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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光暗之心     阳光大秦txt下载     阳光大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八十二章【白子定,则老秦定?】

    ps:昨天起点不知是抽了还是被黑了,这一章我昨天是设定的自动更新,今天很多朋友说看不到,可书页上却显示有新的一章,就以为是起点昨天更新服务器造成的小问题,没在意。

    直到刚才编辑通知我,才发现数据库混乱,这一章居然出现在书页下,却不曾出现在目录中?

    只能重发了,大家应该不会产生重复订阅。而且因为昨天起点出了问题,这一章没算我的更新,这周的酬勤标准是达不到了,应该在下周大家会受到酬勤退回的起点币

    还有,调理了几天身子,明天会恢复更新速度,谢谢大家:)

    ***

    午饭很丰盛,不仅有秦人爱吃的烧羊腿,甚至还有白家特产的小点心。近来卜戎异经常去白家庄找苦酒和娘亲说话,每次都要带些精美的小点心回去,栎阳宫的厨子估计是被刺激到了,现在做出的奶油烤小饼、豆沙包几乎不在白栋之下,可嬴渠梁吃了还是摇头,他说白栋做得更好吃一些,栎阳宫的厨子是万万难及的。

    白栋被嬴渠梁拉着手君臣同车,在重重甲士的护卫下巡视了一遍军营。看到连绵十几里的军营和秦军整齐的军伍,白栋心中不觉暗暗吃惊,自己还是算计错了,原来三哥不是没有准备好,而是早就准备充足要打这一仗,军营连绵十几里,这就是不少于五万大军!老秦倾全国之力又能有多少军队?这几乎就是三哥能够调动的最大兵力了,可他只是用了不到七天时间!

    三哥不对,应该说是日后那位名震天下的秦孝公已经成熟了。他比卫鞅看得更远。只怕在准备让卫鞅变法之时。就已经在暗中调配军队了吧?陪着嬴渠梁巡视完军营后,白栋甚至见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公子少官和他的五千精骑,这些都是在陇东草原秘密训练的军马和兵士,清一色的雄马健卒,随便拉出一个,都能在后世马戏团中混的风生水起,成为马术大家!

    若是自己现在拿出马镫马鞍,孟双成引以为傲的孟家精骑只怕会被瞬间击溃罢?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脑中一闪即逝。这一仗毕竟还是攻坚战,贸然拿出这种毫无技术壁垒的新玩意儿只会便宜了各国细作。

    如今在孟家和西家的私城外,绝对少不了各国派来的细作,景监已经抓到了一些,不但有魏国韩国的,居然还有越国的听到结果后白栋鼻子都要气歪了,你一个混乱不堪的越国跟着起什么哄?无颛还是老子的学生呢!

    被人注视的感觉总是非常不好的,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想做后世的‘三级明星’,白栋的烦躁其实并非来自各国细作,而是与他称兄道弟的嬴渠梁。这位曾经的秦国世子现在已经完全成熟了

    还有在营帐里烤着火、喝着热呼呼的羊奶的时候。嬴渠梁仿佛漫不经心地问他在赢姝一事上是为老秦谋还是自身谋,如果以为这只是随便唠唠家常就是大错特错了。哪怕这位三哥是如此亲切、勾肩搭背嘿嘿笑着就做了他的便宜大舅哥。

    ‘伴君如伴虎’在任何时代下都是颠扑不破的至理名言,若非嬴渠梁还算是天下最仗义的君主之一,如果不是自己拖家带口有着一大家子人,白栋早就拍拍屁股跑到某座名山大川中做‘鬼谷子’去了。

    “白家哥哥,你在发什么呆呢?快看看我的骑兵是否雄壮?告诉你个好消息,二哥答应我了,等打赢了这一仗,就让我也去书院读书,你可要给我留个名额。”

    能叫白栋为‘白家哥哥’的,除了公子少官这个夯货就没有别人,不过如今倒是不好叫他夯货了,这家伙在草原上秘密练军半年,身体高大了一圈儿,皮肤也更显黝黑,站在面前倒像是个蛮张飞、黑尉迟,让白栋都有些惊叹他的改变。

    “你要去书院读书?”

    白栋瞪大了眼睛。公子少官在白家家学中也是读过几天书的,意志也算坚定、百折不挠,可就是没多大长进,而且新鲜劲儿一过,他就开始消极怠学了,白栋甚至怀疑他去陇东练兵根本就是要逃避。

    “嘿嘿,咱听二哥说了,以后从书院出来的学子,个个都可成名士,咱就不能捞个名士做做?还有啊,咱喜欢书院的军训,多有意思啊?”公子少官抿了下嘴,手指着远处的孟氏家城:“听二哥说过,这一仗打过后老秦就没多少战事啦,呆在公子府里实在太无聊,还是书院好,就是考试挺麻烦的,要不哥哥透露些题目给咱?”

    “滚蛋!”

    白栋瞪了这家伙一眼,这夯货居然也学会混‘文凭’了?也不知这算是他的进步还是退步。

    公子少官乖乖地滚了,不过并非是因为白栋的训斥,而是敌人已经有了动作。

    孟家私城洞开,涌出了三十辆战车和两千骑兵,按照一辆战车配备百名士兵计算,这就是五千步骑。孟双城似乎很有信心,不但亲自出战,还让人打起一杆特制的大旗,看清旗上的文字后,白栋险些当场就笑喷了。

    ‘清君之室,去奸佞,孟西白三家请杀卫鞅!’

    白栋能不乐麽?这不就是后世名为清君侧实为造反的调调儿麽?原来先秦时代的古人们才是玩这手的老祖宗,这个时代随便打一仗都要师出有名,孟双成不傻啊,这是要先制造舆论,占据了道理,反得明明就是嬴渠梁,却要掐住卫鞅的脖子说话

    真正的战场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事儿,秦军列开战阵后,兵车开路,骑军两侧绕袭。步军正面交锋。空中箭芒如雨。战斗就此展开。没有演义小说上的骂敌单挑,就是堆人命,什么阴谋阳谋在正面战场上都是个笑话,诸葛亮来了也得像白栋一样灰溜溜地逃到军营后方的山丘上去,身边没有五百亲军守卫都不放心。

    嬴渠梁就坐在白栋身旁观阵,这位马上出身的君主似乎很是手痒,明明要表现出身为一国之君的沉稳,一面却有些着急地搓着手。半晌才憋出一句话,还得压低了对白栋说:“白戊庚似乎在真打?”

    “当然是真打,车英的军队吃了他三百精兵,他心里也憋着火气,而且从白孟联军的排列看来,白家显然还没能取得孟双成的完全信任,白家战士都被派在了最外围。”

    白栋微微摇头:“白戊庚要取得孟家信任、接管部分城防任务,必需的牺牲是一定要付出的。而且我军也要打疼孟家和西家,让孟家损失惨重却又不得不分兵支援西家,到时就算孟双成还有疑虑。也只能信任白家了。”真正挑衅在先的不是孟双成,是因为子岸对西家家城的攻击。使他不得不出兵呼应。

    “孟西白三家可是两百年交好,你和卫鞅就如此有把握,肯定白戊庚一定会倒戈?”

    “三哥又来考我了孟双成看到的可不仅仅是井田和他的奴隶,这个人心比天高,若是孟西白三家能够保持均势还好,现在是白家独弱,他又如何能不起异心?两百年的世交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要达成目标,就要先吞白家、后降服西家。西家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追随于他,可白家”

    “白家毕竟出了个‘白子’,血浓于水啊白戊庚只要不是傻瓜,就会看到未来老秦权柄未必出自朝堂,却一定出自凤鸣书院。”

    嬴渠梁目光炯炯地望着白栋,日后卫鞅与他既为君臣,更为兄弟,那是因为他能够看得清、并且能够完全掌控卫鞅;可这位四弟不同,既是他最为亲近的兄弟,是他和妻子的大恩人,却又是唯一让他感觉无法控制的人。

    那日周天子王命嘉奖,他亲率文武百官远迎百里,赏赐‘免死玉牌’,这固然是君恩深重,又何尝不是一种试探?嬴渠梁甚至认为自己的试探行为很无耻、龌龊、忘恩负义,可他却又不得不这样做,只因为他是老秦的君主。

    “我永远都是个教书匠、是个顾全小家的自私男人在赢姝一事上,君上难道还看不清楚我麽?”白栋望着烟尘滚滚的战场,忽然叹了口气。

    “十万石粮食,救了无数灾民,这样的功绩,就是寡人也不曾有过”

    “徐公愿意送粮食给我,难道我会不要?粮食是我弄回来的,可正是因为三哥会用人,用对了我这个好运气的小子,灾民才能得救,所以老秦人会感谢我,也会感谢三哥。”

    白栋抬起头,很认真地望着嬴渠梁:“小弟第一爱赚钱、第二爱教书育人,第三希望看到天下升平,一心想得就是亲人和朋友能够平平安安,现在钱赚了不少,以后最多就是帮帮卫鞅、搞搞教育什么的。对了,听说三哥也希望少官入书院?你看我该如何考他才是呢?”

    “对他就不要太苛刻了,寡人三兄弟中,大哥为当代人雄,寡人中规中矩,唯独少官是个没脑子的夯货,让他在书院多读些书吧,算是四弟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嬴渠梁忽然握住白栋的手,眼中没有战场上的刀光血影,似乎秦军就是死上再多人也不会让他多看一眼,却动容地望着白栋:“白子定,则书院定;书院定,则老秦定;四弟,三哥就一个要求,别让我担心”

    “担心就是不放心,无论做兄弟还是臣子,让三哥不放心了,让君上不放心了,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白栋笑着反握住他的手道:“而且三哥还少说了一句,三哥的心定了,老秦才会真正安定,我这个‘白子’可左右不了秦国的大局。”

    嬴渠梁愣了一愣,望着他的目光从探询转为柔和,终于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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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三章【截拳道】

    战斗还在继续,如果是身临其境或许会被血与火的战场感染到,可此刻身在高高的山丘上远远观望,就基本没有了残酷的感觉,仿佛就是在看着一群蝼蚁争锋,很多战士倒下了、死去了,却距离自己非常遥远,根本无法真切感受到战争的可怕。

    白栋忽然起身向山脚下走去,他还不想这样快就变成一个冷血的上位者,望着无数战士舍生忘死却没有丝毫感觉;虽然这是成为一代名将的起码素质,他现在却不想做那种‘一人成名万骨枯’的名将,宁愿做一个会被战争吓昏头的普通人。

    嬴渠梁望了他一眼,没有阻止,只是命令上百名执盾亲军跟上来保护自己这个兄弟;比起白栋,他更享受这种高高在上、视众生如蝼蚁的感觉,做国君的日子越久,这种爱好就越是浸入骨髓。

    站在弓箭射程之外,近距离观看这场战斗,白栋终于被震撼到了;这与在陇东设计木仲屠完全不同,那只能称为‘围猎’,孟氏家城外的这场战斗才是真正的大军对撞,让他可以看清楚这个时代的战斗方式。

    原来战车集团冲锋是如此可怕,就像是后世的坦克冲锋集团一样,一次撞击就可以对步兵阵列造成无法弥补的创痕;这个时代的骑兵不是不可以正面抗衡战车,但是机会只有一次,就比如嬴渠梁在河西之战中率领上千骑兵冲击公叔痤的本阵一般,一次拿不下敌酋,骑兵的机动性立即失去。又因为没有马镫马鞍。战马一旦失去了冲击力。骑士们便无从发力,无法像战车上的战士一样继续保持攻击力,只能沦为步兵。

    秦军毕竟势大,摆出的战车就有足足五十辆,另外还有公子少官亲率的两千精骑从左右包抄,所以从战斗一开始,就从战阵正面成功压制了白孟联军,不过雍郿精骑就是雍郿精骑。公子少官的骑兵与他们只是交手一个回合就落在了下风。

    这个时代的骑兵第一靠骑射,第二才靠近身搏杀,他们没有中世纪欧洲骑士的夸张长枪,更没有马镫可以凭借发力、在马背上做出一系列的砍杀动作,近身战完全靠得就是战马本身冲力,所以一旦遇到对方的骑兵,当弓箭射光后最好的战斗方法就是‘添油战术’,一千名骑兵分成十批冲上去绝对比一股脑都冲上去要好得多。

    公子少官现在也算半个马战行家,他在陇东草原苦心训练出的这五千精骑基本可以做到如臂使指,只要他旗令一动。手下骑兵就会控制马速,做出波浪状攻击。让骑兵‘最宝贵的第一次’用在刀刃上;可当遇到白孟两家的雍郿精骑后,他却发现对方就像是一名剑术高手,无论是主将还是普通骑士,都能够凭借经验打在他的‘软肋’上。

    当双方骑士都射光了自己的箭后,第一轮对冲就开始了,此时双方本阵的战车已经搅杀在一处,任何一方的骑兵获胜后就可以从侧面冲击对方本阵,所以这一场骑兵对冲的战斗也就变得极为重要。( 平南文学网)

    公子少官下令摇动将旗后,他手下的骑士立即分列出层次,并开始了浪潮式的攻势,准备用连续不断的冲击力打破对方的骑阵,可当第一波秦军骑兵冲到敌军面前,还有半尺就能找到最好的发力点,将人力马力都发挥到最大时,面对的白家骑兵却突然像是向前蹦出了半尺,抢在他们前面发挥出了最大马力

    “啊!啊!啊!”

    一连串的惨叫声响起,无数秦军骑士坠落马下,公子少官精心安排的‘浪潮式’攻击失败得很彻底,对方就像是最好的冲浪运动员,总是能选择在合适时机破浪而出,一个浪头是如此,十个浪头还是如此

    白栋看得双眼微微发亮,他仿佛是看到了两名顶级拳师在交手,其中一位分明拥有一拳打碎厚木板的能力,可对手却更为老练,总是能在他力量将发未发之时抢先截断力量,而后发挥出自己的全力。

    这是截拳道!

    白栋万万想不到这个时代的骑兵对攻中会出现截拳道的秘义!公子少官也是健马雄兵,指挥起来也是如臂使指,可白家骑兵却硬是比他高明了半筹,这并非是白家战马就比老秦的强壮,而是对骑士对马力人力的综合运用之妙。

    骑兵在这个时代是非常少见的,秦人是因为多有戎狄血统,天生又有养马之地,再加上老世族多年的豢养骑士制度,才会出现这麽一只雍郿精骑;在白栋放出马镫和马鞍这种大杀器前,号称天下第一强国的魏国也不过只得两三万骑兵,而且多数还是用做斥候和弓骑,要到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后,各国才会真正注重骑兵建设。

    可正因为少见,战场上一旦出现了雍郿精骑这样的骑兵,对方本阵就会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因为此时的秦军还做不到人人贯甲,更别说像魏武卒那样人人穿戴三套重甲了,公子少官在骑兵战中一旦被敌人压制,战场上的主动权就会逐渐转移到敌人一方。

    “鸣金,收兵!”

