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获刑入狱,各家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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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张文涛最终认为王美涵有这样大的胆子都是因为孙琪撑腰所致。如果没有孙琪给她撑腰,以前的王美涵哪来的胆子敢跟他撕破脸?
之所以对王美涵下手,正是因为张文涛对她非常了解,了解她的家庭背景,了解她的性格脾气。
王美涵家里父母并非原配,她的亲生母亲怎么回事张文涛不知道,但却知道她的后妈脾气相当暴躁,对她的事情更是从不上心。
而王美涵的父亲是个普通工人,对女儿向来只问成绩不问其他。
王美涵小时成绩优秀的主要原因是父亲要求高,管制严格,而她自己也知道争口气,可现在她长大了,父亲一味地要求成绩却疏于引导,成为了她初中以后越发叛逆成绩下滑的主要因素。
他正是知道王美涵非常惧怕父亲,所以才三番用成绩相要挟,逼迫王美涵就范。
而且因为继母脾气不好,王美涵在家中是个纯粹的乖乖女,任劳任怨不敢怨言。
从某些方面来讲,王美涵的家庭背景与苏绫有些许相似,张文涛自觉可以轻易将她拿捏稳妥,孰料结局出现偏差。
现在看来问题还是出在孙琪身上,他就觉得王美涵威胁他时说的那番话都不符合她的个性,更像是有人教她说的一样。
以王美涵的性格,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告诉许多人!
当天晚自习,张文涛就将孙琪叫到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张老师,您找我?”孙琪走进办公室后站得离张文涛有点远,因为王美涵今天告诉她不小心看见张老师抽屉里放着色情杂志,这叫孙琪有些恶心,没想到平日里这小四眼看着挺正经的,背地里这么龌龊。
而见到孙琪的神情,张文涛就更是肯定心中想法,面色有些难看地道,“孙琪,你跟王美涵关系很好?”
听见问话孙琪一惊,心道刚才想了王美涵这张文涛就说起她,难不成看出自己想什么了?
“初一的时候我们俩是同桌,关系还行。”她实话实说,其实现在走得并不是很近,只是近段时间王美涵总找上她,跟她同进同出的,令孙琪还有点纳闷呢。
“哦。”张文涛沉着脸点了点头,看着孙琪的目光就有些变化。
孙琪被他看得发毛,紧紧皱了皱眉头。心觉张文涛这两天上课也心不在焉的,越来越反常,整个人脸色怪怪的,看起来太吓人了。
“王美涵把那个事情都跟你说了?”张文涛忽然开口问道。
给孙琪问得一惊,看张文涛现在的神色显然不像是一名老师在跟学生问话,更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人发现了恼羞成怒似的。
见不得人的事情?孙琪张了张嘴,有些尴尬地装糊涂道,“什么事啊。”
张文涛见她模样就阴沉了脸,缓缓站起身道,“不用跟我装傻了,你跟王美涵那点猫腻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告诉其他学生?”
孙琪被她吓得一愣,赶忙道,“张老师,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你有没有跟你父亲说?”
“怎么可能!”孙琪大讶,张文涛不是失心疯了吧,这事她跟她爸能说么?
张文涛顿时面色阴沉地上前一步,“不会告诉其他人?那你们拷贝了录音准备干什么?钱我都已经给你们了!还打算继续勒索我?”
“什么?”孙琪愕然地看着张文涛。她现在完全听不懂张文涛在说什么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算玩什么猫腻!想拿了钱再报警是不是?你们拿我当傻子耍?”张文涛本就神色憔悴,此刻更是双目赤红面色狰狞。
孙琪吓得后退一步,“张老师……”
啪!
张文涛猛地甩出一个巴掌,“我告诉你,钱我是一分也拿不出了!你们要是想坑我,小心我他妈的跟你们鱼死网破!”
他近乎是压低嗓子嘶吼出来,吓得孙琪捂住疼痛的面颊大惊失色,“张老师你疯了吧!”
“我是疯了!不过我告诉你,你们拿着那份录音没有一点用处!那东西当不了证据!想凭着那东西给我送进去?不可能!除了录音你有什么证据?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猥亵学生?空口白牙就能扳倒我你们也太天真了!”张文涛步步紧逼出言恐吓。
孙琪倒吸一口冷气,猥亵学生?
录音?证据?
张文涛对她说出这些显然是搞错了什么,但是张文涛竟然猥亵学生!
“我……”孙琪唇瓣打颤,面色有些发白。张文涛这时的模样近乎疯癫,谁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说我左右都是个死!为什么不先把你弄死?你要是突然消失除了王美涵谁会怀疑到我?到时候王美涵没了倚仗还敢不敢这么大的胆子?”张文涛神色有些疯癫地步步逼上前来,吓得孙琪魂飞魄散。
他说着话就从袖口亮出一把小刀。
“张老师你先别……别这样……听我说,肯定有误会!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孙琪脚跟已经退到墙面,她再如何说到底还是个孩子,早被张文涛此时的模样吓得哭出声来。
张文涛咬牙龇了龇嘴角,怒喝道,“刚才还承认现在说误会?你真当我被你们吓糊涂了?”
“啊!”看着张文涛逼近,孙琪惊叫出声,却被张文涛一把上前捂住了嘴。
就在这时,办公室大门忽然被人撞开,张文涛刚一回头就见到五六名警察飞速冲进屋来,不待他反应已经齐齐上前将他按倒在地。
孙琪如蒙大赦跌坐在地,眼泪噼里啪啦不停地掉,这一幕就像是拍电影似的,一点预兆都没有,原本的严师突然变成了变态狂,然后就当她以为自己陷入死神笼罩的时候警察又从天而降,突然将张文涛给制服了。
她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此刻,苏绫与王美涵站在办公室门前两相对视,后者抿着嘴唇道,“录音是不能做有效证据将他扳倒,但是监控录像却足够了。”
说着话,王美涵与苏绫双双抬头,看向办公室上方角落的隐蔽摄像头。
上次学生们以为大批工人在走廊和办公室维修灯管,事实上是夏卫东与校长谈定由他出资给学校安装一批监控设备,确保学生的安全,现在市里的一些学校已经配备摄像头,但是县里还没有这样的设施,夏卫东此举自然是得到校长的大力支持。
只是还没有跟学生公布,县中学的师生大多也不认得监控设备,加之安装得比较隐蔽,而且张文涛这两天心神不宁根本没注意这个事情,就连办公室被装了监控也不晓得。
今天他所说的一番话尽数被记录下来,足以作为有效地证据。
而且他今天对孙琪的一番动作,必然会让孙局长雷霆暴怒,他是再如何也不可能好好地走出来了。
王美涵叹了口气,为了扳倒张文涛,她已经做好了出面指证的准备,只是希望她的事情真的能够被保密,不要在学校里传开。
“准备好了吗?”苏绫转头看她。
王美涵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已经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前一次如果她听了苏绫的话敢于报警,事情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般无法挽回的地步,只是那时的她没想开,也想不开。
而现在她的心态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段日子跟着苏绫他们在一起就连眼界也开阔了不少,心境大为不同。
这件事情从始至终苏绫都未曾露面,在张文涛事发后,张雅芙大受刺激,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痛哭了整整一天,无论王亚洁如何敲门也不答应。
出乎苏绫意料的是,王亚洁对于这件事的反应要比苏绫预期中坚强得多。
她起先是不敢置信,但在被警察请到警察局看完录像后也只是呆愣了半个下午,接下来甚至假都没请正常上班,并且在这件事情上不住安慰苏绫,想方设法地劝导张雅芙。
事发已经两天,王亚洁在将工作整理好后才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张雅芙这两天没有去上学,只因张文涛是个猥亵狂的事已经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好在警方的保密工作做得好,作为证人的王美涵并没有走到大家的眼皮子底下。
苏绫看得出王亚洁在故作坚强,说通俗些就是在强撑,有时半夜起床去洗手间她甚至可以听见王亚洁房间中传来很压抑的抽泣声。
这两天,无论是苏绫还是王亚洁、张雅芙,每天都会被传到警局做笔录,大多是回答一些关于张文涛的日常琐事的问题,以及会被询问平日里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雅芙,你爸爸现在还没被定罪,警方也只是怀疑而已,说不定一切都是误会,过两天就会放出来了。”吃晚饭时,王亚洁这样劝说道。
她自然知道张文涛的罪行不可能是误会,但张雅芙再如何说也还是个孩子,不该为张文涛的罪行蒙上阴影。
咣当!张雅芙红着眼圈将碗筷往桌上一扔,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房间。
王亚洁微微一怔,随即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起身将张雅芙扔下的碗筷收拾干净。
就在这时,张家大门被人拍响,苏绫放下碗筷起身开门。
来人是张文涛的大哥张胜伟,二哥张怀西,还有三姐张海琴。
王亚洁赶忙从厨房出来将三人让进屋里。
小小的客厅,瞬时就被坐得满满当当的。
屋子里头,张雅芙也趴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对话。
“亚洁啊,文涛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些年真是没看出来……哎,苦了你了。”张海琴坐在王亚洁地身边叹气道。
王亚洁苦笑一声摇头不语。
老大张胜伟就怒骂道,“这个败家东西!从小我就看出他邪性!不走正路!活该遭这个罪!”
说完又看向王亚洁,“大哥知道这个事情苦了你,不过有些话我还是得说,那个、文涛进去前有没有跟你提过五万块钱的事?”
王亚洁一怔,点了点头,“这个钱文涛说是调职用的……”
“放屁!今天我见着文涛了!”张胜伟怒道。
王亚洁愣住,这两天张文涛被刑拘起来,她是一面也见不到。警方除了让她看录像和问话外其余的什么也不透露,她打听张文涛现在的情况也被警察给挡了回来。
“那五万块他是背地里赔给被他强暴的学生了!”张胜伟摇了摇头,沉声继续道,“那学生在警局不承认这个事,但我看文涛不像是在撒谎。”
王亚洁面色一变,“赔给学生了?那学生怎么还不承认?”她不懂。
张胜伟皱眉道,“说是学生私底下勒索他的,不过这事情没证据,学生不承认也没招!”说罢他从兜里拿出一张欠条来,“亚洁啊,大哥不是在这关键时候为难你,关键我们家也是赚死工资的,你大嫂知道这个事情以后不干了,说什么都要我把钱要回来,这事……我只能找你了。”
王亚洁接过欠条一看,上面是借了五千块。
坐在一旁地张海琴也抿了抿唇,从兜里翻出一张欠条,“文涛还从你姐夫这借了两万块,亚洁啊,你知道你姐夫这个钱也都是冲家里人借的,本来是打算跟怀西做ktv生意的,你看……”
王亚洁拿过欠条一看,眼前就有些发黑。她上哪找两万多块还给他们?
“这……”王亚洁急得脸白,没想到张文涛几个兄弟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要钱来了!
“我也知道你现在不容易,但是这个钱都是你姐夫管外面借的,当初借给文涛也就是一时应应急,要是知道他是拿去做这种事我们是打死也不会借的!”张海琴皱了皱眉。
王亚洁赶忙道,“可文涛现在进去了,我上哪找这么多钱……”
说罢,王亚洁又道,“文涛现在怎么回事还没定下来呢,要不然再等等消息,等文涛出来……”
“犯了这个事还想出来?今天翠兰告诉我,县里领导知道这个事情以后大发雷霆,特地开会要严惩严办!说不定还要借着这个事情整顿一下风气,文涛出来就想都不要想了,咱就盼着他能判得轻点少蹲几年……”张胜伟沉着脸接话道。她妻子赵翠兰在县政府当秘书,给的消息自然都是第一手的。
王亚洁闻言白了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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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落井下石,卖房分钱
“其实我今天见着文涛已经商量过这个事情了。”张胜伟抿了抿唇,偷眼瞧了瞧王亚洁的脸色,“这个房子不是学校分配给文涛的嘛?他的意思是卖掉,用这个钱把缺口补上,到时候说不定还要给被害学生一些补偿……”
“什么!”王亚洁面色一变。
张海琴就握住王亚洁的手,“亚洁,我知道这个事情比较为难你,但这不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嘛?要只是我们的钱也不会这么逼着你还,到底还是一家人!只是现在要用钱的地方不止一处,你们又没什么存款,卖掉房子是最好的办法了。”
王亚洁就脸色难看地道,“先不说房子卖不上价格,可就这个房子并不是文涛自己的啊!”
张胜伟面色一寒,“你说这个话什么意思?没有文涛你当学校会分给你房子?”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文涛要是没跟我登记,学校分配的理应是个单间,我们俩结婚了按照法律说房子也有我一分部,怎么能说卖就卖了?卖了你让我带着两个孩子住到哪去?”王亚洁咬着嘴唇,又哪里看不明白这张家人是趁着张文涛入狱来落井下石的。
他们从始至终也没把自己当过家里人,都道张文涛二婚不靠谱,背地里更是说自己长得漂亮早晚要跟人跑掉,劝张文涛看紧一点,别在自己身上花太多钱。
而张文涛却是跟她过日子,这些话最后都传到了王亚洁耳朵里。
王亚洁又道,“是,我跟文涛是二婚,绫绫也不是文涛的亲女儿,但你们都是雅芙的亲姑姑伯伯,不能不顾着雅芙吧?”
张海琴转头看了张胜伟一眼,又看向王亚洁,支吾道,“亚洁啊,我跟文涛的意思呢,都是事后把雅芙接到我家去,毕竟我是她亲姑姑,蕊蕊跟她又同岁,在一块是个伴儿,还能相互督促学习。你放心,都是暂时的。”
王亚洁面色一变,忽然摇头惨笑。看来这两天老张家都把事情安排好了,现在过来不是找自己商量来的,而是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的?
是啊!他们又哪里会放心自己带着张文涛的孩子?毕竟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肉,而是他们张家的血肉!跟自己无亲无故的即便放在这也不叫人放心,何况这样一来自己就更跟张家没了关系,哪里有资格带着自己的孩子霸着张文涛的房子住?
“但不管怎么样,我跟文涛是登记的合法夫妻,这房子我不同意卖。”王亚洁也板了脸,难不成她就是好欺负的了?
张胜伟眼珠子一瞪,“那你把钱还出来!你以为我们是来欺负你卖房子的?你要是把钱拿出来房子你自己留着!”
王亚洁站起身冷声道,“钱是文涛借下的,你们是一家人,既然都一起合计好了来找我做什么?”
“你们不是合法夫妻吗?这时候就不是合法夫妻了?文涛欠了债你帮着还钱不是理所应当的?哦,他欠了钱你只管坐享其成什么都不用理了,有这好事怎么不找找我?谁知道那钱是不是给你用了。”张胜伟也冷了脸,脸红脖子粗地出声吵嚷起来。
“你!”王亚洁气得面色通红,“大哥你怎么说话的?你分明知道文涛用这钱做什么了,往我身上扯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把钱借出去了,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张胜伟把脸往旁边一扭,冷哼着嘟囔。
张海琴便做和事老将王亚洁按回到椅子上,“行了亚洁,你们俩都少说两句!大哥这不也是气文涛才这样的?哎,我们老张家出了这么个人畜不如的东西!亚洁啊,这个钱你真得想想办法,咱们都是讲理来的对不对?我们家文康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把钱借给文涛周转,哪想到他是撒谎的。”
“你们是夫妻,你站在三姐角度想想,出了这事我不找你我找谁呀?我们是一家人,但亲兄弟还明算账不是?我们家这钱也是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夫特地借钱为了跟老二开ktv,这钱往外借一天可都是算一天利息的。”
张胜伟唱完黑脸,张海琴便唱起了红脸和事老来。
一旁的老二张怀西适时唱起白脸,做起好人角色,“要不这样吧亚洁,二哥知道你为难,这个钱我可以先借给你,不过你得给我打个拮据,按着办事儿流程来。就拿你们家房子做个抵押。”
王亚洁面色难看地坐在原地一言不发,他们这是早都想好了啊,几万块钱自己拿什么还啊?到时候还不上这房子就是人家的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卖了省心。
张怀西见她不答又道,“不然这样也行,你就是想卖房子一时也找不到个买家,这房子我可以出钱卖了,比市价给你高一些。一口价八万块。”
青城县是个小县城,这种高层住宅也是刚刚开发起来。这年头即便是朝西市里刚刚兴建的花园小区也不过一千八九百块一平米。
而青城县的房价还在八九百块停滞不动,张文涛这个房子一共有八十平米,事实上只有七十几平,这样核算下来大概能合到一千块一平米,普通小区来讲也算是可以的价格了。
王亚洁闭了闭眼睛,心想房子卖了八万块,还账两万多块,手里还能剩下差不多五万多块钱,自己跟女儿租房或者再换个小点的房子也够用了。
事已至此,既然这张结婚证还在,自己的确逃不了这债务关系,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行。”王亚洁点头。
没想到张胜伟转过身来道,“你刚才也说了,这房子只有你一半的钱。”
王亚洁瞪大眼睛,吃惊道,“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胜伟咂了咂嘴,板着脸道,“海琴刚才说的对,亲兄弟明算账,夫妻之间也得搞清楚了嘛,咱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个房子你就算没出力,但你毕竟跟了文涛,这个房子有你一半。八万块有你四万块,还了帐还剩一万五千块。”
张海琴皱眉,“大哥你这帐算的不对,亚洁跟文涛是夫妻,这个帐就不该她一个人担,房子一人一半,债务也是一人一半,亚洁还一半就好哪有全都她还的道理?”
张怀西见状点了点头,“两万五钱块,亚洁还一半就是一万七千五百块。”
“错咯错咯!你这也是要做买卖的人,算个数还算不明白呐!一半是一万两千五,告诉你好好读书又不听。”张海琴笑着摇头,转身对王亚洁继续道,“四万块减去一万两千五百块,还有两万七千五百块。怀西你做做好人,给亚洁凑个整数。”
“行!我给出两万八。”张怀西拍板做了决定。
王亚洁吃惊地看着这一家人,八万块的房子,最后落到自己手里只有两万八了?
张胜伟见她表情就皱眉道,“你可别道我们是在欺负你!今天我就去局子里找文涛要个书面字据,这笔钱是文涛委托家里人管着的。”
事到如今,王亚洁只有摇头惨笑。的确,一切都合乎常理,说起来也确实没什么不妥,只是他们真的厚着脸皮来找自己算清楚这笔账,几乎叫自己净身出户,还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要真是走法律程序吧,自己肯定赢不了在政府工作的张家人,再者说她的确只能分到一半的钱,这个债也是算他们夫妻一起欠下的。八万块减去两万五还债,然后再一人一半,自己可不就是还有两万多块。
“这是要离婚分家了?”王亚洁压制住怒火,面色平静地问。
张胜伟见状瞪了瞪眼,随即摆手道,“这是你们夫妻俩的问题,我可不掺和。不过文涛犯这个事情确实活该,你跟他办手续我们老张家也没二话。”
王亚洁冷笑,“行,这个事情过后我跟你们老张家就再没点关系。”
张怀西低着头咂巴咂巴嘴,没有说话。
张胜伟皱了皱眉,也不言语。
张海琴便上前去握王亚洁的手,“行了亚洁!哪来那么大的怨气?你说你跟文涛结婚这才一两年,末了落着两万多块钱不也没吃着亏?咱们老张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换个角度想想,再如何说你也是后嫁进来的,咱们当哥当姐的肯跟你算这笔账也是没拿你当外人不是?”
王亚洁扬起下巴深吸口气,气得浑身发抖。心道我还要感谢你们没拿我当外人,肯跟我算这笔账?
“这是文涛的意思?”王亚洁深呼吸,转头看向张海琴。
“这……”张海琴转头又看向张胜伟。
张胜伟冷哼一声,“我跟文涛见过面了。”
“这是文涛的意思?”王亚洁抿唇,继续追问。
“对,这是我跟文涛商量过的,过两天你能见着他,到时候亲自问他就行了。”张胜伟语气生冷地道。
王亚洁点了点头,“我不跟他见面,也不跟你们算这笔账,用不着你们拿我当自家人。这房子我卖掉,张文涛的那一半我一分不要!以后算是跟你们老张家两清了,以后各走各的,就算在街上碰见也用不着打招呼。”
见王亚洁应承下来,张胜伟心里舒了口气,面上皱眉道,“你这话说的!像是我们老张家怎么欺负你了似的!行了,我也不多说话了,遇着钱这事儿好心也捞不着好。”
说罢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张怀西也跟着起身,“明天办手续吧,亚洁你把证件都搞齐了,大哥你晚上去趟局子看看需不需要文涛出什么证明。”
张海琴又去握王亚洁的手,却被她轻轻甩开,“时候也不早了,大伙都回去休息吧。”
这话叫张海琴有些面色讪讪地站起身,“那行,亚洁你也别想太多,凡事往好了想啊,心放宽点!”
看着一众人离去的背影,王亚洁苦笑出声,往好了想?这群人逼得自己无家可归,欺负自己孤儿寡母的,还叫自己往好了想?还哪有好事可想?
大门关上,王亚洁忽然就像是泄了气似的趴在桌面,放声大哭起来。
苏绫缓缓打开房间门走到客厅,刚才来人时王亚洁就将她打发到屋里,但是外面的话却一字不落地尽数听在了耳中,对于这个房子苏绫没什么想法,既然他们要,拿去就是了。
他们的丑恶嘴脸只能为自己积下怨报,而张文涛的房子钱财照苏绫说是一分也不愿意要的。按照江淮生的话说,这些钱于苏绫来说算不了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都给他们找回来就是了。
王亚洁哭得绝望,忽然感觉肩上多出一只手来,抬起头就见到女儿平静的面容,不知怎地心里生出些许慰藉。
是啊,她还有女儿。
第二天,王亚洁收拾了房本手续与张怀西去办证明。
而苏绫的游戏厅也在这一天开始试营业了。
大南门有数家小学以及初中,男孩子们下课放学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到游戏厅来打会游戏,一块钱一个币子,要是玩的厉害一两元钱甚至可以打上一整个下午。
而游戏厅里除了游戏机外还有几台赌博机,钓鱼等机器可谓是捞钱神器,主要面向社会上一些坐等天上掉馅饼的小青年,人人都指望着手气好能捞上一笔,但架不住真正能捞钱的太少,往里投钱的大有人在。
至于警局那头,赵东已经打点好了相熟的中低层关系,若有一些严打行动会提前接到消息,平日里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对于这些成型游戏厅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妈呀,小两万块,这还是试营业!”
晚上八点钟,在游戏厅最里屋的办公室里,桌面上放着收银台打好捆的一叠叠零钱,一众人都有些眼晕。
“关键这才八点钟,晚上生意比白天可要好!”赵庆挠了挠头,现在看着外面打的热火朝天的小青年就像在看一叠叠钞票似的。
王立斌放下手里最后一叠钱,“没错,一万八千六百三十七块。”
苏绫坐在办公桌后伸手接过一沓钱,转头看向赵东道,“东子哥,明天你要是没事就帮我个忙。”
“什么事?你吩咐!”赵东这几天已经恢复过来,精力全部投入到游戏厅上。
“帮我找个房源,一室两室都可以,位置就取二中和金辉酒店中间就好。”王亚洁一边忙着上班一边又要跑警局,同时办卖房手续,想来是没有时间去找房子的。
“成!包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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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关心,身体已经好多了,明天开始会爆发爆发再爆发的。为了咱这书的成绩,老羊也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冲刺的。有妞妞觉得现在可能憋屈了点,没有想象中的牛叉闪亮,但老读者大多应该知道我比较善于写成长型,前期的风雨后期再来回味一定会别有一番感受的,上一本特工重生在校园写的并不理想,可能是因为重生校园之商女刚刚完结,同样是黑道路线为主就写的束缚颇多,起点也没有压制好,更没达到想呈现的理想状态,这本书是时隔数月又重新准备,又找到了些想要的感觉,我要的感觉就是从小到大,从低到高,从无到有,步步生花。从笨拙的摸索起步到善于掌控,重划黑道格局,希望照比商女能更加跌宕一些,故事性更强劲一些,并不容易,需要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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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苏家王家,游戏厅乱
晚上回到家中,王亚洁正在准备晚餐,张雅芙的房间门紧闭着,门口摆放着她的鞋子,看样子是在家里。
“绫绫回来了?”王亚洁有些疲倦的出声,然后钻进厨房继续切菜。
苏绫应了一声后,去洗手间洗了手踏进厨房为王亚洁帮忙。
“哎呀!你快去做作业,进厨房做什么?”王亚洁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便将苏绫朝外推。
后者抬手将她止住,“作业已经做好了,闲着没事想学学做菜。”苏绫抿唇笑了笑。
王亚洁顿了顿动作,看着女儿平静的脸孔也分辨不出这话是真是假,最后叹气一笑,“去帮妈把菜洗了,我先把鱼下锅了。”
因为在金辉酒店工作,有时酒店采买多出一些好东西便会被后厨与几位经理瓜分掉,有时候是鱼类、有时候是海鲜、有时候是几斤排骨,这在金辉后厨早就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
所以苏绫家晚餐只要有好东西,那就必然是王亚洁从酒店拎回来的。而张文涛若是去市场至多也就是买些便宜的炒菜,而炸酱和腌咸菜已经成了家里的招牌菜,腌好一次能吃大半个月,配上点炒菜就是一餐饭。
今晚王亚洁倒是做了许多好东西,有炖鱼、蒸螃蟹不说,更是炒了四个菜一道汤,小小的圆桌摆起来满满当当的,显然有些塞不下了。
张雅芙是闻着菜香味出来的,她虽然心情不好也不去上学,但是三餐都不落下,到了饭点保准出来。
蒸螃蟹对于苏绫来说那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的好东西,这年月螃蟹的价格很是不菲,何况海鲜于老百姓来说都算是颇为高档的食物。过年节就算是买也是按人头算,每人一只。
现在这盆螃蟹少说七八只,对三个人来说还真不少了。
看着桌子上这么多菜,张雅芙咽了口口水,板着脸坐下后也不管其他人就开动了。
王亚洁给两个孩子打好饭最后才坐下。
苏绫用筷子拨了拨米饭,“今天去酒店了?”
没想到王亚洁却摇了摇头,“都是从市场买回来的。”
一旁张雅芙的筷子就顿了顿,她猛地抬起头盯着王亚洁,似乎想说什么忍了忍,然后问,“房子卖了?”
看来她昨天在房间里都听了个清楚。
王亚洁点了点头。
“钱呢?”她追问。
“你二伯就给了我两万多块,你爸那份都放在他们那存着了。”王亚洁叹了口气,转身夹了一只螃蟹放进张雅芙碗里,“趁热吃,母的,肥。”
“谁要你的螃蟹,都是我爸的钱买的!”张雅芙一把将螃蟹拨出碗口,盆里最肥的这只螃蟹便滚到桌面上。
王亚洁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伸手将螃蟹拎起剥开皮,没再理会张雅芙,将肥肥的盖子放到苏绫的碗里。
苏绫没有说话,低头扒饭。
张雅芙见状咬了咬唇,又问,“我爸怎么样?你见着了吗?”
