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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世争锋     大世争锋txt下载     大世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94章 【老妈来了】

    天色早早的放亮,不过初夏的季节,天本就亮的早一些,才五点多,就已经宛如白昼一般。

    在餐厅,孟小冬低眉顺眼的样子,仿佛像是一个小受气包。

    阮玲云眼珠子滴流乱转,却发现周围的人都是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显然有些东西,是她这个年纪理解不了的。

    更让人的奇怪的是,自从在法租界安家之后,杜心武已经很少来王公馆吃早饭的习惯,可这一天却早早的来到了公馆,还向管家伍德询问了不少他离开之后,昨晚发生的事。

    不过眼神也顶着他的女徒弟孟小冬的身上:“小冬,给为师去拿一些果酱来!”

    接连喊了两声,孟小冬才猛然惊醒的站起来,脸上一片茫然的看着杜心武。

    愣了几秒,才恍然明悟,是要去拿果酱。

    不过,她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把果酱递给杜心武的时候,对方却差异的发现,送来的芝麻酱。杜心武笑骂道:“浑浑噩噩的,想什么呢?”

    其实并不是孟小冬一个人愣神,连杜心武自己也忘记了,他是从来不吃面包的。不过,此时此刻他手里正拿着一片白面包,低头看了一眼,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子高还没有起床?”

    “我起来了。”王学谦从楼梯口下来,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尤其是眼眶暗淡无光,反而有些灰沉沉的,不就是黑眼圈吗?

    杜心武在看到王学谦的一刹那,还以为……

    “杜师傅,你怎么了?”

    杜心武从来就是武学大宗师的派头,从来没有见过这位脸上的表情脱离过严肃二字,也想象不到。当年这位在袁世凯的眼皮子地下装疯卖傻的样子。

    可大宗师却破天荒的疑惑、纳闷、甚至不解起来。刚才他指使徒弟,可不是单纯的要果酱纳闷简单,而是想要看一下孟小冬走路的样子。可结果让他大失所望,徒弟似乎还是完璧之身。

    难不成王学谦会送到嘴边的肉。送走?

    作为对女人有着深入了解的纨绔子弟,杜心武对王学谦的表现有种难以理解的纳闷。

    可是,当他看到王学谦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的时候,却又推翻了他的想法。

    难不成徒弟是自幼练功,王学谦临阵不敌?

    王学谦看着杜心武眼神飘忽不定的样子,有些奇怪的问道:“杜师傅,你不舒服?”

    “没有!”

    “我脸上又脏东西?”

    “也没有!”

    就是打破脑袋,王学谦也想不出来。堂堂的武学大宗师的脑袋里,竟然在腹诽他王学谦的肾不好……要是让他知道,非要掀桌子不可。

    但杜心武也不是那种八卦的人,自从好友宋教仁被刺杀之后,他深刻的认识到,在这乱世之中,任何一个有可能崛起的政治新星,都无法避免的会遇到刺杀。身边的保镖就是再警惕,也难免会有疏漏的地方,杀手只要有一次下手的机会。对于被刺杀的人来说,等于失去所有的机会。

    而在身边有一个可以绝对信任,足够警惕。有一击之力,并不被重视的人作为保镖的话,在危机到来的时候,不受损伤的机会将大大的增加。原本,这种奇葩的设想,也不过是杜心武无聊时候的臆想而已。不说女保镖可遇不可求,江湖中人,匪气难除,收在大人物的身边。本来就不被放心。其次就是机缘,在传男不传女的思潮之下。即便是武术世家的女子,也很难学成高手。最后就是江湖人。很少和高官通婚,更不要说纳妾的,一来高官豪门看不起江湖中人,另外就是小门小户的女子,尤其是练武之人,和豪门大院简直就是天生的对头,根本无法在其生存。

    要不是遇到孟小冬,看到了她身上的练武天分,才让杜心武动了心思。

    可也仅仅是动了这个心思而已,他也没有告诉王学谦,身边有一个晚上可以暖被窝,白天可以给他当保镖的女人是一件多么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这个想法,也只是在杜心武的心里头而已,一来他担心孟小冬知道了真相,会对王学谦缺少了爱人之间的依恋,而另外就是怕孟小冬心有旁骛,对武学的进步不利。现在的孟小冬身上的功夫,还远远达不到一个资深保镖的水准。所以,杜心武一心希望王学谦和孟小冬之间的感情能够有大突破,当然这个大突破……自然比较隐晦。

    多问无益,杜心武略带纳闷的吃起了早餐。

    “杜师傅,你有心事?”

