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四章 通通罢黜!【三更毕】
“这里是……”
“这灶山之顶,乃蕴尚正神的居所……”
“不对,那道窥伺本神的神光,应是……”
……
叛变了从神,一看清楚周围景象,纷乱的神念就抑制不住的散逸出来,随后又都露出惊容,注意到山顶景象大变,那目光集中到了邱言身上。
邱言此刻,如从前一样,坐在那张岩石座椅上,淡淡的看着他们。
“正……正神!”
这下,群神灵的面色立时变化,如丧考妣。
他们都意识到了局面的变化。
实际上,由于灶山被封闭的关系,不光蕴尚神的求助信息没有传递出去,就连在外的神灵也没有注意到山中变化——
当然,雷霆天降的一幕,还是给他了带去了一点惊吓,但并无后续发生,他们也就都放下心来。
谁又能想到,突然之间,不知去向的抿元神会归来,坐于山上,还将他们都摄到此处?
看清了邱言模样,再联想山顶变化,这群从神不难想到,自己口中的那位蕴尚正神而今的遭遇。
“启禀正神!”这时,这从神中却有一神挺身而出,朝邱言露出凝重之色道,“蕴养邪神霸占灶山九灵,确实罪该万死,但他背后还有尊山岳使,神威无边,属下假意顺从,就是想要探得一点情报,可惜对方防备甚严,未有机会,如今正神回归,固是喜事,但若因一个蕴养邪神,恶了山岳使,恐非好事。”
此神说话时,做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眉宇间满是忧色。仿佛十分担忧邱言会因此招惹祸端。
他的话说完,其他从神才反应过来,纷纷转口,都说自己忍辱负重,身在地营心还在此,当真个个忠心耿耿。
看到这一局面,不说黄觉和其他两名受苦的从神,就算是以金毛大汉为首的一种妖类,都忍不住皱起眉来。
不过,众妖还知道轻重。他们虽说修为不低,放到人间都是一等一等好手,可论身份都只是邱言的家奴,而这些叛变的从神,则是邱言的下属,按理说,他们是没有在这里列席的资格的。
所以,瞅了个空,金毛大汉就领着群妖。要告辞离开,不搀和眼前之事,省的被哪个神灵记恨迁怒。
但未料到,邱言却摆了摆手道:“无妨。你等留下来,我不是说过,会对你们有所有安排的么,就在此时。”
这话一说。群妖自是疑惑,又不好直接询问,而后就见邱言目光一转。落到那一名名正在表忠心的叛变从神脸上。
“好了……”
邱言的一句话,声音不高,却将这些神灵那一句句“发自肺腑”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你们中,或许真有人是为了深入敌营,只是从表现出来的情绪波动中来看,更多的只是为了推脱责任。”
这话一说,众神面色越发难看,有的忍不住哆嗦起来,他们已经预料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下一刻,就有神灵激发法域,想要逃离,可念头刚刚兴起,滂沱大势就自天上落下,压在这群神的身上,直接将他们钉在了地上。
轰隆!
地面摇晃了一下,一尊尊神灵顿时神威扫地,不少人连站立都维持不了,一下子趴到,犹自感到重压难耐,无法抵御。
“正神,这是何意?难道是想要赶尽杀绝?”
这些个从神,对邱言从前的手段不甚了解,但从那通山妖王的事上,也能猜出邱言不是省油的灯,又惊又恐,就有神灵将心底念头给叫了出来。
他这一说,其他神灵也仿佛丢下了抱负,出言声此起彼伏——
“不错,山岳使是天庭册封的山川正神,蕴尚神亦是受了他的赦令,我等岂能不归?”
“越是这种时候,越该表现出恭谦,否则就是灾祸之道。”
“是啊,从前山岳使尚未眠醒,正神您上面没有人制约,不觉得什么,如今既然山岳使归位了,正神也该如我等一般,虔心侍候才对……”
……
这话中有的是在规劝,有的则带上了一点威胁的意思。
“以上神制约法域内的从属之神,难道就是将抓虏凌虐?又或是派人鹊巢鸠占,窃取法职、神位?”
邱言摇了摇头,便道:“若照这法职约束,来约束于我,大不了九灵山和大雪河的符篆,让出去便是,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可那山岳使所为,却是步步紧逼,不分青红皂白,抓我从神、诱反尔等,占我道场、窃我信民,要将我这一系灭亡,若非我及时归来,除了你们这些叛变之神,其他人就要尽数绝命,这岂是为上之道?”
邱言此言并非虚妄,有了人文神道,他今后的关注点,自然就要落在其上,那九灵山、大雪河的神位,相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这两个神位,当初令他有了落脚点,省去了不少麻烦,但并非不可替代,盖因邱言的根本神位,是凝聚出神灵根基的抿元山,而进阶神位则是具有很大潜力的灶公之位。
而今的目标,则成了人文神道。
抿元山是根本,且不多说,单说灶公之道,事关寻常百姓的生活,和人文神道息息相关,与之相比,山河符篆确实是可以放弃的,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实力。
“就算如此……”
听了邱言之语,还有神灵要反驳,他们自是不信邱言会将大山神和河神之位让出来。
这时,边上的棉水水伯摇了摇头,对这些神灵的选择,很是看不上眼,接着他神念一转,便将那山岳使的下场化作一道神念扫了过去!
神念一到,一尊尊振振有词的神灵,立时鸦雀无声,上一刻还一片嘈杂,眼下就戛然而止,那一尊尊神灵似被人卡住了脖子。
“山岳使……山岳使竟然也不是对手……”
这一下,他们彻底失了分寸,再看邱言的时候,眼中满是恐惧和后悔。
“正神!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正神能够原谅!”还是第一个说自己忍辱负重的神灵开口,但这次他却是满脸悔恨、痛哭流涕,做出了虔心忏悔的模样。
其他神灵一惊,也是有样学样,场面一时间颇为混乱,直看得边上的众妖心中颇为不以为意。
甚至有些大妖低声耳语——
“这些神灵平日做出来高高在上的样子,颇有威严,对信民和凡人更是看不上眼,可轮到自己的时候,不也是贪生怕死?”
“死到不至于,但肯定要有惩戒的……”
但很快,这些谈话就被金毛大汉等头领制止了。
不过,谈话的声音虽小,却逃不出神灵的法域探查,求饶的神灵纵然有心记恨,却也知道不是时候。另一方面,这话也提醒了他们,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并非陷入必死之境,虽是从神之位,但有因果联系,想来邱言也不会真的将自己如何——
正神对从神固然生杀予夺,但任意剥离符篆,还是牵扯因果的,一次性处置过多从神,更会动摇根基,毕竟法不责众。
只是,这个念头还未落下,那出头的神灵就凌空飞起,体内的一枚符篆直接飞了出来!
这枚符篆,并非虚拟符篆,而是实实在在的符篆,他之所以会成为邱言的从神,也不是受到此风,而是法域制约的关系,实力不如邱言,自是臣服。
这也是通山妖王在位时留下来的局面,当初她执掌山河,妖身并未完全化作神躯,麾下山脉、支流的符篆法印,分散各处,被人得去,炼化成神,只是表面上臣服。
“正神……”那神灵失了符篆,气息急速衰落。
“既然对我忠心,便与我做个人文力士吧,予你天将之能……”话落,邱言屈指一弹,一道神力灌注其身,将对方失去符篆、有了衰落迹象的神躯稳固,转变性质。
“你这样做,不怕其他神灵寒心么?”那神灵兀自挣扎。
“你等背叛神司,我若不加以惩戒,才会让其他神灵心寒!既然做了,就要有所承受,要投机,又想旧主放过你,太不切实际了。”看了其人一眼,邱言抬手一挥,那神灵就跌落在地,只是这落下之后,他却已经不是神灵了。
这一幕,看的其他背叛神灵胆寒,又要求饶,但邱言根本不给他们开口机会,衣袖一甩,人文神力呼啸而去,一枚枚符篆从他们胸膛中蹦出,凌空悬浮。
一时间,各种法域景象浮现,又有种种神光交相辉映,蔚为壮观。
那棉水水伯、黄觉等、众妖都瞪大了眼睛,震撼莫名,他们没有想到,邱言竟将从神,尽数罢黜,贬为天将!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哪有当家的,喜欢手下自作主张去敌方‘卧底’的?”说了这么一句,邱言五指收缩,那一枚枚符篆如倦鸟投林般汇聚过去!
下一刻,一根根因果线就浮现出来,要将他整个神躯缠绕!
“你强行掠夺符篆,就算是正神,但承受了我等符篆的因果,也要吃不消,气运必然跌落!”见状,又有转变成天将的从神叫喊起来。
邱言却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
“剪不断、理还乱,岂非暗合人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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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五章 因果助我道,赏罚出本心【第一更】
话音未落,朝他扑过来的因果线就急速波动起来。
跟着,一枚枚字块凌空浮现,似锁链般缠绕上去,与因果波动同频,不断释放出诸多经义文章的意境,竟将那因果层层包裹,使之迟滞半空!
“嗯?”原本的从神、如今的天兵,看到了这一幕,都是愣在原地,心底泛起一点莫名寒意,感到即将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要发生了。
不只他们,连同棉水水伯等几名投诚神灵、黄觉等忠心从神、金毛大汉等妖类在内,他们身上境界、修为带来的一点冥冥感觉,都让他们预感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不由绷紧了心弦。
下一刻,在众人的注目中,邱言抬手一抓,被字块包裹的一道道因果线,在本质上就有了一点变化,随后呼啸而去,融入了邱言的法域!
邱言手指跳动,十根手指与一道道因果线缠绕在一起,猛然一拉!
轰!
人文法域气势大涨,种种因果竟将人文法域完善了一丝!
“这……”
众多新晋天兵登时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思议对方表情。
“人人想要摆脱、想要挣脱的因果,竟然……”金毛大汉等人一样心头震撼。
“以因果壮**域,而不染神念?这已然不是将因果当做外物、武器去操纵,而是……”棉水水伯等投诚之神面色大变,心头惊骇。
至于黄觉等神,一样震惊不已,同时感到丝丝奇异的法域之力,波及自身,令自身的神道有了轻微变化,只是非常细微,就算凝神去探查。亦很难发现。
对面,坐于石椅上的邱言却不见半点变化,只将那法域收敛,将一枚枚法职符篆罗列身前。
符篆都是晶莹剔透,好似水晶般纯净——
符篆中的因果,已经被抽离出去,几枚虚拟符篆,也在因果退去的同时,消弭无形。
而后,邱言的声音。在金毛大汉妖脑海中响起——
“现在给你们一个选择……”
听到这个声音,众妖先是一愣,随后目光扫过一枚枚符篆,想到了一个可能,胸中的心脏都“嘭嘭”的急跳起来。
“……若是有心,可得一符篆,从此为我从神,只是难免受到限制,或者不愿成神。那我自有气血精华赐予,以此作为尔等忠心的奖赏。”
听了心中话语,以金毛大汉为首的众妖对视几眼,便都跪倒在地。齐声道:“愿为正神驱策!”
“好!”邱言闻言,已知众妖心思。
这个结果并未出乎他的意料,无论修士也好,还是妖类。但凡有些神通,心底其实都存着要追求长生久视的念头。
从这一点而言,神灵无疑是大占便宜的。不需修炼,靠着符篆所得的民愿与天地加持,就能不朽长存,而这灶山上的群妖,先不说资质如何,本就是邱言的属下,从妖类变为从神又能有什么心理障碍?
就算为首几妖,修为高深,受了符篆后,战力有可能下降,但和长生久视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那一声“好”字落下,邱言身前的一枚枚符篆便各自激射飞出,每一枚符篆中,都伴随着一道赦令,念出所属妖类之名,在那头顶“滋溜溜”一转,然后予以册封。
跟着,符篆一落,入了妖身,立时有神光浮现,衣衫变化,气势不同。
其中以金毛大汉、瘦胖二人为最。
那金毛大汉得了六品的崇水河伯之位,乃大雪河在五沼之地的主要支流;胖瘦二人,则是得了俨水、泌水,是大雪河发源地的两条支流,也是六品。
六品神,相当于命修第三境铸丹境的第二层,也就是炼化虚丹步骤,论战力比之三妖从前还要高上不少,也算意外之喜,未让他们有什么损失。
三妖之外,余者皆为七品。
众妖也不抗拒神力辐射,在符篆入身后,任由神光辐射血肉,将之改变性质,逐渐化作神躯。
值得一提的是,几枚消弭的虚拟符篆,亦被邱言凝聚出来真实符篆,册封出去。
这大封从神的一幕,看的棉水水伯眼皮子直跳,他从未见过如此大方的正神,看那模样,隐隐不把这些符篆当一回事,浑不在意一样。
待得册封完毕,群妖个个欢喜,对他们来说,可谓是因祸得福,得了长生不朽的资格。
本来,被抓来放到那宫殿中锁住琵琶骨的,就这九灵山、大雪河一脉中的佼佼者,从前多少都受到邱言一定程度的重视,而今先被邱言救下,又得了这等超出想象的封赏,那心中的忠诚、报答之念,一时间暴涨起来,便也化作无形因果,朝着邱言缠绕过去。
只是这些因果尚未触及邱言身上,就被人文法域吸纳,融入其中,添砖加瓦。
“知恩图报么……”
心中闪过这个词,邱言目光一转,视线落在黄觉身上,后者顿时就有所觉,出声道:“正神,不必给我什么赏赐,自家知自家事,这神位坐高了未必就是好事,难免被有心人盯上,再说我本无那等位格,若非受到正神和银主的青睐,如何能有今日的地位?”言下之意,是对自己的待遇已经很满意了,不想再得封赏。
他的话说出来,落在棉水水伯耳中,却是暗暗点头,心道:“这黄觉看上去敦厚,就算是装的,也足可看出与抿元神关系非同一般,这分明是不求神位,只看中抿元神的庇护,越是如此,抿元神越会将之当做心腹,日后同殿为神,却要与这黄觉好生亲近……”
另一边,邱言闻言,却是笑道:“黄兄,话虽如此,这位置越高去,牵扯越多,但眼下你我关系在此,无论是神位高低,有些事情终归是免不了的,又如何能免得了?”
说着说着,他将手掌摊开,那枚山岳使的符篆就浮现出来,晶莹剔透,散发出诱人光芒,内里的线条更是变幻莫测,演化出一片片神道之景。
这等迷醉景象,令棉水水伯先是沉迷,随后悚然一惊,以为邱言是要将这山岳使的符篆交给黄觉,立时就劝阻起来:“正神!不可如此,这山岳使神位四品,造册天庭,若是贸然与了盘罗神,是祸非福!”
黄觉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推辞。
“我自然知晓这枚符篆背后的因果牵扯,”邱言点了点头,抬起另外一只手,两根手指在符篆内一捏,猛的拉出来,就见丝丝缕缕的符篆线条,被他顺势扯出,在空中急速扭曲,最终化作一枚符篆,内里浮现出一片大山。
汉山山脉!
此山与九灵山一般规模,但九灵山位于剑南道的南端,为大瑞的南疆边缘,而这汉山则位于剑南道北端,分割了蜀地与关中。
这一座山脉中,也有诸多神灵,只是那大山神的位置却空悬许久。
邱言扯动山岳使符篆,所凝结出来的这枚符篆,正是汉山大山神的位格,若是换成寻常神灵,就算占据了大山神的位格,想要凝聚出来这么一枚符篆,少说也要用百年时间,眼下利用山岳使的符篆,却是弹指就成。
在这枚符篆成型的瞬间,汉山失落的大山神符篆就在一个无名角落破碎,最终消失,而收藏这枚符篆之人自是大惊失色,围绕那符篆展开的一幕幕悲喜、阴谋,也无疾而终,人心失落。
感悟着这些,邱言手指一动,就将这大山神符篆融入了黄觉神躯,将原本那枚盘罗山的虚拟符篆代替。
黄觉的气息登时暴涨,他那身朝服亦随之变化,越发繁复、威严,身后两名忠心从神,都是一脸羡慕表情,但眼中言充满了期待。
他们与黄觉一样,都死守臣节,没有变节,因此遭受折磨,而今黄觉一跃成了五品的大山神,他们不会认为自己能与黄觉一般,但想来一个六品神位还是有的。
果然,随后就听邱言道:“黄兄此去汉山,可谓强龙去压地头蛇,手下没有可用之人可不成,金岩与律落便就同去吧,也好做个照映。”话落,又是弹动手指,两枚六品符篆落入两神体内。
这两尊神灵本来都是七品,而今得了六品符篆,登时位格提升,气势便有不同,立刻齐声谢过邱言,又郑重其事的与黄觉见礼——这两枚六品神位,正是汉山支脉,今后都为黄觉从神。
边上,全程看了邱言对背叛之神的惩罚,对忠于自己的妖类、神灵的奖赏,棉水水伯等神,都不禁感慨起来:“这抿元神的奖惩之道,当真是简单粗暴,一点技巧都没有,忠心之人就给赏赐,背叛之人打落凡尘,但偏偏直指人心,立竿见影!将隐患排除,稳定了局势,巩固了大本营……”
这时,邱言从座上站起,道:“灵秀山山神白时,也不愿背叛,被逼远走,也有封赏,却要等他回来了。”
说话间,他手中一动,用力一捏,竟将山岳使的符篆整个捏得粉碎!
