的太老实,听不明白他的话,还是在这根他装傻?如果说是真老实,怎么分家另过了这么许久,日子过的那样大,还是没学会点灵透劲儿。如果说是装傻,那不得不说,他这四儿子装的太像了。
这个儿子是真傻还是假傻那,这个问题,连老爷子不止一次的想过,每次都想的脑仁疼,却毫无结果。
“就是关于蔓儿的事,还有太仓的事啥的。”连老爷子只得道,“蔓儿福大命大,现在活的比谁不好那?蔓儿这孩子心宽、心眼好,这以后的福气,肯定更大。老大媳妇,也遭了报应了。花儿那边,听说日子也过的不咋地。朵儿那孩子,出不色,也就那样了。……一笔写不出两个连字,她们都是次要的,咱老连家这名声,可不能再……哎!”
连蔓儿顿时就明白了,连老爷子最先说的那些话,分明是虚晃一枪。连老爷子什么不明白那,他应该也知道,他先前提的两个要求,都是不可能的。他却提了出来,不过是知道连守信不可能答应。以连守信敦厚的脾性,心里难免会对他这个爹存了些愧疚。
而连老爷子真正的目的,则是在后头。(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八章 峰回路转
连老爷子的真正目的,就是不让提连蔓儿的事,至于还加了一句太仓什么的,那不过是陪衬。赵秀娥来闹了一场,还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太仓的事?英子绝对不会比赵秀娥知道的多。
而他一开口,先还只是说不让英子在公堂上提连蔓儿的事,也就是在外面将这件事压下来。那么接下来那,他是要在连家内部,做出公断吗?
不是连蔓儿不信任连老爷子,而且连家内部,从来就没有过所谓的公断。而且连老爷子话里已经打好了埋伏。就是这件事,连蔓儿现在就能猜到如果连守信答应之后,会怎样的展。总之,最后的结果,都是不疼不痒、不了了之。
连老爷子这么一步一步的,还真是煞费苦心。
“爹啊,这个事,怕是不好办。我没那么大的能耐。……而且,”连守信说着话,朝连蔓儿看了一眼,“太亏欠蔓儿了。花儿和朵儿,这心咋就这么毒,手就这么狠那。爹,你老咋还能这么护着她们?”
“我也是个大老爷们,这一回回的,说啥一笔写不出两个连字来啥的,这、这归根究底,就是……谁拿我当回事了?没人拿我当回事,没人拿我的老婆孩子当回事啊……”
连守信终于看透了所有的忽悠,对亲情失望,捅破了这最后一层窗户纸。
连老爷子瞠目结舌。
“爹啊,我这个心,也知道疼啊……”连守信突然捶着胸口。放声痛哭起来。
张氏、连蔓儿和小七都跟着拭泪。
连老爷子手足无措,颤着嘴唇,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其他的人,更不敢在这个时候插嘴。
慢慢地连老爷子也眼圈一红。流下泪来。
“老四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兄弟几个,还有这些孙儿孙女。我和你娘都是一样的疼啊。老四,你别往窄处想。”连老爷子抹了抹眼泪,对连守信道,“……你们哥几个,从小吧,你就最稳当。话不多,可干啥都有模有样。别看你大哥多念了点儿书。你二哥咋咋呼呼,好像挺聪明、挺能说,要说能让爹放心的,也就是你,还有老三。”
“……给你们说亲。你大哥命不好啊,先头的媳妇没了,再娶,这就得往低里找。你们兄弟几个,要说这结亲、丈人家里,这都是你最拔尖。爹放心你、放心你媳妇。你们都话不多,可是真能干,放到哪,都不让人操心。孩子们也好。”
“那些表面上的东西。都不顶用。老四,你这些才是真材实料。这不,这一大家子的人,现在就你们那一股过起来了,孩子们也有出息。爹心里一直知道,你们是最强的。是这个。”
说到这,连老爷子冲着连守信竖起了大拇指,并点头赞叹。
“你们也有儿女,应当能明白我和你娘的心,都盼着儿女们好,遇到事啊,就想着能多帮一把那个弱一点的,也希望吧,那强的也能帮扶一把那弱的,大家伙都好,这一大家子才算真好啊。”
“老四,你是有身份的人,有能耐的人,这个心胸,也得比别人阔朗啊……”
连蔓儿不再拭泪,而是抬手抚额。
连老爷子,太能忽悠了。他这么一说,抬高了连守信,同时也将他自己塑造成为一个火眼金睛,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高瞻远瞩,简直是堪比圣人先哲、预言家一样的存在啊。
可不管他话语说的如何漂亮,都不能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在颠倒黑白。
“爷,你也说我爹是有身份的人了,那我爹咋能因私废公那?”连蔓儿并不与连老爷子去纠缠那些字眼,而是直接将话又引回了正题。“这啥事都清清楚楚,大家伙都知道了。交给衙门公断就行了。爷,你打算让我爹去知法犯法,把持讼事、私和人命官司啊?”
“我爹有没有那个能耐不说,我爹就不能那么去做。我们也不答应。太仓的教训还不够吗,我们家可不能走上那一条路。在得了御赐牌楼的那天,我爹就带着我们誓了,第一条,那就是绝对要奉公守法。歪的斜的、旁门左道,我们绝不做!”