“今天见着了,挺好的,托你大伯的关系我给他送了点生活用品。”王亚洁没什么表情地轻声道,低头夹菜吃饭。
张雅芙眼圈就红了,却倔强地转过头。
王亚洁知道,张文涛的事情给张雅芙带来的打击也挺大的,导致这几天来她几乎一句都没提过父亲。
“他还能出来么?”张雅芙蹙了蹙眉低下头问。
“你爸认罪了。”
王亚洁的一句话如晴天霹雳,将张雅芙劈得面色惨白。虽然早就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心底里难免不抱着一丝侥幸,说不定睡一觉再睁眼就跟往常一样,起床就可以跟父亲一起去学校了呢?
或者搞错了呢?
或者是有什么误会呢?
或者是学生陷害他的呢?
可现在却认罪了!
也就意味着案件如板上钉钉了!
她的眼圈瞬间就通红一片。
王亚洁见状叹了口气,再不懂事可也是个孩子啊!她伸手摸了摸张雅芙的头发,后者顺势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几日的压抑如洪水般顷刻爆发,声音悲痛中夹杂着无比的绝望。
苏绫顿了顿,将最后一粒米夹入口中,“怎么判的?”
王亚洁一边抚摸着张雅芙的头发,一边摇了摇头,“还没出结果,这个事还得再等一段时间。”
张雅芙的哭声越发大了,她蜷缩在王亚洁的怀中,嘶哑着声音不住地问,“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没事,你还有王姨。”王亚洁叹了口气,轻拍她的背脊。
苏绫抿了抿唇,转头从厨房狭小的窗口,看向窗外如墨的天空。
张文涛的罪行遭到了报应,这些过程也都是必须该经历的,但她却并没有感受到报复后的快感。
只是有些事必须去做,有些根本度化不了。
当晚,张雅芙哭了半宿,断断续续地哭声顺着房间传了进来,待到半夜,苏绫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此刻苏绫并没有睡着,而是站在窗台前静望月色,她闻声转头,就见母亲王亚洁正站在门外。
“还没睡?”见到苏绫站在窗口,王亚洁也显得有些吃惊,她走进来将房门带上,坐在了苏绫床尾,拍了拍身侧示意苏绫坐下。
母女俩并肩坐在一处,王亚洁首次将苏绫揽在怀里,“吓坏了吧?”她指的是张文涛这件事。
苏绫没有应声。
王亚洁轻轻叹了口气,“是妈妈有眼无珠,没想到你张叔叔是这种人。平时倒是一点也看不出……”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将苏绫搂得更紧了些。
“别担心,你二伯还给我拿了两万多块钱,到时我把两万块存到教育账户里,后续学费问题暂时用不着担心,妈妈工资也够咱们生活的。”
苏绫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咱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但你还有妈妈。”王亚洁抿唇微笑,转头看着窗外月色,轻叹道,“会好起来的。”
其实于王亚洁而言,后期的生活压力全部扛着了她一个人的身上,负担女儿学费以及一切地学杂费,这就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而生活上,大到每月房租水电,小到一双袜子一支牙膏都要由她来承担,花钱的地方比比皆是,而进账却有限得很。
但她此刻所想的却是安抚女儿,不要让女儿因忧虑而耽误了学业。
没有关系,没有人脉,遇事没有能帮得上忙的人,孤儿寡母挣扎在这个社会的最底层。
“什么时候搬走?”苏绫靠在王亚洁怀中闭上眼睛。
“你二伯让我们一星期内搬出去,妈妈这两天就去找房子。”王亚洁轻声道。
苏绫点了点头。
……
王美涵的父亲名叫王大成,继母董淑芬是十年前嫁进来的,那时候王美涵才六岁。
王大成原本是乡下人,因为前妻是县里人所以进入青城县打拼,在此生下一个女儿后却遭到前妻抛弃,后来遇见董淑芬,两人结婚后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董淑芬是个泼辣性子,现在辞了职开起小卖店。王大成则是个老实人,为人严谨本分且对女儿异常严厉。
原本平实的家庭这两日却连连被警察找上门,王美涵出入警察局一事更是在附近平房区闹得沸沸扬扬。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蹄子!花那么多钱上学不好好读书!闹出这种丑事!我打死你!”院子里,董淑芬拿着扫帚追赶王美涵,惹得周遭不少邻居都站在围墙外巴望着。
王美涵泪流满面绕着方桌躲藏,“你凭什么打我!我哪做错了!”
“你要是好好读书能出这种丑事?不要脸!就是不要脸!”董淑芬气得面色通红,拿着扫帚在后面追逐,扫帚不时抽在王美涵身上带得一阵生疼。
王大成则是坐在门槛上吸着烟,脸色阴沉得很,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一切。
“爸!”王美涵痛声大叫,通过围栏可以看见外面看戏的邻居,羞怒得她满脸通红。
王大成啪地熄灭了烟头,站起身狠狠踩灭,“打的好!你给我!”说罢大步上前抢过董淑芬手中的扫帚,抓过王美涵就是一顿猛抽。
惨叫声响彻天际。
“出了事你还有脸报警!你有脸报警!败坏我们老王家声誉我今天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一辈子没出息的东西!我看你这辈子还怎么见人!”王大成怒骂出声,不顾王美涵死命挣扎,将她按倒在地,手腕一翻将扫帚倒转过来,用木棍那端狠抽在女儿身上。
“谁叫你报警!谁叫你报警的!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让你爹还有没有脸见人了!”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东西!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啊!我今天打死你倒也清静了!我打死你!”
董淑芬冷哼道,“对!打死她!不要脸的骚蹄子,以后叫我怎么有脸跟四邻打交道?出了这种丑事别人瞒着都来不及,她倒好,到警察局做口供去!”
“我早说你这闺女不是个省心的东西!小时候就不知道做活,没个眼力见,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闹了个不值钱的下场!”
“我告诉你王大成,你这闺女以后算是完了!还花钱读什么书?趁早别念了出去避两年风头,到外面打工说不定还能瞒下这档子丑事找个婆家嫁了!”
董淑芬一句句戳在王大成的心头,而王大成与董淑芬的话更是比打在身上的扫帚更令王美涵感到撕心裂肺。
出了这种事情,父亲和继母不但不维护她安抚她,首先想到的竟然是自己的脸面,以及如何把自己打发出去?
“我不退学!”王美涵挣扎着抓住扫帚。
王大成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力气之大叫王美涵瞬时鼻孔穿血。
“不退学!你还有脸念书!你还有脸念书?我今天就揍死你省了这份心!”王大成气得左一巴掌右一拳头,最终怒极攻心一屁股跌倒在地上粗喘起来。
董淑芬捡起扫帚给了王美涵一下,“我明天就到学校给你办手续去!”说罢扫了外面巴望着的四邻,泼辣吼道,“看什么看!能看出钱来啊?滚滚滚!都给老娘滚远点!”
喊罢嘟囔着转身进了屋子,“早说不该给她念书,家里这点钱都搭她身上了!”
……
游戏厅正式开始营业,白天学生们大多在上课,大厅内只有零零散散地几个人,而到了中午放学就显得火爆多了。
“你说这游戏厅也是个清闲活啊,就中午晚上两个高峰,白天下午基本不怎么忙。”赵东坐在收银台侧喝着饮料,一旁张超点着钱。
“不过中午和下午也不能小瞧咯,不少赚。”他把手里的钱抖了抖,重新装进盒子里,“你说苏绫胆子真挺大的?真把钱往咱们手里交,这要是拿个千八百块去零花也看不出来啊。”
“去!别瞎说!”赵东瞪了张超一眼,“我赵东说过,不是我的一分我也不会动。”
“看给你急得,我不就那么一说么!对了,现在不跟着伟哥,菜场生意也没咱份了,其他营生也都断了,下一步怎么办?不会就打算一直在苏绫的游戏厅看场子吧?”张超侧身拄在台面上,嘴里叼着根烟。
赵东耸肩,转了转脖子上的金项链,“就搁游戏厅呆着呗,有啥不好的?”
张超皱了皱眉,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站在赵东这边,赵东跟伟哥闹翻他就跟着闹翻,赵东暂时扎在苏绫这,他就跟着扎在苏绫这,只是一直都没当成个长久的事情。
他觉得赵东心里应该有个数才对,难不成他真就什么都不想,就一心扑在游戏厅上了?
可这游戏厅说到底跟他们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不行啊东子。”张超咂了咂嘴,“你现在接了这么些个小弟,平时蜷在游戏厅看场子倒也行,但你哪来的钱养他们?苏绫用你的时候能出钱,等游戏厅没啥事了用不上你,还帮你养小弟?她傻啊?”
“平时呆游戏厅的才几个人,有事用他们了打个电话来站队形就完了呗?到时候该拿多少钱苏绫都能给拿,平时我还给他们发工资啊?我傻啊?”赵东用胳膊肘给了张超一下。
张超反驳道,“就是不发工资也得有点事做啊,你看伟哥带咱们的时候。”
“别跟我提伟哥。”赵东皱眉。
张超叹了口气,“不是东子,我就是觉着咱们现在这状态不对,有点懵!好像下顿饭都不知道在哪吃。”
赵东皱了皱眉,“不行就跟着苏绫混,她开游戏厅不也需要人?我感觉现在就等于跟着她混也没区别啊。”现在苏绫给他拿钱打点关系,游戏厅的事情也都放心交到他手上,虽然嘴上没说但事上都明摆着的。
“跟她混?”张超觉着不靠谱,在他看来现在就是各取所需,相互帮忙。而他们也实在没个落脚的地方才天天耗在游戏厅,但却不是个长远的事。
赵东耸了耸肩,张超心里想什么他清楚,但有些东西现在还说不清楚,他只觉得这段时间跟苏绫配合已经有了些默契,这份默契不言而喻,苏绫将他当成自己人,他也将自己当成这的一份子,只是在苏绫开口确认前还不好妄下结论。
大中午的,窗外阳光明媚,游戏厅里几十台机器几乎都空着,几个小青年噼里啪啦打着赌博机,两个逃学出来的小学生在玩着街霸,地面上的烟头和饮料瓶子扔得到处都是。
“我一会出去给苏绫找房源,游戏厅你先帮忙看着。”
赵东刚说完话,游戏厅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紧接着就冲进一行人,手里拎着腕口粗的棍子,二话不说进门就砸,见人就打!
“什么人!”赵东眼珠一瞪,腾地起身,从收银台下抽出一把刀子就冲了上去!
张超也紧跟着抄家伙冲了上去,可现在游戏厅除了他跟赵东只剩下三五个兄弟闲来无事这打游戏,与对方人数一比简直不够看了。
……
张文涛猥亵学生的事情早已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而王美涵的事情虽然警方保护得严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不知怎地就在学校里面传开了。
苏绫因为张文涛的事跟着请了几天假,今天上午帮母亲王亚洁收拾好东西后,下午便赶来了学校。
刚到校门口,就被人扯住胳膊拖向一旁枯黄的大树下,是王美涵。
“怎么搞的?”此刻王美涵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脸上蒙着口罩。待她将口罩拉下,呈现出的哪还是往日白皙秀美的面容,分明就是个血葫芦!
苏绫眉头紧蹙,盯着王美涵的脸面色已然微变。
见到苏绫,王美涵的眼泪就滑了下来,“我爸打的。”
苏绫伸手去触,却又收了回来,实在是王美涵的脸上青紫淤血,再没一块好的地方,让人生怕一触之下动到她的伤口。
尤其她的右脸高肿,几乎都再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苏绫注意到她袖口露出的手腕上也有些许淤青,她抓过王美涵的胳膊撸起袖子一瞧,整条手臂哪里还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因为张文涛?”
“嗯。”王美涵赶忙用袖子将胳膊遮上,眼泪顺着面颊下滑,焦急道,“他们要逼我退学,我爸妈刚进学校,估计现在办退学手续呢。”
苏绫闻言一怔,“为什么退学?”
王美涵抹去眼泪咬唇道,“我后妈本来就恨我上学要花费大笔开销,借着这个事教唆我爸不让我念了。”
“怎么办苏绫?我不想退学……”
退了学,王美涵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的命运,真的要出去打工?然后找个人嫁掉?她不敢想象接下来的生活会与以往发生怎样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苏绫垂眸沉思了一会,“你跟我进去。”
“不行。”王美涵死命摇头,“我求过了,没用的,我爸已经决定不给我交学费了,他们要我出去打工避避风头,我要是留下来他们不会管我的。”说着话就泪如泉涌,无助绝望极了。
苏绫眉头紧皱,天下间怎么还有这样的父母。女儿受了屈辱,父母在这时不是安慰开导却反而落井下石,恨不能将女儿逼上绝路?
看着满脸伤痕的王美涵,苏绫抿了抿唇,最终叹气转身走进学校。
“苏绫!你干嘛去?”王美涵在身后焦急叫道,却生怕引来周围目光,赶忙戴上口罩缩回到树下角落。
教务科办公室。
教务科科长徐大勇正头痛地听着面前这对夫妇倾述,待二人话音落下,他才见缝插话道,“王先生,董女士,你们俩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但王美涵同学现在享受得是九年义务教育,我们是不建议孩子辍学的……”
“如果两位真打算让孩子辍学,作为学校老师也是有责任登门劝学的……”
王大成与董淑芬一听就皱眉了,董淑芬气道,“徐主任,我自家孩子念不念书这事情应该我们说了算。再者出了这种事情,孩子就算在学校念书也没法好好念下去呀!”
徐大勇摇头,沉思了一下又道,“王美涵的事情学校多少知道一些,这个事情……”
“对了,学校是不是该给补偿?这个事情是在学校出的!是你们老师做的!”王大成沉声插话。
董淑芬一拍巴掌,“对啊!”
徐大勇闻言呆了呆,赶忙道,“犯罪的教师张文涛,不是已经给过你们补偿了?我听说给王美涵拿了五万块呢!”
“五万块!”夫妇俩对视一眼,这个事情怎么没听王美涵提起过?
董淑芬眼珠一转就接话道,“学校补偿是学校的,姓张的补偿我们肯定会要,那跟学校没有关系!”
“这样吧,这个事情我得跟校方汇报一下,过两天再给你们答复,咱们先说王美涵念书的事……”徐大勇额头见汗,这个事情可不是他能做主的,该交给边校长来头疼才是。
“书肯定是不念了。”董淑芬肯定道。
“这……”徐大勇舔了舔唇瓣,“如果两位担心的是学习环境和流言困扰,咱们校方可以尽力尝试给孩子办理转学……”
“不念了不念了,读书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让你们这群老师给祸害了!还不如早点出去工作!”董淑芬有些烦躁,泼辣劲端了上来。
王大成则是沉声道,“赔偿的事情我要求今天就有个答复,要不徐科长把校长叫过来吧。”
徐大勇头痛异常,劝解半天无效之下只得起身,“你们稍等一会。”
刚刚打开门,就撞见了站在门口正打算走进教务科的苏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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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下午多写点,把这事写完的,不过羊妈那头刚定了出院请客,赶着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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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贫困补助,祭祀校歌
见到苏绫站在门口,徐大勇微微一怔,“苏绫,你在这做什么?”说罢转头看向屋里的两个家属,赶忙按住苏绫肩膀将她拉到一旁。
“屋子里是王美涵的父母,你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在徐大勇看来,苏绫再如何说也算是张文涛的家人,现在王家来找学校算账,最忌讳的就是看见张家人。
“我来找王美涵的父母。”苏绫声音清淡地回道。
“你来找他们做什么?”徐大勇瞪眼,声音有些提高。
门口的王大成夫妇本就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此刻顿时走到门边。
苏绫转头看了看站在门口处朝外张望的王大成夫妇,“王美涵不能退学。”
“王美涵退不退学跟你有什么关系!快别给我找事了!”徐大勇闻言一个脑袋两个大,气得眉毛竖起声音夹怒。
苏绫蹙眉,“我希望你正视我们间的谈话,徐科长我并不是来找你商量的,我的意思是,王美涵不能退学。”
“你的意思?”徐大勇心气得要命,这个苏绫拿自己当个领导的?还她的意思!
现下一堆事情要解决,徐大勇实在没时间搭理她,“你先在外面等着!我去一趟校长办公室!”说罢扔下苏绫转身离开。
待徐大勇转身离开,王大成推开门冲苏绫招了招手。
办公室里,江淮生悠哉地坐在徐大勇的办公桌前,笑言道,“你想制止她们办理退学手续可不容易。这个世界上,拳头的大小比任何道理都更好用,实力与地位,也是拳头大小的另一种形势。如果你现在是苏良哲的女儿,恐怕这个事情要好办得多。”
在张文涛入狱后,江淮生就有心劝苏绫利用起苏良哲来,他告诉苏绫,苏良哲的职务是京城市的副市长,主抓经济一块,很有实权,如果苏绫愿意回到苏家,借着苏家的势力以及她的能力,必然是一步登天的局面。
这个事情苏绫并未表态,但并不妨碍江淮生偶尔刺激她一下。
用江淮生的话说,苏绫现在还太嫩了,青城县的小打小闹即便再如何也难以发展成可以与江相派、雪草堂那样势力旗鼓相当的程度。其主要原因是苏绫并没深厚的背景,这样一步步走起来可谓是举步艰辛,难如登天。
例如现在,一件这样大小的小事若按着以前的江淮生来说不过是一句话就能够解决的,或许连手指都不用动动。
而苏绫的身份本就是个学生,无论是说话力度亦或是背景势力没有任何能让人高看和重视的地方,这就预示着她所办的每一件事都要比一个有背景的人更费三分力气。
此刻,王大成站在窗边对视一眼,董淑芬道,“你说什么?你是张文涛闺女?”
“他是我的继父。”苏绫语气清淡地解释这层关系。
王大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不管他是你亲爹还是继父,你们是一家人这个事情错不了吧!把你妈给我找来!”
“你们想要赔偿?”苏绫挑起一根眉梢。
“赔偿有错吗?”王大成一拍窗台,“我告诉你,这个事情我跟你们张家没完!”
苏绫清浅地笑了笑,“你知道我们张家的背景吗?”言罢,她负手度了两步,“我大伯张胜伟,是建业局的干部。我大伯母赵翠兰,在县政府秘书室当值,我三姑张海琴在青城县第一中学当了十年教师,关系很多,我这些伯伯姑姑都是在体制内工作,你认为你打官司能打得赢吗?”
说完,苏绫又是淡淡一笑,“好,我们就算不打官司,来私底下的,我二伯张怀西在青城县唯一一家ktv做经理,手底下不少打手,你们王家能应付得了吗?”
这些话气得王大成面色通红,眼前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竟然一点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这个模样太张狂了!
董淑芬怒叫道,“你以为青城县是你们家开的?我就不信没有王法了!没天理了不成?我明天就去上访!我去写检举信!我还就不信了我!”
听闻此言,苏绫负手转身看向江淮生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地笑容,同时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意思是告诉江淮生,或许她现下没有背景,但她有脑袋,这东西的聪明程度也是展现拳头大小的另一种形势。
见状,江淮生含笑点了点头,他知道苏绫虽性子淡漠,又很难有什么事情真正地被她重视起来,更难有什么事情让她觉得值得费神,但那并不意味着她没有脑子,相反的,接触至今江淮生承认苏绫很聪明,非常聪明,接受能力极强且学习任何东西一点即通。
而她的淡漠在江淮生看来属于内里的矜持傲骨在作祟,这份矜持傲骨是深刻到苏绫骨子里的,比赫羽明那份天生的优越与强势更加地与生俱来。
在有些事情上江淮生曾刻意地引导苏绫放下一些东西、融入一些东西,例如现在似乎就见到了成效,若是放在以前他相信苏绫是绝对不会为了王美涵来与王大成夫妇对话,更不会耍些小聪明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苏绫的点滴改变他看在眼里,她是在为了自己所要的而在努力。江淮生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他最早接触的苏绫就像是一个世外客般与这个世界毫不相融,而现在的她似乎在褪去一些东西,渐渐地成为了局内人。
她如在其位谋其职般有意变换了自己的角色。
这时,办公室大门被人从外推开,当先走进来的人是徐大勇,在他身后则是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除了肚子略有些发福外身材还算得上笔挺矫健,这个人就是学校新调过来的校长边宏,当初校庆时被苏绫一曲唱得跪在地上,使得苏绫瞬时成为全校热议焦点。
边宏走进门来第一个就扫向苏绫,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两眼这才转向王大成夫妇。
“你们好!我是二中校长边宏,听说二位是过来给孩子办理退学手续的?”边宏伸手示意二人坐下,自己也坐在沙发一侧。
王大成夫妇对视一眼,纷纷坐下来。
王大成就道,“我是来给孩子办退学手续的,出了这样的事没法继续念了!”
“这个事情孩子怎么说?”边宏微笑开口。一旁徐大勇就为几人倒了杯茶,而后坐到边宏身旁。
“这事问孩子做什么?”董淑芬先不乐意了,“这事我和孩子爸说了算,就这么定了!还有学校必须给咱们一个交代,怎么?出了事学校就想躲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边宏笑容不变,“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要看孩子自己的想法,王美涵今年才十六岁,辍学不念并不明智。需要知道现代社会知识才能改变命运啊!”他却是不接董淑芬要求赔偿的话茬。
王大成闻言也有些犹豫起来,他之前一直在意女儿成绩为的不就是让她今后可以有个好出路?别像自己似的一辈子给人做牛做马赚不到几个钱。
现在单位提干都首先要求学历,王大成自然明白学历的重要。
但是出了这个事情,加上董淑芬的分析,他的确铁了心觉得王美涵现在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学习成绩下滑得一塌糊涂甚至被调到七班去,还因为想投机取巧被班主任给……
这样的孩子还念个什么书!
想到这,王大成沉声道,“这事情我做主了,不念了!边校长你也不用再劝了,美涵现在的成绩你们学校领导肯定知道,既然不是这块料子又出了这档子事,我看再念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边宏叹了口气,“出了这样的事情校方也很遗憾,补偿我们是一定会做出的,但这是张文涛的个人行为学校并无责任,这份补偿不是赔偿也请二位心里有数。”
“我不管什么补偿还是赔偿,你们学校给出个数。”董淑芬翻了翻眼皮,她不管什么杂七杂八的,学校拿出钱才是真格的。
“我已经向上面申请了一笔十万元的补偿款,因为数额巨大现在还不好批,这也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为出了事故的学生家庭做出一些帮助,如果上面批了下来,我会尽快通知王先生的。”边宏有条不紊地徐徐说道。
“十万?”董淑芬没见过世面,她这一辈子也没见过十万块钱是长个什么样子,当下听了这个数字吓得有些失态。
这两天出了事不断被警察登门,若么也是陪王美涵到警察局做笔录,同时又要应付四邻八卦,他们倒是决定必须要张文涛做出赔偿,但却一直没有时间考虑学校方面。
没想到学校这么痛快就答应了?那真是一笔意外之财。
他们不懂什么法律,边宏说什么基本也就是什么了,而且边宏一句数额巨大不好审批也打消了董淑芬借此再要高价的打算,否则以她的性格见对方开口就是十万块,必然会觉得还有价可砍。
王大成听了这话却露出深思表情来,半晌他抬头看向边宏道,“款子批下来之前,退学的事情我想先放一放,再考虑几天。”
边宏闻言含笑点头,“这对孩子将来来说的确是件大事,还望王先生三思而行啊!”
王大成点头,董淑芬却面色微变抬手推了他一把,小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回家再说。”王大成板着脸应声。
随即二人便起身准备告辞,只是在离开前王大成看着站在一旁一直没走的苏绫,黑着脸冷哼道,“我倒要看看你们张家在青城县里能不能无法无天了!回去告诉你家里大人,这个事情没完!”
说罢就与妻子大步离开。
在二人走后,边宏转头看向苏绫,心里也在纳闷王大成夫妇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据他了解张文涛根本没有什么背景,做了多年的小教师都没挪过位置,而且这次进了局子基本没有任何阻碍,连个能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
“苏绫,你跟我到办公室去。”整理衣襟站起身来,边宏冲着苏绫点了点头。
自那次校庆以后边宏就留心上了这个孩子,对于学校传的风言风语也大多知道一些。
“张老师的事情我感到很遗憾。我看得出,你是个好孩子,初三以来学习成绩一路上行,这次月考成绩更是十分显著。”走进办公室,边宏抬手示意苏绫坐下。
“你家里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现在剩下你跟你母亲,生活上一定会遇到很多困难,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直管向我开口,但我不希望因为张老师的事情影响到你的学业,其他人的风言风语不用去听,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边宏为苏绫接了杯水,语气虽然严肃但显然是带有关切之意。
苏绫微笑着点了点头,“谢谢边校长。”
“家里现在没有什么难处吧?”边宏坐到苏绫地对面。
苏绫摇了摇头。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申请一份贫困助学金,县里正在批这份文件,马上就会发消息下来,你的家庭情况基本符合要求。这样的话可以拿到学校每月一百元的生活补助,以及免去全部学费。”边宏将茶杯放至唇边,抬头看了苏绫一眼。
“那就麻烦边校长了。”苏绫也没拒绝。只觉得犯不上解释自己现在手头并不是很缺钱,既然是助学金,自己又符合要求,就没什么特意推拒的必要。
边宏宽慰一笑,“你这孩子倒是个不骄不躁的性子,很好。”本来还以为苏绫多少会有些感到尴尬,亦或是因自尊出言拒绝。
县二中虽然不是什么太大牌的学校,但尤其在一班里还是有很多有钱人家的孩子,攀比风气虽不至太胜,但贫困助学金这种事情多少会为孩子带来一些精神上的困扰,害怕其他人异样的目光。
苏绫不骄不躁地应下,并未为此感到羞耻,这倒是叫边宏有些欣赏的。
“家里的事情不要有太多负担,现在不是流行一句广告词,叫知识改变命运?我相信只要你肯努力,不被外界的其他因素所打倒,将来一定会改变你自己的命运!”边宏鼓励笑道。
苏绫闻言点头。
而看着坐在对面的少女,边宏只觉越发欣赏,光说这份荣辱不惊地沉稳劲,也是现在孩子中非常少见的了。即便对面坐着的是学校校长,她的表情和态度从始至终也都不卑不亢,不谦不傲,就连边宏都不能从表情判定这孩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绪。
如果对面是个大人,边宏一定会觉得对方有些捉摸不透,很会掩饰情绪,但是对面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边宏也就没有去多想,只觉得这份从容不迫叫他有些欣赏。
“你上次在校庆唱的是一首什么歌?”这个问题边宏倒是早想询问了。
苏绫垂眸想了一下,“其实是一首家乡的祭祀歌曲。”
“哦?歌词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原来是祭祀歌曲,他说怎么感觉尤为庄严。
“歌词是用来感念天恩以及凝聚族人的意思,一些古老的唱法,现在人是听不懂的。”苏绫微微一笑,又加了一句,“都是老一辈传下来的。”
边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调来学校还没一个月功夫,对苏绫用家乡一词并不敏感,因为他也不清楚苏绫家人的具体情况,只知道张文涛与苏绫的母亲是二婚在一起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而张文涛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倒下了苏绫母女必定会有一些困难。
“我本还打算让你把这首歌的意思翻译过来,用作咱们校歌,那天听过之后实在是感觉太震撼了啊。”边宏摇头感叹,接着一笑道,“不过既然是祭祀歌曲恐怕是不合适了,要不然你看看能不能把歌词变动一下?”