轰隆!
天空中,一道雷霆闪过!
棉水水伯等人大惊失色,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拦!
呼吸间的功夫,破碎的符篆中,一道道因果疯狂爆发出来,漫空飞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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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六章 强凝人文根基浅,退而弄潮在人间【第二更】
“这等符篆,岂能轻易破碎?其中因果且不多言,单是法域笼罩的道域,反噬起来,便是不小灾祸!”
这下,棉水水伯终于忍不住了,却也认为说这些已经晚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话音刚落,地面震动,那漫天飞舞的因果有要乘风而去、沉沦蜀地的迹象。
在这些因果之内,凝结了丝丝缕缕的光泽,每缕都代表一道神力变化,乃山岳使符篆残留。
如此一来,整个剑南蜀地的气运、因果都受到了影响,一座座高山隐隐震动,好像随时都要崩塌。
这是法域失了主宰后,即将不受控制爆发开来的迹象。
这种爆发,对凡俗之人不会有多大影响,却要波及超凡之辈,不少高山上的道门修士,成立野外的武者,都在这一刻感到心血来潮,骤生压抑之感,抬头看天,心思各异。
在造成这一切的源头之处,无论是惶惶的棉水水伯,还是陷入欢喜的黄觉和众多新近神祇,都被蜀地天地的变化引了心思,因果牵扯、推动下,有不妙之感在心中酝酿、积蓄。
黄觉看着邱言,直接开口道:“正神,这是……”
邱言摇了摇头,道了一声:“不必担心,这点涟漪不过开端,日后东华部洲还要有更多风浪,你等记在心中即可,无须大惊小怪。”
话落,神念一动。
下一刻,人文法域轰然而起,笼罩灶山周围方圆十里,不远处的几座人类村寨也被笼罩在内,村寨中不少人心头一动,感到身上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心中暖洋洋的。
与此同时,在那天上。山岳使符篆破碎后的一道道因果,都被笼罩起来,因果里的一缕缕神力光芒生生被剥离出来,慢慢消融在法域中。
紧跟着,无形的法域逐渐浮现出来,迷迷蒙蒙的,宛如晨时薄雾,充斥在灶山上下,一直延伸到山脚。
“嗯?”这一下,无论是棉水水伯。还是黄觉等人,都是瞬间神心恍惚起来,浑浑噩噩间,心神隐隐被薄雾牵引过去,在其中看到了一张宽大的网子,正在急速延伸着,一眼看不到边际,而他们的法域、神念,也在莫名之力的引导下。朝网子汇聚过去。
在外,随着人文法域的变化,源自山岳使的神力光泽尽数被吸纳其中,跟着。一个与山岳使符篆相似的巨大图案纹路浮现半空。
邱言的眼睛,盯着那道纹路,迈开步子,缓缓前行。脚下好像踩着无形阶梯一样,不消片刻就来到了图案纹路边上,伸手去抓。
呼!呼!呼!呼!呼!
五个手指肚上有火焰生出。透露出人文气息,火焰中演绎人间百态,在邱言的手指触到图案的瞬间,火焰也随之蔓延过去。
顿时,热息升腾,图案燃烧起来,不断萎缩,最后变作一点灰烬,被邱言一口气吹散,彻底融入了人文法域。
轰!
漫天飞舞的一道道与山岳使、蜀地山川有关的因果,彻底狂乱起来,竟然发出生生嘶叫,宛如一条条凶猛的蟒蛇,从四面八方向邱言冲击过去!
这一冲,有因果如利剑刺来,有因果三两拧成一股绳,层层叠叠的,宛如一张网子,要将邱言整个笼罩其中。
“来得正好!”
邱言却不慌乱,神念一动,人文法域中浮现出一个图案,赫然就是烧成灰烬的山岳使符篆的纹路,图案绽放光辉,将漫天因果定住!
崩!
猛然一响,人文法域与因果缠绕,顺着一点联系蔓延,以山脉为根基,转眼掠过整个剑南道!
顿时,邱言的神力空间里,完整的剑南道轮廓渐渐浮现,有张大网笼罩轮廓之上,网中汇聚着诸多意境,隐隐展现百家光晕。
但下一刻,澎湃香火涌动而出,赫然源自邱言自身的神力,一下就将这张绽放百家光晕的网给冲击的支离破碎,只剩一点框架雏形。
“根基不稳,终究是空中楼阁。”
邱言摇了摇头。
“借助封印了道城隍阴司,又得了山岳使符篆的因果,勉强算是威压剑南蜀地,几乎可以凭我一己神力,对抗剑南神道,但神灵的根基,终究不是自身,要由外力加持,不管这个外力是民愿、自然,又或者是人道秩序,终究需要聚集一股大势,从根本上民心所向才行,而今强行在剑南构建人文神道,连我自己的祭祀基础都要与之对抗!”
念头一动,离卦震颤。
“想要成事,单凭神力自上而下的推行,终究有着局限,还要借助人间之力演化才行,如此说来……”
想到这,他不再强行凝聚,只将融入人文火种的山岳使符篆、因果收拢,融入法域。
笼罩了灶山的薄雾,顷刻便消。
恍惚的神灵瞬间恢复清明,再去思索,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有棉水水伯记得符篆破碎的恐怖,急切一探,连法域都运用上了,才发现危急万分的局面,居然点滴不存。
在他的法域河流中,本来是妖类惶惶、游鱼惊恐,如今都已平静下来,化作优美山水,如果有文人骚客来此,当能有感而发,吟诗一首。
“怎么回事?”想着想着,他又看向邱言。
邱言已经回到了石椅上,闭目不语。
这一幅模样,越发让棉水水伯觉得高深莫测,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邱言一连串所为,哪个都堪称惊人,终究这位心存他念的水伯认清了差距,有了彻底臣服的念头。
就在这时,邱言状似无意的瞥了他一眼,这一眼,让这位五品神祇浑身一抖,心中一惊,明白了许多事情。而后,他正要开口,却见邱言抬头看天。说出一句话来——
“要开始了……”
“什么要开始了?”棉水水伯心头疑惑,但不等他发问,虚空中就有湍急涟漪疾驰而来!
涟漪浓烈,过境犹如狂风,让他这位五品神祇生出一种落入水中、扑腾翻滚的错觉来。
“虚空中何故掀起如此巨大风浪!”心中一惊,棉水水伯再去探查,想探究涟漪源头,这一探,才让他意识到,这涟漪的源头不在剑南境内!
“不在境内。还能有这等浓烈!那源头之处,该是何等局面?嗯?连周边的神道范围,都没有回应,难道涟漪的源头,也不再周围几道?”
身为五品神祇,他身处剑南,法域亦在蜀地河流,但所属河流最后汇入大江,也能运用一点神通。感悟大瑞几道景象,虽说模糊,但真实不虚,但这一探。却让他越发惊讶,因为那涟漪的源头,也不再周遭的几道。
“从更远的地方传来,还有这等浓烈的涟漪?”
带着这样的想法。棉水水伯再看邱言的时候,隐约感到邱言似乎知道些什么。
实际上,此时的邱言。正升华感知,从更宏伟的角度探查着虚空涟漪,与棉水水伯不同,那涟漪的源头本就与人文神道大有关系,他探查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此时此刻,不光是这灶山上的神祇,整个剑南道,不知有多少神灵被那虚空涟漪所惊,纷纷探寻,又有之前剑南因果大乱的征兆,不少道门也是急急掐算,想要探明缘由。
蜀地之外,四面八方的神灵、修士、宗师,也都被这涟漪惊动,各有动作。
秩序震颤,从高空看下去,能见到整个东华大地,在这一刻,都被一股涟漪波及,而涟漪的源头正是中原、草原的交界之处,北疆代州!
………………
代州城。
华舍从孟家专为他准备的刻书馆中走。
经过几日尝试,第一本用活字印刷术所印制的书册,终于成书,被他拿在手中。
“成了,成了……”华舍并没有意识到,这本看似简单的书册,掀起了何等巨大的波澜,还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
“师父,下面是不是将配好的邱师版上架?”这时,一名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厮从屋中跟了出来,张口问道。
这话,将沉浸在喜悦中的华舍叫了回来,他沉吟一下,摇头道:“不用上架了,印上一版千字经吧,省了诸多人力,印好的书价格不高,不愁卖不出去,何况又是蒙学,想来不会有多少阻力的,在手孟家公子这般待我,总不能耽搁时候。”
“是。”小厮说着,走了回去。
华舍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心情越发舒畅,最近几日的事像在做梦,他与妹妹的境遇有了根本改变,对于其中缘由,华舍心知肚明,自是对邱言充满了感激,所以印刷法一成,立刻就被他命名为“邱师法”,隐隐是尊称邱言为老师的意思,也点名了那开创之人。
其实,活字印刷术的法门,虽是邱言写下来的,但那时只是概念,终究还是在华舍手中成型的,其中因果颇为复杂。
但此刻,随着华舍这个念头落下,第一批活字印刷版即将正式运行,顿时,虚空中的涟漪刹那间,就有了恐怖的变化!
轰!轰!轰!
涟漪转为巨浪,有雷光在其中闪烁!
………………
京城,金銮殿外。
邱言的血肉身等候在外,突然,那头上气运震动起来,虚空中有浓烈气运汇聚过来。
这时,殿中传来一个声音——
“宣翰林院修撰邱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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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应该和昨天差不多时间...
第七百九十七章 殿中百态,邱言听旨【三更完毕】
金銮殿,肃穆、威严。
在宣旨之后,殿中表面看起来平静,但如此巨大的宫殿,就算有人讲话,也不容易引起他人注意。
何况,久在朝上为官,不知要来金銮几多次,百官早就练成出种种法门,其中之一,就是嘴唇微动,就能出声交谈。
平时,这种本事自是用来互相通气的,有什么奏章、风气、动静,都用这种法子相互通知,又或是在上奏前统一口径。
当然,也有时候,只是单纯用来交换看法,便如此时。
待得那魏公公出了宫外,下了台阶,传了皇帝的旨意后,就有官员自顾自的交谈起来——
“那位邱修撰总算是归来了。”
“你说,他今日会得何等封赏?可是会连跳几品?以他所立的功劳,确有可能。”
“邱言自会得不少封赏,但不是今日,今天应该只是给个名头,须知那草原战事还未结束,助邱言立功的那群奴隶还未归来,这军功的事情还要缓一缓,要等到兵马回朝,一并给了。”
“他这次在草原上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可以说,这两国之战很大程度上是因他而起!”
“不说这些,前几日那人道典籍入京的盛况,你们可还记得?”
“怎会忘记?本以为不过就是书册罢了,没想到将几名久不出世的老儒都给惊动了。”
“可不是嘛,那城中百姓还不觉得什么,可一见大儒云集,立刻来了兴趣,也让那邱言的名声暴涨。”
“那岭南徐章,先帝在时,曾经请他为官,都被他给辞退了。说是年龄老朽,受不了路途颠簸,谁知这次也没见有人通知他,自己就带着一众弟子,直奔而来。”
“还有河东季先闵,听说还在病重,却撑着病体过来。”
“话说回来,你们也别不服气,若是见了那《武经总要》,你们才知道厉害。”
“怎么?你见了?”
“怎么可能。这兵家的人道典籍,有些可是有灭国之能的,我又不是大儒、宗师,没有民望,如何入得文馆一观?但莫要忘记,我那老师也是大儒,这次过去一观,回来之后就对邱言赞不绝口,还说让我有空要去请教。”
“这么短的时间。就成就了两部典籍,还引得北疆风云变幻,也不知那邱言是如何做到的,当初你我也曾见过他的模样。不知这几个月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同了。”
……
一声声议论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声音不大,不会传上御座。却足够让边上的官员听到,一时间,不少人的心里。都咀嚼着邱言这个名字,想着其人所引发的一切。
这东京城中,因为一部人道典籍、一幅人道画卷,委实是生出的种种变故,不光引得大儒过来,也令方方面面有了变化。
在邱言北上塞外的这段时间里,他的消息一直不断传来,开始时,是那人道典籍的事情,令兵家颇为兴奋,有了不少动作,随后老凯等人所著的《北疆志》也就传了过来,又让兵家大为振奋。
而在大瑞与柔罗正式开战之后,前线战局成了焦点,不光朝廷和兵家在意,民间的百姓也颇为着紧。
随后战况胶着,久久打不开局面,立时就有各方不约而同的激发暗潮,想要有所图谋,逼军方退军。
偏生在这个时候,邱言所领奴隶军异军突起,在草原上势如破竹、战无不胜,消息传来,民间沸腾、兵家也因此而摆脱了些压力,连带着皇帝李坤都得了其助,令战局得以继续下去。
其时,邱言成就典籍的消息,已透过各个渠道,传遍了大瑞各地,那不少书斋、书院之中,更是在早先百家光晕齐聚草原时,就已经有了发现。
所以,当邱言第二部典籍画卷成型的消息传来,已有不少大儒聚集京城了,在邱言交接兵权的时候,那两部典籍原本便就入京,消息传出,沿途学子纷纷相从,若非沿途关卡,怕是要一窝蜂的涌入京城。
如此一来,自是在民间造成了不小的动静,反馈到朝堂之上,为百官所知,才会在被宣见之时,引起诸多讨论。
只是,这声音传入几人之耳,却也有人摇了摇头。
“邱言虽说有了成就,在民间也有名声,可因他之故,令朝廷与柔罗之战,使得局势震荡,未免有以一国苍生、成全一人名声的嫌疑。”说这话的,乃是圣前红人田游青,“再说,如今草原鏖战、胜负难分,柔罗人也派出使者,与四夷接触,不说西域百国如何,单是番人、沼人那边,就有不小的动静……”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朝臣最后端的几人,其中正有一人正面色阴沉、默然不语,正是狄艾。
三水一行,出使之人都有收获,个个升官,连带着狄艾也离了翰林院,有了品级,能位列朝堂,只是还没有资格发言。
如今,听到周围处处讨论邱言,他的心里慢慢生出妒忌,下意识的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那里微微凸起,似乎有张人脸。
“你对乔家的这个养子,似乎很有兴趣。”
田游青正在看着,一个声音将他的心神唤了回来,循声看去,入目的正是潘向的面容。
田、潘两人同为新党中流砥柱,在皇帝的心中乃是一文一武,向来受到倚重,只是两人的关系并不和睦,早已人尽皆知。
不过,官场讲究一个面皮,这金銮殿上,二人倒不至于会撕破面皮,田游青只是笑笑道:“乔大人几日前才过世,你我当时也去吊唁,狄艾也算是你我晚辈,稍微看重一些,自然无可厚非。”
“你要关照乔家晚辈,该去关心乔家独子乔青,其人已经打算辞官守孝三年了,反倒是这个狄艾。不光没有守孝的意思,今日还如往常一样上朝,脸上不见半点悲伤,要让乔大人的遗泽落在此人身上,未免……”潘向说着说着,摇了摇头。
田游青微微一笑,便将话锋一转:“这事且不多说,今日我等聚集此处,是为了邱言其人,本官刚刚所说之言。潘兄你也听到了,不知有何感想?可愿意在这殿上,拆穿邱言沽名钓誉的真面目?”
