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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战袍染血     道果txt下载     道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熊熊地火,燃敌之躯

    “铸丹境,破碎神力?看来是命修之道中,炼魄境之上的境界,与归一境的神魂修士相当!若在外面,即便神力被碎,还有法域与民愿能够调动,但在这里却要麻烦一些!”

    转念间,邱言手火焰激荡,银孝娥枪尖吞吐,和五道血红匹练碰撞了一次,各有损伤。

    这时,董太师仿佛才回过神来,他皱起眉头,沉声问道:“施间慧,你这是何意?为何突然出手?”

    “妾身此番助你的条件,就是捉拿此神,”施间慧一手操控匹练与邱言、银孝娥缠斗,另一只手则指着邱言,“这抿元山神,妾身志在必得,但听老太师言语,似是动了爱才之念,为防横生枝节,亲身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听到这话,邱言心中一凛:“她竟能看出我是抿元山神,这个神位虽是符篆的构成部分,但一直以来,我表现出的都是灶神神通!外人如何能够得知?她又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眼下的情形,这节度使夫人与那董太师有过约定,就看那太师的态度了,若是情况不利……”

    这边,邱言念头还未落下,那边董太师就叹了口气:“也罢,这银丫头已经没了复国之心,那就先擒下来,实在不行,只能印上奴印了,施间慧,你与本座有些分歧,这都是小事,留待事后再行定夺。”

    话音落下,他坐回椅上,挥了挥手,就听咔嚓两声,图腾柱边上的两团白骨球炸裂开来,蹦出两道森白身影!

    “正好得了两个神奴,现在就能派上用场,也省的本座出手了。”

    在这苍老的话声中,两道身影嚎叫起来,朝着战团扑了过去!

    目光一扫。邱言就认出来,扑来的正是叶庐与刘玄,不过,这两神此刻浑身血肉不存,只余下根根白骨,眼中闪烁血光,浑身神力激荡,流露出狂乱、暴虐的情绪波动,哪里还有半点神祇模样?

    吼!

    刘玄狂暴嘶吼,身上虎影一闪。四周地面一颤,便有根根白骨破土而出,一节一节,冲天而起,就要构成牢笼。

    叶庐亦咆哮一声,两手一甩,伸长、弯曲,迅速与蜕相连,构成门框。整个人膨胀、延伸,化为白骨大门,门扉如唇,獠牙利齿。张开门扉就咬了过来,释放出气运颠倒、霉运升腾的意境。

    “哦?老太师真是好手段,有这两位出手,能省下不少力气。”施间慧见了这一幕。隐隐后退,似是打算将战场让给两个疯狂神祇。

    但此刻,两神未至。施间慧一退,虽隐约有蓄势的意思,准备与两大疯狂神祇联手一击,一举定乾坤,却让攻势有了一丝缝隙,被邱言捕捉到了!

    邱言岂会错过如此良机?

    他全身猛地一震,从五道血色匹练中脱身出来,就见两点火焰从双眼中扩散开来,顷刻间就烧遍全身。

    轰!

    平地一声雷!

    刹那间,邱言浑身冒火,火舌跳动,最长的地方足有一丈!

    他全身的神力仿佛都被点燃了似的,释放出来阵阵波动,穿透阻碍,直达地底!

    紧接着,邱言脚下一蹬,两腿摆动,一步一火印,朝着施间慧冲了过去,在身后留下一道火蛇!

    “嗯?他要拼命?”

    这个念头在施间慧心里闪过,她想到此行的真正目标,顿时迟疑。

    这一迟疑,令她失去了与两名疯狂神祇,夹攻邱言的机会!

    震动!

    地面猛的震动起来,就听“轰轰”两声,疾奔扑击的叶庐与刘玄脚下,突然窜起两道暗红色的火柱!

    这火柱一出现,就爆发出狂暴与毁灭的气息,瞬间将两神吞没,火焰浓烈,直接将刘玄身上的虎影与叶庐周围的白骨冲击的破碎!

    浓烈!狂暴!比神力还要雄浑、强势!

    这是源自大地厚土深处的毁灭之力!有种荡清乾坤、扫平宇内的宏大的大势!

    “地火?”端坐白骨座椅上的董太师瞪大了眼睛,“此神所领悟的天地之理,莫非就是地火?”

    笼罩两名疯狂神祇的火柱中惨叫连连,听在施间慧耳中,却令她生出恼怒之意。

    “中计了!我以为这抿元小神是想拼命,没想到却是虚张声势,声东击西!”

    对面,邱言却彷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冷冷道:“你若以为这只是虚张声势,就大错特错了!”

    话音落下,邱言脚下泥土开裂,道道暗红色的火焰奔涌而出,融入他浑身冒火的身躯,覆盖其身的火焰顿时升腾、炸裂!

    “事先知晓了此处情景,我还敢过来,你以为真是一时莽撞?既然你等都不怀好意,那说不得,今日就要将隐患通通除去!”

    说话间,以邱言为核心,一团火焰爆发开来,席卷四周!释放出毁灭、灼烧、燎原的意境!

    这股意境浩浩荡荡,随着暗红色火焰流动、扩散,化为一片火海,流露出亘古、洪荒的气息,充斥四周!

    偏生那火焰并不灼烧森林,只是如同巨浪一般,朝着施间慧扑了过去!

    “不好!”

    一直以来,都显得轻松写意的施间慧终于色变。

    “你竟能调动土下地火!这怎么可能?难怪你敢找来此处,原来是有所倚仗,还刻意隐瞒,就是为了这一刻……”

    她说话的时候,急速后退,但话尚未说完,整个人便被火焰笼罩,身上的大氅、襦裙瞬间就被灼烧殆尽,露出了雪白的**,晶莹如玉。

    但一息之间,就有焦黑痕迹在身躯各处显露出来,这是皮肤受热,水分蒸发,有了要碳化的迹象。

    震震震!

    下一刻,施间慧浑身巨震,全身上下毛孔中,都涌出一丝丝血红真元,融会贯通,绕身旋转,化为一层屏障,将身子给围在里面,阻隔灼热地火!

    只是,阻隔只持续了一瞬,就见连绵地火喷涌而出,猛烈收缩,重压之下,那层血色真元登时破碎!

    真元碎片飞舞,落入地火之中,竟也被灼烧殆尽!

    “不知这火,烈是不烈?”邱言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正顶着火焰,朝这里走来,只是地火狂暴,邱言虽能调动,依旧还要小心,运用感悟到的天地之理,平衡自身与火,稍有分神,一样要引火烧身。

    这些地火,之所以受他调度,是得益于廉溪部的火种,邱言因传下了制火之法,使得众部落民都以火尊神。

    他虽捕捉不到寄托出来的念头,但正像董太师所说的那样,恰恰因为没有民愿干扰,使得邱言能更清晰的感应天地。

    火种之法的传播,令他与此方世界的天地之理有了联系,渐渐深入,意念能与地火交流,才能将之调动,这也是他的一大底牌。

    “可恶!”

    怒吼一声,施间慧的身躯彻底暴露在火焰之中,在这一刻,她做出了一个动作——

    一抬手,将那只画眉鸟抛飞了出去。

    随后,火焰穿皮透骨,她的血肉、骨骼、内脏、气血、生机,都在灼烧中迅速萎缩、融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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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图穷匕见,柱裂声出

    火焰升腾、跳动,邱言的身影也随之摇曳,他的目光落在那只疾飞出去的画眉鸟上,念头一转,便有火焰凝结成股,便蜂拥过去,将那只鸟也给笼罩起来,就要灼烧!

    先前见到施间慧时,他曾探查过这只鸟,发现只是普通妖物,连人形都变化不得,最多只是开窍,但眼下,邱言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即便是普通妖物,也不能疏忽。

    呼!呼!呼!

    火焰浓郁,就要将那只鸟给灼烧殆尽!

    “好个蓄势待发,不动则已,一动便如天崩,半点退路都不给旁人留下!”

    端坐于白骨座椅上的董太师眯起眼睛,看着下方跳动的火焰,心中生出感慨。

    短短几息时间,情势便发生逆转,自己放出的两尊疯狂神祇,还未出手,就被地火缠身,纠缠不休,而后那心怀鬼胎的施间慧,也被瞬息翻转,陷入火海,生死堪虞。

    “我本是想将银丫头找来,倒是忽略了此神,现在看来,竟是找到了个宝!这个神祇,心性不错,手段毒辣,如果能拉拢过来,定可成为大齐复国的基石!恩,他似与银丫头交情不错……”

    想到这里,董太师目光一转,视线落到银孝娥身上,后者也被突来的变故所惊,她的身边也充斥着地火,但火焰有灵,竟是绕开其身,不近分毫。

    此时此刻,银孝娥正思绪起伏。

    “邱言引领廉溪部制作火种,在火焰之道上有了些感悟,但没有料到,竟已到了这般程度!这片天地的地火凶猛异常,充满毁灭意境,普通的神灵和修士,即便靠的近些,都有危险。可邱言居然能调动地火,用来伤敌!嗯?”

    她正感慨着,忽的心有所感,脸上露出惊意!

    同一时间,董太师亦有所察觉,看向那片火焰!

    火焰中,一只画眉鸟展翅鸣叫,身上浮现出三团翡翠色的符篆光影!

    “唔!”

    邱言突然闷哼一声,体内的核心符篆震动起来,属于抿元山的那部分急速跳动。有种要挣脱出来、离体而去的趋势!

    “这是怎么回事?”惊讶的同时,邱言的感知亦笼罩了画眉鸟,注意到几团符篆光影后心头巨震,他从其中一枚符篆里,察觉到了气运相连的感觉。

    “这是……九灵山大山神的神祇符篆!”

    这股气运相连的感觉,邱言并不陌生,只是彼此间的联系很是微弱,只是隐约存在,若非地火煅烧符篆。激发了神祇间的联系,恐怕根本不会展露出来。

    “这鸟不过普通妖物,何故会有九灵山的符篆,不仅如此。九灵山符篆的旁边,似乎……”

    便在这时,就听一声尖叫从火焰深处传来——

    “好个小神!毁了我的转世之身!”

    嘎吱!嘎吱!嘎吱!

    浓烈的地火深处,缓缓走出来一个白骨架子。它一边走,一边崩溃,不到一息时间。双腿骨架就彻底溃散,被火焰烧的无影无踪,上半身的骨架跌落在地上,那根根肋骨中间,正有一颗泛着红光的、圆滚滚的丹丸,滋溜溜的转着。

    “这是?”

    邱言瞳孔一缩,从那丹丸中感受到一股恐怖威压,接着却不耽搁,心念操控地火奔涌过去,但已然迟了!

    嗖!

    丹丸一下疾飞出去,正中画眉鸟,融入其身!

    随后,鸟身膨胀,褪去羽毛,鸟头化为人头,黑如绸缎的发丝飘落下来;双翼变成两臂,芊芊玉手轻轻挑动;鸟腿伸长,衍出白皙、浑圆的双腿。

    转眼的功夫,一只巴掌大的鸟儿,就成了个**女人,面貌与施间慧一模一样,浑身妖气纵横,眸中满是怒火!

    三团光辉环绕在她身边,变幻不定,浮现出一道道山脉虚影,散发出厚重气息,仿佛一落地,就能生根,贯穿大地。

    “我这一世的转世之身,前前后后多少年,用了多少珍贵的天材地宝,方才有了这般修为,气血生机都快到了巅峰,就要人与丹合了!就这样被生生给毁掉了!”

    女子越想,越是心疼,心头怒火越发旺盛!

    呼呼呼!

    妖风呼啸,将她拖出地火笼罩,女子一摆手,一缕一缕的彩衣浮现出来,宛如硕大羽毛般垂落、紧贴,覆盖身上几处,而后她眼眸一转,目光落在邱言身上,火光映在眸中,露出痛恨与忌惮参杂的神色。

    顿时,妖气冲天!

    “好惊人的妖气!果是通山大王!难怪!难怪!”

    见到此情此景,邱言心中的不少疑问瞬间贯通!

    “难怪他能横行宁府南界!难怪能辨认出我是抿元山神!难怪……”

    邱言转着念头,那一道一道火焰,宛如长蛇般灵巧穿行,朝着新生的施间慧冲击过去!

    “既然到了这一步,那就不必掩饰了!”施间慧露出冷笑,面对袭来的地火,两臂煽动,整个人迅速后退,从董太师的座椅旁掠过,直达图腾柱,然后转身一抓!

    轰隆!

    高耸入云啊的图腾柱摇晃起来!

    “你在做什么!?”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便是董太师也没有料到,直到施间慧手刺图腾时,他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低吼一声,接着从白骨座椅上消失,卷起阴风,铺天盖地的朝施间慧压了下去!

    强风袭来,施间慧身形不动,背上妖气激荡,三团神光聚合起来,显化出人形,朝着上方一冲,便与董太师撞在一起。

    神光、阴风,四散炸裂!

    “董太师!枉你在这坐镇百年,却是身处宝山而不自知!你以为我来这遗蜕之地,是要去摘日?笑话!真正的宝贝,一直都在你眼皮子底下!”

    说话间,施间慧的两手都已插到图腾柱内,然后猛地一扯!

    啪嚓!

    图腾柱的底部就此开裂,接着,裂缝中竟是传出阵阵读书声!

    书声琅琅,流转四方,宛如有人在耳边低语。

    “什么声音?”

    在场众人,包括在地火中惨叫的疯狂神祇都感心神一滞,恍惚中,仿佛看到一个峨冠博带的身影,拿着刻刀,秉烛夜读,给一卷竹简注释。

    只是,这点光影转眼消散,众人心神随之恢复。

    董太师却是凌空一爪,抓碎了神光人形,并不停下,依旧前冲,整个人的气势攀升至极,流露出死亡、孤寂、腐朽的意境,周围整个部落与之相应,破旧的茅屋里,涌出道道鬼魂,滚滚死气!

    哭声连绵,鬼魂飘荡,阴风阵阵,这片部落,瞬间成了幽冥鬼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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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离为火

    “这是法域?”

    只是一下,邱言就从阴风中察觉到了熟悉气息。

    “不对,有些差别。”

    灵光一闪,心有明悟,邱言周身火焰滚动起来,缓缓扩张,和天地的联系越发清晰。

    与此同时,董太师的一掌连同滚滚阴风,已经涌到了施间慧头上。

    大难临头!

    就见施间慧浑身一震,抡起双臂,将图腾柱从泥土中拔了出来,接着出手如电,打在柱上。

    “咔嚓”一声,柱子断裂,一小部分被她拿在手里,另外的部分则缓缓倾倒。

    高耸入云的石柱,从云端跌落下来。

    “好大的胆子!”

    董太师瞋目裂眦,他没有想到,竟会有人出手破坏图腾柱!要知道,这图腾柱乃是登天之物,是能否摘日的关键!

    来到这片遗蜕之地的人,争夺、保护图腾柱还来不及,又怎会出手破坏?

    如果能料到这种局势,董太师根本就不会给施间慧靠近图腾柱的机会!

    说什么都已晚了,怒气冲天的董太师,用上了积蓄了几十年的神力,手中阴风嘶吼、亡魂穿梭,愤恨与怒火都随着这一掌,呼啸而出!

    “老太师,何必动怒?这一掌打伤了妾身不算什么,但若将这件宝贝给毁了,就追悔莫及了!”

    面对惊天一击,施间慧不闪不避,只是将半截图腾柱举了起来,挡在身前。

    图腾柱的裂缝中,传出一道一道低沉的读书声,更有文思之气蜂拥而出,笼罩一方。

    “这是什么?”董太师浑身一僵,心有所感,将要拍下去的手掌,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施间慧抓住机会。脚下一动,退到了十几丈外,嘴中兀自说着:“老太师,您是读书人出身,不会感受不到这书声中蕴含的深意吧?猜不出来历?”

    “难道,这些是……”董太师面色复杂,“圣贤教诲?”

    话音落下的瞬间,施间慧手上的半截图腾柱上,浮现出六道结绳,排列变化。化为六爻,组合成一道卦象——

    离卦!

    离为火。

    见到这一幕,董太师愣在原地,脸上阴晴不定,双眼死死的盯着卦像,捕捉到其中流露出来的人文气息,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憧憬之色。

    这神态被施间慧收入眼中,她翘起嘴角,露出笑容。

    “果然。掌握了这个东西,立刻就掌控了主动,圣贤所留的教诲,无论人神妖凡。都要垂涎三尺,只是眼下要先稳住形势,之后……”

    心里想着,她的目光落在那片跳动的火焰上。露出刻骨恨意!