“可以尝试,歌词原意本就是感念天恩,而我发现如今大多数人很难再有这层观念,不懂得感激上天给予万物得以令人类繁衍生息,没有节制地破坏自然开山取石伐树燃木,人性变得自私自利,贪婪狂妄,我倒觉得这首歌曲如果作为校歌传唱开来是件好事。”苏绫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接着她皱了皱眉,“不过歌词的确简单了些,翻译过来未必顺畅,既然这首曲子主以旋律拨动人心,我看即便……”
说到这,苏绫抬眼看到边宏正表情呆滞地看着她,当下顿住了话头。
半晌,边宏放声大笑,不住点头,“好好好,没想到你这孩子思想这么深刻,能说出这番话来很不简单嘛,校歌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
没想到这个苏绫说起话来还滔滔不绝,义正言辞地批判起社会现象来,哪里像是个十几岁孩子说出的话?
就在这时,苏绫身上突然响起一阵滴滴音,她朝边宏点了点头,翻出别在裤子上的传呼机,拿起一看竟是王立斌发来的短消息:游戏厅出事,速归。
一旁的边校长看到苏绫手上的传呼机就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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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熟运阴阳,掌中乾坤
苏绫赶到游戏厅时,屋子里已经是一派混乱景象,桌椅尽数掀翻七零八落,几台机子都被砸得碎了屏,就连收银台都被砸得侧翻在地,地面上还有些残留着的血渍。
屋子里,此刻王立斌、彰武、赵庆和夏志文正在激烈地商讨什么,屋子里还有许多青年都面色郁闷地抽着烟,这些都是赵东和张超的手下小弟。
“苏绫!”
见到苏绫进屋,一众人纷纷迎上前来。
“怎么回事?”看着满是狼藉,苏绫地眉头也忍不住蹙了蹙。
王立斌接过话头,“是孙立伟派人干的!东子哥被抓走了,超哥进医院了!他们砸毁好几台机器,收银台的现金也都被抢了!”说完他忍不住朝着地面吐了一口,“真他妈不要脸了他!”
赵庆愁眉苦脸道,“好在一上午没多少进账,店里的钱不多,这现金损失点倒是没什么,关键是机器坏了,一台就好几千啊!”
“苏绫,他们留话了,今晚八点到北菜场后身的废轮胎厂去赎人,要我们拿游戏厅合同去赎!”王立斌咬牙,一拳头砸在翻倒在地的桌面上。
彰武上前揽住王立斌肩膀,“行了,这时候就别祸害自己了,主要想想该怎么办?孙立伟这次肯定做足准备,不会像上次那么好对付了。”
赵庆拉了把椅子坐下,“上次咱们是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孙立伟好汉不吃眼前亏啊,这回凭咱们几个怎么跟他干?再怎么说他也是青城县有名号的大哥。”
赵庆唉声叹气,王立斌就皱眉道,“他算个屁好汉,我看就一怂货!这么老大岁数跟我们几个小孩较劲,还把东子哥给绑了,哪像个大哥做的事?”
苏绫摇了摇头,侧身靠在墙壁抱胸道,“如果我们没把游戏厅买下,孙立伟肯定不会这么做,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这家游戏厅。”
“可我们也不能真把游戏厅给他,要不然报警吧?”彰武赶忙道,“咱们这游戏厅是真金白银买下来的,他们这纯属是抢劫和恐吓,咱们可以报警啊!”
话音刚落,周围的一众小青年就都纷纷瞩目过来,像在看傻子似的盯着彰武。
其中一人扔掉烟头走过来道,“绫姐,这事不能报警,道上报了警就算投了降,江湖事江湖了,没有报警这一说。”
彰武反驳道,“咱们不算道上人,开买卖做生意,出了事报警怎么了?谁说非得按着一定套路走了?”
那人看了彰武一眼,摇头道,“孙立伟能做到这位置肯定是有关系的,这种事就算报了警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说不定还适得其反了。说句不好听的,咱们做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合法的生意,报警了反倒是引人注意,事情闹大被人盯上以后很麻烦的。”
他又继续道,“你们想啊,警察本来就不爱理咱们混子间这点破事,没捞头不说最后还得放人,搞不好就是左右为难,今天管了咱们这事,明天就得找咱们麻烦,这事我见太多了,而且咱们要为这事报警首先让人家先认为咱们底子不硬,因为底子硬的话就没有这么办事的。”
青年说得头头是道,众人半懂不懂也都跟着点头。
“你叫什么?”苏绫盯着那人开口问道。
青年冲着苏绫道,“我叫杜亮,跟超哥手底下混的。”
“你说这个事情该怎么办?”苏绫又问。
杜亮便转了转眼珠,有条不紊地道,“咱们先集结点兄弟,暗中埋伏在轮胎厂,明面上咱们就乱作一团,晚上少带些兄弟杀过去,让他们减轻防备再来个出其不意!”
说完杜亮又眯了眯眼睛,“咱们再来个釜底抽薪,调些兄弟把台球厅给砸了,这样孙立伟就不得不往回调人,轮胎厂那边的人手就又薄弱一层。”
“好,就照你说的做。”苏绫点头。
王立斌也一挥拳头,“漂亮!孙立伟做梦也想不到咱们胆子这么大,出了这事还能算计他一招!”
“行!就这么干!”赵庆也跟着点了点胖脑袋,孙立伟把他们当成一帮小孩,肯定认为没了赵东和张超做主他们就乱套了,被逼到这份上八成带着人就直接杀过去,估计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会去设什么埋伏。
“埋伏人必须做得隐蔽点,万一孙立伟在附近安排了人手很容易察觉出来。绫姐要信得过我就交给我,以前我也在八号混的,对伟哥手底下的人都摸的清楚。”杜亮开口说道。
苏绫点头,“那埋伏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王立斌赶忙接道,“晚上带人到八号釜底抽薪就交给我吧!今天他砸了咱们多少东西,今晚我就给他都砸回来!”
彰武笑着拍了拍他地肩膀,“台球桌一张也不少钱呢。”
一旁,夏志文却有些担忧地道,“受伤的兄弟说东子哥伤的不轻,是被人架着出游戏厅的,我真怕他挺不住。”
夏志文的这个话,叫苏绫心中生出一个想法。
半晌,她吩咐杜亮去买几个小玻璃瓶子,因为是学校附近,周围的饰品铺子,小手指大小的玻璃瓶并不难找。
待瓶子买回,苏绫又朝几人每人要了根头发。
众人不知道苏绫要做什么,但夏志文却突然问道,“苏绫,那个巫祖门的事还算不算数了?”这段日子就忙着游戏厅和孙立伟的问题,之前说教他们的事情全抛到了脑后。
苏绫闻言双眼微弯,看向夏志文的目光带着了些审视,“先前交给你的书都看过了吗?”
“周易那些东西?”夏志文挠了挠脑袋,前段时间苏绫给了他一大堆书,都是关于什么阴阳五行的,他照着她的吩咐看是看了,就是没太看懂。
“看是看了,看的半懂不懂的,不过挺有意思的。”他实话实说。
“好,跟我来。杜亮,埋伏人手的事情就交个你了,我们晚上六点过来。”言罢,苏绫又犹豫了下把杜亮单独叫到一旁,耳语吩咐几句后这才离开。
杜亮有些疑惑地抓了抓脑袋,因为苏绫吩咐的事情着实叫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绫等人出门后坐公交车径直来到郊外空置着的小楼中。
这小楼应当是宁培的产业,他死后听说是被政府收回了,但因为地处偏僻无什么用处,更无人会把他购下,也就一直扔在这里没人搭理没人问询。
江淮生在青城县也买了一座四合院,背依青山面朝湖水,是个幽静处,只不过江淮生死了那东西理应被江相派收回,为了谨慎起见苏绫没敢带人过去。
因为第一天游戏厅赚到了一万多块钱,苏绫用这笔钱为众人都配上传呼机以便于联系,所以在来前王立斌专门给王美涵发了简讯,就在几人到达小楼不久后,王美涵一路小跑着过来。
“怎么过来的累成这样?”彰武给她递上一瓶矿泉水,“怎么还戴着口罩了?”
“没、没事。我坐公交车到前站,然后跑过来的。”王美涵转过身摘掉口罩,将矿泉水咕噜噜灌入口中。
前站?距离这少说两公里,来的这么快肯定跑得很急。
王美涵转过身又将口罩戴在脸上,压低了鸭舌帽沿。她在学校跟张文涛的事情除了苏绫和在学校念书听到风言风语的夏志文外,其他人是一概不知的,现在浑身带伤解释起来很麻烦,她也不想从头解释这个事情。
彰武等人再三追问,最终被苏绫给岔开了过去,“今天只教些理论性地常识,在接受这些知识前,我要求你们先学会忘记。忘记自幼养成看待事物分析事物的习惯,忘记科学。”
“忘记?”夏志文皱眉不解。
“阴阳五行自古有之,在科学还未诞生以前人们便是以阴阳来划分世上万物,如天象、医学、人体皆可用其理解。就如你们如今生在科技发达的社会已经习惯用所谓科学来看待分析事物,阴阳即是古代的科学。它并不复杂,只是另一种看待世界的方式,不巧的是对于你们来说它是个新事物,是以我要求你们忘记原本的,用心来重新学习阴阳,以阴阳来观万物。”苏绫声调淡淡地道。
众人对视一眼,似乎是理解了苏绫的意思。
“然而阴阳五行内里博大精深,低则可以控制气运,高则可以幻化风雷,这些即便是以阴阳为科学地古人也难以分析透彻的,如若掌握阴阳,熟运五行,这乾坤世界皆在掌中。”苏绫唇角勾起一抹清浅却散发着傲意的笑容。
众人均是神色一震,不止是想到了那晚的天雷异象,更是被苏绫那份睥睨万物地话语所激得浑身汗毛炸起。
掌握阴阳,熟运五行,乾坤世界皆在掌中?!
“那么对于阴阳,你们理解多少?”
没想到最先举手的是彰武,“白天是阳,晚上是阴,阴阳是相对的。”
赵庆挠了挠脑袋,“那这么说的话……太阳是阳?月亮是阴?”
苏绫赞赏性地点了点头。
“男是阳?女是阴?”王立斌也不落其后。
“天地!”王美涵戴着口罩抢答出声。
“寒暑。”夏志文。
苏绫含笑点头,“你们可以简单地理解为,阳为光、热,阴属暗、寒,这是在上古时期人们最早地认知。再后来,人们发现事务皆有相对,都可用阴阳划分,就拿人体为例,中医常说人体内阴阳失衡,人就会生病……”
众人都没有接触过这些知识,此刻听来倒是觉得挺有意思,而苏绫的比喻生动形象。不时列举故事说明,叫人听得津津有味,也不似书本那般繁杂难啃,甚至很好吸收。
待众人深刻地理解了阴阳之分,苏绫又道五行。
相对于阴阳而言,五行解释起来就颇为复杂,尤其五行金木水火土地对应方位字眼生僻,苏绫不得不用白纸挨个解释其意,再引经据典逐一解说。
除了夏志文、王立斌、彰武、赵庆和王美涵外,就连江淮生也盘膝坐在一旁细细聆听,不时点头,亦或是道出些易懂地言论叫苏绫说与众人听。
讲解期间,看着几人稚嫩却认真的面容,苏绫仿佛可以看见不久的将来,几人手掌乾坤威风八面的模样,想到这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因为几人并无夏志文这等适合修炼的先天血脉,是以苏绫能够做到得就是教其阵法,让其明白真正意义上地懂得运用五行乾坤之力如何幻化常人所不能,也就是所谓地借势。
如如何利用改变五行方位改变所谓气场,挪移、凝聚吉煞、风雷之气。
若是懂得这些,占卜算命简直就如小儿科般手到擒来。
只是这些绝非一日之功,好在几人均是重点学校地优等生,底子不薄,对事物理解记忆能力本就颇有优势,没有一人是在苏绫讲解半天后依旧懵懵懂懂,相反,那眼神所表现出来地却是越发清晰明了。
“这东西以前觉着挺玄,今天听苏绫一说觉得又特有道理。”王立斌点着脑袋盯着白纸上被苏绫写写画画地字迹。
赵庆紧跟着点头,“你们还真别说,就像是……像是用另一种思维看世界,原本咱们从科学角度看吧,但科学成立的东西用阴阳看依旧成立,就像是一道题的两种解题方式。”
“对!你小子总算说句有道理的,就像是一道题的两种解题方式,思路角度的问题。”彰武一拍巴掌。
若是这么理解,苏绫所讲的东西就更好接受了。
见夜幕来临,苏绫站起身道,“走吧,去游戏厅。”
“嗯,再晚点近郊就没公交车了。”夏志文招呼众人起身。
一众人刚刚出了门,就见百米远处的深坑旁围有几名西装男人,为首一人身穿深灰色西装单手负在身后,正蹲身在深坑旁查看着什么。
见苏绫几人走出,一行人纷纷转头看过来。
夏志文等人的脚步就顿了顿。
“是周易康!”江淮生突然现身至苏绫身旁,面色阴厉地沉声道。
苏绫瞳孔微缩,却听江淮生口中发出一声惊疑,“他旁边那人是雪草堂掌门人吴燕峰的大弟子吴柔!我在黄道峰会跟他打过几次交道,阴险得很。”
苏绫打量过去,却没有见到人群中有女人,当下皱了皱眉。
江淮生指着站在周易康身旁的一名年轻男子,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他就是吴柔。”
苏绫皱眉看去,却见面相长得消瘦纤细,一双细长的眼睛在这张脸上显得尤为突出,细长斜飞,分明是个漂亮女子面相,而他还留着一头长发随意地扎其在脑后,若不是身穿西装以及身形一看就是个男子,只看这脸非将他当成是个女人不可。
长得还真挺柔。
“吴柔自幼被吴燕峰收养,被当成接班人培养至今,在雪草堂中很有地位,为人阴狠歹毒,不择手段,这几年雪草堂做成不少丧尽天良的大买卖都是出自他手。没想到周易康原来跟雪草堂勾结一气,这事梅玄子八成是不知道。”江淮生眯眼说道。
苏绫听江淮生说起过这位江相北派掌门人梅玄子,言道他为人正派耿直,也正是因此北派在抗战以后日渐凋零,到了今天也没有重振旗鼓,好在有周易康这根中流砥柱善于经商,又是个八面玲珑的高手,这才将北派坚持至今。
所以江淮生一直不解周易康为何会突然对他下手,按理说梅玄子不会做出这档子事。亦或是他跟他的大弟子,如今南派堂主江青暗中勾结?
现在看来,原来这周易康竟是与雪草堂勾结成奸。
这时,周易康已经带着一众人度步过来,审视地打量着几名年纪不大的少男少女。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做什么?”发话的是周易康。
江淮生眉头紧皱,“看来周易康还没有盯上你。”此刻看周易康的神情分明是不认识苏绫的,显然他们并没有时间将视线投在苏绫身上。
因为江淮生死了,他死之前是否躲藏在苏绫家已经不重要了,而且苏绫家的背景并无太多值得他们关注的地方。
苏绫一众人都没出声,显然是大晚上一出门就见到这么一群神神秘秘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王立斌看了众人一眼,上前一步接话道,“我们是一中的学生,来这玩的。”
“学生?”周易康点了点头,几人中还有穿着校服的,确实是学生,只是……“大晚上的跑到这玩什么?”
王立斌皱了皱眉,“你有事吗?”他寻思这人有病吧,把他们堵在这查户口呢?
一旁,吴柔的目光扫在几人身上,在苏绫身上也只是一扫而过,只是那目光令人有些不舒服,发自心底的感到毛骨悚然,许是那双出奇狭长的眼睛的缘故。
“周哥,就是几个学生。”吴柔开口。他的声音轻柔得很,真真是无论长相还是声音都符合极了他的名字,只怕吴燕峰当初就是以此给他起的名字吧。
苏绫忍不住打量了他两眼。
周易康点了点头,沉声道,“你们常来这里玩?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知不知道这深坑是怎么弄的?”
“糟了!”江淮生手掌握紧。
而王立斌几人均是面色微变,随即摇头,“我们也不常来,什么都不知道。”
本来没拿几名学生当回事的吴柔此刻一双眼睛定定地盯在几人脸上,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你们走吧。”周易康点了点头,转头走向那深坑继续观察。
吴柔也未多说,转身跟着离开,却是在走了两步后再次转身扫了众人几眼。
王立斌等人都是长舒口气,赶忙快步离开。这群人不知怎么地就令人觉着有些危险,尤其在刚才,紧绷的气氛叫赵庆背脊憋住冷汗。
“估计是为了那天晚上的天雷来的。”走到公交车站,彰武皱了皱眉。
“还好王立斌反应快,没露出马脚。”王美涵也舒了口气,“我见着一个人腰间露着一根黑把,不会是枪吧?”
赵庆就缩了缩脖,“看着也不像是警察啊?你们看着长头发那个没?长得跟女人似的,阴阳怪气的。”
而此刻,苏绫站在一旁却是一直默不作声。因为刚刚江淮生说吴柔这人善于观察,众人刚才的反应很可能已经露出马脚,难逃他的眼睛。
但或许吴柔也只是一时起疑,并未回味过来也不一定。
想到这个吴柔的眼神,苏绫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晚上六点钟,游戏厅内聚集了约有二十个小青年,众人抽烟闲聊,有些手里还拎着酒瓶。
“酒壮熊人胆啊?”
“晚上八成得动家伙,喝点能多使把子力气。”
“那得整瓶白的啊?”
苏绫等人走进游戏厅时,小青年们纷纷停住话头转眼看向她。
“你说咱们跟着这帮小孩出去打架是不是……”有人心生犹豫,以前都是听上面老板传唤,出来凑人数能赚点零花钱,现在跟着赵东和张超竟然越活越回去,跟着一帮子小孩混社会。
“小声点,没见游戏厅都搞下来了?你有这能耐你也搞去!”这人用胳膊肘推了说话那人一把。
苏绫眼角扫了二人一眼,转头看向走过来的杜亮,“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待会咱们一起出发。”杜亮点头,转身朝众人道,“把家伙都准备好,今晚谁他妈要是敢给我怂了,超哥和东子哥回来肯定第一个不饶他!”
众人纷纷应是。
北市场旁边废弃的轮胎厂里,一盏明晃晃的灯泡挂在棚顶,几个小青年抽烟闲聊,不时看向被倒挂在头顶的血葫芦。
“这小子真他妈活该,多大的胆子敢跟伟哥叫板?忘了伟哥当初怎么待他的了?”一个小青年仰头灌进一口白酒,手里攥着的鸡腿就搁到嘴边。
他三两口撕掉鸡腿肉,就将骨头砸向被倒吊在棚顶的赵东。
后者被打得满脸青肿血肉模糊,双眼艰难地睁开一道缝隙朝着地面吐了口口水。
“嘿!还挺他妈带种的!”另外一人就嗤笑出声,“伟哥在青城县地面儿混了这么多年,你小子真他妈当伟哥是包子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分量就敢对夹,今天就他妈弄死你!”
“诶?你说伟哥放话让他们拿游戏厅赎人,那帮小崽子真能同意?”
“干个j吧,要你你干哪?换我我肯定不干,一个月几十万收益换个赵东?他他妈值吗?”
“那帮小崽子估计都他妈吓傻了,刚才来信儿说整了二十多号人,哈哈哈!”
一众人纷纷乐出声来,“张超估计都死医院了吧?我今天看下了死手,肋骨被这孙子给了一下现在还没缓过来!”
“就是没整死,伟哥能放过他?回头都得给他们整死,你没看着那天从八号出来伟哥的脸色,我就没见他这么憋屈过。”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马达声。
“伟哥估计来了。”
“走!出去看看!”一众人纷纷起身,将厂子大门拉开,果然瞧见孙立伟的中华轿车正缓缓驶进大院,身后还跟着三辆微型面包。
车子停稳,微型面包车门打开,呼啦涌下来一群人。
守在工厂院子里的二十几号青年纷纷围上前去招呼,不大的厂院里瞬间挤满了五六十人。
孙立伟穿着白色老虎头t恤站在人群中央,“那小子还喘气呢?”
“活着呢伟哥,放心吧!就留他一口气儿,您要是看不顺我分分钟给他弄死!”方才用鸡腿砸人的小青年咧嘴乐道。
孙立伟笑着点了点头,朝小青年扔出一根烟,后者赶忙接过,倍有面子地当着众人面点燃吸了两口。
“进去看看!”孙立伟双手负在身后,迈着八字步踏进工厂。在他身旁的跟着的正是张启,死去的吴辰南的小舅子。
踏进厂房,孙立伟抬头就见到被吊挂着的赵东,当下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我待你小子一直不薄,你他妈先是伙同那帮崽子杀了吴辰南,在吴先生那边点了我一道!再又整下游戏厅自立门户,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把我孙立伟当成什么了?”
赵东早就大脑充血,脸色憋得通红,上面血渍干涸青紫肿胀,他费力地咧了咧嘴叫,朝地面吐出一口血水,“现在我人都在你手上,怎么说都随便你。”
“你小子倒是有把骨气,到现在还不认账?好,我当初果然是没看错人,不过你赵东吃里扒外不服管教,我今天算是执行家法!你们大伙都给我看好了,吃里扒外就是这个下场!”说着话,孙立伟将手一伸。
一旁的小青年赶忙取过一旁腕口粗的棍子,放在孙立伟手心。
后者握紧棍子,大步上前照着赵东身体就是一顿棍棒,后者已经吃力得连惨叫都发不出声,闷哼顺着绳索左右摇摆,忍着一记记棍棒吃在自己身上。
棍子敲打在身体上带起的闷响在这空旷的厂房内尤为清晰刺耳,所有人都一语不发地静静看着。
孙立伟打人打得气喘吁吁,半晌扔掉棍子,心道真他妈老了,动两下就累成这样。
身旁手下看懂眼色,赶忙上前递过根烟,“伟哥歇歇,打这混账浪费体力都不值个!要换我就直接喂他吃一枪子!哪像伟哥这么顾念情分还跟他摆道理?”
张启在旁就呵呵一笑,上前拍了拍孙立伟地肩膀,“伟哥是个讲道义的人,大家伙都看在眼里。赵东不识抬举吃里扒外,就这样伟哥还惦记着给他往正道上拉!不过这小子不听劝,一错再错,也怪不得伟哥心狠手辣了,今儿要是不立家法,以后如何让下面兄弟信服?”
孙立伟穿着粗气摆了摆手,找个油桶坐了上去,“那帮崽子还没来呢?”
“说是六七点就聚好人手了,估计是被咱们砸了场子不服气。”有人出声应道。
孙立伟就冷笑一声,“我在青城县呼风唤雨那功夫这几个小崽子还在娘胎里卧着呢!毛都没张齐全也敢跟我叫板!”
张启连连称是,“而且吴先生那头也等着急了,要是再不给吴先生个交代这事恐怕不好办了,杀死吴辰南的肯定就在这几个崽子里,在游戏厅弄死小刘的是赵东,今天就一块解决了给吴老板一个交代。”
他说着话面露笑容,心道解决了这几个小崽儿,游戏厅就顺理成章地搞了回来,这倒也好,王美凤将游戏厅卖掉就再跟她没有关系,以后这游戏厅就是自己做主,到时分这孙立伟三成份子,他还不得卖了命地给自己干,连养兄弟的钱都省去了。
而孙立伟此刻看着张启也是心思连连,心衬那几个小崽子手上的转让协议都是合法地,自己出力出到这份上按理说已经没有张启什么事,到时候为什么不把游戏厅直接纳到自己手里?这游戏厅的收益可比自己那几家台球厅加一起都叫人眼馋。
两人各怀鬼胎地对视一眼,纷纷点头而笑。
“伟哥,要不要再调点兄弟过来?”有人出声问道。
孙立伟看着在场的五十多号人,“他们不就二十几人?用不着了,整不好今晚手都用不着动就能给他们喝住!小崽子见过什么场面?”
手底下人连连应是。
关键是再抽调人手都得靠下面兄弟一个个打电话,这群小青年再一个传一个往上凑人,麻烦耽误时间不说,到时候还得挨个花钱打发,要是动了手,他这当大哥的还得摆几桌犒劳,犯不上。
“这都八点了?”张启看了看点儿,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是怕了不敢来了吧?”有人嘀咕出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来了来了!伟哥,人来了!”
孙立伟精神一振,也不动弹,“放他们进来。”
苏绫等二十几人浩浩荡荡进了厂房时,一眼就瞧见被倒挂在棚顶上的赵东!
王立斌面色一变,迈开步子就要冲上去,“东子哥!”
彰武一把把他拉住,对面都是他们的人,哪敢叫他冲过去?“你冷静点!”
王立斌气得浑身发抖,怒视着孙立伟骂,“你有种来明刀明枪的!偷袭绑人威胁咱们算什么本事!我看你白在青城县混这么些年了!”
孙立伟坐在油桶上也不动气,一旁的张启察言观色上前说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伟哥在青城县叱咤那会你还搁娘胎里窝着呢!”
“我起码没像他那么孬!自己兄弟护不住还倒打一耙,我呸!叱咤成现在这样也算本事了!”王立斌冷笑嘲讽。
孙立伟顿时被气得面色发黑,被个没成年的小崽子当面挖苦嘲讽,这辈子也算是第一回了!
赵庆也嘟囔道,“还伟哥,你咋不去当壮阳药儿!”
噗!在场不少人闻声笑出声来,包括孙立伟手下那头的一些小弟。
这话激得孙立伟霍然起身,“你们几个崽子胆子倒不小,这节骨眼还敢在这放狠话?到底还想不想要赵东活命了?”
夏志文就嗤笑出声,“除了拿东子哥威胁你还有啥本事?有能耐把人放了跟咱们明刀明枪的干,你要单挑我也陪你!”他自小就学跆拳道的,夏卫东要他防身健体,主要还是防身,这也导致别看夏志文年纪小小,却还有些身手。
只是大病初愈身体显得单薄了些。
“单挑?”孙立伟怒极反笑,他的身份要是跟个十六七岁的小子出来单挑,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一旁杜亮忽然捏着苏绫的传呼机走上前,朝她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孙立伟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接起一听,面色微变,转头怒视着苏绫一众人马。
接着他转头冲手下吩咐,“生子,你带十个兄弟到台球厅去支援一下,逮住人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我兜着!”