    公子少官是个夯货不假,可就算是这个夯货也看出不对了,他已经开始约束手下骑兵向本阵缓缓退却,白孟两家的骑兵呼啸往来,在自家阵后绕了一个圈子回来时,人人背上都多了两囊利箭!在战车还是主要突击和作战武器的时代,数千名弓骑兵是非常可怕的,因为他们的箭可以从四面八方射过来,远比陈列在后阵的弓手更具有杀伤力。

    这一仗打到这里就可以了,孟双成只是为了呼应正被子岸率军猛攻的西氏家城,秦军也给了白家足够的表现机会,再打下去毫无意义,只会徒添伤亡。白栋现在是以‘上将军’的身份下令收兵,就算是嬴渠梁也不得干扰。

    “当当当”

    秦军队伍整齐地缓缓后退,孟白两家联军果然没有继续追击,孟双成的目的也同样达到了,西氏家城稳如泰山,白家的忠诚度也已通过他的考核,首战大捷,他已经足可满意。现在他都有些矛盾,是该派出密使会见章蝺和大公子、以求拥立大公子登基为君,还是干脆来一出‘孟氏代秦’?嬴渠梁的精锐大军原来也不过如此,这个发现让他的野心突然间膨胀了起来。

    这一仗秦军出师不利,却也算不上大败,嬴渠梁亲自下令犒赏三军,将士们在外面喝酒啃羊腿,他这个堂堂老秦国君与将士们吃得食物完全一样,只不过范强会很细心地用小铜匕将羊肉一片片切下来,拌上酱油和花椒粉送到他和白栋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孟家西城换上了白家的旗帜,这是一刻时前才发生的变化”

    “进入西城后,要在半个时辰内斩将夺关,最好也同时打开北城和南城门,你和李敌带领一百秦宫高手和三千精锐战士去伤亡多少人都不是问题,只要夺下城门,就是大功一件。”

    “范伯和李敌负责西城和南城就好,北城是孟云在防守,他的儿子就是被车英将军抓获的那个孟祥”

    白栋嘿嘿笑起来:“一千孟家精骑哪里是这么容易就消灭的?其实是孟云父子早对孟双成不满,只要西城陷落,孟云就会打开城门,迎接我大军入城。”

    嬴渠梁面色微变:“此事为何不曾报我?”

    “孟云秘密来见的时候,只是答应将孟祥和手下一千精骑‘送’于老秦,他本人却还在观望,若是我军无力破城,他会继续留在孟家,只让儿子和部分族军通过这种方法脱离孟氏一族,孟家嫡系子弟也分三支,他这一支的力量最弱,自然是要多些心思。这件事不是要瞒三哥,只是不久前我才接到孟云的秘信,方才那场战斗孟双成多用他这一系的子弟冲锋在前,伤亡也是极大,才让他心中不满,立意反出孟家。为此我还搭上了一个书院名额,却是给孟祥的”

    “嗯。”嬴渠梁微微点头,没有十成把握就上报国君,这是政治上不够成熟的表现;而且变法图强、灭除孟西白三家强豪,这本来是卫鞅的份内事,自己这位四弟肯出手相帮就不错了,实在是没什么好责怪他的。

    君臣二人正在议定攻破孟城的事情,忽听帐外有人高叫道:“白家哥哥,你为啥要鸣金收兵,刚才我率军后撤,不过是要整队再战而已,可不是怯敌,只要再给我些时间,就能击破敌人骑兵,你这是看不起兄弟”

    李敌和几十名秦宫高手就散布在帐外,任何人接近百步都会被警告,可这位是三公子,而且他在百步外就扯开了嗓子大叫,却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拦的。

    白栋笑道:“就知道这夯货要来找我说话范伯,麻烦你替我找两块木板来,越方正越好,不要太厚。”

    ps:ps:今晚还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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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四章【‘温柔’的杀戮】

    公子少官气呼呼地走进军帐,他认为自己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和侮辱。方才在战场上他面对的是什么人?那是老秦百年来都赫赫有名的雍郿精骑!他在陇东草原上练成的骑兵已经不算弱了,只是还欠缺些临敌经验而已,可这是要付出献血来成长的,白家哥哥还是凤鸣书院的院长呢,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需要时间来锻炼一只军队,也相信他们最终会超越二哥嬴渠梁的‘轻扑营’,这是他的机会、他的光荣,可这样的大好机会却被自己一向尊敬的白家哥哥断送了,这让他感觉十分委屈,眼睛酸酸的,心里憋着气,现在就想找白栋讨个说法,就跟乡下大妞儿秋菊一个样子。

    他也顾不上嬴渠梁还在场,望着白栋眼睛瞪的比牛蛋还要大:“为啥要鸣金收兵,再给我半个时辰,就一定能够打败敌人的骑兵!”

    “再给你半个时辰,这来之不易的五千精骑就会被你害死一半,你就不感到可惜?”

    白栋瞪了他一眼,从范强手中接过一块木板,双手扶定了走到距离他一拳之地:“能不能一拳打碎它?”

    “别说是一块,两块都可以!”

    公子少官开步吐声,一拳轰在木板上,木板应声而碎。

    白栋笑着点点头,又从范强手中拿过另一块木板,笑吟吟地望着公子少官道:“如果你还能打碎这一块,哥哥就向你道歉。”

    “哈哈,那哥哥就输定了。我早就说过。这样的木板不要说是一块。就算是两块、三块也是一样!”

    公子少官大笑一声。再次出拳,这次他的肩膀刚动,白栋就将手中木板向前猛地送出两寸有余,拳头落在木板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木板却是完好无损。

    “怎么会是这样?”

    公子少官看看自己的拳头,又看看白栋手中的木板,刚才的感觉非常怪异。自己明明将全身力气都集中在这一拳上,却偏偏发不出力量来!

    “好手段,想不到你小子在武学一道也有如此领悟,这样的道理,就连范伯我也不曾想过!”

    范强看得双眼一亮,忍不住击掌喝彩,激动之下竟然忘记了嬴渠梁还在旁边,直接叫上了白栋小子。

    “现在明白了麽?”

    白栋笑着望了一眼还在摸着脑袋两眼呆直的公子少官:“骑兵在马上发不得力,其突击力是强是弱,就要全靠马力奔驰。所以擅用骑兵者,必将其分成数批。一批批冲入敌群,若能运用得当,甚至可破车阵。不过你是与敌人的骑兵对垒,胜负如何,就要看谁能够准确控制马力了”

    “抢在对方之前发力,就像是这块木板一样?”公子少官低下脑袋想了想,不觉双眼放光。

    “你只说对了一半,应该是抢在对方完全发力之前,截断对方,让对方无法发挥出全力!你的战马都是陇东草原上训练出的良种马,战士也是千挑百选,可为何在与对方骑兵冲撞时,却被人家冲了个人仰马翻?这就如我手中的木板一样,因为我计算清楚了你的发力距离,抢先截断了你的拳力!”

    “这种法门,可称为‘截劲’!小子,范伯我自视为天下高手,想不到却被你一语点醒,妙极,妙极!”范强得意之下,不觉仰天大笑,忽然想到嬴渠梁就在身旁,忙躬身告罪:“老臣失礼了。”

    “范伯不必如此,你在寡人眼中是臣子,也是长辈,何况平安郎方才陈述的道理极妙,也让寡人激动不已呢。”

    嬴渠梁笑着摆了摆手,听完白栋的话,他都有些忍不住想要试一试,又如何会去怪范强?这个时代虽然也有武功剑术,却从来没有类似‘截拳道’的理论出现,就是范强这样的当代高手也难免要见猎心喜,何况是他?

    “我明白了!”

    公子少官一拍脑袋:“我这就去召集人马,再跟白家孟家打过一场!”

    “再打也是你输!这种一人控制拳力的本领还可快速练成,要让几千骑兵都做到这一点,除非是多年养成的雍郿精骑才可办到,你当是吃饭喝水这样简单麽?”

    白栋摇摇头道:“何况你也没机会再打过一场了,明日这个时候,孟双城的首级就算不送到君上面前,也当高挂在孟家城头!”

    ***

    孟风在孟家的地位不高,说是嫡系子弟,其实嫡系子弟若是不能得到家族权力,实在比庶出子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靠着井田制还好,至少还有一群奴隶供养他,若是当真被卫鞅废除了井田,那真是连做‘人上人’的机会都没有了,他一定会更加郁闷。

    所以在这次战斗中,他比那些掌握了家族权力的嫡系子弟表现的更为勇猛,凭借手中一柄长剑足足斩杀了七名秦军,当他提着七个脑袋回来报功时,甚至受到了家主的亲自接见,孟双成拍着他的肩膀赞美他,当场拔升他为守护西门的副将。那一刻他看到妻子在流泪、母亲在向他轻轻挥手,一切都值得了,或许这一场战争对他来说不是灾难,而是个最好的机会?

    “老风,兄弟要恭喜你啊?来来来这是咱白家秘制的老酒和风鸡,咱们兄弟乐呵乐呵,算是为你庆祝如何?”

    这场战斗也彻底体现出白家的忠诚,孟家兵力毕竟有限,又不想让自家战士平白消耗在守城战中,所以现在负责西门的主将是白家的白茅,在白日的战斗中,孟风曾经与他并肩作战,若不是白茅帮他挡下一记背后袭来的暗箭,恐怕他此刻早就没命了,还说什么被家主接见荣升副将?

    “不好吧?城防是大事,万一被伪秦军摸上来,兄弟我就是百死莫赎的大罪了”

    “呵呵,你怕个什么?白日一战,伪秦军早就被咱们打怕了,就是多给他们几个胆子,也绝对不敢摸上来。怎么?你小子可不是看不起哥哥,不肯给哥哥这个面子吧?都是老秦男儿,不敢喝酒算什么,可别让我把你当成了娘们!”

    一顶不够朋友的大帽子扣下来,还被当成了娘们儿,孟风不能忍,于是一把按住白茅,说是要喝个痛快。两名领事的都喝上了,白家和孟家的战士还能不眼馋?也不知白家人从哪里弄出好多酒来,就这么席地坐下,开始了白孟两家的友谊联欢会。

    白茅倒不是个莽撞人,走过去踢着白家战士的屁股,把其中一半人赶上了城墙;孟风看得连连点头,白大哥喝酒归喝酒,却不会影响做事,这种朋友值得结交!

    推杯换盏,不知不觉就是几碗酒下去,白茅贴心地道:“兄弟,咱们喝归喝,可是不能耽误了守城大事,哥哥敬过你这碗就算了。等到咱兄弟轮闲的时候,再喝个痛快不迟。”说着笑嘻嘻地递给一碗酒来,孟风心中感动,这才是真朋友!接过碗一口干了,正想说两句体己的心腹话,忽然就感觉眼前一黑,脑袋发沉:“哥哥,这酒”

    “这酒怎么了?可是卢医先生亲自开的方子,喝下去就能让你人事不醒,还有一样好处,身子就算被人捅个窟窿,也不会感觉到十分疼痛的。大家是好兄弟,哥哥这是怕你疼”

    “你!”

    孟风眼睁睁地望着白茅从身后抽出一柄短剑,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短剑刺入自己的胸口,顿时感觉全身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就这么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临闭眼的时候,居然还在心中感叹:“好方子,当真是捅个窟窿也不会疼痛。”

    在白茅动手的同时,白家战士都仿佛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抽出利剑,捅进了方才还在称兄道弟的孟家战士心口,这是一场非常仁慈的杀戮,被杀死的孟家战士没有一个感觉到疼痛,甚至在倒下时都在回味美酒的味道,仿佛是做了一场美丽的梦

    咔嚓!

    连下了数日的雨突然又变大了,一道厉闪从乌云中落下,直直打落在孟家城头,几乎就在闪电击落的同时,内城中驶出上百匹快马,领头一人白盔白甲,胯下白驹马,正是白家家主白戊庚。

    “开城,迎接我老秦大军!”

    白戊庚将手中长剑高高举起,大喝声传遍西门。

    西城大开,随着城上高高挑起九盏连环排列的油绸‘气死风’,原本黑暗一片的城下突然亮起了万千枚火把,照耀的如同白日一般。

    几乎是在西城被夺的同时,北城上方也同样出现了九灯连环,刚才还是静悄悄的孟氏家城仿佛是迎来了一场狂欢节,城内城外呼声震天‘孟家城破,但能斩首孟双城者,赏万金!杀得孟家嫡系一人,赏千钱!君上亲令,只杀孟家嫡系,旁兮庶出一概不问!孟家奴隶将得新田,去奴籍,得自由!分田地!”

    “得自由!分田地!”

    最最兴奋的还不是冲入城内的秦军和白家人,而是那些孟家的奴隶,这些打惯了顺风仗的奴隶可以为主家悍不畏死,但是主家一旦势败,他们就是最凶残的敌人。当范强李敌他们带领秦军杀入孟城时,孟家守军已经杀奴隶杀到了手软,同时也被奴隶杀死不少,甚至有人是被奴隶活活咬断了喉咙。

    号称固若金汤的孟城,就此陷落。

第两百八十五章【居然败了?】

    孟双成今晚非常得意,第一是因为他主动出城接战秦军,居然小胜而归,这固然是对西家的声援,其实也是为孟家打气,连出城平战都可以获胜,还怕不能凭借坚城之利挡住秦军麽?嬴渠梁原来也不过如此,以为区区五万秦军就能荡平孟西白三家,真是太天真了!莫说不过是一个根基未深的新君,就是赢连复生,也不敢有此妄想,否则当年赢连在老秦推行初租禾,为何天下皆变,却唯独不敢动孟西白三家?这就显出老君做事之沉稳,嬴渠梁这小子是如何的轻冒唐突了。

    各国细作此时一定是汇集在了孟家家城之外,不用一个月,魏韩就会有所行动!孟同现在也应该到了栎阳吧?大公子的名义还是要借用一下的,毕竟嬴家掌握老秦国四百年,根基实在太深,现在只等大公子登高一呼,孟家就成老秦反正的第一功臣,日后徐图发展,只要让大公子不明不白地死去,就凭公子少官那个夯货还能掀起多大的风雨?孟氏成功代秦就是迟早的事情。

    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胯下的‘小孟双成’都变得昂首挺胸,好像一位最精悍的战士,此刻已经在他小妾的胯下冲杀了几十个来回,害得那个娇滴滴的的人儿正在轻吟低诉,苦苦哀求他放过人家则个。

    一抹动人的嫣红正从那对雪~白修长的大腿蔓延上去,渐渐整个窈窕的身子都变成了诱人的桃红色,女人像只八爪鱼般紧紧抱住了他的后背,秀发披乱、星眸迷散、小嘴中还拉出了一条晶莹的亮线,曼声唱着要死了,要死了......孟双成却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只觉操练这个女人时就如同在操练嬴渠梁一般痛快。

    赢姓的祖先姓赢。可在祖先那个时代并没有建立国家,子孙则以分封地为氏,如徐、如莒、如姜、如黄、如秦......嬴渠梁这一枝因为祖先造父封在赵地,其实是赵氏。入主秦国后。成为了列国诸侯之一,这才有了重拾祖姓的资格;而孟双成的这名小妾。就是他秘密寻访了很久才到手的赵氏后人,说起来和嬴渠梁还沾着亲戚,是这位老秦第一人的表姑妈。当然这位赵氏于凤鸣书院的赵姬又有着不同,赵姬是个破落贵族。因为无颜从祖宗姓氏,后来又身入女闾馆,做了这个时代最著名的交际花,所以才会指地为氏,很多平民都可以有这个权利,比如越姬,其实不过就是越地美女的意思。

    “嬴渠梁。你又能耐我何?可知道你的表姑妈如今就在老子的身体下婉转承欢麽?哇哈哈!”

    孟双成向来是个阴狠沉厉的性子,可是一坐上赵氏的身子,就会变得仿若疯魔一般,更何况此时的他心中大计得展。正是得意无比之时,说到兴奋处,对准赵氏隆起的娇臀就是狠狠一巴掌,雪白的臀肉上顿时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指印,赵氏的叫声越惨,他就越感到快活无比。

    “孟兄好风流啊?不过你孟家的将士在外打生打死,你却在此享受欢乐,这可不像是孟氏家主应该做的事情罢?小弟可有些看不起你了......”