    “这个抿元山神,毁了我的转世之身,让我平白损失了三成修为!殊为可恨!决不能饶!只是刚不可久。眼下暂且退去,避敌锋芒,待得他心神疲惫,再来突袭!”

    心里盘算着报复之计,施间慧的嘴里却娓娓道来,说出一番离奇:“四百年前,妾身曾进过这遗蜕地一次,奈何修为低劣,没有半点收获,这次投胎之后,身份地位不凡,能接触不少秘辛,机缘巧合,得知了这里的一个秘密!”

    “哦?你且说说?”听到这些,董太师强压怒火,沉声说着,他的嗓音本就苍老,这么一压,便有几分沙哑味味道,配合阵阵阴风,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好似恶鬼叫门。

    施间慧不以为意,脸上带笑:“老太师在遗蜕地呆了这么久,一定知道,曾有天神摘取一日的故事。”

    “不错!我坐镇的这个部落,传言就是那天神的降临之处,也有人说此处有留有遗迹,不过一直未能发现。”董太师说话的时候,隐约运转神力,沟通周围死气,暗布杀机,但这些阴气却根本无法靠近施间慧,都被半截图腾柱散发出来的读书声击碎!

    他立刻就生出明悟:“若不亲自出手,实打实的攻伐,单凭超凡之力,根本不能近此妖之身!”

    施间慧似乎没有发现这些,依旧说着:“我等外来者,自天而降,便被土著当成天神,只是这些天神中,有的是神灵,有的是修士,老太师有没有想过,当年那位摘日的天神,又是什么身份?”

    “难道说?”

    听到这里,别说董太师,就算是银孝娥都明白了关键,看向半截图腾柱的目光有了明显变化。

    施间慧咯咯一笑:“看来,你们是猜出里面的缘由了,不错,当年的那名天神,正是一位圣贤,所以才会留下义理,想要教化此地愚民,除此之外,妾身更是知道,这位圣贤在离开之后,留有遗泽!”

    这最后一个字说完,她身下土地猛的软化,化为一滩沼泽,随后空中呼啸,十三颗骷髅头挟着鬼哭狼嚎破空飞来。

    踩在沼泽上,施间慧却是如履平地,脚下连踏,向后疾退,咯咯娇笑,但眼中却流露刻骨仇恨,看向那片火焰!

    “说了这么多,妾身先行一步,这里还是留给你们这些神祇吧,正好比一比,是前朝的神祇厉害,还是今朝的神灵了得,又或者是异族的神灵更胜一筹!”

    “想跑!”董太师冷笑一声,从原地消失,但随后“嘭”的一声,又出现在半空。

    在他的前面,出现了一道身影,是个穿着黑袍的少年,一身沧桑,他扫了董太师一眼,淡淡说着:“想动大王,先过我这关。”

    “黑沼老祖!”银孝娥立刻认出了此人身份。

    另一边,十三棵骷髅头落在地上,那眼眶、鼻孔与上下颚中涌出一只一只的斑斓毒物,蛇、蝎、蟾蜍、蜈蚣、蜘蛛。

    毒物仿佛无穷无尽一般,转眼的功夫,就遍布各处,随后也不攻击,只是各自融化,变成一滩烂泥,五颜六色的,释放出来腥甜气息和浓郁烟气,竟将周围的气息与神力波动都隐约遮掩起来。

    “没想到你还有帮手,四品神祇给一个妖魔做手下……”董太师眯起眼睛,抬手一招,就听噼啪声响,白骨座椅解体开来,化为根根骨刺,缠绕死气,向施间慧刺了过去。

    施间慧却也不躲,只是将半截图腾柱舞动起来,同时脚下连踏,直线后退!

    “你!”董太师见状,投鼠忌器,却也不急,刚才突闻秘辛,他心神震动,现在却已经平息下来,就要再施手段。

    四周发出“汩汩”声响,地面化为沼泽,将他围了起来。

    便在这时。

    轰!

    后面突然传来一声爆裂声响!

    “嗯?”董太师闻声后视,随后眼皮子一跳。

    就见身后不远处,覆盖在邱言身上的火焰四散崩裂,发出爆裂之声,这些暗红火焰并未消散,而是围绕在邱言周围,徘徊不定。

    “就这么放你离开,看你的样子,事后肯定不会放过我,既然如此,不如今天就将事情了结!”邱言口中说着,黑发扬起,化为火焰!

    他一甩双臂,脚下泥土浮起,聚在两拳上,凝聚、凝固,化为管状延伸出去,很快形成两根茶壶粗、一臂长的陶管,一端连着双手手腕,一端则为漆黑窟窿,神力流转其上,维持坚固与形状。

    接着,邱言一抬左手,将管上窟窿对准了正在远去的施间慧。

    风起,汇聚!

    暗红火焰朝着邱言汇聚过去,顺着手腕处的缝隙,涌入了两根陶管,陶管震颤,仿佛正酝酿着什么。

    灶神神力在其上流转,令其不因地火灼烧而破碎。

    “他要做什么?”远远的,施间慧注意到了邱言的动作,闪过疑惑,心底浮现淡淡警兆,“他离得这么远,神躯凝实,瞬息之间根本攻不过来,况且我有圣贤书声护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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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人火曰火,天火曰灾

    施间慧还在想着,周围呼啸声起,森白骨刺再次逼来,她便不得不收回心思,调动三枚符篆,沟通神力,应对危机,同时顺势后退,微弱的警兆被抛之脑后。

    但是!

    部落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鸣叫,好似铁器摩擦时的声响爆发开来,充斥四周。

    一道红芒从连在邱言左手上的管中呼啸而出!

    啪!

    陶管瞬间破碎,化为漫天碎片,连覆盖其上的神力都被震得粉碎!

    弹!

    邱言的整个人像被疾行的骏马撞到一样,猛的向后飞腾,后移了近五丈距离!

    另一边,激射出来的红芒凶猛,划破长空,挟着湍急气旋,越过空间,瞬间便出现在施间慧面前,竟是连书声都没来得及镇压、驱散!

    噗!

    仿佛西瓜落地时发出的炸响,施间慧整个头颅、连同脖子和锁骨,直接消失不见了,在两臂和胸前留下一个鲜红豁口!

    见到这般场景,在场众人都愣了一下,而后齐齐转头,朝邱言看去。

    “大王!”黑沼老祖惊呼一声,接着目露凶光,竟离了董太师,向着邱言扑了过去!

    他这一扑,所到之处,泥土崩裂,化为沼泽,气泡炸裂,毒气涌出,顿时烟雾缭绕,眼看就到邱言跟前。

    邱言半句话都不多说,只是抬起右手。

    轰!

    又是一道红芒呼啸而出,邱言的人再次后移四丈,右手陶管彻底粉碎,但是同时,又有泥土汇聚过来,在他的左手重新构成一管。

    紧接着,邱言看也不看缺了半边身子的黑沼老祖,再次抬手。对准施间慧!

    虽说失了头颅,但施间慧依旧能与骨刺缠斗,身上豁口的边缘,血肉缓缓蠕动着,竟已恢复些许,只是气息有了明显跌落。

    她捕捉了邱言的动作,体内登时传出意念尖叫,不再理会骨刺,将半截图腾柱挡在身前,身形电闪。意念传出:“你若再……”

    就连董太师都面色微变,转头想阻止邱言,生怕误伤圣贤遗物。

    但这一回头,只是见到一道红光擦身而过,随后将半截图腾柱与施间慧一同贯穿!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红芒激射过来,邱言双手上的陶管接连破碎、重组,轮番轰击,周遭地火不间断的涌动过来。他整个人因则不断向后飞腾!

    狂暴的气流席卷开来,飞沙走石。

    “圣贤遗物固然重要,是我所求之物,但通山大王这样的大敌。却是心腹大患,若不借遗蜕之地将之灭杀,日后永无宁日,命都没了。宝贝要来又有何用?”

    轰!轰!轰!

    红芒漫天,不断击穿施间慧的身躯,虽然偶尔几道会被书声排斥、驱散。但总数巨大,以施间慧的妖邪心性,本就被书声排斥,难以真正调动圣贤文气,又如何能够阻挡?

    就连其实不凡的董太师,见到这般情景,感受着道道红芒中蕴含的毁灭之力,立刻一个激灵,急急后退,不敢有半点迟疑。

    至于施间慧所在之处,已然看不清情形,只有一片一片的火光,以及破碎的骨骼、飞溅的鲜血、四散的碎石。

    很快,妖身崩溃,一颗通红的丹丸显露出来——

    妖丹!

    嘭嘭嘭!

    接连不断的红芒,亦不时打在妖丹上,泛起几道裂痕,其中传出尖叫!

    妖丹有心遁走,但毕竟要带着图腾柱,难以冲破红芒封锁。

    啪啪啪!

    图腾柱崩裂,行将崩溃,碎石之间,隐现白芒。

    ………………

    轰隆!

    离原骰氏部落有段距离的林间,偶尔会被远方射来的红芒波及,红芒一落地,就化为一团火球,炸裂爆发,烟尘滚滚。

    “看这情形,大王与老祖都不是那尊神祇的对手!”

    尘土中,身着彩衣、盘坐着老者站起身来,他正是与黑沼老祖同来的沼人神祇,法域毒虫,因神品不高,所以未往战场,现在看到了邱言凶威,立刻就打了退堂鼓。

    就在他打算退去之际,战场中又有了变化。

    原骰氏部落中,白蒙蒙的光芒冲天而起,而后向下回卷,顷刻间便将整个原骰氏部落覆盖在里面,光芒柔和,其中传出阵阵读书声。

    远远的传播开去,在大片森林之间流转。

    慌乱的飞禽走兽渐渐安定下来,梦寐的部落之民感到心中安定。

    可是,却惊坏了一个个修士、神灵。

    “怎么回事?这书声怎么侵入到了我的心神里面!”

    彩衣老者惊骇莫名,远远的朝着那片白光笼罩的部落看了一眼,然后匆匆远离。

    “管他什么事,还是离远点好。”

    这名神祇远离战场,自是能够走脱,可身处原骰部中的神与妖,就无法脱身了。

    此刻的整个部落充斥着柔和的白光,这股光芒仿佛有实体一般,落在神与妖的身上,仿佛山般沉重,竟被压的难以动弹!

    这光芒的源头,正是那半截图腾柱,柱子已经崩溃,化为满地碎石,但碎石见光芒流转,书生阵阵,更有,但现在却冒出光芒,传出阵阵书声。

    光芒镇压神妖,书声则抚慰心灵。

    转眼间,方才还打成一团的景象便已不见。

    阴风渐渐沉下,沼泽缓缓凝固,便是被邱言调动过来的地火,也都平息下来,被莫名之力引导着纷纷退去,不得不中断轰击,他这番能爆发出这般威势,主要靠的还是连绵不断的地火,地火一去,无以为继。

    “这图腾柱彻底破碎之后,居然会生出这等异状,莫非是里面的什么禁制被触发了?眼下白光与书声扩散,里面流露出来的,是不争、安定、仁德的意境,若真是圣贤留下来的,那这必定是个劝人向善、崇尚仁爱、反对兵戈的先贤,这样的人。自是不会让人妄动刀兵。”

    邱言皱起眉头,心里却有了想法,先是朝着施间慧所在的地方看去,入目的却是一片白光。

    “这情形真是出乎意料!”

    摇摇头,他收回目光,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两道身影上。

    随着地火的退去,叶庐与刘玄终于脱身出来,这两位神灵因被董太师暗算、奴役,先是在遭遇战中,遭受重创。刚才又被地火灼烧,心神涣散,但在书声作用下,隐隐恢复了神智,正用仇恨的眼神看着邱言与董太师。

    “这两尊神……”邱言心中闪过叶庐之前的所作所为,更回想起当初道城隍降临时,对他们一干神祇生杀予夺的场景,眼底闪过一抹寒芒,“先是要抓我。而后更有了灭杀之意!如今结下仇怨,便是让他们回去,一样不能善了,既然不管死活。结果都是一样,那么……”

    一念至此,邱言强行运转念头,却不是要将地火聚拢过来。而是……

    叶庐与刘玄这时正在修补身躯,遍布白骨身子缓缓恢复常态,不过毕竟受创太重。还不能移动,只是靠在一起,相互传念,小心戒备。

    “此番差点万劫不复!好在气运尚在,化险为夷了,还得知了圣贤消息,回去禀报道城隍大人,立刻就是大功一件!”

    “是啊,但眼下强敌环绕,不能掉以轻心,好在有白光镇压,其他人难以动手,还算安全。”

    啪!

    未料,这念头还未落下,就有脆响从两神身下传出。

    “嗯?”

    两神循声看去,顿时面色大变,只见地面赫然开裂,化为一道巨大缝隙,那缝隙深处,能见到暗红色火焰流淌,宛如血液。

    “不好!”

    “快逃!”

    惊叫两声,两名神祇还待起身,可身受重创,哪里反应的过来,裂缝更是来得突然,张的巨大,只是一个翻身,就接连跌落下,没入暗红色火焰里,只有两道暴怒与悔恨之念翻腾了一下,而后真灵沉沦。

    “被光芒镇压,虽不能直接攻敌,但转动念头,调动地火改变地貌,还是做得到的,他们两个神祇因书声与光芒放松了警惕,就像绷紧的弓弦放松之后,瞬息之间,如何重新拉紧?”

    做完这些,邱言收摄心神,收拢神力,他的双臂瞬间崩溃,化为飞灰。

    方才的一番轰击,虽气势如虹,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对身躯负担极重,若非神力支撑,手臂早就破碎了,好在神力重新流转,便能缓缓恢复。

    便在这时,就听书声齐震,好似千人同诵,引得四方功名。

    就见图腾柱的碎片中飞出六根结绳,组合为一道离卦,其中飞出几点漆黑水滴。

    这水滴直飞半空,铺开、延伸。

    “这是……墨迹?”

    邱言的感知延伸过去,分辨出了水中味道,认出来历。

    接着,墨迹展开,化为了八个古篆。

    邱言看了过去,循着记忆里的篆字发音,读了出来——

    “人火曰火,天火曰灾。”

    这八个字,含着玄妙之力。

    那“人”字,释放出熙熙攘攘的感觉,流露出红尘凡俗的味道,人后两“火”,隐隐跳动,发出活泼、温暖的气息。

    “天”字则散发着无情、在上、万古不动的意境,无论世事变化、沧海桑田,都不会令其有半点变化。

    天后之“火”,变化无常,隐约蕴含着狂暴、肆虐的气息,宛如一只趴伏着的猛兽,随时都有可能扑出去,将面前的一切扯碎!

    最后一个“灾”字,更让人心头恐惧,看着这个字,就好像看到了一张张哭泣的面孔,一座座焚毁的屋舍,一具具尸体,一声声叹息,绝望、无助!

    这些并非错觉,邱言等神灵都能察觉的到。

    八字古篆一出,周遭的一切气息、色彩、光亮,都被排斥出去,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一片白蒙蒙的光芒,以及其中的古篆、离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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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知一下,今日开始,更新稍作变动,每张字数改为三千,每日两更,共六千字,这是今天第一章,下一更在晚上。

第一百四十章 卦由心生

    “这八个古篆,应该是圣贤留下的遗泽,蕴含着文史气息,若能得到,立刻就能在地魂中,再凝出一卷圣贤手稿,分身的安全便更有保障。就算是神灵本尊,若能研究一番,说不定也能总结出一些东西,对法职法域有很大好处!”

    念头落下,邱言的心底登时爆发出强烈渴望!

    古篆,不知从何时开始发出了召唤之声,深入到邱言心中,立刻让他生出种向往、憧憬的念头。

    念头之强烈,几乎灼烧心神。

    心中暗道不对,邱言心念转动,神池中泛起点点水花,出现了一座书架。

    子部书架。

    稍微清明了一些,他便注意到周围的光芒渐渐暗淡,将遮蔽其中的四道身影展露出来。

    银孝娥、董太师、黑沼老祖和一颗猩红内丹依次浮现,看他们各自的反应,也是刚刚才察觉到其他人。

    连同邱言在内,四尊神祇、一颗妖丹,深处蒙蒙白光之中,沉浮不定。他们彼此敌对,刚刚还大打出手,现在被书声与白光安抚、镇压,只能勉强转念,无法出手。

    众人中央,正是八字古篆,不断释放出召唤气息,牵动人心。

    董太师身边鬼魂阴气都被镇压,难以扩展,却依旧浓郁雄厚,充斥一方,他的一双眼睛通红如血,死死盯着八字古篆,露出势在必得的气势!