那小青年得令,抽了十个兄弟就往外冲。
孙立伟面色阴沉地盯着几人道,“你们几个吃豹子胆了?连我的场子都敢动,今天我倒叫你们长长记性,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语罢,他就朝后退上一步,“给我打!往死里打!”
杜亮眼睛一瞪,抓起身前口哨就是一吹,刺耳的口哨声响彻夜空,将孙立伟等人唬得一怔。
霎时间,外面传来一阵阵急促地脚步声,刚被人带上的大门顿时被撞开来,一众穿戴花哨地青年人杂七杂八涌入厂房,人数越聚越多,渐渐超过了孙立伟这头,竟然还在不断聚集!
这一变故导致孙立伟的人马频频后退,而苏绫等人却步步上前,身后的人数逐渐扩大到六七十人之多,且手里都拎着家伙。
厂房里顿时被两方一百多号人马堵得严严实实,气氛剑拔弩张。
孙立伟面色急变,大门出口都被苏绫那群人给堵上了,对方人数近自己二倍有余,看着眼前这群面色稚嫩却亮出狠相的小青年,即便是孙立伟这样的老油条也禁不住心里发毛。
他狠狠眯了眯眼睛,脸色一沉出声喝问,“你们想做什么?嗯?反了你们了!我孙立伟你们也敢动,以后还想不想在青城县混了!”
言罢,他上前一步,走到前排一名手里攥着钢刀的小青年面前,一把抓过其手腕,“拎着刀做什么?还想捅人怎么地?来,给我捅一个瞧瞧!”他说着话将钢刀压在自己肚皮上。
那小青年手就是一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孙立伟瞪着眼珠环视周遭,“都他妈跟我装屁呢!聚在这做什么?整出事了你们有几个抗得起的?我孙立伟在青城县混了二十来年你们当我是白混的?一帮小兔崽子搁这给我咋咋呼呼装什么大蒜!他妈谁捅一个给我瞧瞧!”
人群顿时被孙立伟这副派头给镇住了。
在场都是在社会上混的小青年,孙立伟的名号他们自然是听过一些,此时不禁有些犹豫胆怯起来。
“操!”孙立伟朝着地面吐了口吐沫,手里依然攥着那钢刀刀刃。
孙立伟身后一群小弟顿时趾高气昂地扯了扯脖子,“没事都他妈散了,今天是伟哥摆事,不想摊上事儿的都别在这块瞎起哄!”
门口的一众青年纷纷对视,犹豫之心更甚。
苏绫眯了眯眼,眼角瞟向油桶上被喝了一半的白酒瓶子,当下身形一闪,拎起酒瓶就朝孙立伟头上砸去!
因苏绫就站在斜侧方,距离极近,孙立伟避之不及着了道。
还不待他松开钢刀后退躲避,杜亮忽然一把推开那名青年,抓过钢刀就照孙立伟腹部捅去!
后者避之不及,险险躲开依旧被划伤了腰腹,吓得面色一变,收势不及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从苏绫动作到杜亮出刀前后不过三秒钟的时间,此刻杜亮转头怒道,“都他妈是吃稀饭长大的?孙立伟怎么了?今天摆平他以后就是咱们的天下!上啊!”
说完话,杜亮一马当先冲上前去,后面的兄弟也再不犹豫,拎着家伙就往前冲,孙立伟的人马也纷纷叫唤着冲上前来。
众人也都不再做他想,激起血性混战开来。
木棍铁棍漫天齐飞,惨叫之声响彻耳畔,苏绫带着王美涵撇开人群去接绳索,将赵东放了下来。
此刻赵东已经奄奄一息,浑身像是血葫芦似的叫人再分不清鼻子眼角,他的腰部被刀子砍伤还流着血,倒挂时候鲜血顺着脖颈下滑染满脸颊。
这种伤势分明就是要命的,光是失血过多就很难再挺过去!
王立斌杀出人群冲上前来,“东子哥!你怎么样!”
“先别说这么多了,把他送到医院去!”苏绫一手架起赵东,但因力气不够却拖动不了分毫,王立斌见状赶忙架起赵东地另一只胳膊,二人合力将其架起。
“谁会开车!”王立斌朝着人群大喊一嗓子,一名青年顿时冲了过来,与王立斌合力架起赵东冲出厂房钻进门口的微型面包里,车子上钥匙没卸,那人开车便走,径直拉着赵东开往医院。
苏绫站在院子中的空地上目送车子离开,转身就见一道身影挤出厂房大门准备开溜。
“是张启!”王美涵一跺脚,焦急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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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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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绫口中默念口诀,大院门前被杜亮早已按着苏绫要求以阵法方位摆放好的木棍瞬间树立起来直插地面!
忽地,从地面处竖起一道肉眼不可见地强光,直冲天际,那张启奔跑过猛一头扎进强光如同撞在坚硬地木板之上般反弹回来,跌坐在地面。
他下意识地以摸鼻子,没有撞歪,也没有流血,抬眼看向大门处,哪里有东西阻挡?那他刚才是撞在了什么地方?
下一刻,后脑猛地被人狠砸一下,张启惨叫一声就昏了过去。
王美涵扔掉手中棍子,“不会死了吧?”
苏绫上前伸手搭在他颈间,“还活着,拖到厂房去。”
因为人数是孙立伟的二倍,而孙立伟又受了重伤导致士气下降,没用多大功夫就被苏绫这方人马给摆平了。
此刻孙立伟身上带伤,脸上不知被谁用铁鞭抽出一道血痕,狰狞刺目。
他抱着头,跟所有人一样蹲在地面,而彰武等人则耀武扬威地持着武器绕场巡视,见哪个手脚乱动獐头鼠目的就来一棒子。
受了伤的兄弟则是被扶到一旁休息,伤势严重的则组织起来一批前往医院,用的自然是孙立伟的面包车。
“苏绫!”见苏绫走进门,彰武赶忙迎上前,“怎么回事?”
“王立斌送东子去医院了,张启想趁乱逃跑被美涵敲昏了。”苏绫眼睛扫向孙立伟。
后者此刻也正蹲在地上侧头看她,目光阴狠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般。
现在孙立伟是看出来了,这女孩才是牵头人。
原本几次均有苏绫在场,但说话的都不是她,孙立伟只当是赵东与王立斌那几个黄毛小子在搞事,现在一看分明都是以这女孩为中心点的,方才也正是她第一个对自己下手。
“你们要杀要剐尽管来!但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让我孙立伟活着出去,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孙立伟阴沉着脸放下狠话。
杜亮咬牙上前,一脚踹上他的脑袋,将孙立伟踹得惨叫跌倒在地,他又不解恨般上前补了几脚,“我操尼玛的,以前就看你装逼了,你也有今天?东子哥跟你混了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你真下得去手!”
孙立伟抱头蜷缩,闷哼连连。
彰武上前,伸手拦住杜亮道,“别打了,再打就真给打死了。”
而一听这话,孙立伟瞬间爬坐起来,“有本事就弄死我!我今天着了你们几个的道!就算栽在这了!有本事就弄死我!”他断定他们不敢堂而皇之地杀人,毕竟红毛的是纯属意外,也是赵东下的狠手。
而吴辰南的事情他当时不在场,具体怎么回事也没人说得清,眼前几个再怎么说也到底是学生,他就不信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敢杀了他不成?
屈辱的感觉蔓延心间,孙立伟咬牙切齿。
不少小青年都戏谑地打量着他,看着他这个在青城县风光一时地大哥栽在几个学生手里。
“弄死你?弄死你太便宜你了!你怎么对东子哥的咱今天就怎么整治你!给我吊起来打!”杜亮咆哮一声,几名小青年瞬时冲上前将孙立伟架起,用先前绑过赵东的绳子将他双腿捆了个结实。
待孙立伟被吊了起来,杜亮随便从地面捡起一根铁鞭,劈头盖脸地朝孙立伟一通猛抽!
惨叫声响彻四野,冲破了天际。
原定王立斌带人去砸八号台球厅,后来因着心系赵东便跟苏绫一块来了,此刻早前被派去砸场子的兄弟都陆续赶来,言道受伤的弟兄就已经送去医院了。
今次受伤人数超过二十,医疗费用就是不小的一笔,苏绫不得不将先前游戏厅营业赚来的两万元拿出垫付,不过手下兄弟砸台球厅时有样学样,竟是将台球厅柜台内的两千多元现金尽数掏了出来。
“咱们这哪是砸场子,再这样下去都发展成抢劫了!”赵庆笑着挠了挠脑袋,回头看着厂房内的一票兄弟心中豪情万丈的,回想几天前还总听班级里几个差生吹嘘认识一中附近某某混得好的小青年,像是在外面认识几个人多了不起似的,没少当着他面儿耀武扬威。
而如今他也竟然参与到带领数十号兄弟跟青城县有名望的大哥开打,而且还打赢了!
看着在那傻笑的赵庆,彰武就忍不住给了他一巴掌,“笑什么呢!跟傻子似的!”
“诶?彰武,你记着前几天孙斌那孙子总吹牛逼,说他认识一哥们在南桥上参与什么百人混战不?明天到学校我非得掩掩他!”赵庆转身笑道。
彰武皱了皱眉头,有些黑瘦地脸上露出一抹鄙夷,“咱们这些事别到处乱说。”
“彰武说得对。”苏绫轻轻颔首,“不要刻意张扬,以免生乱。”
赵庆挠了挠脑袋,“好,听你们的。”
一旁,一直观看着这场战役地江淮生就含笑走到苏绫面前,“你想怎么处理他们?”他看向孙立伟和张启。
“对待敌人,需心狠手辣,不留后患,否则日后后患无穷,这不正是江老所言?既已踏入此道,我自是懂得如何司职。”苏绫度步走到一旁,单手负在身后,拇指轻轻叩打指甲,面上闪过一抹睥睨之色,朱唇轻吐,“铲草除根。”
前世地苏绫之所以逆天改命屡破禁法最终落得那等,除了对上天的怨愤,为人族的振兴外,终究还是因那桀骜二字所累。
这斩草除根四个字说得声音颇大,惹得一旁杜亮竖起耳朵,他转头看向苏绫,“绫姐打算宰了他?”
苏绫转身,只是盯着杜亮并未言语,后者心下一缩。
而倒掉在棚顶的孙立伟听闻此言更是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眸,刚还盘算着日后如何报仇,现在他们就要杀了他?
杜亮面色一狠,朝着在场众人道,“今天要是不宰了孙立伟,明天,咱们这群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众人面面相视,杜亮说的对,这点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杜亮扔掉手中铁鞭,一把拽过旁人手里的片刀,眼神一狠甩手就切向孙立伟的脑袋。
霎时间,血流如注,挨刀者甚至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
不少青年倒是跟着惊叫出声,有人后退数步跌坐在地,面色惨白。
赵庆更是哇地一声扶墙狂呕起来,赵东误杀红毛那天他不在场,今天可算是实打实地看见了杀人。
苏绫站在原地面色如常。
只是角落处,紧跟着响起一声惨绝人寰地大叫,众人转过头去,却见惊叫声来自于张启。
张启刚刚醒来恰好看见了这一幕,吓得面色惨白险些又一次晕过去。
“今天这事都是我杜亮一个人做的!不过你们今天看着了,要是闹到警局你们也逃不了从犯!”杜亮一句话倒是把苏绫的指示给撇了出去,言外之意自己承担一切罪名,这个罪他背了。
除此之外更是恐吓众人不要泄露,一众青年吓得不敢言语。
“倒是个精明懂事的,值得栽培。”江淮生在旁暗暗点头,这杜亮在游戏厅时便有意在苏绫等人面前露个脸,后来被委以重任更是办得漂漂亮亮,方才众人被孙立伟喝住时他更是极懂眼色地第一个配合苏绫,现下也把事情一人扛在身上。
苏绫却是勾了勾唇角,转身朝外走去,“太过精明懂事未必就是好事。这杜亮是个有野心的。”
“有野心不是坏事,知道趁势而上,用好了也是一把利刃。”江淮生含笑道。
彰武和赵庆见状也纷纷跟着苏绫离开,前者不忘转头对杜亮道,“杜哥,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
杜亮点头应是。
医院,赵东已被送入抢救室,身体多处骨头断裂,出血过多,巨大的冲击伤及内脏,用医生的话说,能挺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好在今次赶上及时输血,而县医院的器械虽然不比市医院,但因青城县的‘地域文化’关系却更擅长治疗这些打架斗殴的刀伤等,所以用张超的话来说,救回很有希望。
此刻张超坐在轮椅上,坚持与众人守在手术室门外,走廊上围满了二三十人却依旧一派寂静,没有一个人出声。
苏绫等人踏进走廊时,所有人都回头望来。张超抬头看了苏绫一眼,随即低下头默不出声。
待苏绫走到近前询问,“东子哥伤势怎么样了?”
张超才抿唇抬头,“对不起苏绫,这次是我们没守好游戏厅,听说叫你损失不小……”
他们这次过于疏忽,导致游戏厅遭受重大损失,柜台的钱被盗了不说,机器还被砸毁好多台,他握了握拳,“这个仇我一定会替你报了!损失都他妈的从孙立伟身上找回来!”
一旁依旧白着脸的赵庆就咧嘴乐了乐,“超哥,仇都报完了!”
张超一怔,想起刚才王立斌说他们晚上跟孙立伟的人掐起来了,当即问道,“今晚怎么样?”
“孙立伟死了。”彰武面无表情地道。
“什么!”张超霍地一下从轮椅上站起来,又吃痛惨叫跌坐回去,他的腿受了重伤,现在还不能站。
死了?孙立伟竟然死了?他做梦也想不到今晚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两方摆事,打群架,最多的结果也就是打到最后不了了之,该跑的跑该散的散,大不了日后两方大佬再摆酒来谈,斗殴无非就是解气和要个面子。
孙立伟这次虽然做的有点绝,但张超做梦也想不到他会死在苏绫等人手里!
赵庆抽了抽鼻子,“我亲眼见着的,你手底下那个叫杜亮的真他妈带种,一刀!给孙立伟脖子切了!”说完又禁不住胃里一阵翻腾。
张超闻言,面色瞬息万变。
一旁在场的小青年也顿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这事明天八成就要传遍青城县了,想瞒都瞒不住。”张超犹豫道。
“收尾交给你手下的杜亮解决了。”彰武想了想开口。
张超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杜亮跟我好些年了,做事很托底,不会留后患的。”物证倒是不会叫警察找出来,至于人证,大家都是混社会的知道规矩,漏嘴的可能不大,警方即便听见传闻也不能拿他们怎么办。
就看王立斌这群小崽能不能扛得住警方压力了。
赵庆有些兴奋,“那敢情好啊,我也要名震江湖了!”
彰武就忍不住咧了咧嘴,“人家都不知道你叫啥名,拿啥震江湖去?你赶紧消停的吧!”
说着话,手术室灯灭,大门打开,医生护士推着病床快步出来。
一众人赶忙围上前去,“大夫!怎么样?有没有事?”
“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还要再观察一晚上,先安排到重症监护室去。”大夫摘下口罩舒了口气,“年轻人要爱惜生命啊!这得是多大仇才给砍成这样?”说罢摇了摇头,推着病床朝房间走去。
张超整个人脱力了般靠在椅子上,不住念叨,“好在没事,好在没事。”
苏绫也轻轻一叹,忽地想起什么,又找张超要了一根头发装进小瓶中。
接着受了轻伤的赵庆等人纷纷前去包扎。
这一夜,光是各方医疗费用就花光了游戏厅的积蓄,尤其是赵东,个人在用药与住院上就花了好几千元。
苏绫首次意识到所谓的‘大哥’需得有怎样的财力才能够支撑其地位,黑道火拼简直就是与烧钱无异。
而以她现在的经济状况支撑这样一支小小的、并无结构的游勇散兵都足够吃力,如何与江相派、雪草堂那样的势力相提并论?
张超告诉苏绫,他们是医院常客,这些大夫都是知道他们的,其中也有一定潜规则,因着打架斗殴半夜就医,医院虽不会报警,但也知道他们都是在社会上玩命的小青年,尤其像这种受伤人数大批量的,医生护士都心知肚明最后是大哥付钱,所以开药下单子的时候从不手软。
那种治不好吃不死的药大规模地开,大夫能拉些回扣,做个小手术消炎药只可贵的开,反正医院接收他们,给他们治病不报警,开什么药他们也只得受着,反正到最后花钱的又不是自己。
待安顿好赵东,苏绫独自一人来到赵东的主治医生办公室,方才已经打听过了,这医生姓郝,四十多岁,是外伤科的主任,半夜出事特意赶过来的。
敲门,里面传来大夫的声音,“进吧。”
苏绫推门进去,见那大夫正在脱白大褂换上自己的衣服,桌面上放着他的公文包,似乎是准备离开。
“郝主任。”
他转头见来人是苏绫,就微笑道,“你那个朋友在重症监护室,晚上有当值的医生和护士看着,不用太担心,如果有事会有人通知我的。”说着话已经系好了外套。
随即他扫了站在门口的苏绫一眼,见她年纪不大又笑问道,“受伤那个是你对象?”
苏绫摇了摇头,“不是的。”
刚要继续开口说明来意,就被那郝主任摇头打断,“我看你挺乖巧的,不像是在社会上混日子的小青年,还在上学吧?你听我一句话,以后少跟他们混在一起,没出息的。”
苏绫闻言就是一笑,“郝主任倒是个热心情,你就怎知他们日后会没有出息?”
郝主任竖了竖眼睛,“就今天治那个,我三年接了他七八回,外面摔断腿那个我也看上不下五六次了,几年如一日,成天不务正业打架斗殴,能有个什么出息?想要有出息还得是好好学习,不要小小年纪总跟这帮混子混在一起,现在觉得风光,以后就有你后悔的。”
说完这些,他又觉着自己今天话有点多了,许是刚做完手术,又大半夜的闲不住嘴吧。
他摇了摇头,“回去看着你朋友吧,记着睡醒以后别让他喝水,渴了就用棉签沾水在嘴唇上涂点。”
苏绫又摇头一笑,“郝主任,我今次过来不是跟您来谈混子将来是否出息的。”
经苏绫这么一点拨,郝主任也是一怔,“你有事?”
我没事大晚上过来做什么?苏绫觉得这大夫有些有趣,忍不住莞尔一笑,接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封,轻轻地放在办公桌上,“以后或许还有许多要麻烦郝主任的地方,这里只是一些小意思。”
郝主任先是一怔,随即低头看向那个纸袋,厚厚的一沓,他只需瞄上一眼就晓得里面起码上千元。当然,如果里面却是装的是钱的话。
现在给人看病,家属塞红包都是一百二百的,当然,若是大城市工资高的地方自然不止这些,但在青城县两百元红包已经算得上是既叫普通人家肉痛,又叫医生感觉够肉的数字。
他装作不明所以地拿起纸袋打开一瞧,面上就闪过一抹吃惊,“这……”还真的钱,不止一千块。
“以后若是有巫祖门手下兄弟到医院就医,还要多多麻烦郝主任,现在赚钱多是不易,还望郝主任手下留情。”苏绫平静地面容上露出一抹微笑。
郝主任轻咳一声,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我们县医院是正规医院,绝对不会发生乱收费的情况,这点你们以后放心。”
苏绫含笑点头,“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麻烦郝主任,当然也不会白白麻烦。”
“好说,好说!”
苏绫告辞离去,郝利天就打开纸包将钱倒出来,仔细一查竟是两千元整!这可不是笔小钱,不是那么好收啊!
他自然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对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省钱。而这个又恰是他职位范围内能够做到的,拿了钱自然要做出样子。
抬眼看了看房门,郝利天发现自己今天还真是看走眼了。
苏绫走出门口站在门外等待了片刻,不多时,江淮生就从门缝里飘了出来,“还真是个利索人,已经在改单子了。”
众人住院苏绫交了押金,用药都是医生先下单,然后明天从押金里扣缴,他今晚只需连夜改好单子,明日结算时苏绫这方自然是可以免去一大笔的。
收了苏绫两千元钱,若是不从用药上给她找回来几千块定然说不过去。
说白了就是一种变相的拿回扣,他虽然也从药厂方向吃回扣,但以现在青城县的水平,显然用去几万元的药也才能拿上这两千元的回扣。
而他如今拿了两千元回扣只需给病人开适量地药,便宜好用的药,何乐而不为?况且苏绫也说了,日后还会经常麻烦他,且不会白白麻烦他的。
聪明如郝主任岂会不清楚这些社会青年才是他们医院外伤科的中流砥柱?
苏绫负手摇头,没想到从孙立伟台球厅抢来的两千多元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第二天,两万元的押金果然只扣去了一万三千元,竟是找回了七千元钱,这叫张超等人都有些吃惊,近三十号兄弟受伤,其中七八人伤势严重,还有不少人身上都有刀伤消炎治疗轻则包扎重则挂水,而赵东一人身上就花了数千元,竟然一共才花了一万三?
“这两千元还真是没白花!”张超等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本来昨夜听说苏绫给主任送了两千元,张超还埋怨她出手大方,只需给个两三百元好处费意思意思就好。
只是没想到出这两千块钱还有这种用处。
当日,孙立伟昨夜败给一群毛头小子的事情就传了出去,苏绫、夏志文、王学斌等人的姓名在场无人知晓,所以传闻只是一中的学生,而赵东、张超的名号算是彻底地打了出去。
因为游戏厅是挂在赵东的名下,有心人即便想查也是不好查出苏绫的身份,唯有杜亮那一声绫姐倒是传到不少人的耳朵,在场的小青年外围人士、不知情者比较多,至多就是在后来见杜亮听了那个‘绫姐’的话宰了孙立伟,这才晓得有这么一号核心人物。
游戏厅再次开张,但因资金紧缺问题,砸毁的机器只能暂时搁置着,无力去修。
与此同时,苏绫也与母亲搬出了县二中家属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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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二更)
因赵东准备去找房子的当天就被砍进了医院,所以房子还是王亚洁自己去找的。
一室无厅,其实就是普通的公寓楼,长长的走廊一侧都是房间,另一侧则是栏杆,可以望到楼下的院子。
月租便宜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卫生间与厨房都是公用的。
王亚洁自然是想要一个更好一点的,但除了价钱贵以外,合适的地理位置上却是一间合适的也找不到。因为近年青城县开始大兴土木,扒倒了县内大多数的两层小楼,而新建楼房又并未建好,所以这种公寓楼倒是一时兴起。
至于张雅芙,则是被她的三姑张海琴给接回了家中。临走时她颇为倔强地不愿离开,却被张海琴将她拉进屋子劝谈了半个小时,最终收拾衣物离开了。
而令苏绫意外的是,自家租房隔壁竟然就是班里的体育委员周翔,在入住当天打了个照面,但周翔却并未与苏绫打招呼,因为拉拉队长李丽的缘故,他对苏绫成见颇深,更是分外不屑。
在张文涛出事以来,周翔更是带头地制造谣言嘲笑苏绫。
搬入新家后,紧接着就发生了一件更为有趣的事,王大成夫妇写了一封完全没有匿名的上访信,直接寄进了县委办公室,怒斥张文涛一家的卑劣行径以及,泼辣的董淑芬更是打电话到报社大吐口水,这件轰动青城县的教师丧德事件又一次被拉上了新闻的头条。
这一次记者采访了王大成夫妇,虽然电视上打了马赛克,但在家中吃饭的苏绫仍旧一眼就认出了二人。
二人在电视上痛斥张文涛的丧德行径,更是诉苦如何被张文涛家几名在政府、学校工作的兄弟姐妹逼得索赔不成,声泪俱下惨绝人寰,说的倒像是真事似的,起码连张胜伟、赵翠兰、张海琴、张怀西等人的名字和相应职务都尽数道出。
紧接着流言四起,舆论风暴,苏绫有意打探消息,得知三天后张胜伟被建业局停职查看,县政府为整顿作风直接将秘书室工作地赵翠兰辞退,张海琴则是被学校领导谈了两次话,虽然最终工作还在,不过在学校地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而张怀西被夏卫东辞退,则完全是苏绫亲自给下了绊子。
“恶人自有恶人磨啊!”这天晚饭,王亚洁回到家中就将听到的消息告诉了苏绫,且最后这样感叹了一句。
因为没有客厅,进门只有一间大屋子,包括床铺、饭桌、电视、全部居家用品将整个大屋子已经塞得满满当当的。
“离婚手续已经办好了,以后咱们就跟张家一点关系也没有了。”王亚洁给苏绫夹了口菜,又道,“我听说张家架不住压力,凑了点钱给受害学生做了赔偿。”
苏绫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夹起一筷子米饭放入口中咀嚼,又抿唇问道,“我们家现在的经济情况……”
王亚洁闻言抬起头来,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你就别操心了,房子卖了不是还有两万多块。”
苏绫知道她背地里将两万五千块钱都存进了教育基金,目的是担心自己未来上学拿不出钱来,然后又将手里剩下的三千多块钱租了房子,交了半年房租后母女俩的生活费极为有限。
似是猜到苏绫在担心什么,王亚洁安慰一笑,“妈这不是还上班赚钱呢吗?别操心了,好好学习,咱争取自己考进去,我听说一高现在差一分要补两千块,你能好好学习让妈把这份钱省下就比什么都强。”
她知道女儿现在成绩提升的很迅速,心里多少是有些底的。
苏绫闻言含笑点头,“知道了,妈。”
吃过饭,王亚洁将空碗端出去刷洗,苏绫则是站在房间的窗口朝外望去。
夜里十二点半,苏绫悄然起床,从包里翻出几只装着众人头发的小玻璃瓶,而后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近几天事情太多,加之在救回江淮生后身体堪堪恢复过来,所以一直没有施行。
之所以要了几人头发,是因在赵东出事后,苏绫心生担忧,生怕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自己在外全然不知,而若有了这东西,事关生死时苏绫便也会有所感应。
走出房间,悄然带上房门,并未关严,而是留了道缝隙。
夜里蝉鸣声此起彼伏,冷风吹过带起发梢,这个时间整栋楼都已经睡下,万籁俱静。
苏绫走到走廊地最尽头的拐角里,这里平时应该鲜少有人出没。
她将瓶子搁置在两个手心中,口中默念口诀,不多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苏绫手掌之中突然闪现蓝色火焰,火势不大,只能将几个玻璃罐子包围其中,随着苏绫口中地呢喃声越发快速,火焰窜起火花,掌中的瓶子响起咔咔声。
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急促地脚步声,苏绫心下一顿,转过身来。
周翔因为今天参加同学生日会,豪气大起喝了几杯,没想到就睡着了,待起来发现已经是这个时间,是以急匆匆赶着回家,只是没有想到突然尿急,就赶向洗手间处,到刚到走廊拐角下意识地转头一看,竟然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
身穿白色长衣的女子披散着头发背对着他蹲在地面,似乎听闻脚步声后转过头来,手中蓝色火焰噼啪作响,映衬得那一张脸庞蓝幽幽地异常恐怖,加上那双呆滞的双眼……
“啊!鬼呀!”周翔惨叫一声,砰地就昏倒在了地上。
苏绫赶忙狼狈起身,踉跄着跨过周翔冲回房间,一把将房门带上这才舒了口气。
就听躺在床上的王亚洁翻身问道,“绫绫?是你吗?谁喊呢这大半夜的?”