连蔓儿一番话,义正词严,让人无从反驳。同时又举重若轻地让连老爷子那番说辞都没了用武之地。
连老爷子喉咙里出两声咕噜声,似乎是被什么将嗓子眼给堵住了似的。紧接着,连老爷子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周氏吓坏了,忙上前去,又是顺胸脯,又是拍后背的。
“你啊,这才见好。你就不能多歇歇,有话慢慢说。”周氏沉着脸道。
周氏竟然是在劝连老爷子,而且一直没有在这件事情里插言,这可真是稀奇了。连蔓儿不由得打量了一眼周氏,心中转念,也就明白了缘故。
三个儿子,明显的,连守仁和连守义站在一边,连守信站在另一边。周氏这是打算两不相帮。周氏蛮横,却能在连家横行这么多年,其中自然有其位居婆婆之位,并受连老爷子纵容的缘故,但是若周氏真的是蠢笨之人,也是不行的。
周氏其实一直是聪明人,心里明白的很。她现在不会下死力气帮连守仁和连守义来欺压连守信了,可是在连守仁和连守义面前,她也不会明摆着帮连守信。
连老爷子这样,连守信自然也上前来,连守仁、连守义等几个也都走了过来,半晌,连老爷子才停了咳嗽,半倚在行李卷上,面露疲惫之色。
“人老了,就贱了,说话不管用了。”连老爷子叹气道。
连蔓儿有些无语,如果她记得不错,这还是连老爷子第一次摆出这样的姿态。这种周氏常使用的手段,连老爷子用起来,含蓄、体面了许多,不过因为他没这样做过,又因为他素来的为人,这杀伤力,甚至比周氏更加强大。
连守信就面露不忍之色。
“爹啊,你到底要咋样啊?”连守信无奈地问连老爷子。
连老爷子还没说话,小喜就掀门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姑娘,”小喜走到连蔓儿跟前,低低的声音说了几句。
“爹,县衙那边有点事,要请你过去说话。”连蔓儿点了点头,先让小喜出去,就从炕沿上下来,对连守信道。
“爹,那我去去就来。”连守信就忙站起身。
连守信和连蔓儿从上房出来,张氏和小七自然不会留下,也跟着一起出来了。走到大门口,迎面就遇上了五郎和王幼恒。
连蔓儿等人就站住了。
“县衙的人在哪?”连守信问。
“爹,不是县衙的人找你,是我哥有事跟咱们说。”连蔓儿就道。
几个人也没回屋,只让小喜等人看着,不让人靠近,就在大门背后低声地说起话来。
“刚才仵作已经验看过尸,幼恒哥也帮着看了看。古氏脑后的伤,好像不足以致命。”五郎低声道,因为有这个新消息,他才打人来传信,要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听五郎这样说,连蔓儿等人都吃了一惊。
“那古氏就不是英子杀的?那是谁?”张氏忙问。
“这个说不清。古氏身上没有其他伤痕,刚才仵作验看过,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五郎说着,就看了王幼恒一眼。
“古氏平常,是不是有心疾?”王幼恒就问道。
“没听说啊。”张氏就道。从前古氏的身体一直都很好,极少看郎中。而近来,古氏的身子明显的不好的,可又有谁会给她请郎中看病吃药那。“不过,这些天,我们看着,她的身子就不大好。哎,也不瞒你说,大家伙私下里,都说她是活不长了。”
“……我有两次,看着她手捂着胸口,好像挺疼的似的。”连蔓儿想了想,就道。
“人死了不能把脉,我只看她面相,有心疾作而死的可能。”王幼恒斟酌着字句说道。
古氏的死因出现疑点,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以这个时代的验尸技术,是无法精确判断古氏的死因的。
连蔓儿就皱了皱眉。
“……这个话,是仵作私下里跟我说的,他还没有填写尸格……,所以,我和幼恒哥过来,想着大家伙一起商量商量。”五郎突然道。
连蔓儿抬起头,看了看五郎。
五郎冲着连蔓儿点了点头。
连蔓儿就明白了,这件事,出现了很大的回旋余地,要怎么做,全看她们的决定。
如果仵作证明,古氏确实死于脑后的磕伤,那么连蔓儿绝没想过要去妨碍律法的公正。但是现在,连蔓儿朝上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是不是可以既维护律法的公正,同时又能够名正言顺地在律法之外,为原本的那个蔓儿,那个可怜的女孩,送上一份迟来的公正?
对,就是如此,连蔓儿握了握拳,打定了主意。(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九章 将军
这个时候,韩忠打了小福过来,说是县衙的人已经进行的差不多,问连守信和五郎,接下来要怎么办。
“请县衙的人暂歇一歇,喝杯茶吧。”连蔓儿就道,r然后又转向王幼恒,“幼恒哥,能不能麻烦你帮着照应照应?”