潘向摇摇头道:“你休要信口雌黄,番人、沼人之事,就算没有柔罗人的使者过去,迟早也会爆发,我听说,番人将自身所拜的神灵传入了沼地,如今在那沼地中颇有影响。想来其中也有关联。”
“听潘大人的意思,是要与那邱言卖个好了,果然是关系不同了,”田游青笑了笑。“只是……”话还没有说完,殿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翰林院修撰邱言,觐见——”
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
声音一来。殿中众人的心思,又有了些许变化,隐隐感到一股大势靠近。
在一阵礼仪环节过后。一身朝服的邱言就这么踏进大殿。
在这一刻,殿堂之内,一双双眼睛都将那目光投注过去,便是高居在上的皇帝也不例外。
身为百官之首的王甫、马阳亦是凝神去看。
他们二人也是大儒身份,邱言先后凝聚两部原本时,都有感应,那一书一画两部原本被送来之后,二人也都过去一观,见了其中人道秩序的涌动之态,颇为震惊,除此之外,亦隐隐注意到,那书画里封印着不少大能,对于邱言的学识、修为都感到难以捉摸了。
以二人的心智,却也觉得邱言的成长,太过迅速,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和预料,当然想要再见邱言一次,加以了解。
如今,两人将那目光投注过去之后,却是面色猛然一变,以他们大儒的身份,已然能够看到邱言身后三道清晰的百家光晕,以及第四道模糊光影。
更为重要的,是邱言的身上赫然笼罩着一层浓郁的气运光影,好似一件披风大袄,厚重、沉凝。
在这殿中众人的目光,触及邱言身上的一刻,随目光而去的百官之气、以及随着李坤目光落下的一缕龙气,与邱言身上的气运光影重叠!
下一刻,澎湃气势从其身上爆发开来,这爆发常人难以看到,但在虚空层面,却像是天地末日一样,疯狂的咆哮、扩张!
以京城为核心,朝大瑞四方狂奔而去!
………………
“臣翰林院修撰邱言,见过圣上。”
邱言躬身行礼,便呼万岁,这士大夫上殿,位格虽低于皇帝,也不需要下跪,乃是中原一脉传下来的规矩。
殿上,李坤见了邱言,微笑点头,然后转头示意,就有太监捧着圣旨,扯着嗓子道:“有旨意,着定王宣旨!”
此言一出,殿上众臣都是面色微变。
“怎么是让亲王宣旨?这规格未免有些太高了。”
不过,他们纵有念头,也来不及宣之于口,因为那定王李铎已经上前一步,从太监手中接过圣旨,然后转身看着邱言,目光在圣旨上一扫,神色微变,却还是开口道——
“邱言听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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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八章 浪潮大势涛涛,文武之功两分
定王府别院。
飞虎道长正盘膝而坐,在他身前地上,一道变幻莫测的虚影扭曲变化着,不断释放出土行气息,却被一张符纸镇住,难以挣脱。
另一方面,有兴京意志镇压,又有龙气笼罩,这点土行气息,被镇压的颇为式微,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不过,这土行虚影却有点核心颇为坚韧,纵被镇压,依旧不被破灭,传递出一股狂躁、凶狠的气息,直指近在咫尺的飞虎道长,令后者感到一股强烈的仇恨之意。
“莫怪贫道,若非贫道将你拦住,真让你去找那邱言的麻烦,你只有灭亡这一条路可以走,毕竟是沉淀百多年的土行精华,就这般破灭的话,未免太过可惜了……”
飞虎道长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那道虚影,淡淡说着,只是这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轰隆隆!
虚空雷响!
飞虎面色微变,心中的一点知行之道流转起来,令他莫名抬头看天,眼中闪过一点光辉,覆盖在瞳孔之上,兴京虽对神通有镇压之能,可一些微小之能还是可以施展出来的。
他这一看,目光穿梭时空,在虚空中看到了一幅画面,惊涛骇浪、电闪雷鸣,连绵不绝,像奔流的江河一样,朝着远方奔涌而去。
其强横之态,甚至将要打破虚空壁障,来到现世,肆虐京城!
“怎么回事?在能够镇压神通的王朝京城,会有这等动静?”飞虎心头震颤,细细探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神识居然无法接触到虚空奔流!
“嗯?这似乎和神通之力有一点区别,而是……”
“人道大势!”
同一时间,文馆中。
正盘坐着十几名大儒,邱言在东都见过的小陈先生、周东义、庞楚、许世等大儒、宗师赫然在列。
更有本就在京城坐镇的大陈先生等人,除此之外。还有诸多陌生面孔。
这些人本在辩论印证,却纷纷停下话语,抬头朝上看去,那一道道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遮掩,直指一处。
“大势涛涛,人力不可逆。”
“不过,如此浩荡,也不知是因何故,那邱言才刚回来。就引出如此变化,莫非真为当世引领之人?”
“不好说,总要见过一面,辩论过了才能知晓。”
……
声声话语中,屋子里有淡淡光辉浮现,虚空中的电光狂浪竟是波及此处,就见那一名名宗师、大儒的身上绽放出光辉、光泽。
光辉成环,色泽各有不同,隐隐演化出诸多人道景象。
百家光晕!
这赫然是一道道百家光晕。光晕自满屋人背后闪烁而出,大部分只是一道,也有人为两道,而如大陈、小陈则是三道光晕。
光晕一出。交相辉映,波及过来的虚空狂浪竟被平息几分,其中隐藏的信息也分明许多,被屋中之人把握住了一点大概。
“文字之道?传播之道?”
“与这两道有关?难怪能起这等浪潮!”
“这两道还有什么改进空间?”
“引领人道浪潮。可成第四道百家光晕,如此看来,邱言怕是要功成了。不过传闻中,他修有神通之道,不破最后虚妄,终究要被困于藩篱,真是可惜。”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他若真能成就如此,我等也当向他请教。”
随着感悟进行,屋中的大儒、宗师,渐渐摸到了一丝时代脉搏,那汹涌而来的巨浪、雷霆,就像人世间的血液一样,奔流不息,但在这其中又有一点波动。
“时代的脉搏么?朝代兴替,乾坤变幻,时代移改,各随事立。”
房间一角,一身白衣的白昭元静坐不语,但一双眼睛却绽放种种光辉,观看虚空浪潮。
他的身后,同样闪烁着一道百家光晕,光晕中并无多少人道景象,而是充斥抽象的概念,变幻莫测,有种去伪存真、看透真实的意境。
意境随光晕扩展,那虚空浪潮中,一道身影渐渐清晰,看似淡薄、实则挺拔,其人白昭元更是早已熟悉。
“你已到如此程度了么?当真出人意料,只是,站在风口浪尖、弄潮世事,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上翘。
…………
在狂暴的虚空浪潮中,作为源头的金銮殿,却似风眼一眼,反倒一片平静。
那位定王李铎拿着圣旨,缓缓吐字,将邱言的功绩表述一遍,期间夹杂着诸多赞誉,从口吻上来看,明显是出自今上之口。
这道圣旨,洋洋洒洒一百多字,却字字玑珠,不光言及状元之事,更提及了他在剑南一篇兵策,料敌于先,将沼人入侵之人驱散,随后有说了些许文事,但都只是餐前点。等那李铎读到“领节出关,北往塞北”的时候,这满殿众臣便知道重头戏来了,不免心下嘀咕。
“这等阵势,莫非是立刻就有邱言封赏?”
“不等着战事结束,大封群臣的时候,再给邱言封赏么?”
“亲王宣读,这可是不小的殊荣,也不知邱言能否承受。”
“将领节的名头,直接给了这邱言,大概也能看出圣上的心思了。”
“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
在这各种心思中,李铎将一份圣旨读到最后,说的乃是出使三水、结下盟约的事情跟着就是一连串的赞誉,显然是封赏官职的前奏了。
群臣这才意识到,这道圣旨里面,并没有提及战功!
不过,却没有人会认为,这是李坤要扪了邱言的战功,而是要将战功分出去,等战事结束再行封赏,眼前要与邱言的,是与战功无关的功绩!
如此一来,满朝文武立刻就明白了李坤的目的——
“这次只是前奏。日后还有军功?这是要文武之功两分,给邱言封赏两次?”
这么一想,立刻有人感到不妥,如果只是封赏一次,让亲王出来读诏,虽说有些超格,也不见得过分,毕竟邱言的功劳摆在那里,说是不世之功也不为过。
但若将战功剔除出去,就显得有些单薄了。
只是。宣旨的时候,他们纵然有着意见,也是不能出声反驳的。
另一边,宣召的定王李铎面色越发凝重,读完对邱言编撰二部典籍的称赞后,终于到了切实之处——
“……朕思及古之贤人,何尝有爱四千户不以慰子弟的?有功不赏,虽尧、舜不能为治,今邱卿有功于社稷万世。阐圣人之语,全教化之道,乃人文重事也,亦当有所进益……”
这“人文重事”一词一出。不光殿中百官面色微变,连垂首立于陛前的邱言,都是心头一跳,感到气运急速翻滚。阴灵内心火猛然一变!
“……授邱言为翰林学士!”
此言一出,殿上登时人心翻滚,便有礼制镇压。也有些即将沸腾的趋势!
翰林学士这个职位,为翰林院之首,正五品!
邱言原本“翰林院修撰”是从六品,这下是跳过了正六品和从五品,直接得了正五品的职位,而其步入官场才不过一年光景!
一年时间,就在京城中枢连跳三级,速度堪称惊人,但考虑到邱言如今的影响力,倒也不算意外,只是这个职位太过敏感。
从名字上来看,翰林学士与邱言正在任职的翰林院关系不浅,实际上,翰林学士正是翰林院长官,只是一般这个职位都是兼称。
如那田游青,就曾兼任过一段时间的翰林学士,由此也能想象,这翰林学士都是没有精力和时间去掌管翰林院的,那翰林院中真正做主的,还是从五品的侍读学士和侍讲学士,也就是邱言之前见过的韩变、杨涉。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翰林学士就是空衔,因为这个官职的职能,并非只局限于翰林院中,还衍生于外,包括了经筵、论撰、起草诏书等等。
这些职能,看似简单,好像只是私人顾问之流,但这个“私人”却不是其他什么人,而是当今皇帝!
皇帝的一个念头,就可能在王朝中掀起风浪,其人言行没有小事。
翰林学士作为天子近臣,能经手诏书,即便无法更改,但可以提前得知,本身就是优势,更不要说,借着近水楼台的机会,很容易影响到天子的思路,如那经筵之事,就可以将自家学说,灌输给皇帝、储君。
可以说,这一职位的权势,非直接体现在的权力方面,而是在于文化、学说的影响上,当然,在政|策方面也能有些先机。
这么一个职位,历来都是新旧两党争夺的焦点,两党往往轮流当值,今日却被赏给了邱言,自是让人心头念动。
如今,有关邱言的情报,也已经被不少人得知,不少官员知道,其人与旧党有着渊源,但和新党也有关联,是个微妙人物。
“这个职位给的有些突然,但靠着铸就人道典籍,得了个正五品的官职,也不算过分……”
正当不少大臣盘算得失、思虑今后风向的时候,那李铎的话并未停下,在说了一段勉励之词后,又道:“加邱言枢密都承旨一职!”
此言一出,大殿上登时一片寂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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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九章 进可掌权,退则传道!
这枢密都承旨一职,单从名字上,就不难看出所属,这是枢密院的一个官职。
大瑞的政治架构,在朝廷行政上,划分颇为完善,最核心的部分就是两府了。
这个两府,指的便是政事堂和枢密院,在大瑞初期,两府分管民政和军政,后来几经改制,职权略有变动,而这枢密院对于军政的掌控,却是一点一点增强的。
枢密院,又称枢府,别称“宥司”,为皇帝直接领导,枢密院掌军国机务、兵防、边备、戎马之政令,最高长官为枢密使,称“知枢密院事”,佐天子执兵事。
而今的枢密使为王靖,又有枢密副使,也称“同知枢密院事”,便是那枢密使的副手,但论权势并不差上多少,如今在位的枢密副使为耿赤,乃是武将出身,算是一大异数——
这枢密院虽然执掌军政,但历来都是文官执掌,极少有武人能够坐到如此位置,因为在朝廷重臣心中,枢密院虽与军方联系,但不光是领兵打仗,还要涉及很多的制|度建设等,在他们看来,粗鲁的武将是无法胜任的。
毕竟,这枢密院两使,其实也是宰执之格,武人而至宰相,在经过前朝的军阀割据之后,深受诟病。
但耿赤其人允文允武,早年甚至被刺字发配,但还是顺势而起,成为一代名将,深受先帝看重,几次提拔,终至此位。
这些且不多说。
却说这枢密副使之下,还有签书枢密院事、同签书枢密院事等,也是各有职权。
除此之外,在这枢密院中还设有承旨司,长官就是枢密都承旨,也就是如今邱言所受之职。
这个承旨司的功能,就是传达皇帝命令。管理枢密院内部事物,配有检详官、计议官、编修官、详覆官等属官,分管兵、吏、户、礼、刑五房,能问六部,又有河西房能处理边防事务,之外更有诸多事项,连那藩属外族的事物,都能涉猎。
从这个配置来看,不难看出此司之权势,为枢密院的办事机构。
毕竟枢密院本身的位格。就在六部之上,长官乃是宰执,其下之司有此能耐,并不令人意外。
单就枢密都承旨这个职位而言,又有检查枢密院主事以下官吏功过及其迁补的权力,这等于是把持着院中实事官员的升迁评价!
直接关系到他们的仕途!
如此一来,邱言若是接了此职,身份立刻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翰林学士。只是让他获得了在朝政和皇室中的影响力的话,那这个枢密都承旨就直接让他得到了权势,能将影响力转为权力!
至少对于军方来说,邱言的看法。今后会大大影响兵事。
值得一提的是,枢密都承旨,论品级,只是从五品。比那翰林学士的正五品,还要低上一等,但论及实权却是天上地下。
只要邱言承了此职。在旁人眼中,他绝非什么翰林学士,而是枢密都承旨!此职可不是单纯的品阶就能描述其能的,纵是三四品的大员,也未必就敢小视。
所以,授命一下来,殿上群臣,无论文武都是心思变化,文臣觉得这般任命,有些太过了,而武将却说不上什么感受,有些将领反而窃喜,他们早将邱言看成是兵家传人了。
群臣前列,王甫、马阳、张链、徐进,以及大病初愈的闫东亭,这五位政事堂宰执,也是各有所思,不时拿眼去看枢密院的两名宰执,王靖和耿赤,想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皇帝早就和他们通过气了。
这一看,却在两人脸上发现了意外之色,甚至王靖还露出了一点压抑住的惊怒。
其实,枢密都承旨的职位,空了有些时日了,围绕这个位置,免不了有些人脉变化,如王靖这般,自是想安插自己的亲信进去,未料到会突然空降一个邱言过来。
“莫非真是皇帝一意孤行?”
注意到王靖的表情,张链联想到前几日,对方曾与自己商谈的事,有了一点猜测。
“或许,皇帝是想借邱言的手,推行他的那套兵制革新,才丢出这么一个位置,只是,若将邱言全部的功劳都算上,拿个枢密都承旨的职位,并不为过,可单靠着人文典籍的功劳,却得了军政权柄,未免就有些过界了,哪怕那典籍是兵家之说……”
有类似心思的官员不在少数,都觉得这般任命,有些提拔过甚了。
官员有了功绩,给予封赏是应该的,而邱言的事情之所以这般郑重其事,甚至拿到金銮殿上、百官眼前,其实还是为了振奋战事,为国战凝结士气,但赏赐的切入口却非战功,而是人文之功,却一下子授予枢密院实职,难免惹人侧目。
更有那御史、谏官,已在肚子里打起腹稿,准备等这圣旨宣读完毕,就立刻出言劝谏,就算不能让皇帝收回成命,也要让他知道后果,长点记性,知道这天下间的事,并非能让他为所欲为——
大瑞的士大夫,从来不觉得天下就是一家之天下,更不认为自己是皇帝的家臣,反而觉得是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自然不愿意让皇帝为所欲为。
所以,有时候的激烈劝谏,非是一定要让皇帝认错,而是让皇帝留下记性,心有余悸,这样下次就会有所顾忌,不令类似事情再次发生。
不过,正当满朝文武酝酿话语的时候,那位定王李铎接下来的一句话,又将他们的思绪击得粉碎——
“加邱言为国子监博士衔,令其传圣人语于学子,彰人间道在兴京!”