“没事,出去上了趟洗手间。”苏绫将瓶子塞回背包,转身爬上床来。
为此,周翔在床上发了整整三天高烧,因为惊吓过度胡话连连。
……
两周后。
青城县中心广场。
平日里广场上尽是跳舞的老人,两边侧是密密麻麻的夜市,卖小吃的、衣服的、鞋袜的、首饰的比比皆是。
除了讨价还价声,最长听到的应当就是测量身高体重地机器不时发出机械化地声音,配上那灵动的音乐,颇有一番闹事味道。
此刻广场一侧的大排档门前满满当当摆放着桌椅,因为已经快入冬了,已经很少有人会在外面摆桌喝酒,所以此刻大排档外的人声鼎沸显得格外吸人眼球。
今次是苏绫出资,为赵东出院摆的洗尘宴,也是为孙立伟一事的大战告捷而摆的庆功宴。
那日参战的所有兄弟皆尽到场,啤酒一箱箱地搬上桌,杯盏交错,吆喝划拳声此起彼伏。
酒过三巡,苏绫才下了晚自习到场,赵东此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下颚脖颈处留下一道蜈蚣般地刀痕,以及走起路来还有些费劲,其他已经再无大碍。
见苏绫来了,赵东赶忙起身,一瘸一拐地迎上前,“绫姐,游戏厅的事情……”
“都是自家兄弟。”苏绫清浅一笑,抬手扣住赵东肩膀。
后者抿唇,感激一笑罢扶着苏绫的胳膊入席,随即突然站起身大声道,“兄弟们,以后我赵东生是绫姐的人!死是绫姐的鬼!就跟着她混了!”
赵东没什么文化,就这两句台词还是跟电视上扒下来的,此言一出,全场皆喷,爆笑之声响彻广场。
近百号小青年在大排档喝酒吆喝,也惹得那些逛夜市的市民敬而远之,尽量不往这方向凑合。
坐在赵东身旁的苏绫淡淡一笑,心道好在是考虑到今天场合,穿了件宽大衬衫以及戴了顶帽子,算不上露脸。
赵庆也借着酒劲起来吆喝,“我告诉你们啊!以后咱这叫巫祖门!巫祖知道不,巫师的巫!巫师的祖宗!”他胡言乱语不着边际,惹得一众人哄堂大笑。
“东哥!咱们兄弟下一步准备怎么办啊?”有人开声发问。
“下一步?”赵东瞪了瞪眼,“青城县除了游戏厅,就是台球厅挣钱!台球厅那东西我熟,接下来咱就把孙立伟以前的台球厅拿下怎么样?”说罢转头看向苏绫。
苏绫微笑颔首。
……
晚上九点钟,苏绫回到家里与王亚洁坐在沙发看电视。
就在这时,敲门声骤然响起。
“谁啊?”她站起身走到门边。
“是苏绫家吗?我们是警察,麻烦开一下门,我们有事情要找苏绫问一下。”门口传来一道带着安抚性的喊话声。
王亚洁微怔,从猫眼看去,确实是几个身穿警服的人。
“几位同志,你们找我女儿?”王亚洁有些疑惑地问。
“是这样的,最近有一起失踪案,我们调查到苏绫可能知道些什么,所以想带她到警局做个笔录。”门外地警察面上带笑,目光已经跃过王亚洁扫向了苏绫。
见状,苏绫缓缓站起身来,孙立伟死了已经好几天了,尸体找不到,就暂时被定为失踪案,她那天在场,想来也瞒不了多久,被警察盯上是必然的。
“失踪案?怎么可能?”王亚洁彻底愣住,自家女儿每天上学放学两点一线,怎么能跟失踪案扯上关系?
而且在张文涛出事以后的这段时间,苏绫明显比以往乖巧多了,只要她下班回家就没看不见苏绫的时候。
“是这样的,具体情况我们警方还不能确定,只是想做个笔录,苏绫跟我们走一趟吧?”一名年纪不大地小警察面无表情地看向苏绫。
王亚洁有些急了,警察都找上家门了,哪里像是小事?他们家最近风水怎么了?怎么就摊上官司呢?
苏绫抿唇,而后浅笑看向王亚洁,“我就跟他们去一趟,没事的。”
“妈跟你一起去。”王亚洁就回身去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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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吴先生到,兴师问罪?
苏绫略一犹豫启声阻止道,“马上就六点了,工作的事不能耽搁,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去去就回。”
王亚洁不放心,系上衣服道,“我先陪你过去,要是没什么事我再走。”
苏绫劝阻无效,被王亚洁挎着胳膊带出警局,路上询问警察到底出了什么事,被告知是青城县一个混社会的大哥无故失踪。
听了这话,王亚洁越发确信是警察搞错了,这种事情就根本不可能与自己女儿有关了。
待到达警局门口,王亚洁的传呼机忽然响起,她拿起一看面色微变,转头对苏绫道,“我先去一趟酒店,一会过来接你。”
说罢,王亚洁就匆匆离开。
苏绫有些奇怪。
被带到警局后,负责她的依旧是女警李秀文,此刻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苏绫神色有些复杂。
这女孩自从第一次出现在警局时,就有些不正常,但即便发生了后来台球厅杀人事件李秀文依旧坚持认为跟她无关。
现在倒好,他们调查到孙立伟在失踪前,曾带人在北菜场后面的废弃轮胎厂聚众斗殴,线人说在人群中见到了两名女孩,通过进行电脑拼脸李秀文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正是苏绫。
她为什么会大晚上的出现在废弃轮胎厂,参与到孙立伟的斗殴事件中?难不成小小年纪也学人家混社会?可经过她的调查和接触,苏绫的成绩正在明显提升,而且为人少言寡语,并不浮躁,不像是会跟着小混混在街边耀武扬威地小太妹。
两种形象真的很难在李秀文脑海中合二为一。
但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两起事件都有苏绫的参与。
“苏绫,咱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实话告诉你,警方已经注意你很久了,你的事情瞒不住警方眼线,孙立伟到底在什么地方?”李秀文沉冷出声。
苏绫闻言思索,李秀文都知道了?想想也是,自己做的事情虽然没有太高调,但却也并未刻意地隐瞒,青城县的警方办案调查能力怎样苏绫并不清楚,不过看样子警方确实已经都知晓了。
李秀文又道,“你年纪还小,做错任何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如果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只要你保证以后安心念书,不再跟那帮混混厮混,这件事就不会牵累到你。”
苏绫挑眉,这句话可充分暴露了李秀文并非什么都知道了。看来她只是将自己当成知情者。
不会牵累到自己?苏绫抿唇微笑,这件事情的牵头人便是自己,何来脱身之言。
见她微笑,李秀文皱了皱眉,怎么总是感觉自己在这孩子面前有种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的感觉,似乎像是被看透了般。
“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李秀文压沉声音。
苏绫闻言含笑点头,“不过李警官既然没有证据,拿什么指认这件事跟我有关?”
李秀文眉头一皱,“苏绫,我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我像你这么大的也曾经叛逆过,做错许多事情,后来被家人送到朝西市当兵,一当就是六年,你再看看现在的我。”
“英姿煞爽,雷厉风行。”苏绫由衷赞美,“不过叛逆二字与我早已无缘了,李警官着实多虑。”
李秀文看着苏绫,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说话这样少年老成。
“既然李警官确实拿不出证据证明我与这件事有关,时间不早了。”苏绫含笑站起身。
李秀文有些头疼,眼角扫向窗外就是一怔,随即笑道,“我虽然证明不了你跟这件事有关系,但他们或许可以证明。这几个人你是认识的吧?那天在台球厅你们是一起的,这次他们是孙立伟事件的牵头人。”
说着,李秀文就眼带兴味地看向苏绫,“我宁愿相信你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不过一切都要靠事实说话。”
苏绫就开门看向门外,赵东、张超、彰武、王立斌、王美涵和赵庆都正从大门进来,后四人均是面色悻悻,想来同样都是大晚上的被警察找到家里去了。
只是这群人中却是没有夏志文。
看见苏绫,赵庆赶忙快步上前,“完了,孙立伟那事查到我们身上了!怎么办?我妈非得杀了我不可!”
赵东赶忙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别慌,一会警察无论怎么审你都死不承认,他们一点证据也没有,只能连唬带吓逼着你自己招,就用之前想好的那套说词听懂没?”
赵庆额头见汗,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过面色已经有些苍白。这可是杀人啊!
“别慌。”苏绫朝着众人轻轻点头。
随即,警察便上前将几人分批带入房间。
苏绫就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等待。
半个小时过去,审讯室内外总有警察进进出出,人却不见出来。
就在这时,大门口处又是踏进一行人来。只见为首一名中年男子一米七的个头,倒三角眼,穿戴得西装革履,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且像打了一层蜡般光洁明亮。
他的身后跟着两名身穿黑色虎头短袖衬衫的光头大汉,二人面容凶狠,胳膊被龙行虎跃地纹身缠绕,隆起的肌肉与走路的沉稳步伐都预示着此二人体格强壮精悍能打。
除此之外,在这二人身后还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中青年人、中年女人等。
几人刚一进门,楼梯处就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随即就见一名穿着警服,年龄约在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快步从楼上走下来。
穿过走廊时,从两侧警察的招呼声苏绫知道这人原来就是警局的一把手张局长,张国华。
“吴先生!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竟然因为这个事情大老远从朝西市赶过来!”张国华大步上前,抓住那为首地中年男人双手紧紧相握。
吴先生?苏绫眯了眯眼,难不成这个就是想当初在青城县一手遮天的煤老板吴大兴?
吴大兴的倒三角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张局,的确是很久不见哪!这件事我若是不过来恐怕是不行了,你看看我这表弟死得不明不白的,家里舅母年岁以高,得知这个事情以后寝食难安,进了几回医院,警察却连个凶手都调查不出。”
说罢就看向身后一名上了岁数的老太。
苏绫注意到,搀扶着这老太的竟还是一个熟人,那就是吴辰南的妻子张美凤。
张美凤此刻也面容凄凄,只因为堂弟张启也失踪好些天了。
张国华有些尴尬地连连点头,“没想到这个事情竟然还麻烦吴先生过来跑一趟,真是惭愧啊!我已经吩咐下面的人全力办案,相信很快就会有个结果了。”
“张局,那几个年轻人在哪里?能否让我见见?”吴大兴说着话,就已经迈步朝里走去。
张国华连连点头,“自然要见,小李啊,你去把赵东几个人给拎过来。”
一名小警察出声应是。
苏绫皱眉奇怪,张局长再如何说也是体制中人,警察局长,即便这吴大兴再手眼通天他也不至于这样巴结逢迎才是。
她哪里知道,眼前的张国华在二十年前只是一名什么都不是的小干警,能成为一局之长,完全是靠着吴大兴力捧才有今日。
他就是不卖谁的面子,也不可能忘记对他有着知遇之恩的吴大兴。
苏绫坐在原地蹙了蹙眉,自己与赵东等人杀了吴大兴的表弟,以及吴辰南的远房侄子红毛,还有王美凤的亲堂弟张启,而那孙立伟在这件事上虽说不跟吴辰南站在一边,但他却也是跟了吴大兴多年的爱将。
自己等人算是将吴大兴在这青城县的根苗都给拔了,而且处理掉的个个都与他是亲戚,这笔账要算起来可不容易。
就在这时,赵东等人接连被带了出来,吴大兴那双有些阴狠地倒三角眼扫视了几人一番,转头冲张国华道,“带上去说话。”
说着话,就与张国华并肩朝楼上办公室走去。
赵东看见吴大兴时面色就是一变,他自然没想到吴老板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吴大兴与吴辰南和孙立伟可不同,两者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上的。
人家现在即便在朝西市依旧混得风生水起,早把自己的黑底给漂白了,但圈子里谁人不知吴大兴发家的手段?这层身份即便再漂上一层白色也掩盖不住其内里的血腥肮脏。
可以这么说,吴大兴虽以生意人的身份进入了朝西市发展,但这些生意人又有哪个手底下不养些打手?一旦真出了事需要人手,这些打手又有哪个凑不出几十号人来?
苏绫也起身跟在一众人身后上了楼。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进了局长办公室,吴大兴便径直坐在了办公桌后张局长的位置上,而张国华竟是拉了把椅子坐在其身边一侧。
赵东等人对视一眼,脸色都是有些难看,此刻他们尽数站在办公室的桌案前方,而两名保镖则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众人,站在门口将去路堵死。
一些路过办公室门前地小警察纷纷快步离开,也没人多做停留朝内查看。
“嗯?怎么是你?”刚刚站定,张美凤便看着苏绫惊讶出声,这女孩不正是登门来收购自己游戏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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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点特殊情况,少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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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寒假来临,取道香港
“好啊!你们原来是一伙的!”张美凤略一寻思,就想通了其中的门道。
这次张启与孙立伟一起失踪,手下人汇报是与赵东等人在废弃停车场拼杀,被他们给宰了!
显然,吴辰南的死就跟这几个小崽子有关系,只是那时候警方没有证据,就是吴辰南的下属也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不能证实就是这几个小的杀了人。
而张美凤心中也不大相信是这几个孩子做得,她猜测八成是孙立伟耍的手段,想找几个孩子顶罪!
后来张启与孙立伟搞在一起,她气得险些与这堂弟断绝关系,而后者却丝毫不拿她的警告当回事,依旧我行我素与孙立伟结交,甚至对她卖掉游戏厅一事大发雷霆。
直到张启的手下来报,他和孙立伟都死在了赵东那伙人的手里。目的是因为想将游戏厅要回来。
再如何说也是自己的亲堂弟,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给杀了,叫张美凤如何不伤心难过,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大意,怎么会被这小丫头给忽悠住?
她当即就将事情原委给吴大兴讲了出来,门门道道听得吴大兴眉头紧皱,一双三角眼露出狠色,“好一帮出息的小崽子,手段耍得倒是漂亮,小小年纪心狠手辣,要是留着你们日后还得了?”
赵东咬了咬牙,“吴老板,我们几个也都是被逼的。”
“在道上混饭吃有几个不是被逼的?但你们今天犯到我吴大兴手底下可就没得好果子吃。”吴大兴眯了眯眼。
王立斌眉头大皱,转身看向张国华,“张局长,难不成我们青城县还没有王法了?你们警方有什么证据说这事是我们干的?”
听闻此言,吴大兴不禁为他的天真笑出声来,“张局长,说句过界的话,在这青城县里我吴大兴就是王法,这话您没意见吧?”
王立斌几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当着局长的面都敢这么张狂?
再看张国华连连点头笑言道,“吴老板说是,那就是。”
“张局长!你这样就不怕我举报你!”彰武瞪起眼珠,这个吴老板这么嚣张?
张国华皱带笑地眉看向吴大兴,“吴先生,您看这……”
吴大兴摇头笑着摆了摆手,“这个事情张局长只需交给我处理就好,这样,这几个小崽子我先带走,至于美凤那头,明天把游戏厅还到你手里。”
言罢,吴大兴就笑着站起身来。
张国华有些犹豫道,“警局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们进来的,要是搞出事……”
“我做事,张局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吴大兴笑着递上一根烟,张国华蠕了蠕嘴唇,最终笑着接过,二人点燃香烟谈笑着往外走去。
赵东等人看向苏绫。
后者看着吴大兴的背影,唇角划过一抹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一行人就跟在吴大兴身后走出警局。
“绫绫?绫绫!”王亚洁的声音忽然从大院门口传来,紧接着就见一辆黑色轿车徐徐驶入,停在了警局门前。
王亚洁正从黑色轿车内探出头来,在车子停稳后她赶忙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而驾驶门打开,走出的人却叫苏绫有些意外。
苏良哲?
副驾驶走出的人则更叫人摸不着头脑,竟然是李华李县长。
王亚洁快步走到苏绫身边,见苏绫正跟着这一群人往外走,顿时愣问道,“这是去哪?完事了?”
张局长则是在见到李华面色一变,转头看向吴大兴,后者正笑呵呵走向李华,“李县长,好久不见哪!”
见来人是吴大兴,李华则是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吴老板离开青城县有年头了,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京城下来的苏市长。”
吴大兴与张国华双双怔住,愣神不过一秒钟,前者便上前去与苏良哲握手。
后者去没伸手,而是转头看向李华,“这位是?”
李华便道,“这位可是我们青城县的能人,吴大兴吴老板,早年开矿采煤,是咱们青城县第一批富起来的大商户。”
苏良哲点了点头,依旧没有伸手,“青城县的煤矿业我也略有耳闻,只是体制还不完善,事故频发,现在新法规刚刚下来,李县长还要对县里这块产业多多约束才是。”
“那是自然。”李华点了点头。
吴大兴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能在京城那一隅三分地当上市长级别地,没个背景说来谁信?看这个苏市长气度不凡,八成是个人物。
只是这个苏良哲与那个女人,以及那个女人与那个叫苏绫的小丫头又是什么关系?
接着就见苏良哲转眼看向苏绫,“苏绫,听你妈说被警察找上门了,到底怎么回事?”
吴大兴心里就咯噔一下,张国华更是面色一紧,偷眼看向李华。
“张局长说我们杀了人,看样子没找到证据就想将我们送给受害人家属解决。”苏绫瞥了张国华一眼。
后者急忙出声抢白,“哪里的话!这、这是例行公事,想要他们与受害人家属先进行沟通。”
“胡说八道!证据都没确凿你要一群孩子跟受害者沟通个什么?”李华面色一变,听到这他也大概看出是个什么情况,看来是吴大兴与苏绫等人的冲突。
苏良哲也面色一变,“杀人?”
张国华急出了冷汗,这个事情可搬不上台面,要是给李华揪住上纲上线可不得了!
吴大兴眼珠一转,哈哈笑道,“看来张局长也误会吴某人的意思了,我是打算把这群孩子送到门口,这个事情还是要联系家长解决的嘛。”
纯属胡说八道。苏良哲与李华对视一眼,二人都是在这圈子混了多年,对这些个事情一眼就能看破门道,看来这个张局长与吴大兴关系匪浅哪。
只是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大事化小得好。
王亚洁却面色难看得很,“张局长,孩子们还小不懂事,但你们是人民警察呀!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指认一群孩子杀人?这得给孩子造成多少负面影响?这是小事情吗?”
李华闻言点了点头,“这个事情我明早开碰头会提一下,张局长太冒失了,这样做法如何叫老百姓放心将安全交到你的手里?”
妈的,李华这是要借机政治自己了!张国华面色顿白。
“还希望张局长在这个事情上能够找到确凿地证据,我苏良哲的女儿要真是杀人犯,我肯定第一个不饶她,但倘若是被人栽赃欺凌,我也不会置之不理!”苏良哲就势沉声冷哼。
周遭众人闻言一怔,这个苏市长是苏绫的父亲?
赵东几人对视一眼,是做梦也没想到苏绫还有这么硬的背景,本来刚才还满心疑惑怎么突然冒出个从京城下来的干部来,而且看样子还在管他们的事,现下心中就一片了然了。
吴大兴的额头也冒出汗来,心中暗怪这个张国华怎么没有摸清楚背景就胡搞瞎搞,险些摊上大事。
张国华就连连点头,“是是是。”
苏良哲皱眉道,“既然是杀人嫌犯,今晚是不是要拘……”
“不不不,还没确凿证据,不用拘留!不用拘留!”张国华抢白摇头。
“既然这样,我就先把孩子送回去了,一旦案情有什么眉目,还请张局长先行联系我。”苏良哲说着就递上一张名片。
张国华双手接过,心中却一片冰凉,苏良哲这一手分明是在警告他即便有什么眉目也别找上苏绫,到时候必然是先由他苏良哲给挡下。
而且见李华现在这个眼神,自己能不能在警局坐到明天都还是两说,还谈什么调查案情?
苏绫几人上了苏良哲的车,坐不下的就徒步离开了警局,在一行人走光之后,张美凤心中气不过道,“表哥,辰南的事就这么放过他们了?我弟弟不是也……”
啪!
吴大兴正心中徐乱,见她喋喋不休就有些恼羞成怒,抬手甩了她一把巴掌,“你没见着人家那是什么背景?一天天的尽为这群废物给我找事!那是京城下来的!被人给盯上给穿小鞋我以后也不用混了!”
张美凤刷地一下就掉了眼泪。
……
不知道苏良哲动用了什么关系,总之这个事情再没有人找上过苏绫等人。
倒是听说张国华因为渎职而被做了降职处理,吴大兴则是再也没露过面。
赵东等人都为此连连感慨,本来做了这么多‘大事’,以为最难过的就是吴老板那关,没想到在青城县地界上这么‘好使’的人竟然遇着大领导就萎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苏绫倒也闲了下来,只专心教习夏志文与王立斌等人如何利用五行借势。
而赵东与张超却是在资金充裕地情况下大展拳脚,他二人本就土生土长、自幼在青城县摸爬滚打,如今万事俱备,自然是东风卷起。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拿下青城县为数不多的游戏厅与台球厅。
而张局长虽是降了职,却主动与其攀上关系,经常听说他与赵东张超二人在街边小店把酒言欢,平日里也没少给予方便。
苏良哲那日过来主要是因家里的事来感谢苏绫,果真听了苏绫的话后抓那大师逼问问出了眉目,随后苏良哲再次表示愿意接苏绫回京,被苏绫回绝后又打算留下一笔钱来帮助王亚洁,这事也被王亚洁断然回绝了。
秋去冬来,寒假来临。
鹅毛大雪漫天飘洒,将郊外地小楼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下,几棵大树零散遍布在小楼四周,都被雪块压低了树梢。
一声欢快的叫嚷声突然自楼外响起,打破了白雪中的寂静。
“快来看!我点着了!点着了!”
苏绫等人纷纷从小楼内步出,看向正蹲身在地面脸色兴奋地赵庆。
他的身前一簇小小火苗正在寒风下左右摇摆,最终刷地一下熄灭了。
他瞪大眼珠转过身,急切道,“看见了吗?我点着了!”
站在苏绫身侧地王美涵就撇了撇嘴,“没看见,再说起火我早半个月前就成了,你也太费劲了。”
赵庆吞了口口水,赶忙收起地面上的柳木条,紧接着再次将其排列开来,口中不住念叨口诀。
“火来!”
“火来!”
“火来!”
刷!
火花溅起,形成一束小小火苗,赵庆激动得跳起身来,“看到没?”
王立斌竖起大拇指,“真行,苏绫曾经说过,口诀内含五行要素需得以心运用,达到心念合一,以柳枝摆阵事半功倍!赵庆,你现在入门了!”
赵庆挠了挠胖脑袋,有些开心地点了点头,“没想到我还真挺适合学这东西?学的还挺快的!”
“还不都是苏绫教的好!”王美涵瞥了他一眼,王大成与董淑芬直到最后也没同意她继续上学,原本王大成在得到赔偿款后有些犹豫,既然不缺这份钱,再帮女儿转个学校便是。
但董淑芬却不干,言道这个事情在青城县谁不知道,以后王美涵留下也没有脸,坚持让王大成将她送到外地自生自灭去。
如此,苏绫便为王美涵出了学费,并在同一栋楼为她租了间房子,自此王美涵也没再与家里联系。
“是是是,还是苏绫教的好!”赵庆跟着傻笑连连,“你们说还有没有其他人懂怎么运用五行借势之类的?还有夏志文为什么跟咱学的都不一样?”
说着话,一众人就已经走到了屋中。
苏绫解释道,“有些东西很难解释,夏志文血脉适合修炼纯粹的巫法,如若将来达到修为,甚至可无需阵法外力,做到真正地心随意动,而你们却无这份机缘。”
她在适时地将血脉之说灌入夏志文地脑海,方便日后为他解开疑惑。
众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彰武询问道,“是不是就跟武侠小说里的根骨一样,夏志文的根骨才适合修炼,而我们就只能借助外力达到那种效果?”
苏绫点了点头,“差不多。”
夏志文具有先天地巫族血脉,待修炼下来自可从体内积攒天地元气,心随意动无需依靠阵法外力。
而苏绫之所以有时使用阵法,除去一些只有阵法才能够完成,例如唤回江淮生,剩下的便是为隐藏本事不得不使用阵法外力达到目的。
夏志文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原来这玩意跟血脉还有关系?也不知道我祖上是什么人,真是积了德了!”
苏绫斜目瞥了他一眼,唇角划过一抹浅笑。
“我打算过两日启程去一趟香港,夏志文你跟我一同去。”苏绫转身坐在椅子上。
一众人闻言都是愣住,明天去香港?这才刚放假苏绫就要走。
“去玩吗?”赵庆来了精神头。
苏绫摇头,转眼看向夏志文,“记不记得你在香港到底遇见了什么,那东西或许是我需要的。”
夏志文面色微变,有些支吾。
“我会跟你父亲打声招呼,叫赵东帮我们买去京城的车票。”苏绫朝王立斌道。
后者赶忙应下。
苏绫之所以去香港,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江淮生,或许可以为他制造复生的机会也不一定,毕竟一直寄居在盘古幡中不是长久之计。
当晚,苏绫便跟母亲打过招呼,言道学校要举行冬令营为其半个月左右。对于此王亚洁倒是没有表示怀疑,毕竟苏绫成绩突飞猛进,在今次的期末考试中更是为她露足了脸面。
为此,王亚洁还特地拿出三百元钱给苏绫去交‘参加费’且还为她准备了些零花钱。
而后苏绫又给夏卫东打去了电话,并未隐瞒去寻找令夏志文失魂‘元凶’的事实,后者也是当下同意。
一月中旬,寒假刚刚来临之际,苏绫与夏志文就踏上了前往京城的火车。
“我在香港古寺走迷了路,后来在一间房里看见了个古钟,小师傅说那是镇寺之宝,当年从泰国挖掘出来被当做文物,后来泰国公主带古钟到香港巡展,把古钟给搞得丢了,在一次外国拍卖会上被香港一位大师拍下供在寺庙,那位大师说什么古钟始于上古,煞气太重,必须放在寺庙里经受洗礼。”
“而后古钟一放就是二十几年,没人去取过,但却被专门供奉在一个屋子里。我当时站在栏杆外仔细去看那东西,隐隐好像听见了哭声,邪性得很,再后来就眼前一晕昏倒了,好像做了很长的梦,记不清,醒来的时候就在寺庙厢房里。”
火车上,夏志文仔细回忆。
苏绫皱了皱眉,始于上古的古钟?哭声?香港寺庙?
