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伟大阴谋 下】
一战功成,秦军比想象中更弱!木仲屠得意无比,丝毫不曾怀疑有计,这是在草原上大战,八成为步卒的秦军敢玩诈败?那是找死!军阵一乱人的两条腿怎么可能跑过四个蹄子的战马?那将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追!速速攻破秦军骑队,本王要活捉菌改和公子渠梁,挥师南下,饮马渭水!”义渠人就是个没名没分的小媳妇儿,西周时天子势强,不肯承认西戎,平王又与戎狄有仇恨,不肯册封义渠国,如今却是不同了,此仗若能尽灭秦军主力,活捉菌改和嬴渠梁,义渠与秦国半分西疆便是定局,若那周天子还不肯送肉来,半日内义渠铁骑就能杀到洛邑!
木仲屠要靠这场大胜将义渠推向辉煌,咱们也弄个周王室的男爵子爵当当,以后看谁还敢骂义渠人是戎狄?
“王兄,秦军败的诡异,谨防有诈!”
“有诈?哈哈哈,西京啊......你这是读书读成了书呆子。这里是陇东高原,七成都是草海,可没有大片的树林,老秦多是步军,能有何诈?分明就是秦人在河西一战中精锐尽失,加上天气炎热,士卒早就没了斗志,我铁蹄一到,皆成肉泥尔!发旗令,我义渠勇士要留心自己的战马,千万不要踏死了菌改和嬴渠梁,否则本王必有重罚!”
“大王,是要罚做万夫长麽?哇哈哈......”
在冲锋距离内的骑兵是最可怕的,哪怕秦军有绑腿和‘空调背心’也很难在这个距离上甩开义渠精骑,所以两千雍都精骑必须要付出牺牲为大军争取时间,这一仗打的极为惨烈,足足拖延了义渠军小半个时辰,损失过半的雍都骑兵才彻底崩溃。做鸟兽散。
老秦连唯一的骑兵都被击溃了,这场战役哪里还有半分悬念?木仲屠和手下将领纷纷狂笑,并不追击逃走的雍都骑兵,而是全力追击菌改大军。秦军彻底完蛋了。一路上鼓仗甲兵抛弃了无数。简直就是最好的路标,想追错方向都难啊。
木西京微微皱眉。他有些不好的预感,可王兄说的没错,草原上对战,又是骑兵对步兵为主的秦军。实在想不出对方能有什么后手。
跑是跑不掉的,人不可能快过马,要用伏兵也太难了,除非老秦军能逃到陇东高原与关中平原接壤的丘陵地带,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此炎热的天气,就算都是骑兵。要到达关中平原也要走上最少五天,何况是步卒?不等老秦人逃到那里,就会被追上杀光。看来王兄说得没错,自己真是读书读傻了。连胆量都在变小。
墨线和木卓贝已经绝望了。木仲屠很守信用,不但没有杀他们,还让军中巫医为两人用了伤药,将这对有情人捆在马车上,让他们看着自己是如何大败秦军的。
木卓贝并不明白,在木仲屠的眼中,她这个服侍过草原明珠的女人恍然就是‘女神’的替身;当年木仲屠与老獂王反目为仇,倒有一半是因为他向卜戎异求婚,却被老獂王狠狠拒绝并且奚落了一番。
木仲屠疯狂地爱着卜戎异,却也疯狂地恨着这个女人;他终于做了草原王者,可那个让他爱恨成狂的女子却与秦国公子私奔了?就是那个公子渠梁!这是他的最大国仇、也是最大情敌!
“看到了吧?我才是这个世上最有力的男人,纠纠老秦,在本王的铁蹄之下,也只不过是一群蚂蚁!她会后悔吧?你告诉我,她会不会后悔!”
“主人不会,因为你不配!”
木仲屠狠狠抓住了木卓贝的手臂,紧扣的十指抓进了她的伤口,木卓贝却在疯狂的笑,主人是草原上最耀眼的明珠、是光明天派来的使者,你这头恶狼也配提她?墨线也在狂笑,连声夸奖老婆说得好,骂得痛快!
“追!太阳落山前,本王要斩尽秦军,全军追击,不用留马力!”
木仲屠冷笑一声,放开了木卓贝的手臂。在没有抢回卜戎异之前,他还需要这个替代品......
***
在茫茫草海中,有一只大军正在迅速穿行,队列整齐,步伐矫健,这个下午很闷热,他们却仿佛存身在另一个世界,虽然也会面红气喘,却不见流出多少汗水,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白色麻布捆绑的无数双小腿看来很是性感,秦军士卒如今已经爱上了这种叫做绑腿的东西,简直无法想象如果取下来会是有多麽痛苦?菌改甚至已经上报赢连,准备将绑腿做为老秦的标准军备之一,有了这东西,上山下河小腿不会酸痛,万一受了伤还可直接扯下捆扎伤处,简直方便无比;这小子一定是鬼谷子最偏爱的弟子了,否则庞涓同为清溪弟子,怎么就没见他弄出这东西装备魏军呢?就魏武卒那宽大的跣衣,得有多费布?
绑腿盐糖水和‘空调背心’解决了秦军生理上的问题,上百名教导员则在鼓舞着他们的精神:‘老秦的兄弟们,累了?累了就想想我老秦为周天子牧马的先祖!累了就想想那些拓平西疆、为国抛洒热血的老秦先烈!是老秦子弟的,还会感觉到累麽!”
先烈这个名词是白栋发明的,无论古今,都需要这些英雄榜样,老秦更是如此。卫鞅尚未入秦,目前老秦鼓励军功还只是针对贵族士大夫阶层,黎民黔首为国残身却得不到封官赏爵;该是卫鞅的事情还是留给他做好了,竖立几个无官无爵的先烈,进而慢慢引导老秦去抚恤‘烈士家属’,这却是可以尝试的事情。
“不累,不累!”
“怕苦怕累的,就不是老秦人!”
“我们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做老秦人,做个英雄的老秦人!”
“我也要做先烈......”
“滚蛋!”说这话的人立即被战友们按住了话头。太不吉利了,做先烈固然光荣,可兄弟们还是完完整整回去的好,谁家里没有白发亲娘呢?
想到白发亲娘、有情的红颜,嘹亮的军歌便又飘荡在草原上空。
‘余也兵张,国之无殇,离离家娘,千里为疆!娘亲白发、红颜倚望、梦中佳人、驻我心帐......’
与白栋同乘一辆战车的菌改望着他道:“小子,你没有说错,有这些‘教导员’在,我军已成铁军矣!现在老夫真想调回头与那木仲屠狠狠打上一场。你小子的计策虽好,就是太没面子了......”
“上将军,要以成败论英雄!胜利者才会有面子,我军与义渠精骑硬拼并非上策。看看这些可爱的战士吧,损伤任何一个我都会心疼的,所以还是要跑,跑到木仲屠的战马都跑不动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轻松取胜,这就是阴谋的最高境界。阴谋用好了,可不在阳谋之下!”
“哈哈,好一个阴谋论。小子,君上和甘龙那老小子赐对了字,你日后必成我老秦国柱!”
“君上?”
“哎,老夫这张嘴啊......不错,柱国这个字是君上与甘龙一同想出来的。君上不肯明言,就是因为你小子功力虽大、资历却浅,国君赐字过于恩遇,只怕被人嫉恨。小子,君上杀伐果断,远不比仲公子仁厚,他能如此待人,老夫还是初次见到。”
“菌伯伯......”
在大军之中,白栋都是称呼上将军,此刻却改了口,心中有些温暖,有些是因为赢连的苦心,更多的却是因为菌改对自己推心置腹。
这位经历过无数政治风云的三代老臣可是只真正的老狐狸,肯在自己面前议论赢连、评价嬴渠梁,隐隐还对自己有指点之意,这就是真的对自己好,拿自己当子侄了。
“此刻要叫上将军......”
菌改微微一笑,却不再与他多说,传令大军扎营休息,埋锅造饭,还特别交代各军各营的灶眼务要做到杂乱无章法,绝不许整齐排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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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减灶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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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居然会没有风?天地间仿佛多出了一个巨大的热蒸笼,将所有人笼罩在内,就连最精锐的义渠骑兵都无法承受了,不得不卸去皮甲,拉紧了马缰;战马都在打晃,完全无法跑出直线,再跑下去一定会猝死,被摔下马的倒霉蛋会被自己人践踏成肉泥。
看着草地上散乱的鼓仗军械,木西京微微皱眉。这是从没见过的古怪事情,已经追出四十里了,就连最好的义渠战马都开始口吐白沫,居然还是追不上秦军,难道这些家伙都是兔子麽?
“王兄,此事太过古怪,秦军多为步卒,怎会走得如此之快?莫非其中有诈?”
“西京,你太过多疑了。对方在逃命,就如负伤之兔,甚至会比饿狼跑得更快;何况我军被那两千名雍都精骑拖住大战,精神气力损耗极大,战马多已疲劳,今日追不上也属正常。传我命令,大军就在此处扎营,待明日恢复了精神力气,再追上秦军,活擒那菌改与嬴渠梁!”
西京还是太过谨慎了,所以说华夏人的书要读,却不该读的过多,否则就会变成榆木脑袋;木仲屠看了兄弟一眼,微微摇头。
这个晚上义渠人休息的很好,就连警戒游骑都比往日少了一半。秦军大败,庞涓还远着呢,若不是担心有个万一,甚至连这些警戒游骑都可不用。
一早起来,木仲屠心情愉快地吃了两条烤羊腿,走到捆绑木卓贝和墨线的马车前,狠狠抓起她的头发。在她面上用力亲了一口,而后大笑着跳上马,指挥他的大军全力追击,果然走了不到十里。就见到秦军废弃的营帐。
“停!”
木仲屠看了一眼弟弟木西京。跳下马道:“西京,随王兄来......”带起一队士兵就要进入废弃的秦军大营。
“娘的。就差十里!早知道昨日就该继续追击,菌改老狗和公子渠梁就是我们的俘虏了!”乌老骨狠狠拍了下大腿,大声叫道:“大王,那就是一座废弃的大营。你去那里做什么麽?”他是木仲屠手下的第一大将,论血缘辈分还是木仲屠的叔叔,说话不用顾虑太多。
“废弃的大营,也未必就没有我们需要的线索......”
木仲屠微微一笑:“派人清点秦军灶眼,看看有多少个,速速报来!西京,你不是一直在担心麽?王兄就告诉你。做人固然要谨慎小心,却要有所依据,王兄当年以弱破强,夺取卜氏统治了数百年的草原。难道只靠鲁莽行事?看到了没有,营中灶眼排列杂乱,毫无规矩可言,这说明秦军已乱。还有,灶眼尚温,说明他们刚走不久,我军应该可以很快追上。”
“原来这小小的灶眼中还有许多秘密,西京受教了。”
木西京微微点头,王兄原来还是很细心的:“王兄,您派人清点灶眼的数量,是为了计算秦军的数量麽?”
“不愧是我的弟弟,聪明。”木钟屠满意的点点头:“西京啊,你要记住王兄的话,兵无粮不行,而用粮之道,又分上中下三等......”
木西京大为好奇:“请问王兄,何为用粮三等?”
“上等者,秋高气爽,甲被精良,一日可击百里,则士兵可以食干粮、饮溪水;中等者,两军相战,优势在我,无炎暑、无冰寒,只要干食热食互半,就可以保持士兵的体力;下等者,就像我军和被追击的秦军一样,恰逢酷暑,人马疲惫,这就需要堆灶埋釜,保证士兵可以吃到热食。秦军多是步卒,一天拼命跑下来,要恢复体力就必须吃热食,所以他们有多少人,就会埋多少灶眼。秦军约三万人,以百人为一个灶眼,就该有三百个,我们就可以通过查看灶眼的数量,来判断他们还剩下多少可用之兵!”
“报大王,秦军灶眼实为两百三十七个!”
木仲屠的话音未落,负责清点灶眼的士兵已经报上了准确数字。
“哈哈,果然是兵败如山颓。看到了吧西京?敌军大败之下,已是伤亡惨重,恐怕还有不少士兵离队逃走,就算不死在草地上,也会被狼群吃掉,现在他们的兵力已经不足三万,而是两万三千人左右!”
木仲屠傲然一笑:“上马,继续追击秦军!”
王兄就是王兄啊......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没来由的胡乱猜疑,却忘记了王兄才是义渠不世出的英雄。木西京心悦诚服,乖乖跳上马,再也不担心秦军有什么阴谋诡计了,就是有,也一定会被王兄看破!
白栋若在此地,一定会笑破肚皮,大计成矣。
也难怪木仲屠会中计,自春秋以来,兵家用兵,多以正遇,就是孙武兵法也以正道为多,用奇极少,所以孙膑一出,便用‘减灶法’将庞涓都活活阴死,何况是野路子出身、没有名家传授的木仲屠?这可是一举改变战国初期格局,让魏国由强变弱,失去了霸主地位的毒计,木仲屠如何躲得过?
木仲屠其实已经很谨慎了,哪怕在追击之时,也在防备秦军的伏兵,结果证明他先前的预测是正确的,秦军是真的在逃命,根本没有时间安排什么伏兵了,一切线索都告诉他此战必胜,唯一让人疑惑的就是总也追不上秦军......
午时休整之后再行追击,果然又发现了废弃的秦军大营,这次只是距离五里,一路上骂骂咧咧的乌老骨都快疯了,居然就差这么一点点距离,是光明天在考验义渠人麽?木仲屠却表现的更为冷静,继续命令清点秦军灶眼,这次下降到了两百一十一个,秦人又多了两千多逃兵。
追!今天落日之前,必将生擒菌改和嬴渠梁!木仲屠回头看了一眼木卓贝,就像个需要证明自己、然后被家长夸奖的小男生。
***
秦军似乎集体化身成了一群擅于创造奇迹的神奇小子,木仲屠再一次被狠狠打脸了,直到日头落山的时候,还是不曾追上。所有人都知道前面几里处可能就是秦军的大营,可义渠人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就连最爱站着睡觉的战马都躺在了地上,此刻去袭营只会被秦军打一个漂亮的反击。同样的道理,秦军如果来袭营,这场战争也将就此结束。
这个晚上两军将士一面吃着热呼呼的食物,一面看着远处浮现的火光,一面问候着敌人的老娘,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当早晨从睡梦中醒来,迅速吃过战饭,义渠人喘着粗气冲到老秦营前时,发现这帮家伙还是早走了一步,他们再次被敌人抛在了身后。很多义渠将领都要疯了,木仲屠却还在冷静地清点灶眼,一百五十个!只是一个晚上而已,秦军又多了六千逃兵!追!
......
义渠人开始怀疑,老秦人是得到了光明天的保佑麽?为什么每次都只差一点点呢?为战马携带的豆料已经快吃光了,马不同于人,虽然速度快恢复力强大可是需要的营养也更多,草原上是有肥嫩的青草,平日里战马只吃这些草就可以了,但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每日又要透支体力追击敌军,没有豆料吃就会导致速度下降,战马猝死!
又是两天的追击,已经开始有战马在奔跑中突然倒毙,行军速度也大大降低;不过秦军的情况应该更糟糕,他们的灶眼已经减少到了二十个,最多只剩下两千人了。
秦人一定是有更精美的食物和某种能够激发士兵潜力的方法,可即使如此,也应该活活跑死了不少人,木仲屠已经在秦军大营附近发现了林立的新坟,坟头都小的可怜,一看就是掩埋尸体的人没力气挖得太深。
义渠人崇尚火葬、认为尸体会带来灾难,所以不会去挖坟验证,也没有必要验证,战马都跑死了许多,何况是人?
“剩下的豆料还能供多少匹马支持一天时间?”
看着秦军缩小了十倍的营地和零零落落的二十个灶眼,木仲屠微微冷笑。
“回大王,我军所剩豆料还可供五千匹马支持一天时间。”
“好!传令,挑选最勇猛的五千战士和五千匹健马随本王继续追击秦军。其余人就由王弟率领,返回郁郅城;后方空虚,本王担心那个老家伙会有异动!”
“王兄,只带五千骑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秦军已不足两千,你还怕我不能胜之?”
木仲屠冷冷看了兄弟一眼:“这是王命!西京,卜风异虽被王兄大败、逃去了北地,却还有几千死士追随,王兄心中不安。你不用担心秦军,我大军到处,必获全胜,替我看好郁郅,就算你大功一件!”
木西京只得无奈领命:“诺......秦人奸滑,王兄要多加小心。”
“奸滑?再奸滑的雏燕也逃不过雄鹰的利爪。我的好王弟,你就在郁郅准备好羔羊美酒,等待王兄凯旋归来吧!”
木仲屠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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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木仲屠死于此地】
忽然起了风,带来一阵凉意,乌云渐起,似乎是在聚集雨云,这是要下雨了麽?
