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另有算计
大婚过后,一切恢复平静。要说明显的变化,那就是家多了位女主人。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进入腊月,接近年关,大街上明显热闹起来。如今大燕王朝各地乱象纷纷,兵祸此起彼伏。
不过这场混乱尚未波及到通衢县,加之这两年河神瓜的推广,大部分人家生活有了明显改善,是以街上行人脸上的笑容也多起来。
至少明年开春,他们不用饿肚了。
饮水思源,得河神瓜一物相助,河神庙内的香火愈发兴盛,不少善男信女都会奔行近百里路,到白水河边上香祈愿。
连带的,常晋也得了不少香火。
如今家多了白素素姐妹,今年过年自然会比往日热闹许多。
一大早,小小便拉着白素素几人上街买年货。常晋不想跟她们一起凑热闹,索性留在家里看门。
说起来常家也算是书香门第,进门的媳妇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对。不过作为修道之人,常晋和白素素都没有那么多讲究。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
白素素姐妹修行数百年,相貌气质自不用提,为避免引人注意,她们刻意动用秘法隐匿相貌。行人从对面经过,也只觉得寻常,并不会多看一眼。
倒是小小和邢苏儿,这几年在常宅气运影响下,浑身上下流露出几分贵气。她们在街上行走,犹如鹤立鸡群,很快引来几个闲逛公的注意。
领头那公身穿锦袍,长得肥头大耳,大冬天手持一把折扇,看样是自命风流潇洒之辈。他身旁还跟着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看穿着打扮,显然几人是一丘之貉。
见到小小和邢苏儿,肥头公立刻两眼冒光,招来手下询问:“快去打听一下,那两个姑娘是哪家的小姐,打听完速速来报”
“是”尖嘴猴腮的手下得了命令,立刻跑去询问街上商贩。
不多时,手下重新跑回汇报:“少爷,小的打听清楚,前面那女名叫常小小,乃是城北门楼坊常秀才的妹妹,她身旁那穿着绿袄的是丫鬟,名叫邢苏儿。小的还打听到,常秀才这妹今年一十八岁,仍未许配人家。”
作为一个合格的狗腿,下人对自家少爷的爱好很清楚,是以刚才才将对方的身份详细了解一番。
“常秀才,我怎么没听说过……他家到底是于什么的?”肥胖公面露疑惑道。他虽然是好色之徒,却并非无脑,惹事之前会先打听清楚,生怕给家惹来什么麻烦。
“王兄,这个小的倒是清楚。那常晋根本不是什么秀才,不过是人们抬举他罢了。数年前赵守仁还是通衢知县,此人才学一般,唯独诗词尚可。不知怎地巴结上赵守仁,在县试时被点为案首,后来又走了运道,被推举为府试案首
只是到院试时,那常晋自知才学不足,吓得连考试也不敢参加。论起来,现在他只是个小小的童生罢了。至于他家,父母不过是卑贱农人,世代耕种为生,根本没什么根基。”身旁一个面色阴沉的书生回答道。
“根本不是秀才,事情就好办,”听说对方毫无根基,肥胖公总算安下心来。他一拍手,招来手下道:“你领几个人到常家去,就说本少爷我看上他妹了,要纳为小妾,连带那丫鬟也一并娶了。”
若对方真是秀才,肥胖公顾忌到影响,或许不会采用这么简单粗暴地方法。只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书生,不用费太多麻烦,直接找上门就是。
“找死”那肥胖公还在打两女的主意,却不知早被常晋盯上。处在神域内,只要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他都可以立即感知。
只是常晋心还有几分疑惑,旁边阴邪书生自己明明不认识,对方为何会对自己充满恨意。听其言语,应该是对他相当了解。
常晋仔细思索,才想起好像在县试时见过。除此之外,并无任何交集。难不成是人相轻??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理由可以解释。
至于肥胖公,头顶邪祟怨念滋生,只是其本身有官气遮掩,暂时并未有反噬迹象。
他祭起敕符略微推演,已经算出对方来历,原来是通衢县现任县令之王大宝,难怪行事这么乖张。
不过县令之又何妨,敢打妹妹的主意,常晋岂能饶了他。
他刚要有所动作,又停下手来,只是看着远处几人。
只见那王大宝突然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滚出两三丈远,胖脸着地,蹭下大块血皮。
“王兄小心”阴沉书生刚要伸手上前搀扶,同样脚下一滑,脑袋撞在墙壁上,鲜血直流。
这等怪异的情形,让附近行人纷纷停下脚步,冲他们指指点点。
这几人都不是什么好鸟,平时坏事做绝,周围百姓很是厌恶,不过顾及到他们的身份,一直压在心,敢怒不敢言。如今见到王大宝吃瘪,心底直呼报应。
剩余几人慌忙将他们搀起,哪知刚走两步,两人再次栽了跟头,尤其是那阴沉书生更倒霉,倒地时张着嘴巴惊呼,根本没注意地面上一堆新鲜热腾的狗屎,结果一口咬上,随即哇哇吐了起来。
见他满身腥臭,剩余几人根本不想上前搀扶,只是将王大宝扶起道:“王兄,你们没事吧?”
“娘的,邪门”王大宝揉了揉发疼的脸蛋,惨叫不已。他能感觉到,接连摔两脚,自己的肥脸快成猪头。
“刚才只是略做惩罚,再敢做什么恶事,打女人的主意,吾必取你项上人头”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陡然在他脑海响起。
“谁?”听到声音,王大宝立刻大叫到。
那手下根本不知自己少爷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不解的反问:“少爷,你怎么了?”
“你们有没有听到一个声音,刚才警告本少爷”王大宝见几个同伴面露疑惑,就开口道。
“什么声音,王兄不会是摔出幻觉了吧?”有人接口回答。
“不是幻觉”那声音特别清晰,王大宝自认为没有听错。他摇了摇头,继而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好似想起什么事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人在上,原谅小的年幼无知,做下错事,以后再也不敢”
他曾经听父亲讲过仙神二道的秘辛,知道有些高人喜欢在世俗间游走,专管不平之事。自己刚才和人议论的事情显然被对方听到。
再联想到刚才无缘无故摔了两个大跟头,王大宝更是惊恐不已。对方连面都没有显露就让他们摔跟头,那么想悄无声息杀掉他们也易如反掌。
“少爷(王兄),你这是于什么?”见王大宝跪地磕头不断,剩余几人赶忙围过来询问。
王大宝根本没有回答,一个劲儿的跪地求饶。
“滚起来,吾这次就饶了你,以后再敢做下恶事,倒是自有土地神灵收了你的魂魄。”那声音突的又在脑海响起。
“是,是,我知道了,以后肯定不会再犯。”王大宝赶忙回应。
见白素素已经答应放过对方,常晋倒不好再出手惩罚。不过只要对方继续作恶,自己总能找到机会。
王大宝起身后,见周围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赶忙领着几人离开。至于那蹲在角落里猛吐狗屎的阴沉书生,并无一人理会。
“少爷,我还找人去常家吗?”走出老远,下人又问道、
“啪”听闻此事,王大宝一个耳光打下来:“去你个大头鬼,这件事情就此作罢,谁再敢提,我跟他没完。”
此刻玉清道祖庭内,一个道人盯着面前水镜那满身恶臭的书生道:“可惜,又让这邪神逃过一劫”
“没有办法,此僚如今已经统领万山府神域,通衢县也在其掌控之下,一旦有事情发生,很难逃脱他的感知。我们虽然暗种了些种,只是怕他察觉,也不敢加大投入,出现意外很正常。”坤山道人摇摇头回答道。
对于几个师弟采取的方法,他心本就不认同。此僚乃是应运而生,本身具有大气运,岂是一个小小的诡计所能算计的。
在邪神手下接连吃瘪,玉清道门人自然心有不甘。只是如今争龙正是紧要关头,他们根本腾不出手对付此僚。
万般无奈之下,才想出将对方引入人道纠葛当的算计,于是暗在阴沉书生身上种下一枚烙印,而后用道门秘法隐藏。
此术法极其隐蔽,是以常晋并未发现。
按照他们猜想,此人结交县令之,以言语引诱对方,对常晋家人行抢夺之事。在他们看来,此僚唯一的破绽就是家人。
家人受辱,常晋必不甘心,肯定会对王大宝几人进行打杀。
如此以来,就会引动县令出手。再由道院之人暗推波助澜,让此僚失手杀掉县令,陷入人道纠葛,惹来反噬。
到那时,此僚境界下跌,玉清道再想出手斩杀就容易多了。
可惜任他们万般算计,抵不过意外层生。事情尚未展开,已经被对方掐断。看王大宝刚才的反应,显然是得到警告,吓破了胆。
“此事还有转机,只要烙印不灭,我等仍有机会……”先前开口那道人不甘心的说道。
什么时候玉清道在一个邪神面前也需要小心谨慎了,连运用水镜探查也需要动用秘法遮掩,实在让他有些郁闷。
此邪神不除,实在让人念头难以通达。
第三百零二章 登门求婚
见师弟心犹不甘的样,坤山道人并没有劝说。
此神一怒之下杀掉通衢县令,惹来人道反噬,境界大跌。这算计的确不错,可成功又能如何?别忘了对方仙神同修,即使没了香火念力,依然有着惊人的实力。更何况在常晋身边,还有一众神灵修士相助。
除非玉清道能狠下心来,放弃这次入世争龙的机会,全力以赴,方可将对方斩杀。否则机会不多。
入世争龙关乎玉清道的百年大计,道门已经投入无数资源,眼看就要收获,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这次算计即使成功,最多只是给对方添些麻烦,并不能伤其根基。
不过话说回来,能给对方制造些困难也好。若是不管不顾,任由此僚发展下去,那么下一步就该吞并其他府县神域,到时更加难缠。
常晋并不知晓简简单单一件恶少强抢民女的戏码背后竟然掺杂着玉清道的算计。其实知道了他也无所谓,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玉清道现在不敢与自己正面为敌,只在背后蝇营狗苟做小动作,完全是黔驴技穷,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常晋收回神识,又沉入敕符当。
只见那敕符当无数神道真法则显现,仔细探查,这些真的来历却各不相同。分水脉、山岳、阴司等数种。
大城巍峨,山岳耸峙,碧水滔滔,在这真当,万山府数百里神域尽显,滚滚荡荡的祈愿膜拜声也随之而来。
“请城隍老爷庇护小的来年全家无病无灾……”
“河神老爷显灵”
“请恩公老爷治疗我家三的疾病”
这些祈愿称呼各异,但最后归为一处,汇入城隍敕符当,得真法则凝练,形成一丝丝道韵。
常晋感悟片刻,随即抽回神识,叹了口气:“原本以为这些日一统万山府阴司神道,境界应该能突破真神,进入地神之境才对,谁知仍没有变化,真是怪哉。莫非是山水法则领悟不够的原因?”
地神、地仙境界相当,想要冲击此境,已经不单单靠积累香火念力,更重要是对神道法则的领悟。
常晋虽然可以将山水法则融入剑道当,但只是一些基础的变化,至于更高深的山水真意,目前尚未领会。
看来接下来自己应该把修行重点放在山水法则领悟上,仅靠香火念力,想要进入地神境界,几无可能。
在家呆了半晌,白素素几人终于买完东西归来。
其实家就几人,并无多少年货需要置办,她们更多是在闲逛罢了。午吃过饭不久,常晋刚准备回房翻阅道经,突的听门外有声音传来:“秀才在家吗?”
“在呢,刘婶你来了,小小,快给刘婶倒茶。”见到来人,常晋急忙回应道。说起来,对方也算自己和白素素的媒人,如今登门,常晋自然笑脸相迎。
“哎……”小小应一声,红着脸端来两杯茶水。
刘媒婆坐下后有问起白素素,常晋只当他找妻有什么事儿,忙将白素素唤出。
接下来刘媒婆东拉西扯,不找边际的说了一大通。见对方始终没有进入正题,常晋以为自己在场有些不方便,就起身想要离开。
哪知刘媒婆阻拦道:“秀才莫慌走,老婆这次来,有件事情和两位相商。”
“刘婶请讲”白素素抿嘴笑道。
看妻这幅表情,常晋立刻明白几分,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这话老身有些说不出口,是这样,”刘媒婆一时有些吞吐,“小小老大不小,该找个婆家了。秀才公你父母都不在,门上也没有亲人,长兄如父,这婚事就应该你们当哥嫂的多操个心。秀才公,你觉得老身说的在不在理?”
说这么长一段,完全是为了铺垫,真难为她了。
“刘婶有话还请直说就是,只要是合适的人家,我们肯定不会推辞。”常晋点头应道。
“秀才公知道,老婆走街串巷,很多事情也是受人之托,起个穿针引线的作用。临街有个豆腐张不知道秀才公和娘听说过没有,他家儿看上小小,想让老身帮忙说媒。”说这段时,刘媒婆目光不住在常晋夫妻俩脸上来回移动,想看出什么端倪。
如果不是自己和张家老姐妹有些亲戚关系,她根本不打算登门说事儿。在她看来,这门亲事根本没有成的可能,两家差别太大。
前些日常晋娶亲的场面刘媒婆从头到尾都看在眼,人家那场面,一场酒席办下来,光银就收了几百两。
常晋就是想嫁妹妹,也会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张家那小,纯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过不来又不行,总不能让张家小天天堵门吧。
见两口听完面色平静,刘媒婆又在心暗自叽咕,讪讪道:“秀才公既然不愿意,那老身稍后就回绝了这门亲事。”
“刘婶稍慢,你说的这户人家我不了解,”常晋这个时候才慢吞吞开口道,“他若真想娶我妹妹,自己上门来来求,让我瞧瞧再说。”
其实这话只是走个过场,常晋前些日看过那张之涣的气运,虽非大富大贵,但也有些运道。只要今日这小敢登门,婚事自己就答应了。
“好……吧,老身这就将人领来。”刘媒婆现在仍然没报什么希望,不过觉得走个过场也好。
等下见面被人拒绝,张家那小也该死心,不会隔三差五往自己门上跑。
刘媒婆前脚刚出门,小小就红着脸进屋,低声问道:“嫂,刘婶来有什么事儿呀?”
“你猜”白素素打趣道。其实两人都知道,从刘婶进门开始,小小一直在窗户边偷听,不过他们也没有揭穿。
“嫂……”小小的脸更红。
“她来是给你说亲的,说临街卖豆腐张家的小看上你了,我和你哥正商量着呢。”白素素回应道。她现在越来越融入角色,对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也产生很大兴致。
“那……那,你们什么意见?”小小脸上浮现出忐忑的神色,扭头偷偷打量着哥哥。
“我们的意见不重要,重要是你怎么看。我刚才已经给刘婶说了,让她把那小带过来看看,你等下别走,也在这里看着,若是意,这门亲事我们就答应下来。”见妹妹患得患失的样,常晋没有打算卖关。
“真的?”听哥哥不反对,小小立刻兴奋起来。
“当然是真的,还能骗你不成。”白素素笑着安慰道。
不多时,刘媒婆再次返回,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少年。对方身上衣服陈旧,但看上去很整洁,正是张之涣。
进门时他稍微有些局促,并没有畏畏缩缩。
“秀才公请看,这位就是张家的小。也算一表人才,快打个招呼。”刘媒婆急忙介绍到。
“见过秀才公”张之涣上前一步道。
“嗯”常晋微微点头,目光凝聚,盯着对方道:“你想娶我妹妹?”
“是”张之涣忙回答道,语气带着几分坚韧。
“你有什么资格娶我妹妹,能给我妹妹什么样的生活。我若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办?”常晋连问几句。
“哥哥,你刚才……”小小大惊失色道。她刚要上前,被白素素拉住。
“还望秀才公成全,我真的很喜欢小小。我家现在虽然贫穷,但不会一辈就这么混下去,我会让小小过好的。”张之涣能够感觉到巨大的威压扑面而来,只是他的话语始终没有动摇,头顶一根本命气运挺直而立。
“小小,你觉得怎么样?”常晋话锋一转,气势陡然减弱。
“我……我愿意”说这话时,小丫头的声音像蚊哼哼。
“好,既然这样,那就找人看日,过礼吧。”常晋一锤定音。
“哥哥,你同意了?”