    距离董太师不远的地方,悬着一颗猩红丹丸,这是炼魄境之上的修士在熔炼七魄之后成就的道胎,道家称金丹,妖类则叫做妖丹。

    这颗妖丹上有着几道裂缝,周围围绕三团光辉,一道生魂缠绕其上,魂中有林。林中坐人,正是那施间慧。

    她的命修境界,赫然已达地魂。

    连绵的地火红芒,令施间慧的妖身四分五裂,只余妖丹,此刻,丹上裂缝不时渗出火光,丹体震颤,好似随时都会崩溃,若非有书声和白光镇压。恐怕已然恶化。

    施间慧自然清楚这点,妖丹上恨意情绪虽然浓烈如火,却生生忍住,感知锁定在八字古篆上,整个人散发出歇斯底里、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意境。

    黑沼老祖位于妖丹之前,他的身子本有大半都被打碎,现在缓过劲来,神力流转,损伤的部分重新长出。

    这位沼人神祇。同样关注着八字古篆,却显得有些患得患失,情绪变幻,一时意念坚定。仿佛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一时间却又小心翼翼,好像心有顾忌,感知时刻在妖丹与八字古篆间来回往复。

    银孝娥。可以说是在场众人中,情绪最平缓的一人,她看着八字古篆。虽也露出憧憬,但更多地却是谨慎、忌惮,身上的杀伐气息升腾起来,眼中有种居安思危的味道,仿佛是记忆力的某个场景重现。

    一时间,五道身影,五种气息,各自变幻,气氛渐渐凝重,有种山雨欲来的味道。

    就在这时,邱言的心头忽然一跳,神池底下的黑洞中,一道一道语句流转过来,扩散开一段意境,劝学省身,顿时让邱言浮躁的心灵踏实下来,灼烧的神智恢复清明。

    随着心境这么一清,立刻就让他察觉到了问题所在,目光一扫,注意到周围几人的神情都有些许变化,散发出来的情绪波动也有异常,明显都沉浸到了某种情绪中。

    “在场的几人,不是神灵,就是大妖,现在一个个却都心神被夺,我若不是有圣贤手稿镇压心神,恐怕也要着道,这里面的变化值得深思,那留下遗泽的圣贤……”

    邱言还在想着,忽的身前一闪,便多了一根结绳。

    “嗯?”见到这根结绳,邱言回过神来,从绳子中捕捉到淡淡的因果波动,跟着游目四顾,注意到在场的其他四道身影面前,也都悬着一根结绳。

    立刻的,一个字从邱言心底蹦了出来——

    爻!

    爻(yáo),这个字的本义,指的就是上古之民用来记事、记时的结绳,字体本身就表现出了交错、变化之意,后来人王演卦,便将之融入其中。

    便如眼前的离卦,表火,就能以六爻解卦,每爻都有各自含义,结合火理,阐释不同命运、气运。

    邱言看着面前的结绳,却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静观其变。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咆哮——

    “不可能!本座不可能犯错!”

    咆哮出声的,赫然便是威严不凡的董太师。

    邱言注意到,董太师身前的那根结绳,已经被他一把抓住!

    跟着,结绳溃散,化为一行字迹——

    离卦初九:履错然,敬之,无咎。

    这段话的含义,神祇只要感知笼罩,就能辨识出来。

    “因急于求成而出现差错,但后来又谨慎行事,因而没有沾染祸端。”

    这是一句爻辞,用来解释卜卦含义。

    但感知这爻辞之意,董太师的气息却狂乱起来,此刻,这位老者的眼神显得有些迷离,众多景象在他的双眼中流转变化。

    “居然说本座领悟的幽冥之道是错的!这怎么可能!这是天地之理,为了领悟这一道理,本座……”

    见到这一幕,其他人都是心头一凛。

    “圣贤遗泽竟被这么突兀的触动,展露出来……”

    施间慧的妖丹跟前,同样悬着一根结绳,但妖丹一转,却想绕过结绳,直奔八字古篆。

    这一动,立刻就让结绳扑了过来。

    见状,妖丹连忙停驻,周围生魂与三枚符篆释放出来一阵安定念头。这一番动作,令那根结绳停了下来,二者重新对峙,只是施间慧到底不忿,妖丹中传出一道意念,直入黑沼老祖心中。

    “黑沼!你来试一试身前结绳的虚实!”

    她的这股意念没有半点遮掩,波动散发开来,其他几人亦能清楚明了里面的含义。

    形似少年的黑沼老祖面色一变。朝妖丹的方向看去一眼,略显迟疑。

    “怎么了?速速行动,不得有误!”妖丹传念催促。

    叹息了一声,黑沼老祖抬手一抓,将身前结绳抓在手里。

    顿时,结绳溃散,化为一段爻辞——

    离卦九四: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

    一见此卦。黑沼老祖的面色倏地一片苍白,急急转头朝那颗妖丹看了过去。

    神灵通玄,爻辞一看便知,这离卦九四,解开来说,就是因为意外之事,心中有了激烈的渴望,随后却又激情褪去,最后落得被人抛弃、丢弃的下场。

    这等卦意。落在黑沼老祖心中,联想到发生的事情,立刻惊疑不定,有了不祥之感。

    “故弄玄虚!”妖丹中再传意念。似是为了让黑沼老祖宽心,而后就见那丹一转,化为红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结绳。径直冲向八字古篆!

    “这半截图腾柱本来已经落入我手,圣贤古篆本就是我的东西!结果却因意外,展露在所有人面前!如何能够干休!这遗泽。除我之外,其他人如何能得?”

    浓浓的不甘念头,充斥在妖丹之中,令其越发迅疾,眼看着就要撞上古篆,实现心愿,但旋即视野模糊起来,等回过神来,八字古篆与自己之间的距离竟是拉远了。

    “嗯?这几个字果然非同寻常,还知道逃避躲闪,嗯?不对!”

    感知扩展,妖丹这才发现,哪里是八字逃离,分明是自己又回到了先前所在之地。

    “怎么回事!我自己回来了?”

    心头一惊,妖丹突然先想起一事。

    “那根结绳怎的不见了?”

    挡在路上的那根结绳确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爻辞——

    离卦九三: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凶。

    一个“凶”字,足以点题,说的是人如夕阳,若不能安度、从容,最后难免就要成悲剧。

    大耋指的是年老,亦能引申为最后。

    “什么东西!胡言乱语!”

    见到这么一行字,妖丹登时尖叫,情绪亢奋、失常,狂乱起来,然后四处飞舞,想要冲击出去。

    可在他人的眼中,妖丹始终被困一处,难以动弹,所谓飞舞不过幻觉,在场众人都被书声与白光镇压着,最多只能动念、传念,哪能随意行动?

    只是先前的景象,却都已经被邱言收入眼中。

    “触碰了结绳之后,会得一行爻辞,将各自的命运呈现出来,甚至加以操纵……”

    想到到了这些,便是邱言难免生出怪异之感,心底隐隐发寒,感受到一股冥冥之力的存在,他忽的转头看向身旁。

    身边,银孝娥似乎是被一股情绪左右,正抬手轻触身前结绳,那绳一震,迅速崩解,化为一行爻辞,为离卦六五:出涕沱若,戚嗟若,吉。

    这是个吉卦,说的是人小心翼翼、居安思危,心思细腻到了这种程度,总归会带来吉利。

    看完这行字,邱言抬眼再看银孝娥的时候,发现后者已经恢复如常,也看了过来,随后传过来一道意念——

    “今次来这遗蜕之地,虽未得异宝,但得你之助,引领廉溪,有了不少的感悟,足以让我达成此行目的,可谓圆满,此恩我记在心里,如若有缘,便会报答。”

    这道意念中,充满了离别之意,邱言听了之后,联想爻辞,心里就有了明悟,点头回应,跟着,就见银孝娥的身影逐渐变淡,最终消失在蒙蒙白光之中。

    看着那片空白之处,邱言叹息了一声。

    “也许不是离卦操纵命运,卦由心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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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第二章,明天的两张应该也在中午和晚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 把妖丹给气碎了!

    银孝娥的身影淡化、消失,这番变故,当然逃不过其他几人的注意。

    “嗯?”

    顿时,无论是董太师,还是黑沼老祖,连同那颗妖丹都将感知延伸过来,纵横反复,想要寻找端倪,最后却是一无所获。

    银孝娥的身影、气息、情绪bō动,半点都没有留下来。

    “怎么回事?她去了哪里?气息全无!”

    一时间,疑问在几人的心中升起。

    “莫非……”

    董太师毕竟曾是一方大儒,现在虽走了超凡之道,但记忆尚在,见到这一幕,想到方才种种,顿时有所明悟。

    “本座懂了,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离卦六爻,在此的人、神、妖,都应了一爻,余下的两个,一个是六二大吉,代表吉利;另外一个则是上九无咎,指没有灾祸。”

    想到这里,他目光一转,视线落到了邱言身上。

    “如今只有一神尚未展开爻辞,本座倒要看一看,你是哪一个,如果是无咎卦,那么可能没有太大变故,若是吉卦,恐怕……”想到这里,他微微眯起眼睛,眼底闪过思索的神态。

    同样的想法,也出现在邱言的心里,只不过,自家知自家事,回忆了一番自己的所为,邱言已然猜到了面前的这根结绳,代表着的是哪个爻辞了。

    “离卦上九,王用出征,用嘉折首,获匪其丑,无咎。这一卦说的是出兵攻伐,奖赏不将、斩杀敌酋,做的恰到好处,就没有灾祸,不好不坏。奖惩得当,便是善待自己之人,引领廉溪部勉强能算得上,至于屠灭敌人,方才也已做了,这么一来,十有就是应了离卦上九。”

    心里的想法渐渐清晰,邱言立刻就意识到将要面临的选择。

    “拿了这一卦,最好的情况,不过就是如都城隍那样,无声的离开此地,只是……”

    想着想着,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八字古篆,视线扫过八字,将里面的含义在脑子里转了一下,忽的灵光一闪。

    “人火曰火,天火曰灾。人火、天火、灾难……”

    他的心里突然闪过几个画面,一个是廉溪部诸人围在篝火旁翩翩起舞的景象,接着画面一转,又变成了浓烈的地火,地火沸腾,纵横焚烧,便是大妖一样承受不起。

    想到这里,邱言眼中一亮,生出茅塞顿开的感觉,接着竟是凌空盘膝,张嘴一吐,一道残简便落在了刚刚恢复如初的手上。

    随后,便见他抬手一挥,残简就铺展开来,飞出一枚一枚的虚幻文字,也是篆体,排列成圣贤文章。

    这文章一飞出来,凌空旋转,旁边的结绳竟是毫无反应,不做阻拦,看的董太师等人愕然不已,但还不等几人反应过来,这篇文章便似一道匹练一样,飞腾出去,连带着潜藏其中的念头也顺利绕过结绳,径直抵达八字古篆!

    “怎么回事?我刚才运用各种手法,都难以绕过面前结绳,只要一动,结绳就会生出反应,终究还是着了道,怎么这抿元小神,竟有手段不惊动结绳?”

    看到这一幕,缠绕妖丹的施间慧生hún流lù出惊讶情绪,生hún因着惊讶,隐约膨胀,变化出一张虚幻面孔,双半虚半实的眼睛,死死盯着八字古篆与旁边文章。

    “是了,这只是暂时的,接下来,他就会如我一般,在不知不觉间,触动结绳,显化命运……”

    施间慧正自想着,突然,八字古篆一阵震动,居然隐约与飞来的文章生出共鸣,那文章里面飞出一道念头,紧接着,念头炸裂!

    哗啦!

    破碎的念头中,有关邱言对篝火、灶火的领悟,以及他对地火、雷火的了解,就这么毫无阻碍的显化出来,bō及八字古篆!

    下一刻,八个字震颤起来,一个稚nèn如孩童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还有这种法子?老头当初可没提到过啊。真是稀奇,虽不是元吉之卦,但到底是触动了天人之火的感悟……”

    这话还未落下,八字古篆通体一颤,八个字依次流转,最后都朝邱言飞了过去!

    “怎么回事!”

    这事一出,不要说缠绕妖丹之上的施间慧之hún,便是黑沼老祖也是lù出惊容,对比之下,反而是董太师还算平静,只是面sè却越发沉重,看向邱言的目光中,既有着不甘、妒忌,亦夹杂着欣赏与热切。

    “复国大业需要积累,但更需要人才,至宝固然珍贵,可人才更是难得,我之前小看了这尊神祇,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他现在品阶不高,只要我展lù诚意,就有可能打动他,到时候……嗯?”

    他还在想着,忽然感到心头一松,整个身躯好似升腾了起来,视野中的白光越发浓郁。

    心头泛起明悟,这位前朝太师朝着邱言看了一眼,跟着面前的景sè便有了变化,不再是méngméng白光,而是一片山林、沼泽。

    ………………

    “那个中原的前朝太师也消失了?”

    注意到了董太师的消失,黑沼老祖微微眯起眼睛,眼缝中闪烁着惊疑,他有心要提醒施间慧,但等感知笼罩过去,这才发现,此刻的施间慧竟仿佛化身成了一团烈火!

    燃烧!

    施间慧的生hún,竟然隐隐燃烧,生hún构成的虚幻面孔更是扭曲变形!

    她看着八字古篆飞抵邱言身旁,徘徊旋转,心中的愤恨与怒意,若能化为滔天巨*,怕是可以将大片森林吞没!

    挣扎!

    妖丹奋力挣扎,想要冲出白光镇压,抢夺八字古篆,但注定只是徒劳,便是想驱动武道意志,亦难以做到,妖丹内的真元沸腾、鼓胀,却无法宣泄,反倒将整颗丹丸都jīdàng的剧烈颤抖。

    至于三团神力光辉,更被白光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这圣贤遗泽本是我的,为何现在会变成这般境地?他不过抿元一小神……”

    回想自己此来遗蜕之地,本是势在必得,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在掌握,但却因着邱言的出现,使得整个计划功亏一篑!

    不仅如此,他施间慧的转世人身、隔世妖身,竟是接连毁在对方手上,连命修根基,苦修七百年才成就的道胎妖丹,都生出裂缝,有了崩溃迹象!

    现在,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圣贤遗泽,眼看着也要落入对方手中。

    施间慧想到此处之时,正好看到邱言抬手一抓,将那八字古篆抓在了手里!

    “不!”

    妖丹中猛的传出一声尖叫!

    人身毁,妖身灭,妖丹裂,到了最后,圣贤遗泽竟也落入了邱言掌握,心头的怨气、怒气,再也难以平复!

    啪!

    一声脆响,怒火jīdàng之下,妖丹竟是生生破碎了!

    一下子就成了几块,猩红真元从中喷涌而出,若非白光镇压,怕是要bō及四周。

    看到这种情况,那黑沼老祖瞪大了眼睛。

    堂堂通山大王,竟把个妖丹给生生气碎了!

    不止如此,在施间慧的hún内,凝为森林的地hún也燃烧起来,一道yīn影不知何时侵入hún中,释放着浓郁的负面情绪,这些情绪都化作心火,灼烧地hún!

    “啊!!!”

    惨叫声起,燃烧的地hún、破碎的妖丹,就这么慢慢的被méngméng白光吞没,很快没了踪影。

    一见此景,黑沼老祖先是一愣,跟着叹息一声,身上沧桑气息越发浓郁,最后摇摇头,竟也缓缓消散,没入白光。

    在这整个过程里,邱言都在冷冷盯视着那颗妖丹,直到其消失在白光中,才缓缓收回。

    这时,稚nèn的声音从他手中传了出来——

    “可怜呐,好好的一颗妖丹,却让自己给气炸了,几百年的修为都做了无用功,而且生hún燃火,心魔深种,怕是要落个xìng命不保。”

    听到这话,邱言低下头,看向手中。

    八字古篆,此刻正如流水般在他手中流转,刚才的那句话,赫然就是从中发出的。

    邱言眯起眼睛,忽的开口:“听你这话,想要成丹似乎格外艰难,竟要以百年来计,不知此番炸裂,那妖魔还能活上几rì?”

    “妖丹乃是道胎,容纳jīng血气魄,浑圆一体,才有问道长生的资格,照那群牛鼻子的说法,‘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是逍遥之始,不过,妖类与人不同,功法不多,进阶艰难,想要练成妖丹,要比人多费几倍的功夫,不然的话,干嘛辛辛苦苦修chéng rén形?至于刚才那妖怪……”

    这段话从古篆中传出,入邱言之耳。

    “哎?不对!”