    几十根松油火把渔贯而入,将孟双成的内室照耀的犹如白日。领先进来的正是笑嘻嘻的白戊庚,他手中倒提着一柄染血长剑,却好像一个提着礼盒来看望老朋友的人;范强和李敌跟在他身后,还有数十名身着黑色皮甲,头插雉鸡毛的阴沉汉子,这些人手中的武器非常古怪,是一种单面开刃的厚背破甲剑,若不是剑身不够宽厚,倒有些像是汉代才会出现的战刀。

    “秦宫高手!范强!李敌!”

    孟双成论辈分还是太夫人骊姜的‘好兄弟’,如何不认得范强和李敌?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想要从女人身上站起来去抓挂在床头的宝剑,却觉一阵腰酸腿软,身体竟一时无法直立。

    “孟双成,似你这样狗一般的人物,也妄想要吞并白家、成就霸业?”

    白戊庚也是个狠人,不等范强和李敌动手便大步跨到了床前,一剑便砍下了他这位大舅哥的脑袋;腔子里的血还未曾喷出,便被他一把抓住孟双成的发髻,将脑袋高高举起,望着孟双成的脸面放声大笑。

    孟双成尸身载倒,腔子中怒喷的鲜血将赵氏一个雪白身子染得通红,赵氏尖叫一声,颤抖着声音道:“我是赵氏女,我是君上的......”

    不等她说出后面的话,范强已飘至床前,一道雪亮剑光闪过,床上美人儿便已香消玉殒。范强看了白戊庚一眼,微微叹道:“孟双成真是该死,连这样卑贱的女子也要纳为妾室,当真是丢尽了我老秦的脸面。”

    “范伯说得正是。以白某看来,这个女子双腿细长,眸色浅蓝,不似我华夏女子,说不定就是个西方戎族。孟双成胆敢背叛君上,定是受了戎族的引诱!”

    “说得好!待君上平定孟西两家叛乱后,定可震慑戎族,保我老秦江山万年。”

    拍拍白戊庚的肩膀,范强开心地笑了起来,挽着他的手走出孟家宫室,身后几十名秦宫高手将火把抛落,不多时孟家经营百年的华美宫室便化成一片熊熊火海。估计就是事后有人细心查探,也无法判断出这具被烧成焦炭的女尸会是嬴渠梁的表姑妈......

    一更夺城,二更扫荡孟家嫡系,三更时分孟氏家城上便高挂起孟双成的人头。当报喜军士来到嬴渠梁的大帐时,却见到君上正笑着坐在案前,一面品味着功夫茶,一面手指着孟城燃起的熊熊火光问他:“你看是现在的孟城美丽,还是白天那个孟城美丽呢?”

    ***

    白栋这晚在睡觉,因为怕吵,他特别将自己的帐篷转移到了秦军大营后方十里处,然后喝了一斤白家高度酒倒头就睡。这一夜在帐篷里陪着他的是跳蚤和跳蚤的剑,聂诸则与一百名白家精壮打醒了十二分精神警戒四周。

    直睡到日上三竿白栋才醒过来。拍拍像只小猫咪一般趴在自己脚旁的跳蚤,在她粉嫩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仗打完了,我们也该回大营了。”

    嬴渠梁此刻已经移居到孟城之中,孟城变得很安静、也十分干净。除了空气中还有隐隐存留的血腥味和尸体被烧焦的味道以外。这里就像是个美丽的天国;嬴渠梁在笑、白戊庚在笑、秦军将士们在笑,其中笑得最为欢快和真实的则是那些孟家的奴隶。他们用足够的牺牲换来了田地和自由,现在已经在算计着自己会分到多少田地,分到田地后又该如何耕作,如果提高产量。如何过一个丰美的年了。

    也幸亏有了这些奴隶的欢笑,才让白栋可以安慰自己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为了这件好事得成,似乎死上再多的人也可以得到理解了。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阳光还是如此灿烂,鸟儿们也没有因为孟城的血腥味远远离开;虽然招来了很多只秃顶老鹰,它们在空中久久盘旋不肯离去。无论秦军将士如何喝骂、甚至是放箭去射他们,也是一样。

    可惜孟双成的宫室竟然被‘乱军’烧了,嬴渠梁也只能暂时呆在孟同府中,此刻白戊庚正坐在他面前。君臣两个不知在说些什么,见到白栋到来,白戊庚连忙站起,寻思着要不要向这位‘小叔叔’打个招呼,嬴渠梁却对白栋招了招手:“平安郎,大哥送来了一样东西,你看如何?”

    “大公子送来的东西?”

    白栋看了一眼李敌手中的托盘,立即就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气,以他的聪明,自然不难猜到是什么,微微叹口气道:“是孟家使者的人头麽?大公子真乃人杰......”

    “大哥确是人杰,可他越是如此,就让寡人越是感到欠他良多......”

    嬴渠梁示意李敌揭开了托盘,上面是一颗怒发虬张、眼如铜铃的人头,赫然正是孟同的。

    “怎么会是孟同?”

    白栋大吃一惊,孟同早就不服他孟西城,这次孟家反叛,他就曾秘密接触过自己和卫鞅,如今怎么会被砍了脑袋?

    “孟同受命去劝说我大哥反叛寡人,虽然只是做做样子,可他毕竟去了,所以死就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惜。”嬴渠梁嘴角含笑,丝毫没有杀错了人的懊悔。

    “君上说得是,孟同果然非死不可......”

    白栋轻叹一声,孟同和普通的孟家子弟不同,那些人反对孟双成就是老秦的功臣,他却是与孟双成一奶同胞。赢虔杀了他,又何尝不是在对嬴渠梁表明兄弟之义呢?像孟同这种不顾兄弟之义的人自然是要死的。

    想到孟同秘密来见自己和卫鞅时,自己也曾对他有过承诺,如今看来是不用为当初的承诺烦恼了。白栋忽然笑着摇了摇头,感觉任何时代的政~治都是个婊~子,还是个非常臭的臭婊~子......

    嬴渠梁看了一眼白栋,他自然明白自己这个好兄弟在笑什么,也非常能够理解,轻轻拍拍白栋的肩膀:“孟同没做错,我大哥也没做错,寡人也没有做错,你说究竟是谁做错了呢?”

    “君上问得好。臣下以为,错的是这个时代,若是孟双成能够耐心等一等,或许只要十年时间,他就看到老秦的变化,那时就算用刀子逼迫他,他也万万不会反叛,孟家也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还可以安心做老秦的忠臣,孟家也还是老秦的贵胄世家......”

    “十年麽?”

    嬴渠梁目光闪动,正想追问白栋十年时间当真会有如此改变?有人像一阵风般走了进来。

    在老秦可以不经禀告直接面君的只有有数的几个人,范强是一个、上大夫甘龙是一个、白栋是一个,还有一个就是景监。

    景监从来都是个干净清爽的美少年形象,白栋甚至感觉他比苦酒还有洁癖,绝对属于那种宁肯先解决脸面问题而后才解决肚子问题的小资~产阶级代表,可此刻的他却是一反常态,不但身上多有污痕,面上居然还有几道划伤,那对灵动的大眼睛中更是透出一种深深的疲惫。

    嬴渠梁先是一愣,继而面色大变:“西家之战如何?”

    景监面孔抽动几下,缓缓低下了头去:“臣有罪......西氏之战,我军大败......”

    “什么!”

    孟西白三家反叛是以孟家为首,如今孟家已被平定,一个小小的西家却能大败秦军?听了景监的话,就连白栋也是大为吃惊。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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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六章【悲剧的卫鞅】

    卫鞅平躺在军帐中,就像一具失去了所有感觉的尸体。

    矮几上的几样菜色已经凉透了,居然都没有动过一口,却有几个空了的酒坛,这是装三斤酒的小坛子,足足有五个之多。

    身为法家士子,理性向来是要超过感性的,在成为后日那个‘商君’之前,卫鞅一向是个很能自控的人,从来都是对美酒美女退避三舍,可这一次他却真的醉了;双眼木然地望着军帐顶蓬,似乎还没有从昨晚的那场‘噩梦’中清醒过来。

    嬴渠梁时代的老秦无名将,所以卫鞅自从做了老秦的变法大臣,就一直没有有着对军权的向往,可惜嬴渠梁似乎并不看好他在军事方面的能力,左庶长府配备的军士也只有一千人。

    他是个曾经吃过苦、也曾经遭受过无数白眼鄙夷的人,公叔痤曾经看重他,可惜他投入老公叔门下时,正值魏国新旧贵族集团激烈内斗,老公叔即将失势之际,魏国风云变幻,将相迭出,可惜却轮不到他。为求上进,他曾一心结纳魏国第一厚道人公子昂,可惜公子昂实在太过厚道,这种人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却不懂得营造大势、更谈不上为他这个朋友创造上位的机会,所以老公叔一死,他这个被打上老贵族集团烙印的家伙也就只能颠沛流离于各国、拼命寻找属于他的机会。(公子昂不是电视剧中描述的那种性格,是个很厚道的君子)

    本以为一生就此虚度,嬴渠梁却给了他一个尽展胸中报负的机会,秦国声望最高的白左更似乎也待他不薄,可惜仅靠这些是不够的,他必须建立足够的声望。才能真正在这个国家站稳脚跟。孟双成的愚蠢给了他建立声望的机会,如果不出意外,他便可以在老秦朝堂和军方建立起赫赫声威,为了抓住这个机会。一向骄傲的他甚至不惜低头称呼白栋为‘恩相’!

    还好白栋肯支持他。这场平灭老世族的战役也在按照他的计划一一展开,他的算盘打得极好。以他左庶长的爵位,一旦领军就是主将身份,就连子岸也只能算做他的副将,只要顺利平灭西家。就是此战第一功臣。毕竟孟家那面是君上亲自督战,就算是白栋也抢不走他的风头,此战过后,老秦人将看到一位文武双全、决断狠厉的左庶长,卫子之名可传天下,变法大计半成矣!

    就在昨晚发动突袭前,卫鞅还是信心满满的。因为西家也有内应,所以这一仗几乎是没有什么悬念。突袭战开始阶段也非常顺利,西氏家城的北城门按照约定的时间打开,子岸和景监率领的大军顺利杀入城中。西氏家主西乞木被斩,西家无数奴隶就地反叛,眼看属于他的胜利就要唾手而得!

    可就在这个时候,卫鞅看到了一个年轻人。西家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穿戴着只能被称为破烂的甲胄,手中只有一把染血的锈剑,面容稚嫩的就像是一个邻家少年;卫鞅在火把照耀下看得非常清楚,这个少年的嘴巴上甚至连一根胡须都没有,可他的头上却顶着木冠,居然是一个经过了冠礼的成年人!

    以卫鞅的毒辣眼光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少年是被提前加冠的,这简直就是一个悖论!因为只有家族中最出众的子弟才可能提前加冠,而看这个少年的装束,却分明是一个不太受家族重视的子弟,就算不是庶出,也绝对不是那种掌握了家族权力的嫡系精英。

    这个少年在上百人的保护下在乱成一团的孟城中跑来跑去,起初没有人去注意他,可很快卫鞅就发现了不对;他所到之处,那些疯狂攻击西家战士的奴隶就会莫名其妙地停下手,然后加入到他的队伍中去,那些失去了领导者、本来各自为战的西家战士看到这个少年的声势也随即加入了进来......

    就像是滚雪球一样,在很短的时间内这个少年就滚出了一个巨大的‘雪球’。然后他只是举起剑喊了一声‘杀’!刚才还在相互厮杀的孟家奴隶和孟家战士就变成了最亲密的战友,居然开始并肩战斗!

    无论是嬴渠梁、白栋,还是卫鞅,都轻视了西家。西家族中战士不过七千人,奴隶却有一万六七千,在有内应的情况下一万秦军是足够应用了;因为西氏家城一旦被破,西家至少有九成奴隶会当场倒戈,就算秦军将士只用一只手也能打赢这一仗。可任何人都不曾想到,在西家家主伏诛、掌握西家权力的嫡系子弟几乎崩溃的时刻,居然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如此有号召力的弱冠少年,他的魅力竟然还要超过了自由和田地对这些奴隶的吸引。

    卫鞅是个有魄力的改革家,同时也如太史公评价的那样,为人过于阴狠刻薄。为了在此战中竖立绝对的威望,卫鞅选择了一个最能立竿见影的方法-杀戮!

    西家嫡系要杀、旁系也要杀,稍有犹豫不肯反正的奴隶一样要杀!所以在确定了有内应破城后,他居然将五千秦军分派在城外负责追捕那些在混战中逃出城门的西家人。

    卫鞅甚至构想过这样一副画面,在茫茫的渭水边,成千上万名老世族的子弟被捆绑在木桩上,身旁站立着数千名刽子手,随着他一声令下,无数人头落于渭水,百里水面尽被染红,从此卫子盛名轰动老秦、远播于天下!就如当日白栋以百万巨金一日夜间灭绝南墨一般,他也要让天下人知道,他卫鞅也能杀人,而且比白栋更狠更绝!

    可惜这次就连上天都在与他过不去,当这个西氏少年出现后,西家战士和奴隶迅速团结成了一只近两万人的大军,而他和景监的手中却只有五千人!临时召回分布在城外的大军也已经来不及了!

    精悍勇猛的百战秦军拼死战斗,无奈敌众我寡,而且当奴隶们一旦重归西家后,西家战士也爆发出了数倍于前的战力,失去的城墙被他们一段段又夺了回来,失去的城门被他们一个个重新占领,就算有景监和子岸拼死力战,也只能勉强保护着卫鞅撤出西氏家城。

    已经占据了四门、杀死了敌酋、眼看就要拿下西氏家城,却硬生生被一个弱冠少年一点点夺了回来......卫鞅就像是一个暴发户,已经走上了领奖台,却被人一把夺去了彩票......

    老秦不是没打过败仗,却从没败得如此憋屈过;卫鞅只记得自己当时急怒攻心,喷出一口热血后就昏迷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只是从子岸嘴中听到一句冷冰冰的话:“我军大败,伤亡五千人!”

    “五千......君上那边......”

    “景公已去见君上了。景公说,这次是他调配无方,自会在君前领罪,与左庶长无关。”子岸不只是话声冰冷,就连看他的目光也是冷冰冰的。

    “我是主将,如何要景公领罪?我要去面君请罪!”

    “左庶长还乘得车,骑得马麽?依末将看来,还是好生歇息着吧。”

    说完这句话,子岸转身就走出了军帐,可他嘴边那一抹不屑和讥讽,却被卫鞅看得清清楚楚。

    “来人,拿酒来!”

    卫鞅试着想要站起,却觉一阵心虚神乏,就连双腿都有些发软。此刻或许只有美酒才能让他暂时忘记一切烦恼。

    已经喝了多少酒,睡了多久了?

    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席边矮几上的五个空酒坛,卫鞅只觉胸中一阵憋闷,现在他只能仰天狂笑,也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笑那个与他做对的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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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七章【先秦时代的‘排枪法’】

    有脚步声传来,然后是倒酒的声音。

    这名卫士很贴心,倒完酒后就将酒碗送到他手边,只可惜卫鞅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否则他一定会起身拍拍这名卫士的肩膀,夸奖几句,给这卫士一份前程。像所有渴望成功的人一样,卫鞅前半生命运总是被人主宰,自然也想享受一下主宰他人命运的感觉。

    卫鞅喝光了酒,甚至都没有去看这名卫士一眼;或许不久后他的命运就会变得和这名卫士一样?君上不是傻瓜,一旦查明了此战败因,他这个变法大臣只怕就算做到头儿了。

    这名卫士真的很会表现,居然又帮他倒上了一碗酒,如此接连三次,只是当他第四次放下酒碗时,并没有期待中的哗哗酒响,耳边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确定还要继续喝麽?”