“秀才公……”
除了白素素,剩余几人脸上都写着不可思议,尤其是刘媒婆,嘴巴更是张的合不拢。
“说起来,我家也是农人出身,并不是什么高贵门第。两家结亲,也算门当户对。”常晋接着笑道,“我对聘礼的要求不高,有多拿多,无多拿少。只是你要记住今天说的话,以后要善待我妹妹。否则,我定不轻饶。”
“我一定会的,一定会的……”兴奋至极,他有些语无伦次了。
来前张之涣做好被刁难的准备,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如此顺利。对方根本没有责难,直接答应下来,甚至连彩礼都没有多要。
“刘婶,今天多谢你了”
“这……这,秀才公,这就算答应了?”刘媒婆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确认到。
“当然”常晋再次点头。
这方世界盲婚哑嫁的事情多了,很多人家连面都没有见就拜堂成亲。像今日这场会面,其实并不合乎规矩。不过比起自己妹妹的幸福,规矩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张之涣,妹妹的眼光不错,此人以后虽非大富大贵,但也应该能有一番作为。更何况有常晋帮衬,他们想过穷苦的日都难。
第三百零三章 潜龙再生变
郎有情妾有意,事情自然好办。换了八字,接下来就是看日。
有道是腊月都是好日,虽然时间有些紧凑,张母害怕夜长梦多,这门亲事生出什么变故,特意求人将日看在了年前。
常晋也没有什么讲究,直接点头答应。
下一步就是嫁妆,一般大户人家女儿成亲,从半年前就要叫木匠上门做家具陪嫁。常晋这边时间仓促,自然没有什么准备,不过万事有钱就好办,直接到家具店买。一张雕花大床,几口箱,外带衣柜脸盆什么的齐活。
至于定钱,张之涣老母这些年经常卧病在床,豆腐坊挣些银钱,除了一家三口的开销,大部分都给老母买药养病了。是以他们能够拿出的定钱很少。
常晋既然看重张之涣这个人,自然不会在定钱上为难他,打算意思意思算了。反正这些钱拿过来,他也一分钱不会要,等陪嫁的时候还会让小小带过去。
将这个意思给白素素一说,却被她否决,说若是这般,等事情传到街坊邻居嘴里,怕是小小以后日不好过。
不如就要二十两银做定钱,另外加几匹绸缎布料,两床被,两个大箱等等。
这些算下来,大概需要三十多两银,张家自然掏不出。
不过事情好解决,稍后让小小悄悄将银送到张家,让张母置办定礼。
这样以来,常家张家的面都有了。
听妻这么一说,常晋口啧啧称赞。看来白素素越来越融入世俗生活,这样的法都能想到。
他也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就招来小小,让她按照嫂的吩咐办。
嫁妆准备好,很快就到了娶亲的日。说实话,常晋的心情有些复杂。
长兄如父,从他重生到这方世界开始,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亲人就是小小。而且从继承来的记忆得知,为了让“自己”求学,妹妹从小吃了很多苦。尤其是父母去世以后,常晋肩不能扛手不能挑,家里地里活儿全是小小一个人在操劳。
即使他们后来搬到城里,日常事务也全部由小小处理,常晋根本就是甩手掌柜。这么多年,他已经完全适应小小的存在。
现在妹妹猛然要离开家,他心反倒生出几分不舍来。不过妹妹终究有一天要出嫁,毕竟以这方世界来看,年纪也不小了。
接下来一些贴己的话由白素素吩咐,他发现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很少。
婚宴结束,离开张家之前,常晋只是叫来张之涣,以后对小小好一点。其他的,并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家,他取了一壶好酒,细细的品着。
转眼新年已至,这已经是常晋来到这方世界过的第三个除夕。不过每一个感觉大不相同。记得在这方世界过第一个除夕,家只有他、小小和邢苏儿三人。第二个除夕他被困在冥土,不知时日变化,根本没有想到过年。
而现在,他已经在这方世界娶妻。给祖上上香时,常晋心颇为感慨,最后倒下一杯薄酒遥祭。即祭奠这方世界的父母,同时也为地球上的父母祈福。
对于这方世界父母的魂魄,不过是寄托哀思罢了,并无实质意义。常晋曾动用秘法查看,没有感应到任何痕迹,十有八早已经消散了。毕竟从前身气运来看,父母本身应该也没有多少运道。
祭拜完父母,常晋又在房内刻画出芒星法阵,而后和白素素出现在城隍府邸。
此刻治下各路神灵鬼物已经赶到,见他们现身,齐齐跪拜。
一时间,城隍庙上方气运煌煌,直冲云霄,高达十余丈。
城外几个道人凝神看去,顿觉万山府方向红光漫天,宛如熊熊烈火。即使他们处在十余里外,也感觉神识有些受到压制。
“师兄,这就是万山府新晋城隍的运道。”一手持拂尘的道人脸色凝重说着。
“果然是有着大气运的神灵,如此神灵,近百年来很少见。去年渎水水君作乱后,我曾来过此地,当时城池上方邪祟之气弥漫。本以为均州若是生乱,必从万山府开始。未曾想此神归位,却让万山府人道气运生了变故。如今再看,这府城倒有几分兴的迹象。
此神如能被我平成道所用,稍后潜龙入主万山府,绝对是一大助力”站在间那道人点头回答道。
“想要让他臣服,怕是很困难。门内从玉清道得来的消息,此神对我道门没有好感,甚至是厌恶至极。”
“慢慢来,总会找到机会。此神境界如此高深,在这乱世定然不甘寂寞。争龙之事,肯定也有所关注,只要从这方面下手,许以新朝气运,应该会让他归心……”间那道人沉吟片刻,略显自信的回答道。只是他话尚未说完,就有只师门飞鹤从远处飞来,急速落下。
道人伸手接过,展开一看,脸色微变。
“师兄,怎么了?”几个道人忙问道。
“就在刚才师门重器夏王鼎示警,潜龙气运有变,师门传讯各州世俗间弟,询问可有异常发生?”
“潜龙气运有变,怎么回事儿?”此刻玉清道祖庭,几个坤字辈道人口也纷纷惊呼出声。
“给平成道传讯,看他们是否知晓?”坤元掌门出声吩咐。
等各路神灵鬼物拜完,随即常晋赐宴。
他端起酒杯,座下众神灵鬼物立刻响应。酒过三巡,常晋带着白素素退场。没了城隍老爷,大家完全放开。一时间,殿内气氛热闹非凡,喧声嚷嚷。
常晋没让鬼兵跟随,而是牵着白素素的玉手缓缓而行。待出了阴司大城,他心神微动,对着妻道:“左右无事,我们乘风观赏世俗夜景如何?”
“也好”白素素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祭起角宝篮,飘然而动,几个呼吸间已经跃至高空。
其上罡风猎猎,宛如刀割,不过以他们的境界,这大风自然算不得什么。
头顶星空万里,借着星光朝下看去,光亮点点,应是世俗百姓守岁时点燃的烛火。
待常晋凝神,眼前景物再次发生变化。只见下方以万山府为核心,青赤灰白各种气息弥漫,笼罩整个万山府全景
其万山府气运最盛,青气凝聚,一点点驱逐着原本的邪祟黑雾。这情形比自己原本预料的要好很多,也许用不了几年,万山府就会恢复昔日的繁华。
不过看天下大势变迁,怕是不会给万山府太长的时间。
治下八县气运,通衢县数第一,其次是新南县。这八县气运拱卫着万山府,连成一片,带着形成滔天的威压,渗透到夜空当。
这就是人道,凝聚治下万民气运。虽然如今已经衰败,但是对于修道者来说,依然庞大无比。正因为如此,各州道门才不敢直接接入世俗争龙,只能躲在背后算计。
可惜这般庞大的气运只能用来维持人道运行,并不可随意取用。即使如此,作为世俗人道的体现,官府众人也得享无数好处。
像当初,玉清道那些道人只能胁迫杜如海行事,并不敢真个下杀手。
如果天下十四州大一统,人主将治亿万百姓气运凝为一体,又是何等庞大。到那时,即使道院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观地球上新朝建立,最初几代皇帝大多具有治国雄才,尤其是初代皇帝,绝对是人之龙。王朝初立,国运正是昌盛之时。若是皇帝能够下令铲除世俗间各处道院,金口玉言,绝对能够做到。
到那时,道院定没有机会再暗搅动世俗种种。
这一点自己能够看到,相信道门众人也看的清楚,所以才会在争龙之初和潜龙绑在一起。不单单为了享受新朝气运,怕也是为道门根基着想。
常晋心思考着,忽然轻咦一声,扭头朝更远的地方望去。
那里是下江府方向,地处在神域之外,即使有异变原本也不能传到此处。只是常晋境界高深,而均州各府气运相连,下江府有了较大的变化,他自然也有所感应。
下江府有大事发生
玉清道几个坤字辈道人看着造化池上方的气运演化,心齐齐道。
“杀,城门已破,大家快杀呀杀”下江府曲塘县城外,无数火把将夜空照亮。但见火光掩映处,数百官兵齐齐呐喊,他们手持刀剑,蜂拥朝着城门方向冲去。
为首那人身披铠甲,手持长刀,浑身鲜血淋淋,猛然看上去,宛如一个杀神。在他身旁,几个健硕的军士紧紧跟随。
若是常晋在此,就能够认出他乃月前到庙祭拜的朱元昊。不过月余未见,朱元昊头顶气运再次发生变化,青气烈烈,杀意弥漫。
迎面几个身穿棉袄的贼兵刚刚手持长矛靠近,被朱元昊一声大吼,立刻头顶气运摇曳,手上动作下意识放缓几分
见对方愣神,朱元昊手长刀急速挥舞,一刀下去,四根长矛齐齐斩断。再朝前一扑,贼兵碗大的头颅已经喷着血雾飞起。
此刻,他身后几个军士也急追上来,接连挥舞兵器,将剩余贼兵杀个精光。
“兄弟们,给我杀,去县衙,不能让贼首跑了”见源源不断的兵士冲进县城,朱元昊知道大局已定,是以并未在城门口逗留,而是带领着手下兄弟急速朝城内县衙所在冲去。
第三百零四章 杀声震天
几乎在城门被攻破的下一刻,在县衙内刚刚睡去不久的贼首赵大虎猛然被敲门声惊醒。
“将军,将军”门外亲兵叫声急切,将木门敲得梆梆作响。
“什么事儿,这个时间打扰老睡觉?快点说,要是没有要紧事儿,老非砍了你的头”赵大虎昏昏沉沉从床上爬起,厉声道。
在这张极其精致的雕花大床上,还躺着两个白花花的女,却是赵大虎从县大户人家抢来的侍妾。
赵大虎原本是三秦州的一处强盗头领,后来被李迎祥收复,此人骁勇凶悍,深得李迎祥信任。数月前李迎祥率众攻打上清县不果,一众贼兵接连奔行数百里地,进入下江府内,随即攻占了数座县城,算是初步站稳脚跟。
因在攻伐过程赵大虎极其勇猛,被李迎祥封为大将军之职,命其驻守下江府曲塘县,抵御官兵袭击。赵大虎此人极其贪财好色,来到曲塘县后将县内尚未来得及逃走的大户人家聚在一起,索要金银美女,若敢不给,立刻刀兵伺候。
这两个美女就是城大户郭家的两个侍妾,昨晚是除夕,赵大虎把下属将领全部聚在一起,喝个伶仃大醉,而后又让两个女侍寝,折腾半夜刚刚睡去,是以被叫醒后,极其恼怒。
“将军,有敌兵偷袭,已经攻破县城,朝县衙方向杀来了”那亲兵在门外大声叫道。
“什么”赵大虎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下,抓起放在床头的宽背大刀。他这是做强盗时养成的习惯,不管睡觉还是吃饭,大刀从不离手。
这个时候,已经可以清楚听到远处有厮杀声传来,隐隐约约夹杂着“不要放走贼首”的喊叫。
“哼,想捉住老,没那么容易”赵大虎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个女。此刻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女也被惊醒,互相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县城攻破,再留在此地凶多吉少,只有先逃出去再说。乱军带着两个女不方便,赵大虎目光一冷,长刀闪过血光,紧接着两个女口发出凄厉的惨叫,人头便滚落在锦被之上。即使已经气绝,仍然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
“老带不走,你们也别想要”杀了两个侍妾,赵大虎迅速将衣服穿好,推门出去,对门外把手的亲兵道:“速速传我命令,亲卫集合,杀出去,杀出一条道路”
“是,”得了命令,那亲兵根本不敢看赵大虎的眼睛,急忙应声退下。不多时,有四五十人惊慌失措的聚在院内。他们大多衣服凌乱,连铠甲都未穿好,显然是匆忙被惊起的。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平时老待你们不薄,现在到了危难时刻,谁要是敢拉稀,老定不轻饶。现在给我杀,杀出城去”到现在为之,赵大虎仍然没有摆脱当强盗时的思维,遇到危险第一个念头就是先逃出去再说。
这几十军士是他手下最大的本钱,平时好酒好肉伺候,为的就是关键时候显身手。
“原为将军驱使”几十军士齐声吼叫。随着他们的声音,县衙上方一股浓烈的凶煞之意冲起。
“我们走,杀”赵大虎翻身上马,怒吼着朝远处奔去。在他身后,几十军士紧紧跟随。
今夜梁侯手下军士攻城,就是趁除夕夜贼人心里防备松懈。为防止贼人逃走,攻城之时四座城门齐发。
朱元昊率先攻破城门,可算占了头功。听到城内喊杀声,其余三座城门守卫的贼兵知道已有城门被攻破,自是心慌意乱,草草抵抗几下就转身逃走。
不过一刻钟时间,四座城门全部落入官兵手。
赵大虎出了县衙,眺首望去,感觉西门喊声最弱,当机立断,领着手下军士朝西门奔去。
在他们刚离开不久,朱元昊已经领着手下弟兄杀到县衙大门口。只见县衙内火光冲天,不少下人像没头的苍蝇,喊叫着到处乱窜。
另外,还有一些散兵聚集在那里抵抗。朱元昊大踏步上前,接连将阻拦自己的数名贼兵斩杀,又把血淋淋的大刀架在最后一个贼兵脖上问:“贼人赵大虎呢,在什么地方,快说”
“小人,小人不知道”那贼兵哆嗦着回答。
“没用”朱元昊长刀落下,已经割了对方脑袋。
这时,有手下奔过来,急声道:“朱大哥,抓到府里的管家,说赵大虎跑了,向西边跑了”
“想跑,没那么容易,西边是吴连山领兵,此人软弱,恐怕拦不住赵大虎,我们追”朱元昊顿了顿,又道:“留下一队兄弟,看看这县衙内还有什么遗留”
“是,”那手下立刻明白他话里意思。
贼兵攻破曲塘县城后,不知抢夺了多少金银。如今匆忙离开,肯定遗留下不少,趁现在大乱搜刮一番,也算是给兄弟们发福利。
赵大虎一行到达西城门时,见城门已经被攻破,不少溃兵哭喊着向后退缩。
“不准退,给我杀上去”赵大虎怒吼着,领着手下军士上前。
有一个贼兵刚要闪退到旁边,却见刀光闪烁,血肉横飞。他身后军士做的有模有样,只要那些贼兵敢退缩,立刻挥刀杀死。
有了生力军的加入,再加上没有退路,这些贼兵倒是焕发出凶意,嚎叫着反冲回来。
这时,站在城门口指挥手下军士的吴连山也注意到对面情况,赶忙派了一队亲兵过去压阵。
很快,有亲兵返回报告:“吴卫将,是贼人赵大虎,赵大虎逃到咱们这里了”
“好,都给我杀上去,传我的命令,杀了赵大虎,赏银五十两”听到贼首奔自己这个方向逃,吴连山心大喜。原本他手下攻入城池最晚,以为捞不到什么功劳,没有想到大鱼自动送上门来。
“是,”亲兵应了一声,又扭身返回,扯着嗓大叫:“吴卫将有令,杀了赵大虎,赏银五十两”
随后,不少军士大喊起来:“杀了赵大虎,赏银五十两”
有赏银刺激,一时间西城门附近的军士士气大增。
“想杀老,那就来吧老就是赵大虎”赵大虎口咆哮着,宽背大刀接连挥舞,将试图靠近的几个军士一一斩杀。尤其是杀掉最后一名近身军士时,他更是提着对方的头颅高高举起。
见他如此凶猛,那些军士狂热的大脑才清醒过来,不敢再向前。
赵大虎身旁亲兵抓住机会,纷纷蜂拥上前砍杀,很快杀出一条路来。
“将军威武”受到血腥刺激,这些贼兵个个高呼不已,奋不顾身朝着阻拦的军士杀去。
原本占据优势的官兵竟然开始本能的后退,四散分开。
发现自己的军阵竟然无法阻拦那个杀神,吴连山口惊叫不已,“用弓箭,给我射”
这个时候,也有不少军士反应过来,纷纷引弓拉满,嗤嗤朝着火光处射去。
立刻有不少贼兵箭,口发出凄厉的惨叫倒下。
不过剩余贼兵并没有退缩,仍然嚎叫着压了上去,宛如一把尖刀,将厚厚的军阵戳破。而赵大虎,就是这把尖刀的刀尖。但见他所过之处,官兵军士根本不敢应战,纷纷被杀气所摄,惊慌避到一旁。
“拦住,快拦住他们杀了赵大虎,赏银百两,事后立刻兑现”吴连山现在的心情已经由惊喜转为惊惧,他没有想到这条大鱼实在太凶悍,自己根本无法将之网住。
今夜袭击曲塘县之前,都帅已经下达命令,四座城门齐围,不能让半个贼人逃走。若是让贼首赵大虎从自己这里离开,事后说不定脑袋不保。
关乎身家性命,吴连山也顾不得心疼银了。
气势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存在,一旦被夺,就很难再找回来。赏银虽多,却无法阻挡住官兵的败势。
此刻若有修士在附近,就能够明显看出战场之上两团气柱滚滚荡荡,原本官兵军阵上方气运占有优势,光华灼灼,宛如猎猎大旗,汹涌上前。
而贼兵气运,却是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要完全崩溃。只是待赵大虎加入,气柱隐隐有猛兽啸声传出,已经衰退的气柱迅速得到补充,反而开始压制官兵。
再看那些喊叫着随赵大虎砍杀的贼兵,似乎已经失去理智,只知道拼命挥舞着刀剑,想要杀出一条逃生的血路。
整个西门变成修罗场,猩红的鲜血流了一地,残臂断腿到处都是,哭喊惨叫声不绝入耳。赵大虎手下兵力越来越少,到最后只有不到百人,不过已经杀出城门,冲到了十几丈外的夜色当。
反观吴连山身旁还有两三百军士,却根本不敢下达追击命令。
等朱元昊领兵追到此处时,城门口乱象仍然没有停止。他见吴连山立于城门之上,立刻大声叫道:“吴卫将,末将听闻贼首赵大虎逃到西门了,可是已经被擒下?”