“好。”王幼恒自然点头。
“告诉韩管事,一切都听我幼恒哥的吩咐。”连蔓儿又向小福嘱咐了一句。
王幼恒就由小福陪着,朝井边的现场去了。
“哥,咱爷的话还只说了一半,你也跟我们去吧。”连蔓儿就将刚才在屋里,连老爷子的种种做派和说辞都告诉了五郎。
“此有此理。”五郎皱了皱眉,低声道。
连守信和张氏都是摇头叹气。
“哥,我是这么打算的。”连蔓儿又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五郎。
“如果能这样,那是最好的。”五郎立刻就点了头。
连守信、张氏和小七也在旁边听了,也都觉得如果能够按照连蔓儿说的那样展,是最合适不过的。
一家人又商量了几句,这才重新回到老宅的上房。
连蔓儿她们出去了这么久,老宅上房的众人已经等的心焦,连守仁和连守义频频在门口张望,却没敢上前打扰连蔓儿这一家子说话。现在见她们重新回来,而且五郎也来了,都是又紧张、又期待。
不管是连老爷子。还是连守仁和连守义,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四房这一股人,名义上是连守信当家,而且连守信也最好说话。但是能够做主的,尤其是涉及到官面上的事,还是五郎。
连守信是五郎的爹。他们是想说动了连守信,五郎怎样都要屈服几分。
“五郎来了,快坐、坐,”连老爷子就招呼五郎到自己身边坐,又向蒋氏吩咐,“继祖媳妇,快上热茶。”
“爷。你老能说话了,这我就放心了。”五郎就向连老爷子问好,又关切地道,“爷,你老这刚能说话。还是少说点话,省得累着。这会分不开身,一会我就请郎中来再给你老看看。虽然说看着是好了,药该吃还是得吃,也省得以后闹反复。”
五郎并不急于说眼前的事,只是关心连老爷子的身体健康。
连老爷子心里着急,却又不能打算五郎的话,只能哦哦着点头。
“五郎孝顺,是个好孩子。看见你啊。我这心里就松快。就有啥病,不用吃药,也能好一多半。”连老爷子道。
连蔓儿在一边听着,只觉得非常无语。五郎再好,请再好的郎中,买再好的药。却分明治不好连老爷子的病。连老爷子宁愿偷偷摸摸和连守仁说话,也不愿意“好”。而一旦连守仁和连守义需要,连老爷子不用吃药,不用看郎中,立刻就痊愈了。
看来,这世上别的病都能治,唯独偏心,是无药可医的。
“爷,你真心疼我,这个我知道。你老这样,我们孝顺你老,那是应该的。”五郎就笑道。
连老爷子脸色就又是一红,干咳了两声,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伸手拿起茶杯就喝了一口。蒋氏刚给五郎端了热茶上来,自然也将连老爷子已经凉了的茶给换了。
连老爷子心不在焉,等茶水入口,才觉太烫了。真是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最后,只能狠狠心,将滚烫的茶水咽进肚子里。
连蔓儿等众人只看见连老爷子脸色数变,并不知道,此时连老爷子嘴巴里已经被烫出了泡。
连老爷子现在是不管张嘴闭嘴,嘴里都疼。当然,如果他一直闭着嘴,情况会好很多。
“爷,你是不是哪不舒坦啊。要不,你老躺下歇会,外面的事,都有我在,你老一点都不用操心。”五郎看连老爷子脸色怪异,就说道。
连老爷子叫连守信和五郎来,就是要说话的,他总不能告诉五郎,正因为知道是他完全掌管着外面这件事,他才不放心。、
“我没事。”连老爷子尽量忽略嘴里疼痛,开口道,“五郎啊,我叫你来,就是说今天这个事。这……”
“爷,”五郎不等连老爷子继续说下去,就打断了他的话。“你老这才刚能说话,就多歇歇。你老的意思,刚才我爹他们都跟我说了。”
“那……”连老爷子就看着五郎。
“爷,我知道,你老是为大家伙好。可你老也在外面经过事,应该知道,要照你老说的那么办,该有多艰难。”五郎苦笑着道。
“五郎啊,我知道……”
“爷,你老别说了。我想过了,你老这好不容易好了,既然你老话了,那这个事,不管能办不能办,对我是啥样的后果,我都得给你老办!”五郎斩钉截铁地道。
五郎的这句话,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连守仁和连守义交换了一个眼色,就都飞快地去看连老爷子。
“啊……”连老爷子张了张嘴,只出一声啊来。
他也没想到五郎会答应,而且答应的这么利落,这让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爷,你老说的对,过去这些事,我大伯他们已经……哎。古氏死了,我大伯和我二伯,这眼瞅着就得离开咱们村,到北边去过日子了。这样,也就够了,就算今天这个事,咱捂着点,别人应该也不会说啥了。这杀人不过头点地不是?”
不是的呀,不是的!
连老爷子差点想喊出来。连守仁和连守义站在地下,也急的额头冒汗。
找了连守信和五郎过来,并不是真的想要他们答应连老爷子刚才提出的要求。保住英子和连朵儿,却要立刻让连守仁和连守义光身出户,离开三十里营子。他们从来就没这么想过,当他们是傻了吗!