    突然,那稚nèn之声叫了一声,顿了顿,然后话锋一转:“你这神祇,好不狡猾,竟敢套我的话!我这番话,虽不是什么秘辛,但按着当初占据此地的牛鼻子的说法,那也是道门传承的一部分,况且我本就身份不凡,堪称一字千金,一下子给你说了这么多,怎么着也值万两黄金了,快快给钱!”

    听了这些,邱言既不奇怪,也不恼怒,只是道:“既然如此,你总该亮明身份,现出身形,不然未免有欺瞒之嫌。”

    他这话一落,就听稚nèn话音说道:“现出身形?我这不就在你手里么?”RS!。

第一百四十二章 字亦成精,语出惊人

    “在我手里?”

    邱言一愣,而后心生灵光,一低头,目光落在那八字古篆上面。

    这八个字宛如游鱼,正在掌心和手边流转、徘徊。

    “莫非……真是我手上的这几个字?”心中惊奇,邱言转过念来,“难道说,你是文字成jīng?字也能成jīng?”

    “山林土石都能成jīng,画皮灯笼皆可为妖,为何字就不能?”八字古篆听了邱言之语,显得有些不高兴,竟说出了一番道理来,“再说,我本是老头子来到这方灵地,对天火人火生出了感悟,这才下笔写的一行字,这等感悟,经历时间沉淀,就算成了jīng,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番反问,让邱言生出了些许感悟,不由点头,接着却抓住对方话中几处,出言询问。

    “嘿?你问灵地之义?想知道老头子的身份?”听了邱言的问题,八字古篆的话中lù出明显笑意,“可以!但像我所说的那样,想知道答案,就要先拿出千金。”

    邱言听了,微微皱眉,眼底闪过一丝寒芒:“能一笔而令字成jīng,写下你的那位圣贤,当得上一字千金,不只千金,堪称无价,但这并非你的成就,你不愿说,我自不会问询。”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八字古篆收敛笑意,接着道:“字成之rì,我尚无灵智,有些事情知道的并不清楚,不过,你能触动我,用的是取巧的法子,我出言刁难也算应该,换成牛鼻子的说法,这就是考验,你必须心诚,心甘情愿的任我摆布才对!”

    邱言听了这些,也不多说,手上用劲,神力沸腾,用力一捏,看样子,竟是要将古篆给整个的捏碎!

    “慢着!慢着!”古篆一动,从容脱身出来,“我虽只是行字,但论坚固,也不是一个五品神祇能够毁坏的,不过看你的样子,若是交缠下去,反为不美,既然这样……”

    说话声中,就见白光zhōng yāng飞来一个符号,正是那副离卦。

    就听八字古篆道:“你因取巧,不得传承,不过毕竟对天火人火有了些认识,照老头子当年的意思,这副卦可以赠你。”

    它见邱言似乎显得有些不以为然,便补充说道:“不要以为这只是几根结绳,这些结绳是上古先民留下来的,结成的卦,其威力你刚才不也看到了?”

    看着悬浮身前的离卦,邱言眼中闪过jīng光,却不动声sè的摇头道:“此卦威力也不见得如何,除了那只老妖,并未在其他人身上显lù出太过惊人的力量。便是老妖,也是妖体被毁、妖丹开裂之后,才让爻辞míhuò,最终心火自残。”

    “什么!”八字古篆猛的提高了音量,它的声音本就稚nèn,这么一提高,立刻就成了尖叫,“你竟然看不起这道离卦,你是神灵,法职与火有关,若得了这幅离卦,不说自身如何,万千信民先就能得好处,信者运宏,明者知命,和其他神灵的差距,直接就拉开了!”

    “是否灵验,还要试一试才能知道,”邱言说着,抬手一抓,手上多了卷残简,残简一卷,便将那副离卦收入,接着才道,“至于其他……”

    八字古篆这时候突然说道:“是了,原来如此,你方才并未触碰结绳,因而不知离卦威力,难怪会心生怀疑。”

    它似乎是竭力想要辩驳一番。

    “不过,纵然自己未曾亲身体会,但毕竟见了他人模样,那只鸟妖先不去说,单单是那个董太师,你该知道,他在这部落坐镇多年,自以为领悟了天地之理,能构建冥域,整rì里不可一世,但被离卦一照,立刻就原形毕lù,知道走了百年歧路。”

    “百年歧路?”邱言闻言,皱起眉来,“莫非他所说的话是错的,根本没什么天地之理?上古神灵?”

    “他说的话倒是不错,”不知不觉之间,八字古篆便落入了邱言的节奏里面,“天地之理自是有的,只不过,他领悟的只是这片灵地的天地之理,而不是外面的,他现在人已经出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发现其中差别,估计会是件趣事,可惜不能亲眼目睹。”说到最后,它的话中流lù出些许遗憾和幸灾乐祸的味道。

    听到这些,邱言心中一动,联想到自身。

    “灵地指的应该就是遗蜕之地了,莫非这里的天地之理与外界不同?那我与都城隍领悟的心得,是否也是白费力气?”

    “你在这里领悟与火有关之理,决然没有问题,便是出去了,一样能够运用,不过外面的地火可就不会这般常见了,”八字古篆居然看出了邱言的心思,又或是想展lù自身见识,出言指点,“至于那尊女神,同样不必担忧,征伐杀戮是不分内外的,无论在哪个灵地、哪处洞天,就算是横跨部洲,也不会有变化。”

    只是一句话,八字古篆又透lù了不少信息,但邱言并未刻意询问,只是顺着话往下讲,一尊神、一行字,就这么漫谈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八字古篆才回过神来。

    “不对!不对!我方才说了,回答一个问题,要收千金,可是这么一会儿,你问了这么多,我也都给了回答,却一个籽儿都没收到,你这人太狡诈了!和那老头儿一样!”

    邱言毫不理会对方的抗议,只是道:“若是没事了,我便告辞了。”

    “你想出去?”八字古篆愣了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差点给忘了,虽说你是取巧,但毕竟算有了资格,想要离去,就须得经过那一步。”

    听到这话,邱言拿眼看向八字古篆,他的身躯还被白光镇压着,不能随意行动,想要告辞就须得对方出手,若非能感受到白光中的平和心境,知道是圣贤遗泽,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一个字妖。

    这时候,八字古篆忽的升腾起来,在空中徘徊,散发出阵阵意念bō动,顿时就有股温暖气息慢慢浮现,充斥四周。

    突然间,一点火光突兀出现。

    “嗯?”

    察觉到这点光亮,邱言的注意力登时集中过去,入目的是一撮火苗,摇曳晃动,好似随便来一阵风,都能将之吹熄。

    可是,感知一笼罩火苗,邱言顿时心头震动,盖因这火苗虽出现在视野内,但邱言却没有捕捉到一丝火焰气息,反倒是抓住了些许凡俗气息,好像那不是一撮火苗,而是一座城池,城中满是百姓,正平和度rì。

    “这……”

    “这才是传承所在,是老头子真正留下来的东西,那副离卦只是附带,”注意到了邱言的惊讶,八字古篆显得很是满意,语气中带着少许得意,“老头子来到这处灵地,从天上摘下一颗太阳,那是火神法域中最温和的一点,被老头子凝练成了人道之火,留于此处,埋在这部落的地下,以待有贤。”

    “这撮火苗,是当年的那颗太阳?”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在邱言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

    “这片遗蜕之地,前前后后,不知道有多少神灵、修士慕名而来,为的就是能摘得太阳、取得遗蜕,就连那前朝的董太师,百年坐镇,多方筹谋,为的也只是能登天摘rì,最后还功亏一篑。整个遗迹的历史上,只有一人曾经成功摘rì,便是那位留下遗泽的圣贤,却没料到,被摘下来的太阳,居然没有被带离出去,还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一瞬间,便是邱言心境如何平静,哪怕还有圣贤手稿镇压,依旧还是bō动起来,同时又生出一丝怪异之感,有些半信半疑。

    “那位前朝太师,在这里住了百多年,竟不知道自己脚下就埋着一颗?而且一颗太阳,如何化为一撮火苗?整个遗迹,如此久远的历史,莫非就没有一人发现?连那通山老妖都能查到信息,其他人……”

    “我还以为,你对任何事情都能无动于衷呢,”八字古篆的声音适时传来,打断了邱言的思绪,“不过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这道人火,更似凡火,与神道格格不入,想要参悟,要有凡尘感悟、红尘心境,按老头子的说法,那是不入世不得道,你是神灵,先天就难以降服,换个修士来还差不多。”

    “哦?还有这样的说法。”

    重宝在前,邱言也不免跃跃yù试,更何况他虽本尊为神,却还有个书生分身,一样能在凡尘滚打,未必就不能有所收获。

    邱言正想着,面前忽的火光一闪,视野里的火苗陡然变大,竟自行飞了过来,“啪”的一声,撞在邱言的额头上。

    心头一惊,邱言还来不及反应,身躯就“轰”的一声,化为一团火焰,把旁边的八字古篆都给惊了一下,连忙闪到一旁。

    紧接着,就见那团火焰升腾高飞,速度快极,一举冲出了白光笼罩,直达空中,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颗初升的太阳,令方圆百里之内,本就提心吊胆的修士和神灵纷纷sè变。

    与此同时。

    外界,在武信城。

    一座宽敞的屋舍中,一名年纪不小的老者端坐首座,下面则聚着一群儒生,突然,屋子一角响起了“咚”的一声,似是重物落地,跟着就听到罗家云惊慌叫喊——

    “邱兄,邱兄,你这是怎么了?”RS!。

第一百四十三章 火轮回,天人分

    火。

    邱言忽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团火。

    这火随着雷电自天而降,落在广袤丛林中,迅速燎原,转眼就成了丛林大火!

    热浪呼啸,灼热肆虐!

    林中,本聚集着一群衣着兽皮的男男女女,有的直接被烈火吞食,命赴黄泉;有的则嚎叫闪避,与走兽飞禽一同逃窜。

    在恐怖的灾难面前,无论是人,还是禽兽,都是一般脆弱。

    奔跑的人群中,却也有人拿着木棒、干草,试着从烈火中偷取一点火种,有些直接被火焰吞噬,却也有成功取得火种的。

    邱言的意识,便被分散出去,化为星星点点的火种,随着诸人奔跑。

    过了不久,大雨倾盆,遍布森林的大火因而熄灭,邱言的意识便都转移到了一点一点的火种之内。

    这些火种,有的熄灭,有的被安放到在窑洞里,铺上干柴,用来烤熟食物、取暖、照明。

    随着时间的推移,窑洞中的火种,以及种种景象都有了变淡的趋势,仿佛将要消散。

    浑浑噩噩的邱言忽然清明,好似大梦初醒一半,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这是次机缘!若是任凭这些景象消失,就失了机缘!”

    想到这里,他登时福至心灵,一道道意念从心底升起,辐射四周。

    顿时,即将消散的景象重新清晰,没过多久,窑洞倾倒,狂风呼啸,将洞中之火吹起,落在茅草屋上,顷刻间就成了大火,在一个个部落中蔓延开来。

    人们奔跑、哀嚎、惨叫。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未过多久,昔日的部落成了一座座废墟,火种熄灭,化为温热,潜藏在泥土中、枯叶中、黑炭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年,也许几十年,也许几百年,声声脆响唤醒了温热,火焰重新燃起。围在周围的人群却有了变化,身上不再是兽皮,而是布帛,手上拿着打磨过的武器、。

    很快,这群人建立了部落联合,征战四方,不久之后,远近部落的首领们相继来朝,推举出一位共主!

    祭祀举着火盆。为这位共主祈福。

    震天的叫喊、欢呼随之响起。

    火焰中,邱言的意识潜藏在里面,经历着这一切。

    在这之后,风起云涌。沧海桑田。

    这蕴含着邱言意识的火焰,时而被圈禁起来,用以造福于人,时而挣脱束缚。张牙舞爪,夺走无数性命。

    时间流淌,王朝更替。时代变迁,在化为一道火箭、刺入一艘战船后,烈火蔓延,邱言的意识最终随着这艘战船一同沉入大江。

    而后,景象慢慢消散,但轮回于火中的记忆却未消失,依旧浮现在心头,萦绕不去,隐隐让邱言生出感悟,有了启发。

    “人火、天火,人道、天道,这人火取之于天用于人,若能掌控,则为福;若令其挣脱,复归天道,则化身为灾,天人隐约对立……”

    这个念头渐渐清晰,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短促、突然、简单,但里面却蕴含着对天道、人道的追求,以及无奈。

    天道在上,无情;人道在旁,繁杂。

    邱言从叹息中,感受到一种精神、一道感悟——

    “若取天道,便疏忽了人,若重人道,则隔绝于天。天与人,莫非真的难以统一?如果能上行天责,下入红尘,说不定大道可期,能成一果。可惜,人力有时而穷,便是天上神仙,一样受困自身,如何才能两全?”

    这叹息,这段感悟,似是拷问,直达发出者的内心,醒聩震聋,将邱言心头的迷雾撕开,显现一丝脉络。

    幻象、景象尽皆消失,邱言知道,刚才种种,看似轮回千百年,其实只是那撮火苗引发的幻境,神灵也无从抵挡。

    突然,他的耳边响起了阵阵低语,那是无数人在朝拜、膜拜。

    他的视野中,重新出现了蒙蒙白光,面前则飘着一撮火苗,八字古篆正在不远处徘徊着。

    阵阵低语,传自火苗。

    邱言在第一时间,就分辨出了这些低语的实质和来历。

    “这些低语,是这片天地中,各部落里的部落民祈神的声音、民愿!原来如此,这方天地的人,并非不能生出民愿,而是在民愿念头出现那一刹那,就已经被这火苗,还有天上的九颗太阳摄取过去了,半点都不留下,其他人又如何能够分得?”

    思索中,他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朝火苗点了过去。

    “没用的,”八字古篆的声音从旁传来,“这火苗刚才依附在你身上,或许带去了些许感悟,但这些感悟并不是你自己的,你身为神灵,先天就有缺陷,不能全此人火,再怎么做都是徒劳,能感悟一番已是难得的机遇,与其执着……”

    它还在说着,就见邱言一指头点过去,竟是从中带出来一点火星!

    火星里面低语阵阵,俨然汇聚了不少人的祈神、感恩,说的都是与火有关的话。

    八字古篆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惊叫一声。

    “这怎么可能!”

    缓缓将黑洞里传来的生魂气息散去,邱言运转神力,将那点火星紧紧包裹,不使其逃逸。

    “这火星里承载的,是廉溪部对我的祭拜,人数不多,只有五百九十一人,却已囊括了大半个部落,每个都格外虔诚,果然越是在险恶的环境中,心思越是纯粹,越容易将心念寄托出来。”

    想着想着,他一张嘴,一口将火星吞了下去,接着,额头上慢慢浮现出一个图案,仿佛是一点火焰,隐隐跳动。

    在邱言吞下火星的同时,那由太阳化身而来的一撮火苗却是一动,没入白光中不见了踪影。

    “这一撮火苗,蕴含着无穷奥秘,若能得到。不说里面的无边威力,单是聚集其中的民愿,就是难以想象的巨大收获!等于平白拥有了这片天地十分之一的香火念头!”