    杜心武想了想才问:“子高,昨日见你脸色还红润光泽,可为何一夜之间有种灰暗之色?”

    王学谦手上的刀叉停顿了下来,一副窘态,昨晚上先是被孟小冬一阵撩拨,好不容易压下心火,没有把小妮子办了。原本准备找卫挺生出去放松、放松,上海滩的娱乐场所,卫挺生只用了半年多时间,就开辟了多个主场。想必不会让他失望。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卫挺生竟然晚上了倾诉在外漂泊的对象,临了还用话挤兑了一阵王学谦。

    心里头藏着一股子‘邪火’自然不会舒坦了。

    失眠了大半个晚上,最后还是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可是长期以来养成的生物钟又让他在天亮的时候睁开了眼。这种身心俱疲的劳累,让他看上起来有种萎靡不振的样子。

    加上醒来之后,饥肠辘辘的,这才准备下楼吃了早饭,再去补觉。

    这时候的王学谦看上去精神不振,就再也正常不过了。至于孟小冬,向来在王学谦面前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旁人也看不出来,不过看她一直低着头,不敢和周围的人眼神直视,可见这小妮子的心里肯定也不平静,至少心虚是少不了的。

    “我吃好了!”

    说完,孟小冬低着头,放下餐具准备离开。

    杜心武也没在意,嘱咐道:“记得练功。”

    孟小冬的后背突然一滞,愣了大概有几秒的样子,才低声道:“师父,我身体不大舒服。”

    杜心武走到孟小冬的面前仔细打量,才发现原来孟小冬也是顶着两只‘熊猫眼’,眼神躲闪的不敢看他。随后,他的眼神在孟小冬和王学谦身上划拉来,划拉去,突然笑起来:“好好休息,练功不要着急,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达到的。”

    谁没有年少轻狂过,杜心武也不例外,他似乎从王学谦和孟小冬的黑眼圈上看到了答案。

    这个答案,正是他煞费苦心也没有办到的,突然开怀大笑起来。

    俩个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至少孟小冬这里是动情了,至于王学谦?较能的小美女送上来,杜心武绝对不相信王学谦能够忍得住。

    孟小冬更是被杜心武笑的大窘,慌乱之间,一个踉跄,差点撞在门框上……

    大为不解的阮玲玉看着周围大人的样子,似乎都含笑不语,好奇之下,问何阿英:“姆妈,小冬姐姐怎么了?”

    作为过来人,何阿英似乎才猜到了一点端倪,不过这些事对于阮玲玉来说接触起来过早。再说,王学谦是主人,她虽然在王公馆中还算有些影响力,但也逃离不了是雇仆的关系。

    为难之际,也暗自着急。

    好在杜心武开怀之余给阮玲玉解答道:“这是小冬姐姐昨天晚上被你王叔叔责罚了,心里头害怕,对不对子高!”

    王学谦忍不住想要翻白眼,您老是武学大宗师,别整天对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这么投入,好不好?可是他又不得不接话茬,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点头道:“没错。”

    阮玲玉眼神胆怯的想到,孟小冬都被惩罚了,可是她好像……?

    楚楚可怜的走到王学谦的面前,正当所有人不解的时候,阮玲玉开口道:“叔叔,您也惩罚我吧?”

    噗嗤,杜心武一口食物呛在喉咙里,一张老脸憋的通红……

    连王学谦的脸都古怪不已的看着阮玲玉,孟小冬至少是花季少女,在普通人家,十五岁嫁人的也不在少数,他或许一咬牙,真下得去手,可阮玲玉……?

    真要他不管不顾,只能是禽兽不如了。

    何阿英大窘,阮玲玉不懂,不代表她不懂啊!

    抱着阮玲玉打了两下,看到女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也是不落忍。

    王学谦皱眉道:“好好的打孩子干什么?”