此言一出,连一直面色沉稳的王甫和马阳,都是神色有变,目光中流露出一点意外!
而满朝文武就更是思绪凌乱,觉得今日之事太过离奇了。
说是封赏邱言,却先将战功压下,做出一副要封赏两次的架势,随后予以翰林学士也算是正常。毕竟邱言本就任职翰林院。那枢密都承旨已然有些破格,但联想到邱言在草原上的战绩,以及两部兵家典籍,还是能够理解皇帝的心思的,无非是提拔一名知兵的亲信心腹。
但如此一来,翰林与枢密院,已然有些跨界了,如今又加了个国子监,立时就让事情有了根本性的变化的!
国子监,可谓大瑞的最高学府。聚集王朝之内的学子精英。
这些精英,其中的一部分会在未来成为朝廷中坚,他们的所思所想所行,无疑会对未来的朝政有不小影响,更隐隐影响天下风气。
如今王甫变法,其中的一个重要举措,就是将国子监掌握在手中,推行变法新学,这个手段。和科举配合在一起,乃是培养新法人才的不二法门。
只有培养出一批与自己理念、主张相同的继承人,才能避免人亡政息的局面,对此王甫知之甚深。而马阳也深有感触。
因而,这新旧两党在朝堂上争斗,在国子监中也有争夺,不过。朝堂上争夺的是“权”,在国子监上争夺的却是“心”。
士子心。
将自己的主张、学说,灌注到三观还未完全建立起来的学子心中。自是有利于日后行事的,有时候甚至不需要自己如何去做,就能靠着这些成长起来的学子,搅动大势。
这个局面下,皇帝却安插一个人进来,用意就颇为值得推敲了。
国子监博士不是什么普通职位,虽不是祭酒,但也有了在学子中传学的资格,邱言虽然年轻,可文成典籍,自成一家,让他去国子监教授学生,岂非是虎入羊群?
这一点,王甫和马阳心中清楚。
“皇帝这是要异论相搅?挑拨邱言和新旧两党的关系,让他彻底成为孤臣?”立刻,包括张链在内的不少官员,就有了种种猜测。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憋得住话的。
一连两次意外,那位定王殿下,终于把圣旨读完了,接着退到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邱言。
按照流程,下面就是邱言谢恩了,只是不等他开口,就有人跳了出来——
“臣有本要奏!”
高踞在上的李坤循声看去,认出是一名御史,眉头微微一皱,猜出了其人目的,就道:“今日时辰不早,先……”
那御史倒也光棍,都不等皇帝将话说完,就生生打断:“陛下,一人而居三方,此事太过离奇,以邱修撰的功绩,其实倒也无妨,只是不言战功,只道人文,怕天下之人不服!”
说到这里,还要提上一句,邱言前世的许多影视,将这打断皇帝说话,描绘成颇为恐怖之事,但实际上,无论是前世的几个汉家朝代,还是邱言现在身处的大瑞,大臣打断皇帝,只要理由正当,那问题主要就在礼上,与那谋反、欺君的关系不大。
甚至于,曾有大臣敢当面痛骂皇帝,那皇帝承受不住要走,干脆就被人拉住衣袖,唾沫都溅在脸上,还要赔个笑脸。
眼下,李坤被打断之后,虽是不悦,却还是道:“朕记得马卿所著通鉴中提到,天下大务,莫过赏罚。昔炎高祖不爱王爵于韩、彭,故能成其帝业,朕不敢自比先贤,但也有心一为,今邱卿功劳卓著,又有文典传世,破格提拔,又有何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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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章 朕,命不久矣……
一部通鉴,乃马阳心血。
自这位元老宰执,在先帝驾崩之后,被发配南疆之时,便就动笔,而今已有几年光景,却是还未书成,但也有几卷面世,在士林流传,刊印颇多。
此书以“鉴”为名,然是想让人以史为鉴,知道得失,但实际上,此书的针对性很大,取得都是历朝历代皇帝文武的事迹为例,阐述得失成败。
明眼之人一看,就能看出来,其实这部通鉴,是马阳写给皇帝看的,有着规劝和寄予,心思不可谓不大。
李坤现在所说的这一句,正是其中的原话,出自东魏和南梁的一次征伐,此言说出,隐隐将马阳拉上了自己的战车,使得那旧党一系不好发难。
另一方面,李坤随后举的例子,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话中提及大炎高祖,不吝啬王位和赏赐,分封众臣,使得将帅效命,方能成就祖龙基业。
用在这里,就是告诫这满殿文武,不要说他对邱言赏赐过甚,他并不吝啬官爵名位,只要群臣有这个本事,为他的“大业”增砖添瓦,皆可得之。
不过,那名御史不知是没有听懂含义,还是并不买账,依旧硬着脖子道:“陛下赐之过早,天下恐难明心!”
李坤闻言,脸上的不快之色反而消散许多,但那面色却倏地苍白了一下,旋即恢复如常,接着摇摇头道:“朕有些倦了,今日朝会便到这里吧,眼下还是国战时期,朝廷上下应该精诚一致,有什么想法,不妨等前线消息传来后,再来禀报。”
此言一出,那御史还待再言。但与田游青对视了一眼,后者微微摇头,只好不情愿的退下。
跟着,邱言躬身谢恩,就有太监用尖细的嗓音,高喊一声“退朝”,皇帝离座入内,满朝文武也就散开。
邱言还立在殿中,心里闪过几道念头,李坤脸上的苍白之色。虽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却没有逃过他的感知,与此同时,他亦察觉到,四周龙气生出了一点微不可查的波动,有着某种兆示。
“我离去之后,京城莫非发生了什么?”
邱言这次归来,绕经河北,从代州启程之后。经过几天时间才到京城,期间,神灵身则处理好了剑南事宜,跟着血肉身抵京。连停驻的时间都没有多少,稍微休息了一下,就换上朝服,到了金銮殿外等待。
紧接着的。就是突然而来的加官,虽无进爵,但论权势。亦足以令人心惊。
“慎之,你在草原的经历,有空的时候,不妨说给老夫听听。”这时,马阳的声音传来,这位旧党魁首,在皇帝离开后,就将目光投了过来,注意到他的这个动作,准备过来与邱言道喜的官员,纷纷驻足。
邱言行礼道:“这是当然,这次出塞之行,学生有了些感悟成果,自是要向老师请教的。”
“就不要说什么请教了,”马阳摆摆手,“我这通鉴还未成书一半,你的典籍已有两部原本,论成就已在我之上,我也未必有什么能教你的了,再说了,老夫之所学,与你并不同心,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不妨相互印证。”
“岂敢与老师并称。”邱言摇摇头。
“这有什么……”简单说了两句,马阳转头一看,便就离开,他这次过来,主要是邀请邱言去他府上。
待得马阳离去,邱言却未移动,王甫那那张黝黑的、满是严肃神色的面孔就出现面前。
王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慎之,《武经总要》两部原本,我都看过了,很有启发,在兵制上的不少观点,与新法颇有相似之处,不妨找个日子探讨一下。”
邱言顺势说道:“晚辈会选一日子拜访王相,请教一番。”
“那就好,这学术、学说固然重要,但终究要用到实处的,你的知行之道,我亦有所了解,其中有许多地方,值得我潜心研习,到时我也要向你请教。”说了这一句,王甫说了这一句,就笑着离开。
“成就典籍之后,果然将宗师位格坐稳了,旁人对我的态度有了明显变化。”看着王甫远去的背影,邱言心中思忖,感悟着世事之变中的人道之理。
虽说成就了典籍,有了宗师位格,但邱言的知行之道,尚未完全彰显于世,表现出来的,主要还是兵家宗师的身份,但随着在代州落子讲学,其学说必然要有发展,也必须有所传播,否则就会影响到人文神道的建立。
“对了,入殿之前,有因果气运加持过来,想来是华舍已经成书,活字印刷术正式诞生于此世,而后又受百官之气和龙气加持,必在东华虚空造成了不小影响,只是皇宫中有龙气底蕴镇压,我又是此次封赏的焦点,难以第一时间感受得到,等会出宫,须得好生探查……”
邱言这边还在想着,就有不少朝臣过来道贺。
如今朝堂,每日都要上演新旧两党的争端,但并非所有官员都属两党,有些官员只是有着各自倾向,但形式上还是中立的。
过来恭喜邱言的,几乎都属于中立派别,领头的几人,正是往三水出使的几人,赵参、钟炎等人也在其中,更有不少与他们交好的官员,这时候齐聚过来,与邱言说话,言语中有着一丝恭维之意。
这些官员都有个特点,便是年龄不大,官职也不高,但多少有些实权。
“慎之啊,总算把你给盼来了。”使节团正使、如今的礼部侍郎孟青宾也走了过来,与邱言熟络的叙旧,刚才皇帝封赏邱言时,隐隐将邱言点为正使,说他持节而行,将孟青宾这位正使的风头给盖过去了,但其在人脸上却找不到半点不快痕迹。
其实,孟青宾也很清楚,通使的功劳到底在谁身上,更知道邱言的厉害,哪里还会去争这些虚名?
说了几句。他忽的压低声音道:“华舍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你尽可放心,我那位兄长或许还有顾忌,但我这里绝无异议,学士但有所需,尽管吩咐,力所能及的事,孟某绝不会推辞。”他却已经叫上学士了。
邱言拱拱手道:“若有事情,邱某自然不会客气。”
说着说着。邱言忽的感到勃颈处有一丝轻微刺痛,一闪而逝。
“嗯?”
心中一动,他转头看了过去,正好看到了狄艾那双充满了妒火的眼睛。
这一看,邱言又从对方身上看出种种迹象,但因金銮殿内龙气浓郁,难免有扭曲和镇压,看不甚真切,却已经足够表现出一些东西了。
“神灵身那边奖惩过后。将那后方稳固下来了,为人文神道的传播做好了准备,血肉身这边而今加官,权势、威望、影响大增。便带动气运如虹,也该有所行动了,但第一步还是要把种种变数都拔掉才是,事到如今。没有什么需要太过顾忌的了,就算退而著书,亦不愁学说不传。”
说着想着。邱言也随着那殿中众臣移步向外,步下阶梯,要出皇宫。
在这途中,百官不免议论,言语中自是会言及邱言,牵动一道道因果,变作人道感悟,都被邱言一一收入心头,只是在这其中,还有几人难以感悟和触及。
邱言遂眯起眼睛,手指一弹,寒光一闪,竟多了根细针。
“也罢,正好放长线钓大鱼,收网之后,也好开创一片清净。”
………………
“杨侍讲所说的事,已经做了,不知那无形针是不是真的有效。”另一边,狄艾收回目光,一个人踽踽而行。
“狄大人……”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对于这个声音,狄艾并不陌生,便顺势转身,行了一礼道:“田大人。”
在他身后发声的,正是田游青。
“狄大人,凡是不可太急,当从长计议,有空不妨来我府上坐坐,我等说不定会很谈得来。”说话间,其人目光状若无意的扫过邱言那边,接着惊讶的发现,对方竟也看着自己!
这一下,让本来表现得颇为从容的田游青,身子一滞。
边上,狄艾见到他的这幅模样,眼中闪过一道轻蔑之色,但表面还是彬彬有礼,但说了几句就告辞先行。
“哼!黄口小儿,不知轻重。”田游青眯起眼睛,看着狄艾的背影,眼底露出寒芒,“不过,眼下此人还有利用价值,倒是不急着除去。”想到这里,他目光一转,又在人群中找到邱言的身影,后者身边不知何时多了名小黄门,正领着他朝御书房走去。
“哦?皇上这就要见邱言了?太古怪了,从决定发起国战开始,皇上就显得有些反常,今日的事情更是如此,给人一种急切之感。”
看着邱言远去的身影,田游青不由揣摩起上意来。
………………
另一边,邱言在那小黄门的带领下,穿过一片园林,就到了御书房之外,不消片刻,白面老人魏公公就走了出来,领着邱言步入其中,看到了那道坐于书桌之后的身影。
“臣邱言,见过陛下。”邱言躬身行礼。
李坤指了指座位,让他坐下,跟着叹了口气道:“爱卿总算是来了,若是再拖,朕怕是等不到了。
“陛下何出此言?”邱言眉头微皱。
“朕,命不久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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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一章 百家光晕,大儒云集!
“嗯?”
李坤这句“命不久矣”一说出来,便以邱言的定力,也不免动容,立刻就要出声。
但李坤却摆摆手,阻了他的话,跟着道:“邱卿不必惊讶,也不必多说,此事朕已从多方印证,断无错漏,朕知爱卿修为高深,只是有些事,不是单靠神通就能抵消的……”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叹了口气,用颇为无奈的语气说着:“阎王让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阎王?”邱言心里一动,便将感知放了出去,笼罩李坤之身,想要探得一二,只是那感知刚接触到其人衣衫,就有股滂沱大势爆发出来,将邱言的感知给弹了回去!
即便是接触、笼罩的瞬间,在邱言的感知中,也只是迷迷蒙蒙的一片,好像一个人漫步在雾天之中,只能隐约在那雾气深处,看到一点明黄色的光泽,捕捉到一点龙气脉动。
对面,李坤却并无所觉,感叹了一句之后,精神略显低落,但很快重新调经过来,露出一点苦涩笑容,继续道:“这个消息,知道的人不多,连朕的皇后、母后都不知晓,而且朕的情况,也不是简单的病症引起的,便是太医,也没有几人能看出端倪,唯一知晓的几人,也都被朕下了封口令。”
这话一说,邱言便就收敛了感知,知道皇帝将这样隐秘的事情告诉自己,不可能是心血来潮,他目光微转,余光扫过立于不远处的白面老人魏公公。
这位魏公公在刚才,就已经将周围的几名侍卫、小黄门驱散,吩咐他们站到了更远的位置,确保不会听到皇帝说的话。
对此邱言倒是能够理解。
皇宫之中无小事,这些侍卫和小黄门,只要将看到的、听到的一点事泄露出去。就足以引起不小骚动,难免就有人被外官收买,整个皇宫何其大,很难确定所有被收买之人,更何况,有时侍卫和小黄门在不经意间,就有可能透露出去一点事情,根本不需收买。
眼下李坤所言之事,太过重大,为了保险起见。最好的防备之法,就是让所有可能泄露之人,都远远离开。
“不过,皇帝的安危同样重要,令这些人退后,使得防备减弱,是否说明,即便我要对皇帝不利,这位魏公公有信心能将我拿下?又或另有高手隐藏?此处毕竟乃是大内。有些高手并不令人意外。当然,皇宫之中,龙气深重,对神通的镇压更加强烈……”
种种念头在他的心中一闪而逝。肚面的李坤则是继续道:“如今,朕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邱卿,其实也是有所托付。”
此言一出,宫中龙气、气运急速变动。朝邱言汇聚过来,令他的气运越发高涨,节节攀升!
“托孤?”
立刻。一个词出现在邱言的心里。
李坤年纪虽轻,登基时间也不长,但并非没有后代,只是年龄尚小,如果其人真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命不久矣,那么在他死后,其子登基的话,就是一个少年天子了。
而在大瑞,几乎没有少年天子登基的先例。
“……朕知爱卿如今已成大儒宗师位格,志不在权势,因此才能放心托付于你,另外,与你国子监之位也在于此,那国子监博士可以传道解惑,足以让爱卿将自身主张、所学,传于学子,彰显于世!”