    经历了刚才那番感悟,邱言当然知道那撮火苗的意义,只是他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能从中分出一点火花,已经是极限了。

    “有了这点火星,就能够从这片天地中得到民愿补充,虽然不多。但随着廉溪部的发展,祭拜人数和祭祀规模的扩大,日积月累,就会显得可观了,更重要的是,在这片天地中,除了那九颗太阳之外,没有其他神祇争夺民愿。”

    他的目光中隐隐有火光透露出来。

    “天道、人道,不能两全?若是一身感悟太上。一身领会红尘,不知最后能否一窥大道,再不济,应该也能得到整撮火苗……”

    这边。邱言还在想着,殊不知八字古篆却近乎惊呆了。

    “你怎么能?”只是它刚想要表达出心头震撼,就见邱言的身躯缓缓黯淡,有要消散在白光中的趋势。

    “这……这神祇虽未得到传承。但却从里面得了一点人火,还融入神躯了,情况未免太过于诡异了。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沉吟了一下,八字古篆便流转起来,疾飞过去。

    ………………

    密林、沼泽、火山。

    “果被白光给排斥到遗蜕之地外了。”

    邱言的神灵本尊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火山口中,他微微闭眼,感受周遭的炙热气息,感知向下延伸,渐渐接近遗迹入口。

    “入口处的纯净念头已经燃烧殆尽,再有神灵和修士过去,也不会被传递到遗蜕之地了,这遗迹算是重新封死,再次开启,不知要等上多少年。”

    这样想着,邱言飞腾起来,出了火山口,直上高空。

    “有阵子没体会到飞行之感了。”

    感慨一声,他低头下望,火山依旧犹如趴地荒兽,只是山体略有增大。

    “想是岩浆喷发,冷却后凝固起来,显得山体增加了。”

    这念头落下,周围忽然低语成群,那自他入了遗迹后,就只能靠着分身传递的民愿顿蜂拥而来,充斥神躯。

    凝结成血肉的神躯,在民愿的冲击下,仿佛被洗涤了一般,渐渐褪去血肉,重新恢复成半虚半实的状态,通体泛着翠绿色光芒,神躯的核心之处,隐隐有蓝光一闪而逝。

    突然,神灵本尊脸现诧异。

    “我被那撮火苗击中,陷入轮回幻境,仿佛只是一瞬,但外面竟已过了三天,连分身都一并失了意识,嗯?那老妖居然未死,回了老巢,也好,若能以分身全了因果,无疑是最好选择,不过还要布置一番,减少节外生枝的可能。”

    神躯很快便彻底恢复,心中思路也已捋顺。

    “这趟进入遗蜕之地,虽招惹了些意外麻烦,可能带来后患,但并非不能弥补,关键还是要尽早行动,先下手为强,防微杜渐。另一方面,和麻烦相比,收获更大。”

    想到这,神灵本尊额上微微一热,阵阵祈神的低语竟跨越了阻碍,传到了耳中,伴随而来的还有丝丝民愿,这些民愿淳朴、蛮荒,依稀让他捕捉到部落忙碌的景象,隐约感受到部落下面、厚土之中流淌着的地火。

    “借助这点火星,便是在外面,一样与那片天地有着联系,现在还很微弱,但等祭祀的人数增多、民愿增长,会逐步增强,到时候,即便不通过这遗迹入口,也能进入遗蜕之地,这样一来,有了退路,就能放手去做一些事情了,嗯?”

    他还在想着,忽然心头一动,转头看向后方,入目的是八个流转徘徊的古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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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押上天庭,三魂缺一

    “是不是有些意外?且先安下心来,听我细细道来,我此番跟着出来,那是有缘由的……”

    意到邱言的目光,八字古篆注流转的越发迅速,稚嫩的声音传了出来,夹杂着些许得意,但话还未说完,邱言直接留了句“告辞”,就转身离去,干脆利落。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不对啊……”

    八字古篆呆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流转,喃喃自语,匆匆的跟了上去。

    神灵本尊疾飞了一阵,便按下遁光,透过一处农家灶火,返回了冥土法域。

    冥土,阁楼院子。

    从院中灶台走出,神灵本尊抬头朝天看了一眼。

    忘川河悬挂天上,几颗光球沉浮周围,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我这冥土法域外面,似乎笼罩了一层神力,将整个山谷、山体都给覆盖住了,隐藏起来,从而不容易被人发现。”

    念头一转,他便知道了这是谁的手笔。

    而后,就见两道泛光身影从阁楼里迎了出来,正是那白文判与黄觉。

    黄觉见了邱言,很是高兴,刚想抬手招呼,却见到白文判躬身行礼,态度恭敬,这才想到一些事情,停下动作,一并行礼。

    神灵本尊心头微微叹息,跟着收敛心神,开口说了两句,白文判则一一作答,最后拿出一团光球来。

    “都城隍大人来过一次,并未进来,却将这个交托于我,让我转交给您。”

    听了这话,神灵本尊将那光球摄到手中,一把捏碎。

    顿时,一道意念从中流转出来,传入本尊心中。

    “嗯?都城隍留下信息。让我暂时不要理会她的事情,又点名了那道城隍的身份,我本以为道城隍是天庭某个大人物的亲眷,才会那般嚣张跋扈,没想到,他本就是天庭之神,因着一件事情被罚入轮回,后又重归神道。”

    解析了信息之后,神灵本尊目光一转,注意到白文判欲言又止的表情。便出声问道:“白先生,你若有话,不妨直说。”

    白文判听了,踌躇了一下,这才道:“前日我听到传言,说是都城隍大人被天兵拿了,给押上天庭了。”

    “什么?她被押上天庭了?”

    邱言脸露惊讶,并未询问消息来源,他知道像白文判这样的神祇。虽然失势,但还有着自己的消息来源,而且神灵能透过信民延伸感知,便是身处冥土。一样能得知阳世消息。

    “抿元大人……”白文判拉住有些激动的黄觉,朝神灵本尊拱拱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都城隍押走。定是经过了道城隍的首肯,咱们便是有心相救,也无能无力。况且,若非我等已脱身神司,恐怕也难逃干系。”

    他这是在劝邱言忍耐,不要冲动,还点出了潜在的威胁,造成紧迫感,既是出自本意,也为了增加自己在邱言心中的分量。

    黄觉听了这些,也知道里面的利害关系,生生压住了性子,叹息一声。

    “这神灵间的斗争还真是直白,品阶越高,权势越大,我现在只是五品,管不了更高层的事情,不过……”邱言的目光扫过周围,感受着笼罩法域山峰的力量,回想着刚才接收到的信息。

    “都城隍她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事,在我脱离神司后,先是传授神道经验,又将我的法域隐藏,像是早有准备……”

    他突然想起银孝娥与董太师的对话,心中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被迅速拼凑在一起。

    “莫非,被押上天庭,是她计划中的一环?只是,都城隍与我也有交情,无论怎样,却不能不管,但不能盲目出手,要先积蓄力量,有足够品阶,这点已经迫在眉睫,遗迹之行发生了不少意外,应是超出了银孝娥的预料,所以她才将道城隍的来历点出,予以警示,我虽已脱离神司,但以道城隍的身份,真想拿下,并不算难事!”

    想到这,邱言心中生出紧迫感来,知道自己的计划要加速了。紧接着,神灵本尊开口道:“还请白先生与黄兄帮个忙。”

    “大人尽管吩咐。”白文判连忙表态。

    神灵本尊直接就道:“这冥土大地上有些游魂,多数生前都有着不凡修为,才能死后自行恢复神智,眼下我需要个对命修之道有一定了解,最好是炼魄有成、踏入铸丹境的游魂,问些话。”

    白文判听弦知意,点头道:“这事在下定当照办,以我等神品不高,除了这法域笼罩,被冥土阴风一吹,就要迷失……”

    他话未说完,神灵本尊就抬手一挥,有两点火星飞了出来,落在白文判与黄觉身上,两神顿觉身子一暖。

    “如此,可保无恙。”

    得了承诺,白文判与黄觉安心离去。

    这时候,神灵本尊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稚嫩话语——

    “你想知道命修细节,为何不来问我?花不了几个钱的。”

    就见院里的灶台上火焰晃动,飞出来八个古篆,凌空旋转,很快构成一句。

    对此,邱言并未惊讶,他从农家灶火中踏入阴阳路时,就维持着路径,目的就是吸引这八个古篆。不过,听着八字古篆的言语,他并未回应,而是抬脚迈步入阁楼。

    八字古篆也不客气,跟了上去,絮絮叨叨。

    没过多久,白文判与黄觉便回来了,身旁跟着两个颤颤巍巍的游魂。

    看着两个游魂,邱言的感知扫了过去,立刻就注意到,这游魂竟是三魂不全,没有地魂。

    他的感知中夹杂着些许神威,两个游魂本就敏感,被扫到之后,登时颤抖起来。

    他们生前叱咤风云,死后方知天外有天、阳外有阴,生前做下的因,都成现在的果,即便后悔也是无用。一番遭遇之后,失了本来的意气,现在感受到神灵威严,更是噤若寒蝉。

    神灵本尊收了感知,开口道:“不必紧张、担忧,我找你们过来,是想了解一些事情。”

    两个游魂缓过劲来,连忙回道:“神尊但有所问,我等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神灵本尊点点头:“不知二位生前修为到何地步?”

    “回禀神尊,”一游魂答道。“我二人生前都曾结丹。”

    神灵本尊听了,便又问道:“如此最好,我来问你,若金丹破碎,是否还能恢复?”

    “金丹破碎?金丹一碎,修为尽毁,真元要散落天地,除非有大能镇压,或者神灵相助。才能勉强吊住一口气,但想要恢复几乎不可能了,至少我等未曾听说。”

    “不错,金丹碎裂。想要活命,就要用天材地宝配合药膳蕴养、拖延,但既然连丹都碎了,说明肉身不存。就还要先夺舍,鹊巢鸠占,也要有一番忙碌。令魂与体魄相融……”

    两个游魂听了问话,你一言我一语的回答,他们生前都曾结丹,也是不输于神祇的人物,只是作孽太多,落得这般田地,可谓报应不爽,如今早就磨平了棱角。

    耳听两魂之语,神灵本尊连连点头,接着想了想,又问起天材地宝与药膳配方,一一记下。

    过了好一会儿,总算将事情问了个清楚,神灵本尊忽然道:“你二人所言之事,对我帮助不小,来而不往非礼也,若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算作为公平交换。”

    听了这话,两道游魂先是一愣,确定之后,不由大喜。

    一个道:“恳请神尊收留我二人于法域,便是做个看门的鬼仆也心甘情愿。”

    另一个补充:“冥土与我等而言,遍地危机,朝不保夕,若能蒙神尊收留,从今往后自当肝脑涂地。”

    邱言本就有心从游魂入手,了解冥土,听了这话,沉吟了一下,便答应下来,但也有其他布置,且不去提。

    却说白文判等人带着游魂下去,那八字古篆就围了上来。

    “你以后有问题,不妨直接问我,我知道的事情,可比那两个游魂多得多,而且我现在改了主意,不收你的钱财了。”

    神灵本尊看了它一眼:“你既然是圣贤UU小说之字,却又对圣贤的身份不甚清楚,怎么会知晓其他事情?”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被封在图腾柱中,却能感知外面,那部落多次易主,每次……不对,你又套我的话!”八字古篆这次倒是及时反应过来,跟着话锋一转,“也罢,这样吧,你问我问题,我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更不收钱。”

    “还有这样的好事?”神灵本尊只是摇头。

    “你当然要给点表示,”八字古篆飘了过来,“我也不要钱财,只要给我个神位玩玩就成,你看如何?”

    “你想做神?”听了这话,神灵本尊颇感惊奇,跟着摇了摇头,“我自己的神位还未稳固,如何给别人封神?”言毕,入了阁楼深处,盘坐下来。

    “别这么吝啬啊……”八字古篆还要跟过去,却被淡淡的神力光辉阻隔,然后就见一副离卦出现在神灵本尊跟前。

    香火念头穿梭其中,缓缓解析。

    ………………

    武信城,驿馆。

    书生分身缓缓起身,动了动手脚,浑身上下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好似铁锅炒豆。

    “几日未动,这手脚都有些生锈的感觉了。”

    摇了摇头,从床上站起,书生分身走了几步,突然听到房门轻响,接着罗家云推门而入,手上还端了碗汤羹,他见邱言起身,脸上露出喜色。

    “邱兄,你可算是醒了。”

    没过多久,邱言醒来的消息就传遍了驿馆,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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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听说了么?那被吓晕了的邱生醒了。”

    “他这一晕就是三天,不就是考校功课么,至于吓成这样么?”

    “谁知道是真晕是假晕?不过赵老先生那日可是面色不好,想来是没料到会混进来这么一位主儿。”

    “这种事情一个处理不好,被人说赵老先生刻意刁难学子,可就不是小事了。”

    “也是那邱生胆小,听到有大儒要考校功课,就躺下了,听说他是远宁府道试的案首,真不知道这案首是怎么来的。”

    ……

    “哦?整个驿馆都在传,说我是因学问不精、怕原形毕露,直接被吓晕了?”

    喝着汤羹,听着罗家云的叙述,邱言摇了摇头。

    三日前,他接触到那撮火苗,陷入火焰轮回,感悟天道人道,意识脱体,分身也随之昏迷,恰巧那日,宋大小姐请来的蜀学大家赵秉承与诸儒生讲学,说要考校一下功课,书生分身这一昏迷,误会就此产生。

    当然,里面也少不了其他儒生的推波助澜,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有些个读书人,只要找到落井下石的机会,立刻就会去踩上两脚。

    “邱兄,你的学问我自是清楚,当日只是意外,”罗家云在一旁叹息着,“只是人言可畏,犹胜洪水猛兽,邱兄日后要当心一些。”

    听了这话,邱言便道:“流言虽起,想要平息却也不难,只要将学识展现出来那就行了,事实胜于雄辩。”

    罗家云皱起眉头,道:“听邱兄这话的意思,是打算制止流言?就怕弄巧成拙,倒不如顺其自然,清者自清。”

    邱言却失笑道:“罗兄这是太过想当然了。蜀学善辩、善言,这次的事情若不澄清,很快就会成为蜀学之人的辩资、笑谈、谑语,展现其人风趣,沦为轶事,但于我来说可就大大不妙,名声有损。”

    这话却让罗家云心头不喜,反驳道:“我等治学岂是为了虚名?邱兄此语未免太过功利。”

    “罗兄,你我穷首皓经,为的不过是一朝提名。能将所学用以经世,可是升官坐堂,若无名声压住阵脚,连府衙的胥吏都镇不住,又如何去造福万民?”

    邱言知道罗家云心头不快,也不多说,只是稍微点出几个问题。

    这名声之损,看似无形,但对人的影响却实实在在。邱言的这具书生分身另有用处,不能轻易抛弃,这科举之路要走,名声民望也要积累。就不能放任恶名,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半点都疏忽不得。

    罗家云听了,还是摇头。

    邱言也不坚持。便又问道:“不知赵老先生现在身在何处?”

    虽不喜邱言方才言语,但罗家云并未因言恶人,还是回道:“今日节度使在府中设宴。赵老先生带着当那日应答得当的几名学子,一同去赴宴了,一时半会儿你是见不到的,不过,听说晚上,宋大小姐要在文曲楼举行文会,请了赵老先生过去坐镇,你倒可以去试一试,但切莫冲动。”

    说到最后,他还是委婉规劝:“那顾言之、方子延等人,都是难得的诗才,先后都有诗集问世,珠玉在前,你想给赵老先生留下印象,殊为不易。”

    “多谢罗兄提醒,不过诗词虽好,却不能用以利民,想来赵老先生不会看重这些。”邱言的回答,让罗家云糊涂起来。

    “文会,以文会友,以诗助兴,是文人彰显诗才的地方,赵老先生再不看重,也无从避免。”

    随后,二人又说了几句,罗家云见劝邱言不住,便摇摇头,起身告辞。

    送走了罗家云,邱言在房间里缓缓踱步,将心头想法重新梳理了一遍。

    “还是要先收集一些情报,尽量做到知己知彼。”

    一念至此,他推门而出,走在路上,沿途的儒生不时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能听到嘲笑之语,但邱言面色如常,仿佛根本不放在心上。

    “这些人心中念头,便如墙头之草,随风而动,若去理会、争论,反而遂了其意,只要大势一变,他们的念头自然会随之而变,根本不值得在意。”

    待出了驿馆,邱言漫步街头。

    武信城与远宁城不同,少了些热闹,多了股肃杀,不时能见到一队一队的巡卒穿街过巷。

    不过,城里却又不少酒馆、客栈,生意兴隆,住店的多是商贾。

    这里地处边疆,两府交界,向南直达沼人地界,一年四季,都有商贾前来,从中原运来毡、布、茶、盐,和沼人部落以物易物,大抵是收购些动物皮毛,但也有更值钱的东西,多为药材,如紫檀、沉水香、石决明、密陀僧、麝香等上百种,一来一回,足能赚上几十两,堪称暴利。

    除此之外,五沼亦产有山地马,涉峻奔泉,如履平地,但民间商贾却不能参与,盖因马匹在这个时代,是能够左右战略平衡的战略物资,故由官府主持马市。

    不过,付出和风险也不小,往来商队互易的收获,要拿出三分之一交给武信城,若是倒卖禁品被巡防抓住,立刻会被就地处斩,所得尽没。

    更不要说在五溪之地碰上了不讲理的蛮部,直接就给杀了,或者被充为奴隶,什么都捞不到。

    不过,商贾云集之地,也是消息灵通之地,菜馆、酒肆之中,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邱言此时正坐在一家酒馆里,点着小菜,听着周围人言语,眼睛则盯着对面的医馆。

    这座医馆是整个武信城最有名的医馆,坐馆的大夫不是一般人,而是原来武信军的首席军医,人称“阎王恨”,就是说阎王都恨此人抢了生计,这可是不得了的夸赞。

    直到现在,节度使府上有个什么病症,一样要让阎王恨过去诊断、治疗,足见医术高明,但普通人家却难以承受药店诊金,不过,若是军中将士、兵卒过来就诊,那就另当别论了,有时甚至都不收诊金。

    打量着医馆,邱言心中默默盘算,忽然听到身后两人谈到的事情,心中一动,顺势凝神倾听起来——

    “听说城北五道口,来个算命的道士,很是灵验。”

    “这不算新鲜事了,这几天,城里最出名的就是道士,还是两个,一个就是你说的那个算命道士,不过他并非只呆在五道口,而是满城游走;而这另外一个道士,则是丧心病狂,手段狠辣,手上有数条人命,前天刚杀了两名节度使亲卫,正被全城通缉。”

    “还有这事?简直目无法纪,连节度使的亲卫都给杀了,这也是道士?”