    “先生,阿玉不懂事,辜负了先生的期望。我们孤儿寡母……”说话间,连何阿英都是泪眼婆娑的样子。

    王学谦不耐烦的摆摆手:“算了,错不在她。”

    何阿英固执的摇头道:“先生,这段时间我一定好好管教好阿玉,保证再也不让她出去惹是生非了。”

    王学谦点头道:“这样也好,让她在家里呆一段时间,不要出门了。”

    “也不错,就是小了点。”杜心武幸灾乐祸道。

    王学谦横目道:“您老可是大宗师,别一天到晚想着给我下套,行不行?”

    正当两人说话之际,伍德匆忙的走进餐厅,低声在王学谦的耳畔说了几句话,突然,王学谦猛的紧张起来,一不小心碰翻了咖啡,惊叫道:“什么,我妈来了?”(未完待续)

第795章 【姑姑!】

    “会不会搞错了?”

    失神之后,王学谦大为不解,虽然有几个月没有见过老妈了,但是在他的印象中,老妈不是应该在杭州吗?

    想到这些,他的心头也有点自责,有几个月没有回家了,对于父母来说,他这个儿子回国和在国外没有多少区别。华夏文明,讲究一个孝道,这是千古流传下来的美德。

    虽说他也有理由,比方说事业忙碌,需要奔波在外等等。

    可是一旦和美德交叉在一起,那么最后错的只能是自己。

    不过有一点他藏在心里,谁也不会说,他还真的有些怕见他的老妈,主要的原因还是老妈天聪明了,尤其是一个女人,即便是当儿子的,也会被打击到。

    伍德是没有回过王家,也没有跟着他回杭州,所以应该没有见过陈玉舒。自然而然的,一句‘老夫人’说起来,有些牵强。王学谦还怕他一个外国人,被骗了。

    “老管家在,应该不会错,汽车已经到门口了,已经吩咐门卫开门。”

    伍德没有见过陈玉舒,但是见过几次王福安。这位在王家大院生活了一辈子的半大老头,显然照面的机会不少。尤其是处理主人不方便出面的事,更是少不了王福安的出面。毕竟,大户人家,讲究一个脸面,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主人亲自出面,那是破落户!

    王学谦试图从窗口张望的朝着大门的方向,院子里绿化太好,几乎看不到门口的情况,只能无奈道:“去迎接吧!”

    “已经吩咐下去了,公馆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在门厅两边迎接……”

    王学谦点头赞许道:“你做的很好。”

    伍德笑了笑。表情显得非常轻松:“其实这一点,东方和西方都差不多,在西方的庄园。主人回家,得到消息的仆人和随从都会来到庄园门口。迎接主人的到来。”

    大概是想到王学谦对欧洲了解不多,毕竟王学谦在美国生活了十年,对于伍德来说,美国豪门的奴仆实在不像话,一个个谱很大,走在庄园里,有时候甚至比主人都要神气。

    唯独有区别的是,在美国。黑人的地位仍旧很底下,只是比废除奴隶制度前稍微好了一些。

    而欧洲相对要更加好一些。

    呼啦啦的,一群人,从门口鱼贯而出,虽然看到王学谦这个公馆主人,仆人们有心避让,但是三米多宽的别墅大门,还是有种顷刻间门庭若市的拥挤。

    王学谦心中纳闷,平时没有觉得家里头有这么多人,怎么一下子走出来了这么多呢?

    厨房的人扎堆。

    整理房间的女佣也排在一起。

    花匠。

    司机……

    一大家子人。连他这个主人,都不能一下子全部认出来。

    阮玲玉小心翼翼的被她母亲何阿英牵着手,站在人群中。孟小冬想要从王学谦的身边挤开,站到边上去,不过似乎被人喊住了。而喊住孟小冬的恰恰是她的师父,杜心武。

    王学谦忽然看到站在他边上的杜心武,要是别人,他还真的不在乎对方的感受,可是杜心武是客人,另外还有一个他武术老师的身份,虽然两人谁也没有当真。可真要排资论辈,王学谦的身份只能是杜心武的徒弟。虽说。杜心武更愿意做一个江湖人,可他的身份有些特别。早年担任过北洋政府的农林部的次长,是政府高官。不然,袁世凯登基前,也不会派人盯着他,害怕他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其次,杜心武还是王父的莫逆之交,加上这层关系,就更不能因为王家的女主人出现,而像是晚辈和奴仆一样,出门迎接,这不合礼数。

    “杜师傅,你这是?”