连老爷子提那些个要求,分明只是试探,是个退步,知道连守信和五郎他们是绝不会答应,也做不到的。
“古氏没了,让英子陪着我大伯去北边,爷你也能放心。”五郎又说了一句。
“去把朵儿送回来。再传话,让韩管事把衙门的人请家里去,准备银钱……”连蔓儿就将韩忠媳妇给叫了进来,吩咐了两句。
韩忠媳妇答应了,转身出去忙活。
“这样吧,这个事夜长梦多,现在我大伯和二伯就赶紧收拾,一会我让人把英子带过来,还有连朵儿,天黑前,赶紧走。剩下的事,全交给我。”五郎就道,“你们亲眼看着老爷子好了,走的也放心。”
“我大伯就带英子和连朵儿,我二伯,带不带我二伯娘,你们自己商量。”五郎又道,“当时大家伙商量,这个必须得走的我没办法,别的人,就我一力承当,都留下来。爷,你们要是舍不得朵儿,把朵儿留下也行。”
五郎这样,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再宽宏没有了,就是最挑剔的人,也得说他一句宽宏大量,有情有义、有担当。
“爹啊……”连守仁和连守义不喜反悲,两个人都不用商量,就扑通一声齐齐地跪在连老爷子跟前。“爹啊……”
只哭着喊爹,别的话却说不出口。没办法,五郎面面俱到,就没剩下话来给他们说。
不过也不用连守仁、连守义两个说话,他们的意思,连老爷子心知肚明。
连老爷子此时嘴里是又苦又疼,再加上心慌,手也抖了起来。计划的好好的,怎么事情就展成这个样了,完全背离了他的目标,而且脱离了他的掌控,让他进退不得。
连老爷子抖了半天,才勉强镇定了下来。他看了看跪在炕沿下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连守仁和连守义本来不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是相当的体面的。可是现在,两个人都穿着破旧的棉袄,连守仁的头已经白了一半,肩膀也驼了,眼睛浑浊,那一身的萎靡,看着还不如他这个老头子精神。而连守义……,连老爷子心里暗叹了一声。不在去看这两个儿子,而是将目光转到连守信的身上。
连守信和张氏,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炕沿上,夫妻俩都穿着剪裁得体的府绸衣裳,面色红润,头乌黑浓密。两个人都是好相貌,却并没有多加修饰。因为性格的缘故,看着敦厚有余而精明不足,也正因为如此,更显得端正可亲。
小七长高了,粉团团的穿着件宝蓝色的府绸袍子,仿佛是观音座前的童子。连蔓儿今天穿的是一身蜜合色的袄裙,头上插了两只白玉的珠钗,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看着他,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而五郎头上戴着生员巾,身上是暗纹的蜀锦直缀,虽才十几岁的年纪,却端凝沉稳,目光清澈坚定。
本来昏暗的屋里,似乎因为有这一家人的存在,都变得光亮起来。
连老爷子的心却一点点的往下沉。
被将在这里,他该怎么办,真的要让连守仁和连守义离门离户吗?
连老爷子长叹一声,颤抖着抬起手,还没说话,眼泪先落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章 有舍有得
加更,求粉红哥,你看你的孝心算是没白费,咱爷感动的都哭了。连蔓儿见连老爷子落泪,心中又是无奈又是愤慨。不过,这两种情绪她都压在心里,面上一点也不显。
连老爷子听连蔓儿这么说,又是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干咳了两声,才算勉强咽下。
事到如今,原先的算计都落了空,要想留住连守仁和连守义,他只能把这张老脸豁出去了。
孽啊,都是孽。连老爷子又看了一眼跪在那不起来的连守仁和连守义,心里暗道。
五郎啊,连老爷子一开口,就有些破音,很是缓了一会,才尽量让声音正常了些。我刚才又好好想了想,先前第六百一十章有舍有得加更,求粉红我说的那些话,糊涂啊。古氏她是罪有应得,咱家厚道,念在她家里没啥人了,一直没休她。照理,早就该休了她。
你大伯这个人,他他是做了许多糊涂的事。不过,咱自家人,说实话,他这个人真没啥心眼。耳朵根子软啊,哪说哪随。就是这个填房的媳妇娶糟了,要是继祖他亲娘还在,咋地也不能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我不是给他圆着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别的,就看着我这一张老脸吧。我还能有几年的活头啊。说到这,连老爷子的声音就有些哽咽起来,好歹的,就让他们俩在我跟前。光身出户,上北边去,都不等到地方。他们俩的命就得没了。
五郎,你们姐弟们还小。老四老四媳妇,你们都是做了爹娘的人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连老爷子见迂回的不行。终于抛开面皮,说出了要让连守仁和连守义留下来。
爷啊,这个事不是我们自己定的。也不是我们说了算。况且,爷,你老说,这要原谅他们第六百一十章有舍有得加更,求粉红,总得有个由头吧。要不,搁哪也说不过去啊。五郎就为难地道。
五郎,你是咱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从小看大。我早知道你不一般。这个事,还得你多费心。我老头子,记得你的好。以后,就算我入了土,我在下面我也保佑你。孩子。你量大福大