“跑了,赵大虎刚跑,本将命令你立刻带人追赶,务必将他拦下”见到朱元昊领兵前来,吴连山沮丧的心忽然一动,直接下达命令。
他算盘打得精明,赵大虎已经逃走有段时间,朱元昊出城追赶,十有八追不上。即使追上,凭朱元昊手下这几十个人,也无法拦住那杀神。不管怎么样,只要朱元昊领了命令,赵大虎出逃之事责任就可以推到对方身上。
朱元昊听闻赵大虎冲破阻拦逃走,心甚是鄙夷。这吴连山真是个废物,身边那么多军士竟然连一个贼人都没有留下。
不过对于吴连山的命令,他也没有多想,只是抱拳道:“是,末将遵命”
随即,朱元昊又领着手下军士急匆匆离开。
今夜恰好星光满天,近百人的目标倒也不难追踪。不多时,朱元昊一众就听到前方有奔跑声传来。
“快追,贼人赵大虎在前方,别让他跑了”
第三百零五章 朱元昊立功
“还敢追来?”刚奔出四五里地,赵大虎突然听到身后喊叫声响起,当即扭头看去,只见远处黑暗有不少火光闪动。
“大哥,你速速离开,我等断后”有亲兵停下脚步道。这将领名叫徐朗,本就是赵大虎当强盗时的下属,为人极其忠诚,因此他才会将对方提为亲兵头领。徐朗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到关键时刻挺身站出。
刚才在混战当,赵大虎胯下那匹大马背乱箭射死,如今只能和其他军士一样徒步奔行。照这样下去,早晚会因为精疲力竭被官兵追上。
“也好,”他略作迟疑就点头答应下来,重重在对方肩膀上一拍:“杀退追兵,不要恋战,立刻跟上来。”
“是,不怕死的跟我来,”徐朗手持长枪,对着旁边军士道。
话音落地,有二三十人应声站出。至于其他的军士,接触徐朗的目光,却下意识地撇过头去。方才死一生从官兵包围冲出,现在理智重新占据大脑,没有哪个愿意继续送死。
分出二三十名手下阻拦后,赵大虎领着剩余军士撇开官道,拐进一条土路,深一脚浅一脚朝黑暗处急速奔行。
“快,躲到路边沟里,”断后的徐朗也不是无脑之辈,送走赵大虎后,他朝四周看了几眼,指着一处洼地道。
得了吩咐,二三十人齐齐附身在沟里。
这片区域数丈方圆,蒿草茂盛,足有半人多深,躲藏二三十人倒不算困难。
待手下躲藏好,徐朗抽出腰里的弓箭,瞄准道路尽头。官兵已经很近了,透过远处火把光芒,他能够看到影影绰绰近百身影朝这里急速奔来。
三十丈、二十丈……徐朗开始引弓瞄准最前方那个黑脸大汉,看对方穿着,显然是这帮人的头领。只要将此人射杀,官兵群龙无首,肯定不敢再追赶下去。
他的箭法不错,若是白日二十丈的距离十发。只是处在黑夜当,视线受到很大影响。
感觉把握不大,徐朗并没有立刻放箭,打算等对方再靠近几丈。
哪知那大汉突然毫无征兆的举起手臂,身后官兵立刻停下。
“朱营正,怎么了?”有人出声问道。
朱元昊凝神朝远处看去,前方夜色昏昏沉沉,没有任何动静,他却感觉到有什么危险临身。就在不远处处,似有一只猛兽隐藏。
“被发现了?”见对方的动作,徐朗当即不再迟疑,手指一松,利箭已经穿透黑暗,照着那军士头领射去。
“小心”听到弓弦声,朱元昊脸色大变,猛然一拉站在身旁的军士。
“噗”羽箭射在身旁三尺处,箭杆犹自颤动,将那名军士吓的心脏直跳。刚才要是营正动作稍慢,自己就成为箭下鬼了。
“有埋伏,大家小心,”此刻朱元昊已经反应过来,急忙蹲身朝身后军士道:“取油布,射箭”
“是……”队伍立刻有不少人取下弓箭,将油布缠在箭头上,而后对着火把点燃,嗖嗖朝着远处那片枯草丛射去。
看着火箭朝藏身之处袭来,徐朗忙窜身跳起,口大呼不已:“快,快出去”
声音尚未落地,火箭已经钻入蒿草从。蒿草秋天枯萎后经过这么长时间暴晒,极易点燃,如今遇到蘸了火油的布条,刹那间熊熊燃烧起来。
几乎是眨眼之间,浓烈的火光就冲天而起,烟雾的军士惨叫着在火光蹦跳起来。更有不少被烟雾迷了眼睛,慌不择路,扑通一下跳进不远处的水沟内。
借着火光,见偷袭者不过二三十人,朱元昊当即对着手下道:“杀”
随即他一马当先冲出,二十丈远的距离,不过几个呼吸间,双方已经短兵相接。朱元昊直接对上徐朗,剩余军士也各自找到目标。
应该说,徐朗武力值颇为强大,只是对上朱元昊,他却有些不够看了。只几个回合,就被朱元昊一刀砍掉手臂。
徐朗忍着剧痛一个滚身,刚要从地上站起,大刀已经横在脖上。
“你不是赵大虎,快说,他逃到什么地方了?”朱元昊冷声道。他虽然不认识赵大虎,但也听过对方的凶名。眼前贼兵实力太差,肯定不是赵大虎。
“呸,将军早已经走远,你们追不上了。老是不会说的,你有本事杀了老”徐朗吐了一口唾沫道。
“顽固不冥,”朱元昊没有放对方一条生路的打算,手起刀落,已经结束掉性命。
官军在人数上本就占据优势,片刻,场反抗的贼人已经被杀的七七八八,只剩下几个俘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快说,赵大虎往哪个方向逃了,说出来饶你一命”朱元昊提着血淋淋的大刀走到一名俘虏身前问道。
这人没有徐朗那般硬气,在朱元昊浑身杀气的压迫下,他不由自主求饶道:“别杀我,别杀我,将军朝那里逃去了”
这几个俘虏都是小人物,朱元昊根本没有拿人头邀功的打算。知道赵大虎的去向后,就将几个人扔在身后。
透过火光,他们可以清楚看到旁边小路上有被人践踏的凌乱痕迹,于是众人急追上去。
知道身后有追兵,赵大虎逃命之时并不敢停下来歇息,而是一路狂奔。
不知不觉东方已经微亮,等听到前方哗啦啦的流水声时,众贼兵脸色一变。
匆忙他们慌不择路,竟然跑到了渎水江边。江水足有数百丈宽,附近没有船只,他们虽然略通水性,也无法借水遁逃走。
“哈哈,果然是上天助我,这些贼人竟然逃到死路上来了。”看到前方那条宽阔的大江时,朱元昊兴奋的叫道,“儿郎们,围住他们,一个都别放掉”
“杀,杀了这些官兵”身后就是滔滔渎水,赵大虎也知道无处可逃。在这种情况下,他心压抑的凶悍煞气再次弥漫开来。
受到刺激,身后那些贼兵也下意识握紧刀剑。一时间,全军气运重新合为一体,不过和先前相比,衰退了几倍。
反观官兵,不但在人数上占优势,加上局面对己方有利,是以气运更烈,滚滚荡荡,几乎冲上了云霄。
厮杀一开始就惨烈无比,朱元昊对上赵大虎,剩余官兵则紧紧包围着最后四五十名贼人。
呛……两把长刀接连碰撞,发出刺耳的轰鸣,火星直冒。赵大虎背水一战,自是将生死置之度外。长刀挥出,招式异常狠辣,完全是以命搏命。
朱元昊却不慌不忙,大多时候采取手势。他知道自己优势所在,只要困住此人,待手下将那些贼人杀光,到时候定能擒下赵大虎。
赵大虎显然也明白现在所处的情况,瞥眼见手下不断被官兵斩杀,愈发疯狂起来,好似一只困兽,不甘的咆哮着
不过刚一瞥,脚下动作缓了几分,正好踩在一具尸体上。赵大虎身一个趔趄,急忙站稳。
“给我死去”见对方露出破绽,朱元昊急忙一刀砍下,直直将对方身劈成两半。
“将军”正在关注这边战局的贼兵见赵大虎被杀死,立刻惨叫起来。
“赵大虎已死,尔等还不投降”朱元昊快步上前将对方脑袋斩下,提在手大叫到。不得不说,这个动作很有威慑力。剩余的贼兵见状,纷纷丢下兵器求饶。
此刻天色大亮,经过一夜的厮杀,县城内残余的贼兵早被杀个于净。县衙的大火也已扑灭,院内外均被官兵占据
此刻大堂上,都帅刘洪端坐在最上方。堂下还跪有一人,正是昨夜放走赵大虎的卫将吴连山。
刘洪瞪眼看着吴连山,怒道:“吴卫将,你可有什么话要说,昨日本都帅再三吩咐,万万不可让贼首跑掉。结果你倒好,手下数百人把手城门,却让赵大虎给跑掉了。你说本都帅该如何惩罚你?”
“都帅,此事不怨末将,昨夜末将率兵攻破西门,后领兵朝县衙方向追杀贼兵,并不知晓城门口发生的事情。而且末将临行时碰到朱营正,曾命他严守城门,不得让任何贼人逃出。”吴连山抬起头来,信口雌黄。
“胡说八道,你当本都帅是瞎,昨夜攻城,朱营正一马当先,正是他带人率先破了城门。而且朱营正在南门,怎么会跑到西门去?”对于朱元昊此人,刘洪也有些印象,爱其骁勇。此刻听闻吴连山推脱责任,忍不住怒道。
“都帅,末将说的都是真的,小的确实给朱营正下过命令,都帅若是不信,可招来朱营正询问。”吴连山振振有词道。他这么做,自然是事先命手下打探过,那朱元昊昨夜出城追击赵大虎,一夜未归,显然是凶多吉少。
既如此,自己大可将所有责任推到对方身上,反正此人已死,再无对证。
“朱元昊呢,立刻让他来见我。”刘洪扭头冲亲兵吩咐道。
“是”亲兵应了一声出门。
不多时,再次返回道:“禀都帅,朱营正昨夜出城追敌,一夜未归。”
吴连山死不承认放走赵大虎,另一个当事人现在又没回来,刘洪只得挥手让对方起身:“你起来吧,待朱营正返回时,你们两人再对质。”
“末将遵命”吴连山起身时心轻松许多,知道这场大罪算是过去了。
只是没等他回到座位上,突然又有亲兵进殿,兴冲冲道:“都帅,朱营正杀贼回来了,还带回贼人赵大虎的人头
“什么,他在哪里?”刘洪兴奋之余,一下从座上站起。至于座下几名卫将,脸上也带着惊诧。
“就在县衙外等候”
“速速命他过来见我”刘洪急声吩咐道,说完盯了吴连山一眼。
第三百零六章 运来天地皆同力
得到传讯,朱元昊昂首阔步进入县衙大堂内,对着堂内正坐之人恭敬行礼:“末将朱元昊见过刘都帅,各位卫帅
“好好,快快请起”刘洪极其热情的走上前来,一把将他扶起,细细打量着眼前汉。此人身披铠甲站立,眉目英朗,浑身透着一股萧杀之气。
他越看越喜欢,心不禁有了想法。只是现在还在堂上,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刘洪也没有开口,只是随口问道:“朱营正,本都帅听说你昨夜追出城去,将贼人赵大虎斩杀,可是真的?”
“禀都帅,的确是真的,现在赵大虎人头就在外边,都帅可命人取来。”朱元昊回答之时,铿锵有力。
“好,好。速速去取赵大虎的项上人头,另外再找几个俘虏过来查验。”刘洪吩咐过后,又冲门口的亲兵道:“给朱营正看座。”
得了命令,立刻有亲兵搬来椅。
“谢过大人”朱元昊也没有推辞,再次行礼后坐下。
昨夜由刘洪带领一都四卫兵马袭城,此刻堂内除了吴连山外,其他三名卫将也在,见朱元昊坐下,他们纷纷冲点头示好。
谁都不是傻,昨夜慌乱之时,朱元昊敢带着几十兵士出城追杀赵大虎,而且成功归来。此人骁勇之处,可见一斑。稍后传于侯爷那里,肯定有会有封赏赐下,刨去金银田产不说,官职估计也要升为卫将,到那时和他们就同级了
此时结好,以后遇事也能有个照应。
倒是吴连山现在脸色煞白,坐在座位上欲言又止。
这时,先前出门的亲兵已经返回,手捧一个托盘,上边盖着黑布。单从那黑布的形状上看,正是一颗人头。在他身后,还有数名军士压着两名贼人进来。
那两个贼人一见堂内众人,立刻扑通跪在地上求饶。
“滚起来,本都帅现在还没打算杀你们,现在有一件事情要你们仔细辨认,敢说半句假话,人头不保。”说完,刘洪冲亲兵示意:“给他们看”
“是,”亲兵立刻掀起黑布,一颗狰狞的头颅显现出来。
只见那头颅面色略黄,上边还沾着几点于涸的血迹,双目微瞪,更加显得狰狞。赵大虎乃是贼首李迎祥的左膀右臂,堂内众人都听过其名号,真正见过的却无一人。即使吴连山昨夜也不过相隔十余丈远远看了几眼,加之天色黑暗,并没有看个清楚。此刻他见到那头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心只是期盼着不是昨晚那杀神才好。
这样一来,自己稍后也有缓和的余地。
可惜让他失望了,那两个贼人见到托盘内的头颅初始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继而惊叫起来:“将军……”
“本都帅且问你们,这颗人头可是赵大虎的?”见两个贼人反应,刘洪又问了句。
“回将军,的确是赵大虎的……”,两个贼人跪在地上接连磕头。
“好,速速将这颗人头腌制,而后带回府城给侯爷报喜…”刘洪从座位上站起,兴奋的开口道。
等亲兵把头颅连同贼人带出,他的脸色才重新转冷,在朱元昊和吴连山两人之间看了几下,冷冷道:“朱营正,你没来之前吴卫将曾言,说他曾命你看守西门,结果你让赵大虎跑了,可有此事?”