    “小子,等会儿眼珠子放亮一点,别说当初是我找的你,就说……就说我是你爹请来的。”

    “啊!”

    “啊!什么啊!就照我说的办。”杜心武表情凶狠,似乎像要威胁人的样子。可王学谦纳闷了,他的身份更像是王家的世交长辈,怎么会老妈一来,关系就乱了呢?

    按照杜心武的说法,他要是王鸿荣请来的话,身份只能是保镖。

    一下子变成了和王学谦的雇佣关系,这不就乱套了吗?

    杜心武低着头,发狠道:“按我说的做,没错!”

    从前院的林间车道上,一辆黑色的轿车,霸气十足的缓缓的过来,远远的能够看到和乘客分离的驾驶员,正目不斜视顶着前方的道路,但是从脸上过于凝重的表情和着装上他的身份呼之欲出,上海滩最好的大饭店专门配属给豪客的司机。

    而在驾驶员边上,还有一个位置,坐着的正是王家的大管家,王福安。正讨好的对王学谦笑着:“大少爷,夫人来了。”

    王学谦颇为不耐烦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对王福安有些埋怨,这个王福安怎么搞的,老妈要来上海,怎么没有提前打一声招呼,弄得现在鸡飞狗跳的,好一阵忙乱。

    可王福安的心思,显然并不在王学谦的身上,没等汽车停下来,就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跳下来。

    麻利的准备打开车门,却发现王学谦已经站在车门边上。

    尴尬的讪笑了几句,乘着车门没有打开,王福安悄声说道:“大少爷,老奴也是被临时抓差,根本没有机会。这次大奶奶是来真的,车上坐着的是陈小姐……”

    “那个陈小姐?”

    王福安心急道:“您的未婚妻!”

    未婚妻?

    王学谦不介意接受一对没有多少感情的父母,不过随着深入的了解,有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不如说亲情,变得无法割舍起来,也是情有可原。但未婚妻就不一样了。这是要陪伴自己一辈子的伴侣。而他的这个年龄,以前可以说是在外求学,还有理由推脱。

    可现在……?

    再说了。就是在外求学,大部分出国留学的学子。都是要在故乡留下一份责任的。这个责任就是生儿子。

    当年的老蒋,对老娘定下的媳妇毛福梅百般看不顺眼,可是在他东渡日本去求学的之前,还是在蒋母的逼迫下,在上海的旅馆里和比他大了五岁的村姑发妻圆房。这才有了蒋经国,要不然,蒋家王朝就是再辉煌,也是给他人做嫁衣。

    就在王学谦一愣神的功夫。车门打开了。

    显然是乘客忍不住自己打开的,因为王学谦和王福安两人嘀嘀咕咕的,像是商量对策,这让她非常不满,尤其是她这次来是逼宫的,也就是定下儿子的亲事,其他的一概不管。

    “大奶奶,老奴错了。”

    陈玉舒却连看都不看王福安,前些年,除了儿子杳无音信的那么几年。她会有失水准的慌乱之外,王学谦回国的这一年时间,陈玉舒却仿佛一夜之间变回了当初王家大奶奶的风采。

    高跟鞋踩着磨砂大理石的地面。咯噔,咯噔的清脆不已。

    王福安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其实根本就没有出汗,虽然天气热了,但是不要忘记了,这个时代的汽车,大部分都是奇形怪状的,司机和乘客风格开来,副驾驶的地方可以放行李。也刻意做人。而且连同一品牌和款式的汽车,也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工业化汽车。也只有美国人做到了,而在欧洲。大部分汽车都是手工打磨的精细活,少不了有些特别的标记。

    贵妇人般端庄的表情,但是却穿着上海滩并不流行的拼花连衣裙,陈玉舒一出场,就给所有人一种震撼。仿佛,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和自己有交集。

    “儿子,看看老妈的衣服,好看吗?”