    “可不是么,这年头啊,这些道士越发让人看不懂,我听说关中那边有了些怪人,和道士相似,但都剃着秃头,助人为乐,扶危济困,有着好大名头。”

    “这个我也略有耳闻,许是道教新支,那群人确实好心,不少人也想入教,但听说一入教派,就不能娶妻生子,最后都不了了之。”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血脉传承了多少辈儿才到了咱们身上,传宗接代可不止自己一人的事情,那是连着祖宗的,岂能自阉?真绝了香火,下去了都没脸见祖宗!”

    ……

    说话的这两个人,仪表不凡,穿着通裁,披着大氅,一副富贵人家的模样,但眉宇间有些许市侩气息,邱言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两个家中有些底蕴的商贾,许是官宦支系,见多识广。

    “这两个人说的有点意思,两个道士,一个算命、一个杀人,还有那光着脑袋的教派,与前世地球上的某个宗教有些相似。”

    他正想着,医馆门外忽起纷争,就见一群戎装兵卒抬着一人,看样子是去就医。

    但还没进医馆,就被一群衣着七彩的壮硕男子拦住,然后一名留着长发的男子在几人簇拥下走来。

    这人头发黑如绸带,直垂脚脖,穿着七彩衣衫,手上戴着一串手环,走路时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暗含韵律,能将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长发男子挡在那群兵卒前面,面容冷峻,冷冷道:“中原人不是重诺么,既然在比武前夸下海口,现在输了,就是践诺的时候了,你等当自斩左臂!”

    突然,兵卒中响起一个邱言熟悉的声音——

    “你这沼酋蛮不讲理,说好是比武,你却放毒虫咬人,到底是谁不信守承诺?你这是想要借机发挥!便和你明说了吧,那些屯田奴都是自找的,若非他们越界杀人抢物,如何会被……”

    “嗯,这声音有些耳熟。”邱言定睛看去,在人群中看到了刘宏的面孔。

    邱言入城那日,刘宏与另外一名骑手杨晃陪同在旁,多日未见,再见之时,对方却显得有些狼狈。

    “这刘宏是武信骑兵,那可是精贵兵种,耗费大量时间和物资才能培养一个,可长发沼人竟要逼他们自断一臂,在别人的地盘,逼别人自断手臂,好大的豪气,而且看刘宏他们的反应,竟是心有顾忌,如此说来,这长发沼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想到这里,邱言的感知延伸过去,心中则盘算起来,忽然眼中一亮,捕捉到了一丝气息。

    “嗯?这长发沼人的身上,居然有着一股熟悉气息,真是意外惊喜,嗯,一个部落的王子,若是搞出外交纠纷,至少节度使不能不闻不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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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剑拔弩张,唇枪舌剑

    邱言还在想着,对面长发沼人身旁跳出一名壮汉,大吼一声:“废话少说!快自断手臂,若是不愿,就让我等代劳!”

    兵卒里有人不忿道:“你们不要太嚣张了!这里是大瑞之土,我等乃大瑞之兵,这次你们无故闯入营地,先是言语挤兑,后又出手暗算,分明是……”

    那壮汉打断:“你等中土之人只会狡辩么?说我等嚣张?笑话!我家王子马上就要娶了宋家小姐,到时就是你等主子,主子教训奴才,那也叫嚣张?”

    这番话传播开来,酒馆里的人都能听个分明。

    两名刚走进来的儒生听了,摇头叹息:“愿赌服输,总该先断了手臂再言语,万一惹恼了沼人,不说坏了大瑞名望,引得兵变可就麻烦了。”

    另一个道:“不错,那长发之人,正是沼人小王子,在五溪势力不小,节度使有心让小姐下嫁,借此拉拢,这是大局、大势,若因一个小小兵卒有了变化,岂不因小失大?这些丘八眼里一点大局都没有!为了大局,断条手臂又算得了什么?”

    言语间,两人颇有指点江山的味道,冷不防被一声冷喝打断。

    “笑话!”

    邱言长身而起,瞥了两儒生一眼:“凭你们也妄谈大势?可知百战之兵才是国朝大势?”话落,他甩了甩袖子,径直朝医馆走了过去。

    留下两个面面相觑的儒生。

    “他是何人?这般唐突?”

    “看着眼熟,我想起来了!不就是那被吓晕的邱生么?”

    “不错,就是他!考较学问都能被吓晕,居然敢在你我面前造次!”

    “说你我不懂大势?笑话,我等方才还在节度使大人面前高谈阔论!”

    “就是,我们与节度使交谈,深知边疆虚实,眼界与纸上谈兵之辈不同……”

    两名儒生被一声喝住。心头有火,一认出来邱言,免不了大加贬低,抬高自身,还刻意提高了音量,想引得旁人响应,但游目四顾,才发现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医馆处。

    心头不忿,两名儒生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且看这邱生怎么惹祸,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医馆门前。沼人咄咄逼人,刘宏等一众兵卒心急救人,气势先就落入下风,等到对方将宋大小姐的名头搬了出来,虽然心有不忿,却也知是实情,一时间,精神隐约颓废。

    那沼人大汉见了,咧嘴笑道:“知道理亏了?你们中土人就是这般无用!”

    只是。他这话刚落下来,就有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中土若真无用,就不是你们来武信城求亲,而是我等去沼林进献了。”

    “什么人?”沼人大汉听出了话中嘲讽。不禁怒从心头起,转身怒视,入目的却是名身穿青衫的儒生,看上去不甚高大。

    “是个读书的?好嘛。平时见到爷爷,你们这群书生都是绕着走的,今天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出言讽刺?”沼人大汉说着,提起拳头,作势欲打。

    往日里,只要他做这番动作,被看着的儒生往往就要躬身作揖,急急逃离,可眼前儒生却是笑了起来,没有半点后退的意思。

    一时间,倒让沼人汉子愣住了。

    突然,长发及脚的沼人小王子开口了:“松高苏,你一个粗人,和个书生斗嘴做什么?直接拿下。”他的声音低沉、飘忽,但话一出口,就让沼人大汉安下心。

    沼人大汉听了,脸上狞笑,抬手一抓,筋骨鸣叫,明显是命修有成,甚至炼化了一魄。

    顿时,劲风笼罩儒生。

    刘宏这时候也认出来,这个出言的儒生,正是自己之前结识的邱言,正想出言阻止,却见到邱言不闪不避,也是抬手一抓,手上气血翻腾,精气四涌,出手速度快若闪电,抢先抓住了大汉手脖,手指连弹,发出崩崩声响,跟着“啪嚓”一声,就将手腕骨给卸掉了,疼得大汉嗷嗷大叫。

    邱言手上不停,抡臂甩动!

    呼!

    劲风声中,“轰隆”一声,沼人大汉被重重摔在地上,背脊倏地挺直,整个人在地上弹了一下!

    一个瘦弱书生,将一个高过自己三头的壮硕大汉抡起、摔地!

    这一幕,被周围和酒馆里的人看在眼里,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尤其准备看好戏的两个儒生,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松开五指,邱言彷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先是整了整衣衫,然后朝长发男子道:“这位应是沼人小王子了,听说你曾入国子监读书,现在看来,是半点东西都没学到,白白去了一趟。”

    沼人小王子眯起眼睛,精芒从眼缝透射出来,好似毒蛇吐信,给人异常危险的感觉:“你是何人?敢插手我的事情?惹恼了我,便是将你杀了,朝廷为了安抚我的部族,一样不会追究!”

    他一开口,就是生杀予夺的味道,杀气四溢,便是刘宏这样的兵卒听了,都隐隐生出寒意。

    邱言摇摇头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与人相处,便是禽兽也会知礼,人若在禽兽中待得久了,也就如同禽兽一样,只知杀戮。”

    “你找死!”听了这话,沼人小王子知道是拐着弯的骂自己,登时横眉怒目,气血波动,身上流露出淡淡威压,好似随时都会出手!

    几名沼人壮汉也各自怒目,剑拔弩张的气氛散发开来,对面的酒馆中都能感受得到,不提两名儒生的心惊和窃喜,酒馆中的其他人,多是与五溪来往的商贾,深知沼人习性,不由为邱言捏了把冷汗。

    邱言恍如味觉,似笑非笑道:“你要当街行凶?我虽只见过宋家小姐一面,但看她的言行,也能知道喜好。你和武信兵卒赌战,自是无妨,传出去也是雅事。逼他们自断手臂,说不定还能得个果决的评价,可若带人围殴秀才,传了出去,怕是要落个跋扈武夫的名头,到时就算节度使有心,宋家小姐也要退避三舍……”

    沼人小王子眼中凶光毕露:“你以为我会顾忌这些?”

    “你若不在乎,何必留在武信城中?”

    说完这句,邱言看也不看沼人王子,走到刘宏边上。招呼一声,然后就道:“先将人送进去,不要耽误了医治。”

    刘宏先是看了沼人小王子一眼,见对方虽满脸阴沉,却硬是忍着,登时心中明了,便冲着邱言一抱拳:“邱兄弟,多谢了,这恩情兄弟记在心里。”

    刘宏边上的其他兵卒亦抱拳致谢。

    邱言只是摇摇头。道:“诸位不必客气,其实我这次出头,也有私心,早就听说过‘阎王恨’的名声。等会儿要是方便,还请刘兄能帮着说项说项,讨几味药材。”

    刘宏点头应下,然后和其他人一同抬人进了医馆。

    目送众人入门。邱言这才回头,看向沼人小王子:“你们还不走?说理,你们根本不懂理。说要打,却有不敢打,是我中土人没用?还是你等无用?”

    他竟用先前大汉说的话反问过去,沼人小王子的面色顿时难看至极,他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很好!我那撒落的葛洛兰记住你了!”

    深深看了邱言一眼,沼人小王子一挥手,叫了声“走”,带着几名沼人离去。

    被邱言摔在地上的大汉也被扶起,随同而去,临走的时候,他有些敬畏的看了邱言一眼。

    等众沼人走远了,酒馆中的众商贾们愣才回过神来,跟着有人叫起好来,他们行走沼部,免不了受气,这声“好”却是发自真心。

    在他们看来,邱言一介书生,有身手,有胆量,从容进退,面对凶残沼人毫无惧色,三言两语间,竟是生生把人给说走了!

    这传了出去,就算被写成话本评书都不奇怪。

    邱言冲酒馆方向拱了拱手,然后转身进了医馆。

    “这书生是谁?竟将不讲理的沼人给骂走了?”

    “也不是骂走,而是讲道理,不过若非他先前露了一手,镇住了沼人,也不会这般顺利。”

    “不错,朝廷诸位相公一心安抚,殊不知不把人揍服了,人家根本就不听你说话!”

    对于羁縻的弊端,做边界贸易的商贾自是深有体会,忍不住就讨论起来。

    “无知愚民!”先前的儒生忍耐不住,就要将邱言被大儒吓晕的事说出来,却被另一名儒生拉住了。

    他低声道:“莫冲动,那邱言为逞一时之快,招惹了沼人,节度使大人不会放过他的,我等不要搀和进去,以免惹火烧身。”

    听到这话,先前儒生才回过神来,点头称是。

    沼人之事,涉及到羁縻政策和对外政策,牵扯甚多,两个儒生一想明白,撇清还来不及,又怎会去蹚浑水?明哲保身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同一时间。

    医馆中,刘宏一脸愧意的看着邱言,说着:“邱兄弟要的几味药材竟都用光了,这事儿弄得,可惜胡先生现在不在……”

    邱言只是道:“不妨事,过阵子再来问问。”心里却已确定了一事。

    刘宏还待再说,却被医馆外一阵马蹄声打断。

    “果然来了。”邱言手上微动,一团光芒飘落下来,落入角落,跟着,就见一名身墨绿鳞甲的男子走了进来。

    “哪个是邱言?”说话间,他的目光落到了邱言身上,整间房里,就一人是书生打扮的,“你就是邱言吧?随我来,大将军要见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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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凶!大凶!

    “大将军要见邱兄弟?”

    刘宏等人听到这话,都是面色微变,立刻就想到了里面的缘由。

    “苗亲卫,节度使召邱兄弟过去,是不是因为沼人王子的事情?”刘宏身旁有人出声问道,明显是认识来人。

    那苗亲卫循声看去,见了出声的人,点了点头:“不错,沼人王子的人已经在大将军面前,将事情都说清楚了。”

    “这是恶人先告状啊!”

    “真是好手段!”

    “忒无耻了!”

    听了这话,诸多兵卒忍不住叫骂出声,也有人试着与苗侍卫说清经过:“苗侍卫,并非邱兄弟惹事,是那沼人先去营地,与我等为难,又放了毒虫,若非张琪舍身阻挡,在场的诸位兄弟都要中毒,事后我等带着张琪过来就医,却又被沼人挡住,如果不是邱兄弟挺身而出,仗义执言,后果不堪设想!”

    “不错!沼人卑劣,言语挤兑,暗箭伤人,现在还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简直无耻至极!”

    众兵卒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将事情的原貌都给呈现出来。那苗亲卫听了,理清了脉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些波折?”

    这位苗亲卫,是节度使宋渊的亲兵护卫,所谓亲兵,平日里巡视节度使府,战时贴身保护,都是宋渊的亲信心腹,他们口中的大将军,指的正是武信军节度使宋渊,盖因宋渊除了节度使这个职位外,还兼任着安南都护、安南大将军的头衔。

    亲兵虽说与节度使亲近,但归根结底也还是兵,隶属于武信军,在军中自成派系,与其他派系争权、斗争,但真面对外敌。还是能拧成一股的,所以一了解事情经过后,这苗亲卫的心中也生出不满,对邱言的态度略微和善了些。

    “邱公子,此事尚有内情,但大将军的命令不容违背,还请先随我同去,我会将事情禀明统领,试着在大将军面前求情。”

    听了苗亲卫的表态,邱言点点头。随其而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刘宏开口道:“这事的起因在我等身上,不能让邱兄弟代人受过,你们在这里照看张琪,我这就去军营,将事情告知将军,让他也去求情。”

    话落,他也动身离开。

    街对面的酒馆中,不少人见到了这一幕。各有猜测,多数摇头叹息,但两名儒生却对视一眼,含笑不语。觉得自己有种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感觉。

    ………………

    “邱公子,大将军今日心情不错,等会你晋见的时候,可以将事情的原委讲清楚。但切莫反驳大将军,以免弄巧成拙。”

    苗亲卫牵着马,与邱言并肩而行。口中交代一些事情,显是出自好意,邱言虽早就有了打算,却还是连连点头。

    二人走了几步,经过一处街角时,迎面来了个到道士。

    这道士头上梳着抓髻,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拿着佛尘,气态儒雅,只是一身道袍却是有些古怪,虽是交领大袖,但镶边处却是火红之色,行走之间,镶边摇晃,好似血液流淌,但细细看去才知道,只是错觉。

    道士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经过邱言身旁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然后上前一步,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邱言。

    这番变故,自然让邱言与苗亲卫停下了步子,想要一问究竟。

    邱言眯起眼睛,同样打量着这个道士,他从对方身上捕捉到一丝高深莫测的味道,尤其是那双眼睛,里面充满了沧桑,浑然不似少年人。

    “这绝不是一个少年道士!”

    对面,道士在打量了一番之后,突然开口:“这位施主,贫道观你印堂发黑,主有祸事;眉头向上,这是不会逢迎、将要激怒贵人;眉尾鼻上有文,这是死后没有送葬人,可谓凄凄惨惨。贫道观你三气,福薄、禄短、寿绝,凝有余,清不足,三魂定了两魂,奈何天路渺渺,终究要化作一场空,大凶!大凶!”