“原来是这个缘故……”
听了此言,邱言心里念头一转,对今日发生的众多事情,有了一点清晰认识。
今日封赏,三个职位,官品不过五品,看似不高,但涉及三方,从影响力、权势,一直到学术之能,都有涉及,不是单纯的品级能够说清楚的,可谓隆重。
更何况,李坤还压着邱言的战功,留待日后再赏,从这方面而言,今次赏赐已经大大超出邱言预期了。
要知道,邱言组建的那支军队,眼下也已被纳入了国战战线,而邱言在草原上的一些作为,早就被看成了国战的组成部分,如今离了战场、军队,可那支军队再有战绩,论功行赏的时候,邱言一样能够沾功。
可以说,现在压下战功,就是为了将之累积起来,到时候一口气给予,必然要比现在提前消耗强上许多。
退一步说,就算战局有变,可战功和人文功劳两分,邱言已经得到的封赏,总不会再吐出去。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点隐藏问题,就是邱言修士的身份,也决定他在当前不可能得到太高品级的职位,否则,那御史提出来的就不会是“封赏过甚”,而是“妖道误国”了。
“现在看来,这位人皇至尊,是在和我交换什么,他知道大儒、宗师所求,无非就是学说流传,便投我所好,给了国子监博士的头衔,这个头衔,不用耗费精力去管理国子监,却又能在其中传业授徒……”
邱言这边想着,对面的李坤又道:“爱卿的两部典籍,朕都看过了,那《舆部》一画,江山万里,事无巨细,更有种种玄奇之处,实乃国之重器,轻易不可示人,日后就算是依照原本去临摹真本,也不可能刊印天下,以防为有心人所趁,最多传与军中众将。”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将舆部画卷,当成军国隐秘,收藏起来,看似对邱言不利,其实却是很高的评价。
一幅画,被皇室郑重收藏,连脱胎于原本、不具多少秩序加持的真本,都怕被有心人看了去,威胁国朝安危,岂非就是说,一画可动国运?
事实也是如此,《武经总要》的舆部事关地理,对行军助益颇多,大瑞用之可破敌军,可若被敌人得了,一样可以对大瑞地理了如指掌。
对这些,邱言早有所预料,并不意外,何况他乃著者,便是字画典籍不在身边,一样可以施展出典籍之能,对李坤想要收藏舆部的决定,自然没有异议。
况且,想要汇聚足够人望,维持人文神道传承,留名青史的事情必须要有,皇室藏图一说,完全可以达成此念。
更何况,便是收藏了原本,也不可能真的不稀释出真本,只是会有一点保留,这些事情,都是双方心照不宣的。
见邱言没有多说,李坤知道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又道:“至于《制部》,堪称精华,承前人之智,启后人之念,在兵制上的一些看法,与朕不谋而合,所以在接下来的兵制革新中,朕希望爱卿能够起头。”
到了此时,邱言算是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对“枢密都承旨”一职的来历,也算明白了缘由。
但跟着,他却开口道:“据臣所知,兵制革新之事,无论是马相还是王相,都不赞成,反倒是有些青年官员,对此颇为意动,只是所求却与陛下并不相同。”
兵制改革,简单来看,似乎是想要提升军队的战斗力,但严格算起来,想提升战力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国库有钱,给够饷、补足兵、满足物资,有了这些物质基础,再加强思想建设,就不难练出一支强军了。
这也是王甫的想法,充盈了国库,自然有钱强军,而今新法初见成效,国库有了些余财,但突然爆发的国战,却是吞金巨兽,持续时间一长,必将好不容易积累出来的底子消耗干净,因而这次,王甫隐隐站在了主和派的立场上。
但从皇帝的角度而言,强军只是目的之一,建功立业、开疆拓土的功绩,从前的李坤或许重视,但他若真是命不久矣,若还追求这些工业,难免中道崩殂,留下烂摊子,使得局面难以收拾,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依旧想要革新兵制,原因就在于……
“收拢军权,削平军中山头,加强对军队的控制,皇帝这是想给后代打下一个基础啊……”
想清了这一点,邱言再看李坤,对其人的感官不免就有了一定变化。
李坤脸上倦色越发浓郁,却还在道:“朕也不要爱卿现在就有决定,但你是大儒、又为修士,长生久视,又精通人道传承,对大瑞必有助益,这些事情,希望你能有所思量,好在爱卿今后便为翰林学士,能常伴朕左右,很多话,可以慢慢去说。”
三个职位,皆有目的。
“三位之能,皆有所用,施恩于我,又令新旧两党警惕,使得我与两方难以同心,这帝王心术却也不虚……”
待得邱言从御书房走出,不免感叹起来,但回想起离开时,李坤顶着疲惫,坐在书桌前批阅奏章的身影,又不免生出一点异样。
“世人所求,各有所需,就算施展心术,也不能抹杀许多……”
此念一起,天上一道法家秩序隐隐跳动。
“不过,皇帝刻意让那定王读旨,里面是否有什么深意?”
想着想着,他走出了皇宫,随后心头一震,感到一股股宏大之势呼啸而来,立时将那心念收敛,心神凝聚起来!
远方,偌大城中,正有一道道光晕升腾起来——
百家光晕!
大儒云集!(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二章 求道争命,学说意志!
“求道如争命,不舍昼夜,也难怪他们心急。”
胡同口,轿子中。
刚刚从皇宫归来的王甫,抬手掀开帘子,将视线投向城中,扫过照映大半个城池的光晕,微微摇头,接着目光一转,看到了虚空中,那狂暴的人道浪潮!
“这次的浪潮,来的太突然,便是我,也会忍不住想要请查清楚。”
另一边,已经回到府中的马阳,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一道道光辉,默然不语。
这时,身材修长、腰悬长剑的青年从屋中走出,笑道:“老师也打算随那诸多大儒,一探邱言究竟?”
“为生,你想一探究竟,可自为之,”听到声音,马阳收回目光,朝青年看了过去,说出这么一句,迈步朝地窖走去,“不过,如果有些耐心,过两日慎之来府上时,可当面向他请教。”
被称为“为生”的青年,全名沈为生,曾随马阳去往青昌县,结识邱言,交情不浅,几个月前,邱言在京城任职时,就时常与他来往。
听了马阳一番话,这沈为生笑道:“学生还有自知之明,这些光晕背后站着的乃是一尊尊大儒、宗师,不是我能与之为伍的,不过,这等机会不能放过,自要前往一观。”
马阳听了,点点头道:“不错,你自身之路稳固,不会被外来主张迷惑,那就不妨一观,也好开拓眼界。”话一说完,人已入了地窖,继续编撰他的那部通鉴了。
沈为生却是缓步走出马府,到了路边一间茶肆,往里一坐,叫了壶茶水,喝了起来,只是那双眼睛却始终盯着窗外。
………………
与此同时。在内城的另一边,翰林院中,步入其中的狄艾径直来到了杨涉房间。
“让你做的事做好了?”杨涉坐于桌前,看着着狄艾,开口说着。
“那无形针已订在邱言身上了,”狄艾眯起眼睛,“真像你说的那样,掌控他的气运?”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皮微微弹动,每次来到这间屋子里。他都会生出一股压抑之感。
“这个就不需要你操心了。”说话间,杨涉站起身来,走到一排书架前,从中抽出一本书册,拿出一根竹签,屈指一弹,落到了狄艾手中。
狄艾低头一看,凝神细观,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回去后。用墨汁侵染三日,自可除去,这是之前说好的条件。”杨涉回到桌前,这般说着。
“好!我再信你一次!”狄艾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不过,原来说好一同对付邱言,结果却是将我暗算了。你这人的信誉着实令人担忧。”
杨涉摇了摇头道:“不是我食言而肥,是你没有抓住机会,让你在出使时记录邱言言行。结果什么都没记下来,倒将自己的情绪刻印其中,又怨得谁来?”
说到这,他似乎没了谈话的性质,摆摆手道:“好了,就此回去吧,今后你我也就没了瓜葛,不过……”说着说着,他忽然眯起眼睛,冷笑一声,“这一次,说是我威胁你行事,可即便没有那根竹签,想来也不会拒绝对付邱言吧?”
“嗯?”狄艾微微皱眉,“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杨涉笑着摇了摇头,“临渊慕鱼,不如退而结网,世上哪能事事顺意?只是一味妒忌,想着将人灭绝,对自身又有何意义?”
此言一出,房间里的气氛登时凝重起来,几息之后,狄艾才冷笑道:“你一个偷窃他人气运的人,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杨涉却还是摇头,正色道:“我并非偷窃,只是收集而已,在他们死前,都不会受到多少影响。”
狄艾还是冷笑,也不在多说,转身迈步,离开了这个令他感到压抑的房间,快步穿过走廊。
不过,在狄艾走到藏书馆口时,那楼中书册汇聚而成的文思之气略有消散,便让外面的一点气息蔓延进来。
随后,狄艾心神猛然震动,文心骤然跳动,驱动文思上涌,灌注双眼,跟着他的视线从门中投出,扫过天空,正好看到了那漫天的光晕,随即愣在原地!
只是瞬间,光晕中散发出来的信息波动,就落入了狄艾心头,让他明白了前因后果。
“大儒、宗师们,要与邱言隔空印证学说、论道学派?”
顿时,其人的面容阴沉许多,那目光一转,顺着光晕和虚空浪潮,落在虚空中的一人身上。
那人只是道虚幻投影,但模样狄艾却不陌生,不是邱言又是何人?
这是邱言的意识,在虚空中的投影,身后三道百家光晕变幻不定,又有第四道模糊之影即将凝结出来。
其身气势轰鸣,隐隐与皇宫重叠,在这道虚影身后,又有人道浪潮的惊涛骇浪,与虚影相合!构建出一枚枚字块之影!
“之前那般浪潮,果真是邱言引起的不成?”
见到这一幕,狄艾心里,很多念头瞬间通畅,离开皇宫,没了龙气遮掩,他就注意到了虚空中的惊涛骇浪,但还有一点侥幸心理,以为是百官之气、龙气、运气共同作用之下,被邱言催生,但如今看到了那一枚枚字块,感受其中信息,才真正明白过来。
“不过,之前在藏书馆中毫无所觉,莫非是受了那杨涉的干扰?只是,与他谈话的时候,其人不露般点端倪,似乎也未注意到城中大儒有了动作。”
同一时刻。
这兴京城中,但凡凝聚了文心的、身有修为的人,尽数都能看到那百家光晕,而普通的百姓、未成文心的读书人,反倒是一无所觉。
………………
城外,太虚书院。
祁九联急急而行,来到祖父屋前,远远的就看到太虚先生,正坐在假山流水中。朝兴京城的方向看去,刚想出声,但话未出口,就猛地噎在喉咙里发不出生来了。
跟着就见自家祖父身上,升起两道百家光晕,急速扩展,化作阵阵气态,演化太虚,阐述天地万物之景!
“九联,你来的正好。随我同去一会邱言小友,也好让你能有些心得收获!”
随着这句传来,祁九联只感心头之念急速摇晃,自身意识被一只无形之手抓住,就是一扯,生生从体内拉了出去!
而后,他便生出一股腾云驾雾般的感受,被一股气流包裹着升腾。
这股气流给他一种广阔无边的感觉,却可以被形容、被描述。蓦地,祖父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便就浮上心头——
“凡可状,皆有也。凡有。皆象也;凡象,皆气也。”
“一切可以被形容的事物,都是现实的事物,都是气的不同表现……”下一刻。祁九联喃喃自语。
念头落下,太虚先生的声音从心底传来:“不错,这么快就有领悟。可见一点悟性,只是如今是我用太虚光晕,将你的意识牵引进来,你就近摄取我的思维,等于是拔苗助长,未必就是好事,且收摄心念,不要太过感悟,这次牵引你之意念,是为让你更进一步的了解……”
话说这,太虚先生的声音陡然中断。
“了解什么?”那话却将祁九联的好奇之念调动起来,忍不住就要追问,只是此言尚未说完,四周景象陡然变化!
唰唰唰!
一道道光辉照射过来,气息、意境各异,内里混合了不同概念!
爆裹他的那团气流,也绽放出太虚光辉,太虚先生之念慢慢升华,融入一股浩荡大势之中,不复个人之念,而是化作整个学派学说的共同意志!演化概念!
如此一来,自然也就无法保持个人意识,不能与祁九联继续传话了。
不过,祁九联的意念却未随之变化,这是他的位格,还不足以补充到学术概念中,与共同意志相合。
只是,在这片光辉与概念构成的世界里,祁九联纵然位格不高,却可靠着意识联动,了解整个局面,立时在第一时间发现,如他这般的意识,此间还有几个,其中不乏熟悉气息。
但他没有心思去打招呼,注意力就被光辉外的狂暴浪潮吸引过去。
在那浪潮前沿,正立着一道身影,给祁九联熟悉之感。
“邱言……”
念出这个名字后,祁九联凝神过去,才发现漫天的光辉、概念,粗略一数,足有百道,自己祖父所化的太虚光晕,衍生出的太虚意志,只是其中之一。
这百家光晕,都在朝着邱言所在逼近,有种要将他镇压下去的气势!
不过,祁九联身为大儒子孙,只是一观就看出端倪。
“不对,不是镇压,而是逼迫邱言拿出自身的学说,阐明浪潮根本,抵御百家侵袭,这是隔空论道!学说战场!但邱言的主道,应该是兵家之法,如此一来……”
这个念头还未落下,浪潮前沿的邱言就抬手一指,身后字块变化,绽放光辉,自行组合,变化出描述性的文字,弹指间,其中几段文字一变,化作一个个模糊事物,有些还散发出种种气味,有的如糖,有的如醋,但也有怪异之处,散落出木炭、硫磺等气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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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在家时间太短,所以昨天的感谢名单没有列出,放到了今日,还请见谅!
第八百零三章 不妨皆入我道中!
“百家光晕,每一道背后都隐藏着一名大儒、宗师,邱言固然成就了典籍,但一个个战下来,少数也要用上几日时间,在这期间,正是我等观察的好机会!”
学说战场,光芒四溢。
几道随行而来的意识,探查光芒,彼此交流,那贺书长赫然也在其中。
他们被各自的老师,牵引了意识过来,观看这场堪称旷世的论战!
“不错,”甄知佐的意识也表示了认同,“也是邱言最近风头太盛,站在风口浪尖,可他的那一套学说,还未真正流传于世,才会引起如此局面。”
二人都是理宗书院的高徒,对邱言的态度并不一样,但在书院自身的立场上,却是一般无二,都看出了这次论战的实质。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从旁传来——
“用车轮战的方法,让邱言尽可能多的将自身学说展现出来,不光我等能从中看出一点道理,就连我等老师、师兄等大儒,一样能有收获,看出邱言学说的精髓,则其善者,加入自己的学派,在邱言学说面世之前,就分而食之……”
这个说话的意识,是崇礼书院的高松,他在这一年中稳固了文心,如今的这番话里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这等手段,未免不够光明正大,生生将一个即将引领潮流的学派扼杀,其中精华又刮分干净……”
不过,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另外一个声音打断了。
这次说话的,乃九渊书院安锦的意识:“高松,我知你自从那次对弈后,就对邱言格外推崇,但涉及到学派传承,不能参杂私人情感。邱言造成这等虚空巨浪,可见对人道影响之广,若让他引领了浪潮,其人学说成了显学,我等书院的多年传承,难免式微!”
在这安锦的念头中,自己同门师弟席慕远的身死,与邱言不无关联,所以说起话来,不留半分情面。
“学说存续的纷争。比国朝兴衰征战更为残酷,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贺书长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话中带着一点冷冽,“那邱言何德何能,不过仗着状元名头、人皇青睐和兵家势力,就想让自己的学说成为显学,引领潮流?”
“你们总归是有理的……”高松的话中还是充斥着讽刺之念,接着就有硫磺等味道传来。跟着就是一连串的炸响!
循着味道、声音,几人意识将注意力投注过去,入目的是邱言投影驱动字块,组合成一道道描述语句的话。几道语句一变,化作种种事物,尽数模糊,看不真切。
此时。百家光晕也逼到了邱言跟前,绽放各种概念,要与邱言印证!
“印证?”邱言虚影眼中精芒一闪。“也好,有百家过来,能省却我不少功夫……”话落,心念一动,人道秩序呼啸而出,更有人文神道加持,这神道竟为被人道排斥!
大瑞北疆,靠着人文神道,生出人文网络的学子,在这一刻只感心神恍惚,心中的一点念头就被借去。
登时,文思汇聚学说战场,却是让邱言的投影陡然间膨胀,身后显露出一道道模糊身影,宛如影子,看不清面目,散在虚空浪潮各处,如同一个个结扣,彼此之间有无形丝线连接,化作一张巨大的网!