木仲屠一阵狂喜。
连续五日的追击几乎榨尽了义渠将士最后一分力气,就连他这个草原王者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现在他看到展翅翱翔的雄鹰就会想成是自己,地平线上已经出现了秦军的旗帜,就要追上了!只要消灭了这只秦军,纵兵南下、饮马渭水便不是梦想,他会像雄鹰一样翱翔空中,低头俯视嬴渠梁这只小兔子和赢连那只老兔子,戎异,你是属于本王的,一直都是!
眼看着秦军旗帜晃动,缓缓进了一个山谷。那是‘苏哈里’山谷,陇东高原连接关中平原的通道之一,如果翻译成华夏语,就叫做断龙谷,谷势如龙,蜿蜒数里,又因为地势徒降,仿佛将这条倒霉龙生生斩断了一般,是个极其险恶的所在,兵家必警之地。
若是换了平日,木仲屠定会停下大军,先派出斥候仔细调查后才会驱军进入,能在无意间悟出成吉思汗‘动中歼敌’这种战略手段的人又岂会是白痴?可惜在白栋的步步引导下,木仲屠早已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秦军已不足两千人,而且都是疲惫至极的残兵,我的马都快跑死了,何况是这些老秦人?哪里会有什么埋伏!
正确的推理方法也会产生错误的结果,因为很可能看似真实的大前提恰恰是敌人给你的。
秦军不是两千人,而是接近三万精锐,大部都是穿着空调背心,喝着冰镇酸梅汤在等待他呢;木仲屠每次都会计算自己与秦军的距离,却万万想不到真正的秦军主力早在一天前就到达了断龙谷,早就吃饱了肚子。还美美地睡了一觉,个个精力充沛,是只嗷嗷叫的铁军。
空中有闷雷滚动,下起了小雨。在木仲屠看来这是上天在为他庆祝。这下的不是雨啊,是眼泪。老秦人的眼泪!他在纵声狂笑:“义渠的勇士们,随本王入谷,秦人已经走不动了,你们随手就能砍下他们的脑袋。郁郅城已经备下了羔羊美酒,哪一个砍得脑袋多,本王会亲自为他敬酒;美丽的义渠姑娘已经结好了花环,只会献给真正的勇士......”
“哇哇,杀啊!”
像是喝多了兴奋剂的狂人,又像是一群回光返照的将亡者,义渠最精锐的五千精骑冲进了山谷;已经看到殿后的秦军了。最后一名秦军有着年轻的面孔,这不就是个娃娃兵麽,他的脸上似乎写满了惊慌?别怕啊宝贝,义渠的勇士并非只喜欢美女的。哇哈哈......
还差一箭之地就能摸到秦军的尾巴了!义渠勇士百发百中的弓箭如雨点般倾泻而出,可就在此时,上方传来山崩般轰鸣巨响,骇然抬头望去,只见无数巨石自天而落,前路已被截断!在无数巨石落下的那一刻,至少有三十名义渠精兵连人带马被砸成了肉泥,还有上百名义渠人看到那个娃娃兵转过身子,冲他们做了一个鬼脸。
“退兵,速退!”
木仲屠整整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疯狂地发出命令,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后面也有无数巨石滚落,退路已被截断!
为什么?为什么!秦军不是被我们一路追击,就要活活累死了麽?他们不是累死、逃走了两万多人,只剩下不足两千麽?为何还有能力布下陷阱、为何还能够推动巨石?
望着身前身后足有五六丈高的石墙,不只是普通义渠士兵在心中疯狂发问,就连一向冷静的木仲屠也像一个疯子般抬头质问上天:“为什么,为什么!本王是光明天最忠诚的奴仆,难道光明天抛弃了本王麽......”
“木仲屠死于此地!”
成千上万个雄壮的声音同时响起,谷上竖起了无数面秦字大旗,密密麻麻排列的上万秦军中,一杆写了‘上将军菌’和‘公子嬴渠’字样的大旗尤其显眼,数千具天下闻名的老秦强弩对着谷底,箭头闪闪发光,仿佛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为什么!”
木仲屠面色灰白,腰杆却挺得笔直,抬头望着崖上一身金甲的菌改和嬴渠梁,在这两人的身旁,还有个面色沉凝的年轻人正在望着他,容貌比嬴渠梁还要年轻几分。
菌改和嬴渠梁没有答话,这个年轻人却低头对他笑了笑:“我叫白栋,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吧?鬼谷先生乃我恩师,记得我离开清溪时,恩师曾传鬼谷算术,所以我来到陇东的第一天,就为你算了一卦,想不想知道结果?”
“结果如何?”
“木仲屠当死于此地!”
白栋轻笑着,抬手指向他身后的山壁。
木仲屠和义渠人下意识地向白栋手指的方向看去,此时已经下起了小雨,太阳却还没有完全被乌云遮挡,借着谷中昏暗的日光,隐隐可见山壁上有一行黑色大字——‘木仲屠死于此地’!居然还是用义渠文字写成,一些认识字的将领和士兵顿时惊叫起来,这些字太诡异了,离地足有三四丈高,每一个都有桶口大小,而且似乎是会动的!
仔细看去,才知道这些字是由无数只山蚂蚁组成。为什么山蚂蚁会形成字体?为什么会是这几个字?大王真的被光明天抛弃了麽......
义渠军顿时大乱。骁勇善战的义渠汉子不怕流血牺牲,最敬畏的就是天地鬼神;就连木仲屠也不能例外,呆呆望着这几个由山蚂蚁组成的大字,一时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被上天抛弃;若不是上天帮着秦军,他们怎可能不惧疲劳,用两条腿跑赢了自己的战马?
“放箭!”
白栋轻轻转过身子,菌改和嬴渠梁却异口同声发出了命令,一时箭如飞蝗,已经脱去了皮甲的义渠精骑成了最好的靶子,在弓弦声中一队队倒下。谷底很快被鲜血染红,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不!”
肩膀上中了两箭,木仲屠却像疯了一般冲到木卓贝的车前,挥舞手中长剑,为她挡下飞来的箭矢,似乎这个女人比他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
木卓贝呆呆地望着他,墨线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疯子一路都在疯狂的折磨自己,此刻却来拼命救助,他真的疯了麽?
已经快变成刺猬的木仲屠终于消耗了最后一丝力气,轻轻倒在木桌贝的身体上:“如果有机会见到戎异,替我告诉她,那个爱在她面前骑马的男孩子去见光明天了......他其实是个好男孩儿,从没有想过要做义渠獂王,是爱让他疯狂了。为了她,他愿意挑战这个天下,只可惜他输了......替我告诉她,好吗?真的谢谢你。”
“好吧,我答应你......”
望着这个全身浴血的男人,木卓贝竟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木仲屠笑了,轻轻合上双眼,再无半点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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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拔爵三等】
“公子渠梁,寡人之喜也,年轻神勇、智计百出,乃有减灶之策,戎王死间!今义渠乃定,老酋来投,可封国属,尽其功者,公子渠梁为首,赏千金,上将菌改有定边之功,赏千金,着拔爵三等,为中更,不得拒之,五大夫白栋有乾坤妙手,献绑腿、又有盐糖水妙,夏日生冰,国之佳臣也,着拔爵三等,为左更高爵”
范强居然也会调皮,念个君书还把声音拖得老长,笑眯眯地看一眼白栋,又看一眼嬴渠梁,弄得嬴渠梁面红耳赤,一把抓住白栋道:“平安郎”
“知道二哥想说什么,我要是你就会尽快停口,这份首功你比我更需要。”
白栋拍拍嬴渠梁的手背,二哥你惹得祸太大了,不以父母之名媒妁之言私订终身也就罢了,还是娶的义渠王女,别指着你娘,国夫人只是混血,且与君上交于患难,谋国有成,你比得了吗?这一个首功就让给你吧,那个什么木西京不是带了残兵逃走麽?日后要算报仇可找不到兄弟我的头上,减灶这种毒计你也用得出?就不能怪人家日后找你麻烦了,好在你将来是要做国君的,身边卫生众多,那像兄弟我啊,就一个聂诸忠心耿耿,跳蚤姑娘功夫不错,就是随时可能发病,靠不住的
“平安郎,哥哥记下了,日后有哥哥一日”嬴渠梁是热泪盈眶,哽咽着都说不下话去了。
“好了二哥,你我兄弟是融血过命的交情。还分什么彼此?再说就是不拿我当兄弟了。好啦好啦。快擦干了眼泪,你的老外父还在巴巴望着呢,还不去缓合下关系?如今义渠做了大秦的属国,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义渠风云变了,当木西京带着疲惫万分的军队来到郁郅城下时,发现城头早已改换了老獂王卜风异的旗帜,在乌老骨等人的力请下,木西京开始进攻这座草原第一坚城。激战七日城不得下,派人以木仲屠的王命牌去各大部落调兵,却发现这些混蛋都已经做了墙头草,郁郅之战一日没有结果,他们就不支持自己。
无奈之下,木西京只能暂缓攻城,等待王兄归来,义渠各部落估计也在等待与秦军一战的结果,只要王兄大胜归来,自会应者如云。郁郅城虽坚也难久守。
王兄归来了,他的首级被秦军高高挑在旗杆上。秦人大兵如云,一眼望去,黑压压不见尽头,他们一路都在宣扬王兄战死的消息,更有王兄的残兵四处奔逃,一个个都变成了疯子,只会说一句‘光明天抛弃了大王,山蚂蚁组成了死字啊’
秦人得到了光明天的眷顾!当老獂王卜风异率先向秦国打出降旗,并且与秦军里应外合大败他手下军队时,木西京知道一切都结束了,草原将不再属于他,除了忠心耿耿的乌老骨和十几名王兄生前的心腹卫士,陇东高原的所有人都成了他的敌人,无论是义渠人还是老秦人,他们都想要自己的脑袋。
就在那个草原上升起了圆月的夜晚,木西京在乌老骨的保护下,从一条最隐秘的道路离开了这个生育了他,也吞噬了王兄的可怕地方,走向未知的新世界。
这场战争结束了,老秦在论功行赏,庞涓则在灯下彻夜研究嬴渠梁的减灶法,不觉掩卷长叹,此计最难的不在减灶,而在于如何让步卒跑过战马,如何一步步迷惑引导木仲屠,让他步入最后的圈套,这是嬴渠梁的手段?庞涓笑了,那崖壁上的山蚂蚁组字没什么稀奇,只要命士兵缘绳而下,用煮化的饴糖写下这些字,不消一个时辰,山蚂蚁就会聚集其上,不过他也是事后看破,能够预先设计,一举摧垮义渠士气,那就是奇思妙想了,除了那位身在秦国的小师弟更有何人能够想出,就凭嬴渠梁?还是算了吧小师弟好手段啊,恐怕也早就看破赢连命不长久,日后秦国新君必为仲公子,这一手提前交好新君的手段,正是我清溪门人的手笔,大丈夫要纵横天下,当如是!
嬴渠梁正在笑着与老岳父打招呼,如今他是越来越像个君主了,面对这个曾经出卖过他的人,仍然是一脸亲切,仿佛这不是外父,简直就是他的家父一般:“外父,别来无恙否?戎异前次还说过,很是想念您呢。”
“渠梁,我的贤婿,悔不当初啊,我我对不住你,更对不住戎异我儿。”
“外父说哪里话来,如今戎异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我就是一家人,如今义渠又为老秦属国,更是亲上加亲。外父啊渠梁不日将为我妻正名,大婚之日,外父定要亲临才好。”
“一定要的,老夫好像见见自己的小孙儿呢!”
好家伙,这对翁婿太肉麻了,白栋早早就拉着与范强同来的杜挚出了正厅,只留下范强一个,卜戎异的事情已经对范强说了,这是白栋的计较,要过赢连和骊姜这关,只凭一场战功怕还不够,这位范伯早有秦国‘内相’之名,有他帮着说几句好话,比甘龙还管用呢。
拉着杜挚的手出了门,白栋就想夸他够聪明。杜挚真乃老秦第一聪明人也,没等自己发书给他,就主动跑到赢连面前,说什么要自己掏腰包来陇东犒军!白栋妙手生冰的奇事一传到他耳中,这货立即就嗅到了金钱的味道,比狗鼻子都灵。
赢连都被他感动坏了,当即就给了个‘抚边大使’的名头,这一趟他可是带了足足五百辆马车来的,什么妙手生冰啊?这就跟造纸一样,定是白兄弟的新发明,白兄弟在老秦为何不弄,可见是缺少材料,到了陇东如今就搞出来了?可见这里定有某种神奇的材料,与夏日生冰相关,这是多大的利益?杜挚还是第一次摸着干瘪的钱袋,想要放声大笑。
出了门就看见甘升在院子里打转转,他虽然是甘家世子,却没有得封官爵,因此在范强宣读国书的时候,是没有资格列席旁听的。
这货已经喝了两碗冰镇酸梅汤,还是会出汗,可当看到白栋出来,立即飞身冲了过来,身法之快速、步伐之矫健,仿佛是一头肥猪化成了飞天小猪猪,看得杜挚直翻白眼,这货也是个属狗的,自己带了车队刚出发,他也带着甘家商行的马车跟来了,娘的,辞赋文章不见做得有多好,说到赚钱到是把好手,简直就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白兄弟,造纸坊你就便宜了这姓杜的,可对不住哥哥我为你翻山越岭远涉蜀越去寻竹子的苦劳啊?我不管,那生冰的材料究竟是什么,在哪里?快告诉我,车队都准备好了,一趟拉不完,咱就拉他十趟,一百趟!”
菌改和嬴渠梁已经取得共识,白栋凭空送了一场大功来,自然要有所报还,所以军中已下严令,那五百名雍都军断不敢泄露半个字,这个秘密就是属于白栋的,杜挚和甘升就是扔出多少钱也休想探听到消息。
杜挚瞪了甘升一眼:“白兄弟不用理他,好好一个甘家世子,不说用心文事,倒是钻进了钱眼儿来,也不怕丢了甘家诗书传家的颜面!”
“呸,你还是左司空呢,为何却比我更加贪财?说什么自己出钱犒赏老秦壮士,真是笑死人了,你杜挚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你会如此大方?骗得了别人,可骗不得甘大爷!”对杜挚就不用客气,这是父亲的学生,却跑来与甘家争利,什么东西!
“好了好了,两位不要吵了成不成?也让我说句话吧,杜兄,这夏日变冰的用的硝石,我看就让给了甘兄罢”
“什么!那可不成!”
杜挚不由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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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独吃难肥】
一枝独放不是春,硝石造冰固然有利,其实就是图个新鲜,夏天一过也就没多大利益了,除非是将火药配方搞出来,那才会带来巨大的利润;老甘龙待己仁厚,把自己看成是子侄一般,这个好处给了甘家,也算是回报老甘龙赐字之恩,甘家会没有任何表示麽?再说了,白家又是文华超市又是造纸印刷的,一本《幼学丛林》据说都传到了战乱频仍的越国,这得让多少人眼红?也该让甘家分些风头去,自己才好放手推广计划中另外几件重要的东西。
所以白栋没搭理杜挚,将甘升拉到身旁耳语几句,又取出事先备好的帛书给他,上面就有如何用硝石造冰的法门,甘升看了几眼,激动的险些哭出来,拉着白栋就要他签约。
战国初期各国陆续变法,新兴地主和自由农的出现刺激着商业交往,遇到大宗的买卖,双方在简书上刻划认契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类似后世的《国际私法》,甚至连罗马帝国时代的《海商法》都不曾出现,一旦遇到纠纷,合约双方若都在同一国还好,若是分属不同国家,合约也就成了在道德层面谴责对方的证据,却没有法律上的实际意义。不过甘家与白家都属老秦,这东西还是有些用的。
白栋看了看这份写在帛书上的合约,不觉笑了:“甘世兄,以你我两家的交情,似乎不用如此分配利益吧?我不过提供了一个夏日变冰的小手段,告诉你硝石所在而已;甘家却要远涉陇东运输硝石,又要在栎阳落力经营,所化精力可比我大多了,这样我就分去六成利润。实在心中不安啊?”
“白兄弟,这有什么不安的,换了是我,我给你七成!”
杜挚愤愤不平地望着甘升。在生意利益面前。他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别说是区区一个甘家不肖子,就是老甘龙在此。他也会先恭敬拜见恩师,然后再以商人身份与甘家谈判;研究算学的人向来都是理性的,不会感情用事,在他看来。白栋就过于感情用事了,讲感情是好的,对他杜挚如此也就是了,大家是合作伙伴嘛,对甘升这个滑头就无需如此,别看这货肥胖如猪,其实比猴儿都精呢。
“甘家也出七成!”甘升瞪视着杜挚。气得一身肥肉都在哆嗦,这家伙简直就是欺师灭祖,不为人子!
“好了甘兄,我只要五成利润。另外这夏日生冰还有许多妙用。我自会一一传于甘家,不过有一个条件,日后甘家从陇东运回硝石,无论多少,都要有白家的一半,如何?”
“理应如此!”
甘升真想放声大笑,他开口就要给白栋六成利润,就是看中了白栋的后续手段,如今人家才要五成,无非是要些硝石罢了。白兄弟可是说过的,‘乌就乌’山谷中别的东西没有,就是硝石多,拉上十年八年都拉不完,如今义渠成了老秦属国,甘家要买下这个山谷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还怕那老獂王不肯答应麽?