爷,不是我自己个说,我们可是仁至义尽的。你老这个要求,你老不管我们,咋地也得想想外头的人。总得,有个说法吧。连蔓儿突然开口道。
对外头,就说是我,都是我的主意,是我压着你们。我老了。活不了几年了。我这辈子哎,他别人爱说啥就说啥去吧。连老爷子看了连蔓儿一眼,说道。
爹啊连守仁和连守义齐齐地哭嚎起来。
孽障,都闭嘴。连老爷子没好气,我还没死那,嚎啥丧。我上辈子啊。是欠了你们的。
老四五郎蔓儿,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知道,你们吃了亏连老爷子骂完了连守仁和连守义,复又追问道。
一家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sè,都没有说话。
连老爷子也沉默起来,他也知道,他的要求过分,尤其是在连蔓儿一家已经做出了无数次的让步之后。
等连蔓儿一家半晌都没再说话之后,连老爷子的心忽悠了一下子。他突然明白了过来,说要给村里人一个交代,这个说法冠冕堂皇。但是,实际上,一直以来的苦主都是连蔓儿一家,尤其是连蔓儿。
村里的人来他家议事,可不就是五郎出面请来的。而那时候做出来的决定,其实根本就是五郎的意思。
五郎和连蔓儿说话,可不同于连守信和张氏。
连守信和张氏,都是实诚的人,说啥就是啥,都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是五郎和连蔓儿的话,是不能按着字面的意思来听的。
他怎么忽略了这个。
原本他提的要求,连蔓儿已经明确拒绝了,可除去了一趟带回来五郎之后,五郎却一点不打折扣地将那要求应承了下来。连蔓儿根本就没有反对。
他先提出来的要求是虚晃一枪,那现在五郎和连蔓儿这样,是什么意思
需要他给出交代的并不是村里人,而是五郎和连蔓儿,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连蔓儿。
连守信这一家,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是知道的。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连蔓儿的主意最多,说话也最算数,这是事实。而就在刚才,一直都是五郎在和他对答,连蔓儿一直没有说话,却偏偏是最后,说出了要给个交代的话。
而在连蔓儿说完了这句话之后,连守信五郎这一家人就再没说过别的话。
在心里转了几个个,连老爷子终于想明白了,想要留下连守仁和连守义,他对外豁出脸皮还远远不够,他要给连蔓儿一个交代。
要交代什么,也是无需说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韩忠媳妇带着连朵儿回来了。韩忠媳妇将连朵儿带进上房,当着连老爷子和众人的面,将连朵儿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然后就退了出去。
蔓儿啊连老爷子看着连蔓儿开口道。
连蔓儿似乎并没有听见连老爷子的话,只是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通了不能像对待连守信和张氏那样对待五郎连蔓儿这几个孩子之后,对于连老爷子这样一个饱经世故的人,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就都豁然开朗了。
只要能保住两个儿子的命,将他们留在身边,别的事情,都是小事。连老爷子闭了闭眼,已经有了决断。
继祖媳妇,把你小姑子带西屋去。连老爷子将蒋氏从外屋招呼进来,吩咐道,看着她,别让她再给老连家丢脸,也别在这个时候添乱。等眼前的事过去了,这丫头
哎。蒋氏的眼睛飞快地在屋内扫了一圈,就垂下眼皮,轻轻的答应了一声,拉着连朵儿出去了。
朵儿这丫头,不像咱老连家的人,随她娘。等这件事情过不,略微消停点,就给她找个地方。远远的,以后老连家再没这一口人。等蒋氏带着连朵儿走了,连老爷子就说道。
花儿那丫头,哎,说起来,咱家倒霉,这祸根子,就是从她那起的。是我糊涂啊,当时咋就没看出来。冤孽都是冤孽。嫁出门的女,泼出盆的水。她也不是老连的人了,不然咋罚她都不为过。
见连蔓儿一家还没有表态,不过连蔓儿似乎微微点了点头,连老爷子觉得走对了路子,又接着说了下去。
古氏的丧事,照说,咱就不管她,别人也说不出啥来。不过,咱们是厚道的人家。就近埋了吧,离咱家的祖坟远一点。也没啥可cāo办的。
英子杀的,爱咋地咋地吧,咱老连家是不能再要这个人了。你们也不用为她费心,一会,就给她写文书。最后,连老爷子又说道。
爷,你老想的还挺全的。连蔓儿终于开口说道。
老了,脑子不中用了。再有啥没想到的事,五郎蔓儿,你们给我提个醒。以后啊,我也不管事了,就把他们看住了,别的事,我啥也不管了。你们都是好孩子,有人没人,我都这样说。
连蔓儿暗暗地一笑,连老爷子这是再做出承诺。
不过,也好,能够让连老爷子说出这些话,做到这一步,今天的事,就算完满的解决。
就在刚才,在院门口的时候,连蔓儿已经周密地考虑过了。连老爷子完全好了,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趁此机会,将连守仁和连守义赶出三十里营子,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这是理论上来讲,实际上,却是做不到的。
因为有连老爷子。