    这道士一开口,话音低沉,不是少年嗓音,反而似花甲老声,而且开口就是大凶之语,话语连绵,一浪高过一浪,让那苗亲卫下意识的心生压力,有种惊涛扑面的感觉!

    反倒是当事人邱言,还是眯着眼睛,不动声色的看着道士。

    那道士还在说着:“所谓今日果,昨日因,能有这般凶格,可见是你作恶所致,杀了贵人,恶了太岁!无人能救!好自为之吧!”

    话落,这道士收回目光,冷冷一笑,又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很快消失在街角。

    过了好一会,苗亲卫才从惊讶中回神,低声道:“妖言惑众!邱公子不必在意。”

    只是,这话刚刚落下,他就注意到周围路人正在交头接耳,偶尔能听到零星话语,无非便是“老神仙”、“算无遗策”之类的,顿时让苗亲卫想到了某个传言,忍不住又出声嘱咐起来:“不过,邱公子,待会切莫冲动,万万不可恼了大将军。”

    邱言听了,微微一笑,点头应下,脑子里却还在回忆着方才的一幕,心下有了猜测。

    “这道士出现的突兀,但却好像早就认识我了一般,他说我气衰命凶,又说是因着杀了贵人,言语间还用上了些许惑人的法门,这想让我心烦意乱,却不知我有圣贤手稿定神,这些伎俩毫无作用,嗯?”

    想到心烦意乱,邱言的心中灵光一闪。

    “原来如此,他的这番做法,若是配合心魔,确实能让人信以为真,若是日日担忧,心有挂碍,胡思乱想,就算是鸿运当头,也能生生变成大祸临头!这气运与自身念头也是有关联的。”

    一念至此,他的思路越发清晰,最后竟是笑了起来。

    “好事,好事,敌人隐藏幕后,才是最令人担忧的,反之,来到了前台,不管修为境界如何,至少有了迹象,能摸清一些事情,便有了头绪。”

    想着想着,邱言越发轻松,随着苗亲卫,一路入了节度使府。

    ………………

    “邱言小儿,被我这番言语一说,定然惊疑不定,心头恍惚更胜,心魔不断深入,很快就要彻底癫狂。”

    街头一角,方才与邱言说话的那名道士正在冷笑。

    “刚才他不知天高地厚,与那沼人王子冲突,就是心智迷失的表现,失了权衡知心,不知进退了,只要再添一把火,很快就会心火高炽,难以自拔!”

    这少年道士满是沧桑的眼中,流露出刻骨的仇恨。

    “单单杀死此人,未免太过便宜他了!便是挫骨扬灰,也难解我心头之恨!只有让他受尽煎熬、心神沦丧,然后被我一剑斩之,万劫不复,生魂与心魔纠缠,永世沉沦!”

    心头转着念头,道士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看似儒雅,却有股血腥气息,他一转头,朝着武信城中央看去,眼中精芒闪烁,目光仿佛透过重重阻碍,直视着节度使府。

    “那个窃取神位的妖魔,现在也陷入重伤,备受煎熬。邱言与那妖魔一个都跑不了,如此一来,斩了心魔,去了挂碍,上灵第二转便成了,直接结丹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他迈步而行,一步一步踩在地上,虽未留下痕迹,却有气息萦绕不去,隐隐升腾,与天空上的某物产生了联系。

    “于战果,当年你与我并称双杰,最后却落败我手,便是因我行事周密,狮子捕兔亦用全力!待得一切布置完毕,就是雷霆一击!”

    淡淡的气息换换扩散,隐约已蔓延了半座城池。

    ………………

    节度使府位于武信城中央,占地近百亩,屋舍连绵,气势雄浑,宛如皇家行宫,据说曾是割据西南的一小国的皇宫,被剿灭后成了无主之地,几经辗转,便成了节度使府。

    邱言随苗亲卫来到府前,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红漆大门和门前石雕,大气滂沱,门边站着四名身披战甲的男子,身姿挺拔、气态沉凝,眼神锐利如刀,时刻注意着来往行人。

    邱言一走到门前,四人的目光齐齐投射过来,邱言顿时感到脸上一阵刺痛。

    “能以目光刺人,就是有了气机感应,至少要炼化了一魄,这样的人居然给人看家护院,这位节度使的势力,由此可见一斑。”

    先前邱言也曾过来探查几次,都是远远打量,所以没能看出守门人的修为。

    这四个守门人并不是亲卫,而是家丁,不过,武将家丁可不是浇花弄草的人物,上了战场,一样能杀敌冲阵。

    苗亲卫上前亮出令牌,然后带着邱言从侧门入府,这节度使府的大门,可不是随便就能打开的,里面涉及到礼仪,位格不够,过门而入,反而要遭来祸患。

    入了中,穿过了一座花园,苗亲卫将邱言安排在一间厢房,让他在这里等待召见,自己则现行退下。

    厢房中一应具有,很快就有丫鬟端着点心,后又奉茶。

    端起来抿了一口,满嘴清香,显然不是凡品,但邱言却无心品茗。

    “只看这府内府外的架势,那宋渊绝不是个简单人物,这样的人,竟会被通山大王所蒙蔽,没有发现对方的真实身份,还结为夫妻,这里面……咦?这房间里有微弱的妖气,这是有妖物曾在此驻留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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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言转运

    节度使府,正堂大厅。

    这座大厅布置的古色古香,两排古朴座椅,散发淡淡香气,墙上悬着一幅字,写着一个大大的“武”字。

    这个字龙飞凤舞,有股豪气在里面,一笔一划,流露出肃杀之气。

    “武”字由止戈两部分组成,戈部锋利,好像猛将抽刀,劈砍出去,而止部,散发出稳如泰山、震慑一方的味道,好似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大墙前,摆着两张座椅,左边坐着一名中年男子,体格粗犷,留着络腮胡,虽然小冠束发,穿着通裁,却还是流露出慑人威严。

    右边的椅子,则坐着一名半百老者,气态从容,端着杯茶,轻缀一口,动作儒雅,将中年男子的威严气息冲淡了几分。

    待老者放下茶杯,中年男子开口道:“赵先生也要见那个儒生?”

    老者点点头:“不错,这个邱言我有些印象,三日前驿馆讲学时,他突然晕倒,脉搏微弱,旁人都说是吓得,老夫却不这么认为,他能入得马阳法眼,绝非等闲人物,大将军既然将他请来了,老夫正好考校一番,看史家的那套东西,他学去了几成。”

    “也好。”中年男子点点头,便吩咐人去将邱言叫来。

    没过多久,就有仆从引着邱言跨过门槛。

    一走进大厅,邱言的目光就被墙上的那副字吸引住了,从中感受到澎湃精神,如有实质,筋骨不自觉的有了反应,大筋震颤、血液奔涌,气势鼓涨起来,好在他及时回神,心念一动。将劲力压下。

    “被这幅字吸引了心神,差点就暴露了命道修为。”

    邱言还在想着,上首便传来一个声音——

    “没想到你居然练武了,算是有了些造诣,在你这个年纪算是难得的了。”

    说话的,正是那中年男子。

    邱言将目光从字上移到了男子身上,顺势作礼,他当然知道中年男子的身份,能坐在这个位置的,整个武信城只有一人。

    武信军节度使。宋渊。

    受了一礼,宋渊便道:“文人向来看不起武夫,你习文练武,看来所图不小啊。”他这句话,话里带刺。

    邱言则道:“六艺中就有射、御,文武双全本就是我辈追求。”邱言的回不卑不亢,双目直视着宋渊,没有半点畏惧、退缩的意思。

    “有点见识,没有因为身份不同。就看轻自己,这很难得,”宋渊摇头一笑,“坐吧。”

    邱言依言落座。抬眼朝宋渊旁边的座位看去,瞧见了老者模样,认出是蜀学大儒赵秉承,是此行的目标之一。只是后者默不作声的,没有招呼邱言的意思。

    这时,宋渊又道:“这次找你来的原因。想必你也很清楚,年轻人学了些拳脚,就有了墨者的那套想法,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也是要分人的,一时冲动,带来的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不要被些个圣贤书给迷了心智,真以为靠着礼仪就能教化天下!”

    说着,他放在桌案上的手指轻轻敲动,一下一下,咚咚作响,构成无形压力。

    “世人都道我宋渊镇压一方,令沼人难以越界,却不知这里面也有安抚的作用,若非我与几个部族交好,以夷制夷,单凭一城又如何镇住一族?那葛洛兰的父亲,就是沼人最大部落之一、那撒落部的族长,你一时意气招惹了他,若令那撒落部与大瑞反目,不知要造成多少杀孽,这么大的责任,你担得起么?”

    说到后来,他压低了声音,话语厚重,给人沉重之感。

    听了这些,邱言揣摩对方想法,却是拿捏不住。

    “罢了,凡俗之事虽要体验,却无必要投入过深,且将想法说出去,也好方便日后行事,嗯?”

    邱言还在想着,一股诡异气息忽然笼罩身躯,接着气运翻转的感觉降临!

    “好家伙,这是怎么回事?气运翻转?”

    心中惊讶,但邱言并未慌乱,生魂黑洞中飞出一根结绳,释放出安定气息——

    离卦六二:黄离,元吉。

    吉卦一出,翻转气运停滞下来,但余波散发,波及了宋渊和赵秉承,让邱言心生明悟。

    “我的气运一转,立刻就会得罪权势人物,任其发展,要遭受无妄之灾,必须制止这种趋势!”

    宋渊与赵秉承此刻,忽然间就心浮气躁,心头无名火起,看向邱言的目光中,夹杂登时夹杂了些许火气。

    “他二人已经受到影响了,真是古怪,我身上并无他人禁制,不然难逃神灵本尊探查,为何会被逆转气运?这暗算从何而来?”

    他心中闪过了方才那名道士的身影,但眼下并非深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制止气运翻转的余波,,而且要尽量不着痕迹,防止节外生枝。

    一念至此,邱言便接着宋渊的话头说道:“晚生未曾听说过,有人会为了庇护叶子,而伤了枝干,那沼人虽是大患,但大瑞能够屹立镇压,是因有着百万雄师,今节度使坐拥一军,保西南安定,靠的不是与沼人的交情,而是手下兵将。”

    邱言说话的时候,始终直视着宋渊,眼神坚定,半点都不被压力影响:“沼人王子飞扬跋扈,伤的是节度使手下的兵将,寒的是武信军兵卒的心,沼人是叶,武信兵卒是枝干,孰轻孰重,相信节度使比晚生要清楚的多。”

    庇其叶而伤其枝,这句话并非是邱言杜撰,而是先贤言语,全句是“弊中国以事夷狄。庇其叶而伤其枝”。

    贤人之言一出,调动起一丝流转世间千百年的秩序之力,将那被道术激发的转运余波驱散了少许。

    “哦?”静默不语的赵秉承听到这里,眉毛微动,似有触动。

    “你说的看似有理,但也只是空泛之语,我坐镇南疆几十年,岂有不知之理?日夜练兵,一声令下,三军效命,才有如今局面,维持平衡,羁縻沼人,不能急,要徐徐而进,半点都疏忽不得。”宋渊继续说着,似乎在跟邱言谈古论今,但眼中怒火却越发浓郁。

    邱言并未反驳,只是道:“沼人犯境,并非习惯使然,而因五溪贫瘠,虽有山药、兽皮,却无粮草,沼人又不事生产,只知劫掠,这是祸根。仓禀实而知礼节,不是用礼仪去教化天下,而是教化之后,人人劳作,付出了才有回报,待到生活无忧,自然就有了礼仪,天下大治。”

    仓禀实而知礼节,又是一句流传甚广的圣贤之语,调动起更多无形秩序,终将气运余波彻底驱散。

    察觉到这一点,邱言暗自舒了口气,跟着心头生怒,针对的自是那暗算之人,若非他当机立断,只这一下就应了批命之语,要有飞来横祸。

    “你说的这番话,是马阳教你的?”

    这时候,上首传来了赵秉承的声音,这位蜀学大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的脸上浮现出惊奇之色:“马阳不是提倡史家那套么,事事都要与古人比对,认为万事复古,就能天下大治,怎么会有这般言论?”

    听到这话,邱言起身朝赵秉承拱手为礼:“马老相国的史家之学,让晚生获益匪浅,若非眼界提升,如何能从书中领会到这个道理。”

    “那就是说,这是你自己领悟出来的道理了?”赵秉承脸上的惊讶之色不减反增,眼中一亮,追问起来。

    “老夫知你身家来历,曾在马阳身边学过两年,但并未拜师。你既能领悟出这样的道理,说明不是死读书,好!好!好!”

    邱言眼皮子跳了跳,觉得赵秉承的转变未免突兀,自己只是说了几句,纵然立意新颖,却不至于让一个大儒这般兴奋。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另一方面,赵秉承连叫了三个好字,却令宋渊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本要斥责邱言一番,略加敲打,但赵秉承这么一夸赞,后面宋渊再想说些重话,显然就不合时宜了,不过,心头无名火却是消了。

    赵秉承也意识到了这点,冲着宋渊笑了笑,道:“那沼人小王老夫也见过,桀骜不驯,但还算明白事理,正好今晚倩儿召开文会,不妨将那小王请来,让老夫来做个和事姥,一笑泯恩仇。”

    “先生既然有此意,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却让这小子蒙混过去了。”宋渊指着邱言,话语中居然有一点长辈对着晚辈的味道,让邱言越发摸不透对方打算。

    但他还未及深思,就被赵秉承一连串的问话打断了思路。

    “你从马阳之说中得到的启发,那就说明对马阳的主张有不认同之处,不妨说出来,让老夫听听,兴许能给你些指点。”

    赵秉承说话时,浑浊的老眼中露出迫切之意,浑身上下散发出兴奋的情绪波动。

    见到这种情况,邱言哪里还猜不出缘由。

    “敢情这老儒和老相国有学术之争,从我话里发现了一点端倪,这才出言相助,他说的好,不是夸我,而是觉得抓住了老相国的痛脚。”

    想着想着,一老一少聊了起来,只是邱言一边说着,一边放开感知,隐蔽探查。

    时间流逝,等邱言回到驿馆时,天色已晚。

    不过,在他迈步走入驿馆之时,不远处的两名儒生却是瞪大了眼睛,脸上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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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通通压下去!

    这两名儒生,正是白天在酒馆中被邱言呵斥的两人,他们刚拿到了文会请柬,要去赴宴,却看到邱言回来,不由惊讶起来。

    “张兄,这邱言打了沼人,被节度使大人给叫了去,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你问我,我又去问谁?”

    “这事透着古怪,不过你我今晚赴宴,能见到军方大佬的子女,到时打探一下,就能得到隐秘消息。”

    “不错,你我如今眼界不同,人脉更为广阔,正该好好利用。”

    二人还在说着,就见给自己等人送请柬的青衣仆从,朝着邱言的房间走去,没过多久,邱言便捏着一封请柬,走出了屋子。

    “这……”

    看着邱言从身前走过,却是看也没看自己,两名儒生才反应过来。

    “太嚣张了,看都不看你我一眼,完全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刘兄,稍安勿躁。”张姓儒生却是平静下来,“虽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蒙混过关,还得了文会请柬,但不要忘了,这次文会上都是些什么人,没有两把刷子,去了只能丢人现眼,沦为笑柄!”