“聂诸这些天都在叫嚷,说是陇东一战太过轻松了,他的杀人术无用武之地,甘兄临去之时,让他也帮忙押车好了;大战方歇,陇东还有乱象,甘家虽有雇佣的游侠儿保护,多个高手也是好的。”
这些硝石很重要,是绝不能出意外的;硫璜在这个时代不缺,药店里有的是,既是入药之物,也是那些不怕死的方士们必用的炼丹材料,木炭更是容易弄,如今有了硝石,分分钟就能搞出黑火药来。
白栋没想过要把黑火药配方献于老秦,至少现在不成。老秦经济底子薄,如今可不是行霸道统一天下的时候,若是赢连或者嬴渠梁沉迷此物,妄想凭火药之力发动战争,对老秦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黑火药虽然厉害,可就算在广泛应用该物的宋朝,也未见就能压制住使用冷兵器的异族,开封该丢还是丢,北宋当亡还是亡,太迷信现代科技就是最大的误区;除非他有能力在老秦搞出工业革~命,弄出现代工厂和军工厂来,但是这可能麽?别说是老秦,就是眼下最强大的魏国也不具备这样的经济和物资条件,就算华夏科学院的老科学家们集体穿越过来,没有个上百年也休想做到。
不过悄悄地弄些黑火药、炸药包、地雷什么的,用来保护白家庄还是可以的,只要不将这种技术公布于众,一切都可推给神秘现象。
记得后世韩非就曾经为列子大吹特吹,说他能够御风飞行、藏形于云雾之间,简直都快能朝游北海、暮宿南山了;可见这个时代的人们是多思浪漫的,就连韩非这种法家学者都不能例外,自己可是清溪门人,鬼谷子未必就比列子差了多少,要说炸药包是掌心雷,谁能反驳?
一想到便宜师傅,白栋就有无限好奇,鬼谷子定然是个情报专家,否则不会身在清溪鬼谷,却能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而且他多半很闲,否则就不会训练了哼哼送给自己。这老头儿究竟想做什么?明知自己是拉虎皮做大旗,打着他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却没有跑来揭穿自己,老家伙的心思够深啊?居然让自己猜测不到。
激动万分的甘升狠狠给了白栋一个拥抱,这已经算是违反礼法了,是从义渠人那里学来的坏毛病。拥抱完白栋转身就走,硬是没搭理杜挚,杜挚看看他的背影,眼睛有些像兔子:“白兄弟,硝石有大利,若是在我的手中......”
“行啦,知道你是学算术的,想到数字就会发狂。你想一想,最先被杀的猪是什么样子的?是最肥的那头!所以说做人不能太胡雪岩......”
杜挚一愣:“胡雪岩是谁?”
“呃,这个说了你也不认识。你想想吧,若是当日我要吃独食,你会如何想?若是你我两个吃独食,老秦的各个世家又会如何想?赚钱的方法有很多,如果每一个法子你都要占足,还让他人活不?到时就连老天都会罚你的!甘伯伯对我不错,让甘家垄断日后的老秦冰市,又有什么坏处了?明白了麽,明白了就跟我走......”
“走?去哪里?”
“让你见识一样东西。有了它,我们的造纸坊就能造出更好的纸来,眼下很多贵族士大夫虽然在便宜时用纸,心里其实还是很不认同发墨能力低下的绫纸,我们要造出一种新的纸来,让他们光是见到这种纸就会疯狂。你要记住啊杜兄,如今天下百家争鸣,天下万事当以文事为先,所以读书士子的钱是最好赚的,他们都是最可爱的客人,个个都不会讲价钱,也没脸讲价钱,这些人的钱不赚,我都无法原谅自己。”
杜挚先是一愣,跟着哈哈大笑:“白兄弟,原来你比我还要贪财呢。”
“废话,我回去就要娶媳妇了,拖家带口的,不多赚些难道要让老婆孩子喝西北风?杜兄啊,你是否想过要封一个大大的红包给我呢?”
杜挚听得一呆,好歹您也是左更高爵,比左庶长还要高出两等来,就不会矜持些,开口就讨好处,怎么比我还会算计呢?不过白栋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感到亲切,感觉自己与白兄弟臭味相投,实是天成绝配的合作伙伴。高山流水啊,可惜手上没有琴,否则定要谱上一首‘商人曲’,与白兄弟宫羽相合,岂不快哉?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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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天然碱】
乐颠颠的杜挚被白栋哄去了陇北,那里有一个湖,湖水都是咸的,与海水一模一样,就算烧开了都无法入口,而且这个湖形成日久,边缘多半干涸,形成了大片的湿地。这里有种造纸需要的珍贵材料,名曰‘碱’,这可是好东西,有多少就要弄回栎阳多少,千万不要告诉甘升,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白栋也是在卜风异的‘王宫’中发现了这种后世被称为天然碱的东西。义渠人不知为何物,见它玲珑簇积,形态奇怪,晶莹剔透,非人力可成,而且那‘阿乌多铎’湖本来就有个美丽的传说,据说是光明天看到他的子民每每被恶魔诱骗,不见真神,就流下了伤心的眼泪,化成此湖,义渠人只要去到湖中沐浴,就能不受恶魔的诱惑;在这个传说的影响下,驱魔湖阿乌多铎产出的天然碱就成了义渠人眼中最吉祥的东西,他们会取到家里摆放,外族人去取他们也会非常欢迎,而且取得越多,就表示这人与自己一样,都是光明天最忠诚的子民。
什么光明天啊,义渠人崇拜火,人死后都要火葬,所谓的光明天不就是一团被神话的火麽?杜挚是个数学家,莫说是义渠人尊崇的光明天,就连华夏传说中的盘古女娲他都会嗤之以鼻,什么是神?金钱是才是神呢,这就是他的信仰。
有没有信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白栋说有了这种叫做‘碱’的东西,就能造出一种最高级的‘宣纸’。这种纸可不是用来糊窗户记账的,它会成为最昂贵的书写材料。让那些有钱贵族趋之若鹜。读书人花起钱来是没有理智的。我们会发大财!
于是数学家就变成了最虔诚的光明信徒,只用两天时间就带着他的车队赶到了这个驱魔湖,他在那里很快就成了义渠人最欢迎的客人;据说卜风异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感动的不行,他从杜挚这里看到了光明天的力量,或许用不了太久,老秦人就会如义渠人一般成为光明天最虔诚的信徒、成为同在光明护佑下的兄弟姐妹
‘善驭者驭人而善事者驭于人’。
白栋才不做事必躬亲的傻瓜,这个时代交通不便,若是需要某些材料资源都要靠自家组建商队。那还不得活活累死?像如今这样只需要稍稍出卖一些利益,硝石就有甘家操心,天然碱就有杜挚苦巴巴地去弄,自己则可以一身轻松回老秦,两心相通会佳人运输原材料这种苦事如何及得上洞房花烛夜搂着苦酒姑娘轻吟低唱?什么千年等一回啊,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啊,还不得感动死她了?当然了,军功章这首需要改一改,必须要贴近当代辞赋风格才好。
义渠战争结束了,老秦得到了满意的结果。桀骜不驯的木仲屠已死,老秦与义渠成了政治联姻;魏国也不想再打下去了。震慑目的已经达到,如今魏婴眼中只有他的‘秘密造盐厂’,以盐利提升大魏经济,而后统一天下、让诸侯慑服才是他的最高理想,跟戎狄较个什么劲儿,打服对方就可以了。
白栋随大军凯旋而归的那日,甘升已经打了三个来回,正不知运了多少硝石回去;杜挚更绝,他算了一笔账,远涉驱魔湖收取碱石的成本太高,而且还无法保证成色,远不如将运输成本省下来,直接向义渠人收购。
碱石是义渠人家用来避邪趋灾的东西,家家都有许多,而且能被留在家里的,必然品质上乘,信奉光明天的义渠人遇到有外族人索要,不但不会吝惜,还会很开心地送给你,何况杜挚还肯给钱?
于是他只要在陇东高原和关中平原的交接处设立一个长期收购点,就有无数义渠人为他送货,每百斤才给十个秦国圆钱,价格便宜的让白栋都想冲上去掐死这个剥削劳动人民的资~本家。义渠人却开心的不行,廉价出售了自家的劳动力,回头还要道谢,说老秦人大大的好,有良心,是光明天最忠诚的子民,这上哪儿说理去?
白栋开始是感觉极不公平的,不过后来也就渐渐明白,在这个时代天然碱就是垃圾,别说义渠人了,就是在文华鼎盛,知识分子云集的齐鲁等国,也没人会要这种东西。驱魔湖出产的天然碱都是按吨计算的,如今不但可以送给秦人、传播光明神的温暖,还可以赚钱,义渠人能不开心麽?想想后世那些白送人还要无比兴奋的传教徒就知道了,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白栋不会有这样的信仰,若说信仰,一是法律,二是家人,前者在这个时代很难实现,后者却是他已经拥有的,并且已经有了保护这份‘信仰’的力量;为老秦做了这许多事情,还不是为了娘亲、草儿,还有那个叫苦酒的女子麽?不知她是否等得着急了?
一抖缰绳,白栋叫了声驾,卜戎异送他的骏马顿时四蹄生风:“回家喽”
硝石碱石光腚马,这是白栋此次来到陇东高原的三大收获。终于学会骑这种无蹬无鞍的马了,应该比后世的那些专业骑师还要牛~逼吧?
***
这一战安定边疆,军功仅次于河西之战,老赢连率领众臣远出栎阳十里相迎,美酒无数、鲜鱼羔羊,秦军士卒居然还带了无数盆鲜花,嬴渠梁拍拍白栋的肩膀:“平安郎,老秦立国数百年,能引领风气之先者,唯你一人,虽贤如百里奚亦不能也,是否很是得意呢?”他指的是鲜花迎客,算是由白栋始。
“二哥又夸我了,就不怕我在得意之下,性子变得骄狂?”
“不怕不怕,就怕你小子不肯骄狂,否则倒是我老秦之福呢。”
嬴渠梁哈哈大笑。他也看出来了。就不能让这小子太低调。还是公父做得对。若不是如此逼他,老秦哪里来的绑腿盐糖水,自己又哪里去见识夏日生冰这般奇事,又如何能轻轻松松变安定了义渠?平安郎讲义气把首功让给了自己,自己却知道若无平安郎在,只怕今日犒军庆祝的就不是老秦,而是那木仲屠了
白栋笑着和嬴渠梁说话,忽觉耳热心跳。抬头看去,只见骊姜一身盛装,粉面嫩白,也不知涂了多少粉,正像个老妖怪一样看着自己和嬴渠梁,那眼神儿可是大大的不对,透着诡异,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二哥,我归家心切,就不去见君上和夫人了。大军凯旋而归。有个功臣溜走,老秦没有法令制裁吧?”
“那倒是没有。君上和夫人亲自相迎,这是莫大的荣誉,平常臣子盼还盼不来呢,谁会溜走?哎,平安郎,你可不是要溜吧?”
嬴渠梁吃了一惊,回头望去,只看到某人弯腰撅臀,悄悄牵了匹马,正从大队中偷偷溜出去,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瞬间就理解了公父和娘亲对白栋爱恨交加、叹息佳木不生的心思。
白栋却不管那许多,被范强杜挚跑来犒过一次军还不接受教训麽?整整一个多时辰啊,光是听司礼官宣读国誓就能听死人,能从老秦先祖牧马开始,一直唠叨到穆公新政都有多少纲目,更别说还有个国夫人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他太了解骊姜了,这个老美人不笑还好,一笑就能有八百个主意,其中至少有七百九十九个是憋着劲儿地占自己便宜呢!
骊姜和赢连倒是看到了白栋溜走,两人对望一眼,都觉无奈,这小子就是做到了左更这等高爵,也还是没个正形,如此盛大的场面居然也是说逃就逃,真是岂有此理。老赢连倒是想得开,低声道:“由那小子去吧,以他为老秦立下的功劳,莫说是小小失礼,就是要做个关内自在侯,那也是应该的。你当那活活算死了木仲屠的减灶法真是渠梁想出来的?”
“渠梁方正,如何想得出这等阴谋,必然是这小子无疑了。臣妻只是在想,这小子如此猴急的逃离,是会先回白家庄,还是先去栎阳关市呢?”
“游子归家,自然是要先见娘亲,以尽孝道,寡人猜这小子是先回了白家庄。”
“哼,你们这些男人眼中只有娘亲孝道,可有几个是真情对妻子的?我看未必,这小子行事神出鬼没,不依常理,是个真性情的男子,君上可莫要忘了,栎阳距离这里更近一些,那关市之上,还有位苦酒姑娘呢”骊姜目光闪动,转头望向身后的栎阳,竟是有些期待。
白栋还真是一心奔向白家庄,只是路过栎阳的时候,微微思索,嘴角流露出笑意,转而入了栎阳。到了关市不觉一愣,这里变化好大,不只是家家店铺都立了新牌匾,而且还扩大了不少,原本也就有两三百家店铺,如今却是有了不下五百家,最大的自然还是文华超市,门前人流如织,有老秦的读书人,也有外国来的士子,门口招应的‘营业员’忙得不可开交。
白栋没有直接奔超市,转而到了越姬楼前。越姬的店铺也扩大了许多,一面还做她的食肆客铺生意,一面却单独开了家门脸,却是用来专一出售鲜花的,其中居然有许多异种,为老秦所无。
“哎呀,这不是白五大夫麽?莫非又要住在越姬店中,会见某位大人物麽?”
越姬越发美了,比之前略见丰腴,却丝毫不见臃肿,水灵灵的像朵白荷花。
“这次不住店,我要买花,越多越好”
ps:兄弟姐妹们,请大家一定要看下作者话中的文字。
ps:岳父上周入院,是个疝气小手术,计划周五手术的,却查出前列腺肥大,单独做疝气手术风险很大,必须要一起做。今天两个部门的医生会诊,做各种检查,估计明天开始手术。
这些不是关键,两个手术一起做也不算什么大手术,主要是我的连襟是盐城电厂的,没能请下假来,小姨子去年生的孩子,才八个月,这边就全靠我和老婆操持了,所以这段时间光暗怕是只能保持一更了,估计最多一个星期。
请相信我,这不是光暗要找借口偷懒,是真的遇到了事情。等忙完岳父的事情,光暗会算清楚我欠了多少更,欠多少,我就补多少。也就是到了下半月,阳光大秦基本都是三更。月票给俺留着,俺爆发还更的时候给我好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花香满栎阳,佳人当自强】
文华超市变成了美丽的花姑娘,门前足足摆放了上千盆鲜花,组成一行潇洒的大篆文字——‘苦酒,我爱你!嫁给我吧!’
简单直白永远最适合真情传递,这个时候纠结于辞赋章法、诗经的韵律是最傻的做法,既然是表白,那就要够直白。
白栋手捧一束红玫瑰站在超市前,足足有九十九朵之多,花根用上好的黄绢包裹,以红线相缠,像极了后世花店的产物,只可惜着这是华夏原生的野玫瑰,品种没经过改良,花朵不够大,花枝有些长,似乎有些美中不足,好在数量够多,这般用花更是开了时代之先。弄这东西时越姬的眼睛都直了,聪明的越家姑娘从中嗅到了浓浓的商机。
苦酒羞地躲在了货架后面,人家不过就是听你说过几个故事,故事里的王子娶灰姑娘时,也是捧着花的,你说那叫浪漫,人家就随口一说,又算是什么条件嘛,你就偷偷给人家送一束不好麽?干吗还要闹出这般大的场面来......看看外面聚集了多少人啊,连张家猪肉的二愣子都跑来看热闹了,这是要羞死人家了。
整个关市都轰动了,白崇听到手下回报,扔下手上公务就跑过来了,看到白栋在文华超市前弄了一地鲜花,手里还捧着好多花,站在文华超市前玩深情,顿时眼前一黑,兄弟啊,你这是搞什么?就不想想你的身份,好歹咱如今也是左更高爵,比左庶长都高了两等呢,你老弟升冠那天苦酒不是代妻结发了麽?在家里等着新娘子上门就是了,这算怎么回事?还我爱你,嫁给我吧......周礼上可没这条啊。张家的二愣子你过来,刚才嘴里念叨什么了,你说这叫求婚?二愣子很委屈,这是五大夫自己说的啊。又不是我说的。白公你瞪我做啥。
文华超市的小姑娘营业员都看哭了,如月闾的大方们都从窗户内探出头来。指着白栋轻声议论,无价的美玉宝珠容易得到,像这样的有情郎却是最难寻找的,谁看着不眼热?
若是放在理学昌盛的后世。堂堂一个贵族跑到大庭广众下求婚,不被言官喷死才怪;战国初期却是华夏历史上风气最为浪漫自由的时代,此时吃人的理学未立,周礼崩溃,男女之间多有自由恋爱,一个比一个肉麻,《邺风*静女》中就有‘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踯躅’的文字,年轻男女悄悄约会,女孩子太调皮啦。居然躲在城墙的角落里,把男孩急得直挠头......