“什么?”朱元昊骤然听闻此事,脸上禁不住露出几分惊诧,而后赶忙站起抱拳:“禀都帅,并无此事。末昨夜率兵杀入县衙,听闻赵大虎已逃,于是率兵追赶,等到达西门时,赵大虎已经破城逃走。末将询问过吴卫将后,领兵出城追击。此事末将身边军士都知,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将他们招来询问。”
他不是傻,从都帅刚才寥寥几句已经得知先前被吴连山阴了。不过有赵大虎的人头在此,想来也没有人相信对方话语。
“吴卫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吴连山刚要狡辩,忽然发现刘洪的双目杀意腾腾。他心一惊,急忙改口:“末将知罪了,昨夜末将把守不严,让赵大虎逃出去。”
“哼,好一个把手不严。既如此,本都帅稍后就将此事报于侯爷,请他定夺……”如果刚才吴连山咬死不肯承认,刘洪倒不介意杀之立威。不过现在只能暂且放下,毕竟昨晚对方也算破城有功,此事还是交予侯爷处理吧。
听了此言,吴连山顿松一口气,不过他心对刘洪并没有感激之情,反而多了几分恨意,觉得他刚才让自己丢了大丑。
收复县城,接下来就是张贴告示安民,这一点自有人去做,刘洪又讲几句,就结束军议。
朱元昊本打算离开,却被叫住。
“朱营正,本都帅听闻这县衙后花园景色不错。左右无事,我们同去看看如何?”
“末将遵命”朱元昊赶忙点头应下。
县衙后花园并不大,十几亩方圆,如今寒冬时节,一切萧瑟,根本没有什么景色可赏。不过朱元昊并没有将疑问问出,而是迈步跟在后边。
进了后花园,刘洪摆手让亲兵退到远处,然后带着朱元昊一路缓行,口随意问起对方的籍贯以及家还有什么人等等。
问了几句,刘洪已经了解各大概,觉得对方甚合自己的心意,当即开口道:“如此说来,你还没有娶妻?”
“回都帅,小人自幼家境贫寒,哪有人看得上。”朱元昊恭恭敬敬的回答,脑海不由闪过一个倩影,就是自己曾经旧识郎玉柱的妹妹小玉。
当初在万山府时,两家住在同一条巷,经常相见。郎玉柱读书读得浑浑噩噩,肩不能扛手不能挑,因此平时遇到什么事情,朱元昊都会上门帮助。天长日久,小玉对他多了好感,不过朱元昊却没有这样的想法,更多是把对方当成一个妹妹。
毕竟两人家世有别,郎家再落魄,也是书香门第,而自己只是一个大老粗。
后来朱元昊当街伤人,被衙役追击,一路逃出万山府。两家因此也断了联系,等朱元昊月前返回时,才得知小玉已经嫁人。
“我有一个女儿,年方十八,打算许配给你,你可否愿意?”刘洪轻声道。
“都帅?”朱元昊一时有些难以置信,怔怔的望着。
“怎么,不愿意?”刘洪的声音开始转冷。
“末将怎么会不愿意,只是末将家贫寒,更没有什么田产……”
“你这次立了大功,侯爷自然不会吝啬田产。即使没有,本都帅也会替你置办。你只要回答是否愿意即可?”刘洪又问了一句。
“见过岳父大人,末将当然愿意。”朱元昊心兴奋不已,急忙跪地叩拜。
“起来吧”刘洪受了一礼,哈哈大笑着将对方扶起。他出自军世家,膝下两一女,女儿还好,但是两个儿太不争气,不成武不就,再加上妻的迁就,两个儿都没有从军。如今自己手的权势人脉,只能指望女婿来继承了。因此在挑选女婿这个问题上,刘洪极其谨慎。
这朱元昊他原本就看好,如今更是斩杀了李迎祥手下大将,如此功劳,日后必定大有前途。正是看这一点,刘洪才果断决定将女儿许配给对方。
翁婿关系已定,刘洪说话时随意了许多:“这次攻破曲塘县城,你肯定会被评为头功,趁这个机会,将你手下有功的军士也多报一些,我都会送上去……”
“小婿知道了”朱元昊再次点头。
不出刘洪所料,梁侯的封赏很快来临。官升一级,赐纹银八十两,良田五十亩,耕牛两头,宅邸一座,另有下人若于。
良田不在此处,朱元昊暂时无法看到。不过这银却是实实在在的。送走报喜的军士后,朱元昊心自是兴奋不已。
不单他,连带昨夜跟随他出击的军士也有封赏。每人纹银十两,加上从县衙里搜刮来的,昨夜一战,基本上每人能够拿到三十多两银。
“朱大哥,看来我们跟你出来对了,这才打了一仗就有这么多银。要是还在码头上混,多长时间才能攒够三十多两。”没了外人,小徐光远兴奋的开口道。
“财不露白,你小小心点,别让贼给摸走了。”旁边周老三打趣道。
“哼,哪有毛贼不长眼,敢摸他爷的银。”小瞪眼道。如今他手下也有不少人命,浑身煞气直冒,一般小贼还真不敢近身。
“看你们那点出息,三十两银就乐的找不找北了。跟着朱大哥混,别说三十两银,就是三百两也不成问题,”这时,另一个汉接口。
“说的也是,”小点点头道:“朱大哥现在被侯爷封为卫将,手底下也管几百人了,以后要是再立下什么功劳,说不定也能当上都帅,到时候咱也捞一个营正当当。”
“什么叫说不定当上都帅,是肯定能,就你那点出息,什么捞个营正,最少也要当卫将,是不是,朱都帅?”周老三笑道。
“好了,不要再胡说霸道,让人听了不好。”朱元昊摆了摆手,面上带着几分威严。
数月前,他还是一逃犯,被衙役追捕,心惶惶不安。那时若有人告诉他可以当上卫将,朱元昊肯定会嗤之以鼻
而现在当上了卫将,他心虽然有些兴奋,但更多是充盈着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当上卫将就满足了……不他想起以前在茶馆听书,那些说书先生口所讲的前朝安定天下的大元帅。
只有做到那一步,给母亲挣一副诰命,这才算心满意足。
想到这里,朱元昊禁不住在袖内攥紧拳头。几乎与此同时,他头顶的青气又浓烈三分。
第三百零七章 一遇风云变化龙
下江府一场战斗,却引得三秦和均州二地修士侧目。当然,他们并未注意到朱元昊,而是将目光投向梁侯,推演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夕阳西下,数名道人站在道路旁大树下,远眺二三十丈外的一处庙宇。
其一年轻道人指着那庙宇低声道:“师伯,此地就是梁侯的祖庙,数年前吾和玄功师兄曾命人暗取来梁侯的头发,动用师门秘法查看过此处祖庙。其上虽有几分蛟蟒紫气,但并不成形,反而有衰败之象,是以随后并未关注。不知如今可是有了什么新变化,吾等法术浅薄,还请师伯一查”
坤山道人点点头,手捏法诀,凝神望去。只见庙宇上方,大团大团青赤气息凝聚,宛如云霞,盘旋在那里久久不散。其上更有一股紫气升腾,凝结成蛟蟒状,显化出半截身,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查看良久,坤山道人眉头越皱越深,最后冲着年轻道人开口:“玄青师侄,现在可还有办法弄到梁侯的头发?”
“这个倒不难,只要费些银就能办到。”玄青点了点头,跟着问道,“师伯,梁侯气运果然是大变吗?”
“嗯”坤山道人微微叹息道:“先前照你们所言,此人虽身怀龙气,但已经衰败,应是受大燕王朝余荫所致,如今大燕王朝各州潜龙已经崛起,乱象纷纷,原本这一丝龙气应该更加衰败才是。可刚才吾动用秘法所查,梁侯祖庙上方气运不但没有衰退,反而龙气有凝聚之象,如今已显形。看样要大兴……实在怪哉”
“什么,难不成梁侯就是均州的潜龙,我玉清道先前数次探查,都错过了?”又一道人闻言,吃惊的问起。
“没有这么简单,”坤山道人摇摇头,“也许只是回光返照,如今龙气有遮掩之意,暂时只能查看大略,具体还要得了梁侯的头发,以秘法刺激精血才能知晓详情。”
他话还有未尽之意,若梁侯真是潜龙,那玉清道此次入世争龙怕是要生出更大的变故了。倒是是否要改换门庭,还需和门内众师弟一起商议。
“师伯,即使梁侯是真龙,现在开始兴起也太晚。而且下江府内还有李迎祥这条伪龙搅局,两龙相斗,必有一伤,等争出胜负,怕是三秦州潜龙已经入主万山府。此消彼长,梁侯根本没有太多的机会……”这时,玄青道人开口说出自己的见解。
“话虽如此,但争龙一事,玄之又玄,即使再强大的潜龙,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覆灭。再弱小的潜龙,只要抓住机会,也有翻盘的可能。你们都知前朝苻光仪,其人一统北地,占据天下十四州大半,眼看就要开创新朝成就霸业,结果一着不慎,却被晋王领兵击败,最后败退而亡,反而是晋王统一了天下。
如果梁侯能够在和李迎祥的争斗快速取得胜利,未必不能携胜一统均州,争夺天下……”坤山道人又解释一句
说到最后,他心又有些苦涩。玉清道气运大兴数百年,或许现在进入了运衰期。争龙尚未开局,万山府就生出变故。等玉清道刚稳定形势,又冒出一个不明来路的常晋,接连让玉清道受挫。如今连以前根本不看好的梁侯,也显示出潜龙气象。若是早几年梁侯有此气象,玉清道也不用费那么多筹划,最后反而为平成道做嫁衣。
下江府变故,常晋自然也有关注,不过他的注意力只放在朱元昊身上。月余不见,此人气运再次发生变化。如今头顶赤青气息弥漫,竟然隐隐可以隔绝神识试探。
见到此等情况,常晋心疑惑更甚,下意识催动敕符,推演起对方气运变化来。换做其他修士或许不会如此顺利,只是常晋曾数次受对方祭拜,气息相互有牵引。是以在他催动敕符后,真闪烁,朱元昊头顶真实气运尽显眼前。
入目那赤青气运远比刚才看到的要浓烈,已经凝聚成云,此等景象,说明朱元昊手掌握有一定的兵权。而在云雾之上,金色弥漫,结成华盖状。仔细看去,还有一丝紫色浮现。
种种迹象,都表明朱元昊贵不可言。
就在他准备收回真时,突的见华盖当一道紫光射出,结成蟒状,直直冲自己而来。几乎就在同时,天际也有鸣吟声传呼,直接击打在头顶。
敕符一晃,随即隐入体内。
“这是为何?”常晋心更加诧异。过了良久,一个想法从脑海冒出:莫非朱元昊才是均州潜龙。
所谓真龙不容冒犯,刚才那一丝紫气应该就是龙气,自己动用秘法窥探,自然被龙气感知,所以才会遭到袭击。
数月前斩杀玉清道数名道人,从对方布搭得到的道家秘典不少,对于天下龙气种种,常晋如今可以说知之甚深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朱元昊体内同样具有一股龙气。当然,有龙气不一定是潜龙,随后还要看个人造化,若是龙气得了运势,显化成龙形,方可称为潜龙。所谓“金麟岂是池物,一遇风云变化龙”,便是此意。
若是没有风云相助,那龙气只能慢慢衰退下去。
朱元昊斩杀贼兵大将,立下军功,官升卫将,已经算是得风雨相继,下一步就看能否显化成龙形了。
常晋对朱元昊的印象很好,不然当初在万山府参加府试时也不会主动相交。从目前来看,朱元昊和道院并无牵连。只有出身下层的人,才能真正懂得百姓疾苦。此人若是有意争龙,常晋倒不介意助上一臂之力。
心里存了想法,常晋自然决定以后对朱元昊多加关注。
新年转眼而过,不知不觉,天气开始转暖。很多百姓已经脱掉厚厚的棉衣,换上单薄的衣衫。趁着春光大好,常晋和白素素将家事务托付给阿碧管理,而后两人乘一小舟,沿着白水河顺流而下。没多久,已经进入渎水,过了万山府城,直朝下江府方向驶去。
渎水滔滔,绵延数千里,西起元州,东归大海,一路流经七州之地,容纳数万条支流。渎水两岸,城镇密集,人口无数。
坐在船内,常晋即使没有放出神识,也可以清晰感应到无数天地灵气渗透入水流内,进而和滔滔江水融为一体,滋润着无数水族生长。
若是自己能够真正将渎水万山府段百里水域收为己用,到时称为帝君也无妨。只是如今他对于水脉法则领悟到了瓶颈期,迟迟不能突破。
心有事,自然在脸上显现出。
见丈夫微蹙眉头,白素素轻声问道:“何事发愁?”
这声音将常晋惊醒,他才想起今日是出来游玩的,当即摇头笑道:“没事,我不过时庸人自扰罢了,还是好好欣赏江边美景吧。”
如今只是初春,杨柳发芽,桃李含苞,举目尽是春意。再加上暖风和煦,别有一番滋味。
今日出门,两人并无明确目的,任由小舟顺水而下。过了万山府段,水面渔船渐渐多了起来。为不引人注意,白素素已经隐藏了容颜,只是他们两人浑身透着股非凡的气度,还是很容易引人注意。那些渔船从旁边经过时,大多会撇上几眼。
见这些渔民大多面带菜色,头顶气运灰白飘扬,常晋的游兴立刻消退几分。天下混乱,百姓受到的影响最大。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人心思定,其实老百姓的要求很简单,一日三餐能够吃饱饭,平平安安即可。这一点在城隍庙那些上香信徒的祈愿最为明显。
若没有道门在背后鼓动,天下十四州不至于如此混乱。想起过往道门的种种作为,常晋再次坚定心所想。
“允升,你看那艘船,跟着我们有段时间了,”这时,白素素突然出口道。
“嗯……”常晋凝神望去,但见身后四五十余丈外一艘小船上,有两个头戴斗笠的人紧紧跟随,他们的打扮虽然看上去和江上渔夫并没有太大区别,但是落在常晋眼大不相同。两人头顶都带有血煞之气,显然手下都有人命。
白素素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出声提醒。
待凝神听去,两人的谈话声尽入耳。
“三哥,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其一个尖嘴猴腮的瘦朝这边远远望来,低声询问。
“慌什么,没看到附近还有渔船,等到没人的地方,喊上老大,我们再动手。”另一人回答道。
“这种事情哪用得着喊大哥,就那个细皮嫩肉的公还有侍女,咱们两个动动手就解决。要是被大哥知道,这条肥鱼咱们最多能喝口汤。”
“能喝口汤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着?没看到那男的腰里还跨着一柄宝剑,说不定有些本领……不能大意。”另一人继续回答。
“原来是水上劫道的,把咱们当成肥羊了。咱们暂时装作不知……”常晋对着白素素笑道,想起当初担任通衢土地时,曾经办过的老龙船户一案。这些水贼捉了商客,劫完钱财后,直接在对方身上绑上石头沉入水底。天长日久,尸首被鱼虾抢食于净,连点痕迹都没有。
即使有人报案,县老爷找不到尸首,也只会草草结案。自己当初能够探查到踪迹,还是小倩遣水兵相助。
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盯上了他,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要行。
听两人的谈话,应该还有同党,因此常晋决定先不动手,打算等那些同党聚齐了再说。
第三百零八章 下江府河伯
只是几个水贼而已,常晋和白素素根本没有看在眼,任由他们在身后跟随。小舟沿江而下,不多时又朝前驶出四五里地。
此处江面开阔,江心还有几个沙洲小岛,岛上的芦苇荡新发芦芽不久,同样也是点点嫩绿。这一片沙洲,常晋当初和王启年沿江而下时曾见到过,只是当时船速飞快,加之距离较远,一闪而过,他根本没来得及细查。如今看到,常晋心一动,指着沙洲道:“那里有座神庙,我们上去看看如何?”