    “恩相!”

    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卫鞅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忽然感觉双腿有些发软,他竟然起了跪在这个人面前的心思;放眼整个老秦,或许也只有这个人才能在君上面前为他再次讨得一次机会罢?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跪拜下去,天下名士就该有属于自己的骄傲,机会不是乞讨来的,面前这位也绝对看不起软骨头。

    “总算你还能认出我,我还以为鼎鼎大名的卫子已经醉得认不清人了......”

    白栋按下卫鞅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我和车英将军带来了三万大军,不过君上并没有来。此次平叛之战关系老秦长治久安,天下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君上,所以君上只愿意在胜利的时候出现......”

    “恩相的意思是?”

    “你输了一阵,那就再赢回来好了。我临来的时候。( 平南文学网)君上要我对你说,他是不会轻易选择一个人的,而一旦选定,就不会轻易改变。这个人可以输。却不能认输!左庶长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话中的意思了?”

    “君上深恩,鞅粉身难报!”

    听完白栋的话。卫鞅嚎啕大哭,双目尽赤,向着东北方的栎阳城方向连连叩首。这个时代的君臣之间很少行此大礼,此举足以显示出他内心的激动。

    “恩相......”

    “说过了不要叫我恩相。你还要如此叫麽?太心急了些!”

    “恩......白左更何出此言?”卫鞅微微一愣,他看得出白栋是真的不高兴,并不是假意虚托。

    “左庶长的心思我知道,白某不才,在老秦是有那么一些薄名和力量,你这一声恩相,究竟是要报我之恩。还是要再求新恩呢?我怎么感觉像是后者?”

    白栋看了表情很不自然的卫鞅一眼:“若你心中真当我是恩相,就不会不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了。但凡攻城,必要网开一面,如此才不会激起守军同仇敌忾之心、减少我军伤亡。可你是如何做的?为了不使西家嫡系漏网,竟置五千军于城外!杀人立威是最快建立声望的方法,却向来为智者不取,你可知为何?因为‘杀人者、人恒杀之’!你今日用杀人的方法为自己建立声望,他日就会被人以同样方法杀之,只怕到时你的成就越高,遭遇也会越惨!”

    “左更说得是,卫鞅错了。”

    “但愿你真能认清自己的错处吧......”

    卫鞅躬身为礼,看似万分恭谨,白栋却看到他眼中杀气未减;或许是嬴渠梁太过放纵此人了,政~治危机刚刚渡过,他就在盘算着如何报复西氏一族。

    “好了,你先休息半日再与车英将军他们商议破城之策吧,君上仍以你为主将,我也只是督导此战,却不是以上将军身份发号施令,你不用如此恭谨。”

    白栋暗暗摇头,三哥要卫鞅做棋子,卫鞅则要借三哥之势,这就是周瑜打黄盖的关系,自己就是有诸葛孔明之能,也是说多错多,谁让自己不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主持老秦变法呢?

    卫鞅从出场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悲剧的结局,自己救是救不得了,还是省省心,多多关注那个西家的年轻人罢......一个弱冠少年,居然能够力挽天倾、让卫鞅和景监都吃了瘪,这让他无法不好奇。

    ***

    越是聪明人就越是会将自己的失败归咎于偶然,卫鞅就是如此。白栋带来嬴渠梁的态度后,他立刻就变得精神奕奕,仿佛从一只孱弱的夏虫直接升级为了坚强不死的小强哥,在讨论攻城方略时表现出的强势让车英和景监都无法插进话去;子岸就更不用说了,现在他懒得跟卫鞅多说什么,卫鞅也不想搭理他,永远不会忘记这家伙挂在嘴角的不屑和讥讽。

    除了白栋之外,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西家那个神奇的弱冠少年,或者根本就是懒得提起。现在卫鞅手下有近四万大军,西家家城中算上那些战斗力低下的奴隶也不到两万人,卫鞅认为只要自己不再犯错误,拿下西氏家城就是个时间问题,到时他会亲自抓住那个西家小子,将他的脑袋砍下来献于君上。

    大军攻城这天,久布在雍郿一带的阴霾终于被阳光刺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秦军休息了几日,也正是士气高昂;在擂鼓进军时一名鼓手甚至用力过度将鼓面都捶破了,却没有被惩罚,反而得到了嘉奖。因为在卫鞅看来,金鼓破就预示着战斗结束,也是‘一鼓破城’的意思。

    顶着圆木盾的秦军士兵组成了一个个方阵,就像是一只只巨大的老山龟挪到了城下,随着鼓声急变,盾牌方阵从中裂开,伸出一架架云梯,靠到城墙后,梯头的两个铜钩就会紧紧勾住墙砖,让守军很难掀翻。

    这个时代的战争已经从春秋时代的‘疆场竞技’转化为动辄几万十几万大军的残酷搏杀,攻城器具虽然没有后世那般花样繁多,撞车和云梯这类攻城器具却已经发展到了比较完美的程度,而且更讲究配合之道;如果没有蚁附云梯而上的攻城士兵。来多少架撞车也会被城上击毁,现在则大大分薄了守军力量,甚至不需要撞开城门,只要秦军能够站稳在城头。就可能直接破开这座城池。西家家城毕竟比不得孟家。未必经得起大军长时间的冲击。

    这是白栋第一次亲眼目睹秦军攻城,虽然如今还是嬴渠梁时代。这只日后横扫天下的恐怖军队却已经展露出了足够凶悍的一面。他是亲眼看着有的士兵肩膀上插了几只羽箭冲上城头的,有人腹上中箭,想都不想就一把扯出来,然后捂着露出的肠子继续攻城。有人被一箭射在眼上,就将眼珠子连同箭杆一并拔出来,满脸流血却狂呼不退!演义小说上的那些英雄算什么?老秦军中个个都是不要命的英雄!

    可就是这样的英雄士气,却硬是攻不下西氏家城。

    白栋是个外行不说,可就连车英子岸这样身经百战的将军也是看得目瞪口呆。西家战士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自不必说,可那些奴隶就算武装到牙齿又能如何?他们不可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秦军上次之败。是败在卫鞅轻敌和那名神秘西家少年的出现,真正到了残酷无比的攻城战,这些奴隶是一定会崩溃的。

    前期战斗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在秦军绝对优势的远程‘火力’压制下。西家军的反击显得软弱无力,胡乱向天空射出的弓箭杀伤力实在有限,所以秦军进展非常顺利,眼看第一批士兵就要从云梯登上城头!

    可就在这个时候,没有鼓声、没有角鸣、更不曾见到督战的将主,西氏家城上却猛然出现了一队队的战士。他们没有像秦军将士那样呼喊杀敌、咆哮叫嚣,只是冷冰冰地望着攀附在云梯上的秦军,不住有人被秦军的弓弩射倒,却立即就有人补充了上来。

    太整齐了!

    只能用整齐划一来形容西家的战士,这其中没有奴隶,都是最精锐的西家职业战士!上弦、搭箭、射出!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数千人仿若一人!

    “嗡!”

    白栋是真的看到一片‘黑云’从城头落下,而且一片黑云飞过,射出箭矢的西家战士便立即后退,另一队人交错而上、飞速射击,如此反复交换,真正做到了黑云压顶、箭如雨下。

    这种密集射击的前提是不惜大量牺牲,同时也会对敌人造成恐怖的心理压制,就如同19世纪欧洲排枪步兵的阵列一般,为了保证火力集中,拿破仑的军队会组成一个个方阵,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前进,在付出巨大牺牲的同时,也会对敌人造成大量的伤害。

    面对这种恐怖的密集射击,攻城士兵可以携带的圆木盾根本无法遮护全身,甚至被密集的弓箭直接射碎!一个个惨呼着从云梯上掉落下来,就连城下的秦军也是伤亡惨重,呆呆望着上方恐怖的黑云,想不通为何会是这个场面,西家战士完全不顾伤亡,这是要在第一轮攻城战中就拼光老底麽?

    卫鞅完全傻掉了,就连车英和子岸这样的‘职业’将领也在呆呆发愣,秦军并非不讲究号令统一,却不会像西家战士这样为了集中力量而不惜排成密集的队列射击,这样虽然可以提高阶段攻击力,付出的伤亡也会极为恐怖!

    “鸣金!”

    白栋缓缓从战车上站起身来,已经顾不得谁是主将了,秦军已乱,再打下去只会伤亡更大。而且他已经看出了其中的门道,西家用的这种‘排枪法’看似会造成极大伤亡,其实一旦压制住对手,伤亡并不会像想象中的那般巨大,秦军对此毫无准备,打下去只会吃亏。

    “是那个西家少年麽?这个世上没有人会知道排枪法的厉害,可他绝不可能是和我一样的穿越者,否则就不会籍籍无名了......如果是靠自身领悟,这小子岂非是个百年不出的天才人物!”

    现在白栋是越来越对这个西家的少年感兴趣了。

    注:华夏古代弓箭手也会统一发射,但像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密集排枪式射击却是极为罕见,因为从表面看来,这会造成巨大的伤亡。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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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大家。

有件事通传错了,抱歉。

上周点娘重起服务器时,光暗曾经被卡住一章‘自动上传’的章节,按照酬勤标准,每周应该有五天更新,否则‘该周’酬勤部分的起点币就会退回到读者的账户上。

    所以我告诉大家这周注意退回的起点币,因为被卡掉这一天,这一周我就没有达到酬勤标准。

    这周我发现被卡掉的这一天,点娘给计算在内了,可能这是大面积爆发的问题,得到了技术部门的注意

    因为读者和作者不同,大家未必明白其中的事情,为免误会,光暗特别说明下。

第两百八十八章 【他来自西方?】

    卫鞅感觉自己是骑上了一只老虎,看似威风八面,其实却找不到安全的方法下来;这个西家的神秘少年狠狠在他脸上抽了一巴掌,不但打得够狠,还带响。

    在没有发明火器的绝对冷兵器时代,攻城战是极为艰难的,攻城器械落后不说,守城方的经验却是极其丰富。看看山东六国就知道了,几个国家挨在一块儿,战争一起,动不动就打到对方国城之下,然后就是经年累月的无法攻克,庞涓这样的天下名将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甚至就连杀神白起时代的强横秦国都要面临同样的困难。

    卫鞅手下有近四万大军,可西家也号称有七千精锐战士,去除折损的人数,怎么也有五千人,这还没算上那些奴隶,若是无人领导也就罢了,这个西家神秘少年的出现却硬生生将西家战士和奴隶捏成了一股绳,号令所至,西家军竟无一人违命,当真是一口出、千夫遵,如臂使指!这仗可就难打了。

    其实城能不能攻下来还在其次,卫鞅想不通这个西家小子是如何做到这些的,就算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魅力无限奴隶通杀,也不该如此擅于用兵吧?与这小子一比,他这‘一把年纪’都算是活到了狗身上

    攻城战已经持续了数日,有这个西家少年在,任何取巧的手段都不要想了,西氏城中粮食足够、人人犹如困兽,要拿下此城,除了用人命堆就没有别的法子。现在不光是卫鞅。就连车英和子岸的眼睛都红了。景监居然连着三天没有洗过一回澡。这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看着每日折损上千名士兵,任何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只有公输清最为开心不过。公输家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那些关于新式攻城器械的构想也终于有了验证的机会;白栋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很像后世的疯狂科学家,在他眼中人命压根儿就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工学成果。

    云梯不成,那就造牛皮蒙车。甚至就连后世‘靠楼’的雏形都被他捣鼓出来了;这些杀人破城的玩意儿白栋也有了解,可要说到对其结构的精细掌握,还当真不如公输清,没想到这个时代的攻城器具就已经有了如此迅速的发展,虽然还比不上后世的精美坚固、体系森严,却已是有了几分模样。

    更先进的攻城器具被公输清‘研发’出来后,攻守双方的战斗就变得更为残酷和白热化了。仗打到这个程度一切阴谋阳谋儿子孙子的兵法都没了用处,比拼的就是一股悍勇血气,较量的就是哪一方士兵更为精锐。

    这个时候就看出西家百年养成的‘骑士’制度的优越性了,在奴隶的帮助下。他们用竟然一次次打退了秦军,城上城下的伤亡比赫然达到了2比1!秦军打掉西家一千人。自己就要损失两千大军。好在西家兵力有限,算上前几日的伤亡,西家战士应该已经损失过半,城上训练精良的百战之卒明显在减少,只能用战斗力较为低下的奴隶来充数。

    公输清这个疯狂的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弄出了投石机。这玩意儿其实不算稀罕,早在春秋时代就已出现,不过真正得到大规模使用,还是在秦军灭楚一战中,王翦率大军六十万,投车百具,所到之处城皆陷落。公输清弄出的这东西还达不到后世‘回回炮’的程度,是利用最简单的杠杆原理,由人力拉拽投杆,光一辆投石车就需要两百名士兵为之服务,而且准确性极低,毫无精确度可言。

    不过二十辆投石车同时装上近百斤的石弹,一次性发射出去还是极为惊人的。几枚石弹落在城头,女墙顿时被击得粉碎,临近的十几名西家奴隶直接被碎石穿透了身体,有倒霉的被石弹砸中,便当场化为肉泥。

    公输清大为得意,指挥秦军士兵又发射了几轮才肯停下,城上守军已隐隐有了乱象,卫鞅看得的大喜,正要下令秦军发动总攻,却被白栋拦了下来:“慢!”

    “左更,西家军损失惨重,此刻心胆已裂,今日当可破城!”

    “就算没有投石车,破城也不过在今明两日。可这样用人命堆填,敌我皆死伤无数,其中更有你口口声声要赐予其自由和田地的西家奴隶,这样的胜利很有意思麽?如果西家肯归降,就可以少死千万人,我辈难道不该为之努力?”

    “左更宽厚仁慈,可那小子却是冥顽不化。您多次送出箭书,可那小子几时回应过?还是让我挥军破城吧”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此子是个聪明人,眼前大势已定,他会来见我的。”

    白栋摇摇头:“暂停攻击,拿笔墨来!”

    卫鞅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此战他毕竟为主将,若要强行攻城也不是不行,不过如果那样做,就等于狠狠得罪了白栋,后果是他无法承担的。

    ***

    阳光暖洋洋地照射下来,春风和煦。

    小山包上生满了青色矮草,其间还偶尔夹杂着各种颜色的花朵,香喷喷的空气让人很快就能心情平静,迅速从血肉横飞的战场上脱离出来。

    几名白家精壮整治出了一块平地,放上了小藤桌小藤椅,摆好了香喷喷的点心和茶水,然后就躬身退了下去,只余下聂诸一个人陪着白栋。这是个见面会谈的好地方,距离秦军大营和西氏家城都不算远,双方的人都可以观察到会谈过程。

    一骑健马从西氏家城方向飞驰而来,很快就到了这个小山包下。聂诸低头看了看,神色微动:“好小子,总算没有让你失望。”

    虽然白子之名早已传播天下,还不会算计一个弱冠少年,可这小子却敢一个人来赴会,光是这份胆量气魄,已经值得聂诸夸奖了。

    “确实没有让我失望,想不到啊,西氏一族中竟然还有如此人物”

    白栋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纸书。这本临时装订的纸书上写满了关于这小子的信息,是在半日前景监才搜集齐全的;白栋看到这些资料时都非常惊奇,不过就是个西乞木的一个庶子而已,想不到却有如此神秘的出身,景监足足花了十天时间、审讯了过百名西家嫡系子弟,才从他们口中汇总出了这份资料,这还是西氏庶子麽?恐怕西家世子也不过如此了

    这是一张年轻的脸庞,虽然不知道他的准确年龄,白栋却看得出这个少年应该和草儿差不多大,在十六岁左右;虽然头戴木冠,却还是看得出他有一头黑密且微微卷起的头发,尤其是那双黑中透亮的瞳孔,与黑中透黄的华夏人有着明显的不同。

    “年轻人,你就是西尔德?”