古人耍花枪都已经耍到了一定的水平,白栋这位常开风气之先的老秦名人弄上一地鲜花当众求婚就真不算什么了,礼官也只能装作看不到,五大夫如今可是左更高爵,君上面前的大红人,本来就惹不起,何况也没必要惹,秦国律法上可没规定贵族不能向平民求婚的,再说苦酒姑娘是国夫人亲自做的大媒,那是一般的平民麽?
聚集在文华超市门前的人越来越多,苦酒更不敢出来了,先生哥哥,算人家求求你了,快走吧,这让苦酒以后怎么见人......白栋却不着急,就捧着鲜花在门口等待,苦酒为自己等了这么久,自己等上一会儿又算得了什么?
太让人感动了!五大夫......不对,听说五大夫在陇东建功,如今可是左更了,老秦爵位过了左庶长,那就算得上顶级贵族,可你看看人家,对苦酒姑娘还是一往的情深。为了心爱的女人,连自家颜面都不要了,你再看看你,什么时候对人家这样好过?想想就让人伤心,我不管,我也要鲜花,我也要求婚,你要补还给人家!
栎阳的女子个个变身红眼兔子,怎么看白栋怎么好,怎么看自家男人怎么来气,嫁过的就拉着男人指点白栋,现场做起思想教育工作,没嫁过的则脉脉含情望着情人,那点小心思尽在不言中。可怜的男人们在肚里埋怨白栋过分,你这不是给俺们找事儿麽?一面还得乐呵呵地去找越姬,白左更捧在手里的花束你这里还有没有啊,得要多少钱一束?
苦酒被人推出文华超市时羞得头都抬不起了,一脑袋扎在白栋怀里,压低了声音埋怨他:“人家就是随口说说,你......怎么敢当真!羞死人了,我......下面的话白栋可就听不清楚了,四面击掌声如雷,看热闹的’坏人们’还齐齐叫了一声‘彩!’这下苦酒更活不成了,低头就要往白栋的胳肢窝里钻,像一只顾头不顾腚的鸵鸟。
“苦酒,为什么要害羞呢?现在整个栎阳、整个老秦的女人都在羡慕你,我说过的,要用一生时间把你变成甜酒,现在只是开始!”
“不要了吧,人家现在很甜,心里都是甜的。”
“真的?原来你心里都甜了,那你答不答应嫁给我呢?苦酒,我爱你,做我的妻子吧......”
毕竟是封建时代,再如何疯狂,也不能当众下跪求亲,白栋捧起苦酒臻首,在她额上深深一吻,然后微微躬身,将鲜花举过了头顶,本来还想再酸两句,害羞的苦酒却不肯配合,一把抢过玫瑰花道:“我答应!”比起后世那些面对情人热情的求婚,还要扭扭捏捏做娇羞状,心里其实是在衡量对方车子房子的现代女青年,真实多了,也可爱多了。
“谢谢你苦酒!”轻轻拥她入怀,在原地飞转起来,浑然不顾世俗目光的白栋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刻他拨动了多少颗女人心,砸碎了多少坛酸醋,‘要嫁当嫁白左更’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栎阳女子的口头禅。
“跟我回家。”
一把抱起苦酒,两人共乘一匹光屁股马,白栋抱拳为礼:“麻烦各位给让个路,多谢了。等白某大婚那天,白家庄会大摆三天流水席,任何人都可以白吃白喝。送几句祝福就算喜礼了,一定要来!”
“哈哈,快给白左更让路,大婚那天。大家都去吃流水席啊!”
“祝福白左更与苦酒姑娘。做一对恩爱千年、万年的牛郎织女啊!”这个时代的牛郎织女传说还是美满结局,是美好的祝福。
白栋与苦酒相视而笑。恩爱千年万年,那不成老妖怪了麽......
***
白栋在栎阳关市的热烈求婚场面早就有人快马奔告了白家庄,报信人骑快马、着皂衫,面有精悍之色。身手敏捷,绝非出身军旅,只看上下马的动作,就知道这是一位游侠儿。
这是白家商社豢养的死士,平日卫护商社安全,遇到有商队出行,便会沿途护卫。如今像这样的死士游侠不多不少就有一百零八名。
这在老秦不算什么稀奇,但凡有世家组建商社,都要组织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他们不属于家族内围。只负责商社安全事项,所以尽可从江湖游侠中招募;一旦身入某个家族,只要东主不曾亏欠,游侠儿就要恪尽职责,否则天下游侠皆可杀之,因为这关系到大家的饭碗问题,自然也就有了这样的江湖规矩。
白家会组建商社武装,还是缘于甘家和杜挚的提议。白龙爷本来还有些犹豫,认为应该由白栋来做决定,没想到白越氏一力支持,文华超市实际上的掌舵人苦酒也极有兴趣,白家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点头了,自然就没有问题了;让人吃惊的是苦酒的雷厉风行,在征得白越氏的支持后,只用了短短一个月,就建起了这支队伍。如今这百名游侠儿都知道白家未过门的儿媳妇是个手段高明、行事颇有男儿风的女强人,尤其待人宽厚,赏罚分明,让他们口服心服,只要白家不弃,这辈子就算是吃定白栋了。
“接到你的飞鹰传信我真是有些吃惊,没想到你和娘亲会如此果断,更想不到你做事如此神速,才短短一个月时间,就能建立起咱家自己的商社和护队?了不起啊苦酒,你再不是当初那个军营中卖唱的苦酒了......”
“按照你的意思,文华超市和白家商社分别申请了商标,前者立足于老秦,慢慢会转向高、精、尖方向,要让天下各国闻名;白家商社则会渐渐覆盖天下,将白家出产的商品、书籍一样样推销出去。栋哥你说得对,国无财是穷国,家无财是穷家,穷国无外交、穷家无近亲,苦酒穷怕了,绝不愿再受穷,以后就是嫁到了白家,我也不会做居家妇,要为栋哥你分担诸般琐事......栋哥你该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娘亲也同意了的。”
“呵呵,还没真正嫁过来呢,你就叫上娘亲了,我听着真是开心。”
白栋笑着吻了下苦酒的面颊:“这些都是我教你的,而且日后你主管白家生意,也是我答应你的两个条件之一,怎么可能会怪你?只是不要说到生意就如此认真好麽?比起能干的苦酒大掌柜,我其实更喜欢温柔的苦酒姑娘呢......好啦好啦,别眼泪汪汪的看着我,苦酒大掌柜我也喜欢好了吧?就是怕你累着啊,这一个月也不知道你是如何过来的,又要建商社、管理生意,又要组建护队,快让我看看累瘦了没有,本左更可是会心疼的。”
“甘家和杜挚都帮了我许多,跳蚤姑娘是个游侠高手,组建护队的时候,有她在旁震慑,就是有几个难缠的,也被她慑服了。现在这些人虽然还不够资格护卫咱家的庄子,用来保护商队却是够了。我不累,而且做这些事情时还会感觉好开心,要是突然没了这些事情做,我才会难过呢。”
“这样啊......那就随你好了,就让跳蚤姑娘帮你吧。”
白栋仔细看着苦酒的侧脸,还是那个惹人爱的好姑娘,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事业心太强,不过想到她曾经的遭遇,也就释然。
ps:
ps:感谢‘猴子请の救兵’‘毒你万遍’‘天海祥云’‘卡哇伊115’‘㊣é8de经爱 ’‘将谋风火’‘好冷的冰’‘一醉轻生’‘黑暗骑师’兄弟的慷慨打赏:)
感谢‘斜阳无生’‘孤独黑鹰’‘周扬管件’‘一如往昔’兄弟的月票支持:)
兄弟姐妹们,我岳父上周入院,是个疝气小手术,计划周五手术的,却查出前列腺肥大,单独做疝气手术风险很大,必须要一起做。今天两个部门的医生会诊,做各种检查,估计明天开始手术。
这些不是关键,两个手术一起做也不算什么大手术,主要是我的连襟是盐城电厂的,没能请下假来,小姨子去年生的孩子,才八个月,这边就全靠我和老婆操持了,所以这段时间光暗怕是只能保持一更了,估计最多一个星期。
请相信我,这不是光暗要找借口偷懒,是真的遇到了事情。等忙完岳父的事情,光暗会算清楚我欠了多少更,欠多少,我就补多少。也就是到了下半月,阳光大秦基本都是三更。月票给俺留着,俺爆发还更的时候给我好吧。
第一百七十章【闹洞房】明天三更!
ps:正文满3500字,闲话几句不算钱。哇哈哈,岳父的前列腺问题不算严重,找了位医院的熟人医生给看了,说是前列腺可以保守治疗;疝气没有完全造成卡嵌,休息好些就能缩回来,手术是必须的,却未必要在这个大热天动刀。岳父有些犹豫,想过了夏天再说。
这样光暗就不需要每天一更了,今天就恢复两更,而且我算了下,昨天欠了一更,明天补还、明天三更!
最担心的其实还是岳父的前列腺,这才是最麻烦的,没有特别严重,可以保守治疗,我很开心....
***
白栋一场轰轰烈烈的鲜花求爱轰动了整个栎阳,据说连骊姜的眼睛都红了,若不是老赢连的身体日渐虚弱,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她能逼着赢连也去买束花来,想想就委屈啊,活了大半辈子,都没享受过这种浪漫求婚的感动......
感动之余,听到白栋和苦酒的好日子就定在明日,立即第一个表示支持,这姑娘太爱害羞了,若换了她是苦酒,哪里还等的到明天,当场就会在花丛中投怀送抱,先把这个男人牢牢栓在裤腰带上再说。栎阳有多少女人都盯着呢,据说如月闾的大方们已经把白左更浪漫求爱的过程谱写成新的唱词,每天都会为恩客们演唱,唱词时一个个的眼睛都是水汪汪的......
到了白栋大婚这天,一大早白家庄就开始忙碌起来,抬桌布椅、摆设杯盘,风靡栎阳的白式高桌足足从庄内排到了庄外;三天流水席都不知要来多少人,除去亲朋好友,满朝的贵族士大夫。附近几个村子来趁喜的人,就算是素不相识来蹭吃蹭喝,也是一样的欢迎,白家不缺这几个钱。
庄内庄外的各种树上挂满了手工精巧的小木笼。这个时代不兴玩鸟斗虫。后世一个就卖几十万rmb的高档鸟笼还没出现呢,难为公输家真是为白栋费了心思。公子少官带着一票白家丁壮入了秦岭,憋在山里整整一天一夜,抓了足有几百只花喜鹊,公输家则连夜赶出了上百个装鸟的木笼子。每个笼子里放上几只,一大早就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唤,听着就喜庆。
武城令和夫人也被公子少官请来了,哼哼大人的‘府邸’就建在白家庄内,说是府,其实就跟后世动物园的熊猫房差不多,前面有夯土的围墙。后面有一人高的房间,每天吃的鲜肉鲜奶,还有练牙帮助消化的块炼铁,都是从国家财政划拨。哼哼现在有官爵了,吃得可是国家俸禄。
哼哼在‘府’中开心地住了几天,就感觉憋闷的厉害,每天都会出来溜达一圈儿,还会带上夫人去找草儿亲热,最近这小俩口跟跳蚤也是处得不错,哼哼动如雷霆,哼魏氏也不比丈夫差多少,跳蚤则是轻身功夫一流,两只熊猫和一个大美女经常在庄子里抓猫猫。
若是哼哼两口子被跳蚤抓住了,哼哼就要充当她的坐骑,在庄子里转上一圈儿,若是跳蚤被抓住了,哼哼就可以得到一个香吻;和人类相处的时间越长,哼哼的审美观就越是倾向于人类,虽然知道跳蚤姐姐这种拥有绝世容颜的美女不能像老婆‘哼魏氏’一般帮它生孩子,却知道跳蚤姐姐很香,比新鲜的羊奶还要香,它热衷于被跳蚤亲吻,认为这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就是有一点不好,每次被跳蚤亲吻的时候,‘哼魏氏’都会表示严重抗议,她表示抗议的方法是一把抓住公子少官,狠狠地亲上几口!配种专家太有责任心,自从哼哼小俩口圆过一次房,他就没少了检查‘哼魏氏’的私处,然后还要与秦越人进行比较专业的讨论,老秦现在都快成兽医了。
嬴渠梁一大早就来了,同来的还有藏在马车中的卜戎异。大腹便便的义渠王女到现在还没真正曝光,知道她身份的除了范强外就是白栋了,一直被嬴渠梁金屋藏娇雪藏着,这次秘密来到白家庄,就是要当面谢过白栋这位慷慨重义的叔叔,还说要亲眼见见苦酒姑娘,以后做个好姐妹。
白栋悄悄见过了嫂嫂,就让白迟安排个僻静的小院让她休息,然后一把抓住嬴渠梁的手道:“二哥,快对我说说,我还要煎熬多久?”
他的胸前背后各藏了一个冰囊,外面套上一层层的衣服,要人老命了啊,这个时代结婚风气还是不错的,还没形成后世的‘打新郎’‘针刺新媳妇’这类恶俗的风气,可就有一样,越是被山东诸国看不上的老秦,结婚时的礼仪越重。光是那穿着就能让人发疯,内衣、中衣、外袍、礼服、各种金勾环佩,光是布袜子就穿了三层!这算是什么道理?又不是透明丝袜配黑网~袜,跟性感不沾边儿啊?一问白迟才知道,穷苦人家出门也有套衣服,却未必有袜子可穿,所以穿袜子实在是有钱人的身份表示,要不是考虑白栋这双‘足登’不够肥大,白迟都想让他穿八层,有钱!
嬴渠梁长叹一声,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慢慢熬吧平安郎......苦酒要比你更受折磨,光是头上佩带的各类首饰、花朵、怕不就有十几斤重?而且她也要穿几层袜子的,到了你家后,还要拜天地祖宗至亲宾朋,完成夫妻礼仪,你虽然爵至左更,可惜底蕴不够,不能算耕读传家,她还要按农家媳妇儿的规矩,扛着粮食袋子绕家走上一圈儿......你不妨猜一猜,入洞房后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什么?”
“呵呵,自然是帮老婆洗脚了。走了这许多的路,多大的美女都要有脚臭脚汗的......”
嬴渠梁嘿嘿一笑,看了眼傻乎乎站在白栋身旁,披红戴花的两只国宝,压低了声音道:“不过二哥也听说了,有些新郎就有独特的癖好。新娘的脚出汗越多,味道越浓,他们就越是开心。平安郎若是此道中人,那就可以省去麻烦了。嘿嘿嘿......”
白栋听得一呆。端详了嬴渠梁半天:“二哥,怪不得嫂嫂下车的时候。我看出她脚面高呢,原来是穿多了袜子。你有这样的爱好,君上和夫人知道麽?”秦人崇尚节俭,无论男女。下装都很少盖过脚面,卜戎异是草原儿女,天生的身材健美,就算身怀六甲也没见怎么走形,却偏偏有一双‘大脚’,嬴渠梁这就是言多必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滚蛋!当你哥哥是什么人了?还不去迎新娘。花车要到门前了。”
这个时代不兴以人为畜,新娘是坐装饰了各种花线的‘花车’,新郎也不用跑去新娘家接亲,等在自家门前就好。此时快近黄昏,正是古时‘婚姻’中新娘抵门的时辰,拜完天地祖宗父母,直接就入了洞房,可没有如后世那般上午结婚的,那样多半是鳏夫再娶或者寡妇再嫁,很不吉利。
白栋笑着看了面红耳赤的嬴渠梁一眼,走到马车前拉出佩剑,对着空气连斩三下,口中还要发出威猛无比的叫声;此时鞭炮还没发明,丈夫舞剑,这是表示驱除邪祟,婚后小两口平平安安的意思,砍完了邪祟,白栋才拉开车厢布帘,一看傻了眼,里面坐了个女鬼!脸上涂抹的白粉那叫一个厚,还有张尖尖的小红嘴巴,谁把苦酒弄成这个样子的!马车旁的‘妆婆子’居然还洋洋得意地走过来讨赏,尼玛啊,白栋真想一脚踹翻了这个老虔婆!
真要这样做了,这场婚事非砸锅不可,嬴渠梁取了赏钱给婆子,婆子万种风情地白了白栋一眼,才肯扶了仿佛女鬼一般的苦酒下车,迈了火盆洒了柳枝水,苦酒就要迎接最大的考验,扛起粮袋绕家一圈儿!这是要新媳妇入家随俗,不管你在娘亲如何娇贵,嫁入农家就要知为生不易,白龙爷在前引路,桑娃子和狗剩子在后面监督,俩货手执柳条,遇到苦酒走得慢了,就在屁股上打一下,虽然不重,也是看白栋直冒火,狠狠瞪着这两个小子,目光中带有威胁:“抽我媳妇儿?你们两个还成不成亲了?”