“也好”白素素没有反对,其实只要和情郎在一起,去什么地方她本就无所谓。哪怕是冥土深处,她也心甘情愿
说完玉手在江面微微一拍,小船立刻转换方向。
远看倒不觉得,等两人靠近,才发现这座江心沙洲甚大,足有近二十亩方圆。因为其上有不少沼泽水洼,根本不适合耕种,是以并无人家在沙洲上定居。
沙洲边沿有一株弯腰垂柳,正好用来拴住舟楫。两人离船上岸,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朝心走去。走了十余丈远,便见一座神庙在高地显现。
此庙看起来甚是宏伟,不过到近处才发现破败异常。庙宇太长时间没有修葺,很多地方长满了青苔瓦霜。门楣上还有一块牌,写着下江府河伯庙。
“这就是渎水下江府段河伯庙,怎会如此荒凉?”感应到神庙内尚有一丝香火气息存在,白素素发出一道神识惊叹道。
“等下询问就知道了”常晋微皱着眉头回答。
作为神灵,他自然能够清晰感应出庙宇上方不但香火冷落,而且充斥着邪祟怨气,几乎占了五成,再有少许,怕是这神灵就要跌下神位。
同为渎水江上神灵,此处河伯境界和渎水水君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那江朱即使被道院打下神坛,归来时也有真仙三转的修为,凭借曲江河大阵,率领手下水神,杀的玉清道众弟狼狈不堪。
而此处河伯只是鬼神一转,还惹来那么大怨念。
不过仔细想来,能够理解一二。渎水全长数千里,一条水脉河伯足有几十个,境界自然有高有低。而且能在名头上加上“渎水”二字的河伯,只有江朱一个。
这就是先天名分,其余大多以管辖水域地段相称,比如此处庙宇就是“下江府河伯庙”,单从封号也能看出江朱的地位和境界要比其他河伯高。
只是境界相差那么大,却是常晋没有预料的。更令他感到有些怪异的是,此处庙宇上方虽然邪祟怨念,其却有股赤气孤直如柱,说明此神并非阴险狡诈之辈。
到了庙前,庙门洞开,里边落有不少枯枝败,神台上一尊身穿冕服的河伯泥塑端坐,在他身旁,还有两个面相凶悍的属神昂首站立。
不过从常晋感应来看,这庙内除了河伯外,并无其他神灵存在。想想也对,如此香火滋养一个神灵已经困难,哪里需要更多呢。
心正想着,常晋忽然感觉有道神识扫视过来。在此处探查,除了此处河伯不会有别人。事情越来越有意思,身后有水贼追赶,现在又多了个河伯。
以两人的境界,即使身处在对方神域当,想要隐藏气息再容易不过。
他和白素素对视一眼,装作毫不知晓,反而在庙前一处青石上坐下歇息,想看看这河伯到底要做什么事情。
此刻沙洲水底,一面容白皙的俊朗少年微蹙着眉头祭起敕符,盯着眼前水镜细看。常晋和白素素的模样尽显其,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有危险降临。
更远一些,三艘木船已经驶向沙洲,领头那木船上一个肥头宽膀的大汉,指着前方道:“老三,你们确定那公和侍女上沙洲游玩了?这上边什么也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大哥,没错,我们看的清楚,”瘦开口回答一句,跟着兴奋地叫道:“快看,船,他们在这里上岸的。”
“好,留两个在这里守着,其余人进岛。娘的,宰那么多肥羊,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傻大胆,两个人连护卫也不带,就敢出来玩的。”大汉手持长刀,哈哈笑道。
“大哥,这上边可是河伯的地盘,”这时,又有下属面带忧色道。
“怕个鸟,他算什么狗屁河伯,现在渎水大王才是河伯,再过上一段时日,大王就会占据此处神庙。再说,老有大王赐予的灵符,他一个毛神能奈何得了我。”大汉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上岸”
“可恶”听到外边几个水贼的谈话,俊朗少年猛然一拍桌,冲着身旁几个虾兵蟹将道:“这几个水贼太猖狂了,你等速速领兵去将他们擒下,带到水府来,本河伯要亲自杀了他们。”
“老爷,万万不可。若是杀掉这几人,得人道感应,必然会再惹来怨念加身,老爷如今香火稀少,怨念已经接近一半……再这样下去,就要跌下神位了。”旁边蟹将急忙劝阻道。
“那你们说怎么做,就眼睁睁看着这两人被他们谋害不成?”俊朗少年有些郁闷的反问。
“这二人上岛后连一炷香也不肯敬,心无神,老爷又何必理会他们。”虾兵嘟囔道。
“他们虽然对神灵不敬,只是既然神庙之外,吾却不能不管”俊朗少年连连摇头。
“老爷,你不如用神道秘法给两人托梦,让他们避一避就是。”
“只能如此了,”俊朗少年说着祭起敕符,数道真从头顶升起,照着常晋和白素素直射而去。
“想要阴神入梦吗?”感觉到神庙上方的香火念力波动,常晋已经明了,冲着白素素点点头,两人先后倒在青石上“睡去”。
“两位快快醒来……”见外边两人睡去,俊朗少年急忙现身,冲着他们喊道。
常晋和白素素当然很配合的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他问:“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这位公有礼了,吾乃此地河伯,两位将有大祸临身,现在不要多问,还请速速躲进庙里,吾好施法遮掩……”俊朗少年催促道,短短几句话,头顶香火念力又稀薄两分。
常晋拱了拱手,微微一笑道:“多谢河伯提醒,只是区区水贼,还奈何不了我们二人。”
说完他神识微动,已经将对方阴神驱出。
“怎么可能?”那俊朗少年回过神来,大吃一惊,“难不成这两人是修道者……”
接着他重新祭起敕符探查,才发现两人头顶气运一片模糊,自己什么也感应不到。
“果然是修道者,难怪敢独身来此地,只是这两个修道者来吾神域当,到底是何意?”这时,又有疑问从少年心冒出。
“老大,找到了,就在这里”这时,尖嘴猴腮的瘦已经看到常晋二人,兴奋的叫道。
“哈哈,这小娘长得不错,等下沉到江里可惜了,我要抢回去做压寨夫人。”虽然白素素已经遮掩去绝色的容颜,但还是让那大汉有些痴迷。
“你们想于什么?”常晋体内有神印炼化邪祟怨气,杀几个世俗凡人根本无妨。但他不想因此失了大义,是以还是要问几句话,得人道感应。
“于什么,哈哈,你说我们是于什么的?小白脸,老们是水上讨生活的。识相点,快把身上的银钱掏出来,乖乖的束手就擒……”大汉晃了晃手长刀回答。
“原来你们是强盗,我若把银钱全给你们,能否放我们二人离开?”常晋又问一句。
“放你们离开,你当老是傻,放你们离开好回去报官……站着别动,乖乖送上银,老说不定会留你一个全尸。”
“你们如此草菅人命,不怕遭了报应?”常晋声音转冷,说着上前一步。
“报应,老让你知道什么是报应”大汉说着近身,手长刀猛然挥出,照着常晋的脑袋砍下。
他手底下有些功夫,出刀又快又恨。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已经到了对方脑门前。
对面那青年似乎完全吓傻掉,站在当地一动不动。
“老大,好样的”见到大汉勇猛的一刀,身后几个人齐齐称赞,就等着下一刻对方人头落地。
“呛……”声音脆响,火星四溅。
几个水贼呆立当场,怔怔看着对面的青年。
只见对方毫发无损,反倒是老大手的刚到断成两节。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大汉率先反应过来,口惊呼道。
常晋面带冷色道:“我是什么人你不必知晓,只是你们劫人钱财,害人性命,还敢对我动刀,该杀”
说完,常晋手宝剑猛然挥出。
一道剑芒闪过,附近几人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已经横尸当地。下一刻剑芒再起,连两个看守的贼人也没了性命。
再捏个手诀,尸首完全消失,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将这些水贼处理于净,常晋才对着河神庙拱手道:“见过河伯,吾乃万山府城隍,今日携妻泛舟偶玩,路过此地,打扰了。”
先前听几个水贼的交谈,常晋已经明白河伯所处的困境。
遇到危险时,对方能够托梦提醒,这让他心存了几分感激之情,打算和对方见上一面,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若能相助,常晋也不吝啬出手。
“城隍,你就是万山府城隍?”听完对方的介绍,俊朗少年急忙现身问道,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吾的确是万山府城隍”说完,常晋将头顶敕符祭出。顿时一股难以言及的气息从身上发出,博大好远。
一时间,少年感觉自己好像置身大荒,整个人将要彻底迷失。他刚想祭起敕符抵抗,那沉重的压迫感已经消失。
只见对方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他赶忙俯身行礼:“小神下江府河伯白齐,见过城隍老爷”
第三百零九章 旧事重提
“快快请起,何须如此”常晋忙上前将对方搀扶起来。
他虽然担任几条水脉的河神,但根基还在冥土。严格说来,和水脉神灵互不统属。更何况,对方的身份是河伯,级别和自己相当,哪里用得着行那么大的礼。
“这几个月来,小神曾数次听人讲起城隍老爷的丰功伟绩,甚是仰慕,一直想要前去拜见。可惜下江府数百里水域内有妖孽作恶,窥觊河伯神位。小神片刻不敢离开,只能被困在此地,才没有去拜见城隍老爷。
没曾想城隍老爷今日会来到此地,小神实在是荣幸之至。还请两位随小神去水府一坐,好让小神招待一二,顺便有些事情想和城隍老爷相商。”白齐起身后,有些激动的回答道。
“也好”常晋正有此意,也没有推辞,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两位请,水府就在这沙洲之下,待小神前面引路”白齐毕恭毕敬的言道。到水边,他又拿出一枚避水珠道:“小神听闻城隍老爷讲授山水法则,想来下河入海不在话下,只是江底暗流湍急,还请常夫人手持此珠下去。”
“何须如此麻烦”常晋摇头笑道。如今他已将水脉法则领悟大半,在水奔行可以说如履平地。说完捏了个手诀,身前水流便如同被一刀切开,滚滚荡荡朝两边散去,形成一条四五尺宽的水路,横在三人面前。
白齐见到此等情况,脸上再露出惊愕神色:“城隍老爷果然厉害,小神多此一举了……”
“小术而已,何足挂齿”常晋回答一句,跃上水面。
待三人入水,水路自动朝前方蔓延,而身后哗啦啦的水流才开始愈合。
不过几个呼吸间,已经下到水底。这时,两个水将手持兵器迎了上来。不等他们近前,白齐已经出声介绍:“这是小神的两个手下,你等速速来见过城隍老爷。”
“见过城隍老爷……”两水将急忙行礼。
常晋再次还礼后,跟着白齐朝前走去。
过了乱石滩底,一片宫殿便影影绰绰出现在眼前,门楣上一块牌匾写着“下江府河伯府邸”几个大字,正是河伯水府所在。门口还有几个尚未化形的水妖手持兵器站岗,看他们境界大多在人仙二转以下,连白素素也忍不住微微摇
水脉神灵府邸,和阴司大不相同,一般有两种形式。其一是直接在水底开辟水府,此法适用于境界较低的水神,比如小倩那座府邸就是如此。当然她并非实力不济,而是怕麻烦。其二是以香火念力开辟空间,和阴司府邸有些类似
比如眼前整片宫殿被巨大的水壁包裹在其,乃是自成天地,半虚半实立于世俗间。仰头望去,可以看到水壁上方潺潺的水流,还有几条小鱼在游动。
看到这些小鱼,常晋忍不住再皱起眉头。
一般来说,水神府邸都会建在水脉灵气凝聚之处,因此附近必然灵气充盈,按理应该引来江有灵识的大鱼排队朝拜才对。
像小倩那座水府外边,平时总有数以千计的大鱼本能围在外边,久久不肯散去。
而在这河伯水府外,他只看到零星几条小鱼,根本看不到大鱼存在。
世俗间庙宇乃是神域水府的根基,看沙洲上河伯庙的模样,常晋已经预料此处水府境况不会太好,只是他没有料到如此残破。
进了殿内,立刻就见上方屋脊有几个窟窿。而且大殿角落里,还有不少污垢。殿内用于照明的水晶珊瑚也给人一种陈旧幽暗的感觉,猛然看上去,似乎来到了鬼蜮。
殿内其他摆设,只几张石桌石凳而已,异常寒酸,连寻常水神的府邸都不如。
堂堂下江府河伯,掌管百余里渎水,几十条支流,数百里水域,竟然混的如此惨,说出来恐怕都没有人相信。
白齐请常晋二人在上位坐下,才吩咐手下上了几盘果。这些果大都是水特有,并不算稀奇。
等手下端上后,白齐面露愧色道:“还望城隍老爷和白夫人海涵,小神这水府实在寒酸,拿不出奇珍异果招待两位”
“河伯为水脉正神,祭祀者甚重,原本应该兴盛才对。为何庙宇香火冷落,无人祭拜,可是那渎水大王作祟的原因?”常晋直接提出心疑问。
渎水大王这个名字他还是刚才听几个水贼所讲的,敢以“渎水”二字冠称的水族,不是傻大胆就是实力超群,比如之前的江朱。
“城隍老爷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长,城隍老爷若是想听,小神自会详细告知……”白齐闻言叹息道。
“左右无事,听你讲讲也好”常晋回答一句。
“此事还要从几十年前说起,想来城隍老爷也知晓渎水水君?”白齐起了个开头,又反问道。
“知晓”常晋点点头。
“渎水水君乃是吾水族大能,几十年前已经进入真神之境,被玉清道封为渎水万山府段河伯,统领数百里水域,手下几十河神,数千水妖。小的伯父也在那时被封为下江府河伯,后来渎水水君欲摆脱玉清道掌控,和道人一场大战
渎水水君不敌,最后被打下神位落荒而逃……此战小神伯父虽然没有参与,却也被玉清道记在心,数年后找了个由头上门打杀,我伯父最终被道人打下神坛,身死魂灭。
临死之际,伯父以敕符相托……小神本体是江白鳍豚,当时尚未化形,自然没有实力登临河伯神位,只能带着敕符东躲**……在数年前方才化形,得伯父旧部相助,终于登临神位,托梦于两岸百姓。
两岸百姓得知河伯归位,纷纷上香祭拜,连带梁侯也写下祭……很快小神被道院知晓,有道人登门,让小神供奉香火念力。因伯父一事,小神自然不肯,一口拒绝。本以为那些道人会对小神打杀,谁知他们却径直离去。
不久之后,就有一猪婆龙上门捣乱,他自称渎水大王,要小神交出敕符……此妖孽境界高深,小神虽然有敕符加持,也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勉力支持。这些年但凡有人敢来祭拜小神,只要被猪婆龙知晓,回程时大都会被弄个船倾人亡……百姓因此惧怕,不敢再来祭拜。”
先前见到白齐时常晋并未动用神识查看对方根基,听他讲起,方知对方本体是白鳍豚。要知道此物在地球上绝对算得上濒临灭绝的保护动物,常晋前世只有听闻,从未目睹过。如今在这方世界见到,倒有几分好奇。
不过也只是有几分好奇,毕竟在这个仙神并存的世界,千奇百怪的事情多了。
他沉吟片刻,又问道:“渎水大王乃是玉清道在背后指使吧?”