    “这个……”王学谦也看不出来,上海滩流行的旗袍穿在陈玉舒的身上会是这样的风情,不过眼下的情况实在不好评判。只能硬着头皮恭维道:“母亲穿什么都好看,不过您身上的这件衣服,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颇有巴黎时装界清新脱俗的境界。”

    陈玉舒古怪的看了一眼王学谦,随即咯咯直笑起来:“没看出来,你出国这些年,还对时装都有所涉猎了……”话题一转,陈玉舒意味深长的悠然道:“我很担心你,这么分心,当初的学业是怎么完成的,不会是给老师送礼了吧?不过眼力还算不错,这衣服是巴黎买的……”

    “巴黎……”王学谦失神了一会儿,他刚才还在为没有在老妈面前尽孝还自责不已,现在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说到他的毕业,王学谦一阵心虚,不会陈玉舒也能看出来其中的窍门吧?

    不过,显然陈玉舒懒洋洋的并不准备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眼睛微微的眯起来,环视了一圈来迎接她的公馆人员之后,开口说话了:“我不管你们以前的规矩是怎么样的,主家什么通情达理。但是在王家,抱歉,这个规矩要该了。每年最好的三人薪水翻倍,最差的三个人辞退,有意见吗?”

    谁敢说话啊!

    尤其是王学谦瞪大了眼珠子,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他的这个老妈,随随便便一开口,就是后世经典的企业管理中的末位淘汰制。

    可是让他吃惊还在继续,车上接下来下来的,怎么看上去和陈玉舒穿的是姐妹装?

    不过衣服是次要的,但是人他绝对不会认错。

    这不是陈婉怡吗?

    站在陈玉舒身侧,脆生生的叫:“姑姑。”双手却在身上遮掩的不自在,显然她的这个姑姑,以及未来的婆婆给她出了一个莫大的难题。哪里又和婆婆穿一样的衣服的媳妇?

    而王学谦更是惊诧道:“姑姑!”

    陈玉舒回头莞尔一笑道:“傻儿子,我是你妈!”不过眼神却带着一种故意的戏谑,仿佛一切都是在她的掌握之中……(未完待续)

第796章 【左右不顺眼】

    陈婉怡下车的那一刻,心虚的不敢看王学谦,她倒不是害怕王学谦误认为是她主导的这一切。主要还是在她的姑姑身上,似乎自从她的姑姑陈玉舒出现之后,一切都乱套了。

    平时,陈玉舒给人的感觉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度,但是抛却王家主母,宁波财团的成员,银行股东之外,却是一个风风火火的性格。

    显然,一个平日里四平八稳的人,尤其是一个女人,想要在商界以往狂澜,绝对是不可能的。

    让陈婉怡非常尴尬的是,在巴黎,陈玉舒竟然在外人面前说是她的姐姐。

    女人放下所有的心事之后,对于年纪,容貌的在乎,不外乎用疯狂二字形容最为妥当。让陈婉怡忐忑不已的是,陈玉舒不仅仅是她的远方表姑,还是她未来的婆婆。

    不过众人的目光并没有放在她的身上,陈玉舒的气场,也不允许有人对他忽视。

    反倒是王学谦战战兢兢,不知道老妈的到来,会给他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只是他清楚,鸡飞狗跳的日子,绝对不会在短期内结束。一个强势的老妈,肯定会在一出现,就定下属于她老人家的规矩。打破原来的固有习惯,王府上下,在短时间内,恐怕没有会习惯。也包括王学谦自己。

    “母亲,您来了,您看,大家多高兴啊!您是否先去看看您的房间?”