“那位拍下古钟的大师可还能找到?”于上古二字苏绫有些敏感,既然能说出这古钟由来,想必也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当然,前提是一切不是寺庙为故弄玄虚而搞出的噱头。
夏志文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既然说二十多年无人问津,想来寺庙也找不到那人才对吧。”
苏绫垂眸沉思,既然是能将这古钟拍下的人物,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寺院不会对这人身份一点也不知道才是。看来只有到了香港仔细追查一番才行。
京城站,苏绫与夏志文在茫茫人海中走出车站,这是苏绫第一次踏出青城县,无论是以前的苏绫,还是现在的苏绫。
接下来二人需要直奔首都机场,而后坐飞机前往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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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香港大师,观相祸福?
“我爸在香港给咱们安排了个向导,要不是他最近事忙就跟着咱们一起来了。”下了飞机,走出机场,就见到一名中年男子手中举着牌子,上面正是夏志文的名字。
他冲那人招了招手,而后带着苏绫大步迎上前。
“你们好,我是孙晔,受夏先生所托,专门安排二位在香港地一切吃住行问题。”男人穿着黑色长款呢子大衣,身材劲瘦。
夏志文点了点头,“我是夏志文,他是苏绫。”
“夏少爷,苏小姐,请跟我来。”男人接过二人地行礼,颇为礼貌地伸手示意,而后在前方带路。
他径直将二人引上一辆商务车,安置好行礼后便开车将二人带往酒店。
苏绫凝视窗外街景,繁华的街道与交错的高楼,脚步匆忙地行人,一切的一切都与青城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里就是香港。
江淮生安静地坐在苏绫身侧,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抵达酒店后,孙晔便请示二人是否直接登门夏卫东为其安排地大师府邸,因为苏绫这次前来主要就是调查夏志文病情一事,既然与古怪事情有关,必然要安排一位此道专家才是。
而恰好夏卫东相熟的一位香港大师在得知夏志文被人治愈后直呼奇迹,主动表示愿意接待二人。
记得夏卫东说过,当年正是这人在为他调过风水后使得他的事业蒸蒸日上,一路顺风顺水。
对于这次的香港行程,夏志文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一切都听苏绫安排,所以在放置好行礼之后,二人便直接登门拜访。
“龚红叶在香港黄道地位尊崇,行事低调少理江湖事,但因有些真本事自视甚高。”
几人一路踏进公馆,龚红叶的住处颇为奢华大气,自家洋楼公馆草坪泳池无一不全,且都有专人负责打理。一路上,江淮生就在苏绫身边简单说起他所知道的龚红叶龚大师。
江淮生曾与龚红叶接触过,但因香港内地玄学分歧颇大,都自认己方才是技高一筹,所以并算不上友好。
在进入公馆后,几人被带到一间偏厅休息小坐。
“老先生在会客,请稍等片刻。”佣人端上茶水点心后便退了出去。
夏志文咂了咂嘴,他一直因为家世优越颇为傲气,但到了这香港方面一看,自己那点家世也就够在朝西市张扬的,放在其他地方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怪不得自己老爹求这些大师就跟求爷爷告奶奶似的。
听说龚红叶今年刚满五十八岁,但苏绫在见到他后却觉得有些吃惊,那苍苍白发与褶皱地面容看上去就像是已过七旬的老者般。
而且他身形佝偻,拄着拐杖,模样可比江淮生还要老上很多。
此刻,龚红叶正与一名西装革履地中年人并肩走到偏厅门口,那中年人叹气道,“这件事情龚先生万万挂在心上!”
龚红叶颔首道,“明天我会亲自过去查看,叫你们家老爷子放宽心,在医院好好静养。”
男人再三感谢,转身离开。
随即,龚红叶举步走到沙发主位落座,他面上挂着和蔼笑容,眼神只在苏绫身上一扫而过,随即看向夏志文道,“今次的邪病听说已经治愈了?身体恢复得还好吧?”
夏志文起身行了个礼,“龚老先生好,身体已经康复了。”
他只是在十年前在内地见过龚红叶一面,而后父亲即便带他来香港玩也从没有与龚红叶打过交道,据说龚老先生一面难求,并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角色。
龚红叶含笑点了点头,在夏志文昏迷不醒的阶段他曾受邀查探过他的病情,只是那并不是他可以救下的。
当时龚红叶只是道了句无法可解便告辞离去,只是没想到前些时日收到夏卫东的电话,一方面告知他夏志文已经痊愈,一方面言道那位救了夏志文的人希望就这件事情到香港探查一番,要麻烦到他。
龚红叶自然是有些好奇,并主动提出接待。
“怎么没见那位大师?”他疑惑出言。
夏志文一怔,转头看向苏绫。
苏绫便轻点下巴,“龚老先生言重了,大师称呼晚辈实不敢当。”
龚红叶这才正眼看向苏绫,他有些奇怪地打量她半天,“意思是,夏志文的邪病是你治愈的?”
一旁江淮生便道,“用不着跟这老家伙客气,你技高一筹才震得住他,我去四处逛逛,现在这没个肉身,走到哪倒也方便。”言罢,江淮生就朝楼上走去。
苏绫只是盯着江淮生的背影嗯了一声,龚红叶自然地以为是在应他,当下就皱了皱眉,有些不相信地打量起苏绫来。
苏绫转过头,也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你可知道夏志文这邪病是魂魄被勾?”龚红叶沉声问道。
苏绫挑眉,那些所谓的大师在此病上可谓百家争鸣各显其道,却没有一个说在了点子上,可这龚红叶却一语道破天机,竟能看得出门道?
想到这苏绫便笑,“龚老先生何出此言?”
龚红叶便皱了皱眉,“人有三魂七魄,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魂能离体而存,魄乃依体而生,人死而魂魄消亡,魂出则人无神主,夏志文人虽未忘,却魂魄不在,是以才如活死人般。”
苏绫含笑点头,“三魂七魄,这是后世道家所细分概论,如人的命魂就依附于七个脉轮之上,用于中医亦可论证,如此看来,龚老先生所言也算说得过去。”
而道家鼻祖乃是三清,三清与巫族分别盘古肉身、血脉所化,于地位上两相对等,巫族后裔只尊盘古不拜三清,但是后世道家言论却也与巫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其形不同,但理却通。
“说得过去?”龚红叶笑出声来,这女娃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竟是有胆评价自己,且称自己所言也算说得过去。
苏绫含笑点头,“看得出老先生深谙此道精髓,夏志文的病,的确是被勾取了元神所致,而且据我所观,应该是被某种无上法器勾去了元神,所以今次前来就是寻觅此物,还望龚老先生知无不言。”
龚红叶缓缓收敛笑容,元神一词也可概括魂魄,他的确接触过一些老家伙到如今还称魂魄为元神,但这一点道家法典中早有细致划分,后辈学习此道可早已不会用这二字。
再者苏绫口中提到了无上法器,观她模样可不像是信口开河,不然也不会为此特地赶来香港才是。
“你师从何人?”龚红叶心衬,这女娃小小年纪不可能有这般本事救活夏志文,背后定然是有高人指点,而看她口出元神二字,八成还是个道行高深的老家伙。
苏绫摇头而笑,怎么一路过来,这些人喜欢询问的都是一个问题?
见苏绫如此表情,龚红叶还当她不愿深谈这个问题,便也不再询问。只是道,“你说的法器又是什么?”
“听夏志文说,他此前来到香港曾见过一古钟……”苏绫将夏志文的遭遇细细说来。
待听了这些话后,龚红叶皱眉露出深思状,随即眼神游离道,“古钟?不应该啊……”
“龚老先生可是想到了什么?”苏绫挑眉。
龚红叶犹豫了下开口道,“刚才那人你们可瞧见了?”
他指的是那名与他在客厅门口道别的西装男子。
苏绫与夏志文均是点了点头。
“那是我一位老友的孙子,名叫张天旺。”
龚红叶话音刚落,夏志文就惊讶道,“天旺地产的张天旺?”
见龚红叶点头,夏志文就对苏绫解释道,“天旺地产可了不得,在香港非常知名,张天旺在香港富豪榜上一直就没掉下过前三!”
他父亲就是搞地产业的,夏志文耳熏目染自然是对业界的一些事情知道不少,知道归知道,只是就算张天旺摆在他眼前他也认不出来罢了。
没想到刚才与龚红叶说话的中年人竟然就是张天旺,夏志文再一次为出入龚红叶公馆的座上宾们感慨了一把。
“就是他,去年张天旺在旺角一带建起一座酒店,只是在打地基时挖出了三只明代尸棺……”
一时间谣言四起,张天旺只得花高价请寺院僧人前来做法,并携带了镇寺古钟,制造古钟震魂等谣言来婉转局面。
局面暂时倒是被控制住了,但在后期的建设过程中事故频发,一连死了两名工人,今年酒店已经正式营业,生意惨淡之余又出了两起客人入住死亡的事故,房间位置均是挖出尸棺上方,简直堪称雪上加霜。
而张天旺的爷爷不信邪地住了进去,当夜险些出事,被送往医院时也只剩下半条命来,只会含糊不停地念叨着‘别来找我’。
这个事情第二天就被登上了报纸头条,张天旺只得来求龚红叶出山帮忙。
“只是若说事情关键出在古钟身上,我看不对。”说完以后,龚红叶押了口茶,“寺庙僧人每日都会清理古钟,免不了近距离打量那物,怎地都不如夏志文般失了魂魄?我看若说这古钟吸人魂魄实在没有道理可循。”
苏绫闻言便是一笑,“龚老先生此言差矣,倘若这古钟真是无上法器,只吸夏志文的元神的确有理可循,只是其中门道我还不便细说。”
法器吸人精魂自然不是谁都能吸,夏志文具有巫族血脉,其神魂继盘古传承,于法器来说可谓是大滋补,他倘若有能力镇住法器效果反之。
龚红叶心中有些不悦,这女娃求他办事,但却凡事只言三分不愿明说,似是看不起自己。
半晌,他忽地一笑,“既然你称是此道中人,老夫今日兴起,倒想与你切磋切磋,看你这女娃到底懂个几分,倘若你能叫我信服,即便你不多言我也愿帮你这忙,倘若你没有半分本事,要办这事就叫你师父与我来谈!”
苏绫淡笑,“全凭龚老先生所言。”
“我老头子之所以显得这般年老,都是半生泄露天机无数所致。”龚红叶突然开口道。
苏绫闻言垂眸浅笑,这老头是在告诫她年纪小小不要目中无人,更不要漏看了他的本事。
“肉体凡胎泄露太多天机的确有折寿之可能,但若不能真的窥探所谓天机又何来减寿之说。”苏绫这话不是无的放矢,时至今日她所遇见的所谓真本事可还真就没有能将阴阳乾坤窥得万分之一的人,如若不能明白真正的乾坤,又哪至于泄露天机到减寿的地步?
龚红叶面色微变,怒气隐现,“与人算命大多需要媒介,批八字靠生日时辰,梅花易数靠得是起卦,六爻预测需要铜钱,大衍筮法需要蓍草,奇门遁甲需要起局,唯有相术无需借助任何工具,观人相貌便知祸福,听人声音就知夭寿,这才是神仙。”
听闻此言,苏绫不禁为他的狂妄而露出一抹笑容,“龚老先生此言狂妄。”
“手掌。”龚红叶抬手示意。
苏绫便将手掌放在他的掌心,却见龚红叶面色微变,“你这命相明显有早夭之象,寿数已折。”接着他抬起头来,“但我观你面相却险中藏富贵,日后颇有大富大贵之象,两者分明相驳。”
既是寿数已尽又哪里来得日后的大富大贵?
苏绫挑眉,这龚红叶的确有些本事,嘴上却笑道,“看来观人相貌听人声音不过尔尔。龚老先生,这回该我了?”
言罢,苏绫就站起身来,绕行至龚红叶地身后,后者皱眉就要回头,苏绫便笑道,“还请龚老先生闭眼。”
待龚红叶皱眉闭上眼眸,苏绫眸中红光乍现,至龚红叶身侧绕行一周,忽然无声一笑,“龚老先生一生波折,年幼丧父而立丧母。”
龚红叶睁开眼眸,他早年情况自己从不提起,旁人也无从探查。
只是若想调查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我没有看错,龚老先生四十岁那年有一命坎,险些丧命,这才烙下英年鹤发,面相早衰之症,与泄露天机并无关系。”
苏绫一语中的,惊得龚红叶霍然起身,面露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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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少,这个月事情多有些折腾,一波三折的,下月奋起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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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龚家书房,混沌之钟(一更
(XX网站 )(XX网站 )(XX网站 ) 苏绫话音落下,圈中忽然爆发一阵强光,紧接着又是一轮伴随着惨叫声的猛烈冲击。(XX网站 )
那被扔在阵中的罗盘突然砰地爆裂开来,碎片四溅。
然而,苏绫却是面色平静地踏前一步,手中白亮的光圈突然增亮三分,将整个房间映衬得如白昼一般。
罗盘虽碎,但鬼怪却依旧被困于阵中,光圈内的惨叫声更是凄厉。
看着面色平静,从容无比地苏绫,龚红叶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有种没被这女娃放在眼里的错觉。事实上以她的这般手段,又何须将自己放在眼中?
她到底是什么人?莫不是那些传承世家地传人?
那倒真的可以解释她为什么有本事治好夏志文的病,更可以解释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龚红叶虽无幸得见那些传承世家施展手段,但身为黄道中人,对此还是有些了解,甚至超出许多人地了解范畴。
只是以他的了解,传承世家对于玄术方面向来低调,即便是情急之下想来也难在他这普通人眼前施展手段才是。
就在这时,光圈内的惨叫声突然陆陆续续变弱开来,而苏绫亦是闭上眼眸,似乎是在侧耳聆听。
半晌过后,她缓缓睁眼,“尔等已无法再入超生,更不得滞留阳间,吾念尔等有其因缘,今日便亲手度化……”
“愿尔等归于黄泉之土,就此安息……”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生涩难懂地咒文,苏绫手中光圈由白转黄,屋外天空隐隐爆发出阵阵闷雷之声,下一刻,光圈大作,又转瞬即逝,屋内归于平静。
漆黑的房间里,龚红叶呆呆第站在苏绫身后,若不是碎裂的罗盘提醒着他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他都险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错觉。
忽地,苏绫眉头微蹙,“龚老先生先前可曾说过,大楼地下曾挖出三具尸棺?”
“不、不错。”龚红叶回过神来。
“糟了……”苏绫眼珠轻移,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旧,令龚红叶摸不清她口中所谓的‘糟了’到底是糟到什么程度。
就在这时,夏志文悠悠转醒,“我怎么了?”
苏绫转头,将目光定在他的身上,忽地,她眸中红光一闪,紧盯着夏志文就再也没移开目光。
夏志文被她盯得有些发毛,扶着墙壁站起身来,看着满室狼藉有些愕然,刚才他昏倒了,看来是错过什么了?
苏绫却只是皱了皱眉,“我乏了,回吧。X X 网 站 w-w-w.-x-Xx.c-o-m。”
待一行人出了房间,却见张天旺等人都是神色惊愣地站在门外,显然刚才房间里发出的激烈打斗没逃过他们的耳朵,此刻几人均是面色煞白。
见龚红叶面色发白地走出来,张天旺赶忙迎上前去,“龚老先生?事情……”
龚红叶偷瞄了苏绫一眼,点了点头,“解决了。”
张天旺顿时长舒口气,“我就知道这件事找您错不了,龚老先生不负盛名!果真不愧扬名中外!”
这话令龚红叶出奇地有些红了脸,面上闪过一抹尴尬,心道若不是苏绫及时出手,今天自己八成就把老命搭进去了。只是因苏绫出来前曾透露过不愿多生事端,所以这件事他便自己给揽下了。
他心中奇怪,今天这鬼怪怎地有些反常,似乎根本不受他阵法所困。不但分外强悍,甚至叫他没摆阵时就已经见到形体。
按道理说鬼魂慑人无非都是利用磁场影响,若是龚红叶不摆阵法,也只能靠着罗盘辨明方向,肉眼不可见。而今日他却实实在在地看到了两条黑影。
想到这,他转目看向苏绫,想起今日苏绫在饭桌上的侃侃而谈,那时他并未放在心上,有些甚至也只当是无稽之言,现在看来还得回去多多请教一番才是。
在张天旺地千恩万谢下出了酒店,龚红叶就当着张天旺的面再三邀请苏绫与夏志文去他住所小坐,甚至言道来了香港就不要叫二人继续住在酒店,干脆搬去他的公馆。
这一反常态度令张天旺都有些愕然,要知道他家与龚老先生可谓世交,他的爷爷与龚老先生是挚友,所以以他了解,龚老先生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如此热情,更别提邀人去他家小住。
小住苏绫没有答应,不过小坐片刻却是没有推辞。
一行人就在张天旺的注目礼下上了轿车,绝尘而去。
别墅内,这一次并不是被龚红叶请到偏厅说话,而是直接带进了二楼的书房。
龚红叶的书房装潢十分简约,并不似整栋别墅流露出的奢华贵气,相反却显得有些朴素。
红木书桌后面的墙壁上挂了一幅八卦图,八卦图被放大至整面墙壁,上面六十四卦分部十分清晰,这张图纸则令整个房间都显得道家味道十分浓重。XX网站 。
而他的桌案放着的却是一些泛黄的老旧古书,看样子都已经被翻得破烂了,最顶上的一本茅山符文大全吸引了苏绫的注意,在龚红叶点头后苏绫拿起来简单翻看了一番便又放了回去。
符文的确并无错处,均是引用了暗含五行相生相克之法的法文录制绘图,只是其中大多均是需要配以口诀以及特定模式下才能发挥作用,更多的普通人只懂五行没有元气根本无法完成,这些东西对普通人真的有用吗?
“苏、苏小姐。”龚红叶犹豫了一下,终是改变了称呼,“这一次多谢苏小姐出手相助啊!我老头子多问一句,苏小姐可是哪个门上的子弟?”
一旁,江淮生闻言挑眉,“他恐怕是误会你是哪个传承世家的子弟了,我看不用作答,模棱两可让他自己猜去。”
苏绫便是淡淡道,“晚辈家世不值一提,龚老先生明日可否带我去寺院查探那古钟?”
龚红叶听她这样说,还道苏绫是不愿提及家世,就也没再多问,而且眼下苏绫虽自称晚辈,但显然她一直以来都是客气礼貌的自称而已,龚红叶却不敢真拿她当个晚辈了。
他当下点了点头,“自然是要去看的,今晚我听苏小姐提到……混沌钟?”
还不待苏绫回答,龚红叶又发声问道,“有一件事老朽很不明白,还希望苏小姐能为我解惑!”
“龚老先生请讲。”苏绫坐在书桌地对面,而夏志文则是坐在一旁会客的沙发上,神色显得有些困顿。
龚红叶则是坐在书桌后方,与苏绫面对面。
“按照常理来说,鬼魂肉眼不得见,通常都是根据磁场影响人类情绪和健康……即便是老朽平日行事,若是不以阵势令其现身,也只能倚靠罗盘引明方向,但今日所见似乎与以往不同。”龚红叶沉吟道。
苏绫便微微一笑,“混沌钟始于上古开天,为盘古大神开天神斧斧背所化,是为无上法器,其形大可钟,小可作铃,有招魂吸魄之能,不仅如此,更拥有镇压混沌之威、颠倒时空之力、炼化阴阳之功、扭转乾坤之能,其宝玄妙无限,可禁锢时间,镇压空间。”
龚红叶听得愕然,也有些发懵。
苏绫继续为他解惑道,“人死,灵魂堕入鬼道,再无停留人间之可能,常理来说即便挖出几具尸棺,其内亦不可能再有元神魂魄。除非是在几人死时有高人做法摆阵,将其魂魄困在体内。”
“如果我没猜错,那寺庙古钟当为混沌钟,在天旺酒店挖出尸棺之际,张天旺等人为造势用混沌钟驱邪,却不想意外破了阵法,炼化几道魂魄,这才使其有了兴风作浪的本事。”
苏绫手中有盘古幡,这盘古幡于上古时期便是她帝江氏法宝,乃盘古大神开天神斧的斧刃所化,若说混沌钟有镇压混沌,禁锢空间之力,这盘古幡便可以撕裂空间威震寰宇。
但若说盘古幡可以撕裂寰宇,统御万法,这混沌钟却亦是可以镇压空间扭转乾坤。
两者有着一攻一守之特性,若非要比较,却不能说谁更强上一筹,只能说是两相忌惮,胜负各在五五。
当然,这种无上法器自然不是谁人都可以轻易使用,如苏绫现在的功力,连激发盘古幡万分之一都还远远不够,甚至无法令其显出原形。
她猜测,从夏志文的事情开始,一切若都是因混沌钟导致,倒也完全说得过去。
龚红叶现在算是听懂了,那三具尸棺死时灵魂受困,延留至今,但一般情况下也很难形成祸害,而苏绫怀疑那古寺的镇寺之宝是什么上古法器混沌钟,这钟拥有炼化魂魄扭转乾坤的之能,机缘巧合下炼化了几道灵魂形成眼下这种情况。
听来玄乎,但龚红叶却再不敢轻易质疑苏绫所言,如他先前对苏绫所说,这世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不理解的事物又怎敢轻易断言说是无稽之言?
“是不是混沌钟,还要明日我亲自查验才可知晓。”苏绫垂眸,抬手抚向脖颈上的盘古幡。这盘古幡乃是她帝江氏无上法宝祖,威力无穷不可轻易祭出。
而那混沌钟却是七大巫祖之一句芒氏法宝,可谓混沌钟出,万法不沾,诸邪退避,自己重生至今发生在身边的事情竟能牵引出两大法宝的话,莫非冥冥之中真有天意安排?
“老朽受教了。”龚红叶连连点头,虽不明其意,但也算知了其理,的确解惑不少。
而这苏绫的见识,如此来看也在他之上。到底是什么家族出来的怪胎?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见识手段,以前就道传承世家道行难能可比,现在看来简直就是手段通天,毕竟这苏绫区区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就能有这般手段,其他人又得是怎样了得?
拥有这样的手段却打着不理江湖事的招牌,对黄道玄学避而远之,在龚红叶看来实在是可惜得很。
“老朽还有一事不明,分明是三副棺材,可今日分明只见两道身影……”
听闻此言,苏绫转眸看向夏志文,继而垂眸不语。
晚间,夏志文与苏绫出了龚家公馆,拒绝了龚红叶派车相送,而是散步走向所住酒店。
因为今次过来香港主要是调查夏志文一事,夏卫东便想要龚红叶这位大师为二人帮忙解惑,所以将酒店安排在了距离龚红叶住所的不远处。
漫天繁星,夏志文双手插在裤兜里低头不语,神色间颇为困顿,照比以往安静万分地走在苏绫身旁。
“怎么样,身体可感到有什么不适?”平日里沉默寡言地苏绫出奇地先开口问话。
夏志文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困,像是三天三夜没合过眼似的,刚才在书房我都睡着了。”
“哦?”苏绫挑眉,唇角溢出一抹颇有意味的笑容,刚才在书房里她一直观察着夏志文,他虽神色困顿却一直静静听着他们谈话,并不如他所言是睡着了。
“你说我怎么回事,之前撞鬼撞的?”夏志文打了个哈欠。
苏绫摇头,沉吟自语道,“我看那宝物八成就是混沌钟,否则很难将魂魄炼化得可附于人体。”
“附体?你说我之前被鬼附身了?”夏志文神色微变。
苏绫唇角挂上浅笑,“不只是之前,现在也是。”
夏志文猛地顿住脚步,神色惊惧道,“苏绫你可别吓唬我!你说我现在被鬼附身了?男鬼女鬼?怎么办?”
“我饿了。”苏绫转身,朝街口拐角的闹市区走去。香港与青城县果然有很大不同之处,这个时间段若想在青城县寻找吃夜宵的地方可谓是难如登天。
夏志文快步追上,“你吓唬我吧?我不是被鬼附身了吗?”以苏绫的实力,如果他真的被鬼附身肯定能帮他解决的吧?
苏绫淡淡一笑,“我功力有限,今天在酒店内就险些透支体力,现在的确无能为力。”
言罢,她转头看向夏志文惊惧的面容淡笑道,“不用担心,不过是个小家伙,你有我巫族血脉,他挺不了多久的。”
夏志文见苏绫这样说,心下大安,又皱紧眉头追问道,“你总说我血脉适合修炼,是什么巫族血脉,到底怎么回事就不能给我说说?”
说着话,苏绫已经抬步迈入了街边的一家煲仔饭,虽然已到了半夜,但这闹市区却显得比白日还要繁华不少,街边男男女女形形色色,穿着潮流打扮花哨,不少白天里关门的店铺都在夜晚开了张,酒色霓虹煞是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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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二更多点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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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是我祖宗?古寺吴柔
夏志文追着苏绫进了店铺,店门前与店内皆是挂着百年老店的字样,进门后发现这个不足百平,只有不到十张小桌的店里竟是颇为热闹,几乎坐得满满当当。
只有最里面角落处的桌子还空着,倒也正合苏绫心意。
照着菜单点了份招牌,夏志文就忍不住趴伏在桌子上问,“苏绫,你倒是给我说说。”
“真的想要知道?”苏绫从筷桶中抽了一双筷子,一边用桌上的纸巾擦拭起来。
“废话呀,我要不知道我能追着你问吗!”夏志文急得跟什么似的,显然苏绫一直都知道却没有告诉他。
苏绫便笑了笑,“怕你不愿相信。”
“你说我跟着你经历这么多事,还能有什么不信的?”夏志文竖起眼睛。
苏绫便微笑道,“盘古涅槃后,其血脉化为七大巫祖,以帝江氏为首纵横于天地之间,而巫族血脉万法不沾诸邪退避,生来便因血脉传承而能修习巫法,可谓大造化。”
夏志文听得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我是巫祖血脉?”
“若肉身已死的元神依附于常人身体,不出三日便会被其阳劲逼出体外,其元神大伤,难以往生,可谓伤人伤己。而我巫族血脉则至刚至阳,魂魄依附不出半日便会自动消散,元神俱灭形遁六道之外,再无往生之可能。”苏绫放下筷子,缓缓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有鬼魂附体到我身上,用不了半天自己也就驱散了?”夏志文听懂了。
苏绫点了点头,“不错。”
“诶?你总说‘我巫族’,意思是你跟我都是巫族血脉?”夏志文忽然问道。
苏绫便是一笑,“盘古血脉化为七大巫祖,而巫族则是后期诞生,族群内则会在巫祖嫡系后裔中选出天赋最高之人完成仪式,接任巫祖,我的身份,实则是开天辟地后第三任巫祖。”
夏志文惊愕地张了张嘴巴,“到现在才第三任?那你们都得活多久?”他误会了苏绫的意思。
苏绫闻言便是一笑,“我的真身乃是上古巫族——帝江氏——巫王卢羲。”
“因逆天改命屡破禁法,遭天谴而亡,而苏绫则是在去年九月开学时跳楼身亡,也不知是什么机缘令我来到了这里,更没想到时光荏苒,却能于此处再见我帝江氏一脉。”苏绫平静地面色上闪过一抹微笑。
服务员已经将煲仔饭端了上来。
却没想到咬着筷头仔细去听苏绫说话的夏志文此刻突然吐掉口中筷子,“你是说,你不是苏绫?”