    景监搜集的资料其实很不齐全,并不能解释少年这个古怪名字的由来。不过综合各种资料,以白栋多出这个时代两千年的阅历,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个少年的由来。

    西尔德落落大方的对白栋轻施一礼,不等招呼便自行坐到了对面,端起茶水轻轻喝了一口:“白子,我听过你的名字。不过你并不比我大多少,其实不应该叫我年轻人的”

    聂诸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早就发现白栋老气横秋的样子很奇怪,不过因为‘白子’的成就太高,就连老颜俭这样的当代学宗都是与他平辈论交,所以从没有人指出这点。想不到这个叫西尔德的年轻人居然会当面抗议真是太有意思了。

    白栋微微一愣,想起自己今年也才刚满十九岁,不觉失笑。

    “白子手上的纸书都是记载了关于我的事情麽?不过你并不知道我的真正志向。如果想要劝降也可以,你们的军力太强,西家顶不住了,西家是可以归降的,但是要老秦国君的特赦”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特赦,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孟双成已经伏诛,除孟家归正之人外,孟家诛九族!”

    见到西尔德面色一僵,白栋笑笑道:“好在西家并非叛首,实在是被孟家裹胁,而且此刻家城未破,还算有些谈判的本钱。若你肯开城归降,我会在君前为西家求情,只夷平三族,尽量保全西家的旁系庶出如何?”

    “这就是老秦残暴的法律麽?怪不得孟西白三家会反叛,若是我手中有十万大军,还会攻下栎阳,改变这种不合理的法律!”

    “哦?你刚才说法律,而不是法令?”

    白栋深深看了西尔德一眼:“那么你理解的法律又该是怎样的呢?”

    “制订法律,无贵无贱,一视同仁,直道而行,人人各得其所!现在秦国的法律太可笑了,若是普通贵族之间发生争斗,就可以用金钱和牛羊赔偿;西家是不过是与秦国的国君发生了争斗,为什么就要用人命相赔呢?这样的法律,不公平,分贵贱,简直太落后了!”

    “这些知识都是你母亲告诉你的?”

    白栋微微眯起双眼,意味深长地望着西尔德。刚才他引用的那段话是公元前六世纪古希腊的法学家梭伦说的,莫说是在老秦,就算在整个华夏,现在也没有这样的法律理论。

    自己果然没有推断错,西尔德和他已经去世的母亲是来自遥远的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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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九章【他来自西方?下】

    综合手上的各种资料,白栋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西尔德是个中西方混血儿,在某些西家嫡系子弟的记忆中,他的母亲是一个有着棕色卷发和黑亮双眸的女子;她的皮肤很白,就像水释后的羊奶,她的语调很独特,说的是三四百年前岐山附近的语言,如果不是有些阴阳怪气,这简直就是西周贵族的口音。

    她还是西家地位最特殊的女奴,是西乞木从羌人手中买来的。据出售她的羌人说,这是一名来自极西之处的女魔,就像羌祖始祖曾经见过的魔兵一样,会给羌人带来无尽的疾病和灾难,所以羌人战士袭击了她的队伍,杀死了保卫他的妖魔战士后才俘获了她,如果不是西乞木的出现,她会在一个合适的日子里被献给白石天神,因为只有天神才能压制这样的魔鬼。

    一百个秦国圆钱就足够让羌人欢天喜地了,西乞木也因此得到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奴。就像所有的腐朽贵族一样,他已经厌烦了华夏女子甚至是那些火辣的戎狄美人儿,对这个有着卷曲头发黑亮眼睛和羊奶一样皮肤的‘魔女’情有独钟,甚至不顾族人的反对,强行与她发生了某种关系,而这种关系直接导致了西尔德在一年后降生。

    从西尔德懂事时起,他的母亲就在悄悄教授他一些‘稀奇古怪’的知识,也会对他讲述无数动人美丽的故事,就像白栋对草儿讲过的那些故事一样,每一个故事都能打动人心。西尔德曾经尝试过将这些故事讲述给他的小伙伴听,却因此被母亲狠狠打了屁股。打过屁股后。母亲紧紧拥抱着他、吻着他的额头。告诉他有些秘密是一定要保守的

    白栋现在几乎可以断定,西尔德的母亲是一名来自西方的贵族。

    此时的古希腊已经进入了后黄金时代。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这样的伟人让古希腊文明闪闪发光,在某些方面甚至还要超越了释迦摩尼和先秦的诸子百家;不过雄心勃勃的亚历山大大帝现在还是个不曾与卵子喜相逢的精~子状态,估计还要比他和赢姝的孩子晚上一两年才能出生,落后的城邦政体决定了此时的古希腊是个‘精神上的巨人、物质上的矮子’,奴隶制度根深蒂固,新兴自由农民还没能展露萌芽,识字率比先秦时代的华夏更低。如果西尔德的母亲不是贵族出身。绝不可能教授他梭伦的法学理念,除非她是个真正的魔女。

    现在白栋只是好奇西尔德的母亲究竟来于欧洲的哪个城邦,看西尔德的样子,应该是没有斯巴达战士的勇武血统,更不像被此时的欧洲人骂为‘杂种’的罗马人;白栋还真是想不出这个女人有什么理由横跨欧亚大陆来到华夏,她又是如何做到的?(此时罗马共和国早已建立,请不要与罗马帝国混淆)

    “你怎么知道教授我这些知识的是母亲?我虽然是父亲的私生子,他却是很疼爱我的,秦国并不缺乏有知识的人,难道我不可以从别人那里学到这些知识麽?”西尔德目光闪动。看得出他有些心虚。

    “秦国会有人教授你梭伦的法学理论?或者你还听说河马史诗中的故事,曾经为阿格琉斯惋惜流泪?太阳神阿波罗真是个卑鄙的家伙。难道不是麽?对了,亚里士多德的朴素世界观吧你定不陌生,他创办的‘吕克昂’学院你听说过没有?看你的样子,一定是听说过的了。你的母亲是否告诉过你,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回到西方,进入这家伟大的学院?”

    白栋微笑着拍了拍那本记载了西尔德资料的纸书:“不要震惊,这些秘密纸书上没有记载,因为它只属于你和你的母亲,就连那个‘疼爱’你的父亲也不知道,你一定很奇怪,我是如何知道的。”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西尔德全身剧震,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本身就是一个悖论,是西氏家主和女奴的私生子,却没有被家族处死,西乞木因为宠爱他的母亲,甚至让自己最心腹的家将秘密将他们母子送出了西家,在外飘泊十五年时间,才又认祖归宗。

    那时赢连已经稳定了秦国大局,正在准备河西之战,孟西白三家地位超然,为了扩大自己的领地,曾经联手发动了一场对西戎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一个年轻的家族子弟崭露头角,亲自率领三百族兵冲破了羌人设下的封锁线,让三家联军得以大败羌人,从此稳定西陲。也正是因为这一战,被母亲取名为西尔德的年轻人才得到了西氏家族的认可,从‘私生子’一跃成为西家庶子。

    虽然是母凭子贵,可西尔德的母亲还是被族人视为肮脏的女奴,因为长期的心情郁结再加上多年劳顿,终于撒手人寰。

    西尔德作为一名被西家不得不认可、同时也被父亲暗中照顾宠爱的庶子,却是最为关爱西家奴隶的人,很多奴隶都得到过他的帮助和教导。今年秦国大旱,西家出现了可怕的疫病,也是他教会了奴隶们用烧成的石灰消除疫病,他甚至还有一手十分不错的医术,很多族人和奴隶都得到过他的亲手救治。

    也正是靠着建立起的威望,他才可以挽狂澜于既倒,狠狠打痛了卫鞅。他从母亲那里得来的秘密,让他感觉自己有别于世人,哪怕是面对天下闻名的白子,也一样可以侃侃而谈、毫无惧色,那是因为他眼中的世界远比华夏人要广阔,就像一只可以过冬的蟑螂,总有着面对夏虫的骄傲。

    可白栋却随手揭开了他的‘秘密’,而且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的随意;西尔德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他呆呆地望着白栋,感觉这个人才是真正的魔鬼。

    “我手中的资料没有显示出你的母亲为何会来到秦国,不过我可以猜一猜,这与波斯人有关,是麽?”

    这个时代有能力连接欧亚大陆的就只有波斯帝国,从公元前五世纪开始,希波战争便全面爆发,在亚历山大大帝没有统一希腊并且彻底消灭波斯帝国前,希腊城邦和波斯的战争几乎就没有停止过。后世那部震撼人心的,描述的就是这个时期的战争故事。

    白栋做了一个推论,西尔德的母亲既然是一名希腊贵族,就没有理由远涉千山万水跑到华夏来当一名女奴,就算要玩血统侵略也没有这样搞的。所以她最有可能是某个希腊城邦的贵族,甚至可能是国王的女儿,在某次与波斯人的战争中失败被掳而早在周朝前就华夏就已经开拓与西域通商的道路(下注),与波斯人发生贸易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从资料上看来,西尔德的母亲是被羌人俘虏的,这其中并没有商人的身影出现,这是让白栋最感到奇怪的地方。

    “你,你竟然还知道波斯人?”

    西尔德的眼睛越瞪越大,走上这个小山包前,他表现的比一名中年人还要沉稳,那是缘于他曾经的复杂经历,可当白栋一次次揭开他心中的秘密,他终于变回了一名普通的少年,很好奇这个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聂诸也在盯着白栋看,与白栋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是感觉这位‘白兄弟’神秘莫测,什么梭伦、什么亚里士多德,什么吕克昂学院,简直听都没听过他就不明白了,自己也曾是行走天下的游侠,怎么在这位白兄弟面前,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野人一样?

    晚上还有更新。

    ps:注:张骞是全面打开了丝绸之路,可是他之前,华夏就与西域有了贸易来往。

    在商代帝王武丁配偶坟茔的考古中人们发现了产自新疆的软玉。这说明至少在公元前13世纪,中国就已经开始和西域乃至更远的地区进行商贸往来。

    中记录了苏厉与赵惠文王的一段对话:“马、胡犬不东下,昆山之玉不出,此三宝者非王有已。”苏厉用赵国通过对外贸易得到的财富威胁赵惠文王一段从侧面说明了这一点:因为人们相信,“昆山之玉”即为昆仑山下出产的软玉,而胡犬则是产自中亚、西亚的一个狗的品种。

    当时的波斯帝国正是拥有中西亚的广袤土地,势力远达欧洲,日后亚历山大大帝击破波斯帝国,曾一度挥军打到东南亚

第两百九十章 【做我的学生吧】

    西尔德接过白栋递过的小点心,大口大口地吃喝起来,表现的就像一个贪吃的孩子,与他之前的形象截然不同。

    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就发誓要做一个坚强的男人,因为他足够骄傲,因为他有着这个世上所有人都没有的新奇知识和更为广阔的世界观。这场战役是一定会失败的,可他知道这个世界是如何的残酷,权利不是靠乞讨得来,而是靠自己的努力争取。

    白栋射上城头的信书他每一封都看了,有几次险些就按捺不住想要与这位白子见面,可从母亲那里得到的知识告诉他,现在还是最好的时机!他必须要表现出更为优秀的一面,才能让这位白子另眼相看,从而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次来见白栋,西尔德本来是准备要让这位大名鼎鼎的白子大吃一惊,让他心甘情愿地带自己去见嬴渠梁,以便为西家争取最大的利益;要完成母亲的嘱托、回到美丽的西方,在吕克昂学院中得到他本应得到的知识和智慧,西家就是他的最大底牌。

    为了准备这一天,他每时每刻都在拼命地学习,抓住一切机会在西家战士和奴隶中树立威望;在卫鞅大举攻城的那天,他本来是可以更快一步聚集西家战士和奴隶的,可他却故意延误时间,就是要上演一场关键时刻的‘绝地反击’,在西家竖立起最高权威!

    在长达八日的攻防战中,他的指挥没有出现一丝错误,现在西家战士和奴隶们都唯他马首是瞻,只要他一句话就可以开城向老秦投降,哪怕那些残存的西家嫡系子弟会因此丢掉脑袋。可当他感觉时机已到,并且把自己扮演成一个沉稳强悍的少年英雄来与白栋谈判时。却发现自己保守了十几年的秘密在人家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人家只是轻巧巧几句话,就扯下了他的底~裤......

    ‘做不成强悍的谈判者,就做一个天真的孩子。这样才会让你的敌人松懈’

    白家香甜的松糕饼很让西尔德满意。他现在就是一个天真的少年,一面吃着从没见识过的好东西。一面眼睛乱转,琢磨着该如何从白栋这里骗取最大的好处。

    现在西家就是他的本钱,保留下来的力量越多,他就越可能实现对母亲的承诺——‘当阳光铺满了爱琴海。他会像英勇的奥德修斯一样,回到自己的故乡’。不过奥德修斯是靠了诸神的怜悯,他却不需要谁的怜悯,只会依靠自己的力量!

    ‘乖孩子’西尔德好像完全被白栋引导了一样,贪婪地吃着精美的点心,开始讲述起母亲的过往经历......让白栋和聂诸吃惊的是,这居然是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只是与很多爱情故事一样,它的结局并不圆满,而且还有些匪夷所思。

    西尔德的母亲名叫海娜,是一个健康活泼。有着棕红色头发的美丽少女,是雅典执政官的小女儿。她天生睿智,擅长绘画、诗歌和音乐,让雅典所有五十岁以下的男子为之深深着迷......

    仿佛是为了证明这些,西尔德轻轻哼起母亲教他的歌曲,据说这是她母亲创造的,带有浓烈的西方古典音乐特质。

    在海娜二十岁那年,她的父亲在无数名追求者中为她选定了首席将军的儿子做她的未婚夫;可海娜却偏偏爱上了她英俊的近卫长,于是两个勇敢的年轻人便上演了一场‘私奔’的戏码......

    这位近卫长还算是个有能力的小伙子,与海娜私奔时居然还带上了他那只五十人的卫队。只可惜他忘记了这是个战争频仍的时代,离开雅典不久,他们就遇上了阿达薛西斯二世的军队,英俊的近卫长没能上演斯巴达三百壮士的神话,两百名波斯士兵就让他放弃了爱情,像兔子一样的溜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海娜。

    心丧若死的海娜主动走进了波斯人的队伍,她的镇定自若和贵族气质立即引起了波斯人的注意,很快就从她随身携带的东西中判断出了她的身份。

    如果是薛西斯一世时期的波斯,她一定会受到较高的礼遇,她的父亲只要出上一万个金币,波斯人就会护送她回国。可惜此时的波斯帝国已经由盛转衰,国家正陷入混乱,中央集权制变得有名无实,各行省的督军成了一个个的小军阀,而抓获海娜的这只波斯军队,恰恰是一只刚刚在希波战役中失败的乱军,他们将海娜秘密带到了中亚,把她关在地牢里,只想着找机会卖个好价钱。

    可能是有了买主,海娜在地牢中度过了三十天后,一只百人波斯军队开始护送她向东方前进。海娜并不知道自己要被送去何方,不过她连最珍贵的爱情都已经失去,就算这些波斯人送她去神话中的冥界也无所谓了。

    很显然她的买主是在华夏,不过这位神秘的买主似乎与海娜殿下没有什么缘分。在波斯人即将进入华夏的时候,无数羌人战士出现了,他们杀光了波斯人,准备把这个美丽的女魔鬼送上火刑台、献给他们的白石天神。好在金钱似乎比白石天神更有力量,适逢其会的西乞木一眼就看中了海娜,然后用一百个秦国圆钱买下了她。

    整个故事中最让白栋好奇的还是那名华夏的‘买主’,这个时代的华夏人对遥远西方应该是一无所知才对,莫非此时就与波斯帝国有了接触?后世的历史书上似乎没有见到这样的记载,不过既然他来到了这个时代,就有的是时间去验证。

    讲完了母亲的故事,西尔德眼巴巴地望着白栋:“我是个连外公都没有见过的可怜孩子,母亲去世的时候,我答应过她一定会回到希腊的。可要做成这件事,我需要西家的力量帮助,所以......您一定会帮我的吧?”