    “对!对!”刘姓儒生也反应过来,笑了起来,“大儒考较个学问,都能把这邱生吓晕过去,在这文会上,他更要贻笑大方了,你我今天有好戏看喽……”

    ………………

    文曲楼在这武信城中,堪称异类。

    因是军伍驻地,整个武信城处处透露出粗犷、铁血的沙场气息,就算是那些个酒馆、客栈,也都布置简约,崇尚实用,没有多少华丽摆设。

    可文曲楼却是不同,几层的阁楼。九脊覆顶,斗拱雕虎,门前布置着花园,开间迎面,奢华、大气。

    这座阁楼,据说是节度使花了重金,从京城请来的师傅和工匠设计建造,为的便是能让自家的掌上明珠,体会到大瑞的文风贵气。

    此刻,文曲楼前。一名名鲜衣怒马的少年、青年正被楼中奴仆引着,过开间,入阁楼。

    这些奴仆一个个衣着鲜亮,普通人家根本穿戴不起,这还只是奴仆,入了开间后,又有身着轻纱的妙龄女子过来引路,一颦一笑,勾人心魄。

    除了少年、青年外。还有几顶轿子落在门前,轿子里走出来的,都是上襦下裙、穿戴考究的女子,有丫鬟侍候在旁。一看就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这些女子熟门熟路,一样入了文曲楼。

    过了没多久,少年、青年、小姐进的差不多了,楼外又来了些身着青衫的书生。和先前的人相比,这些个书生的穿着就显得有些寒酸了,只是其中不少人丰神俊朗、儒雅不凡。行走间流露出淡然和自信,单论气质,倒也不落下风。

    “顾兄,今日这文会和从前几次截然不同,不光我等学子要来,连这城中武将文臣的子女都会到场,正是你我大显身手的好时机。”

    方子延与顾言之并肩而行,那方子延口中说着,脸上容光焕发。

    顾言之听了,点点头道:“方兄所言有理,不过我听说这次文会,赵老先生有择徒的心思,和这个一比,其他的事反而不重要了。”

    “这个自然。”方子延也点头同意。

    赵秉承是蜀学大家,本身学问精深,除此之外,门人弟子为数众多,虽不能说桃李满天下,但不少学生都在朝中任职,若是成了其人弟子,不说别的,这科举之事是不用愁了,乡试的时候,无论是哪个考官,总归要给赵秉承一点面子的。

    说话间,方子延与顾言之就在一群儒生的簇拥下,入了文曲楼。

    当邱言来到楼前时,也有仆从迎了过来,他将请柬递过去,便随之而走。

    来之前,邱言换了身行头,将考中秀才后,官府发的一身青衫换上,束腰理襟,倒也显得清爽,这不是他爱慕虚荣,而是基本的礼仪,表达出对他人的尊重,若在参加正式宴席时,刻意穿掉格的衣服,那并非是低调,而是失礼。

    不过,他的这身衣服,就算和领路的奴仆比,也显得寒酸,好在来此的书生多是一般打算,倒也不算突出。

    过了开间,跨过门槛,就是花厅。

    宽敞的厅堂,处处幔帐,不时有清脆笑声传来,先前进来的诸多锦衣少年、青衫书生正与一名名妙龄女子交谈、嬉笑。

    这些都是文曲楼中的清倌人。

    花厅深处,有琴声传出。

    才子佳人,风流韵味,自古以来就是士林乐事,来到这里的儒生们都是有了功名的秀才,甚至还有几名举人,当然不甘人后,与那女子谈玄论道,吟诗作画。

    “这楼里胭脂气太重,还有股腐蚀人心的念头,在这样的地方待多了,难免玩物丧志。”

    摇摇头,邱言拒绝了两个迎上来的女子,找了一处座椅,坐下之后就闭目养神,他这次依约前来,是受了赵秉承的邀请,而非那位宋家小姐的,不过既然来了,自然也有打算。

    “那人,不就是邱言么?”

    来这楼中的书生,多住于驿站,见邱言进来,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难免谈论,显示风趣,让身旁美人露出笑容。

    “张生、刘生,你们下午说,这邱言恶了沼人王子,被节度使叫去了,怎么他也收到了文会请柬?”

    很快,就有人询问起来。

    那张生、刘生,正是先前的两名儒生,和邱言前后脚抵达,闻言却答不上,只是说着猜测。

    “哦?这个邱言很有名?”

    听着诸书生议论,两个锦衣少年心感有趣,便凑了过来,询问起来。

    这两名少年,看起来年轻,但行走间脚步平稳、顾盼间双眸如星,明显是身有武功,造诣不浅。

    “齐公子、杨公子……”

    见二人走来。诸多书生连忙行礼,就连方子延和顾言之都不例外。

    这两个少年公子,一个叫齐鑫,一个叫杨定远,二人的父亲,都是节度使的心腹大将,位高权重,手握兵权,等闲人招惹不起。

    大瑞朝的文人看不起武人,可那也是分人的。在场的诸人若是朝廷命官,当然不惧武将,可眼下,这些个书生还未入官,只是有了功名,如何敢得罪实权武将,连带着对武将之子也是礼数周到。

    当下,就有人将邱言的事情说与齐鑫与杨定远听。

    “哦?被考较之事吓晕了?莫非是个不学无术之徒,走的歪门邪道?不过。你说他和沼人有矛盾,还动了手,那应该不是胆小之人,有趣。有趣。”齐鑫听了,低笑一声,然后迈步朝邱言走了过去。

    “齐大哥这是要做什么?”年龄略小的杨定远见状生疑,但还是跟了上去。

    “这位是邱兄吧?”

    邱言早就感受到有人在观察自己。听到齐鑫的招呼并未惊讶,睁开眼,起身回礼。

    “在下齐鑫。听闻阁下与那沼人小王有了冲突,沼人凶残,不会善罢甘休,邱兄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多谢齐公子关心。”邱言礼貌回应。

    齐鑫笑笑,继续道:“邱兄能一招拿下沼人亲卫,可见身手不凡,允文允武,着实令人佩服,只是沼人狡诈,怕是还有麻烦,听说邱兄下午去了节度使府,可是被大将军训斥了?不过,也不用担心,在下父亲与节度使有些交情……”

    听到这里,邱言明白了对方的想法,是想要拉拢自己。

    “这武信城里颇有些暗潮汹涌的味道,处处都有争斗,这齐鑫小小年纪就有心机,看似交谈,其实隐含着居高临下的味道,有种要给我指明道路的意思。”

    邱言可没有心思搀和这些事情。

    注意到邱言并不热切,齐鑫眉头微皱,旁边的杨定远忍不住开口道:“我大哥这是有心提拔你,听说你学问做的不怎样,赵先生几句话就给吓晕了,不过既然练过武,不妨试着走走武路,有齐大哥和我帮衬,未必不能做出一番事迹。”

    邱言听了,只是摇头,心中则忍不住感慨起来。

    “名声果真重要,这才多久,吓晕的事情就传出去了,都有人来劝我弃笔从戎了,要是放任不管,还不到要发展到什么程度,日后便是科举有成,都有可能被人拿来说事。”

    他正想着,花厅深处的琴声突然一停,而后走出几个仆从,将花厅几处蜡烛吹熄。

    光线顿时柔和起来,接着有一名一名女子提着八角灯笼,从幔帐中翩翩走出,分散大厅各处。

    “诸位,文会这便开始了,第一个环节,猜灯谜。”

    听到这个声音,诸多儒生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方子延对顾言之说道:“顾兄,这次我可要试试,能不能将你压下来。”

    顾言之笑而不语,直接走到一盏灯笼前。

    猜灯谜的规矩倒也简单,谜题写在灯笼上,谜底被仕女拿在手里,若是对了,便撕下谜题,拿到写谜底的纸条,收集到最多纸条的人,便是胜者,这是大瑞国家喻户晓的娱乐活动。

    很快,每个灯前都围了不少儒生,锦衣少年、青年也都围了上去,要一试身手。

    见到这一幕,邱言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我这名声,都是让这些儒生败坏的,今夜若将他们的风头通通压下去,这群人日后也就没脸拿我说事了。”

    想着想着,邱言给齐鑫告了声罪,也走到了一盏灯前,看了眼上面谜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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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收割!

    “看来,这人并不想为大哥效命。”看着邱言的背影,杨定远低声说着。

    “这个自然,不到万不得已,哪个读书的愿意吃兵粮?”齐鑫倒没表现多少不满,“我这也是随口说说,走,咱们也去猜猜灯谜,听说那葛洛兰也会过来,估计还有好戏看。”

    他正说着,忽然发现杨定远的眼神有些异样。

    “怎么了?”疑惑之下,齐鑫顺着杨定远的目光看了过去,入目的正是邱言的身影。

    “这位公子,这是个字谜,还请仔细思……”邱言面前拿灯的女子轻声说着,但话没说完,邱言就开口道:“谜底是个‘畜’字。”

    “对了,”女子愣了一下,连忙恭喜,将谜底纸条递了过去,“公子真是才思敏捷。”

    邱言笑了笑,撕掉谜题,走到另外一个灯笼前,不等拿灯女子说话,就直接道:“谜底是‘攻其不备’一词。”

    “恭喜公子。”那女子也愣了一下,将谜底条子递了过去。

    邱言拿着条子,走到第三盏灯前,扫了一眼,就道:“谜底是‘苍穹’。”

    那女子显然有了准备,一边恭喜,一边将手上纸条递了过去。

    邱言不客气的接过来,三两步就走到第四盏灯笼前,拿灯笼的女子下意识的就将手中纸条递过去了,邱言顺势接下,口中则道:“谜底是‘黄金桂’茶叶。”

    “公子大才。”提灯女子这时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给早了。

    一连四盏,只是呼吸间的功夫,就被邱言接连撕掉谜题,因着速度太快,旁人还没有注意到,但都落到了齐鑫和杨定远的眼中,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之意。

    “这邱言,似乎不像那群书生说的那样无用。”杨定远咽了口口水。

    说话间的功夫,邱言已经撕下了第十盏灯的谜题,一路走过,就像是农人收割庄稼一样,那一个个灯谜好似成了稻草,连让邱言驻足思考都做不到,人一到,谜就破!

    猜谜看似简单,但想要猜对、猜得快。光有敏捷的思维是不够的,还要有一定的见识,里面蕴含着不少道理。

    不过,邱言本尊为神,聚集一池香火心念,都是信民念头,任何谜题到了他的手上,就等于千百万人一同思考,想要难住他。实在太过困难。

    一路走,一路撕,这番作为,终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此刻。其他书生正各自冥思苦想,大多数连一道都没有解开,偶尔有人解开一道,立刻就眉飞色舞。喜不自胜。

    甚至于连方子延与顾言之这两位文会、诗会的主角,也才各自解开两个。

    所以看到邱言一路走过去,手上不停。将一个个谜题撕扯下来的情形,诸多书生都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是在捣乱?”

    张生与刘生对视了一眼。

    ………………

    文曲楼三楼,一间房里,莺莺燕燕,几名女子聚在这里,为首是名粉衣女子,面容白皙,丹凤眼,眼眸黑白分明。

    这群女子打扮端庄,围着粉衣女子说着话,隐隐有种众星捧月的味道。

    “宋姐姐,我们什么时候下去?”

    忽然,一名年纪尚轻的少女出声问道,她问的正是那粉衣女子。

    粉衣女子姓宋,名倩,正是节度使宋渊的掌上明珠。

    听着问话,宋倩宠溺的摸着少女的头:“不急,先让下面的人猜了灯谜,将气氛烘托出来,咱们姐妹再下去。”

    “猜灯谜这么好玩的事儿,为什么咱们不去啊。”那名少女显是心有向往,“听说这下面有两个大才子,正好能看看他们大显身手。”

    听她这么说,其他几女也都纷纷异动。

    她们这些小姐,父亲多是武将,但母亲则均为书香门第,是当年宋渊借着战功,向皇帝求来的,为的便是稳固宿将地位,这些皇帝赐下来的女子,都是清白人家,知书达理,所以他们的女儿,耳濡目染之下,对舞刀弄枪没什么兴趣,反而喜欢才子佳人的故事。

    宋倩也是一般,尽管身份复杂,可对读书的向往却是一样的,才有了之前的种种事情。

    听着众女要求,她慢慢改了主意,正要带着众女下去参与,门外却传来一个声音——

    “小姐,属下有急事禀报。”

    “什么事?”宋倩理了理衣服,吩咐外面的人进来。

    这人一到屋里,就开口道:“小姐,您安排的那些个灯谜,都已经被人给猜光了!”

    “什么?”宋倩眼睛一瞪,露出惊讶的表情,“都猜光了?这才多长时间?我可是准备了足足七十道灯谜!莫非方公子和顾公子做足了准备?才能一口气就把大半灯谜给猜出来了?”

    报信那人连忙就道:“不是方公子和顾公子,是位邱公子,叫邱言,您的那七十道灯谜,他一个人就给猜去了六十道,算上其他人的,直接就给猜光了!”

    “邱言?”听到这个名字,宋倩脸露差异,“那个被赵先生吓晕了的书生?”

    对于邱言,宋倩还是有印象的,并非是因为这几天的流言,还是由于两年前的事情。

    “这个人还真有点本事,难怪赵先生要邀请他过来,既然灯谜已经猜完了,那咱们也就该下去了,走吧。”宋倩说着,站起身,带着一众女子就这么走了出去。

    花厅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人在楼梯上,宋倩就注意到了这点,下面的人分成了几片。

    诸多锦衣青年和少年兴致勃勃的交谈。

    “这个叫邱言的好厉害啊!”

    “真是大开眼界。”

    “三年前,我随父亲进京,也曾经历过一次,当时京城才子白昭元曾露过一手,与这邱生的表现很是相似。”

    “白昭元?我听说过他,状元之才!”

    “不止呢,此人文武双全,是几十年才能一见的人物。”

    ……

    说着说着。话题就有了变化。

    另一边,儒生们则是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不少人都心有不忿。

    “真没想到,这邱言还有这一手。”

    便是方子延与顾言之都显得不太自在,他们二人本来以为自己会是文会主角,龙争虎斗,没想到被人这么干脆点抢了风头。

    张生和刘生正小声说着话。

    “猜谜不过是小道,算不得什么本事,咱们读书人。还是要在诗书经义上才能看出高下,他邱言看似才思敏捷,可都是小聪明,别忘了那日赵老先生考较学问时……”

    话说到这里,张生自己先就说不下去了。

    邱言晕过去的事儿,一直被当成笑谈,但现在他们猜谜不及邱言,输的干脆利落,再贬低邱言。岂不是显得自己更加无能了。而且,经此一事,日后要是有人拿邱言说事,都有可能牵扯到他们。

    这么一想。诸书生顿时就意识到不妙了,脸色都阴沉下来,就连显得豁达的顾言之,都面色微变。

    “今日若不能找回面子。那……”

    他们的这番话,并未逃出邱言的注意。

    “果然,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压下风头来的直接,今日就应该一鼓作气,了结流言,彻底击溃他们,但也不能盲目,要以长击短,掌握主动。”心里想着,邱言又与齐鑫聊了几句。

    齐鑫的态度有了明显变化,那种居高临下的味道已经没了,而杨定远更是提也不提弃笔从戎之事。

    就在这时,有人见到了款款走下来的诸多女子,不由就叫了出来。

    “宋家小姐下来了。”

    其他人听了,立刻就来了精神。

    宋倩与诸女秀色可餐,让人一看,心头阴霾便散去不少,大厅里的气氛登时好转。

    正巧这时候,门外传来洪亮笑声,就见宋渊与赵秉承谈笑而入,一见二人,无论是锦衣青年,还是青衫儒生,都纷纷见礼。

    赵秉承进来之后,和颜悦色的招呼了邱言招呼一声,接着朝左右看了几眼,皱起眉头:“那沼人王子没有来?”

    “兴许还在路上,”宋渊也朝着邱言点点头,“今日文会,我与赵先生只是过来凑个数,你等不必在意。”简单吩咐了一句,他就引着赵秉承上楼去了。

    宋渊与赵秉承先后与邱言招呼,这一幕被旁人看在眼中,顿时就激起各异心思,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则露出嫉恨之色。

    “怎么回事?这邱言三日前晕倒在赵先生面前,先生当时明显是心有不满,今日招惹了沼人,又被节度使叫过去,结果现在不仅没事儿,看样子还和两位有了交情,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

    张生与刘生一脸惊讶,便是其他儒生,也是疑惑不解。

    “今日有赵先生在此,文会若能诞生一篇佳作,被他老人家点评之后,要不了多久就能流传出去。”

    人群中,忽然有人出声,接着这人话锋一转,道:“难得这般盛会,邱兄刚才一鸣惊人,现在何不趁热打铁,赋诗一首?”说话的,竟然是方子延。

    他这话一说,引得其他儒生共鸣,纷纷附和,只是在邱言的感知中,能清晰的捕捉到些许恶意。

    旁边,几名锦衣男子也觉有趣,凑着热闹,几名官宦小姐刚到,还不知形势,便交头询问,而后各自惊叹,朝邱言看了过去。

    宋倩不动声色,目光也落在邱言身上。

    “这个邱言,能连破谜题,说明才思敏捷,可惜是个修士,精力应该都花在修炼上,学问未必比得上方子延等人,这诗词一道,最能显示一个人的文采,却也需要酝酿,仓促间,不知他要怎么应对。”(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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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介绍:
一问:何为道?
答:性道为神,命道成仙,成仙为神皆是道
二问:何为大道?
答:性命乃第一大道。
三问:何以见得是大道。
答:打你一拳,性命两散,你还修什么道?
——————————————————
生而为神,化三身性命,可修无双大道;
命里带煞,踏大千世界,只争一炷燃香。
仙道玄奇,神道奥妙,百家争鸣皆在人道。
道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