“城隍老爷慧眼如炬,的确如此。”白齐点点头道。
“这有什么难猜测……”常晋不以为意道:“玉清道之所以没有直接对你打杀,说到底还是托了梁侯祭的功劳,有此祭,你已得人道官府认可,加之你有没有劣行,玉清道想要肆意打杀,肯定会引来反噬。所以只能另想他法
类似的手段,玉清道曾经在常晋身上用过,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
至于白齐为何没有“享受”这样待遇,大概是因为玉清道认为他境界较低,没什么威胁,根本没有放在眼,只是找了个水妖捣乱而已。
当然这一点,他并没有对白齐说出。
“原来如此,小神这些年的疑问终于解除,多谢城隍老爷释惑。”说完,白齐突的再次起身下拜。
“你这是于什么?”常晋只得再次将他搀扶。
白齐却执意不肯起身,只是开口道:“先前小神所说并非虚言,小神境界低微,这河伯敕符在手上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反倒被他人窥觊,带来灾祸。小神一直想将它托付给其他神灵,只是始终没有遇到合适的。
数月前城隍老爷忽然崛起,斩杀万山府城隍,抗拒玉清道弟,开坛讲道,种种丰功伟绩小神得知后大受震动,曾打算去万山府拜会,可惜被妖孽阻隔,未曾成行……如今城隍老爷前来,岂不是冥冥有天意,小神正好将敕符送出,还望城隍老爷不要拒绝”
说完,他心神微动,敕符已经献于手心。
“这……河伯说笑了,本城隍何德何能,怎可接受这枚敕符,还请收回。”常晋赶忙拒绝,同时心微叹。今日出门前,神魂已有波动,感应有事发生,看来就应在此处了。
看白齐说话时头顶气运并无飘摇之意,显然是真心赠送敕符。
他的心思不难理解,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敕符的确很好,但也要看在什么人手。白齐境界太低,加之无法吸纳香火念力,这敕符在他手就成了伤己的利刃。即使没有渎水大王窥觊,也会惹来其他的水妖。
至于为什么要送给自己,就像他先前所说,应该是听人谈起自己讲道种种,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觉得自己不会亏待他,想要找个靠山。
常晋没有趁人之危的心思,他若是想要敕符,那就光明正大凭真本事取来,何须他人赠送,惹下一段因果。
不过对方手敕符对他的确有用,刚才还在思索如何领悟水脉法则,现在机会就送到眼前了。
第三百一十章 人的名树的影
“城隍老爷,最近几月,每逢月圆之夜渎水涨大潮,渎水大王都会带领手下一众水兵前来攻伐。小神为保神位不失,只能带领旧部抵抗。只是这几个月来,香火念力日渐稀少,小神手下水兵损失惨重。
城隍老爷,若是不肯接了这敕符,小神这河伯神位也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一旦香火念力不能维持神行,这敕符终究会被渎水大王所得。
此妖孽背后有道院支持,行事猖狂忤逆,城隍老爷当真要看他为祸世俗百姓吗?”白齐仍不肯起身,只是叹着气道。
“河伯为何如此悲观,附近有妖孽作乱,斩之就是。今日正好月,按你所说,那妖孽今晚必来,倒时吾可替你压阵”常晋笑道。
只是白齐听完并没有放松,反而连连摇头道:“城隍老爷神境高深,这点小神早有耳闻,可是此地处在城隍老爷的神域之外,能借用多少水脉之力?那渎水大王已是鬼仙三转,手下有水兵二百,非常厉害,还请城隍老爷接下敕符,方可借助此处真水灵力杀敌。”
到现在为止,白齐对常晋的真实实力仍不知晓,只知道对方神境高深,却不知他乃仙神同修。
“河伯尽管放心,本城隍自有手段对敌。今夜月圆之时,定让那妖孽有来无回。此事做成,本城隍到时有一事相求。”什么渎水大王,常晋根本没有看在眼,即使没有香火念力辅助,单凭手宝剑,想要斩杀对方也易如反掌。
白齐虽不知他哪来的信心,闻言还是急声道:“城隍老爷请吩咐,只要小神能够做到的,一定照办。”
“此事很容易,等本城隍将这作乱的妖孽斩杀后,想借河伯敕符一观,领悟其的水脉法则,不知河伯可否愿意?”常晋又道。
“城隍老爷斩杀妖孽,对小神来说乃是莫大的恩情,何须借观……”说着,他又要送上。
常晋只是摇头:“本城隍所作所为并非为了河伯……若那妖孽真像河伯所言,本城隍将之斩杀,乃是顺应天意,到时获人道感知,自有功德降下。无功不受禄,还请河伯收回……若河伯执意如此,吾夫妇二人立刻离开水府。”
见对方始终不肯,白齐只得将敕符收回道:“这敕符暂且留在小神手,城隍什么时候想取,小神都会奉上。”
常晋二人本打算外出游历半日就返回家,未曾想遇到这种意外。他只得凝出一枚神符,给阿碧传讯,告知此处事宜。
接来下,白齐又询问起水脉法则种种。
对此常晋也没有隐瞒,而是一一作答,兴致来了,还以真水灵力催生出一条河流横在水府上空,为白齐**。
白齐尚未化形时叔父已经身死,之后夺得神位,虽有旧部辅佐,但那些旧臣境界较低,加之仙神有别,对于神道修炼并不能指点他太多。
是以大多时间,白齐都在一个人摸索。
虽有敕符在手,但他对于其法则掌控很浅薄。听常晋所讲,以前很多不明白的地方都茅塞顿开。
这让他兴奋不已,心对城隍的崇敬之情更增添两分。
对于常晋和白素素而言,一日时间很容易过去。随着夜幕降临,渎水江面逐渐开始有水雾出现。站在沙洲外远远望去,四周灰蒙蒙一片。若是不用神识,到十余丈外已经看不清楚。
今夜月圆,渎水大潮,江水花一浪高过一浪,层层叠叠,有丈许。
白素素站在常晋身旁看了片刻,开口道:“允升,渎水下江府段水脉灵力的确要比万山府充盈许多”
“是呀”常晋点头叹息:“当日渎水水君兴兵作乱,以曲江河大阵将百里水域内的灵力抽取一空。若无机缘,最少需要十年时间才能彻底恢复,”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十余里外一声轰鸣传来。待常晋放出神识,就能清晰感应到声音处有浓烈的邪祟之气传出。
“城隍老爷,那妖孽来了”这时,白齐靠近道。
在他身后,有近百水兵手持兵器立在那里。这些水兵虽结成军阵,只是气势低迷,并无太大的战意,看样应是被妖孽气势所摄。
“嗯”常晋点点头,没有过多言语。他感应的清楚,这妖孽在附近作恶多年,已经领悟附近水脉法则,气息隐隐和水脉契合。虽然没有河伯敕符,催起浪来,却是声势浩然。
尚在十里之外,已经声如滚雷,震得附近境界低下的水兵头顶气运摇曳。
风高浪急,渎水大王带领着水兵行进速度飞快。只是半盏茶功夫,已经距离河伯神庙不到五里地。
只见灰蒙蒙的水雾,一座两丈多高的浪花筑成高台,其上一个丑陋的黑脸大汉手持两股叉,昂首站立。其头顶青气外放三尺有余,锋芒毕露。
不过这青气驳杂,外边充斥着邪祟黑雾,夹杂丝丝血煞。
单从对方气运,就知此妖害了不少世俗百姓性命。
这等妖孽背后却有玉清道支持,想到此节,常晋对道门怨意又增加了几分。
在妖孽身后浪花当,数百水兵附在水面,浩浩荡荡结成军阵,气运凝如黑云。相距如此远的距离,也可以感觉其杀意扑面而来。
“怎么会那么多水兵,往日这妖孽前来攻伐,最多带有二百水兵……”等渎水大王靠近,白齐惊呼道,继而满脸担忧的看着城隍。
“无妨”常晋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相比起自己曾在冥土经历的鬼军,这些水兵只是小儿科。
那边白素素也很坦然,她对自己丈夫有足够的信心。
见两人神色不变,白齐受到感染,头顶气运逐渐稳定下来。
哗哗哗
越靠近沙洲,江上浪花越大,如今离水面已有三丈有余,宛如一座小山,那渎水大王站在山顶朝下看去,更平添几分雄姿。
“哈哈哈,白齐小儿,本大王又来了……这次本大王不会再等下去,今夜定要将你打下神坛”相距几十丈外,渎水大王口高呼。
“大王威武”身后水兵齐齐鼓水呼应,顿时一道四五丈高的浪头汹涌而起,冲着沙洲滚滚而去。
“哼,你这作恶多端的妖孽也敢窥觊河伯之位,今夜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白齐冷哼一声,对着身后众水兵道:“诸位,随吾鼓水抵御”
“是”白齐身后水兵同样开口高呼,不过显得有些零散,单从气势上已经输掉很多。
下一刻,白齐将河伯敕符祭出,双手快速在水搅动。轰隆隆,庞大的水流瞬间倒卷,一道十余丈宽,三丈多高的水浪在他身前成行。这道水浪是他今日听城隍老爷所讲,自己领悟了水脉法则所致。
“轰”两道水浪眨眼撞在一起,溅起无数飞沫,最后又重新归于平静。
见此情形,那边的渎水大王有些惊讶道:“咦,白齐小儿,一月不见,你这鼓水的本领倒是涨了不少那么再吃本大王一道水浪如何?”
说完,他猛然张开大口,一股黑色水流喷射出去。黑水落入江,立刻开始翻腾。原本的水浪瞬息长成丈有余的一座大山。
有如此威力,自然是玄阴重水的作用。常晋想起自己曾经斩杀的那条鲶鱼精,体内也藏有类似的东西。当时他还有些奇怪,不知鲶鱼精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机缘,现在看来,两者或许有关联,莫不都是道院赐下的?
不过鲶鱼精早被自己斩杀,想询问也没有机会了。
大山巍峨,内部真水灵力涌动,带来轰隆隆的响声。这声势,似有千军万马齐齐奔腾。更别说大山背后,数百水兵齐声呐喊壮势。
“不简单,这妖孽竟然领悟了渎水风浪真意”见此情景,常晋也难得赞叹一句。
河伯手下水兵更加不堪,他们只感觉迎面一股席卷万物的滔天巨浪袭来,那庞大的威压直接将军阵煞气冲散,引动他们头顶气运摇曳。
不少境界底下的水兵,心已经生出无力之感,甚至想要转身逃走。
见城隍老爷仍没有动手,白气怒吼一声,猛然将敕符内的香火念力全部激发,打算奋力一搏。
这时,常晋终于开口:“河伯且住手”
说完,他纵身一跃,出现在军阵最前方。
一人、一剑,面对着滚滚而来的巨浪,昂首而立
眼看着浪头到了跟前,常晋猛然拔剑。光芒一闪,原本滔天的巨浪突然被拦腰截断,轰然倒塌,完全没了声息。
“啊?”这样的情景,让双方水兵不由瞪大眼睛。
“你是谁?”渎水大王心一跳,急忙问道。
“吾乃万山府城隍常允升”常晋淡然回答。
“你就是万山府城隍,”渎水大王的声音带着几分骇然,“此地并非万山府神域,城隍来此地有什么事情,可是要阻拦本大王行事?”
他口反问,心开始暗暗叫苦。对方就任万山府城隍以来的所作所为渎水大王也有所听闻,不知有多少妖类鬼物在此人手下丧命。
因为杀性太重,甚至有妖孽在背后叫他杀神
渎水大王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对方,但人的名树的影,他现在本能感觉不妙。
“本城隍今日应河伯之邀,特来斩尔”
第三百一十一章 水脉幻阵
“常城隍,你乃阴司神灵,与我水脉神道并无关联,为何要多管闲事?常城隍若是就此离开,本大王事后定有重谢。”见对方口出狂言,渎水大王强忍着怒意道。
“本城隍观你头顶气运,邪祟煞气滋生,不知害了多少世俗百姓的性命,也不怕被人道感知,降下惩罚。你现在束手就擒,本城隍或许会饶你一马。”常晋仍然是淡淡的语调。他说这些场面话,同样是为了人道感应。
“哼,本大王怎么做,何须常城隍插嘴,你当真不肯离开吗?再不离开,别怪本大王不客气了。”渎水大王又叫了一句。
不知怎地,此刻他脑海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若是能将万山府城隍斩杀,夺得敕符……到时说不定能的玉清道认可,被重新封为城隍。一府城隍,治下数百万信徒供奉香火念力,远比这个冷冷清清的河伯要好许多。
这想法刚刚冒出,就好像得了灵气的草木一样,发疯般生长。
如果对方尚在万山府神域,他肯定不敢与之作对。但现在城隍远离万山府神域,境界大跌。反倒是自己处在渎水江,灵力和水脉暗暗契合,再加上手下有数百水兵。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件法宝尚未使出……渎水大王脑海想法越来越狂热。
“你觉得呢?”常晋反问道。这时,他也升起几分怪异。就在刚刚,他发现这妖孽说话的一瞬间,头顶邪祟煞气毫无征兆变得浓烈起来,想要压制对方的本命气运。
这是怎么回事儿?没等他想明白,对面妖孽再次开口:“既然你不走,那就留下吧众水军听令,鼓浪今日本大王要斩杀邪神”
“大王威武”一众水兵再次高声呼喊,然后四肢在水疯狂搅动。短短几个呼吸,数丈高的浪头已经在他们身前产生。
“结阵”浪头形成时,渎水大王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枚巴掌大旗。在灵力催动下,旗迎风见长,闪烁出两个斗大的真,引得原本零散的玄阴重水开始浮动。
随即就见江上水汽腾腾,浓烈如雾,两三丈之外,已经看不到踪迹。
这枚控水阵旗就是渎水大王的依仗,他本打算对付河伯用。先前讨伐没有使出,是因为对方还有信徒提供香火念力,还可以维持神行,自己根本无法攻上岸去。
数月来,在他不断攻伐下,河伯庙宇内的香火已经日渐冷落。他今晚打算一鼓作气,将对方打下神坛,常晋也算正撞在当口上。
“城隍老爷小心”感受到水雾的怪异之处,白齐急忙大叫到。
反倒是白素素没有丝毫担心,丈夫那么多险恶境地都闯过来了,连玉清道门人都不能耐他丝毫,区区一个鬼仙布下的水阵,又能如何。
被困在阵内,常晋朝四周看去,眼前已经变成了一片沼泽地,**的淤泥散发着腥臭气息,上方还有黑雾飘散。不过待他运起神识,沼泽地立刻消失不见,重新变成了水雾。而在身后四五丈外,那渎水大王正手持两股叉,悄然靠近。
“就凭幻阵也想困住我,真当我这城隍是个水货?”常晋有些哭笑不得的感应着对方靠近,手摁剑柄一动不动。
原本以为此妖孽气势汹汹,应该有些底牌,谁知道只是利用玄阴重水布下的一道幻阵而已。对于水脉法则,常晋领悟的不比妖孽少。眼前此阵,激发灵力后一眼望穿。
待此人近身,他才拔剑而出,一道光芒刺出。
在常晋拔剑的前一刻,渎水大王本命气运突然摆脱邪祟煞气的侵蚀,一时占了上风。在他眼,惊讶发现阵内真水灵力快速朝城隍汇聚,形成一条滚滚荡荡的无形河流。只是这河流带有一股凛然磅礴的杀意。
瞬息间,他似乎已经被冻僵在那里。
不好,渎水大王心大惊,赶忙抽身撤退。
“想走,晚了”常晋已经感知对方的动作,手长剑划了个弧度。
剑芒涌动,无形的浪花翻滚,已经将妖孽完全湮没在其。宝剑归鞘,原本浓烈的水雾开始快速散去。
阵变化,那些水兵感应最是清晰,纷纷开始骚动起来。
片刻,水雾完全消散。只见水浪央,常晋一人站立。而刚才气势汹汹的渎水大王,早不见踪迹。
“这……这就……渎水大王死了?”白齐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急忙放出神识感应,方圆四五十丈内根本感应不到渎水大王的气息,仿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大王,他杀了大王”这时,那些鼓水的水兵面带惊恐,接二连三大叫起来。军阵上空原本维持的杀伐之气,瞬间凋谢一空。
随即,一个个争先恐后潜身入水,躲在风浪之下朝远处逃去。
对于这些余孽,常晋并没有打算动手,而是放任他们离开。对方只要在渎水江,白齐稍后自会兴兵降服。
“河伯,幸不辱使命”常晋身形一动,重新返回远处。
“啊小神谢过城隍老爷”白齐才反应过来,急忙又要行大礼。
渎水大王在附近作乱,不断上门挑衅,白齐深受其扰,差点神位不保。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强敌,在眨眼间灰飞烟灭,连神魂也不复存在,怎能不让他吃惊。
“河伯见外了”常晋虚手一动,已经制止对方的动作。
“对,对,小神这就奉上敕符。”白齐急急忙忙祭出敕符送上。
“河伯,此间了事,不如我们暂且先回水府,待吾参研这敕符内的水脉法则如何?”见对方气运摇曳,显然是激动无比,常晋也没办法多说什么,只好接过敕符道。
“是,小神领令”白齐应答一声,冲着身后尚未回过神的手下道:“那鳄鱼精狂妄忤逆,数次侵犯于吾,如今得了报应,已被城隍老爷斩杀”
得了确认,对面水兵大声欢呼起来,不少人更是接连喊道:“城隍老爷威武”
回到水府,白齐急忙吩咐手下众水兵准备宴席,而后自己呆在一旁,等待城隍老爷召唤。
此时此刻,他完全将自己看成下属。出奇的,手下虾兵蟹将也没有劝阻。经过刚才的场景,只要不是傻,现在都能够看出,城隍老爷境界高深的难以想象。
若是对方真想要夺取敕符,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大功告成
对于其他人来说,初次接触到河伯敕符,也许需要数月时间才能将其蕴含的种种神道法则领悟。
但对常晋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儿。毕竟他先前已经得了几处河神神职,而且可以自己凝出水脉赤敕。