经过了这些天,连蔓儿算是看透了,连老爷子绝不会放弃连守仁和连守义的。如果顶真上了,一定要赶走连守仁和连守义,连老爷子绝对会撕下脸皮。
刚才连老爷子的所作所为,也证明了连蔓儿这种猜测绝对是正确的。
连老爷子撕下了脸皮会怎么做他可以完全不讲理,就倚老卖老,不让连守仁和连守义走。又或者,你这头赶了两个人出门,后头连老爷子就背了行李卷,要跟连守仁和连守义一起走。
这样的事,连老爷子绝对做得出来。
到时候,连蔓儿她们能怎么样连老爷子偏心糊涂,这已经人所共知了。闹哄哄一场,最后惹人耻笑。连守仁和连守义依旧会留在老宅,而连蔓儿她们也不可能得到什么,并且还有被人讲究的危险。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她们先做出宽大的姿态。
没有了古氏,连守仁这边翻不出什么浪花。至于连守义他们,连蔓儿也早就想好了法子。
而之所以要诱导连老爷子提出交换条件,是因为,连蔓儿想让连花儿和连朵儿受到惩罚,但却从来没想过要将她们任何一个交给衙门。
没办法,除了她自己之外,谁都不知道原来的连蔓儿,已经死了。
连老爷子为了两个儿子,弃了连花儿和连朵儿。不过,也只是弃了。但是,这样也就可以了。毕竟,这世界上无法掌控的事情太多。连花儿和连朵儿被弃后的结果是怎样,谁能预料那送上加更,三月最后一天,大家攒了粉红票,真的可以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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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一章 肃清
三更,求粉红与连老爷子这算是达成了共识,五郎就告诉连老爷子,他会尽量将事情办的妥帖些,尽量保留维护连家的颜面。
五郎啊,都交给你,我就放心了。连老爷子连连点头,对于五郎说要尽量维护连家颜面的话非常的满意。
爷,英子的事我不便说啥。你们要是想好了,那文书是越快越好。临走之前,五郎又对连老爷子道。
这就写,这就写。连老爷子当然也知道,这件事耽搁不得。要是让英子以连守仁的妾室的身份上公堂,那连家这个脸可就丢大发了。而且,他年老成jg,对英子这些天流落在外可能的遭遇已经猜了个不第六百一十一章肃清三更,求粉红离十,一面自然是暗骂古氏造孽,而另一方面,也是恨不得早点让断了连家和英子之间的关系。
如果没有英子杀死古氏这件事,要撵英子,还真不容易。
连老爷子就让连守仁和连守义放桌子,拿纸笔来。
炕桌放上了,但是纸笔却除了问题,一家找了半天,只找到一只不知多少年的秃毛笔,至于纸却只有准备清明烧的大纸。
连老爷子的脸上就有些黯然。其原因却不仅仅是伤感现在ri子难过,而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连守仁和连继祖都是念了许多年书的读书人,而且家里也曾过的相当的不错。虽然从太仓落魄而归,但是一般这样的人家,打扫打扫箱子底犄角旮旯地,怎么样,也能凑够笔墨纸砚,而绝不会如现在一般。
以前是选择xg地忽视了,现在却是不能不直视这样的现实。连守仁和连继祖这父子俩,并没有将心思放在念书。也许没中秀才之前,以及中秀才之后的几年里。连守仁是真正用心读书了,但是之后,就未必了。至于连继第六百一十一章肃清三更,求粉红祖,连老爷子只有一声叹息。
连蔓儿见此情景。就叫了人来,去自己家里拿了一套笔墨纸砚。
连老爷子口述,连守仁执笔,写了一份放妾的文书,写明从此以后,英子可以自行聘嫁,与连守仁连家都再无瓜葛。
连守仁写完文书。小心地吹干了让连老爷子看。连老爷子看了一眼,又不由得暗自叹气。
连守仁的字毕竟经过多年的练习,表面上十分端正,似乎挑不出什么破绽来,但是若是与五郎的字相比,就少了骨。以前也许还不容易发现,只是如今连守仁写字劲力不足,又心事重重。这一点就有些明显了。
连老爷子看过了文书,什么都没说,又将文书递给了五郎。
五郎倒是将文书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就又递回给连老爷子,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英子这样的人,连家老宅的人不想留她,而连蔓儿一家背地里也议论过,并不希望英子留下。英子如果留在连家,不管是给连守仁做妾也好,还是扶正了做正室,都会成为麻烦的源头。
不仅英子不能留下,连守仁以后也不能再娶亲。当然,这后面一条。是不能明说的。
所以,五郎要仔细看过文书,确保其中没有漏洞。虽是如此,面上却是不好说什么的。
连老爷子让连守仁在放妾文书上按了手印,又将文书交给了五郎,五郎这才收了文书。一家人从上房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仵作填写了尸格,写的是古氏和英子妻妾相斗,古氏素有心疾,因心疾发作而死。五郎各方打点,将英子定了个免提。
这些事情,却是瞒着英子的,五郎让人将英子送去老宅,让周氏和英子说话。
周氏告诉英子,要是想留在连家,那就等着被送去衙门,追究杀死古氏的事。如果英子肯收下放妾文书,从此与连家一刀两断,那么连家可以想办法,保她无事。
这番话,是连蔓儿经由张氏之口告诉韩忠媳妇,又由韩忠媳妇教给周氏的。而这个时候,周氏也并不知道,五郎那边已经打通了关节,将事情压下去了。
英子起初还不答应。