    “你小子就不要在我面前装可怜。为了在西家竖立起绝对的威望,有多少西家人其实是因你而死,现在却说要保住西家了?我能答应你的就是将诛九族改为夷三族,这样很多西家旁支子弟是可以得到保全的,虽然不是全部。”

    “西家还有两千精锐战士和上万名奴隶,如果你们要强攻,至少还要付出五千人以上的牺牲......”

    西尔德小心翼翼地讨价还价着:“我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如果秦国答应只诛杀西家的嫡系子弟,我就会开城投降。”

    “就算答应你的要求,秦国也会收回西家封地,剥夺西家爵位,将西家子弟统统贬为庶人。你以为就凭这样的西家,可以帮助你回到雅典?真是太天真了,就算是全盛时的西家也很难做到,除非是君上肯举全国之力来帮你,你以为这可能吗?”

    白栋微笑着看了这小子一眼:“不过如果给我十年时间,我或许能够帮到你。可我是个非常自私的人,你与我无亲无故,我凭什么要帮你呢?”

    西尔德转动着自己黑亮亮的大眼睛,盯着白栋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恭恭敬敬地站起身子:“请先生教我!”这个混血小子学起华夏的礼仪来倒是有模有样。

    “暂时忘记你母亲口中的美丽国家吧,那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爱琴海其实也有风浪,现在的希腊城邦更是毫无安全感,就算你回去了,也有九成可能会死在战乱中。先做我的学生吧,我会在适当的时机送你回去,或者我们还能见到你钦慕的亚里士多德先生?”

    白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至于西家,我会试着去君前求情,保住所有的旁支弟子。有他们的支持,那些残余的嫡系子弟应该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西尔德见过先生!”

    白栋话音未落,西尔德已经恭恭敬敬跪在他面前,行起了拜师大礼。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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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一章 【强国根本】

    西氏家城门户大开,在秦军入城之前,城中残存的西家嫡系子弟就已被扫荡一空;那些旁系庶出子弟早就看这些嫡系不顺眼了,以前是大家要并肩抗敌,如今西尔德与白栋有了约定,那还等什么?他们早早就磨亮了屠刀。

    看到从城门一直摆设到西氏宫室的人头,就连卫鞅都有些心中发寒,望了西尔德一眼:“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西尔德笑嘻嘻地对卫鞅轻施一礼:“不杀不成,他们会阻挠我开城归顺大秦,想必左庶长不会在意吧?”

    卫鞅微微撇嘴,却没有说什么。这个少年勇猛狠绝,如今又成了白栋的学生,与他做朋友总比成为仇人的好,明明被抢了风头,还得夸奖人家做得好,不过还是下令将这些西家旁氏子弟和参与反叛的奴隶暂时拘押起来。

    白栋与西尔德的谈判结果他当然知道,不过君命一日未下,他就可以行使主将的权力,任何人也说不出什么。至于西尔德,虽然做了几日‘叛军’首领,却是献城有功,现在又做了白栋的弟子,而且他在西家出身低下,是个女奴的后代,说是西家庶子都算是抬举这小子了。卫鞅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抓住白栋新收的‘爱徒’不放。

    孟西白三家叛乱平定,孟家自然是被连根拔起,土地一半被收为国有,一半赏赐给了在这场叛乱中立下大功的白家,孟家和白家的奴隶从此成为自由农民,可以按需租种国府或白家这种‘新兴地主阶级’的田地。可以想见在今年秋天雍郿附近会有一个好收成。

    西家的土地则暂时收归国有。这些西家旁支子弟究竟如何处置。还要看嬴渠梁究竟是如何一个想法。在卫鞅看来,嬴渠梁未必会事事都依从白栋,西家毕竟是参与了反叛,没理由孟家诛灭九族却只除去西家的嫡系子弟,如此行法不公是变法大忌,更为新君大忌。嬴渠梁毕竟为君日短,比不得老赢连根深蒂固。

    渭水河边只有孟家人受刑怎么够?加上西家这些旁氏子弟才可过两万之数!一想到自己会同时监斩两万名死犯,卫鞅就会莫名的激动。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渭水染红之日,左庶长的名字将会比‘白子’更为响亮,也只有到了这一刻,秦国变法才算真正开始!

    拍了拍西尔德的肩膀,让他带上行李卷儿跟随聂诸先去书院报到,白栋用眼睛余光瞥了卫鞅一眼,无论自己如何压制、尝试劝服,猛兽就是猛兽,如今这头老秦的猛兽就要出闸了。偏偏自己也是打开闸门的人,这简直就是个最大的讽刺。

    ***

    “卫鞅坚持要夷平西氏三族。否则就会使得法令不公,天下沸腾,不利于新法推行。寡人以为他所言不无道理,只是不明白四弟你为什么定要为西家请命,只是为了那个天才小子西尔德?”

    嬴渠梁亲手为白栋斟上一杯茶,目光中有些玩味。白栋这次以督军身份与西家谈判,更为西家叛贼请命,难免会让他产生一种错觉,认为白栋是在刻意打压卫鞅声望,名为支持新法,其实是在为变法设置障碍,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变法不等于杀人,君上毕竟是老秦第一人,您是有特赦权的,为什么一定要杀这么多人呢?”

    白栋微微叹息,他对嬴渠梁的分析果然没有错,这位孝义双全的国君有一点与卫鞅相同,杀心太大!或许他与卫鞅有着同样的想法,认为孟西白公然违抗新法不杀不足以立威,可惜聪明如嬴渠梁,还是不曾看到杀戮过多会带来的反弹。

    即使在嬴渠梁身前,秦国变法也是遭遇了莫大的阻力,而这份阻力正是来源于卫鞅的过多杀戮。世人都说卫鞅二十年变法令秦国得强,其实并非如此,卫鞅在变法成功后,老秦唯一打得漂亮仗就是全歼魏国公子昂的大军,收回了河西故土,可就连这场战役的胜利,也是靠了卫鞅的不光彩手段。

    而且此仗过后秦国便再无开疆拓土之举,还要等到小赢驷长成,这才任命司马错尽取巴蜀之地,秦国始称强国。

    所以卫鞅的成功并不是真正从根本上增强了老秦国力,只是在他有生之年竖立了新法,让这种本质为‘强国弱民’的新法经过几十年的运转发展,才累积出后世的强秦,到嬴政时终于产生质变,一举荡平天下。但也正因为新法从一开始就过于‘刻薄狠杀’,才会使得秦国迅速灭亡,赵高和秦二世也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秦国灭亡的罪魁祸首还是在‘行法过严、肆意杀戮’!

    如果不是怕嬴渠梁反弹,白栋甚至会反对诛灭孟家九族。何为九族?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一道诛灭九族的命令传下去,孟双成老婆的族人、儿子老婆的族人,都在诛杀之列!在后世律师出身的白栋看来,这简直就是残暴无比、极其落后的法律。不过他还不会愚蠢到跳出来与嬴渠梁唱对台戏,孟家是很难救了,西家则必须要努力争取。

    卫鞅变法有两个阶段,这一阶段还是是从赏军功、废井田入手,基本不会涉及到国民利益,就算遭遇抗力,也还不会牵动全局。可是因为白栋的出现,历史已经开始受到了轻微影响,卫鞅初次变法已经比历史记载的提前了一年半,二次变法恐怕也不会拖延到十几年后了,说不定几年后就会提出二次变法方案。白栋比任何人都清楚,真正引起朝野震荡的二次变法条款将会挑战老秦人几百年沿习的风俗,在推行之初,天下皆曰反对,卫鞅为了彻底推行新法,那才是真正的杀人盈野,实在太可怕!

    所以现在就必须适当地压制卫鞅、同时也要警告嬴渠梁,否则一旦被这对君臣杀熟了手,日后还不知有多少人头落地。就算不为西尔德,在西家之事上,白栋也必须力争。

    “雍郿精骑有三万人,其中大半出自孟西白三家,另有小半虽然没有家族归属,却对孟西白三家颇为认可;如今孟家将被诛灭九族,如果连西家也要被夷平三族,他们只会对老秦心寒。不错,孟家西家份属反叛,确是该杀,可西家又与孟家不同,只从西尔德的表现,君上难道还看不出西家奴隶对主家是有感情的麽?面对成为自由农民和田地的诱惑,他们仍然甘心为西家抗拒君命,可见一斑。”

    “你是担心西家那一万多奴隶?”嬴渠梁眉毛一挑,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这一万多奴隶算不得什么,君上可以下令彻底诛灭孟家这样的百年世家,又怎会顾虑这些奴隶?不过别忘了新法推行的口号,废井田、奖农耕、去除奴隶制度,这是新法的立法之本,君上又怎能不顾虑这些奴隶呢?”

    白栋耐心说服着嬴渠梁:“臣下还算了一笔账,不算在战斗中死去的,仅仅是孟家九族,人数便已过万,如果再加上西家,渭水就真要变成屠场了!卫鞅这个变法大臣会令天下震恐、到时天下人怕是只知有左庶长之法,却不此法本是出自君上了”

    这段话是诛心之语,很像是后世奸佞之臣构陷忠良的手段,可白栋却必须要说。一场杀戮就过万人,这在后世固然是无法想象,就是放在这个时代也是极其惊人的!能救一些就是一些,更重要是压制卫鞅,不能让他过早变成疯子!后世的商君是真的疯了,其实以他的功劳,就算有公子虔构陷、赢驷不满、天下皆曰可杀,也未必就会落个五马分尸的悲惨结果,正是因为他敢举兵反抗秦国,才被罪加一等。日后那个疯狂的商君,难道不是从‘血染渭水’开始蜕变的麽?

    “天下只知有左庶长之法,却不知法出寡人”

    嬴渠梁陷入了沉思,微微沉吟道:“四弟所言不无道理,可若是只诛西家嫡系,未免也太便宜了西家。”

    “剥夺他们世封的田地和爵位,为战者编入新军壮我国力、愿意为农者则可让他们租种国府土地,这样难道不好麽?”

    白栋轻笑道:“而且西尔德的经历,让为臣想到了一个可令老秦迅速壮大的方法,说起来这也算是他给为臣带来的灵感,也算为老秦立了一功,就冲这份功劳,君上也应该宽待西家才是。”

    “早就说过了,只要不是在朝会,你我君臣当以兄弟相称。我的好四弟,你又想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法子了?让老秦迅速壮大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做到的啊?”

    嬴渠梁目光一亮。他这个君主当得可不容易,每天想得就是如何能让老秦迅速壮大起来;不过老秦地广人稀、积弱太久,就算出了白栋这样的天才和卫鞅这样的干才,想要有所起色也要十几二十年的时间才成,要成为天下强国,恐怕真要像白栋说得那样,需要五六十年的时间,他希望的却是在有生之年看到秦国变得强大。

    “一国之强,在法令、在文化、在经济之发达。可强国之根本,却在人力!小弟以为,要迅速壮大秦国,就当在人口户数上入手”

    “话虽有理,可如何才能快速增加我老秦人口呢?”

    这个问题嬴渠梁早就想过,基本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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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二章【老秦的‘后花园’】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轴心时代,就是小圈子内搞出的大时代。

    以华夏‘诸子百家’为轴心的东亚文化圈;以古印度释迦摩尼为轴心的南亚文化圈;以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为轴心的欧洲文化圈。就像是闪耀着漆黑夜空中的三颗月亮,尽情闪现着自己的光辉却老死不相往来。

    凝聚而不发散,就像久久勃~起却无法宣泄,这是有违天理人伦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说古代丝绸之路最大的贡献并不仅仅是带来了物种的交换和金钱利益,而是让东西方有了一次面对面的接触,就像一对羞怯怯的新人,只要能凑在一起,就不怕诞生不出新生命。

    像所有的后世人一样,白栋也曾经有过执念,认为在这个时代打通丝绸之路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西尔德的出现却让他意识到有时看去不可能的事情,其实却有着最大的可能。

    在牵星术和船舶技术得到更大发展前,人类几乎没有发现美洲的可能,可在大航海时代前的‘东西方大交流’时代,陆上丝绸之路的发现却并非受到科学技术的限制,而是受限于机缘、眼界、或者是统治者的需要。

    商王需要美丽的软玉来陪葬他的女人,于是就有人从极西之地弄来了和田玉;张骞本来是受命去西域寻找大月氏,结果被匈奴抓去当了十几年羊倌儿,不过他比苏武先生聪明,每天扬着鞭子唱什么‘哥哥子想妹泪花流’,弄得匈奴人渐渐放松了警惕,这才找机会逃了出来,结果居然还迷路了。

    历史书上说他是要继续完成皇帝的重托,所以继续向西翻越了帕米尔高原。到达了大宛国,这根本就是骗人的鬼话!好端端一位大臣贵族,被匈奴人逼着放了十几年的羊,逃出后第一件事不是回返故国。去见自己的白发亲娘。反倒是继续履行使命?其实就是迷路而已,不过这一趟迷途让他见识了危险与机会并存的西域世界。最远甚至到达了中亚,回国以后,在他的鼓动下,汉武帝满怀着对大宛良马和中亚蒙面美人儿的向往。主持开通了古代丝绸之路。

    说到底张骞开发出丝绸之路就是一个充满了偶然性的必然结果,他原本是出使大月氏寻求合作共击匈奴的,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后世历史上人人景仰的‘文化交流大使’;可东西方的交流又是一个必然,就算没有张骞出现,也早晚会有赵骞、王骞、李骞横空出世。白栋忽然很想抽自己一巴掌,作为一名穿越者,居然还要西尔德提醒自己。这不是蠢到家了麽?

    陆上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是截然不同的,后者要受限于船舶技术和航海术的发展,前者靠得就是人腿马腿和骆驼腿,在蒸汽工业时代来临前。西汉的条件未必就比先秦好了多少,张骞先生也不是开着四驱越野车去的中亚,他也得腿儿着。

    这个时代开通丝绸之路的自然条件和政治条件甚至比西汉时期更为便利,现在的老秦本来就对西戎更为熟悉,此时的西戎的城廓诸戎也比西汉时期更为弱小,他们中的大部分还在为生存发愁;而且只要出了新~疆(就是西域)西行不久,就是此时波斯帝国最靠近东方的行省,对于主意在交流而非征伐的老秦来说,此时的中西亚有一个稳定统一的政权其实更为方便,那名意图购买西尔德目前的‘神秘买家’应该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只可惜大意的波斯人被他们看不起羌人战士逆袭了,结果却让西乞木一亲雅典美人儿的芳泽......

    “越过羌人统治的地区,西域还有许多弱小的国家?老秦最快速扩充人力的方法是用这些西戎来填充我们的人口户数?如果计划得成,在未来十年内,老秦可以迅速扩充人口到五百万,甚至更多!”