白家庄多大?真要绕一圈下来苦酒不成路倒才怪,在白栋的拼命争取下,苦酒象征性地围着庄中内湖绕了一圈,白龙爷有些怪白栋,太心疼媳妇儿非丈夫所为,怕日后家宅不宁啊,白栋就当没看见老头儿的目光,不是你媳妇儿你是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好容易过了扛粮袋这一关,苦酒总算是熬进了白家宗祠。拜过天地祖宗,白龙爷和娘亲白越氏,夫妻交拜之后,被送入洞房等待,白栋则要留下来答谢有资格进入白家宗祠的宾朋,首先就是代表赢连和骊姜来宣读贺词、赐下贺礼的范强;国君和夫人可以参加白栋的冠礼,今天却是不会来的,古人以为结婚这天,以新郎运势最强,国君掌一国气运命脉,来此有所不便。
此外就是甘龙菌改这些老秦官员和坐客白家的杨朱秦越人等,外面吃流水席的普通宾客不会入祠观礼,他们吃他们的,这些贵客则于观礼后留在宗祠中吃精席,不比外面是大桌同饮,他们是一人一张食案,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谢过这些宾客,也喝了些酒,白栋才离席奔洞房而去,没喝多,心里清醒着呢,古人今人都有闹洞房的传统,这一关可未必好过,不警醒着些如何能行?见到聂诸在探头探脑地看自己,便对他点点头:“聂诸你过来,随我去洞房。”
“去洞房?”聂诸怀疑自己听错了。
“正是去洞房。兄弟,你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回头我让你把谁扔出去,就把谁扔出去,千万不要手软,我的幸福生活就靠你了。”
“原来如此,白公放心,闹洞房有闹洞房的规矩,他们固然可以胡闹,主家只要不伤人,也可有各种法子应付。我跟你去,看看是哪个敢为难你和苦酒姑娘,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扔出去就是。”
“如此就好。”白栋拍拍聂诸的肩膀:“以后不要白公白公的,叫兄弟,没人的时候,你叫我平安郎都成。行了,别激动,更不要说什么‘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的话,我可不准备让你做荆轲,呃,还是喝多了啊......别问我荆轲是谁,反正是个高手刺客,你若是遇到了他,一定要万分小心。”
“多谢!”聂诸认真点头,将荆轲这个名字牢牢记在了心里。
进了洞房白栋就傻眼了,嬴渠梁、白崇、公子少官、景监,有一个算一个,正大眼瞪小眼的望着苦酒,把苦酒羞的都活不成了。他~娘的,这帮算是什么朋友啊......居然比自己还早一步混进洞房?
白栋勃然大怒:“聂兄,把他们都给我扔出去!千万不用给我颜面、不用手下留情!”
第一百七十一章 【洞房故事多】第一更
今日三更还欠,求推荐,求月票,谢谢大家。
***
当你真心信任一个人的时候,就要做好被他欺骗伤害的心里准备。
白栋一声令下,聂诸欣然领命,大步走到了嬴渠梁等人面前,景监忽然抬头冲他微笑,屁股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了一个位子,聂诸随即坐下,笑眯眯地望着白栋,居然变得一脸奸滑。
“你!”
白栋顿时大感不妙。
“白兄弟,君以国士待吾,吾当以国士报之。此时此地,诸却以为当效仿诸君,闹洞房不是坏事啊,怎麽可以将这些好朋友都赶出去?更何况景公也是个高手,我只剩一条手臂,可不是他的对手啊,所以我赶不动,也不想赶,就只能和他们一起,也闹一闹你的洞房。哎......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闹洞房,真是期待啊。”
“好啊,竟然是众叛亲离,算我瞎了眼识人不明,聂诸,有你的!哥几个,说吧,你们想我怎么样?”
白栋看了苦酒一眼,还好,老婆面上的妆已经卸了,还是素颜好看,眉不画而墨,唇不涂则朱,手也纤纤脚也纤纤,从头到脚无处不好。苦酒被几个不要脸的家伙挤坐在床上,死命地低着头,早就知道洞房这关不好过,怎想到堂堂秦国公子也会如此无耻呢?不管了,反正都有栋哥,他一定有办法的!
“嘎嘎嘎......白家哥哥啊,是你先不厚道的。咱问过你,为啥公父娘亲要找个女人抢咱的床?你就是不肯说,如今咱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人和动物一样,他也得配种!这还是咱抓了授礼的‘宫婆子’才知道的......不过你是咱最崇敬的人。咱也没别的要求,你和嫂子配种的时候,让咱在一旁观看就好了。究竟这人和动物有什么不同?秦先生说过的,仔细观察认真思考才是提高自己的最好办法......”
“什么!”
莫说白栋要眼红。嬴渠梁望着公子少官都有些唇亡齿寒的感觉;日后他也是要与卜戎异成亲的。闹洞房三天不分大小,君家民家可没什么不同。你闹一闹无妨,怎能下如此重手?这种不正之风必须要严厉禁止,否则会引火烧身的。当即怒喝公子少官:“滚蛋!有你这样闹洞房的麽?再胡说八道我一脚踢你出去!”转头又来安慰白栋:“平安郎放心,二哥是不会让这夯货放肆的。”
“还是二哥好......”
白栋很感动。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还得说是嬴渠梁,闹洞房归闹洞房,风度还是有的。
“先帮幼嫂洗个脚吧,我们就看看,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嬴渠梁微笑,进了他人的洞房。哪里还有半个好人?
“是啊是啊,我们就是看看......可这个脚该如何一个洗法呢?大哥,你是过来人,必须要指导四弟啊?”
说话的是景监。白栋和嬴渠梁他们都是融血过命的兄弟,跟景监虽然没割手腕子,交情还是一样,如果不算公子身份、爵位高低,老大应该算是白崇、老二是嬴渠梁,景监算是老三、白栋算是老四,公子少官算是老五;白崇是早就成过家的,当年也是洞房中的‘受害人’,自然是众人中的权威。
“都是兄弟,愚兄怎敢不用心指导,幼嫂啊,你今天穿了几层袜子?”
“五......不对,是六层......父亲说,白家庄大,新媳妇儿要走好多路,多穿几层袜子才不会硌脚,就是......就是热的厉害。”
苦酒低着脑袋,声音像是蚊子在哼哼。袜子自是都用香薰过了,可是走了这许多的路,脚上黏糊糊的,天知道会不会有味道?这几个坏人居然让栋哥当众为她洗脚,真是太过份了!真想与他们理论一番,可今天她是新娘子,哪里敢多说一句?父亲交代过的,遇到有闹洞房的,千万不可争竞,否则他们只会闹得更凶。
“幼嫂果然是个有味道的女子,光是袜子就穿了六层啊?平安郎,哥哥对你的要求不高,你要一层层解下新娘的袜子,每解开一层,都要手扬罗袜,稍过鼻端,深情夸赞这袜中香气;等到全数解开后,再手托玉足、轻没水中,缓缓擦洗,甲端趾缝,皆无遗漏,最要紧的还不是过程,而是要真心满足欣赏,叹息赞美,若能做到,就算过了兄弟们这关,你看如何?”
“大哥,就这样轻松?”公子少官似乎很不以为然。景监瞪了他一眼:“轻松什么,等你成亲那天,过这‘洗脚关’时就知道不轻松了。”
“我才不信呢,不就是洗脚麽?难道嫂嫂的脚真会这么臭!”白崇比白栋大,所以叫苦酒‘幼嫂’,他却是真正的小叔子叫嫂嫂,苦酒一听羞愤交加,真想死了算了,这就是一帮牲口啊......
白栋松了口气,这帮牲口比起后世闹洞房的家伙还算小巫见大巫了,至少没让他用苦酒的‘足登’盛酒喝。不就是洗脚麽?能提出这个要求,可见战国初期还算是尊重女性,没有绝对的男权至上,这是好事情;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如何会嫌弃老婆的脚臭?何况苦酒的脚也未必就是臭的。
按照白崇的要求一层层解开苦酒的袜子,果然没闻到什么刺鼻的臭味,只有一股女儿家淡淡的汗味传来,微微有些酸涩,混合袜上熏香,反倒形成了一种颇能激发男人荷尔蒙分泌的特殊味道,竟让他有些情动。
尤其是最后一层袜子脱去,只觉手上一滑,苦酒那晶莹剔透的小脚真是如玉之润、如缎之柔,触手柔腻、温热芬芳,就是略有些异味,也被涌动全身的荷尔蒙掩盖住了,哪里还会有嫌弃之心?轻轻按住她的小脚、没入水中,想起她为自己受的委屈。手下越发的轻柔,仔仔细细搓揉了一遍,脚盆中的水还是清洁如新,竟是没有多少泥垢。
很舒服嘛?怪不得古代有很多文人雅士都是‘好足者’。甚至还有人写过《爱莲说》。洞房夜为妻子洗脚,这可不算堕了大丈夫的威风。真的是一种夫妻私密享受;看苦酒媚眼如丝的样子就知道了,这个洞房夜将会过得非常充实。
此时再看一帮损友,白栋不但不气,反倒有些感谢他们玉成了。
公子少官舔了下嘴唇。眼神有些呆滞:“原来白家哥哥为嫂嫂洗脚是这么舒服的,我也想洗。”
结果被嬴渠梁在后背重重打了一巴掌:“还不走?平安郎,为兄的去了,你和苦酒慢慢享受吧......”连同聂诸在内,一帮家伙大笑而去。闹洞房本来就是助兴,不是破坏人家的幸福,见好就收才对。
“我自己擦吧......”苦酒脸红欲紫。白了某人一眼:“总是捧着人家的脚丫子做什么?还不快......哎呀,要死了。”
“什么就要死了,你是否想说还不快上~床麽?放心放心,先生哥哥这就来了。”
白栋哈哈大笑。一把抱起苦酒,把她放在里面,一件件去除了她头上的饰物,然后就发现不光是这些饰物碍事,最碍事的还是衣服......
这次去除的就更快了,苦酒起初还想抗拒,后来就变成了配合,其实早在白栋一层层脱去袜子,把玩她小脚的时候,苦酒就感觉自己已经被人脱光了,此时不过是完成了后续的程序而已。
这一脱,从此两身为一体,十世百年总念君,把自己完全交出去了,也就真正松了口气,开始变得没羞没臊起来,一双长腿轻轻一动,竟是缠在了白栋腰间,星眼迷离地望着他:“你告诉人家,刚才为人家洗脚的时候,是不是就动了坏心思?”
“没有啊。”白栋委屈极了,双手抄住她白生生的小腿,一本正经地道:“真的不骗你,其实那日在家中见了卖豆腐脑的苦酒姑娘,我就已经动了坏心,哪里还等得到今日?”
“哎呀!”
这次苦酒真是活不成了,没别的手段,就会一脑袋钻进他怀里,好半天才耐不住白栋的抚摸,红着脸抬起头:“坏了,木戎异姐姐教过人家的,说女孩子第一次不能这样主动,尤其是双腿动不得,要等着男人来分开,我......我好像是做错了。”
说着就要收回双腿,却被白栋一把按住:“她说得不对,你听我说,我曾随恩师到过海上之国,那里的夫妻幸福极了,他们在入洞房的时候,都有三十六种花样,样样不同......你刚才这一下双腿交缠,那也是其中的一种。不要收腿,我告诉你下面该如何做,抬一下屁股,让我把手放到后面,哎,这就对了,起!如何,我没有骗你吧?对了,这一式叫什么名字来着......”
白栋发现苦酒是个真正的尤物,床下贤淑床上疯狂,而且能闻一知十、闻十知百,是个洞房内的学子、锦帐中的博士,都不用做笔记,往往是他传过一次,就能心领神会。
这一夜是不用睡了,就算他想睡都不成,苦酒现在是一杯浊酒喜相逢,怎么可能允许他离开呢?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刻、巨大快~感即将来临时,白栋才会狠心推开苦酒,不顾她目光中的殷殷期盼,狼奔兔脱跃至床边,为那一地银霜添几分颜色,画上一地斑驳......
为什么?
那就是木戎异姐姐说得味道啊,不会有错!可他为什么不肯留给自己,却要尽数撒落在地上?苦酒轻咬嘴唇,万般幽怨的望着白栋,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转......
ps:
ps:感谢‘猴子请の救兵’‘卡哇伊115’‘毒你万遍’‘好冷的冰’‘黑暗骑师’‘那年冬天我’兄弟的慷慨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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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金钱中的大道理】二合一
苦酒哭了,就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可怜小媳妇儿。
卜戎异姐姐说过的,再好的土地也要有种子才能出庄稼,仲公子的种子就很好,所以她才能这样快怀上了‘庄稼’,先生哥哥的种子看来也不差,可他为啥不肯抛洒在地里,却要扔进小河沟?苦酒委屈的都不行了,既然娶了自己,却不认可自己这块‘地’,这算是什么道理?
“为什么是因为苦酒做不得正妻,出身低贱麽?人家也是国夫人为媒,还为你代妻结过发的,为何要如此羞辱我!”越是深爱着这个人,就越不能容忍他的轻视侮辱,苦酒甚至想到了以死明志。
“我说过要将你变成一杯甜酒、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妻子,你以为我在栎阳关市摆放一地鲜花向你求婚,只是做给人看的麽?小傻瓜,你想岔了”
苦酒的脑袋离墙壁太近了,这很危险,白栋一把将她揽在怀中,慢慢开展说服教育:“你比我还要小一岁吧?今年才十七。十七岁的女娃娃,就想要生儿育女,你不要命了?”
“卜戎异姐姐也是十七岁!可她都有了身子。老秦的律法规定,女孩子过了十五岁还不嫁人,十六还不生子的,每过一年就要罚钱十文,次年倍计。我都已经十七岁了,为什么不能生儿育女?你骗人,你就是骗人家!要把你最好的种子留给将来的大夫人是不是?呜呜呜”
被心爱男人如此蒙骗,苦酒快疯了,若不是被白栋紧紧抱着。她真的会去撞墙。这个时代的女人不怕男人家偏心。哪怕得不到完整的爱也能接受。却无法接受如此被丈夫轻贱,农夫不肯播种的地,那就是荒地啊,时间长了是会长出野草的!
“那些都是屁话,都是屁的规矩!这条法令必须要改,等新婚一过,我就会去面见君上夫人陈述厉害。苦酒你忘记了我是什么人?我是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老秦厉害不厉害?还记得老秦写的麽?开篇叫做‘孕之始’,那其实是我与老秦合作完成的。其中就提到女人二十岁才为适孕年龄。说了怕吓到你,女子不到二十岁就怀胎生子,胎儿的死亡率要高达七成,就算是诸侯之家,也有五成要夭折!这还只是说得胎儿,你知道因为过早怀胎,有多少女子因为难产而死?老秦做过调查,是十之三四!也就是说十个幼龄怀胎的女子中就有三四个是因为难产而死!这都是人命啊,是血淋淋的人命!”
“真有这样可怕麽?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是我的妻子,我绝不允许自己的妻子为了传宗接代去冒生命危险。所以只能暂时用这种方法避孕。放心吧苦酒,没有人会因此嘲笑你。我会努力改变这种陋习,让天下人都做到晚婚晚育、优生优育。嗯为了稳妥起见,你还是到二十二岁再考虑生儿育女吧,草儿将来也是一样,日后无论是哪个小子娶了我家草儿,若是敢逼迫她在二十岁前怀胎生子,我就让聂诸带上白家丁壮打破他家的门!你要还是不信,可以去问问老秦,他是当代扁鹊,他的话你总该信吧?”
“去你的,这种事哪里有向外人询问的?苦酒信,我的先生哥哥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苦酒终于破涕为笑,原来心上人都是在为她考虑;栋哥就是最好的医生,他的话还能有错麽?只是要二十二岁啊,还需要五年时间,这未免也太久了些:“栋哥可以是二十一岁麽”
“没得商量。若非怕君上和夫人一时无法接受,我和老秦就会直接在书中要求女子二十二岁以后才能生育。二十岁不过是妥协罢了,可是对你、对草儿,这是绝对不能妥协的!”
“白龙爷和娘亲那边怎么办?”
“刚娶了新媳妇儿,娘亲和白龙爷开心还来不及呢,会去催问我昨晚有没有真正‘播种’?等验过了白绫,娘亲会把你当成心头肉,至于你的肚子不争气,三年两载不能开花结果,娘亲也不会怪你,她老人家待人宽厚仁慈,怎么可能逼迫自己的儿媳妇呢?”