一女不嫁二夫。娘,现在那个毒蝎子老婆没了,老爷身边也没个人,正是用的着我的时候。我肯定陪老爷到老,还得再给你老添几个孙子。英子跪在周氏跟前,那个毒蝎子老婆是要杀我呀,最后她跌死了,就是上公堂去,我也没多大的罪过。娘,你老求求五爷,媳妇连公堂也不用去,也省得丢了连家的脸。
周氏并没有耐心好好地和英子说话。
你还一女不嫁二夫我呸,你也说的出口。还当在太仓,我啥也不知道那早知道你是个破鞋,说啥也不能让你跟着我儿子。
周氏一开始做主将英子给连守仁做妾,是真的不知道英子的过往。不过,英子被从宋家送到太仓,这本身就很可疑。周氏并没有细查究,就做了这个主的缘故,是急着要给古氏添堵。
自从知道了英子以前的事,周氏对英子就相当的厌恶。又加上从太仓回来,英子的爹频频上门耍赖讹诈,就算英子本来是清白的姑娘,周氏也不可能再待见她。
娘,你咋这么说话,当初还是你老做主把我给了老爷。我一开始还不愿意那,不是你老说的,肯定让我啥啥都和那毒蝎子老婆一样,两头大
听英子说起旧事,周氏的脸sè就难看了起来。
连蔓儿并没在场,不过她早就预料到了英子必定不肯轻易松口,因此安排了韩忠媳妇在旁边。
这个时候,韩忠媳妇就走上前,低低的声音劝英子。
英子姑娘,你这刚回来,有些事,你恐怕没看清楚。分门别户,我们大爷家过的怎么好,最多也就是奉养这边的老爷子老太太。别人,要想跟着沾光,吃香的喝辣的,那可是不能够。没这个道理。何况,英子姑娘,你要靠的那一位,嘿嘿,那是更不能够。
英子姑娘你要是强要留下,估计也没人拦得住你。这要是县衙的大老爷们开恩,不给你定砍头的罪,等你坐几年大牢出来,这老宅推磨的人,就能续上了。
英子逃回三十里营子,之所以又找上了连家,还真就是打着要沾连守信这一股的光。这一路上,她也请说牌楼连家是何等的富贵和风光,以为她跟了连守仁,就算不能大鱼大肉,那鱼汤肉汤总是有的。
这可就比嫁给普通的庄户人家强。她又没嫁妆,身子也残败了,跟着连守仁,有连守信那一股带携的盼头,可以说是最好的归宿。
听韩忠媳妇这么说,英子就微微有了些动摇。因为,如果是韩忠媳妇说的那样,那可比一般的庄户人家还不如。
英子姑娘,你还年轻,养几天,又是花骨朵一样。以往的事,连家肯定不跟人提。英子姑娘,你还怕找不着好婆家。怎么着,也比留在这强啊。死了两个老婆了,命硬啊,看你还不是正头的老婆,这也就剩半条命,要是再不机灵点,剩下这半条也快没了。
我这好话说尽了,英子姑娘啊,要咋选,就看你自己个的了。你非要往火坑里跳,谁也拦不住不是
若说前面的话,还只是让英子犹豫,韩忠媳妇后面的话,却真是将英子给吓到了。
我我要是不跟着连守仁了,那那你们大爷是不是真能保我没事英子上牙碰下牙,战战兢兢地问道。
你干脆利落,我们的大爷那边也会给你个痛快。不是我说大话,你这条小命,也就是我们大爷一句话的事。你放机灵点,以后离老连家远远的,不然,可有你的好果子吃。韩忠媳妇冷笑道。
原本还想着趁机敲诈些钱财的英子见此,吓的什么心思都没了,真的拿了放妾的文书,逃命一样地回家去了。
之后,她在三十里营子一天也没多留,就去住了舅家,再之后,很快就定了门亲事远远地嫁了出去。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解决了英子的事,五郎亲自去了县里,将这一桩公案了结了,自然各方的人情是少不了的。
案子了结,古氏的尸身也不能总是放在井边。而这些,连蔓儿家是不管的。
虽说了不入祖坟,也不大办什么丧事,但是也不可能就立即入土。古氏的尸身还是被抬回了连家老宅。
关于挺尸的地点,老宅里还起了一些争端。
连守仁连继祖蒋氏是想在上房西屋停灵,可是周氏不答应。
她是啥东西,我还在这那。她想进上房,没门。即便古氏死了,依旧不能消除周氏对她的恨意。
然后,连守仁这几个就说上房西屋不行,那就西厢房,反正也是空着。
这回,周氏还没说话,连守义和何氏就不答应了。他们这一股儿子多,连守礼搬走之后,他们已经将西厢房当成了自己这一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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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二章 顺水推舟(迟来的加更,求粉红)
第四更,求粉红……最后,古氏的尸首只好被放在院子里。
连守仁和古氏夫妻多年,毕竟有些感情。蒋氏是古氏的亲外甥女,连带着连继祖对古氏也多少有些感情。连蔓儿一家自从和连老爷子谈过之后,又利落地解决了公案,并帮着将英子给打发了。之后,人家就回自己家里。对于古氏的后事要怎么办,也没留下什么话。
古氏的后事,她们没有能力、也不能大办,更不好去求助张氏。不过蒋氏素来知道连守信和张氏夫妻xing格敦厚、心肠软,就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古氏走的体面些。
后事再俭省,有两样东西却是不可少的。
第一个,就是衣裳第六百一十二章顺水推舟(迟来的加更,求粉红)。
古氏没有装殓的衣裳,是蒋氏将自己一套略好些的衣裳拿出来,改了改,给古氏做了殓衣。
至于棺材,原本蒋氏手里还有些私房,但经过太仓一事,她手里已经是分文没有。连守仁和连继祖手里也没有钱。
蒋氏不好出面,就暗地里说动了连守仁和连继祖,向连老爷子和周氏央求,要给古氏一口棺材。
连老爷子想了想,就冲周氏点头,示意她拿钱出来。
“丧门星、讨债鬼。”周氏十分的不愿意,一边低声咒骂,“不都说好了,她都不算咱家的人了,管她干啥。给她一领席子,卷吧卷吧就得了。当谁都能有棺材啊,那有的人,还连席子都没有。给她席子,她都不配!”