跟着,被层层叠叠百家光晕包围的邱言,露出一抹笑容。
“既然来了,也别说什么车轮战,令邱某展现学说与尔等,不妨都入我道中,完善我这知行之道,彼此皆能有所收获!尔等所求,终究是为了世人,不妨联手为之!”
此话一出,就见虚空浪潮呼啸起来,那张巨网升腾起来,朝百家光晕覆盖过来!
“他这是要做什么?不是一个个印证,而是想要一网打尽?”
远远观论的祁九联、贺书长、高松等人意识,在这一刻,都是散发出疑惑之声。
但也有人看出了一点端倪。
“邱言这是要将诸多学派精华,吸进自己的学说中,强行完善自身学说!”甄知佐的声音随之响起。
安锦则补充道:“邱言的学说,已不是简单的雏形,但在某些方面还只是框架,想要完善,须得花上不少时间功夫,可他却用那框架为网,要网罗老师等人的百家光晕,一网打尽了,化为己用!”
此言一出,众意识尽皆失声,被邱言的野心给惊到了!
“狂妄!”
很快,贺书长的声音就响起来——
“就算成就了两部典籍,又能说明什么?两位陈先生,也是成就了典籍的人物,单是这一点,就不输给他!何况,还有诸多大儒、宗师,每个都可谓成竹在胸,就算没有成就典籍,背后也有完整学派支撑,邱言与他们一对一的印证,都未必能够得胜,居然想将在场百家光晕一网打尽?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他的话中,充满了对邱言的不屑。
听着他的话,就连对邱言很是推崇的高松,都没有反驳什么,盖因邱言此举,可谓是骇人听闻,在众人看来,根本不可能有成功的机会!
正像贺书长所说的那样,这些大儒、宗师激发出来的百家光晕里,有的是一环光晕,有的为两环光晕,看上去不如邱言在个人成就上高,但都有书院传承,调动起传承多年的书院学说,未必就比邱言还未成型的知行之道差多少。
在这种情况,想以一己之力,同时吞纳百家光晕,堪称天方夜谭!
“一己之力,自然是不够的……”
浪潮前沿,邱言心念澎湃,激发意识中的学说、思绪、圣贤精神,以人文神道贯穿诸多学子念头,化作大网,笼罩百家光晕,跟着就要收缩,将之一网打尽!
下一刻,百家光晕尽数震动,学说意志震颤起来,种种概念迅速变化,演化出学说精粹,好像山崩地陷一样,爆发出无可匹敌的力量,就要将整个网子撑破!
“以一己之力,加上学派初建的一点种子,并不能将百家光晕收拢,不过……”邱言的心念一动,身处学说战场的投影,陡然间通体一震,化作粉末,也融入网中。
跟着,巨网里面的人文神道气息吗,立刻就暴涨起来!
………………
灶山,巅峰。
随着一套赏罚奖惩,整个抿元神司的运行重新恢复正轨,整个剑南道的景象,投影在灶山顶上,俨然已经成了邱言神灵身的大后方。
神灵身则坐镇顶峰。
现在,随着念头变化,神躯浑身一震,那神力空间中,整个剑南道的轮廓猛然震动,爆发出澎湃神力,灌注符篆,在其中急速流转,转变成玄妙莫测的人文神力,跟着再沉入神池,过洞而去!
………………
下一刻,学说战场上,巨网力量暴涨,源自剑南的山川厚重、信民之念,融入其中,被邱言的意念牵引着,变作社稷之态、黎民之心,顺势压了过去!
百家学说,所求多为牧民、安天下,这社稷黎民一至,牵引学说意志,分散了力量,纵然光晕依旧,但爆发出的力量难免会被削弱许多,再难将那网子撑破!
只是,网子却依旧不足以将百家光晕、概念彻底吸纳!
不过,这等变化,已令观战的甄知佐等人大惊失色了。
在他们看来,邱言以一己之力而对抗百家,最终的结果,必是被碾压的粉碎,一刻都难以持续。
之前的发展,也如他们所料,巨网纵然包裹诸多光晕,依旧难有作为,要被一冲而破,可如今,却是意外的陷入僵持!
僵持,至少也要势均力敌方可!
以一人之力,和百家光晕势均力敌,这种局面,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这……难道是老师有心想让,让邱言将自身学说展现出来一些?”贺书长有些惊疑不定的道。
得来的却是甄知佐斩钉截铁的回答——
“没有这种可能!”
“不错,”安锦也点了点头,“诸位先生以意念驾驭百家光晕,演化学说概念,和面对面论道不同,是将历史长河中所有弟子门人潜在意识聚合,演化真谛,先生他们的意识第一时间就会融入其中,化作太上之心,不复存有人情世故,为纯粹的学说化身,所作所为只为学说,再无其他私念!”
“如此说来……”高松闻之,心潮澎湃,“邱言果是抵住了百家光晕的侵袭,以一己之力,对峙僵持!”
“其中应该还有什么手段,”贺书长的声音中,还有一点不甘,“不知是不是错觉,就在刚才,我感到了一点神道气息,我所研习的反身格物之法,感官灵敏,对于事物的变化能观察入微……”
“神道?”高松回道,“这里乃大儒、宗师的论道战场,百家光晕为秩序的体现,人道浓烈之时,什么神道不被镇压?不要说神道,就算是神通,只要现身,立遭镇压!”
“就算如此,邱言也只能僵持,想更进一步终是妄想,时间一长,难以为继……”贺书长正要再说,但下一刻,他感到心中似乎多了道阴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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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四章 天魔动日晷,遗蜕扭时空!
“外魔?”
瞬息间,贺书长就将这一道阴影来历看了个通透,不只是他,其余几人也都是心念微动,发现了端倪。
他们都是凝聚文心之人,心思通透,谨守一念,不会轻易被外物影响,便是受到外魔侵入,也不会跌落其中。
不过,此时此地的几人,并无身躯,单纯只是一道意识,所以更容易被外魔侵入心底,不过……
这道外魔只是微微显露,旋即消散,直接被四周散发过来的光晕气息,冲击的消弭无形。
当初东都有三神作乱,小陈先生等大儒、宗师,于文轩楼中引动意念,牵引秩序之力,与之抗衡,连那复苏的古神都只得退避,由此可见堂堂秩序之能。
那时候,诸多大儒并未引动百家光晕,因为与神灵对战,不是论道,重力不重意,如今引动百家光晕的目的,也不是要灭杀邱言,而是想从那引领浪潮的学说中,得到收获。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百家光晕里,就不含有秩序之力,刚才邱言抵抗光晕侵袭的时候,也调动了人道秩序,这学说意志在行进间,会暗合一道秩序,从而受到加持。
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心魔,在没有主意识主持的情况下,分散到各人的意识里面,其结果只能是被各个击破。
“不知死活的外魔,出现在这里,岂不是嫌命长?”贺书长冷哼一声,感受着意识中那道阴影的消散,不由冷笑。
但甄知佐却想到了其他事情,就道:“各位不觉得奇怪么?外魔为心魔一种,并非蠢物,善于调动人心念头,懂的趋利避害,此处大儒云集。光晕交相辉映,就算是没有神智的妖物,靠着本能也知道退避三舍,怎的偏有外魔来此?”
他的一席话,令众人沉思起来,也有人探查周围,却没有发现半点端倪,只是隐约间,他们都猜测到,外魔的出现。或许与正在“交战”的双方有关。
于是,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巨网所在。
网罗百家,学说对峙!
这般景象中,并非不变,那网中种种学说概念演化,而巨网也不断以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之景镇压,又结合知行之道、人文变迁,以及众多字块组合而成的模糊字句、景象应对。
这个过程中,展现出很多实用、有用的道理。被包括祁九联在内诸多意识看到,记在心里,有不少启发。
但他们并不知道,在那巨网中。邱言的意念正进行急速变化,一道道心魔阴影不断从中迸射出来,像珍珠一样串联,然后扩散开来。只是尚未来得及铺展,就被百家光晕崩碎!
光晕余波,如同铜墙铁壁。不漏分毫,只有最初之时,事出突然,打了光晕一个措手不及,才有几道心魔散逸出去,融入了贺书长等人的意识中,但随后也被光晕余波破灭。
不过,这般变化,也不是毫无作用,随着心魔破灭越多,有奇异威压在巨网中积蓄。
“人身与神灵身加在一起,引动种种,才能与百家光晕僵持,但也只是暂时的,我靠的是一时的爆发力,而百家光晕却是连绵不绝,长此以往,此消彼长,给我的时间不多,如此说来……”
邱言想着想着,念头弹动,那心魔破灭后积蓄的威压骤然一转,深入网中,将一点百家光晕引了出来!
………………
遗蜕之地,廉溪部中央驻地,神像。
这座神像,早就成了廉溪部及附属种族的精神支柱。
心魔身盘踞其中,以天魔层次的感知,辐射四周,笼罩大半个森林,连对岸的尝山氏联盟亦有一部分被笼罩其中。
感知范围中,有千百万颗人心跳动,诞生各种情绪、念头,被记录下来,储于心魔身中,描绘出一篇上古世间百态。
蓦地,心魔身一震,分出几道天魔之影,随风而去,直达对岸,径直向那尝山氏族的深处飞驰过去!
很快,无形屏障阻挡前路,将天魔阻挡在外。
“嗯?”在内,几尊围着十二时辰日晷的神灵便有所感,露出疑惑之色,转头去看——在遗蜕之地,超凡被压制,神通难以飞驰,但持续消耗,还是可以悬浮的,其他事情也是一般,如那感知,一样要消耗有限的力量。
这几尊神灵纵有办法暂得补充,也不能无所节制,如无必要,多数还是用五官去探查。
这一看,就让他们发现了天魔踪影。
“嗯?是对岸部落中隐藏的心魔,何故过来?咦?”在他们惊讶之际,无形屏障外,百家光晕一闪,而后屏障碎裂!
紧接着阴影一闪,天魔冲击过来!
“这是要来袭击我等?”
不过,不等天魔靠近,五尊神灵就做出反应,各自激发一道简单神通,将来袭的五道天魔破碎!
在这之后,天魔踪影全无。
“这就完了?”甲申神游目四望,不禁疑惑起来,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未免有些虎头蛇尾了。”俊美的梨园神也是皱起了眉头。
“不对!”这时,孩童模样的散财童子叫了一声,流露出一股睿智之色,“天魔近道,可模拟天地间的某种秩序、法则,就算是神灵,一个不小心,也有可能将之当成自己的法域,岂会这般轻易的现出形体?还做出冲击之态?”
他这么一说,其他神灵纷纷意识到,为何自己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不错!天魔无形,岂会轻易显形,必然是……不好!”
想到这,几神心中一动,朝着那十二时辰日晷看了过去,这一看,多数大惊失色,原来不知何时,日晷上多了点光晕——
百家光晕!
此刻,日晷上的十二个刻度中,已经有十一个在绽放光芒。
“原来是意在此处,最后一个刻度,只差一点就能成型,必须要阻止他!”甲申神在喊话的同时,已然扑了过去。
不过,已经晚了。
下一刻,血色光辉成爆炸装,在日晷上爆发开来!
“不!”
这光辉里,散发出一股扭曲时间、错乱空间的意境,化作一根庞大光柱,直冲天际!又在高空散落,在九颗太阳的照射下,散开的细碎光线,如密集雨点般,洒落在整个遗蜕之地各处,而每一个落点,一接触到地面,都会有光芒扩散开开来,向四周蔓延!
廉溪部的驻地也不例外。
透过心魔身,感受着那细碎光线带来的诡异感觉,邱言忆起在草原上,自己经历一百零八次幻境轮回时的情景。
两者的气息有点相近,又有很大不同。
“上次,乃是一种幻境模拟,不知这次……”
他的意念还未转完,驻地已被扩张开来的光点充斥,土地、屋舍、农田、丛林、人群、一切的一切,连带神像也不例外,尽数被光芒覆盖。
随后,开始加速!
加速!变化!加速!变化!
人、空气、水流、生长、衰败……都猛然加速,像是被什么人按了加速键一样,这遗蜕之地骤然变化!时间的流速,和外界生出偏差!
时空扭曲的力量,撕裂了某种秩序,狂暴的能量在虚空中咆哮。
这是邱言推测出的五种结果之一,他虽感意外,但未忘初衷,借着心魔身、神像、一名名正在加速行动的部落信民之心,将一点扭曲的时间之力摄取过来,透过魂中洞,传递出去……
………………
轰隆!
学说战场,狂暴的虚空浪潮中,扭曲之力骤然出现,在邱言的牵引下,冲入了网中的百家光晕里面,扭曲、变化!瞬间在光晕之间投下种种变化,分化瓦解,时空变换,须臾之间,竟令不少的光晕冲突起来,光晕中的学说意志更是碰撞变化,隐隐敌对!
如此一来,协力对抗巨网的势头,土崩瓦解!
邱言则抓住机会,猛然收缩巨网!
轰!
在甄知佐、贺书长、祁九联等人的震惊中,百家光晕与巨网撞在一起,挤压、摩擦!
而后,一枚枚字块,从网洞中疾飞出来!
字块凌空排列,再次变成一句句描述性的文字,文字一转,变成种种事物,初始模糊,随后摄了网中百家光晕的精华,便清晰起来。
下一刻,景象流转,似虚似实——
硫磺与其他几物混合一起,在高炉中一转,变成粉末,炸裂之后,有火焰升腾,青瓷从中出,精铁从中出;
另一边,碎木成械,化作一抬纺织机转动起来,蚕丝汇聚而来,交缠编织,成一匹丝绸。
丝绸、精铁一相逢,登时就变幻起来,成盔成衣,有兵将穿在身上,身后战将云集,大吼一声,群起而成,排兵布阵,演化战法兵法,之后开疆拓土!
国境扩展,万民迁徙,又有运输器械拔地而起,在一条条被开辟出来的道路上疾驰。
道路网四通八达,像一根根血管,遍布在大地上,沟通王朝内外!
景象不住变化,光影急速闪烁,宛如一幅画卷,更有一人从画中走出,正是邱言,就见他抬袖挥动!
啪啪啪!
身后,一件件实物、一个个景象、一句句话语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五章 知在心,行在身,致知践行!
事物之中,有农具、有铁器、有瓷器、有布帛、有纸张、有笔墨、有高炉、有水车、有器械、有楼阁、有桥路……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而那景象中,则有光、有声音、有耕种之景、有为学之景、有持家之景、有行伍之景、有祭祀之景……凡此种种,包罗万象。
至于那语句中,有字、有诗、有词、有曲、有调,更有奇异字符连环,标绘着天象变动、计算出圆轨曲率、应用着天元四元、记述着开方本源、刻印着江河万里、指引着北极星光……凡此种种,变幻莫测。
在这些个景象浮现之后,邱言的身影越发凝实、厚重,给那远远观望的甄知佐等人,一种存在当下,无论历史长河、还是时间空间,都无法扭转、破灭之感!
“这是怎么回事?邱言当真胜了?以一人之力,而敌百家光晕,用一家之说,而覆盖百家学术?以一张巨网,网罗了四方精华?”
便是高松,对邱言多有推崇,而今也是意念震惊,生出难以置信之感。
“百家之力,不及一人之能?这绝不可能!”贺书长更感难以忍受,“对,那网子虽然网罗了百家光晕,但并非真的将其融为一炉,而是生生压制,从中摄取皮毛!”
“好见识!”
贺书长的声音落下,一个声音就从远方传来,令众人意识都是一惊,循声往那边一看,正好见到邱言转头朝他们看来!
出现在这里的邱言,并非真身,其实还是投影,但在那千百事物、景象、语句的映衬下,却越发凝实,存在感已膨胀到了一个惊人地步。就算是他的两道目光,也给人以沉重之感!
甄知佐等人都是意识被牵引过来,身躯不在,旁人自是难以看到他们,可邱言不光是看着他们,那目光扫过来之后,更是让几人生出身躯沉重之感。
“嗯?身躯?”
突然,甄知佐等人醒悟过来,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生出了“身子”!