他因惊讶声音颇大,但在这吵杂的小店中却如石沉大海,未能激起半点浪花。
这却不妨碍苏绫因他的孟浪蹙眉警告。
“是也不是。”她如实回答。
夏志文愕然,不过他打从一开始认识的就是这个苏绫,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
“这么说,你是我祖宗?”
苏绫点头。
“这么说,你也是我爸的祖宗?”
苏绫蹙眉点头。
“我回去得好好给我爸做做工作。”夏志文呢喃出声,倒也没有生出一丝质疑,他了解苏绫不是随便开玩笑的性格。
苏绫便道,“你父亲想必很难接受,我看让不让他知晓已无必要,他年岁已大,倒是你,日后要肩负起为我帝江氏传宗接代地任务。”
见苏绫说得认真,夏志文面色尴尬复杂地盯着她,也不言语。
“所以我才要你勤学苦练,以防万一安身立命。我巫族元神血脉虽是至刚至阳,但对于法器与污秽之物实乃大补,若无本事在身,难保不会成了他人的盘中餐。”苏绫淡淡说道。
“吃了我们会不会长生不老?”夏志文有些正色地问。
苏绫面色一黑。
一旁,江淮生听了这些话总算解了心中疑惑,原来苏绫竟然是这等身份,怪不得骨子里那份与生俱来地睥睨之气足以藐视万物,怪不得她年纪小小从未见她接触‘师父’却似乎什么都懂。
怪不得她曾经浅笑言道,自己对于阴阳五行理解甚至不足其本身皮毛的万分之一。
他曾担忧她的狂傲,而如今看来她的确有着狂傲的资本。
苏绫的狂傲并不表现在她的性格上,甚至可以说那本身于她并不是一种狂傲,但看在他人眼中却觉得万分狂傲。
就如农民探讨皇帝一定每天都有窝头吃,而当皇帝真的微服私访面对面地告诉他们他每天吃得是山珍海味,想必一定被农民唾弃为吹嘘。
更有甚者,或许对方并不理解何为山珍海味。
同理,富人花一万块许是一顿饭而言,九牛一毛微不足道,而于普通百姓而言却是觉得其摆阔。
当初的江淮生与苏绫便是于这样两个层级立场沟通。
这叫他不禁自惭形秽,而对于重铸肉身重生为人更是多了一份相信。
若是苏绫都不能办到,想必这世上就更无人可以办到此事。那样一来,一切终归是天意,还有什么可怨的?
吃了夜宵,行走在街市上,夏志文却有些不像原来似地那般随意。
回到酒店进入苏绫房间,夏志文忽地昏倒在地,自他体内一道黑影迅速窜出,一把抱住苏绫小腿,“姐姐救饿!”
“肯出来了?”苏绫低头,看着脚下不过五六岁年纪的小家伙,面色平静地道。
这小家伙操着一口浓郁的方言口音,而江淮生本就是研究史学地能人,他解释道,“这应当是地道的元代官话。”
那小家伙渐渐显出真身,却是个穿着黑色丝质葬服的小男童,“姐姐救饿!”他再次喊道。
“救你?”苏绫面无表情地走到沙发落座。
只听那孩子叫道,“姐姐说附身在他身上不出半日元神俱灭自行消散,饿不想死!”
苏绫盯着眼前的小家伙无声叹了口气,先前因为情况紧急,一时大意之下竟是没想到其中一只附在了夏志文的身上,想必被她度化那两只便是这孩子的父母了。
“你死不了。”这孩子现在及早脱离夏志文身体,不至于被伤得元神消散,只是以苏绫现在的情况再施展手段将他度化归于黄泉怕是不可能了,只能等待一阵恢复功力再提。
“饿要爹娘!”小孩又爬到了苏绫脚下,声泪俱下,显然被吓得不轻。
苏绫垂眸,“你爹娘虽不能往生,但却已经安息。”
“饿要爹娘!饿们是被坏人害死,姐姐为饿们报仇!”小孩痛哭流涕,惹得江淮生忍不住将他抱起在怀中。
“你这孩子,可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多久?报仇?上哪里报仇?”江淮生瞪了瞪眼,吓得孩子哭声一收,却带着哭腔道,“饿爹爹是大官,是好银!他是被奸人所害!嫩(你)们还饿爹娘!”
江淮生咂巴着嘴,这小家伙倔劲倒是上来了。
苏绫俯身为自己倒了杯水,孩童圆滚滚地眼珠就是瞪了起来,“饿也要哈!”
江淮生解释道,“他也要喝。”
苏绫便是笑着摇头,将水灌入口中,“待过段时日,我度你去与你爹娘相聚。”
小孩却不依不饶,“姐姐别以为饿不懂!饿再也见不着爹娘了!嫩度了饿就是杀了饿!”
江淮生将他抱在怀中,此刻气得发笑摇头,“你这孩子,今年几岁了?”
“饿今年六岁了。”小孩挣脱江淮生地怀抱,再次扑倒在苏绫脚下,“姐姐为饿们报仇!饿今天听见姐姐是大神仙!姐姐要是为饿们报了仇,饿就不怪嫩杀我爹娘!”
苏绫也禁不住露出笑容,“我没有杀你爹娘,你与你爹娘虽有机缘遇法器炼化,但却无处藏身,终抵不过阳气侵袭,若无我今日度化也再难久撑。”
他们不像江淮生有盘古幡这样的无上法器容身,相反地,他们滞留阳间本就不合天道,若无旁的辅助,早晚也是闹得神形俱灭,且要经受万千苦楚。
小孩却不依不饶。
苏绫心觉有些好笑,这孩子分明是个聪明的,先是求自己不要度了他,现下见自己等人好说话却又反咬一口,看似胡搅蛮缠,实际上却是在保护自己。
“说说你爹娘为何而死?”苏绫也来了兴致。
小孩闻言,却忽然消停了。
苏绫见状,便转头对江淮生道,“还麻烦江老将他收进盘古幡中,这段时日便叫他寄住于幡内,待我恢复功力便将他度了去。”
小孩闻言依旧不言不语,低着个脑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淮生闻言应是,上前拉起孩子便消失了。
第二日一早,夏志文是在自己房间中醒来,醒来后只觉神清气爽得很,待找上苏绫了解到昨日情况,这才长吁口气,直道跟着苏绫这段时间以来简直颠覆了以往的人生观,鬼上身这种事竟然真的可能发生?
“无风不起浪,即便流言的兴起亦是有它的根源所在。”酒店餐厅内,苏绫吃过饭后擦了擦嘴。
到香港来的一切花销都算在了夏卫东的账上,这一点来说夏卫东此人的确知恩图报得很。
下午两点钟,龚红叶亲自带人到酒店来接。
江淮生道,“要这老家伙对人信服可不容易,我看他现在对你是信服得很。”
苏绫淡淡一笑,“若是找到混沌钟,江老复生便有了八成把握。若是再能寻得一法器为你重铸肉身,复生后便是大造化。”混沌钟可炼化阴阳,扭转乾坤,若是寻普通肉身给江淮生来倒也不是不可,但若能寻得一件法器充当肉身,那对于江淮生来说当真就是一大造化。
听闻此言,江淮生更是满心信念,只是能够复生于他就已经算是大造化,又怎敢奢求用法器重铸肉身?毕竟法器世上难寻,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寻得的。
车子一路驶向凌海寺,凌海寺位于观音山脚,距今已有六百多年历史,是当地最为著名的三大古刹之一。
“凌云寺是明初锦田望族邓洪义的长子邓钦,马庶母黄氏奉佛净修局而建,所以寺内现时尚供奉邓洪义以及历代的长生禄位。”路上,龚红叶为苏绫解释道。
到凌海寺经观音径上行,可抵山门,过山门而进入围圃,即见“甘露门”。
登石阶抵寺前的小广场,广场上有凉亭及宝炉。寺门上以石刻“凌海寺”三字,两边可见重修住持法师妙参老和尚的石刻门联:
“涌出西方千叶宝,远承南海一枝春”
经过寺门,迎面为韦驮像,再进为雄宝殿,宝殿高而雄伟,灯火璀璨,全身佛像光辉奇目,神态慈祥。
宝殿两侧,有钟鼓高悬,据说此千斤大钟,响彻遐迩,而在寺庙两面,则分别为禅房、客房、齐堂、地藏殿、放生池等。
整座寺庙肃穆堂皇,而寺前的广场处则是有一座莲花池,小桥流水风景妙曼,若不是冬日前来,想必又是一处适合颐养身心的清幽之地。
“在寺门可远眺元朗屯门的山水,这山水之美,被人称作小西湖。”一路走走停停,龚红叶就如导游般为苏绫解说。
这时,一位身披袈裟法相庄严地老者正带着几个小和尚度步过来,龚红叶笑着迎上前去施了一礼。
而那和尚也弯身施礼道,“阿弥陀佛,龚老先生许久不来,贫尼挂念得很呐!”
苏绫微微一怔,一直以为是古寺,没想到是个尼姑庵。
龚红叶便笑着转身介绍道,“这位是苏绫苏小姐,是老朽的贵客,今次前来香港,我便想着带她前来参观贵寺。”他没提古钟一事,因着听苏绫的意思是想将那混沌钟带走,能不能带走且先不说,但就怕真出个万一,这事还要闹到他的头上。
老尼姑打量苏绫,眼中便有些诧异。
能被龚红叶称之为贵客的,再如何说也不至于小小年纪才是。观这少女不过十六七岁,即便是高官贵商之子,也断不可能叫龚红叶亲自陪同游玩,更言道贵客款待。
因摸不透苏绫的来历,老尼姑便施了一礼,“贵客登门自然荣幸之至,请随老僧里面请。”
龚红叶便对苏绫道,“这位乃是寺庙现任主持慧皆法师,带领多位比丘尼修行于此。”
“大师有礼了。”苏绫颔首道。
龚红叶便道,“凌海寺与宝莲禅寺和青山禅院齐名,是香港唯一的女众丛林佛学院。”
苏绫见状便点了点头。
慧皆法师含笑道,“今日我正会见一位贵客,若是龚老先生不嫌弃,便与我一道,贫尼也好为这位小施主做个向导可好?”
龚红叶也不推辞,“如此也好。”说着便含笑看向苏绫,心道一会苏绫自可以独自离去倒也方便,自己则可以绊住慧皆法师给她争取些时间。
一行人便随着慧皆法师来到偏厅,远远可以见到几名西装革履地人正站在殿前闲谈。
慧皆法师带领苏绫几人进门,对方亦是转目看了过来。
苏绫忽地顿住脚步,目光穿过人群看向站在最中间那人,可不正是香港雪草堂吴燕峰的大弟子吴柔?
那阴柔至极地长相,过分狭长的双眼,至今还令人难忘且感到不适。
此刻的吴柔如上次一般,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身着笔挺地西装,站在一众人群中如鹤立鸡群,叫人一眼就能定格在他的身上。
似乎感受到了苏绫的目光,吴柔亦是转头望来,似乎略微犹疑了一下,目光中就闪过一抹诧异。
显然他的记忆力是很好的。
江淮生见此眉头大皱,他进入这寺庙后便感到浑身不适,见到吴柔后更是嘱咐苏绫自己小心,便钻回到盘古幡中休养去了。
慧皆法师为双方介绍过后,显然龚红叶与吴柔对对方来说不陌生的,但看样子前者对于后者并不感冒。
苏绫曾听江淮生讲过,雪草堂不讲江湖道义,坏事做尽手段阴狠,而这吴柔更是雪草堂内的中流砥柱,许多丧尽天良的大买卖都是出自他手,而这龚红叶却是在香港黄道玄学方面颇有地位的人物,对雪草堂不屑也是理所应当。
吴柔倒是颇为礼貌地施了一礼,“早已听过龚先生大名,有缘得见却一直无缘相谈,晚辈这边有礼了。”
龚红叶抿了抿嘴,“雪草堂大名老朽也是如雷贯耳啊。”不酸不臭的话语也不知是在夸还是在骂。
吴柔只是一笑也不争辩,却是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扫了苏绫和夏志文一眼。
他的记忆超群,刚才略一寻思便记起了这两人他是在哪里见过。
若说原本只是有些起疑,而因为旁的事情太多无心顾虑,现在见他们与龚红叶在一起,就不得不令吴柔心中猜测。
内地青城县被天雷所劈的巨大深坑,疑似失传替身古法瞒天过海,而后几个孩子莫名地出现在附近,问及那晚情况时分明是有所隐瞒,现在却与龚红叶这位此道大师走在一块。
莫不是这件事与龚红叶有什么关系?
夏志文显然也是记得吴柔的,当下觉被他一眼扫得有些毛骨悚然起来,略一犹豫就悄悄拉起苏绫衣襟低声道,“咱们先撤,我知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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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满天星斗,环绕其上
苏绫颔首,来到龚红叶耳边低语两句,后者便对慧皆法师笑道,“我这两位客人想去方便。”
“我叫人为他们带路。”慧皆微微一笑。
刚要转身吩咐,夏志文便赶忙道,“师太别麻烦了,我来过,认得路。”
“也好。”慧皆见状颔首,转头继续方才的话题,而苏绫与夏志文则是转身离开了大殿。
吴柔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盯着二人背影,女人般漂亮的脸颊上闪过一抹兴味。
二人顺着长廊朝后殿方向走去,夏志文的记忆力极佳,虽然那日是走错了路不小心来到后殿,但此时仍旧可以凭着记忆再次找到。
“就是那间。”夏志文指着长廊尽头地一扇大门笑道。
查看周遭没有旁人,二人便快步朝大门走去,苏绫心绪有些复杂,醒来至今不过四个月,若是找到两件法器又意味着什么?
推开大门,外侧是一条阻止游客观光的红色带子,而在屋内正中央的地面放着一个巨大的坐垫,只是坐垫上方却是空无一物。
苏绫转头与夏志文对视一眼,后者惊愕道,“明明在那的!”他指着那张坐垫。
这叫苏绫有些皱眉。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道脚步声,二人转头朝旁看去,却是一位小比丘尼正拎着扫帚走过来。
“小师父,请问这间房里的古钟到哪去了?”夏志文快步上前询问。
那小比丘尼柳眉微蹙,“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走到后殿来了?”
“我们、我们就是来参观一下的。”夏志文挠了挠头。
“后殿都是私人住处不让参观,没人告诉你们吗?”她转身将大扫帚放入旁边一间房内,声音已经带着些不悦。
夏志文看了苏绫一眼,又跟上前道,“小师父,我们就是想看看凌海寺的宝贝古钟,上次我在这个房间见过的?”
比丘尼皱眉,“古钟被人请走了,得过几天才能送回来。”
“被什么人请走了?”夏志文一怔。
“我不清楚,你们去问我师父慧皆禅师。”说完,她就转身准备离去,“你们跟我一道出去吧,这后殿是不面客的。”
无法,夏志文与苏绫只得跟着比丘尼走向前殿。
“好事多磨啊。”江淮生身形闪现,摇头笑道。
苏绫便轻轻颔首,转头对夏志文道,“待会去问问慧皆法师,那古钟被送去了什么地方。”
看着苏绫与夏志文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假山后,小比丘尼才转身走向长廊拐角,那里,一道身影缓缓踏步而出,他一袭西装笔挺,长发扎在脑后。
“他们说要找咱们寺的古钟。”小尼姑面色微羞地轻声道。
男人颔首,“多谢小师父。”
“您客气了,我告诉他们古钟被人给请走了,其实是上次镇邪后被移到静心堂法礼。”小尼姑含笑说道。
言罢,男人便是温柔一笑,二人一同转身朝着反方向走去。
假山后,苏绫缓缓踏步而出,眉梢微挑。
夏志文更是一脸愕然地从她身后现身,“不是吧?现在这小尼姑怎么这么坏?再说这不是佛门清净地么?阿弥陀佛!”
苏绫便与夏志文远远跟在二人后方,但吴柔与那小尼姑却在岔路分开来,前者也并没有去什么静心堂,而是转道回了大殿。
一趟洗手间总不好去太长时间,苏绫二人便也在吴柔后脚进了大殿。
此时龚红叶正在跟慧皆法师谈经论道,二人似乎谈得颇为投机。
苏绫进门时正逢龚红叶看着吴柔问了句,“不知道雪草堂大弟子今天来这凌海寺是为的什么?”
吴柔便是一笑,转头看向慧皆禅师,“晚辈正巧要提这件事,堂内近期要举办一场法事,吴某有个不情之请,想请贵寺古钟一用。”
慧皆大师一怔,当下颔首笑道,“吴施主为本寺捐赠了不少香火钱,可谓大善,自然是可以的。”
“那就多谢慧皆大师了。”吴柔施礼,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龚红叶,在他看来苏绫二人必然是受龚红叶指使。
龚红叶面色如常,似是完全没有在乎刚才二人的谈话。
“今晚我准备一下,明日吴施主派人来取就是。”慧皆法师开口说道。
苏绫进门后抬步走到龚红叶身侧,含笑开口,“听说这古钟是二十几年前一位大师送到贵寺,后来就一直了无音讯,晚辈好奇,那位大师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又身在何方?”
提到此处,慧皆大师便是一怔,随即含笑道,“没想到小施主还知晓这些,慧皆本是近几年才任主持,说起来,那都是家师一辈的事了。”
“还望慧皆大师解惑。”苏绫淡淡地道。
“早在二十五年前,我还是本寺修行的比丘尼,记得当时将古钟送来的老先生是香港道家学会的会长傅门,古钟移入本寺时我恰好负责从旁打理,听傅老先生说这古钟是研究不出朝代的古物,且颇具灵性,他就捐了笔功德钱,言道暂且寄存在我寺,没想到一存就是二十几年。”
“那傅老先生现在……”苏绫蹙眉。
“傅门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移居日本。”龚红叶接口道,随即感叹,“原来这事是出自傅门之手。”
香港道家学会会长,傅门?
“傅老先生我们联系不上,这物也一直无人取回,虽说本寺称其为镇寺之宝,但倘若傅老先生亲自来取,本寺也必然是要完璧归赵的。其间泰国方面与香港政府力争此物,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听了这些,苏绫心生疑惑,也就问了出来,“香港道家学会的会长,为什么会把东西寄存在佛门圣地?”
“傅门老先生一生精研道法,即便是在下也是十分敬重。”慧皆大师并未正面回答。
苏绫便看向龚红叶。
后者知晓她的意思,却摇了摇头,“傅门老先生虽年岁与我相当,但在学术上确实令人敬佩,二十年前只听说他移居日本,后就再无他的消息。”苏绫若是想找他恐怕是不容易的。
苏绫闻言点头,如若那古钟当真是混沌钟,能找到那傅门老先生加以了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若找不到人倒也无妨了。
夏志文便适时地开口,“主持能不能带我们参观一下古钟?”
慧皆大师便是笑道,“几位都是本寺贵客,自然是可以的。”言罢便起身在前带路。
一旁吴柔,见几人似乎十分专注于古钟,再听了慧皆大师地话后更是目露思索之色,索性也抬步跟在后方。
静心堂,大门推开,苏绫双眼缓缓眯起,举步踏入大堂,只见从横交错地红布中央,正是一座约有一人半高地大钟。
其形为铃,呈玄黄色,钟体之上,混沌之气勃然而发。
钟面显现有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无上景象,钟体外满天星斗环绕其上!
混沌钟!
苏绫眸光轻闪,平静地面容上终于闪过一丝波动。
绕过红绸,她举步走到那古朴高大地古钟身前,单掌缓缓抚在钟上,却不想那古钟似是有所感般,内里撞钟忽地重重一颤,带起一阵玄音!
满室皆愣,慧皆大师大步跨前,面容微动道,“都道这古钟颇具灵性,看来施主与我佛门有缘呐!”
苏绫不语,这古钟哪里是他们佛门之物,分明就是巫族句芒氏的宝物。
夏志文皱眉,这么大个古钟,就算真是什么混沌钟也带不走啊。
龚红叶也上前近距离打量着那钟,想到苏绫曾言,这物大可做钟,小可为铃,难不成还能缩至铃铛般大小?
吴柔亦是缓步上前,学着苏绫模样伸手触摸古钟,却是没有像刚才那般情况出现,他挑眉,眼角瞟向苏绫,口中淡笑道,“这位小施主的确与佛家有缘,主持,以前可曾有过这样的情况出现?”
“不曾有过。”慧皆大师的目光一直打量在苏绫身上,“小施主可曾学过佛法?”
“不曾。”苏绫摇头,抬步绕着这古钟走上一圈,目露思索之色。
想当年天地初开,漫天混沌元气中初露天地真容,混沌钟、盘古幡等无上法器是何等的威风八面,在巫祖手中又是何等的威力惊人。
而如今,盘古幡如废石般被深埋地下,挖掘出后戴于凡人颈间被当成古玩装饰之物。
混沌钟则定于原形,被几国当成文物争来抢去,最终藏身于寺庙殿宇之内,一身古朴满室沧桑。
这可都是连天地都要为之忌惮的宝物啊!
见苏绫此刻面色,龚红叶也猜到这物定然就是她口中所说的混沌钟不假,从苏绫口中他知晓这混沌钟有着诸邪避退、万法不沾,拥有者便会立于不败之地之威力,当下也有些惊奇地打量这古钟。
当真有苏绫所说那般威力?
“小施主若愿皈依我佛,怕将是一大造化啊。”一旁地慧皆法师还在兀自感叹。毕竟方才苏绫单手刚刚触碰到古钟,古钟就是一震,继而发出玄音,简直可以称奇。
苏绫回过神来,转身看向慧皆大师,玩笑道,“传闻宝物都有择主之能,我看这是宝物认主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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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七大族氏,盗取古钟
出寺院的路上,龚红叶有些好奇地问,“当真是混沌钟?”
苏绫颔首,“当真。”
“可慧皆法师已经答应明天将混沌钟借给雪草堂。”龚红叶目露忧色。
“所以我们要今夜下手。”苏绫垂眸。
龚红叶皱眉,“再怎么说凌海寺也算是旅游景区,晚上看守很严,想进去怕是不容易。”即便他龚红叶是有保镖打手的,但人家也不擅长这种鸡鸣狗盗之事,想潜入还得需专业人士才行。
苏绫闻言便是一笑,转头看向夏志文,“你可知我们族氏最擅长什么?”
夏志文没想到她有此一问,当下愕然摇头。
而龚红叶听了苏绫这话,似乎更确信她是某传承家族的子弟。
“这件事就不劳烦龚老先生,您老明日只需等待消息便是。”言罢,苏绫便带着夏志文钻上了车子。
当夜,酒店。
“当年盘古大神涅槃,其元神精血化为七大巫祖,事实上巫祖早期并非人身,且各司其职,分别主宰金、木、水、火、土、风,唯有我帝江氏一族为空间速度之巫祖,不但如此,更可熟练操控五行,实为七大巫祖之首。”
窗前,苏绫负手而立。
“空间?速度?不是人形?那长什么样的?”在夏志文听来这些就好比神话传说一般,但显然出自苏绫之口更为可信。
苏绫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实为帝江氏也。”
言罢,她又道,“这些我只说一遍,你且记好了。”
夏志文便倾了倾身。
“句芒氏,鸟身人面,乘两龙,东方木之巫祖。”
“蓐收氏,左耳有蛇,乘两龙,西方金之巫祖。”
“共工氏,折天柱,绝地维,北方水之巫祖。”
“祝融氏,兽身人面,乘两龙,南方火之巫祖。”
“后土氏,掌阴阳,育万物,被后世誉为大地之母,实乃土之巫祖。”
“天吴氏,风之巫祖。”
苏绫言罢转身看向夏志文,后者正默默念叨,随即皱眉道,“你不是人族巫王吗?我怎么感觉你说的这些都是神仙?”
就像是掌管金木水火土的神仙?
“混沌初开,天人相通,实则所谓地神并不如何神秘,也并不如现在这般与人类泾渭分明。”
听到这,夏志文更是听不懂了。
“天地未开、虚空未分之际,天地间为元气所笼罩,一片混沌,盘古大神神斧开天,女娲娘娘以石补天,二者形似人,自此人族始诞于荒洪大地,主宰万物。盘古涅槃,元神精血化为七大神兽,生来便可吸收天地元气,后于女娲娘娘座下学习巫法之道,也就有了所谓的神。”
“巫祖渐化人形,与人族通婚诞下的后代,是为巫族后裔,其血脉纯正者便是人类中之翘楚,可通天意,再于直系血脉中选出下任巫祖。而我帝江氏血脉,于七大巫祖中可谓有着与生俱来地无上尊荣。”
说到这里,苏绫不禁感慨,“天地初开之际,万物皆有灵性,天人相通,人类智慧远高于现在,也不知在我死后发生了什么,天地隔绝似再不能直通天意。”
苏绫口中所谓天意,事实上指的便是女娲座下掌管金木水火土等元素的几大巫族先祖,几大先祖早已被敬奉为神,所以说在荒洪早期人神相通便是由来于此。
早先卢羲屡犯禁法,那来自天际的审判之音实则就是帝江,而那滚滚天雷便出自蓐收之手。
“如若说有所谓的神,便是女娲座下这几大巫族先祖。除此之外,六道之中亦各有镇守秩序者。”
苏绫说完这些,夏志文忽然觉得有些热血沸腾。
“你的意思是说,我也算半个神后代?”他狠狠吞了口吐沫。
苏绫便清淡笑道,“即便几大祖先亦是盘古血脉所化,盘古大神血脉难道算不得真神后裔?”
早已告诉过夏志文他的血脉由来,可如今他却才懵懂反应过来。
夏志文咧了咧嘴,早先苏绫的话他半懂不懂,也没个直观的认识,现在他算是全弄明白了,原来所谓的神都是盘古血脉化成,当初也不是虚无缥缈的,同样生存在这天地之间,更跟人类通婚诞下后代。
所谓的神其实细分下来就是其他种族,比人类更有能力的种族。
而在卢羲死的时候,神并没有那么神秘,六道虽各有秩序,但也同样生存在这天地间,但时至今日,这天地似乎只变成人类的了,其他族群却是渐渐成了虚无缥缈的传说。
亿万光景,世界早已变得陌生。
“我这身世就跟小说主角似的呢。”夏志文咂了咂嘴,一切都跟做梦似的,苏绫就像是小说里突然出现的金手指、老师父一样,蓦地将他带进了一个全新的,毫无认知的世界。
这样一来他是不是也能跟蜘蛛侠和超人一样拯救地球去了?