“人死如灯灭。”连老爷子叹气,“不是为她,是为了后人的脸面。”
“她有啥后人,就生俩丫崽子,和她一样,都是丧门星。讨债鬼。”周氏的嘴上一点也不客气地道。
“是为了咱老连家的脸面。死都死了,也不让她入祖坟。她……毕竟带过继第六百一十二章顺水推舟(迟来的加更,求粉红)祖。”连老爷子只好道,“迷迷大家伙的眼吧。”
这个年代,讲究人死为大。即便是生前有什么仇怨,这个时候也要放开些。
周氏最终还是拿了些钱出来,由连继祖去镇上买了一口最便宜的薄皮棺材。总算将古氏给成殓起来了。
至于一般办后事需要的在门口挂白幡,给远近亲友报丧,请僧道做法事,请鼓乐等等。自然是全免了。村中众人也没有来吊纸的。
既然不办,那自然也就没有要停灵多少天的说法了。
当晚,老宅院子里,古氏的棺材前燃着一个小小的火盆。
连守仁、连继祖、蒋氏带着大妞妞,还有连朵儿都在灵前,围着那小火盆烧少的可怜的大纸。这大纸还是买棺材剩了几个钱,才买来的。
几个人正在小声说话。
“……明天就下葬?”连继祖小声的问。
连守仁就叹了口气。没人来吊丧。就一口棺材摆在这,别的什么都没有,只能早点下葬。不过……
“别人不说了,这花儿,好歹应该给报个信儿。”连守仁小声道。
“报啥信儿啊,没听我爷是咋说的吗。”连继祖就道。
“说是那么说,不报个信儿,就这么埋了,不大好。毕竟。还是姻亲……”连守仁道,“这不像是别的事。”
连继祖就没说话,不过心思也动了动。去宋家报丧,以宋家的处事习惯,少不得会给些烧埋银子。只是要去报丧,可得经过连老爷子的同意。还得连守信那边点头才行。关键是连守信那边得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连守信那边就打发了管事的韩忠过来看连老爷子。连老爷子大病初愈,又遇到这样的事,连守信和五郎很担心他的身子。
连老爷子只对韩忠说他很好。啥事都没有。
看过了连老爷子。韩忠从上房东屋出来,就遇见了连继祖。对于连继祖。韩忠历来都很客气,遇见了,也都主动招呼。
韩忠似乎没什么事,就和连继祖攀谈起来。连继祖见韩忠态度和蔼,就想起昨天夜里的那个心思,就试着跟韩忠说了。
“……一片孝心啊……”韩忠先是感叹,继而摇头,不过想了想,就说道,“也别说正式的报丧了,简单的给送个信儿。我们老爷、太太都是心善的人,别说明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正好,今天我们那有进城的车。这是继祖大爷亲自去一趟?”
连继祖自然说自己要去。
很快,连继祖就坐上连蔓儿家的马车,往锦阳县城去了。马车上,还坐着五郎的小厮小福,据说是去县城,向连记百货铺子和酒楼的两位掌柜捎话,安排事情的。
马车在宋家的门口停下,看门的人认得是连守信家的马车,就迎了出来。连继祖被让了进去,小福也被让进去喝茶。
当天晌午,连继祖就从县城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做连守信家的马车,是宋家派了马车将他送回来的。跟车来的一个管事到上房见了连老爷子和周氏,留下一包银子,也并没说是做什么用途。
“……真是意外……”对于古氏的死,那管事的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想来是知道了些内情,不便多说。
“……少nǎinǎi本来就病的不轻,又是极有孝心的人,听了这个信儿,一下子就厥过去了。雪上加霜啊,原先吃的那些药,不说金山银山,也差不多少,算是白吃了。……少nǎinǎi看着不好,我们爷守着少nǎinǎi也不方便出门。”
这个管事说了一番连花儿病情加重等语,就从老宅告辞出来,又到了连守信家,也将连花儿病重,怕是不好了的消息说了。
连守信去连守礼的房场帮忙了,是五郎见的这个管事,听他说完,也不置可否,只是问了宋家老夫人是否安好。
那管事的跟五郎又说了两句话,就告辞走了。
宋家那一包银子,被周氏直接锁进了柜子里。当天下晌,老宅就请了人,将古氏的棺材抬到南山,随便挑了个离连家祖坟远远的地方埋了。
转眼,就到了清明,一天傍晚,县城宋家打发了一个人来送信儿,连花儿久病不愈,又因为古氏去世,伤心过度,药石无效而亡……迟来的第四更,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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