这当然不是真实的身体,但在感官上却一般无二,抬起双手,能隐约看到皮肉下面的血管,甚至细细感受,还能在皮肤上,感受到被强光照射时的一点刺痛——
学说战场中,本就充斥着百家光辉。
“怎么回事?为何我等的意识。会延伸出虚幻身躯?”不远处,祁九联亦生出虚幻身躯,忍不住出声询问,同时游目四望。
周围并非只有他与甄知佐等人。还有许多陌生身影,是随同那诸多大儒、宗师,从大瑞各地汇聚而来的,也被牵引了意识过来。见证这场论战。
“意可为知,但只用意念去想,不付诸于践行。也就毫无意义,你们既然来了,也算是过来听邱某讲学,自然就要多让你们有所体验,也好不虚此行,尔等此身乃是邱某学自行伍世界,最是真实,正好能助你等领悟。”对面,邱言看穿众人心思,这般说着。
此言一出,甄知佐等人都是悚然一惊,而贺书长更是张嘴欲言,但不等他说出口,邱言就猛然挥动手臂,背后的诸多事物,瞬间震动,呼啸而去,转眼间就将刚刚获得了虚幻身体的众人覆盖!
“住手!住手!”
贺书长嚎叫起来,激发自身的反身格物之法,就要守住一心,但那诸般景象、事物却霸道到了极点,不容分说,就将反身格物之法的意境破碎,生生将贺书长给压住!
下一刻,那一道道身躯、意识,就融入了千百物件、景象之中,致知、践行!
众多意识一去,整个学说战场便安静下来,那奔涌咆哮的人道浪潮,此刻也渐渐平息,不复原本的凶猛。
邱言转头朝巨网看去,网中的百家光晕,也已从时空扭曲的变化中恢复过来,重新迸发出澎湃威势。
“这般印证,邱某受惠良多,不过,我自然不会独占此感,有来无回,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借助诸位之力……”
微微一笑,邱言抬手虚抓,巨网就有了虚化、溃散的趋势,但其中不断流转出来的光晕光辉,却汹涌如潮,被邱言牵引过来,灌注到自身的意识之中!
唰!
下一刻,光晕顺着意识联系,从投影直抵真身,冲入那心火里面。
心火深处,有片扭曲的奇异景象,伫立两座高塔,塔身隐隐震动,其中不时传出阵阵呼喊,而今这光晕光辉袭来,瞬息就笼罩在塔身之上!
那里面的声音登时有变,越发激昂!
只是,光晕如流水,从塔顶缓缓向下,令那塔身变色,奇异的色彩从顶尖不住蔓延,呼吸间的功夫,就抵达了高塔地基!
那塔中的声音,便也消失不见了。
做完这些,邱言心火一跳,将光晕光辉收拢,灼烧起来,融入心火深处,壮大了火势。
而那两座高塔,至此已经再无声息,隐隐和心火融合为一。
在上,学说战场上,巨网此刻亦瓦解消散,被挤压在其中的一道道百家光晕迸射出来,遍及四方,一时间蔚为壮观。
在这四散的光晕之中,还有星星点点的人文火种,随之飘散,并在不经意间,就与那光晕融合在一起。
“我这人文知行,需要的就是遍及天下,不计较一时之名,但凡有人谨守在心,就是一个结扣,诸位既然有心要学,邱某便传给尔等!”
邱言那凝实至极的投影,站在那漫天光晕之下,抬头去看,轻吐言语——
“不过,学说再精彩、完善、自洽,也只能让人知晓虚幻概念,而明白了道理,就须得应用到日常的生活中,才算真正掌握,所以,得了我之所学,并不意味就能掌握人道浪潮和大势。要按照我这知行一脉的做法,去践行天下,方能勘破精华,其中的度,诸位就自己思量、把握,邱某就此告辞!”
这话说完,邱言朝那漫天光影拱了拱手,投影消散,身形全无!
另一边,飘落各处的星星点点。不断流转,尽数都被一道道光晕所吸纳,再无踪影。
而后,百家光晕失了目标,学说意志缓缓消散,原本的大儒、宗师意识,便重新显露出来,再归自我,如此一来。刚刚吸纳的一点星光,其中蕴藏的信息,便在他们的意识中清晰起来。
“哦?知行人文之道?”
“好个致知、践行,这融入我等意识中的部分。颇为有趣,关注的并非国朝大势,而是油盐酱醋、衣食住行。”
“他之前用自身之道,借助某种力量。编织成网,网罗我等光晕,将与自身之道相合的部分撷取出去。完善和补充到学说里面,等于是省去了积累和历练的功夫,令学说进一步速成了!”
“我等都有私心,化身为学说意志,其实是想抹开情面,从其人身上窥得其学说精华,补充到自身,未料此人竟是这般刚强,不惜以蛇吞象,反倒从我等身上,得去了不少。”
“话虽如此,但这留给我等的信息里,确实也有他知行之道的一点精髓,只是……”
“只是,他的这套致知之法,虽然玄妙,却要运用到践行里面,才能绽放真正光辉,否则也只是故纸堆上的一行字罢了,但一旦按照其法践行,岂不是反让我等学派,去奉行其人之法?这不是本末倒置么?”
“不错,便比如这一种被称为‘火药’事物,只看描述,当真是威力巨大,能让凡人也掌握如申通一般的破坏力,制作起来,亦不需要消耗超凡之能,但具体该如何制造,却没有提及,想要得知,就要践行,可践行须得依照他知行之道的法门行事,久而久之,那门下弟子,岂不是都要按照他的学说去思考了?”
……
这一声声话语,从光晕中传出,原本充斥四周的光辉顺势收敛,凝聚成一道道人形。
这是历史长河中学派学子的一点念散去了,重新恢复了个人意识的大儒、宗师们,正在交流看法。
那大陈、小陈两位先生居于首,但默然不语。
周东义看了一眼远方千般事物所成幻境,却道:“我等牵引意识过来的弟子,都是门中精英,让他们过来,是想让他们观看论战有所领悟,未料到邱言网罗百家光晕后,竟能腾出手去,把他们都摄入了自家学说的幻境中。”
庞楚也道:“此乃阳谋,在那幻境中,必然有所领悟,但学的都是他知行之道的学识和见识,可我等若是强行令弟子中断,就等于是断了他们的机缘,难免不被他们嫉恨,邱言这一招,用的妙啊。”
又有许世出声道:“但我们这次过来,也是有心算计他的,被他反打一耙,却也不好埋怨。”
说到这里,众人面面相觑。
在那人群中,白昭元静立一处,看着覆盖了甄知佐等人的幻境,不发一语,眼中却闪烁着思索之色。
………………
另一边,结束了学说战场,邱言的投影意识归位,再次回到血肉身中,迈步而行,心里却是在感悟着遗蜕之地的急速变化!
“这次提前引爆几神布局,算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只是没有想到,他们所准备的事情,居然这般离奇,竟是要干涉时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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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六章 遗蜕地,时空变幻;翰林院,邱言平患【第一更】
遗蜕之地。
这是片奇异空间,若有大神通者细观,能看到这是个相对独立的天地,位于一片虚空缝隙中,前后断绝,只是靠着几个时空节点,与外界联系。
其中最大的一处节点,就是与东华相连。
同样的,这样一处独立天地,并非无边无际,连那部洲都不是没有边际的,更遑论是一处遗蜕而成之处?大小只有一个标准部洲海陆的十分之一。
此刻,这封闭遗蜕之地,正发生着深刻变化,远远看去,整个遗蜕的范围,都被淡淡的光芒包裹,光亮映亮了这一片时空缝隙。
那大陆边缘处正缓缓延伸,似在成长,使得整个遗蜕之地的土地范围缓慢增加,只是如此一来,却是在争夺有限的时空缝隙,使得土地与时空壁障间的空隙不断缩小。
另一方面,增长的土地,也非无中生有,能够看到,在光芒的辐射下,那时空壁障上,正有一点一点的物质被剥离出来,融入遗蜕之地中,化作壮大的养分。
在这光芒内,九阳当空,仿佛永恒不变,但遗蜕大地上的人群则是迅速行动着,速度比原本快了千倍、万倍!
只是呼吸间的功夫,各个部族便有巨大变化,繁衍生息、悲欢离合、征战不休!
在廉溪部的神像中,邱言的心魔身静静的观看着这一切,心头的一点惊讶已经平息许多,更多的是在适应遗蜕之地的变化。
在那冲天光芒散落开来、化作一点一点的雨滴之后,光泽蔓延,笼罩整个遗蜕之地,这些变化,都在心魔身的天魔感知中呈现。
接下来,他自是发现了被光芒笼罩的一切事物,都以超出原本时间的频率。加速着……
只是,在这种时候,因为三身联系,心魔身反倒与周遭形成了一点隔阂,难以融入那变化来到时间流速之中!
“这也是三身相连的一点坏处了,嗯?”
邱言正在想着,急速变幻的景象,就有了一点不同,隐约能看出来,是廉溪部本部发生了什么事情。随后能感到神力流转的痕迹,显是有很多人在运用观神在心之法,又或干脆祭起宝诰之法,应该是在对敌。
由于时间流速的诧异,那廉溪部内的众人行动越发迅速,若非心魔身能够依附意念,怕是根本分辨不出身形变化,眼下虽然有所感应,但得到的信息也很是破碎。
急速的变化。令心魔身的天魔感知模模糊糊的,难以准确把握部族内的变化,只能靠着观神在心的法门,大致收集一点信息。
“似乎是与对岸的全面战争爆发了?应是那几尊神灵驱使的。他们的计划被我打乱,必然要有反应,只是不知时间流速到底为何,是否稳定。那光芒了笼罩的范围中,已经过了多久?”
这般想着,邱言靠着天魔感应和观神在心之法。勉强保持着对廉溪部的感应,但无法更进一步的干涉其中!
“此事虽有些意外,但也不算全无准备,况且离卦那边所示也不算糟……”
在以天魔分体突袭对岸前,邱言就靠着派出去的一名名部落民,通过交战、探查、打探等,收集了对方信息,然后依托于神灵身的分析、推算,建立了逻辑模型,推算对面的几尊神灵,到底有什么打算。
另外,借助一点人文火种和天上九日的微弱联系,邱言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操纵地火,以火为地脉,探寻对岸超凡之力的流动痕迹,结合多方,早就探得了那十二时辰日晷的存在。
日晷标时,邱言对于此物之能早有猜测,设想了几种可能,然后透过继续收集情报,慢慢排除,到动手的时候,剩下的猜测已然不多。
其中就包括了对时间流速的猜测,对空间变化的猜测,以及对九阳遗蜕的猜测,却未料到,最后的结局,却可谓是综合而生,竟是在改变时间流速的同时,也在改造整个遗蜕之地,并且慢慢挤压外在空间。
只是,这和他原本的几个猜测到底出入不大,原本的一些布局终究还是能够运用上的。
“那几尊神灵蓄谋已久,论准备未必就比我差,我这次接着百家光晕的机会,一举突袭,提前引爆,倒也不是坏事,至少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的准备肯定也未完全到位,这就是一次机会,只是……”
想着想着,他感受着那不断流转的神力,以及加速变化的部族景象,生出一点疑惑。
“这个变化,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是长期变化,还是短期?亦或者只是间歇性的?而且目的何在?只是为了加快时间流速?这样并无异议,因为则会遗蜕之地,无论神通还是灵气,都稀薄难存,时间越快,发生的事情越多,消耗越大……”
想着想着,带着这样的疑问,心魔身反而沉寂下去,借助一点意识联系,开始连接起留存在诸多部族民心头的心魔碎片。
“既然暂时无能为力,那不妨静观其变,先摸清楚这次变化的性质,找到突破点,才能有所为,不然一味焦急也是无用,就算急着摆脱局面,也无从下手。”
“更何况,眼下局面未必就是坏事,这遗蜕之地的时间流速改变,意味着人道发展加速,说不定能产生意外惊喜,能给人文神道开辟出一片崭新的空间,这应该也是离卦所显有利的缘由所在。”
“另外,我所寄身的这座神像,被部族之人视为圣地,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危险,就算有危险,只要人心不灭,心魔身就不会破灭,至少那几尊神灵还没有能耐可以将心魔诛尽,就这方面而言,其实心魔身比神灵身更适合眼下的局面,再说了,只要把握住观神之法,就能令部落民不至于完全脱出掌控……”
心里想着这些事情,邱言再一次将注意力的重点,放回了血肉身这边,但同时也随时留意着心魔身那边的变化,隐约中,他有一种冥冥之感,这次遗蜕之地的变化,绝非坏事。
“先不论其他,这时光流速一变,遗蜕之地与外界联系的几个节点,也都尽数被时空之力扭曲,可谓暂时彻底隔绝了联系,只是这种隔绝终究只是物质层面上的,并不彻底断绝民愿联系,所以神灵身与心魔身之间,依旧存有联系,可进可对,立于不败!”
想着想着,邱言慢慢理清了思路,也有了后手和后路,便将那心念收敛回来,将目光超前投去。
前方的建筑,他并不陌生,几个月前的他,都是在其中任职办公。
翰林院。
远远的,就有门房看到了邱言,立刻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还没走到跟前,先就道:“学士大人,您怎么直接过来了?我等还以为您要先去工部库房呢,这边也没什么准备……”
朝臣升官,一般都要去工部领写东西,如那朝服、官印等。
“无妨,”邱言摆摆手,“我只是来看一看,你等不必在意我,且归其位。”
说了两句,那门房也不敢坚持,就恭敬着退去,邱言朝会上得了提拔,被授了翰林学士之位,为这翰林院的长官。
虽说邱言在那学说战场,与百家光晕相斗一会,但前后不过盏茶时间,但就是这么一点时间,有关他的人事变动,已然传遍了兴京大大小小的部门,但凡有点消息渠道的,没有不知的,都意识到邱言这是圣眷隆重,殿前红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更何况是首当其冲的翰林院上下?
这边,邱言过门入院,沿途的但凡有官吏看到他,没有不表现出恭敬的,而一入翰林院中,邱言便感到自己的气运、官运节节攀升,与此院紧密相合,而那盈满各处的文思之气个,鞥是与他心中之道呼应。
“这是执掌此处得失,从而气运相连了,却可有助于人文神道的进一步发展,但要真正抵定气运,还要那道官印、官服才行。”走着走着,却有一道略显纤细的身影的等在前面。
“见过先……学士。”却是那孟三移见了邱言,露出笑容,只是神色却显得有些拘谨了。
邱言拿眼去看,随后眼中一亮,竟是在这位翰林院仆役的头上,看到了一点人文之光,显是文思蜕变而来。
“他这是对我从前交给他的一点东西,有了心得体会,而且另辟蹊径!”想到这里,邱言再看孟三移,却是越看越是顺眼,便开口道:“三移,你之前随我学了不少,莫非还是只想做个仆役?”
“嗯?”孟三移闻言一愣,接着露出喜色,“莫非先生原因帮我编户齐民?”
邱言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有想清楚,也罢,何时想通了,何时再来寻我吧。”言落,留下愣神的孟三移,步入了藏书馆。
几个月的时间,藏书馆却无多少变化,一如邱言离开之时。
不过,他这次进来,并非为了故地重游。
“既然要借这朝廷气运,推行人文之道,总不能还将隐患留在身边,今日该当一口气除去。”念头未落,杨涉的房间已经近在眼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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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七章 局中局,人外人【第二更】
杨涉的房间并不难找,他这位侍讲学士,主要就是管理这座藏书馆。
吱呀。
门扉推开,邱言也不敲门,径直走了进去,
噔噔噔!
他的脚步声颇有一番韵味在里面。
房间里面,杨涉本来正在低头看书,听到声响,便将头抬了起来,露出一点意外之色。
“邱言?”
他看到了邱言的面容后,吐出了名字,跟着眉头皱起:“现在应该叫你邱学士了。”话语中,谈不上恭敬,也不见多少恶意。
跟着,在经过了最初的一点意外之后,这位侍讲学士眯起眼睛,站起身来,露出笑容:“属下见过……”
只是,不等他将那话出,邱言就直接打断道:“杨侍讲,其他的话,也不用多说了,邱某这次过来的原因,你也许知道,但真意定是不懂的,我其实是来救你脱离苦海的。”
“救我?此话怎讲?”杨涉的脸上还是带有一点笑容,只是他的面色本就颇为威严,这般笑容难免就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之感。
邱言也不回应,反是迈着步子,一步踏入屋中,压抑之感立刻从四方汇聚过来,就要印在他的身上,但随后就见邱言的身子微微一抖。
喀嚓!