“谁的肚子不争气了,明明是你的问题。”
说起这事苦酒就有气,知道白栋是心疼她,却还是忍不住扬起粉拳,在白栋的胸口轻捶了几下。
一大早白迟就带着仆人送来了热腾腾的早饭和羊奶,小夫妻癫狂了一个晚上,不补充体力还行?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跟在白迟身后的二姑婆一脸诡异的从床上拿起白绫子,看到几点殷红如梅在雪,兴奋地一个劲儿冲白迟点头,白迟立即请来了香木匣子,将这条白绫小心锁了,俯身叫了声‘夫人’。白栋做五大夫的时候,妻子都还没有资格称夫人,只有官至左庶长以上才行,苦酒虽然不是正妻,却也算是腾妾身份,勉强可称卿夫人。
看到白绫被装进匣子,苦酒不觉挺直了腰,对白迟点点头:“老管家不用多礼。”白栋不免叹息,原来此时的女子就已如此重视贞~操,这却怪不得后世理学毒害,应该是男人天生的占有欲所致。
见过了白越氏,苦酒才算真正放下心来;老人家是早就熟悉的,可今天不知为什么,见面时心却跳的厉害。白越氏轻轻将她搂在怀中,在她耳旁压低了声音说若是以后被白栋欺负了,就来找娘亲做主,不过小两口的那种‘欺负’,娘亲可是不问哦,苦酒不觉又羞又喜,都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心情,只好赖在娘亲身上撒娇。白越氏心疼着媳妇。教训着儿子。这一幕婆贤媳孝的场景谁家不羡慕?
拜见过娘亲,又去了祠堂拜见列祖列宗和父亲的牌位,白栋打量着体态窈窕的苦酒,心中又有些火热,正想着要不要带老婆回去‘午休’一下,草儿却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拉着苦酒要去逛庄外的草市。
小丫头心思多着呢,自从苦酒姐姐变成了苦酒嫂嫂。她就不能赖在哥哥怀里听故事了,在她眼里就是苦酒夺走了哥哥!晚上是没办法,白天只要被她看到,就一定要赖在两人身旁,这等于是变相对苦酒宣告主权,哥哥有一半是要属于草儿的!
草儿的这点小心思瞒不过白栋,与苦酒对视一笑,就满足这个酸气冲天的小丫头一回吧
科学技术永远是第一生产力,白家的生意如今是越做越大了,已经有很多国家的商人直接等在庄外准备购买笔墨纸砚和影响力越来越大的。如今这本书已经加印了十次。销量远远超过和;提起此事甘龙和菌改就郁闷的不行,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区区一本蒙学书籍怎么就能超过了他们治学半生的伟大作品。
白家工坊如今又要印刷书籍。又要生产笔墨纸砚,早就扩大了一倍还多,只靠公输家和白家人是不成的。好在白迟一直在招纳族人,白家是老秦的大姓,除了在雍都的那些‘嫡系直出’,散布在国中的旁支余脉真是太多了,很多都是类似屹石村白家这样的小族,还有一些单门独户的,连个家族荫庇都没有,禁不起风雨啊。
如今白栋显贵,能为族人庇护,又肯给族人福利保障,不应者如云才是怪事,所以才短短月余时间,就有三四百户族人来投,白龙爷和白迟一一盘查过根底,又去司徒处查了简籍,确定了这些都是同气连枝的白家人。
白家庄无法容纳这许多族人居住,白越氏与白龙爷就批了款项,在庄外为他们建起了房舍,有想种田的,白家就拨发田地,有想入工的,就填充到白家工坊,想做买卖也行,白家还提供本金。这都是白栋临行时的交代,白家不想争做世族,控制一方领地,却要积累足够的力量和金钱,以便应付老秦日后剧变;要与后日那位伟大的变法者平等对话,仅凭和嬴渠梁的哥们儿关系可是靠不住的,没有足够的实力,白家得之不易的神灯也会倾覆熄灭。
有了人气和白家庄的影响力,草市的出现就不奇怪了。如今的白家庄俨然成了栎阳的‘卫星城’,栎阳甚至是蓝田的行商都会到这里来,现在还只是逢月初、十五、三十开三天草市,随着白家人落地经商的越来越多,外来行商也迟早会变成坐商,那时草市就会渐渐变成集市,甚至向关市演变。
真热闹啊,有卖菜的、卖粮的、甚至还有卖木器家具的,白栋甚至还看到了‘百家布铺’的招牌;自从老孙头注册了商标,他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如今据说在老秦的十几个郡县都开了分店,这老头儿倒有眼光,连草市的生意都不放过,有这份远见,他家的生意还会更好。
“栋哥,可惜你定了规矩要走‘高、精、尖’路线,文华超市只许在栎阳开,以后就算生意扩展,也要在各国国城苦酒想不通,这样开的分店就少了许多,会少赚很多钱啊?”
白栋三人在草市上漫步行走,身旁总会有三两个面目精悍、类似游侠儿般的人出现,不过都是在暗中保护着三人,并没有什么恶意。
看看这些个‘隐身保镖’,白栋轻笑道:“我家婆姨好手段啊,看来你与跳蚤做得很好,这些桀骜不驯的游侠儿也要乖乖服从你的命令?苦酒,手中执掌权力,一声令下就让无数人为你做事,心情是否很好呢?”
苦酒还没答话,草儿已是哼了声:“不公平!这些人都是咱家出钱雇来的,却不肯听草儿和白迟的话,就听苦酒姐姐的,哥哥你不公平!”
“以后要叫苦酒嫂子没有什么不公平的,这是你嫂子的本领,你若是有这份本事。哥哥也让你来管人。你可以麽?”
“哼。才不呢,草儿能管住桑娃子就好,他现在可厉害呢,上次和苦酒姐姐的手下打仗,一个就打败了三个,所以还是草儿更厉害!”草儿仿佛是故意的,就是不肯叫苦酒嫂子,以前与苦酒好的像是亲姐妹。如今见到苦酒却只会从鼻孔出气。白栋苦笑摇头,也由得她去,小孩子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都是如此表现,自己如今就是那个可悲的‘玩具’。
苦酒怜爱地摸了下草儿的小脑袋:“栋哥说话越来越爱绕圈子了,说着文华超市开分店的事情,怎么就绕到商社护队去了?哪里是苦酒有本事呢,他们肯如此听话,还不是靠了你的威名震慑、跳蚤姑娘的高强武功和白家的钱麽?”
“我担心的是你看到了金钱的力量,就会一心想着赚取更多的钱,越是如此。反倒越是无法赚到大钱”
白栋认真地望着苦酒:“文华超市立于文事,固然要赚钱。却要更注重文名,所以除纸外,笔墨砚台都不曾申请发明专利,就是因为文教乃天下之责,靠其垄断敛财,早晚要得骂名。甚至就连普通制造绫纸的方法,日后我也会公告天下,让更多国家可以生产,降低读书成本,以成全我的文名。”
“栋哥,你说的文名就如此重要麽?连造纸术也要公布于世?那样我们”
“那样我们会赚取更多的钱!杜挚的造纸坊就算再扩大几倍,也供应不了天下人,现在很多国家都还在继续使用简书,我们如何能赚到大钱呢?记住我的话,要赚大钱,就必须要培养市场,我们的付出只不过是一种投资,等到市场被培养起来,天下人都爱上了用纸,天下各处都有笔墨纸砚卖,你猜我们白家会如何?”
“别国都学会了造纸,我们还能怎么样啊?当然是赚的更少了。”
“大错特错。你忘记了还有商标?我白家出产的笔墨纸砚,永远是最好的,白家的文华超市是最好的卖场,只在各国国城才有,这里的笔墨纸砚将是别家价钱的十倍甚至百倍,这里有别处无法买到的最好的毛笔、纸张到时那些贵族和大商人会因为拥有白家的笔墨纸砚而自豪,某些高级货我们还要限量出售,一旦超过了我们规定的数量,就是周天子他也买不到!”
白栋微笑道:“这就是高精尖路线。放心吧,你的栋哥永远掌握着最新发明,我将造纸术公布于世,等他人能够造出绫纸的时候,我们却已经有了更好的纸,等他们也造出笔墨的时候,我白家就有了更好的笔墨一年,只需要一年的时间,白家的商标就会转化为‘知名品牌’,到时就算别人能够造出与我们一样的笔墨纸砚,白家文华超市的货还会是最好最昂贵的。苦酒你想想看,若是文华超市开得到处都是,还会显得珍贵麽?”
“就像最好的夜明珠一样,因为少才会显得珍贵,如果像栗米一样到处可见,就不值钱了?栋哥,苦酒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
“知道你要问什么。答案其实很简单,一个成功的商人永远是赚有钱人的钱,而后再取出一些,来回报这个天下,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所以文华超市要坚持走高精尖道路,赚足那些贵族巨商的钱;白家商社则只经营类似绫纸这样的必需品和简单廉价的笔墨纸砚、以及我将会陆续推出的一些新奇小玩意儿,只要有薄利就好,以量取胜,聚沙成堆。白家在赚到足够的钱后,还会用各种手段回报老秦甚至整个天下,广播我白栋文名!好老婆,你要记住,这才是赚钱与花钱的大道理,赚得越多,就该花的越多,花得越多,也就能赚回更多,而且到时赚回的可就不仅仅是金钱了”
白栋剥茧抽丝循循善诱,就是要苦酒学会掌握运用金钱、而不是被金钱控制;如果不明白这个道理是无法成为商业巨子的,只会成为葛朗台那样的守财奴。
苦酒沉默不语,仔细回味着白栋的每一句话,双眼越来越是明亮:“栋哥,苦酒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你,最最幸运的是做了你的女人”
“不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妻子。”
白栋一把抱起正在嘟着小嘴儿生气的草儿,伸手擦去她额头上的汗水:“不用着急,慢慢来现在我们要先回庄去,杜挚从陇东带来了一种好东西,我要用它亲手做成礼物,这可是全天下的女人都会喜欢的东西哦,不过我的苦酒和草儿是最最幸运的,她们可以最先得到。”
“真的!”
苦酒像个小女孩儿一般兴奋地跳了起来,草儿也开心的不行;白栋说是天下女人都会喜欢的东西,而且她们还会最先得到,那不是连国夫人都要羡慕她们麽?
“白公救我,墨线携妻子给您磕头了!”
三人正欲回庄,眼前却多出了两个身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引得无数人引颈观望。暗中保护白栋的游侠儿纷纷现身,正要驱赶二人,却被白栋止住了:“是墨线?这位就是木卓贝姑娘吧?你们是公输家的大功臣,更是老秦的功臣,怎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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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香皂和润肤油】
随着一声鹰唳,空中落下一只颇为神骏的灰背隼,白迟扔了块鸽肉给它,从鹰爪上取下一个小竹筒,拧开筒盖,拿出一块明黄色绢布,只看了一眼,便有些吃惊地道:“主人,是明黄绢,公输家主亲写的信书。”先秦时代并非以黄为贵,公输家传递飞信,却只有家主才有资格使用天然黄绢。
“哦?为了墨线的事情,居然是公输清亲自回书麽?”
白栋笑着看了眼院中那对惴惴不安的小夫妻,微微有些惊讶。自己成亲那天,也只是匆匆见了公输清一面,而后他便去了雍都,似乎是有什么着忙的事情,竟不曾在白家多做盘桓;公输家这次为老秦建立大功,得到赢连亲书褒奖,这次公叔清前往雍都,估计是身负重任,却能在百忙之中为一个公输家的旁支子弟回信,这就不全是看在自己的面上了。
“拿来我看。呵呵,墨线你不用伤心了,公输家主对你评价颇高,隐隐还有推崇之意啊?你看这书信上是如何写的,‘墨线此子,天生感知敏锐,有巧手玲珑心’,嗯,后面是说为何要驱逐你和木姑娘了:惜非我嫡系直出,不入宗祠,陇东之行,此子得建大功,却惜身伴戎女,且非始情,公输家堂堂华夏血脉,岂容异族玷污?更恶寡居之女!是以清虽爱之,亦将逐之,念其大功,准用公输家姓,不入宗祠可也。望白子察之”
白栋看了眼悲痛欲绝的墨线,摇头道:“再哭我可要看不起你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按公输家规。你娶了异族之女。必要逐出家族。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不过你有大功,公输先生也是认可的,所以准你继续用公输姓,这就叫赏罚分明,算是正确的做法。我是个外人,虽然有几分面子,也不好去破坏公输家规。所以你若想返回公输家,就不要来烦我了,男子汉大丈夫当横行天下,如今有木姑娘对你一片深情、不弃不离,你又有高明的手艺,到哪里不能谋生,只凭这个公输家的姓氏,还怕会没有饭吃麽?如此哭哭啼啼的,可不是大男人所为啊!”
不就是被逐出家门了麽,至于要死要活的麽?白栋皱眉看着墨线。心里虽然同情,却也非常看不惯一个大男人哭个没完没了。还不如一个姑娘家。
“墨线答应过娘亲,要得到家族姓氏,要成为公输家最出众的子弟,可如今我却被逐出了家族。娘亲要我休了贝儿,我如何肯为?所以所以娘亲在一怒之下,再不肯认我。白公,墨线若是依了娘亲,就要做无情之人,我舍不得贝儿,就是个不孝子啊!”
“所以你才求我救你,想着若能重回家族,或许你娘会接受木姑娘?”
白栋微微点头,墨线原来是孝义两难,自己倒是错怪他了。草儿和苦酒更是听得眼泪汪汪的,苦酒还算矜持,草儿早就跑过来抱住白栋的手臂,求他帮一帮墨线。
“也罢,若是没有你探明木仲屠所在,陇东之战还不知要拖延多久,苦酒还要苦苦等待我归来,说起来你也算帮过我,我就帮你一次,那也是应该的。”
“多谢白公!”
“先不用忙着谢我。”
白栋笑道:“公输家有公输家的规矩,我也不好强命他们收你归族。不过若是墨线天才横溢,是个天下难得的巧匠,公输先生忽然后悔了,要主动收你归族,那就不算我插手了罢?”
“白公,公输家是天下巧匠之祖,就是墨家工匠都无法相比;墨线已被逐出家族,如何如何能与那些家族中的工匠相比,更莫说被主动收回族中了,这怕是”
“呵呵,说来说去还是不肯相信我麽?墨线,天下巧匠皆在公输家是不错,却不等于公输家也能有天下巧思,而这恰恰是本公的长处。刚好本公要做一件小东西,你如果无事,就在一旁观看吧,看看你公输家是否有如此的奇思妙想?白迟,一应材料都准备好了麽?”
“主人,都好了,老奴这就让人送上来。”
白迟击动手掌,立即有几个白家工人挑了几样东西送来,却是一口大釜、两桶清水、一张木案、还有猪油和豆油、一大盆精盐、半案玲珑簇积、晶莹剔透的怪石头,还有足足三桶玫瑰花瓣,一具公输家发明的石磨,也不知白栋要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墨线看得无比好奇。
白迟一个劲地冲白栋使眼色,跟着主人久了,一看这场面就知道准有新发明要出现,当着自家人没关系,墨线可是个外人啊?主人这是如何想的,白家的发明都是钱,就这样平白被外人看了,那不等于是送钱给人麽?
“你也应该知道白家有许多发明,其中有巨大的金钱利益,所以老管家在对我使眼色,就是不想被你看去,墨线你可明白?”
“主人,你这是”白迟都快哭了,有您这样的麽?
“墨线不看就是。”
“那倒不用,我让你在一旁观看,就是相信你。不过这两样东西中有一种是我要在老秦推广的,很快就会公诸于众,你看了也没关系;另外一种你若是有兴趣要看也不是不行,却要在白家申请发明专利前严格保密,你能做到麽?”
“白公如此信任墨线,墨线若是泄露白公的秘密,那还是人麽?白公请放心!”
“好,你看清楚了,苦酒草儿你们也要看清楚了,我如今就要用这些东西,做出两种女人最喜之物,一种叫做香皂,一种叫做润肤花油!”
香皂?润肤花油?这些名字听都不曾听过,不过却可猜出后者肯定是对皮肤有好处的,又是花又是油的,想想都觉舒服,草儿和苦酒顿时兴奋起来,同时睁大了眼睛,不准备放过白栋的任何一个步骤。
先用清水洗净了大釜,命人将猪油和豆油按照1:3的比例倒入锅中,加热后很快猪油化开,与豆油混合在了一起,白栋才命人用木锤将天然碱砸成小块,投入到油锅中去,一面加大火力烹煮,一面拿了个长柄大木勺不停的搅拌。
苦酒和草儿最先走过去看,墨线是个天生的巧匠,见到这种新奇东西出现哪里还能忍耐,也慢慢走了过去,探头向锅中一看,只见其中油脂浮动,那些扔进去的古怪‘石块’已经渐渐溶解不见,锅内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似乎有些微微刺鼻,闻多了还挺上瘾。锅中看着还是油,可白栋用木勺搅拌的时候,却仿佛有极大的阻力,显然是多了些什么东西。
墨线接过木勺搅动几下,微微皱眉道:“油变了,就算加上了猪油,也不会这样粘稠,可是看又看不出多了什么,是那些小石头的作用麽?”
“呵呵,好眼力!不过那些不叫小石头,名为天然碱。”
白栋笑着看了墨线一眼,不懂化学的先秦人却能隐隐猜出其中关键,看来公输清没说错,这个墨线不简单,果然是‘天生感知敏锐,有巧手玲珑心’,是个可以培养的人才。
“天然碱和油发生了反应,形成了一种新的东西,可它与油融合在一起,很难分离,所以你看着还是油,真正去拿木勺搅拌的时候,却会感觉油变重了。墨线,你说如果要将这种‘新东西’从油中分离出来,我会用什么方法呢?”