“以我现在的巫力,倒是可以叫你见识一番帝江氏的看家本领。”苏绫抬步走至夏志文地身旁。
“空间速度?”他有些兴奋地站起身来。
苏绫颔首一笑,只是凭她现在的功力很难真正的发挥,而且消耗甚大,如果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潜入寺院,如果不是为了混沌钟,苏绫也不会乐意为此消耗。
江淮生此刻就站在屋子一角,刚才苏绫所说的话他都尽数听在耳中,于他来说也可以称是全新的认知,原来所谓的神话传说并不都是虚无缥缈,而是有据可证。
他并不怀疑苏绫所言真伪,时至今日他自己都成了六道之外的一缕游魂,还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
见苏绫就要动作,江淮生身形一闪钻入了盘古幡中。
随即苏绫带着夏志文走出酒店,行至酒店后身无人的空地上。
紧接着只见苏绫单手扣住夏志文地肩膀,眸中红光一闪赤如丹火,脚下忽地生出六足光影,背部幻化四翼,如大鹏展翅般骤然展开,却都是肉眼不可见的光影。
人,就如疾风般消失在了原地。
“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实为帝江氏也。”
待夏志文再睁眼时,人已经至宝殿一侧地放生池旁。
远远可以见到几名比丘尼正要从面前经过,肩膀就被苏绫扣住带至假山旁。
他转过头,就看见苏绫面色有些病态地苍白,额角已经见了冷汗。
“你没事吧?”他惊声询问,目带关切。认识这么久以来,除了那晚在小楼施法引得天雷后昏厥过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苏绫露出这么虚弱的模样。
苏绫摇头,探首见几名比丘尼已经经过,便带着夏志文走向宝殿。
宝殿高而雄伟,夜晚降临,灯火璀璨,全身佛像光辉奇目,神态慈祥。
一路来到静心堂,左右无人,夏志文刚要推门而入就被苏绫一把按住。
她上前两步贴身在大门上,只听里面隐隐传来几道声响,“赶紧擦吧,天一亮就要出借了。”
是上午那个比丘尼的声音。
“静安师姐,我听说今天有个游客,一碰古钟就响了?”
“你拍一下它不响?”
接着房间里就响起一阵敲打声,伴随着比丘尼的娇笑声,令苏绫眉头大皱。
这群比丘尼简直太过放肆,这等无上法器也是他们可以随意敲打的?
待过了一会,比丘尼尽数走出了房间,并且反手将大门锁上。
待人走光,苏绫与夏志文便从一扇并未上锁的窗户跳了进去。
窗外月光下,古朴的大钟静静伫立在房间中央,玄黄色的钟体之上满是沧桑厚重之感。
“这么大个家伙,怎么带走?”夏志文绕着混沌钟度步一圈,皱紧眉头有些头痛。
那日苏绫与龚红叶的对话他因小鬼上身困顿得没有听见。
苏绫看着眼前的混沌钟,眸光之中露出一抹复杂之色。现在句芒氏后裔只怕早已不再,毕竟无人会像她这般机缘重生在当代,也很难有夏志文这般运气能繁衍至今。
这混沌钟,莫不如就收为己用。
这样想着,苏绫素手微抬,一团红光便是笼罩在古钟之上。
意外地是,古钟忽地嗡鸣大作,巨响连连,似是在抵抗着什么般爆发出一阵微弱的力道,苏绫瞳孔一缩。
这古钟今日认得她体带元气,但却并不愿随意认主,遭到巫力钳制便自内抵抗开来。
屋子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吵嚷声,伴随着脚步声朝这静心堂正在逼近。
现代化地警铃声亦是响彻凌海寺,混沌钟嗡鸣声音更大,一阵阵古朴厚重地巨响响彻耳畔直冲云霄!
“糟了!”苏绫额角见汗,眸中燃起丹火般地赤红,口中不住念出口诀,手掌上地白光越发明亮起来,但那混沌钟却犹如弹簧般,遇强则强屹然不动。
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夏志文急得直打转,不断绕着古钟度步,“苏绫,得快点了!”
“人马上就到了!”
“完了!被逮住就糟了!”
突然,混沌钟内爆发出巨大地撞击之音,一束肉眼难见地强光忽然袭上苏绫胸膛,一口鲜血顿时从口中喷出,苏绫后退数步脚步踉跄。
就在这时,脖颈上的盘古幡忽然爆发出一阵强烈赤芒,红光弥漫屋宇,将手中地白芒尽数笼罩其中,刷地又将古钟团团包围。
红芒缩小,古钟亦是随着渐渐缩小,须臾功夫便化成手掌般大小地铃铛。
苏绫眸中一惊,来不及低头去看盘古幡,当下握紧铃铛与夏志文翻窗跳出静心堂,再次施展本领幻化四翼消失在了原地。
第二天,香港报纸电台纷纷报出凌海寺千年古钟被窃的新闻,一时间谣言四起,就连昨夜的异常现象亦是被绘声绘色的传至街头巷尾。
古钟巨大,想要挪出凌海寺显然不是小动作可以办到,更不是一人可为。
但若是有团伙集体行动,当时距离古钟发出颤音到主持赶到现场前后不过几分钟,同一时间保安和比丘尼将整座寺院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有人搬走古钟。
因寺院是佛门清净地,也从未发生过偷盗事件,所以内里并未安装监控系统,但寺院外围却是监控严密,毕竟寺内有着就连泰国政府也曾力争的宝物,但是警察查看了寺院外围周遭地所有监控设备也没见夜里有人潜入的痕迹。
据说当时古钟发出震颤声音,同时屋子里爆发出一阵强光,紧接着主持带人推门而入,屋内就已经空空如也。
古钟失窃似乎成了一道不可破解地谜团,玄之又玄。
然而这时,苏绫正因身体透支加之重伤而病倒在床,就连龚红叶三番五次前来也未能得见其面。
夕阳西下,夏志文坐在苏绫房间的窗台上,打量着手里的铃铛,忍不住心中惊奇,今天他不住拨弄,但这铃铛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如果不是亲眼看着苏绫将这东西从大变小,他甚至都要怀疑这是个破旧不堪零件损坏的废物了。
缩小后的混沌钟,如果不仔细查看,感觉起来并不如大时显得古朴厚重,更像是个废弃的石铃?铁铃?钢制的?说不上材质,呈土黄色,破旧蔫黄得很。
但若是仔细查看内里,却会发现铃铛体内有日月祥光隐现其中,一望无底颇为幽深。
昨天苏绫回到酒店后直接昏死在床上,口中还说着胡话,都是他听不懂的话,更像是另外一种语言,他折腾照顾了一夜,白天睡了一觉,可等他醒来却发现苏绫还在昏迷。
甩手再次摇了摇铃铛,还是一点声息也无。不是说这东西是上古神器,能镇压混沌,颠倒时空?禁锢空间,炼化阴阳?
可他摆弄了一天,也尝试用元气驱动,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法器不是这样用的。”苏绫虚弱的声音忽然自床榻上传来,令夏志文一惊转头。
“苏绫你醒了?!”他赶忙跳下窗台跑到床边,“怎么样?好点了没?”
苏绫不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夏志文赶忙将床头柜上的水杯端来,一边扶起苏绫一边喂水,“你昨晚差点吓死我,好端端就吐血了,好在没被人发现,把东西带回来了。”
他们这次跟偷窃有什么两样。
苏绫闻言便是一笑,将一杯水饮尽,长长舒了口气。
艰难地撑起身子靠坐在床上,苏绫抬手接过混沌钟,江淮生此时也从盘古幡内显出身影,同行地还有那六岁孩童,元代魂魄。
“没想到这东西这样顽固不化,难以收服,如果昨夜没有盘古幡助阵,恐怕我都要交代在凌海寺了。”苏绫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地。
她抬眼看向江淮生,“以我现在的修为还难以操控此物,还需江老等待一段时日。”
如果不能修为猛进,等待的又何止是一段时日?
复生之路本就渺茫波折,江淮生倒也不急了,他摇首看向苏绫,嗔怪道,“为了我老头子这事险些害了你,我死都死了,等到现在又哪里会急在一时,你要是不好好养伤,日后谁来救我这老头子。”
苏绫便虚弱一笑,“凌海寺那头怎么样了?”
……
凌海寺,吴柔在主持慧皆法师地陪同下来到静心堂。
“然后古钟就消失了?”吴柔踏进房间,刚听了慧皆法师的话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错。”慧皆法师面色难看,这东西不光是他们的镇寺宝物,更是一件文物,政府方面每年都会为其拨经费,其中就包括了寺院的安保力度。
寺院乃佛家清净地,就算里面没按监控系统,但在寺院四周可都是有监控的。现在古钟丢失,她的责任可闹大了。
“古钟形体巨大,怎么可能被人搬出寺院却还瞒天过海?”吴柔在屋内走了一圈,然而说到瞒天过海一词时,忽然想到了青城县的天坑与人偶。
如果那件事与龚红叶有关,这件事也未必是他不能办到的。
然而,如果龚红叶有这种移山填海的本事,那简直太过……
若果真如此,还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如若自己能习得这种,岂不是如有神助?
现下吴柔所在意地并不是古钟去向,起码主要在意地并不是这个,而是那说起来荒诞不可思议地本事。
苏绫于香港养伤半个多月,因身体不便,便应龚红叶要求搬到龚家公馆。
临走前,苏绫与龚红叶于书房密谈一小时之久,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苏绫与夏志文二人便告辞回国。
上飞机前,龚红叶再三言道,“于玄学一术香港方面乃是不二圣地,如果你有心精研,不如转学香港,到时一定与我联系!我跟香港大学渊源很深……”
回国后,三月份,开学季也随之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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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新学期来,混沌钟响
香港之行对于苏绫来说可谓是收获颇丰,混沌钟与盘古幡两大上古神器皆是在手,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实力欠缺的情况下即便手持法宝依旧犹如鸡肋无法驱动。
因在看了某电视节目发现美女主播手腕上系着一串铃铛颇具特色,苏绫便将混沌钟缩于两枚硬币大小,用红线串起系在了手腕上,平日里藏在袖子下倒也看不出端倪,且还适合随身携带。
至于巫祖门,这个名字虽怪但家底丰厚的帮会近日也在青城县混得风水水起,虽主营游戏厅与台球社,聚集得更是一群社会青年,但日进斗金逐渐扩大的趋势也不得不叫人瞩目过来。
赵东一名在青城县已然打响,然而知道赵东的多,注意到苏绫的人却寥寥无几。毕竟一切地产业都记挂在了赵东名下,而苏绫隐于幕后似乎异常低调。
王立斌与赵庆一行人依旧跟着苏绫学习五行,虽然整个寒假苏绫基本都游荡在外,但几人按照苏绫所留任务勤加练习,假期收获也是颇丰。
随着苏绫回到青城县,开学季也随之来临。
三月份的北方依旧处于一片冰封之中,今年的冬天格外延长,树木光秃秃地不见发芽,天气也丝毫没有回暖之意。
寒风冷冽袭人心脾,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苏绫在开学这天一大早便来到了学校。
初三下学期,一个紧张充实而又伤感的毕业季。
于苏绫来说倒是没什么可伤感的,无论王立斌还是夏志文都表示了与苏绫报考同校,这群人都是优等生中的佼佼者,除了王美涵早期成绩优异而现在下滑的厉害,需要在初三格外努力外,其他人均是没有太大的压力。
苏绫在寒假时已经研究好了,就报考朝西市第一中学,现在的巫祖门正在建设初期,这是她手下的势力根基,需要格外地用心维护,她有意将这小小势力生根发芽,发展成足以与那几大目前来看可望而不可及的势力相比肩,所以目前来看她还不宜远行。
留在辽北省内发展最为有利。
而且高中考得远近对她个人来说并无什么太大关系,如果不是背负着母亲王亚洁的期望,苏绫更愿意暂时留在青城县完成她的高中学业。
朝西市并非辽北省的省会城市,只能算得上是辽北省得二线城市,但是其风气却非常适合苏绫现下的发展。
生父苏良哲自打回去后就再未过来,但却不时有他的‘朋友’上门拜访,送上一些生活用品等,并时不时地询问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显然一切都是他有心安排好的。
王亚洁起先极力推拒,但架不住对方耐性,最终只得收下东西。
对于此,苏绫表示不置可否。
清晨,刚来到学校正门,就被坐在正门对面早点铺子的傅青岩给叫了过去。
“这么早?”苏绫拉开椅子,这大冬天的在学校正门吃上热乎乎的包子豆浆极为享受。
“老板,来杯加糖豆浆。”傅青岩先是招呼了一声,继而转头面带微笑地看着苏绫,“一个暑假不见,你好像瘦了点。”
何止是瘦了,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了许多。
苏绫便笑了笑,打量着今天的傅青岩,一如既往地阿迪达斯运动套装,米白色,短发微长地刘海显得极为爽利,面容长得英俊帅气,这副好模子即便是坐在破烂的街边小店依旧不难吸引路人目光。
“你也瘦了不少。”她笑言。
傅青岩就露齿一笑,“寒假跟我爸去香港玩了一圈,折腾的。”
苏绫一怔,“香港?”
“嗯,去看亲戚。”傅青岩接过老板递上的豆浆放到苏绫面前,他知道苏绫爱喝豆浆,而且爱喝加糖的。
“你在香港还有亲戚?”她没记错的话傅青岩老家是在青城县,父辈的老家也在上次他们进的那座山里,怎么在香港还有亲戚?
傅青岩便道,“打仗时候舅爷被征兵带走,跟家里走散,然后就随着大部队逃到香港了,这两年假期我爸总带我过去,舅爷在国外,就带我跟那边的叔叔伯伯接触一下。”
苏绫点了点头。
“跟我舅爷倒也没见过两次,去那头主要就是走走亲戚和旅游了。”傅青岩将刚端上来的包子夹到苏绫盘中一个。
“我假期也去了香港。”苏绫夹起包子,倒也习惯了每天早晨跟傅青岩白吃白喝。
傅青岩一怔,“你也去了?”
苏绫就笑着点了点头,“是去办点事,没想到你也在。”
傅青岩愣住,随即摇头失笑,这也太巧了点,也太不巧了点。
“下次要是再去可提前跟我通通气。”傅青岩道。
他跟苏绫基本每日都有往来,知道夏志文等人跟着她学习五行阵法,也知道赵东和游戏厅的事情,但却没有过多参与,或许是出于男人自尊心在作祟,不愿与夏志文等人一样拜苏绫这个‘师父’。
他会在苏绫每次请假时帮她做好笔记便于复习,也会在每天清晨等在学校门口的小吃铺带苏绫吃顿早餐。
却很少刻意地打搅她的生活。
苏绫闻言颔首,忽然道了一句,“我打算报考朝西一中。”
傅青岩闻言顿了顿筷头,他父亲一个是希望他能出国,这个事情已经跟他沟通过不止一次,都被他给挡了回去,其次的选择还有香港方面,这次寒假他傅琛带他过港时与那边的伯伯简单沟通过,对方愿意为他找关系,转过去问题不大。
就算最次,以他的家世条件与优异的成绩进入京城或者上海等大城市也不是问题,反正傅琛就一个意思,希望他能打小走出去见见世面,不要在这辽北省一隅之地限制了眼界。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爸能帮你办到香港那边上学,或者去京城上学,你愿不愿意去?”傅青岩低头吃包子,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苏绫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高中我打算留在辽北。”
“嗯。”傅青岩垂了垂眸。
二人吃过饭后,刚站起身,他却定住脚步,回身帮苏绫重新系好颈间的围脖,“早晨天凉,别冻着了。”
还有些青稚的帅气面容上夹杂着暖阳似地微笑,手指有些不太灵活地为苏绫将围脖系好,这一动作顿时惹来周遭无数女生聚目望来。
“傅青岩给苏绫系围脖。”
“傅青岩喜欢上苏绫了?”
“傅青岩跟苏绫谈恋爱了!”流言像是冬日里的寒气儿似的蔓延开来,越传越是离谱。
早自习时,消息灵通的梁玲吉已经将苏绫拉住上演十八般审问。
“我们真的没什么。”合上书本,苏绫终是忍不住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
“别装了!你跟我还藏着掖着的?我早看出来傅青岩那小子对你有意思,你们是不是发展到地下了?”梁玲吉一双眼睛露着精明,仔细观察苏绫地神色变化。
“地下?”苏绫蹙眉。
“上学期我就瞧出来了,天天腻在一块,早晨腻在一块放学腻在一块,现在座位都调在一块,我就知道你们俩早晚的事!”说完,她就凑前一步神神秘秘地问,“发展到哪一步了?”
上学期期末结束时代理班主任调整座位,竟是把苏绫与傅青岩调在了同桌。
“我们真的没什么。”苏绫觉得这是自己今天重复过最多的话了。
“亲没亲嘴?哎呀,傅青岩长那么帅,激动死了!”梁玲吉似的眼神显然是已经进入幻想模式,脸犯桃花眼角带春。
苏绫抿了抿唇,面色平静地盯着她,最后低头重新翻开了课本。
“死相!”梁玲吉白了她一眼,“大寒假的人没影了,搬家又没告诉我你住哪,想找你都找不着!张雅芙那厮我倒是在商场见着一回,活的滋润着呢,跟她那个姐逛商场买东西,我看她就是个没良心的,自己老爹进局子了还跟没事人似的!”
苏绫突然想起昨天王亚洁的话,便抬头道,“张雅芙转学了。”
“啊?”梁玲吉愣住,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张雅芙的座位,早自习都快结束了,座位上可不是空空如也么!
张雅芙是班长,平日里来的都比较早,从来没现在这种情况发生。
“转哪去了?”她问。
“一中,她姑姑是一中老师,现在张雅芙已经搬到她家里去了。”苏绫道。
现在她们与张家已经全无关系,张海琴自然只是张雅芙的姑姑,而非苏绫的。
梁玲吉倒是知道张雅芙搬去姑姑家,跟姑姑姐姐同住的事,当下叹了口气,“说转就转了啊。”
苏绫便是微笑,非但如此,张怀西被夏卫东辞退以后还将与余文康合作的事情提上了日程,上个月末两人的ktv已经开业,位置就选在大南门附近,距离苏绫最早的拳皇游戏厅只隔半条街的距离。
目前赵东已经派人去收保护费,只是好像还没什么结果。
除此之外,张文涛大哥张胜伟的工作算是彻底泡汤了,在县政府工作的赵翠兰也被整顿得下了岗,只听说二人现在待业在家,也不知有什么打算。
张家算是在张文涛入狱后接连失利,惨象连连,除了在一中继续工作的张海琴事业上没受什么影响外,其他人均是落得个下岗无业的下场。
这个年头还有什么比在体制内工作却突然遭到辞退更叫人难以接受的。
“听说这学期要安排新老师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梁玲吉拄着下巴,上学期自打张文涛落马,一班的班主任就由隔壁的班主任代任来着,通常发生的情况就是隔壁班级上晚自习,而一班则是可以体活课休息。
刚开始一班学生还满是高兴,但在第一次月考整体成绩下滑后便怨声载道,纷纷叫嚷着老师偏心。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期末,结果则是一班的整体成绩比二班偏低,学校也将这个事情归于张文涛入狱一班还未进入状态所致。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忽然行至苏绫桌旁,“苏绫,我想跟你谈谈。”
苏绫与梁玲吉二人纷纷抬头,见来人竟是安阳。
自打那次郊外小楼事件后,安阳一直也没找上苏绫,傅青岩告诉苏绫已经骗过了安阳,却不知道他是怎么蒙混过关的。
不过常理来说那晚发生的事情也颇为离谱,只要有个差不多合理的解释蒙混过去,安阳不相信那天雷跟苏绫有关也是正常。
不过即便如此,苏绫依旧敏锐的感受到时刻被他观察着。
点了点头,苏绫站起身随安阳走出教室,一路走到走廊拐角的寂静处。
“你跟青岩谈恋爱了?”他侧身从小窗户看向窗外,因窗户开着,不时有冷气钻入冰凉冰凉的。
“我……”苏绫实在不愿重复。
“没有?还是有?”安阳转身,目光平静地盯着苏绫。他的样貌属于偏阳光白净的类型,利落干净的短发配上白衬衫与运动裤,整个人看起来修长而挺拔。
即便是冬天,他也从来没有穿得太多,与傅青岩一样。
苏绫负手,转头看向窗外,“没有。”苏绫的简单回答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反问如‘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样的话,从而纠缠出更多的下文。
身旁的少年明显轻微舒了口气,他又问,“雅芙转学了?”
“嗯。”
“张老师入狱,她还好吧?”
“嗯。”
“你不问我为什么自己不跟她联系?”
“嗯?”苏绫侧了侧头,皱眉表示对他无厘头的问题有些不解。
安阳抿了抿唇,又开口问道,“为什么从上学期开始成绩突飞猛进?”
“嗯?”苏绫继续蹙眉。
“因为我拒绝你?”安阳面色平静地看着她,兀自道,“我承认,那个时候的确认为你不够优秀,但更主要的原因是我已经跟张雅芙……”
苏绫蹙眉,心觉安阳的做派有些莫名其妙,他与张雅芙的事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亦或是自己成绩突飞猛进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安阳转头看了苏绫一眼,忽然摇头笑道,“你还真是惜字如金啊,我跟雅芙已经过去了,其中的因由我也不愿意多谈,而且你大概也知道一些的。”
“从上学期开始我就一直在观察你,我知道那次事件对你的打击,跟你的变化有很大关系。”安阳抿了抿唇。
“那次的事件的确跟我的变化有很大关系,但却与打击无关,今天把我叫出来就是想为此道歉?”苏绫猜测。安阳今次东一句西一句有些叫人摸不着头脑。
“算是吧。”安阳抿唇,“道歉是其一……”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你打算考那所学校?”
“朝西一中。”苏绫心下已然有了些不耐。
“哦?”安阳就目露笑意地打量着苏绫,她这态度倒是真的自信,平静地就吐出了市里最优质的学校?朝西市一中的分数录取线可是不低,虽然朝西不是省会城市,但朝西市第一中学却是省重点高中,每年升学率高得很,甚至升入京城大学也是家常便饭。
这样一所学校已经算得上朝西市一等一贵族学校,成绩不够也可以进入,但是每一分所补的价钱都是惊人的高。
期末考试苏绫的成绩并没有一鸣惊人,也不知跟她那段时间经常请假有没有关系,反正成绩只保持在中等左右,以这个成绩来说考入朝西一中还是颇为不易的。
“我也打算……”
“还有事吗?”抬腕看了看表,马上就要上课了。
“没事我就先回去了。”苏绫冲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安阳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显然苏绫是在不耐烦,她就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自己多说?
总觉得不可能,他忽然开口叫道,“苏绫,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成绩为什么从去年开始突飞猛进?”是不是……为了我?
就在这时,走廊转角处正快步行来一名穿着职业套装年纪约在二十五六岁的女青年,她留着一头波浪短发,面容白皙漂亮,正快步朝着一班方向走来。
“苏绫,是不是因为我?不然你上学期为什么给我递情书?”安阳快步追上,连声发问。
这叫苏绫一怔顿住步伐,而身后那名女青年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奔放?
苏绫眼角瞄到后方有人,便回过头去,却是一副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她抿了抿唇,正色看向安阳,“你误会了。”说罢抬步踏进教室。
而教室内,出去上了个厕所功夫就听闻安阳把苏绫叫出去的傅青岩,正扒着脑袋朝外张望。
“误会。”安阳垂了垂眸,不得不承认,一个学期的接触,她渐渐被苏绫这种惜字如金,安静沉着的性格所吸引,尤其她突然所展现出来的优秀都令他觉得分外感兴趣。
他理解了傅青岩为什么总是喜欢黏在苏绫身边,以前的她并不是笨,而是没有努力罢了,当她真的开始努力学习于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整个寒假,他都会经常想起这个对她从初时的热情羞涩到后来冷淡淡漠的女孩,夜晚静谧时,那空灵仿佛召唤般的歌声亦是时常响彻耳畔。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今天听到傅青岩与她谈恋爱的流言,他有些坐不住了,想问个明白,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就围绕这层意思不断发问想叫苏绫先说出来。
有些尴尬地抬步走进教室,落座后转头却见苏绫一如既往地低头翻书,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
难道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或者是她根本就觉得没有必要理会?
此时坐在苏绫身侧的傅青岩眉梢微挑,安阳的状态显然有些不对。
就在苏绫与傅青岩踏进教室落座后,先前那名女青年也是紧跟着踏进了教室,径直走上讲台,“大家好,我是你们这学期的新班主任,我叫王珂。”说着话,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同时还有一串手机号码。
“这是我的手机,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打给我。”
学生便在下面窃窃私语,这老师看着年轻漂亮,还配着手机,显然是条件不错。
苏绫抬眼看向王珂,后者也正将不太友好地目光望过来。
接着,王珂开始点名,待点到安阳的时候显然有些诧异,没想到学年第一的尖子生竟然就是刚才在门口碰见的早恋少年。
待点到苏绫的时候,王珂亦是在心中暗暗记下了她的名字,因为在点名薄上,苏绫的名字后方分明标着特困二字,学校里唯一申报下来的特困生就在她的班级,成绩中上,但却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上课时,王珂时不时地点名叫低头翻书的苏绫起身回答问题,后者虽然认真记着笔记但看样子更像是在自学而不是跟着她的进度。
下课前,王珂道,“班长是谁?”
“老师,班长这学期转走了。”有人开声回应。
王珂点了点头,“副班长是哪个?”
安阳站起身。
王珂见状挑了挑眉,“班长职务就由苏绫暂代,等第一次月考后按成绩重新选出新班委。”说完便道了句下课,而后抬步走出教室。
苏绫见状愣住,显然感受到新老师对她的态度带着些不满,为什么会突然选她做班长。
而其他同学也都是纷纷愣了愣,苏绫除了上学期两件事情表现得出人意表外,平日里在班级形同透明人,从不参与各种活动,她来当班长?
看着王珂的背影,苏绫皱了皱眉,就在这时,盘古幡中忽地一动,一道瘦小地身影从中钻出,嬉笑着窜上讲台玩闹开来。
正是来自元代的小鬼,名叫南五四,因为元代有些奇特的规矩制度,汉人名字大多是由父母年龄相加而来,五四的父母年龄相加即五十四岁,父亲姓南,是以他的名字是南五四。
苏绫眉头一皱,抬手刚要将他召回,却不想就在这时,手腕上的混沌钟忽地一颤,继而发出一阵清脆铃音。
三月寒风习习,青城县火车站,一行穿着神秘地黑衣男子刚刚踏出车站,站在青牛伫立地县广场前举目远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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