房间里空无一物之处,居然是传出一声清脆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瞬间,房间里压抑之感尽去!
这声音一响,杨涉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跟着面色就阴沉下来,眼中闪烁着一点精芒,紧盯着邱言,默然不语。
邱言也不说话,只是迈步前行,来到房间边缘的几座书架边上。游目一扫,感知笼罩其中。
这一下,好像是触碰了杨涉的逆鳞,他身子一转,从桌子后面走出来,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书架跟前,盯着邱言,笑道:“学士还是说清楚来意为好,你现在虽是上官,但这藏书馆不是其他地方。孤本颇多,受不得损伤。”说话的时候,手中还握着一根竹签。
邱言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里的书,都是好书,很多还是孤本,只是书中的书签,却不是好签,不少都沾染着鲜血。”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杨涉也知道没必要继续绕圈子了,直接问道:“既然学士是有备而来的,杨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提醒你一句……”
他眯起眼睛。脸上威严退去,流露出一丝狰狞:“不要以为将针拔出来,或者拦住就没有事了,你只要接触到那针。自身气运就会沾染!”
说着说着,他狠狠的捏住了手上那根竹签:“我为何要让那狄艾,在宫中将无形针射出?莫非真那么急?非也。正是要在你青云直上、气运如虹的时候加入其中,方能不易察觉,并且随着你的气运升腾,进一步深入其中!”
话音落下,邱言身上果然气运翻滚,本来宏大的气势,竟然有种将要崩塌、塌陷的迹象!
“气运此物,飘渺无形,但并非不可捉摸,不过,你这次一离开皇宫,就来到这翰林院,没有拿到官服、官印,因而气运并未如何攀升,只是你如今是翰林院的长官,只要步入此地,这气运自然升腾,那是挡也挡不住的,正好被无形针内的因果线缠绕、收紧。”
说话间,杨涉的表情越发平静,猛地一抖,手上竹签仿佛变作缰绳,就要将邱言拉扯过去。
但邱言却纹丝不动,任凭自身气运翻滚波动。
“嗯?”杨涉见状,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冷笑起来,“硬撑也是无用,气运固然与性命没有直接联系,却可间接影响,就算你神通广大,但在兴京先要被压制几分,又被这翰林藏书阁的文思压住几分,再有气运在我手,是无法翻天的!来来来,不妨想将你那一套学说,说来与我听听,也好完善我的道!”
“你的道?”邱言将视线一转,直视杨涉,“你许是以为自己凝结了文心,有一套完整的人道追求,居于国都、布局天下,将天下学子的气运,操控在手吧?”
“哦?你知道的不少,不过,天下学子的气血,我一个人是掌控不了的,那样因果太重。”杨涉并未直接回答,但话中已经默认。
“挟智而问,则不智者至;深智一物,众隐皆辨。”邱言吐出这么一句,“这法圣的教诲,你看来是学得不错,拿知道的东西去问,则可以得到未知之事,深入的了解了某些事情,那么很多隐秘也就能够辨别,这一根根竹签,就是所知之事,以此来探查天下之变,就能不出门,而知天下事,掌万人气运。”
“嗯?听你这话,竟是看出我是法家之人了。”杨涉感到有些意外,旋即摇了摇头,“不过,你能说出这些话,也算不易,可见对我法家还是有些了解的。”
邱言没有顺着其人的话说下去,反而问道:“几息之前,百家光晕至,学说战场变迁,你可知晓?”
“嗯?”这一问,令杨涉露出疑惑。
看到这里,邱言心里终于肯定了自己的一点猜测,另一边,他也顺着那气运联系,深入到了那根竹签里面,发现了一点端倪。
“既然都清楚了,就没有必要拖延了……”
念头一动,邱言迈步向前,一抬手,向杨涉抓了过去!
“还要反抗?”杨涉似乎早有所料,手指轻轻弹动,手上竹签发出清脆声响,像是被折弯、折损了,与之相应的,是邱言的身上,几个部分也骤然发出气爆,衣衫炸裂,血肉模糊!
这竟是李代桃僵的手段!
邱言却也不惧,只是道:“杨涉,你十年前得了探花,随后入了这翰林院中,十年时间,未能从此处离开,最近四年,更是死死占据了侍讲学士的位置,你以为这些,都是操控气运而来的么?”
“你查过我?”杨涉眼神一变,“只是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我的打算、我的深意,岂是你能明白的?”说话的同时,他则是急速后退,但手上不停,将一根竹签弹的蹦蹦作响,就见邱言身上血花连绵乍现,他的人却如无所觉,只是靠近!
不仅如此,邱言的口中兀自说着:“杨侍讲,你知法家裹挟之法,又可知那倒言反事?你曾师从江陵大儒,学的是儒学,何曾学过法家?事到如今,难道还要越陷越深?还是醒来吧!”
醒来!醒来!醒来!
邱言将这两个字一说出口,声音不断增大、增强,转眼的功夫,就在整个房间里回荡,震耳欲聋!
连那书架上的一本本书册都承受不住,纷纷跌落下来!
“这般珍贵书册,你竟……”杨涉惊呼一声,随即整个人通体巨震,却是被两字贯穿双耳,跟着那两字又仿佛凝聚了形体,猛地砸在他的身上。
轰隆!
整个房间、连同整座藏书馆就此崩塌!
“不对!”
大叫一声,杨涉骤然睁开眼睛,剧烈的喘息起来,再看周围,他还是坐在桌后椅子上,四周景象如原先一样,没有一点变化,更不要说书册掉落,乃至房间和藏书馆整个崩塌了。
“藏书馆内孤本极多,我怎会将之破坏?”邱言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幻觉?幻境!”下一刻,杨涉的目光凝聚在门前的邱言身上,“你利用了开门声和脚步声,对我施展幻术?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难怪会让我醒来。”
邱言却摇了摇头:“或许是幻术,但也许是时光流转之术,但让你醒来,却不是让从脱离幻术范畴。”说话间,他的手上,一片扭曲之景缓缓消散,身上没有办半点血花,衣衫完好。
“不管是什么法门,能在龙气、兴京、翰林文思的镇压下,依旧能够施展神通,确实不简单,那我也不能有所保留了!”杨涉话未说完,将那根竹签扔到了桌上的砚台中,沾染了墨迹,“你的一切文思成就,便由我笑纳了!”
他露出了笑容,眼中充满得胜的快慰,只是几息过去,屋中却没有半点变化,邱言依旧站在门前,静静的看着他。
“怎么回事?”杨涉心头一震,露出惊讶之色,看看邱言,又看看沾墨的竹签,满脸疑惑,“气运书签沾了墨汁,理应……”
邱言则是摇了摇头,说道:“你只是一普通儒生,既无神通,也无文心,更没有法家手段和精神,被我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之后,如何能驱使的了这根竹签?莫非你还未醒来?”
“你说什么?说我是普通儒生?我……”杨涉脸色陡然变化,心中念转,思索回忆,为数众多的记忆片段喷涌而出,令他忍不住惨呼一声,歪倒在椅子上。
“被人强行灌注了思维念头,连心志都扭曲了,成了傀儡,做出与自己本意相反、与事实也不符的事情,而且一作就是多年,何等可悲!而能下出这等毒手的人,也真是狠心!你说呢?韩侍读?”
说话间,邱言忽的转身,目光落在门外。
那门边正站着一人,满脸笑容,不是侍读学士韩变,又是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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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八章 幕后铸就法家典!【三更毕】
翰林院的翰林学士,虽为此院长官,但一般没有时间和精力,处理翰林院的事物,所以实际上管理院中的,乃是从五品的侍读学士和侍讲学士。
这两个职位,理论上每个都有两人,共计四人,但在而今,无论是侍读学士,还是侍讲学士,实际上都只有一人。
那侍读学士是韩变,给人的印象是和蔼、平易近人的,而侍讲学士便是这杨涉,给人的印象,充满了严肃、不苟言笑之感。
这两个人对翰林院的管理,已经持续很久,久到很少有人还记得在二人之前,翰林院是由谁管理。
在邱言来到翰林院前,韩变与杨涉就分居两大学士之位,一人负责日常事务,一人则负责具体工作。
而等邱言任职之后,这院中的人,几乎都在给他灌输这么一个概念——
切莫惹得杨侍讲不快,否则就要倒霉。
可见,在这院中人的眼中,杨涉要更为威严,让人更加惧怕,不敢在他的面前做出造次之事。
“可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位处世威严、行事古板的侍讲学士,其本身所为,却不是自己的本性,而是被人生生催生出来的性子,乃是一人的傀儡,令旁人难以发现真正的正主是何人。”
说着这话,邱言不再去看惨呼着的杨涉,而是抬袖一扫,就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将杨涉包裹起来,并且深入到他的体内,安抚他的心灵。
片刻之后,杨涉就安静下来,呼呼睡去。
门外,一个声音传来——
“邱先生真是好见识,这竹签藏运之事的本源,都被你看出来了。连我这倒言反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只是不知,你是何时发现杨涉背后还藏着一人的?”随后,就见一脸笑容的韩变,缓缓步入屋中。
他的动作不见半点烟火气息,袍袖甩动之间,有股名士风情,但他的人一走进这屋里,屋子里散去的压抑之感。就重新出现,笼罩方圆。
韩变的这番动作、表情,和从前比都略有不同,显得更加飘忽,整个人的气势,隐约间,竟是有了一点蜕变。
“若杨涉真是幕后黑手,布局京城,几番插手。又立客栈,收拢来往考生之气运,更藏翰林,遍查古今之典籍。在无人处搀和诸多事件,几乎在每个事情的后面,都隐藏了一点身影,有这样见识和手段的人。却行事颇为张扬,留下不少破绽,更连那百家光晕都未曾发现。未免太过离奇了。”
看着来人,邱言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只是用感慨的语气说道:“杨涉此人,应该也有自身之理念和抱负,却生生被韩学士你灌注了自身的思想、念头、性子,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了他人的工具,真是令人唏嘘,但究其根本,他所做之事,以为是出自自身之意,其实不过提线木偶,人人拿捏。”
韩变却摇了摇头道:“先生此言差矣,人之在世,当有心志所向,无论是求师也好,读书也好,无不是以他人之念侵染自身,人初如白纸,性本恶,化性起伪方能成人,否则也只是野兽,在这个过程中,本就是被人改造、被人改变的过程,漫长而循序渐进,韩某所为,看似激进,其实也是循着这个脉络,只是稍显快速罢了。”
说着说着,他看了熟睡的杨涉一眼,笑道:“对杨涉而言,这一切都是他真实的渴求、希望,又有什么可唏嘘的?邱先生还没有看透这些,也罢,既然来了,我二人不妨就论道一番,听说皇上给了先生国子监博士的头衔,这个头衔好啊,我在这里布局多年,都没能得到,这番机缘,还要落在邱先生的身上。”
“哦?听你的口气,是想要让我步这杨涉的后尘,也为你之傀儡?”邱言神色不变,静静的看着那韩变,嘴上说着惊讶之言,但脸上却没有半点惊讶表情。
“怎能说是傀儡?先生若受了我这套学说,你我二人就是同僚、同门,共同追求那人间正道,怎么能被说成是傀儡呢?”韩变露出一点意外之色,仿佛真的被邱言的话,给惊住了一样。
邱言却不再多说,摇了摇头,迈开步子,脚底落下,整个楼阁似乎都摇晃了一下,只是这周围的书架却秋毫未动,受到影响的,似乎只有人的感知。
韩变面色微变,旋即摇了摇头:“知行之道,当真玄妙,以知可以致行,以行又能扭曲感知,就算不放在学说上,放在那神通,也是难得的法门,难怪中原道门对先生的两部典籍那般重视,这些天来几次觊觎,被接连击退,依旧锲而不舍,甚至还有流传出传言,说先生的典籍之中,隐藏着绝世神功!”
他在说话时候,眼睛紧盯着邱言,仿佛想要从邱言的脸上,找到什么。
但邱言依旧还是迈步,一步一步踩落,令两人感知持续摇晃、震荡,好像地震了一样,偏生整个楼却安然无恙,弥漫各处的压抑感,则是被震荡的破碎开来,像玻璃一样散落,但尚未落地,就被一股无形文思带动着,朝着韩变冲击过去!
嗖!嗖!嗖!
那一道道压抑碎片,就像是锋利的刀刃一样,呼啸而去,看那势头,似是要在韩变的身上,穿几个窟窿。
不过,毕竟只是压抑之感,源头又是源自韩变的法家之念,沉重、凝重,有种压抑常人心性的味道,被邱言的文思带动,疾飞回去,但尚未碰到韩变衣衫,就被一股黑色文思挡住,无声无息的消散。
“邱先生是铁了心要与我为敌了?那也罢了,韩某却也不惧,实不相瞒,我在这翰林院坐镇多年,博览群书,也不是全无所获!”话落,那韩变背后,立时绽放出百家光晕!赫然是那三道百家光晕!
“韩某的这一部《峻统术御》,从未真正面世,今日不妨就与先生的两部典籍,分个高下,你我两种学说,都是脱胎于前人之念,其实也是被他人的思想侵染了自心,生出追求,现在比对印证,分出了高低之分,一方便以另一方为养分,茁壮成长,然后流传天下吧!”
这话说完,韩变的头上飞出一册虚幻书册,迅速凝实,封面显露出《峻统术御》四字,与那三道百家光晕相合,急速扩展。
光晕之中,景象变幻,显露出国子监内一群群学子的身影,慢慢在这屋中扩展,就要将邱言给包裹在里面。
这时,就听那韩变继续说道:“邱先生,你神通了得、身后也有背景,若想要镇压了韩某,那也简单,只是不知你是否敢与我一辩所思?韩某虽在这天下间声名不显,但自信这部典籍,汇聚了法家的一点精髓,不输于人,你若能胜,尽数与你!”
说话间,那光晕扩散的时候,天地间隐隐有几道秩序跳动不休!
“哦?”邱言心有所感,那感知恍惚一下,隐约间看到了星空深处的混沌雷霆,立时知道,这韩变其人,竟然也是念合几道秩序!
“你说这话,先用那话来挤兑我,又用这书来诱|惑我,想让我与你论道,这也未尝不可,”邱言笑了笑,话锋一转,“只是这事不可能由你说的算!更不可能被你主导!既然邱某在此,如何论道,轮不到你来布置!”
韩变面色终于有了较大变化,但不等他有所反应,邱言身后倏地升腾起三道清晰的光晕,更伴有第四道模糊光影,挟着澎湃之势,就朝韩变压了过去。
韩变的三道光晕,立时就被压制,其中的国子监景象摇晃起来,仿佛随时可能破灭!与此同时,那被压下来的光晕深处,更是迸射出汩汩文思,只是文思中,又有一点多变,有一种凭着无形之力,也能约束和操控心灵的味道!
感受着落在身上的重压,韩变眼睛微微眯起来,眼缝深处闪烁一点寒芒,然后道:“也好,不妨就从此时开始论道……”话落,四周书柜中传出一连串的“噗噗”声响,就有一道道气运汇聚过来,令国子监的景象猛然膨胀,像从虚幻中走出来一样,落在四周,整个书阁的景象骤然改变!
下一刻,韩变与邱言二人就像是来到了国子监,宽衣大袍,五柳长须,成了两名直讲,身处一间宽敞课堂中,其中摆着排排桌椅,更有一名名气态不凡的学子坐在椅上。
这些学子身上都有气运缠绕——
能入国子监,本就是气运过人的表现,气养人,自会体现在精气神上面,哪怕只是虚幻。
不过,这些学子的神情上却露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有焦急,有紧张,有愤恨,那一双双眼睛,紧盯着韩变。
这时,韩变上前一步,振臂高呼:“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尔等都是国之良才,正该挺身而出,为天下人做表率,诛奸佞、清君侧!何惜此身!”
这话混合这一点法家的心术涟漪,扩散开来,落入学子心中,立时让他们群情汹涌,纷纷起身高呼:“诛奸佞、清君侧!将奸臣邱言正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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