    嬴渠梁瞠目结舌地望着白栋,从商周时起华夏各国就被灌输了华夏为天下之中的观念,认为除华夏之外,东夷南蛮北狄西戎都是野人,甚至就不能称之为人,西戎就因为促使西周灭亡,甚至被华夏人称为‘犬戎’。秦国其实也是一个‘多民族’混合的国家,可就因为祖先曾为周天子牧马,老秦人也会骄傲的认为自己是根红苗正的炎黄子孙,是颛顼的后代,在潜意识中将自己和这些戎狄之辈区分开来,更加看不起西戎控制的广大区域,认为那些地区是被天神抛弃的地方,除了疾病、灾难就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好东西。

    他手里握着白栋提交的‘大女试点报告’,这是蓝田县最近统计出来的,从数据上看,第一批受孕生子的大女情况良好,胎儿死亡率只有两成,可就算数据无误,老秦在全国推广‘大女受孕法’,也必须要二十年后人口才能提高三成左右,这个数字还是太低了。如果白栋的计划真的可行,老秦的发展速度将让山东诸国为之震恐,在他有生之年大可收复河西旧土,甚至压制魏韩!

    嬴渠梁对新法很有信心,现在缺的就是人!白栋的提议对他而言简直太有诱惑性了,可是真的能成麽?如果按照白栋的说法,在西域深处有着无数以放牧牛羊为生的城廓诸戎,他们会放弃早已习惯的生活方式,来到老秦为民?就算他们肯来,老秦会不会因此生乱?嬴渠梁的脑袋快要爆炸了,他为白栋描绘的美好画面深深着迷,同时又有这样那样的顾虑......

    “西尔德的母亲来自西方一个遥远的城市,那里叫做雅典,从雅典来到大秦,要越过无数的高山和沙漠,而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有一个方圆千万里,控制了无数海洋和土地的国家,它的名字叫波斯。我们所说的西域诸戎现在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城廓诸国,他们和羌人控制的地区,刚好将波斯帝国隔断在老秦的西面。三哥你要相信我,波斯有很多我们需要的东西,同时我们的丝绸、瓷器,也会被他们当成宝贝一样珍惜,这是一个在数百年间没有停止过掠夺的帝国,他们有大量的黄金和白银,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得到,然后用波斯人的黄金,购买山东各国的粮食、铁器和所有珍贵的资源。”

    嬴渠梁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先征服西域的城廓诸国,用他们的男人和女人填充老秦的人口户数,然后狠狠去坑那些波斯人?我的好四弟,你确定波斯人不会打过来?”

    “要打他们早就打过来了,没这么容易。而且波斯帝国现在正处于衰败期,他们应付希腊人还应付不过来呢,只要我们稍稍展示出自己的强大,他们就会变得像小白兔一样乖巧,广袤的波斯帝国甚至是与波斯帝国早有接触的西方世界,都会成为老秦的禀库和后花园......”

    “后花园?”

    嬴渠梁显然很喜欢比喻,他嘿嘿的笑起来,连连拍着白栋的肩膀,笑得像只刚渡过了冬天的老狼。

    “要将波斯帝国变成老秦的后花园,我们必须首先控制西域。三哥不要误解,我说的不是武力征服、而是一种文化、经济上的侵略,如果顺利的话,或许只要五六年的时间,我就能让西域戎人心甘情愿地来到老秦,赶都赶不走!”

    白栋嘿嘿笑起来,如果说华夏有一个彻底控制西域的好时期,那就是这个时代了!此时西域诸戎中力量最强的义渠国已经剥离出来形成了国家,现在已奉老秦为君主国。

    城廓诸戎还很弱小,而且还要时不时遭受来自波斯帝国的打压,他们要到亚历山大击溃波斯帝国后,中亚失去了强有力的统治集团,才会慢慢变得强大起来,这还需要三十多年;要变成让后世华夏人无比头疼的匈奴,至少还需要五十到一百年的发展时间。

    如今老秦正在变法图强,而西域诸戎还在尊奉他们的巫师,以一个个小部落的形式存在,甚至连大的部落联盟都还没有形成,要诱骗这些‘小学生’,白栋这个怪蜀黍只要眨动几下眼睛,就能想出一百个办法来......

    “你需要我如何支持你?先说明,老秦没钱,这个需要你自己想办法。”

    嬴渠梁现在越来越是无赖了,现在坑自己这位四弟就是他最大的人生乐趣,谁让这小子钱多呢?他现在就是只兔子,眼红的不行。

    “三哥当真不肯出钱麽?那日后兄弟赚了钱,你可不许眼红。另外我还要有人,需要他们去西~域披荆斩棘,为我大秦建设一个传播据点!在起初的两三年,他们会付出巨大的牺牲、生活极为艰苦,几乎等同于流放。”

    “这恐怕很难,我老秦子弟个个都是宝贝,怎么可以随意‘流放’?寡人无法向国民交待。”嬴渠梁微微皱眉,白栋这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如果他们本来就是死人,却因为君上的宽容,得到了一线生机呢?”

    白栋笑眯眯地望着嬴渠梁:“现在就有上万人正在卫鞅的刀下,只要君上下一道特赦令,他们就会前仆后继,为老秦开拓新~疆了......”

    嬴渠梁双眼一亮:“新~疆?”

    “不错,就是新~疆,日后西域就是我大秦新的疆土,三哥开拓疆土,文成武就!”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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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三章【通西域、开新疆、缓称王!】

    西尔德这个弟子算是收对了,白栋被他的经历点醒后,立即灵感如潮。

    老秦既然人力不够,那就从西域抢!这一招可不算白子首创,曾文正公就曾经支持左宗棠干过;那时湖南妹子少,更没有后世‘湘妹子’美绝天下之说,左宗棠就在老曾的支持下带了湘军杀入新~疆,男人杀死,女人带回湖南,从此湖南人丁繁盛,妹子个个水灵。

    这可不是批评曾剃头和左屠夫,更不是诋毁湖南,华夏本来就是随着一次次民族大融合才能变得越发强盛,这也是整个人类的发展史;在没有设立或改良之前,先占原则就是认定疆土所属的唯一原则。某疆自古以来就是华夏不可分割的领土,这是正经的大道理,不可用前期汉人的杀戮行为反之。

    建设新~疆、图强老秦,这是嬴渠梁绝对无法抵御的诱惑,更不用说在引导西域诸戎入秦、壮大秦国后还可进一步与波斯帝国乃至整个欧洲发生贸易交流、建设新的商路,将白栋口中广袤富饶的国土变为老秦的后花园了。

    只要嬴渠梁心动,卫鞅杀人立威的想法就要落空了,上万人血染渭水的‘壮举’只能胎死腹中,而且还不能有脾气,因为‘特赦’孟家的是老秦国君,他就是再有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白栋看似打压,实则却是爱护挽救这位两千年前的同行、自己曾经的偶像,其中深意只有在几十年后卫鞅或可体会到。

    嬴渠梁从来就不是一个傻瓜,只不过碍于识见。他从娘胎里就只知道把目光望向东方。那里有老秦人念念不忘的河西旧土。有天下霸主魏国、有天下最富饶的齐国。跃马中原,率领天下诸侯朝天子,得王号,为何就不能是他嬴渠梁做的事情?景监可是得了情报,魏婴正欲召集淮泗十三诸侯朝天阕,无非就是要被周王亲口敕封为王而已,否则就算天下诸侯都尊其为‘魏王’,始终也名不正言不顺。早晚成为后世的笑柄。

    仿佛是看穿了嬴渠梁的心思,白栋给他的强国方针就十五个字‘高筑墙、广积粮、通西域、开新疆、缓称王!’

    这个主意真是太妙了,与自己这位四弟相比,卫鞅永远只能算是个人才,却算不得天才!我老秦有此天才人物,何需五十年横绝天下?寡人看三十年就足够!

    被白栋提醒,嬴渠梁才发现自己一直看错了方向,原来他眼中地力贫瘠、民多卑鄙的西域居然是个宝藏,不仅是沟通‘西方世界’的重要基础,更有上百万西域诸戎生活在这里。如果真能将这百万西戎填入老秦。十年年温养十年同化,何愁不能为老秦竖起强国根基。如此大事可成矣!

    “我答应你的请求,不过上万孟家死囚放入新~疆,当真没有关系麽?”

    嬴渠梁还是有些担心,他可不希望左手放了孟家人,右手这些人就在西域自立为王,那时老秦的麻烦会更大。

    “孟家嫡系当斩,否则卫鞅真会被气疯了;至于剩下的孟家旁系、还有九族中的母族、妻族定会感激君上的不杀之恩。西域隔绝于世,南面是并不适合人类居住的绝地高原,北面是千里荒漠、狼比人还多,西面是波斯帝国的势力范围,他们进入西域后,只有得到老秦的帮助,才可能生存下来,所以君上完全不用担心他们会反叛。”

    白栋早已有了全盘计划,孟家人进入西域后,他自然会有一系列的控制手段,何况西域诸戎各有各的地盘,孟家人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而已,想要回头反叛老秦就是妄想。与其身在绝地冒险行事,孟家人只要不傻,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也罢谁让你的提议让寡人如此心动呢?这一次寡人也只得对不住卫鞅了。”

    嬴渠梁言下竟有些唏嘘,要让孟西族人感激他的不杀之恩和白栋的救命之情,卫鞅就只能受些委屈了。都是为了老秦,就算是寡人对不起卫爱卿你吧

    ***

    明明是春光明媚的好天气,渭水畔却是阴风惨惨。

    提前整治出的万人刑场煞为壮观,已经提前铺设了厚厚的河沙,沙地上矗立着上万根四尺高的木桩,一万七千五百六十三名人犯被双手反剪捆缚在木桩上,等待生命中的最后一刻。

    这些人中有少年精壮、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尚在总角垂髫之期的男童女童、有新寡的妇人、更有尚待字闺中的少女,他们都将在午时三刻人头落地,他们的鲜血将会染红河沙,然后卫鞅会把这些河沙放回渭水,让渭水变成赤水。

    叫冤声、哭号声、痛骂声不绝于耳,还有小孩子哭着要吃奶,可惜做娘的却被绑在距离孩子很远的地方,拼命扭动身体也无法挣脱捆绑。

    就连那些临时充任刽子手的老秦将士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们握刀的手都在轻轻颤抖,明明都是见过血杀过人的好汉子,可眼前的悲惨场面却会让他们无端心酸,抬头看一眼明晃晃的太阳,只希望永远不要到午时三刻。

    西尔德和西家份属三族外的旁系子弟被卫鞅邀请来观刑,三千名士兵围在他们身旁以防生变;西尔德握紧双拳,死死盯住了卫鞅,西家子弟则在死死望着他。

    因为他在献城时曾经答应过大家,西家只斩嫡系,不问三族,可现在却是孟家要诛九族,西家要夷三族!如果白子还不出现,就算西尔德已经在家族中竖立起崇高的威望、就算西家子弟手无寸铁,他们也会用拳头和牙齿撕碎卫鞅和西尔德!

    “西尔德,你的运气很好,既然做了白左更的弟子。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还有这些西家子弟。他们也算是得了你的好处才能不死。可惜国法就是国法。你老师就算有天大的面子,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你还有什么不满?别忘了老秦有几千将士是因你西家而死!本公今天就要为他们报仇雪恨,否则如何面对我老秦勇士的亡魂!”

    卫鞅冷笑着望了一眼西尔德和西家旁氏子弟,他这次‘邀请’西家获释之人来刑场旁观,就是要借这上万颗人头竖立他左庶长的威望;同时也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法令就是法令,莫说是区区孟家西家。就算是公子犯法,也一样要遭到处罚!

    这就是先秦时代的法家,认为除君之外,天下无人可以触法!白栋也正是因此才会有些看轻法家,此时的法家还是以刑为全部内容,更不敢触犯君主利益,与后世真正的‘法~治’有着天壤之别。

    “如今是几时几刻?”

    卫鞅看一眼捆绑在刑场上的万名死犯,颇有些意气风发。一将成名万骨枯同样是法家士子的成名捷径,可不仅限于那些在沙场上征战的将军。

    司时官看看插在地上的木棍,大声应道:“午时三刻到。已是佳时!”

    卫鞅哈哈大笑:“当此佳时,正是杀人时!孟西白三家举兵反叛。罪在不赦,且喜白氏家主白戊庚能临阵归正,白家不但无过,反为有功。孟家为反叛之首,依大秦律,当诛杀九族,妇孺老幼、皆不能免!西家虽有叛行,姑念并非罪首,且有主动献城归降之举,因此只灭三族,其余不问。如今午时三刻已至,死犯可有冤情?”

    话音刚落,刑场上顿时喊冤声四起,卫鞅却理也不理,大吼道:“清点死犯人数!”

    “禀左庶长,当斩一万七千五百六十三名人犯,实到一万七千五百六十三名!”

    “斩!”

    卫鞅一个斩字出口,随行卫士齐声高呼,场中上万名刽子手也跟着大喝一声,扬剑待落。卫鞅轻轻眯起双眼,竟然有些小激动,身为法家士子,一次就监斩万人,自今日后,慎道和申不害在他面前都要矮上一头了!

    “且慢,剑下留人!”

    “剑下留人,白左更到!”

    “谁敢杀人,白左更必斩之!”

    铁蹄声轰鸣传来,上千人齐声高喊剑下留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队精骑从远处奔来,当中高高竖起一杆上写了‘白’字的大旗。白色旗面黑色溜边,正是嬴渠梁特许、老秦只有白栋一人能有资格打出这样的旗帜!

    “呼!”

    上万名死犯和上万名秦军刽子手忽然同时松了口气,两万多人同时吐气,就仿佛在刑场上空打了一个炸雷。卫鞅不觉后退两步,心中更是升起一片寒意,白栋竟然来阻止我!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一个西尔德?

    西尔德却是大喜过望,就知道师傅是不会欺骗自己的,今日一过,他在西家的威望将更为稳固了。

    卫鞅咬了下嘴唇,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大步迎上白栋,竟然没有以礼相见,而是用上了质问的口气:“白左更何以阻我?”

    “我有君命在手。君上深感杀戮不祥,一日落万头,更为古今罕有,担心如此行事,老秦会遭天弃!”

    白栋打开君书道:“君上有令,无论孟家西家,除嫡系子弟外,一律免死,嫡系之中,老弱妇孺同免!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西家子弟从此剥夺封田爵位,皆为庶人;孟家子弟流放西域,死活天定!”

    “流放西域?君上竟然免了孟家人的死罪!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卫鞅心中憋闷,君上就算要特赦这些死犯,也不该拖到此时才告之自己,如此一来,自己这个变法大臣还有何威望可言?

    白栋看了他一眼:“君上的苦心,你就当真不明白麽?”

    卫鞅目光闪烁地瞪着白栋半天,终于长叹一声,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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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四章【新疆建设兵团】

    坑了一把自己的变法大臣后,嬴渠梁很快便展现出一位英明君主应有的姿态和手腕。

    雄心满满准备在刑场上斩杀万人的老秦左庶长最后只能失落地斩杀了不过七百余人,委屈地就像只被人抢走了胡萝卜的小兔子,于是他就再送给卫鞅一根胡萝卜。

    这根‘胡萝卜’很茁壮,左庶长府直辖的军队直接从一千人增加到了三千,这还不够,他还给了卫鞅必要时调动栎阳兵力的权力,当然这只是调动,并非直辖,栎阳军的主将还是忠于老秦的人。

    可即使如此,这个消息也让老秦为之震动。卫鞅毕竟是个文臣,文臣拥有调遣大军的权力,这在老秦还是第一次,谁能说君恩不够深重?于是老秦臣子们很快就忘记了卫鞅在刑场上被狠狠打脸的经历,猜测这只不过是嬴渠梁对卫鞅的一种考验。不要以为君上考验你是件很憋屈的事,想要被考验你首先还要有资格才行呢。

    至于孟家反叛由诛九族改为只诛杀直系子弟,余者流放西域,这就更容易理解了。嬴渠梁毕竟是新君登位根基不稳,孟家又是累世的贵族,纵然是有叛国之举,若是一次就诛灭九族,难免会有让一些老秦贵族兔死狐悲,还不如将他们丢到西域,给那些西域诸戎添堵添乱。这简直就是一着妙棋,君上英明啊!