更重要的是,他体内还有神印。用此物推演,可以帮助自己领悟的更加迅速。
有白素素在旁边护法,常晋自然不用担心外界的变故,是以等白齐离开后,他立刻盘膝坐下,将这枚河伯敕符祭于头顶,同时神识外延。
刹那间,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江汹涌而至,瞬息将神识淹没在其。
常晋此刻感觉自己想一个不会水的小孩,神识在水底起起伏伏,眼前大浪滚滚,根本不能做丝毫动作。
似乎下一个瞬间,他放出的神识就要被浪头冲散。
遇此情景,常晋并未有丝毫惊慌,手势再变,神识分化出一条小河,进而融入到大江当,成为一份。
修道分为仙神两种,其实说到底就是修行方式不同而已。神灵之所以为神,就是集纳治下信徒的香火念力,而后炼化神域,融汇敕符。
只要能够做到这些,敕符内含有的神道法则即可领悟,种种术法自然也就会了。
这一点看似容易,想要做到却很难。首先第一点就是要有足够的香火念力,若是香火念力稀薄,无法维持神行,那么好像明知前面有座宝库,站在大门口却无法进入。
而要想集纳香火念力,必须有神行显世,令世俗百姓信服。
这好像一个死循环,也是困扰很多神灵的障碍所在。在登临神位之初,很多神灵只能慢慢积累香火念力,境界提升到一定程度,才逐渐灵验。
白齐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因为自身没有足够香火念力,根本无法悟出敕符内的水脉法则。
对常晋而言,这些不是问题。
在他神识感应,那大江的水流顿时变得不同起来。有无数真水灵力在其涌动,各色气息浮现,组成一个个水脉真。
有些水脉真常晋本已领悟,此刻见到,立刻明白其的奥妙,比如御水之法,水雾幻阵,风雨催生等等,甚至还有不少修炼法门。
当然,也有不少真他以前从未见过,不过有神印解析,很快就明了其奥妙。
如此迅速了解,主要是因为常晋以前对于水脉法则已经领悟大半,如今尚未领悟的,都是一些高深的法则。
最后还有一些,也许是过于深奥,神印一时无法解析。
而这正是河伯敕符的根本所在,也是与寻常河神敕符最大的不同。
随着敕符内法则真不断领悟,常晋感觉自己那道神识和大江的结合越来越默契,顺着哗啦啦的水浪,他的神识可以延伸好远,水府外四五里地内的动静尽入泥洹宫。水面漆黑一片,雾气升腾,水有不少鱼类在翻浪逐水……
神识再动,真浮现,随即一道三丈有余的浪花汹涌而起,直朝下游涌去。几个呼吸间,浪花增至七八丈丈高,铺天盖地,沿着江面奔腾,如万马嘶啸,声势滔天。
“不好……”感应到远处一里之外的点点渔火,常晋暗叫一声。他哪里料到,这个点竟然还有人沿江捕鱼。
船上几个渔民也听到上游轰隆隆的浪潮声,慌忙大叫着朝岸上划去。
可惜他们的速度根本无法和大浪相比,小船好像飘摇的树,几个呼吸后,就会倾覆水,船毁人亡。
这时,常晋神识数道真突生,急速投入敕符内大江当。
真刚刚入水,便催动浪潮里边的真水灵力,原本滚滚荡荡的浪花顿时静了下来,好似驯肝卩的野马,变得温顺之极。
见没有造成祸事,他才松了口气。
一夜时间,常晋都呆在水府内感悟河伯敕符,直到天色微白,他面带喜意睁眼站起。
“允升,如何?”见丈夫的表情,白素素就知道大功告成,还是忍不住问道。
“呵呵,成矣”常晋笑道。有原本领悟的水脉法则做基础,神印经过一夜不断解析,最终将河伯敕符参透。
明晓这些法则,自己稍后就可凝练出水脉青敕,真正将万山府百里水域收为己用。那时应该可以轻松进入地神境界。
当然,这只是常晋自己的猜想,倒时是否能够成功还未可知。毕竟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仙神同修的修士几乎没有。
这样下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也不知。
不过常晋没有动摇,他已经坚定信念,准备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步走下去。
随后,常晋又将白齐唤来,敕符送还。
白齐接连推辞,后见城隍老爷确实无意,只得收回。
再回答几个神道修行上的疑问后,常晋和白素素没有继续逗留,而是起身离开。
白齐率领手下水兵跟在后边相送出十里之遥,才起身折回。
渎水大王身死魂灭,附近已经没有可以与自己作对抗衡的水妖。白齐现在自信满满,夜幕刚刚降临,他便祭起敕符,对着水生灵高呼:“吾乃渎水下江府段河伯,日前有渎水大王犯吾神威,妄图夺取河伯神位。不想天理昭昭,神道自有正义,此妖孽昨夜已被万山府城隍老爷斩杀。
尔等是他的手下,虽有过错,但本河伯并非嗜杀之神,只要以后能够听从本河伯的号令,就可以既往不咎不……若是不思悔改,继续以下犯上,本河伯必定率领水兵讨伐,让其魂飞神灭”
先前他势单力薄,那些开了灵智的水妖见势不妙,纷纷投向渎水大王。白齐对这些见风使舵的水妖没什么好感,但还是听从了常晋的建议,对其进行安抚。
接下来,他又给岸上信徒托梦,同样告知妖孽被斩杀的消息。只是白齐现在境界底下,神域只有不到十里,是以能够听到的河伯托梦的百姓有限。
常晋和白素素离了河伯水府,并没有返回万山府,而是乘舟继续前行,朝下游继续前行。
大约行了二十里水路,在其一处江面拐入支流河道,沿水而上,没多远就看到远处一座城池遥遥在望。此城池正是曲塘县城,除夕夜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大战,最后以官兵的胜利而告终,李迎祥手下大将也被斩杀。
如今过去月余,沿河两岸已经看不到丝毫痕迹。有的只是忙碌的农人,挥舞着锄头在田间除草。
他们脸上大多带着菜色,这一点和万山府的百姓并没有太大区别。
偶尔有农人见河上有船只经过,好奇的打量几眼,继而又低下头去。为了不引人注意,白素素现在也幻化成男模样,而且两人衣着朴素,看上去和寻常寒门书生没什么区别。
在一处没人的地方,趁着芦苇荡遮蔽,两人跃至岸上,将木船收入角宝篮当。而后他们沿着小路,朝着曲塘县奔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 文治武功
两人沿着官道向前又走了半里多地,常晋见不远处路旁大桑树下的个茶摊,就开口道:“距县城不远了,我们过去休息片刻如何?”
“也好”白素素点头同意。
这茶摊距离县城有十里之遥,距离恰好,来往县城的商旅大多会在此歇脚,略作休息养足精神再进城。
只是曲塘县刚被官兵收复不久,附近来往商旅很少,茶摊虽然地处交通要道,生意也有些冷清,仅三五个人坐在路边喝茶。
见他们停步,老板娘立刻热情走过来道:“两位公,可是要喝茶?快快请坐,小店有上好的毛峰茶,另外还有自家做的甜糕,非常好吃。”
说着,她利索的用抹布将桌椅擦拭一番。
“那就来一壶毛峰,一盘甜糕。”常晋见此人手脚麻利,心升起几分好感。
“好嘞”老板娘应了一声,大声冲店内招呼。
很快有人提着茶壶过来,看那茶水的色泽,常晋就知道老板娘所谓“上好的毛峰”很一般,想想也是,如果真是上好的毛峰,这小小的茶铺又怎会有人喝得起。
不过他和白素素都不算讲究的人,也不会挑三拣四。
刚端起茶杯,就听到邻桌一个闲汉口大嚷道:“你们听说了吗,八里山那伙贼人被官兵剿灭了?”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开口询问:“谢石头,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没听说?”
“就前两天,被朱将军带兵剿灭的。我一个表弟吃兵粮,听他说当时朱将军一马当先杀上山寨,那伙贼人哭爹喊娘,连一炷香时间都没有抵抗,被朱将军杀个七零八落。”
“朱将军好样的!!”有闲汉高声呼道。
“那是当然,”谢石头接着道,“自从年后朱将军领兵驻扎在曲塘县,附近比以往平安多了,大大小小的山贼全都逃到别处,根本不敢在曲塘县待着。”
“朱将军确实是个好官,现在他手下那些官兵买东西也给钱,我听说有几个在酒楼吃饭赖账,被店家找到军营,朱将军得知此事,命人将那几个官兵吊起来打,连打了三十皮鞭……”
“若是朱将军能够一直呆在曲塘县,我们也能多条活路”
“对了,谢石头,可听你表弟说朱将军长什么样,娶亲没有?”有人询问一句。
“这个我当然知道,朱将军名叫朱元昊,身高八尺,眼如铜铃,壮如铁塔,力大无比,手可撕虎豹……”他这般胡咧咧,显然是根本没有见过对方,只是听人讲评书而已。
……
听到有人这般夸张形容朱元昊,常晋听到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允升,你看好此人?”白素素听丈夫讲起争龙之事,忍不住送出一道神识询问。
“嗯”常晋同样以神识交流:“朱元昊领兵驻扎曲塘县不过月余,已使治下百姓归心,传其威名,单这一点,就非常人。”
“此人领兵讨伐的确有些本事,但要想在乱世有所作为,只凭勇猛是不行的,必须要有治境安民的手段。像你所言,那朱元昊只是一介武夫,怕是在治方面不行。”白素素并没有见过朱元昊本人,对其评价自然不高。
丈夫前些日给她讲过心谋划,听完白素素就有些担心,因此话多了几分规劝之意。
世俗龙,以人道为大局,稍有不慎,即使神灵也可能会遭到反噬,魂飞魄散,她并不希望丈夫加入其。
不过知道丈夫的性,只能从旁边委婉劝说。
“是呀,这也是朱元昊的短板所在。”常晋微微点头。不管是前世地球还是这方世界,但凡开国皇帝,必须治武功皆懂。
如果只知征伐,不知治理,最后根本不可能成大事。像前世地球上的李自成洪秀全等人,虽然打出诺大的地盘,开创新朝,最后却难逃败亡一途。
到目前为止,朱元昊并没有在治方面显现出才能。常晋此次出门,并不单纯是旅游,更想看看对方是否真值得自己相助。
心刚有所想,他突的又抬起头,朝着县城方向望去。
只见两里外官道尽头,几匹快马激驶而来。
为首那人身形高大,胯下骑着枣红马,虽然身穿常服,但举手投足间一股气势油然而生。在他身后,同样是几个身穿常服的汉骑马紧紧跟随。
说曹操曹操就到,常晋瞥了一眼,发出神识道:“为首那人就是朱元昊……”
几匹马速度飞快,眨眼已经来到近前。
不过月余未见,朱元昊气运再变。头顶青气漫天而起,结成大旗,猎猎上扬,更胜往日三分。
他身后几人常晋都见过,有三个是旧时伙伴,还有两个去岁曾虽朱元昊到恩公庙里祭拜过。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朱元昊本身气运变化已经影响到这些随从。
他清楚记得当初看到几人,气运和常人并无太大区别。如今再看,却是大不相同。这些人头顶大多赤气弥漫,凝而不散。甚至有两人,已经透着半分青色。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自己所料不差,待朱元昊再进一步,这些人自会水涨船高。如果朱元昊真能开创新朝,这些同伴不死,也能成为开国功臣。
类似例在地球上比比皆是,比如三国时期蜀国开国皇帝刘备,年少时家以织席贩履为业,生活非常艰苦。而那时已得简雍、关羽、张飞等人追随。
随后刘备起兵镇压黄巾军,这几人同样不离不弃。到刘备成就帝业,关羽被封汉寿亭侯,张飞封西乡侯,简雍官拜昭德将军。
这时,身后一亲兵看到茶摊,忍不住呼道:“朱大哥,这里有个茶摊,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喝几口茶再赶路怎么样,早上吃的太咸了,现在嗓直冒烟呢。”
“就你事儿多,”朱元昊回了句,勒住马缰绳下马,“就休息片刻”
说话时他朝茶摊内扫视,因常晋和白素素都幻化了相貌,猛然看上去和常人没什么区别,是以朱元昊下马时只扭头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见几个人下马,老板娘有些踌躇的迎上去,面上带着硬生的笑意:“几位大爷,可是要喝茶?”
经常做迎来送往的生意,老板娘眼光自然不俗。现在能骑马的人,非富即贵,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更何况眼前几人长相凶悍,明显不是善茬。生怕一不小心得罪对方,掀翻了自己的茶摊。
刚才还高谈阔论的几个闲汉此刻也鸦雀无声,老老实实低着头喝茶,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却不知,对方正是他们口的朱将军。
这情况朱元昊看在眼,笑道:“老板娘勿忧,我们几个不是坏人,喝杯茶就走,不会少了你的茶钱……”
“是,是,几位大爷请坐。”老板娘口应着,手忙脚乱擦拭着桌椅。
朱元昊居,剩余几个军士依次坐下。
等老板娘提了一壶茶水过来,叫周老三的那名军士利索接过,先给朱元昊倒了一杯,而后将自己面前杯倒满,咕嘟咕嘟猛灌。
一口气喝光茶水,他叫了一声:“爽”
随即又道:“朱大哥,我弄不明白,那些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挑,连只鸡都不敢杀,招来有什么用?”
“周老三,你又在胡说霸道。我已经打听过,那几个书生都有大才,其一人更是曾为下江府案首。去年李迎祥作乱,他们一直滞留在府城,待官兵收复曲塘县城,才结伴返回。
我们都是粗人,军每日人吃马嚼,耗费钱粮很多,这些都需要找人计算。另外还有递交给侯爷的书……若能得他们相助,吾等自然可以腾出手来,好好练兵!!”
“的确要招几个读书人,不然每天算账弄得我头疼,”旁边另一名军士接口。
“那也不用亲自跑一趟,大哥要看重那几个书生,直接派人找来就是,何必大老远跑上门去请?”
“亲自登门,方显吾等诚意。”朱元昊解释一句,顿了顿吩咐道,“稍后到地方,你等万万不可无礼,唐突了对方。”
“放心,定不会坏大哥的好事。”周老三满口答应下来。
请几个会算账的书生,当然无需朱元昊亲自跑一趟。不过他心另有计较在,只是暂时不便对手下兄弟讲明而已。
以前朱元昊在梁侯府当值,出来后不过是营正,手下掌管几十人,眼界自然狭小。
等他斩杀赵大虎,被梁侯封为卫将,更得刘都帅信任招为女婿。朱元昊的心胸逐渐变得大了起来。
他看的明白,梁侯应有大志,只要跟在对方身旁,以后立功机会多的是。如果自己能够抓住,飞黄腾达不是。
要想实现自己的目标,需要找人商议谋划。自己这些兄弟作战勇猛,但是却没读过书,没有什么大脑,遇到事情根本无法出主意。
那几个书生素有贤名,如果能够得他们相助,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也好过自己一个人抓瞎。
正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他才决定登门拜访,以显示自己的诚意。
几个人都是莽汉,喝茶只是解渴,速度飞快,不多时,两盘甜糕,一大壶茶水就精光。
看时间不早,朱元昊没有耽搁,伸手招来老板娘付账。
目送几人骑马离开,常晋也掏出一粒碎银道:“老板娘,结账!”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夸夸其谈之辈
“允升,先前听你所讲,我还有些不以为然。现在看来,这朱元昊真有几分运道,不但懂得武略,还知道访贤纳士。”走出茶摊,白素素低声道。
朱元昊方才在对面喝茶时,她也悄然用神识探查过对方气运,虽然气运只是赤青,但面相大有不凡之处。白素素不懂相术,不过修为到了一定境界,自然能够看出一二。此人眉如剑举手投足间有种无法描述的魅力。几个手下坐在身旁宛如众星捧月,更是映托出了朱元昊的自信和气势。
“嗯,我们不去县城了,跟上去看看再说。”常晋也想看看朱元昊能够做到哪一步,是否可以忍受“贤士”的刁难。
要知道贤士可不是那么好请的,朱元昊虽初有名望,但世人只传其勇武。在不少书生眼,恐怕仍只是鄙劣武夫,上不得台面的。
朱元昊几人骑着快马朝前飞奔,不久就在一处下了官道。
以常晋二人的境界,想要隐藏踪迹跟上他们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只是用神识锁定,并未靠近。
碰到有人的地方,两人早早放慢步伐。是以这一路上,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田野间麦苗青青,鸟鸣声声,走了五里多路,一条小河远远的显现出来,河前遍植垂柳,嫩绿青翠一处庄园若隐若现。
朱元昊领着几个手下骑马尚未到达庄园门前,就被值守的庄丁发现,立刻飞速回报庄内。
等他们靠近时,已有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迎上前问:“几位壮士,不知来我马家庄有何贵干?”