墨线苦思良久才道:“这不同于楚人在沙中取金,仅仅用器械怕是很难分离的,不过这种新东西是加了‘天然碱’才出现,要分离它,恐怕也要添加别的东西吧?”
“大善!好聪明的墨线啊,本公果然没有看错人。”白栋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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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饥饿销售】
天然碱的成分是碳酸钠,与猪油和植物油熬煮后,就会产生化学反应,生成肥皂和甘油;后者就是最原始的润肤油,女人用了,可以让皮肤更为润泽,减少皱纹产生,白栋说天下的女人都会喜欢,并非夸大之辞。
其实做香皂和润肤油最好是用椰子油,可惜在如今这个时代,就算去楚国也找不到椰子,海南岛如今就是传说中的‘海外之国’,原住民还过着山顶洞人一般的生活。白栋只得退而求其次混合了猪油豆油来用,之所以不肯去除猪油,是因为缺少了脂肪酸的肥皂发沫力不强,无法看到白生生的媳妇洗泡泡浴就太遗憾了。
看到火候差不多了,白栋命人将玫瑰花瓣放入石磨,加少量水磨出玫瑰花汁来,然后将其均匀倒入釜中,压了灶火,又搅拌了小半个时辰,看到锅中渐渐漾起玫瑰花色了,这才取过盐来,笑着对墨线道:“世间一物降一物,才有卤水点豆腐。要将这种‘新东西’与油分离开来,只需用盐即可,你看清楚了!”说完捏起一把盐,均匀地抛洒在釜中,几把盐下去后,油面上顿时浮起了一层厚厚的膏状物,墨线看看釜中,再看看白栋的手,确定真的只是撒了几把盐就有如此神奇的变化,不由啧啧称奇。
白栋命人摊开一个个长方形的木晾子,将浮在油面上的膏状物平摊在晾子中,不一时就凝固了,分割成巴掌大小的长方块状,赫然就是后世的肥皂。不过其中加入了玫瑰花汁,阳光下看去晶莹剔透,隐现出一种嫩粉色,白迟抢了一块在手。直说这比美玉更好看呢,可惜是姑娘家用的东西,男人只能看看。
白栋笑骂道:“你倒是个识货的。不过这也并非只是姑娘家能用,我等男子也是可以用它来洗手洗面的。而且还能洗衣裳;以后族中女子再不用木锤子砸洗了。没地损坏了衣裳,我娘还不得心疼?”
“如此美玉一般的宝贝。用来洗手洗衣?那不是太可惜了?”
白迟心疼得不行,拿了块香皂就想往袖子里揣,却被白栋一把抓住扔进了仆人端来的水盆里。
苦酒和草儿她们一一洗了,发现双手湿过水后。只要握着这东西揉搓几下,就能冒出好多泡泡来,用水将泡泡冲去,一双玉手就变得更白更嫩;木卓贝看得眼热,也凑过来洗,她那双手本来比苦酒黑多了,用了香皂后居然也变得又白又嫩。巴巴地跑到墨线面前伸手给他看,倒把墨线弄了个大红脸。
白栋以身作则洗了手,也让在场的男性都用香皂洗了一遍,又叮嘱白迟道:“恩师曾经说过。人之所以会得病,就在于病体极为细微,藏于我等身体各处,这些病体是活的,它们会动!所以能够侵入身体,令人得病,只用清水是无法尽去的,必须要用这香皂才行。以后白家人每日晨起后、晚睡前,都要用此物洗浴,尤其是饭前和入恭后,更需如此,听到了麽?”
白迟掳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嘿嘿笑道:“主人说错了。白迟方才可没洗手臂,这臂上却也是干净的,哪里有什么病体?我的眼睛可没花呢。”
苦酒和草儿她们偷偷看过了身上,也没发现有什么‘会动的病体’纷纷疑惑地望着白栋,认为他是言过其实了。
“看不到的未必就不会存在,这类病体极为细小,肉眼自是难见,不过你们也不用惊怕,只要听我的话,每日用香皂洗浴,自可将其杀灭。”
白栋笑着走回釜前道:“苦酒、草儿,洗过手就可试试这润肤花油了,纵然是夏天,此物也可很快被皮肤吸收,最能滋养容颜,若能每天坚持使用,还可以延缓衰老。想想吧,等你们到了不惑之年,仍然有着少女一般的肌肤,岂非羡煞了旁人?”
“真的?”
女孩子就没有不爱惜容颜的,听到这东西有如此好处,立即扔下香皂,纷纷围拢了过来。苦酒从木勺上取了些润肤花油,轻轻涂抹在手上,果然很快就被吸收,皮肤变得更为滑嫩,还有股淡淡的玫瑰花香,开心下挽住白栋的手臂道:“我不管,此物一定要放在文华超市中出售,也走栋哥你说的高精尖路线,可不许做便宜货卖了!”
这就是个小财迷,白栋笑道:“也好,此油能让人馥郁芳香、心静神闲,贵族妇人用得,读书士子又何尝用不得呢?勉强归入文华超市,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还少一个好看的器物容纳,这次可是不能再用葫芦了......给我些时间想想,这东西却是要花费些心思的。”
苦酒微微眯起眼睛:“那就辛苦‘先生’了,人家现在准备用香皂洗个澡,你要不要同去呢?”战国时夫妻同浴是平常事,也是最挑拨人心的情事,若是在鸳鸯戏水后,互相为爱人涂抹这润肤花油,那该有多么浪漫啊?苦酒可是‘歌女’出身,又从白栋这里听了不少很有‘针对性’的好故事,自然比这个时代的女子多了份浪漫情怀。
“好啊好啊,我也要洗澡!苦酒姐姐,草儿陪你去好不好?”
草儿仿佛是跳蚤姑娘上了身,小小的身体忽然变得无比灵动,苦酒的话音未落,她就闪身到了两人身前,笑眯眯地望着苦酒,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白栋无奈笑道:“苦酒,你就与草儿去洗吧,我们......下次吧。”苦酒噗嗤一笑,狠狠揉了下草儿的小脑袋:“小妖精......还不快走?嫂嫂带你去洗澡!”
“你是苦酒姐姐,才不是苦酒嫂嫂呢,哼。”
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边走边拌着嘴,看得白迟都在一旁傻笑起来。白栋瞪他一眼:“你笑什么?还不叫人来收拾这些香皂和润肤油?油就先用葫芦盛了,族中女子都有一份,香皂也分发下去,务必要人人使用,若是不够。就准备了材料让墨线来做。墨线,我日后对你另有安排,如今你就先入白家工坊,白迟会为你和木姑娘安排住处的。”
“多谢白公。墨线......”
“好了。感激的话就不用说。我会收留你、给你机会,并非是出于同情。而是因为公输先生对你的评语,我需要你这样的人。”
白栋笑着拍拍墨线的肩膀,得感谢公输家啊,巧手玲珑心倒在其次。天生感知敏锐的人才是自己最需要的。
人类对美好事物的追求是与生俱来的,吃螃蟹并没有想象中困难,就如豆油一般,习惯了膏油的人吃到这种清淡无异味的新油,立即就抛弃了腥膻难吃的猪油羊油,更何况白栋出品必属佳品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首先享受到香皂和润肤油的苦酒跳蚤她们还在满是泡泡的大木盆里扑腾的时候,关于这两样妙物的消息就在老秦贵族圈子中传播开来。缘于苦酒参加的一次‘上流社会女子聚会’,一些得到赠品的贵妇人回家后只用了一次就疯狂了,第二天就有派了家人上门,希望可以多多购买。最好是把白家工坊直接扛回家。
于是白栋开始了第一次‘饥饿销售’。任凭买家如何恳求,一口咬定了这两样妙物生产不易,因此只接受高价预订,而且就算你出钱也只能买到一瓶,多了还没有。
家人们垂头丧气的回去了,苦酒原本还担心会得罪那些贵妇人,结果却大出她的意料,这些被限量购买的贵妇人居然个个开心无比,若有先得到香皂和润肤油的,定要在聚会中大肆宣扬,胸脯挺得比老母鸡都高,没得到的也无丝毫怨言,只是继续痴痴等待,白栋的声望不但没有因此降低,反倒快被捧到天上去了。
“这就是饥饿销售的道理......要走高精尖路线则必须如此。那些贵妇人稀罕咱们的香皂和润肤油,若是轻轻松松被她们买到,无非是夸奖几句,却无法为她们带来精神上的愉悦;越是难以买到,那些买到的人就会得到额外的满足。因为她们就可以在那些无法买到的人面前吹嘘拔高自己了,这种满足感是钱可以买到的麽?所以她们还会反过来感谢咱家。这其中的道理,你要慢慢领悟,等到悟透了,你就算出师了。”
白栋揽着刚刚浴罢一身玫瑰花香的苦酒,软香温玉抱满怀的同时还过足了mba导师的瘾;他的‘研究生’笑得可真好看啊,小鼻子中发出的哼声都像是音乐:“你可真狡猾,怪不得要下了严令,不许族人泄露白家庄人人都在用香皂和润肤油呢。万一要是被那些卿夫人听到了,你猜人家会如何骂你呢?”
苦酒发出吃吃的笑,越来越佩服自己这位先生哥哥了,真不知道他这心里生了几个孔窍,更不知那位鬼谷先生是如何调~教出这样一位了不起的学生来,此生能为此人的妻子,真是可以满足了。
“呵呵,随便他们去骂好了,你的先生哥哥会怕麽?对了,二哥和嫂子那里你送了多少香皂和润肤油过去?一定要给足了量才行啊,不可有丝毫吝啬,二哥遇到了难事,要哄国夫人开心没有这两样东西可是不成。”
“这种事还用你操心?放心吧,二哥和卜姐姐感激地紧,二哥怎样我不知道,昨日我送东西过去,卜姐姐拉着我的手,眼圈儿都红了。”
“哦?”
白栋微微皱眉,卜戎异也是草原儿女,为了嬴渠梁果断叛国出逃,这就是义渠国的安娜*卡列尼娜啊?以她的性情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东西感激涕零,莫非是二哥拍马屁的计划并不顺利?
“主人,仲公子到了......”
白迟的声音很大,知道主人小两口正缠绵着呢,否则嬴渠梁来此哪里还需要他禀告?那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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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隔腹猜子】
白家饭食天下无双,就连最挑剔的杨朱都是如此说的,尤其是一道蜜桃拔丝,真不知白栋是从哪里来的奇思妙想,入口甜酸合度,且食来妙趣横生,据说骊姜尝过一次,就赶了栎华宫的厨子过来学习,直到完全学会了才肯作罢。
拔丝和白栋的招牌菜糖肘子都是嬴渠梁最爱的东西,悄悄带卜戎异来吃过几次,小俩口每次都是趁性而来、满意而归,一来二去,苦酒跟卜戎异也熟了,两个女人坐在一旁咬着耳朵,苦酒总爱伸手去摸卜戎异的肚子,满脸都是说不出的羡慕。
嬴渠梁像是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块拔丝,就再也不肯动箸了,望着白栋唉声叹气:“平安郎啊,二哥真要谢谢你娘亲很喜欢香皂和润肤花油,我依你所说的,要戎异扮成秦先生的女弟子,用你传的推油手法去讨娘的欢心,看到娘亲渐渐喜欢了她,才说出了真相。”
“这么快就说出真相了?二哥,你太性急了!你说穿嫂嫂身份时,范伯可在旁麽?”看到嬴渠梁愁眉苦脸的样子白栋就知道情况有些不妙,但愿范强当时能在,为卜戎异说几句好话,没有恼了骊姜。
“还好有范强在公父和娘亲面前为戎异美言,加上平安郎送给二哥的一场大功,二哥才算勉强功过相抵。”
“既如此二哥就该开心才是,怎么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来,我们兄弟喝一杯。”
“二哥没心情喝酒公父与娘亲说了,只是暂时认可戎异。至于她是否能够堂堂正正嫁入赢家。还要看她是否能平安生产。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原来二哥是为此事发愁?”
白栋暗暗点头,自己算是没看错人。嬴渠梁待朋友厚义,对心爱的女子也不曾相负;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必冒险,等日后做了老秦国君,一样可找机会为卜戎异扶正,不过那时赢连已不在,父母之命有缺,就算卜戎异勉强做了国夫人。也难免遭人非议,自己这位二哥宁肯冒着被赢连夫妻责罚的危险,也要保全心爱女人的名声,这样的君主才是臣子可托‘终身’之人。卫鞅算是个有眼力的,自己的眼力也不比他差。
“平安郎,二哥看了秦先生的,其中提到女子二十适孕、方保万全,又看到秦先生的注角,才知这是你的提议?不瞒你说,当日人人都说你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二哥还未深信,如今却是信了;平安郎。你是当代神医,这是断无疑问的,秦先生如今也在你的家中,二哥想来想去,也只有来求你了”
白栋微微一呆,若问安胎保子的方法,秦越人就是个大行家,自己也知道许多后世的保胎经验;要问腹中胎儿是男是女可就麻烦了,秦越人看不看得出没人知道,自己可是没这个本事的。按照历史记载,这个孩子很可能就是日后的秦惠文王赢驷,可问题是先秦历史本来就模糊不清,甚至相互矛盾,就连后世史家都无法确定赢驷的生母究竟是谁,自己也只是猜测,却是做不得准啊?
马上命人去请秦越人,老秦现在过得比神仙都舒服,每天就是写写书,帮着白家族人检查下身体,普及下卫生知识;香皂和润肤油发明后,这老货试用了下,立即对香皂推崇备至,恨不得能在全人类推广才好,却对润肤油不怎么感冒,还是前日突发妙想,认为此物有一条妙用,只要配上专门的器具,就可用来治疗便秘!
接到白栋的邀请时,秦越人还有些不情不愿的。武城令哼哼大人最近估计吃得太多有些上火,这几天便秘了,他正与公子少官研究用量,还要想个合适的法子将润肤油灌进哼哼的屁~眼儿中去;这是一次难得的经历,通过哼哼这个病例采集标准,以后给人类使用时也算有个参考,族中也有便秘的病人,却宁愿吃药也不肯献出屁~眼给他做医学研究,让他好不郁闷。
见到大腹便便的卜戎异和一脸期待的嬴渠梁,秦越人才算稍减郁闷。他所学精深,涉及内外各科,甚至连祝由巫医之道都略懂一些,最精通的却是妇科和儿科,见到怀孕的女子那就等于是见到了他的专业。
为卜戎异把过了脉,秦越人微微笑道:“仲公子不必担心,卜姑娘脉像平稳、洪沛有力,腹中胎儿必是健康的。”
嬴渠梁面上微微一红:“多谢卢医先生。先生乃当代神医,据说当年在赵国时便为带下名手、小儿医神,世人传说,先生有隔腹猜子之能,不知先生可否教我,戎异所怀可是男孩?”
这才是嬴渠梁最关心的,赢连虽有意定他为储君,可是一天君命未下,此事就还有变化。他能否成为老秦第一人、给妻儿最有力的保护,就要看卜戎异的肚子是否争气了;若是生了男孩,那就母凭子贵,朝中诸臣都会支持他,若是生了个女孩,莫说储君之位还有变数,卜戎异的命运也很难说,毕竟她是个义渠女子,没有半分华夏血统。
“仲公子难住老夫了老夫是个医者,可不是去过‘海外之国’的神仙弟子、有种种神奇不可测度的手段,此时公子该问你这位白兄弟才是啊?”
秦越人嘿嘿笑着望向白栋。他行医多年,也听闻过有异人能定胎儿性别,自己也曾经收集大量孕妇资料,希望从中找到规律,可惜并无结果;白栋是他见过最‘神奇’的小子,如此年轻,居然就能提出女子二十岁方为适孕之龄的观点,与他多年心得隐隐相合。这小子才成亲几天,却像个积年的妇科专家一般?他真是非常好奇,倒要看看这位清溪弟子有无这个本事。
被秦越人拒绝,嬴渠梁只得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来问白栋:“平安郎,你若有这个本领,可一定要帮帮二哥、也是帮了你嫂嫂。”
“哎,二哥就会听老秦挑唆就算我能看出嫂嫂腹中是男是女,你又能改变什麽?既然不能改变,又何必执迷呢?”
“二哥也知道无法改变什么,可你嫂嫂每日担心,食量日减,这样下去岂非对胎儿不利?若能早日知道,无论男女,我和你嫂嫂还是一样的爱惜,你嫂嫂也能了却一桩心事。还请平安郎教我啊”
“叔叔,嫂嫂也求你了。”
卜戎异这些天用的都是白家所送冰块、又见识了香皂、润肤油等种种神奇,更知道丈夫能顺利消灭木仲屠得成大功,靠得全是‘白家叔叔’谋略之功、神鬼手段,心里早把白栋倚为长城一般,认为他无所不能,此刻眼巴巴地望着他,当真是楚楚可怜。苦酒看得心酸,也在帮着她说话:“是啊栋哥,就帮帮卜姐姐吧”
“哎既如此,我就猜上一猜吧,要是猜错了二哥可不许怪我。”
嬴渠梁说得也有道理,早安卜戎异之心,对她和胎儿的健康都有利,就赌一把好了,相信那些历史学家的分析,就当卜戎异腹中的胎儿是赢驷!