    包括老甘龙这样的睿智老臣在内,现在还是只知‘西域’,不知新~疆。更加想象不到被赦免的孟家族人根本就是白栋预想中的新~疆建设兵团。更别说预测未来。得知波斯帝国还有不过三十年国运,老秦若用力巧妙,可以得到更大的利益了。

    嗅觉最灵敏的就是白栋的合伙人杜司空杜大人,现在杜大人已经充分领会到‘独吃难肥’的道理,并且第一个享受到股份制经营的好处。为了表示报答,他表示要大出血,明明人家白栋就不缺钱,盖起凤鸣书院的时候也没花什么钱。他却表示非得捐助不可;而且一出手就是二十万金,硬生生在凤鸣书院中催生出一个‘教育基金’来,据说是要用来奖励表现优异的学生和列师。

    此举固然让学生们欢欣鼓舞,老颜俭和孟珂这样的君子也不会反对。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是孔子说过的,谁敢说老颜俭不爱钱他敢跟谁急,现在他想出书都想疯了,白栋虽然很大方的表示要帮他出版‘春秋大义’,可他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说什么都不肯同意,偏偏自己又没多少钱。杜挚这就是雪中送炭一样。现在这老头整天都在夸奖杜挚,说他有着‘权商’的外表和一颗红亮亮儒门弟子的心这算是什么评价?听得白栋都有些眼晕。

    成立新~疆建设兵团是一个很好的想法。可真正落实下来,还是有一系列的工作要做。嬴渠梁现在是深明为君之道了,他就要结果,过程都扔给了白栋,要人给人,要钱没有!还有不能出问题,万一孟家人跑到新~疆做了反王,卫鞅的屁股不会着火,寡人和你小子就要被火烧屁股了,到时可别怪三哥把忧伤都送给了你

    白栋还能说什么?必须要用心了,反正开辟新~疆、沟通东西方世界也是让他很非常感兴趣的事。

    去新~疆的主力当然是孟家这些被流放的可怜人,白栋认为嬴渠梁还是想多了,上演过那一出‘剑下留人’后,至少有八成孟家人会对嬴渠梁和自己感激涕零,不然卫鞅的脸就算白被打了。更何况他已经为孟家族人准备了两个英明的领导者,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就一定会闪亮登场,成为拯救孟家的‘上帝使者’,已经丧失了所有嫡系的孟家将会经历一场脱胎换骨般的改变,为老秦建立新功!

    两个人选中的一个已经确定了,没有人比西尔德这个融合了东西方血统、且极具领导力的有为少年更合适;另一个白栋也早就算计上了,嬴渠梁也不会反对,只是这家伙太过滑头,要说服他恐怕还需要花费一点点力气,而且还需要等待时机。

    杜挚没有让白栋失望,他居然是主动跑来的,一见面就主动套瓷:“白兄弟,老秦最让我羡慕的人就是你了易经上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你这次一出手就拯救了万人性命,当真是积福积寿,余泽无穷啊!”

    白栋看了他一眼:“整个老秦就是你最聪明?不过这是小聪明,我若是你,一定会大大赞美君上有仁厚之心,却对其它事情闭口不言。就是看到了什么,也会当成没有看到一样,更不会跑来卖弄小聪明,你这属于献宝,只会令人不快。”

    “骂得好,太有道理了,白兄弟啊,你现在就是我的人生导师”

    杜挚连连点头,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望着白栋只是叹息:“我不知道你对君上说了什么才能令他特赦孟家,只知道你对君上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所以,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的白兄弟、白子,救命啊!”

    “如果不是你太过贪心,君上还会看中你那几个小钱不成?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如今怪得谁来?”

    这货一生小心谨慎,坏就坏在了一个‘贪’字上。杜家虽为老秦贵族,却远远比不上甘龙、章蝺这种三朝老臣,甚至比不上孟西白这种底蕴深厚的老秦勋贵;这货为了权位金钱,先是攀附上甘龙做老师,同时又与雍郿的老贵族集团眉来眼去、暗通款曲,就是杜家早年经商赚钱,背后也有着老贵族集团的影子。

    这些本来也算不得什么,偏偏就在卫鞅推行新法后不久,杜家商社曾经为孟家召集匠人打造兵器。而且从中获利非浅。如今孟家成了叛贼。他这个曾经为孟家打造兵器的家伙又算什么?这件事当真是可大可小。若是嬴渠梁真要追究,一个左司空的职位可护不住他的脑袋。

    白栋在等待机会,机会果然就自己送上门来了,随着孟西两家闹出反叛事件,杜挚的屁股也跟着露了出来,而且还极为不干净、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人士帮忙擦一擦。

    “天可怜见,我怎知孟双成会造反?在孟西白三家出事前,老秦朝堂又有谁不是与他们保持着微妙的关系?白兄弟你是知道的。老秦最精锐的骑兵就在雍郿,其中却有六七成是孟西白三家的子弟,孟双成说要打造新兵防范羌人,我帮他就是在帮老秦,这又有什么不对了?别说是我杜家,就是甘家商社也接过孟家的生意,还特别从吴越找过最好的铸剑师给他呢!就是我最倒霉,刚帮过孟家,他就造反白兄弟啊,哥哥向来视你为亲兄弟。如今大难临头,老师都不肯帮我。老秦也就你一个能救我了。你是不知道,你嫂子昨晚一时想不开,险些就寻了短见,我我是真的好惨啊!”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你夫人我见过,眉眼开阔心宽体胖,她会寻短见?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玩笑。你很倒霉倒是真的,不过你不用去和甘伯伯家比,甘家商社做的是生意,跟甘伯伯是两回事,在朝堂上他可没少骂这些老贵族。”

    “兄弟,你这是不讲道理!难道甘家是生意,我就不是生意了?是,我是被钱蒙了心,可君上为啥单单骂我一个?恩师说了,如今老秦能救我的非你莫属,若你不肯出手,君上早晚都会追究我私通判贼之罪。好兄弟,二十万金若还是不够,我再加十万如何?大不了以后凤鸣书院的‘教育基金’我全都包了,只求救命”

    “君上为什么恼你,其实你心里最清楚。你当真只是做生意麽?自作聪明而已!自以为可以一面邀宠君上,一面还不得罪那些老贵族,太天真!现在尝到苦头了就来找我?我都懒得理你。”

    “好兄弟,哥哥知错了,哥哥如今是走投无路,你就不看我的情分,也想想你那嫂嫂和十三四个小嫂嫂、还有那十七八个侄子侄女你是宅心仁厚的白大善人,我就是那上万名待斩的孟氏家人,救命啊!随便你提出什么样的条件都成,哥哥都认了还不成麽?谁让我倒霉呢。”

    “君上其实并没有完全放弃你,否则早就该拿你问罪了,还会等到今天?不过是朝中看你不顺眼的人太多,这次你又处在风口浪尖之上,确实是很危险。现在也只有一个办法,走出去,为老秦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让那些人哑口无言。等到你为老秦建立了功勋,那时载誉归来,还有谁会追究你曾经的过失?”

    “走出去?你要我走去哪里?”杜挚张开了嘴巴半天都合不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西面”

    白栋伸手向西方指了指,压低了声音道:“知道君上为什么放过孟家麽?就是为了西域!不过在我和君上的计划中,短则三五年、长则七八年,西域将会变为新~疆,老秦的新~疆!”

    “新疆?”

    杜挚听得目瞪口呆,当场就傻眼了:“兄弟,我是求你救我,可不是求你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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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五章【新疆建设兵团 下】

    亲手为他斟上一杯茶,用细纱做成的绢布擦去他头上的汗水,白栋拉住杜挚的手,凝视着他的眼睛:“自你我相识以来,我可曾坑过你麽?”

    “没有”

    杜挚脑袋摇动的像拨浪鼓,自从与白栋合作,他是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简直太愉快了。就是这次出钱资助凤鸣书院,那也是他主动要求的,可不是人家逼迫;再说白栋肯接受他的资助都不知道羡慕死了多少人,别人想出钱白栋还未必给这个面子呢。

    “这次我也不是坑你!而是给你一个天大的机会。这也是我与君上的秘密,如今老秦知道这件事的人可没有几个。我告诉你,新~疆是个好地方,天山南北皆牧场,戈壁沙滩也能变良田”

    杜挚眨眨眼:“你说什么?”

    “我是说老秦缺人,就算在全国推行晚育法令,要见到成效也需要二十年时间,你我等得起,君上也等不起。孟家人被流放新~疆,这是他们唯一的活命机会,他们自然会挣扎求存,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会与西域诸戎接触、交流,可能有很多人就此埋骨新~疆,但也肯定会有很多人活下来,他们就是老秦的种子,老秦就是要借助这些种子,让西域诸戎深刻了解我们,了解华夏文明”

    就像所有善于鼓动人心的演说家一般,说到这里时白栋略微停顿了下,用一种坚定、不可质疑的目光紧紧盯着杜挚:“人类的本质就像是山羊。他们总是会向更高处攀登。所以落后的文明就必然要被先进文明征服。相比西域。老秦可以提供更安定的生活和更多的机会,到时我们只需要稍加推动,就不难让西域戎人心甘情愿地来到老秦落地生根。他们会成为新秦人,会得到老秦的认可,会融入赳赳老秦的血脉中到那个时候,老秦还需要担心人力不足麽?”

    民族大融合是要讲究时机的,而且必须具备合适的条件。秦国本来就是一个融合了部分戎狄血统的国家,虽然立国数百年。还是被山东诸国视为‘戎狄’,所以能够真正接纳西域诸戎的,也唯有老秦。

    现在白栋越来越感觉到这是一个关键的历史节点,如果错过这个民族融合的机会,等到这些游牧民族强大起来,等到董仲舒排斥百家独尊儒术、华夏文明开始自高自大的时候,那就再也没有融合的可能,只剩下武力征服。可惜除了汉唐时华夏尚能震慑外族,自宋时起,华夏就成了游牧民族的后花园和自动取款机;蒙古人走了。辽人来,辽人走了。金人来,华夏民族经历了多少磨难?其根源就是放过了整合外族的最好时机!

    他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老秦既有天时地利人和,那就应该从融合西戎开始。在这个大建设新~疆的过程中,可能会有无数人为之流血牺牲,他也需要付出巨大的心思和精力,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此举功在千秋万代!

    “白兄弟,我怎么感觉你是异想天开?这怎么可能!你忘记了犬戎是如何攻下镐京的?别把这件事都推到那个女人的身上,镐京会被攻陷,固然是周王室衰败所致,也可见戎狄的虎狼本性,他们崇拜的可是狼!”

    “狼吃羊,人却可以吃狼,狼有什么可怕的?如果你有机会住在温暖的房屋中,还会坚持继续住帐篷麽?如果你可以过上稳定的生活,还会愿意呆在一个争斗不休的危险环境中?如果你有机会得到名师教导,会甘心放弃这个机会,每天还是对着牛羊自言自语麽?相信我西域诸戎也是人,而且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只要他们还在追求更好的生活、只要他们还有企图心,他们就迟早会像孩子一样,被我们引导来到老秦,因为我知道他们爱吃什么口味的糖果”

    白栋加重了语气道:“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伟大的机会!我都已经看到未来五年后、十年后的盛况了。只要做成了这件事,你就是开疆拓土的大功臣,史官都会为你重重记上一笔,君上都会降阶亲迎,到那时还有谁敢在背后议论我们的大英雄?还有谁会追究你过去的错误?”

    虽然是在引诱杜挚,但这却并非是欺骗;有了改善生活环境的机会,就算是这些游牧民族也会渐渐接受华夏文明的熏陶、果断抛弃他们已经习惯的营帐和草原。事实上在公元11世纪左右,西方世界对华夏的认识就是大辽!因为那时的辽国不仅更为强大,而且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都与华夏没有任何的区别,早就不是呼叱来去,动不动就在冬天跑到中原抢劫的游牧民族了。后世的金朝、清朝都是如此,只不过他们是因为主动侵略华夏而被同化,白栋现在却是要主动同化他们以防日后的侵略。(辽金是个例子,光暗不是说此时的新疆是日后的辽金,这个请不要误解)

    “伟大的时刻我会成为老秦开疆拓土的大功臣?”

    杜挚被忽悠的有点晕,如果此刻站起来走两步,说不定还会发现自己其实是一只腿长一只腿短。

    “人要有梦想!万一要是实现了呢?这是属于我们的梦想,只要你足够努力、足够投入,就会成功!我们都会成为老秦开疆拓土的功臣,你会去新~疆、白崇也会去,我也会去!当然我们不是现在就动身,孟家人是被流放过去的,在他们站稳脚跟之前,老秦朝堂的任何举动都会令西域诸戎生出疑虑,你要做的只是在前期暗中支持孟家族人。这一次君上不会出钱,所需要的经费都是你我两家负担,我七你三,总该放心了麽?”

    “你会这么大方?”

    杜挚双眼乱转:“不成,我要一人一半!我太了解你了,这次开发新~疆虽是为了壮大老秦,多半也有赚钱的机会罢?虽然还不知道你想用什么方法赚钱,我还是应该多投资一些才不会吃亏。”

    “你又开始贪心了,你眼下的麻烦都是因为贪心所致,难道还要一错再错?”白栋微微摇头道:“我六你三,还要给白崇留一成,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兄长。而且我这六成中还要拿出两成赠予君上。老秦可以穷,君上却是万万穷不得的,否则你我迟早都会有麻烦”

    “就这么定了!什么时候要我走,我会立即出发,不过我走了以后,造纸社那边该怎么办?”

    “交给狗剩子吧,他虽然是白家人,也算你半个弟子,你总该放心。另外你在造纸社的份额加到三成不用感谢我,君上和太夫人占有的份额也会加到三成,我会在三到五年内将造纸技术献给老秦,到时你我的份额都会归零,你应该不会有意见罢?”

    “白子就是白子,我哪里会有意见,简直就是心服口服。”

    杜挚微微叹息。白栋的手段他是最清楚的,造纸术、印刷术、瓷器、笔墨纸砚似乎只要需要,他就能随手拿出最新的技术出来,送出去一个造纸术实在算不得什么;而且这半年来白栋出得风头太大,如此年轻就被君上视为手足一般的信任、偏偏又富可敌国,现在朝堂中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质疑的声音,认为白栋宠信太重,迟早不利老秦,此时主动放弃一些利益,才是为臣立身之道。

    至于些许利益的损失根本就不算什么,杜挚现在算是看清楚了,只要跟着这位‘白兄弟’走就不怕赚不到钱。白兄弟说得没错,人要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那时他就是老秦开疆拓土的大功臣,这份荣耀可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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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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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秦介绍:
这是一个知识大爆炸、王道崩溃、诸子争锋的时代。
这年月做个士子不要太舒服啊,就连蹭个饭都能蹭出境界、蹭出风骨来。
带着一大堆现代知识的主角来了,咱真没想过要改变谁啊?就是想过几天优哉游哉的日子、让母亲和妹子享受几天腐败的贵族生活罢了,可卫鞅你逼我干吗?都是搞法律的,煮豆烧豆皮,相攻何太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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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你看不到太多血火争霸,更多的是家国温情,阳光、温暖、活泼、娱乐,没错,这就是一本偏生活化的历史娱乐文,在茶余饭后博大家一笑,调戏一下古人,我感觉是最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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