朱元昊将马缰绳交予亲兵手,而后恭敬行礼道:“我乃梁侯帐下卫将朱元昊,暂时率兵驻扎曲塘县。听闻贵庄少主素有贤名,特来登门相见。”
“你就是朱将军?”管家显然知道朱元昊的大名,闻言脸上立刻显得恭敬起来:“朱将军,快快请进来歇息。我家公正在后院和徐公以会友,小的这就去禀报。”
朱元昊没有鲁莽,只是对着身后几人道:“老三,你和其余人在这里等候,我带小进去即可,记住不得生事。”
却说此刻马家后院一处凉亭内,三个青年坐在石凳上细细品茶。为首那人大约二十多岁,头戴方巾,五官清秀,大袖飘飘,极具风度。
他就是马家庄园的少庄主马致远,在旁边还有两人同样身穿儒衫,仪态从容,正是马致远的同窗好友董明川和徐敏之。
更远一些的地方,一女怀抱琵琶,轻声弹唱。琵琶声清脆,女声悦耳,两声叠加在一起,更是犹如深谷清泉,让人听得浑身舒爽。
一曲终了,良久,坐在最下端那少年才合上折扇道:“马兄诗才了得,这一次你又赢了,不亏为我下江四俊之首。”
“明川谬赞,什么下江四俊之首,不过是大家随口说说而已。”马致远谦虚一句,随即出声赞叹,“倒是明川方才这句‘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寥寥几句,读起来却是回味无穷呀。”
“要我说,两位这次的诗句都是上佳,若是太平时节,两篇诗词传出,定当名扬四方,成为一时佳话。”徐敏之自顾自倒了杯清茶开口道。
剩余两人闻言都有些沉默,如今天下乱局纷纷,朝廷连科举也停了,他们虽然满腹经纶,也只能暂时龟缩在庄内孤芳自赏。
“不知马兄日后可有什么打算?”这时,徐敏之又开口问道。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乱局已显,吾等自然要等待时机,择一明主投效,方不负生平所学。”马致远放下茶杯回答。
说话时,他不由自主又想起数年前在下江府城府试,偶然遇到一个游方道人,对方主动上前要给自己算命。
马致远初始只当是骗,谁知对方声明算不准不要钱。这让他来了好奇,就站在路边让对方观自己面相。
那道士看过后连说他这次一定能够夺得府试案首,而且他日后会遇到明主,贵不可言。
马致远原本不信,只是冲对方说了几句吉利话,也就拿一锭银打发过道人。谁知待府试结果出来,自己果真取了府试案首。
事后再寻那道人,已不知去向。
但是当日道士所言,不知为何,仿佛带有某种力量,始终在脑海徘徊。
“梁侯可算明主?”徐敏之又问。
“梁侯此人虽有雄才,但偏听偏信,算不得什么明主。”马致远连连摇头。
“吾曾听人讲郭家嫡郭****自幼博览群书、聪颖异人,连东川府知府也赞其有栋梁之才。去岁东川府同样有贼人作乱,郭****临危之时挺身而出,编练七千私军御敌,三战皆胜,不知可否能够称为明主?”
马致远刚要回答,见自己庄上管家一路小跑进来,连声叫着:“公,有客人登门!”
“吾不是早已经做了交代,今日和几个朋友相聚,不接待外客吗?”马致远皱眉道。
“公,此人非同寻常,乃是除夕夜斩杀贼人赵大虎的卫将朱元昊,如今正在门外等候求见。”管家匀了口气回答道。
“朱元昊,他来这里做什么?”董明川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朱元昊事迹三人都听人讲过,只是并未放在心上,一个武夫而已。
“小的确实不知,不如公请他进来问问。”管家忙回答道。
“也好”马致远沉吟片刻点头答应下来。马家乃是书香门第,祖上曾有人担任过知府,即使现在,家族内也有人在京城做官。
如果太平时节,一个武夫想要登门拜访万万不可能。只是现在不同往日,这朱元昊又曾经领兵收复曲塘县城,马致远决定给对方一个面,见见也无妨,看对方到底有什么事情。
等管家离开,他扭头朝两位朋友道:“今日有凡夫俗登门,吾等只能就此作罢了。”
常晋和白素素最初跟在朱元昊等人后边,只是等明晓了对方目的地后,两人自然先一步到达。
根本不用进入庄园,而是找了一片树荫坐下,放出神识,庄园内谈话声尽入耳。
听到马致远称朱元昊为凡夫俗,常晋不由哑然一笑,“听此人先前评价天下大势以及梁侯,还以为有几分眼光。现在看来,多是夸夸其谈之辈,连人都没见就轻易下定论,实在是有负下江府四俊的名声。”
他口如此说,心也理解。虽然这方世界仙神显圣,但把持官府的仍然是儒生人。对待仙神,他们敬畏,但对于地位尚不如自己的兵士,自然不会看。
却不知乱世,军士话语权远远要高于人。
心里正想着,那边朱元昊二人已经跟随管家来到后院。
“你就是月前斩杀了贼人赵大虎的卫将?”见管家领着那魁梧的大汉走来,马致远神色淡淡问道。
“正是本人”朱元昊上前一步抱拳道:“见过三位公”
虽然旁边管家一再使眼色,但马致远根本没有邀请对方坐下的意愿,又开口问,“马某和军无甚交集,不知朱卫将来此地有何贵干?”
“朱某得侯爷信任,被封卫将一职,手下领兵五百余众。只是朱某才薄,不堪担此重任,尤其是军事,更是一窍不通。日前听手下讲起,三位公都是曲塘县大才,朱某特登门请三位公相助!”
朱元昊进门时已经听管家详细讲过自家公会客的情况,知道眼前三人正是自己想要邀请的士,因此说话时口气极其真诚。
连带头顶气运随之而动,丝丝无形的波纹附加在话语当。
“你请我们三个去军任职??”徐敏之听完有些好笑的问道。
“正是,不知三位公可愿助朱某一臂之力?”朱元昊从小在码头上混生活,察言观色也是最基本的。从进门开始几人对自己的态度,他就知道今日希望不大,不过仍然想坚持一下。
“抱歉,朱卫将,马某不久就要大婚,实在脱不开身”马致远眼带着一丝轻蔑拒绝道。
“吾这些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也不能胜任军事,朱卫将还是另请高明。”
……
听三人各找理由拒绝,朱元昊心虽有怒意,还是用使了个眼色不让身后小发飙。随即他一抱拳道:“是朱某妄想了,既然三位公不远屈尊前往,朱某这就告辞。”
看对方离开,马致远捧起桌上凉茶一饮而尽:“一个鄙贱武夫,也想学着招贤纳士,征辟吾等,真是自不量力。”
门外几个军士见朱元昊二人进去不到一炷香时间重新返回,心都有些诧异,忙围上前询问。
朱元昊尚未开口,身后小已经愤愤不平道:“那三人根本没把卫帅看在眼。一个说不久要大婚,不能远行;一个说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能胜任;还有一个说对军事务不精通……”
“岂有此理,敬酒不吃吃罚酒”周老三闻言立刻按耐不住,“大哥,这几个鸟书生欺人太甚,不如让我进去,把他们绑回军营!!”
“回来,不得胡闹”朱元昊厉声道。这点屈辱自己尚可忍受,他以后还需要和士大交道。这些书生都是一个圈的,如果得罪了他们,到时自己恶名传出去,恐怕根本没有人再愿意投奔。
第三百一十五章 凤栖梧桐宝地
“朱大哥,现在快午了,我们是直接回城,还是找个地方垫吧垫吧?”离开马家庄园,周老三有气无力的问道。
“先不忙回城,沿河朝上游走七八里路有个赵家镇,那里还有一个书生,虽然名气不及方才三人,但应该也有些才学。我们前去拜访,对方若不同意,我们正好在赵家镇对付一顿。”朱元昊一拉马缰绳,胯下战马立刻调转方向。
听说午打算在赵家镇用饭,几个军士都没有怨言,骑马紧紧跟了上去。
“受波折不改初衷,此人倒是坚韧之辈,难怪允升对他看……”目送几人快马离开,白素素又赞叹了一句。
“我们再跟上去吧”常晋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实际上,他现在对朱元昊的表现相当满意。就像白素素所言,自古能成大事的人必是坚韧不拔之辈,若是一旦遇到挫折就放弃,这样的性,根本不可能成大事。
他们二人运起地行秘法,速度飞快,七八里路不过几个呼吸间赶到。
到镇外,常晋凝神看去,立刻咦了一声。
“怎么了?”白素素有些奇怪的问道。
常晋伸手指向镇北某处道:“你看那里!”
白素素顺着丈夫所指方向看去,只见半里之外一股赤气冲天而起,色泽纯正,凝而不散,令人顿时心生出煌煌之感,似乎想要阻断她的神识。
“镇上气运寻常,看来朱元昊要拜访的人应该在那处,我们到近前一观。”
赵家镇虽然距离曲塘县城不远,但已经属于丘陵地带,地势偏僻,因此前些日贼人作乱,这里并未受到太大的袭扰。
过了镇不到半里地,就见有七八户人家坐落在一个矮山包下。他们并没有进村,而是远远站在山上一处,下边几个院落内的布置尽在眼。刚才他们感应到的赤光正是从其一个院落内发出。
那院落和其他住户的房没什么区别,都是茅草做顶,土坯石头为墙,异常简陋,门前还有一老妪正在晾晒刚刚洗好的衣物。
只是院当有一株两人合抱粗的梧桐树,上边枝杈众多。如今尚是初春,这梧桐树零星带着几点绿意,但可以想象,等到了夏日,定是绿意满院,亭亭如华盖。
在前世地球上,古人常把梧桐和凤凰联系在一起。
比如在庄的秋水篇里,就写到:“南方有鸟,其名为鹓雏,知之乎?夫鹓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
这方世界,人们同样对梧桐树相当推崇,觉得此树大有吉意。很多人家都会在庭院内种植梧桐。
让他们略微惊讶的是,这株梧桐树上竟然散发着淡淡的灵气。
不过先前看到的赤气并非乃是梧桐树所发,而是从树下那位看书青年显出。
常晋透过神识感应的清楚,此人身上有两种气运,其一是自身气运,赤气盎然,结成云雾状,宛如锦鸡啼鸣,大有不凡。
而在他的脖颈上还挂着一条红线,红线下边缀着一个残缺的玉块,从形状上看,好似一枚印玺,上边刻有不少古朴的花纹。先前那煌煌气运,正是其上发出的。
“允升,他佩戴的可是残缺异宝?”白素素有些惊讶的问道。此异宝受损严重,仍有赤气迸发,显然很是了得,有些来历。
只是看那书生,体内没有丝毫法力,应是一普普通通的书生,实在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嗯,若是我所料不差,这书生原本气运寻常,只是后来得了此异宝,才渐渐滋养出几分气运来,连带院内梧桐树,也因此受益。”常晋开口分析到。
他没有猜错,院内书生名叫王林,脖里悬挂的异宝的确是数年前进山所得。
王林年幼时家境尚可,父亲在镇里一家商铺帮忙当掌柜,有些余钱送儿进学堂读书。
只是在他岁那年,父亲患病身亡,余下母亲一人操持家务。好在家还有几亩薄田,倒也饿不着他们娘俩。不过从那以后,王林就没有再进过学堂。他大多时间在家务农,闲暇时替人家放牛或者进山采药补贴家用。
只是平时有了余钱,王林还是会到集市上买几本书来研读,偶尔也会站到学堂窗外听夫讲课。
由于读书断断续续,加上没有人仔细教导,王林学问在众人只能算一般。
数年前他进山采药,不知不觉进了大山深处。路过一条山道时,忽然腥风大起,在大松树后边跳出一只黝黑如墨玉般的猛虎。这猛虎体型高大壮硕,眼睛闪着凶意,一扑就是四五丈远,窜跳到王林身前。
见到猛虎,王林登时吓傻,完全没有了反应。
原本以为在猛兽面前,必死无疑。
哪知道这黑虎并未上前将他扑倒在地,反而俯下四肢,口发出低低的呜咽。
王林清醒过来,根本没有深究,只是抓起篮狂奔朝山外跑去。
黑虎急追上去,跳到前方阻拦住他的去路。
如此再三,黑虎并无伤害王林的意图,反而一直阻拦着不让他离开。
王林想起曾听村里老人讲过,山里的畜生通人性,他就试探着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事情?”
黑虎果然懂得人语,口低吼,跟着脑袋微微点了两下,眼神还带着几分哀求的色彩,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方帮忙。
“有什么事情,还请讲来?”王林又问了一句。
却见那头黑虎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王林这时逐渐大胆,朝前走了几步凑到近处。只见老虎口喉咙处,有一根大拇指粗细的骨刺,恰好横卡在那里。
此刻,王林才明白黑虎的意思,就开口道:“是不是想让我替你拔掉骨刺,如果是的话就点三下头。”
黑虎闻言,立刻点了三下。
于是王林壮着胆把手臂伸入老虎口内,费力将骨刺拔出。
事毕,老虎看了对方几眼,低吼一声离去。
王林以为此事结束,拎着篮朝山外赶。快到山口时,那黑虎又出现在眼前。
它低头吐出一块残玉,对着王林示意,重新消失在深山当。
知道是对方给自己的谢礼,王林心多了几分感慨,随即上前将残玉拾起,仔细端详。
他发现这残玉可能是一枚玉印,只是残损的厉害,上边字迹已经模糊不可辨识,也看不出什么来历。
回到家后,最初王林对这残玉并不太在意,只是上边花纹挺好看,他索性用绳系住印纽,挂在脖里当装饰。
不久之后,他发觉自己脑袋好似开窍了一般,翻阅书籍如有神助,以前一篇章读上几十遍还不能通晓大义,现在只读几次,就已经领悟其真意,甚至可以背诵出来。
感觉自己有了变化,王林开始思索原因何在,最后归结到这块残玉身上。从此以后,这块残玉从未离过身。
前年自觉学问精进,王林特意报名参加了曲塘县县试,而后进入府试,虽不是案首,却也在第一等之列。
只是去岁贼人作乱,他才重新返回村内居住,思索以后的出路。
感应过那残缺异宝的神奇,白素素也点点头道:“应是如此,此人倒是也大有运道,看他本命气运,只是灰白,有异宝加持,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比刚才那三人要强上数倍。朱元昊若是能说动此人,今日算不虚此行。”
他们谈论之时,朱元昊等人已经骑马赶到村外。
“大哥,就是这里,看那株梧桐树,好大!”刚才在镇上他们已经问清楚,王林家院内有株梧桐树。
“院种梧桐树,必有贵人生,”朱元昊笑着回了一句,翻身下马,又道“都步行吧,不可惊扰了贵人。”
到近前,朱元昊上前对着晾晒衣物的老妪行礼道:“夫人,王君复公可是住在这里!”
王林母亲有些耳背,先前根本没有注意身后动静,直到此刻才惊道:“你们是哪里来的,找我儿有什么事情?”
“我们从曲塘县来,听闻王公大名,特来拜见。”朱元昊又恭敬回答道。看到这老妪,他猛然想起自己的母亲。
这时,王林已经在院内听到谈话声,忙走出门来道:“小生便是王君复,不知几位壮士登门有何事?”
几人扭头看去,只见眼前青年面相朴实,衣着朴素,甚至还带有几个补丁,粗看和普通的农家少年并没有太大区别。
不过细观之下,能感觉他随意在那里一站,就有股说不出的气度散发,令人不敢轻视。
“吾乃侯爷座下卫将朱元昊,他们都是我兄弟,前些日听闻通衢县有几名贤才,因此想要上门拜见,还望王公不要见外。”
“你就是当日斩杀赵大虎的将军?快快有请!!”王林说着热情邀请他们进院。
和先前的冷落对比,几个军士顿时对王林的感觉大好。
待几人在院石墩上坐下,王林开口道:“先前听人讲起朱将军杀敌的事情,小生甚是佩服。就萌生了见诸位一面的念头,没有想到几位会突然出现在小生面前。”
王林此话并非虚言,在官军收复曲塘县时,他就有意关注过相关信息。尤其是朱元昊的大名,这些日在乡野间不断听闻。
和马致远等同窗不同,王林对于此人相当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