白栋走到卜戎异面前装模作样看了看,皱眉苦思半晌,有些勉强地道:“二哥真是难为兄弟了若是恩师来,或可看个十成,兄弟我却只有九成把握。若是我看得不错,嫂嫂腹中应是个男孩儿,而且十分健康,日后定为我老秦英才!”
能不是英才麽?秦惠文王是老秦历代国君中第一个称王的,有开疆拓土之功,安定河西征服巴蜀,使秦国雄于天下。秦国因嬴渠梁卫鞅而强,却是因赢驷而立!
“平安郎,二哥多谢了!若日后真是个男孩儿,就请平安郎为其赐名,你看如何?”嬴渠梁大喜过望。
卜戎异也松了口气,似乎连精神都好了许多,嗔怪地望了丈夫一眼:“叔叔说是男孩,就一定是的!还等日后做什么?不如现在就请叔叔赐名吧,戎异先谢过叔叔了”
望着笑成一朵花的卜戎异,白栋有些哭笑不得,有这样着急麽,这就要我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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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攸关国运的肚皮】
秋天来了,收获的时刻总是美好的,哪怕是脱离了土地束缚、不用指望从土里刨食的白家人也一样期待这个季节。看着田里满满的栗米仓子,随便摘下一个,破开薄薄的壳,就是黄金一般的小米展露出来,白龙爷笑的嘴巴都要歪了;老秦今年的年景不算很好,距离栎阳不远的蓝田就遭了大旱,栎阳却是风调雨顺,那庄稼都是蹭蹭的往上长,比白家小子们长得都快。他把这归结为白栋带来的好运气,家族出了强儿,真的是可以改变气运的,否则族人们在屹石村呆了近二十年,怎么就没见过如此好的收成?也不想想山里是什么地,哪里比得过如今的黄土肥田。
白家人如今都落下了一个毛病,遇到有什么好事儿,就想着是白栋的功劳,谁敢置疑,白家人就会怒冲冲地抓着他去看看庄外的集市,如今可不是草市了,周围几个庄子和数百名各国商人都靠着白家庄刨食儿吃,看到那新建的客店没有?里面住着外国行商,等着买咱平安郎的书呢!还有那些读书的士子,都在等着杨朱先生接见,通过了杨先生考试的,就能进入咱白家书舍!
书舍是什么你都不知道?那是咱白家出钱出地,免费为老秦人盖起的三十六间蒙学馆,士子又如何?那些寒门士子在别国谋不得权位,哪个不是挤破了头要进咱白家的学馆?就为了咱家的福利好!你问啥是福利?就是你一人做了咱学馆的先生,全家都跟着享福啊,生老病死都有白家负担,比在别国做官都要强上十倍百倍!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慈善可以是目的也可以是手段,从后世来到这个世界的白栋最明白金钱中蕴含的大道理;只会赚钱是不成的。过多的钱财会带来灾难,用这些钱财去做些利国利民的好事,为老秦培养英才,既是自己对这个‘母国’的回报。也是为白家谋、为自身谋。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就是这个道理。
与白家共襄盛举的还有甘家和杜家。老甘龙和杜挚并非目光短浅之辈,白栋为他们带来了无法想象的巨大利润,杜挚就不说了,造纸坊造得那就不是纸。是钱!只要抱定了白家这棵大树,日进斗金就不是梦想。甘家更是靠硝石赚了大钱,魏国、韩国、天下各国君主、甚至是洛邑的周天子,在炎炎夏日里哪个不想用冰?燕国有冰却无法长途运输,甘家的冰却仿佛不受天气和路途限制,哪怕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楚国要冰,也一样能送去成车成车的完整冰块;硝石可不怕天热。只要有水就能变冰,这其中的道理各国岂能明白?老甘家还可以黑心加收高额运费,钱可是赚大发了。
如今到了秋日,白栋也依照诺言给了甘家一些用冰的法子。冰镇酸梅汤、冰镇羊奶昔、还有用羊奶饴糖做成的一种叫冰糕的东西。外面裹上绫纸,下有竹棍方便把握,因为八成是用水,所以这东西价格不贵,甭管贵族还是平民家的孩子,都迷上了它,这个夏天可谓风行了整个老秦。夏日一过,甘家就开始忙着在各国国城开设分店,夏日卖冰产品、冬日卖成冰给那些贵族储存,别小看这生意,活人要靠它享受,死人在下葬前都得靠它维持,硝石成冰的秘密一天不被泄露,甘家就能坐享一天的垄断暴利。甘升计算过,光是今夏卖冰所得的利润就占了整个甘家收入的三成,到了明年定会翻上两倍三倍,甘家商行以后都可以改名叫‘冰行’了。
见到白家明明有硝石,却从未想过要与甘家抢夺这独门生意,老甘龙大为感动,于是单方面撕毁了与白栋的合约,以后除了硝石要给白栋一半,甘家卖冰所得的利润也要分给白家五成,不要就是看不起甘伯伯!伯伯就会揭穿你那香皂和润肤油的秘密,虽然不知是如何做成的,你小子那点鬼心思可瞒不过谁,什么生产不易、限量出售啊,骗骗那些愚蠢的卿夫人还行,能骗到伯伯我?你甘伯伯可是标注书经的大家!对了,你小子的鬼主意如此之多,伯伯正要问你,为啥你那本《幼学丛林》如此好卖,听说孟夫子还写了文章来夸奖,伯伯的书却就如此难卖?孟珂那个混蛋居然在稷下学宫大放厥词,说老夫在歪解书经!真是岂有此理,若非秦齐两国素来友好,而且菌改那老家伙被孟珂骂得更惨,老夫定要亲去稷下学宫,揪住他的衣领问清楚,他究竟读过书没有!
甘龙如此大发雷霆,白栋还能说什么?给钱就收吧,这样甘伯伯才会开心,可这还不够,听到白栋要办义学、兴国教,免费为平民建设学馆聘请先生,甘龙立即急吼吼冲上门来,如此好事得有甘家一半啊!那个孟珂该是孔丘的徒孙辈罢?他家祖师爷当年就欲尽天下之教,还提出了有教无类的思想,结果也没见他成功,如今老夫就要做得比他家祖师爷更为成功,气死这个百般无用的稷下闲人!
好吧,老甘龙有心资助希望工程,没理由不给人家机会,白栋自是欣然应允,结果被菌改听到消息,快七十的老人硬是赶了快马从雍都而来,表示也要分一杯羹,小子你不同意都不成,没理由甘龙那老家伙可以我就不行!直到白栋再次表示欣然接受,中更大人才满意地走了,还非说是自己欠了白家一个人情......上赶着送钱还要承了白家的人情,让白栋都感觉怪不好意思的,可是没办法啊,两位老人家太热心了。
这个夏天是火热的,老赢连犯糊涂的时间开始变得越来越长,却硬生生地挺了过来,白栋知道他在等待,等待木戎异肚子里的那颗‘果实’落地。
整个老秦也都在等待。义渠被收服、白栋掀起文教之蒙、魏国忙于盐利,已经引起了燕齐不满,两国在缓慢抬升盐价了,庞涓的大军已经开到卫齐边境,战争一触即发......这些对老秦而言都是利好消息,可所有人都明白,此时的老秦却是最危险的,木戎异一日不产子,储君位置便一日难定,伯仲两位公子算是兄友弟恭了,如今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据说伯公子的夫人已经去了仲公子家几次,只说是想弟妹了,谁又不知她的心思?
菌改已经接到骊姜急令再回栎阳,老秦武功尤在菌改之上的大良造章蟜竟也从郿郡赶来了;大良造晚年修道,已经是十年闭门不出,如今竟也来了栎阳,这是老秦要变天了麽?据说大良造在君前与上大夫大吵了一架,连国夫人都劝不住,秦人可都知道大良造曾为太傅,亲自教导过公子赢虔。
储君久久不立,国本难免动摇,老秦羸弱百年,如今退魏军、定河西、收义渠,眼看国运将至,可不要自乱阵脚啊!生吧,快生吧......如今满朝文武都在盯着卜戎异的肚子,恨不得能以身相代,替她生出孩子来才好呢。
满朝文武都在替卜戎异的肚子着急,白栋却是不急。这些日子卜戎异经常会来庄里,在苦酒的陪伴下做他拟定的产前运动;她也算是幼年怀胎,做这套运动有助于打开骨盆,将来才好顺利生产。
看看天色快近中午,往日这个时候卜戎异就会到白家吃饭,而后去做产前运动,今天却不知为何没来,白栋笑着对苦酒道:“或许是孕妇秋懒,今天不用等了,我们先吃吧。”
话音未落,就见一人急匆匆冲进院子,满头满脸都是汗水,却是嬴渠梁的管事:“白左更,夫人今日突发肚疼!宫中医官说是提前生产,已经被接进宫去了,公子怕有意外,命小人急请左更与卢医先生入宫!”
“怎么!嫂嫂居然早产了?”
白栋霍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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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剖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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栎华宫中已经乱成一团,内侍们端着热水药物跑进跑出,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发出半点声响,就会招来无妄之灾;老秦国医足足来了十几位,此外还有栎阳最有名的几个产婆子,临时组成了一个‘专家团’,正在紧张商讨应对之策。
宫院中站满了老秦臣子。这个时代君臣间隔阂不深,还没有后世内宫不许大臣擅入的规矩;除了心急如焚在院中走来走去的嬴渠梁外,上大夫甘龙、中更菌改、公孙贾等人得到木戎异早产的消息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赶了来。
伯公子赢虔也到了,他刚刚赶走了胡言乱语的公子少官;这货的呆病又发作了,说什么他已经明了男女之事,跟母马生小马就没什么本质的不同,嚷嚷着要去军营找个马夫来帮忙接生,那么大个儿的马驹子都能接生下来,何况是我家驷儿?
当日嬴渠梁要白栋赐名,白栋干脆一赌到底,若是生了男孩子,就叫赢驷,结果公子少官每次见了木戎异就冲着她的肚子叫驷儿,弄得木戎异又是害羞、又是开心。
赢连近来身子越发虚弱,却还是拒绝了范强命人搬来的靠椅,双手中四个石球被他弄得啪啪乱响。骊姜却反常的没有劝阻他。双眼紧紧盯着木戎异所在的宫室。显然比丈夫更为紧张。两人身旁站了个满面虬髯的老者,穿着不像是贵族士大夫,衣袂飘飘,领口开得极低,袖短腰窄,倒像是白家商社的那些游侠儿;这老头儿的脾气似乎比菌改更为火爆,每每与甘龙对视,立即就会瞪起眼睛。好像是要吃人一样,甘龙都懒得理他,微哼一声转过头去,气得他两眼冒火。
“宫水已破!胎儿若不能及时产下,就有性命危险,我等看过了脉像,夫人的脉搏洪沛有力,早产也不过半月而已,算不上有多大的困难。你们几个婆子却是在做什么?竟然迟迟无法接生小公子,若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这些医官固然丢官丢命,你等也要被活活鞭怠至死。这可是仲公子的骨肉,老秦的血脉啊!”
如此场面让十几名医官心惊胆战,为首的秦医官偷偷看看赢连,板起脸训起了产婆子们。话中的意思却是医官们没有责任,木戎异脉像洪沛,虽有早产也不该有失,若是真有什么意外,那就是这些婆子的问题了。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一个产婆子满面惊惶地跑出宫室,不等众人询问,已是扑通一声跪倒尘埃,嚎啕大哭起来:“君上,夫人!孩子孩子”
“孩子如何了!”
手中石球骤然停止转动,赢连那双半睁半闭的老眼猛然睁开,寒光闪闪、紧紧盯在了婆子面上,婆子顿时打了个哆嗦:“孩子生生不出啊,怕是怕是寤生!君上饶命,夫人饶命啊,不是婆子”
赢连目光抽紧,忽而冷笑起来:“来人,将这些婆子拖出宫门,活活鞭死!一众医官,同受四十皮鞭!”
“君上且慢!究竟是不是寤生,可否让卢医先生先行看过?”
众医官和产婆子正要嚎啕哭求,宫门处急匆匆走进了两个人来,前面那个年轻人一声高呼,当真是救了这帮倒霉蛋。秦医官看清了来人面孔,顿时大叫起来:“君上、夫人!是白左更,是卢医先生,两位神医到了!”秦越人有当代扁鹊之称,秦国医官虽然羡慕嫉恨,却不得不承认人家是神医;白栋就不同了,卫无害因他而死,毕竟兔死狐悲,何况他手段百出,如何看都不像个专业的医者,秦医官私下对白栋就没少了非议,如今性命攸关,却是第一个承认白栋是神医了。
“平安郎,卢医先生!你们来了就好,快快救救戎异吧!快救救她”
嬴渠梁眼中只剩下了白栋和秦越人,竟然直接越过老赢连和骊姜,一把抓住白栋的手念叨个不停。堂堂的秦国公子,竟与后世那些心急亲人病情的病人家属没什么不同。
自从卜戎异进了宫室,他的脑袋就没清醒过,心里一忽儿恳求上天保佑母子平安,一忽儿又想到万一有了意外,自己该如何自处?卜戎异与他患难与共,彼此倾心相爱,实在比不得那类父母安排的政治婚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锥心之痛。与卜戎异的安危相比,什么秦国公子、什么老秦君位,都是狗屁一般的东西!
白栋点点头,也顾不上拜见赢连和骊姜,与秦越人大步进了宫室,他这个神医虽然是假的,却在后世处理过无数的医疗纠纷,光是看产妇生产的录像就不知看了多少,说到这方面的经验,也未必就比秦越人差了多少。
人命关天,秦越人也顾不得男女之防,命惊慌失措的侍女们退下,净过双手,从卜戎异上腹摸起,直到脐下;好久才收回双手,轻声安慰了卜戎异几句,拉了下白栋的衣袖,转身就往外走。
白栋面色一沉,却没有多说多问,也随秦越人走出宫室,估摸着卜戎异听不到了,才压低了声音问:“真的是寤生?”
“若是寤生,老夫还可用针刺法令胎儿瞬间收脚,只要产妇配合的好,一样可以生产,可惜是横位!”
“胎位横移!”
白栋面色大变,好你个赢驷小子,要横行天下也不用在娘胎中就练习吧?这是要折腾死你娘麽?
“不用犹豫了,知道你是老秦臣子,有些话说不得,老夫不怕,就让老夫来说吧,谅那老秦君臣也不会将我这个当代扁鹊如何。”
秦越人拍拍白栋的肩膀,大步走到赢连和嬴渠梁面前:“君上、仲公子,不是寤生,是比寤生更可怕的横位!卢医也无能为力”
“当代扁鹊卢医先生都无能为力啊,婆子们冤枉!”
“臣等冤枉,求君上宽恕”
听罢秦越人的话,那些医官和产婆子齐声叫冤。莫说是战国时代,就是到了后世明清,遇到这类胎位横移也是一尸两命的结果。
“不!我不信!卢医先生,平安郎!你们一定有法子救戎异的,是不是?平安郎,你是清溪高徒,鬼谷先生的学生啊!你连死去的苦酒姑娘都能救回,怎会对活生生的戎异无法?救救她、救救驷儿,驷儿的名字还是你取的”嬴渠梁一把抓住白栋衣袖,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渠梁,放开白左更。堂堂秦国公子,成何体统!”
赢连微微叹息,自己看重的儿子无后,伯公子赢虔却有了两个儿子,为老秦计,纵然赢虔只是庶出,也要立他为储君了;骊姜目光闪动,看看自己的亲生儿子嬴渠梁,又看看赢虔,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君上且慢,刚才只是卢医先生说了无法,臣下可没说过。不过是胎位横移而已,臣下以为虽有危险,却还是有法子救的”
“平安郎,二哥就知道你有办法!好兄弟,二哥欠你良多!”
“小子,你此话当真?”
“小子,本夫人就知你有办法!”
“白左更原来才是当代的神医、扁鹊!佩服,佩服啊”
连秦越人都判了卜戎异母子的死刑,白栋却说有救,此话一出,顿时人人震动。
秦越人微微皱眉:“小子,你可不要胡说。老夫是摸过的,似这般胎位,无人能解,你能有什么法子?”
他却不是因为白栋当众推翻自己的结论而恼怒争执,是怕白栋年轻妄为,不知厉害。
“呵呵,我听说卢医先生不仅精通妇方儿病,还是位内外科圣手,精研人体骨骼、对人体内各大脏器了如指掌,所以世人都说先生有双可以看透人体的眼睛。既然如此,先生为何不曾想过将嫂嫂的肚子划开,然后取出胎儿呢?”
白栋笑着看向秦越人,不知这位当代神医是否能够接受现代剖腹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