    “不着急。”

    陈玉舒挥挥手,眼神如电的在众人的脸上划过之后,努嘴点了几个人,虽然她叫不出王公馆内大部分的名字,只是颇为冷淡的说道:“你,你。还有你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陈玉舒点名额几个人,在王学谦看来。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是他在上海的家中最为重要的几个人。

    伍德。管家。掌管家中的日常开销,一般在大家族中是账房的角色,除亲信家人不能用。

    何阿英,厨娘,掌管厨房。入口的东西,越是金贵的人,就越看重。

    至于阮玲玉,可能是临时起意留下来的。

    而司机钟文豹。一双豹眼,直不楞登的充满好奇心,很快,陈玉舒开口道:“你可以走了。”

    钟文豹诧异的看了一眼同样做出低头状,混在仆人中间,想要溜走的杜心武,张开口,虽然没有叫出声来,但也等于是给陈玉舒提了一个醒。仅仅凭借背影,陈玉舒微微蹙眉之后。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小五。”

    就见杜心武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花坛边上。被叫小名了,要是换一个人。杜心武肯定不会答应,不仅不会答应,甚至还少不得给对方一点教训,可是面对陈玉舒,似乎杜心武却有种让人琢磨不透的畏惧,他到底是在怕什么?

    回头的那一刻,杜心武虽然是在笑,可看样子,一张老脸再也没有仙风道骨的模样。反而带着一种苦笑:“陈夫人,好巧!”

    “这可一点都不巧。”

    陈玉舒突然沉下脸来。脸上寒霜遍布。看来杜心武在她的印象中并不太好,但两人至少认识。而且颇为熟悉。唯独让人不解的是,杜心武怎么会得罪陈玉舒的呢?

    杜心武双目如鹰恶狠狠瞪了一样钟文豹,但长期被威胁的钟文豹,似乎对此已经免疫了,反而梗着脖子,并不认为自己给杜心武添堵了。再说了,钟文豹原本是想着跟着杜心武学习高声的内家功夫,可是在不久之前,他似乎突然想明白了,自己表现的再好,杜心武也没有心思去指点他,也就不那么怕杜心武了。

    “小五不太好听,这个能不能换一种称呼?”杜心武当着仆人的面,老脸一红道。

    陈玉舒想了想,丹凤眼一挑,嘴角露出淡淡的细纹,宛如一个三十来岁的贵妇:“那么叫你武哥哥好不好?”

    杜心武猛然一哆嗦,紧张的嘴都歪了:“还是别,叫小五,就叫小五吧!”

    面对杜心武,陈玉舒似乎非常了解,但是那种不喜的情绪,还是流露出来,让人有些不解,两人到底有什么隔阂?以至于如此冷淡,甚至有种若隐若现的敌视:“说吧,来王家干什么来了?”

    没想到被一个浑人给阴了一把的杜心武,舔着脸笑嘻嘻的走到陈玉舒的面前,商量道:“陈夫人,当年我承认,在燕京帮我过一把,但是那些年我出的洋相还少吗?”

    “怎么,你这是怨我,让你一个大龙头难堪了?”陈玉舒慵懒的眯起眼睛。

    杜心武苦笑,自古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这句话,孔夫子说的倒是感触良深,以至于千百年来,感受身受者不计其数。那会儿还是辛亥革命刚刚胜利的时候,‘国党’在南方组建临时政府,袁世凯一心想要掌握全国的政权。虽说表面上最后还是妥协了,‘国党’撤消了南方的部分机构,但是保留了一部分军事实力。

    这也是南北矛盾的关键点,北方的中央集权,无法统筹全局,尤其是全国税收最重要的地区江浙地区,一直掌控在南方革命党,或者是亲近革命党手中。

    以至于南北争斗在民国建立之后,反而尖锐起来。

    内战一触即发,而当时作为南方革命党湖北派系的领军人物,宋教仁在上海被刺杀,一下子成了整个事件的导火索。

    南北开战,这对在燕京的革命党重要人物来说,可就坐蜡了。恰恰杜心武因为在农林部次长的位置上,也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袁世凯重点‘关照’的对象。

    相比章炳麟,蔡元培等‘国党’元老,杜心武真的太无足轻重了。只要袁世凯的一句话,杜心武在燕京的一家老小就要脑袋搬家。反倒是章炳麟、蔡元培、蒋尊簋等人的身份太高,尤其是章炳麟,迫于舆论的压力,袁世凯只能软禁,却根本就不敢杀章炳麟。而蔡元培脱离政治,专心教育,不被所重,在袁世凯的眼中是毫无威胁的一个人。

    没有掌过一天大权,没有带过一天兵的杜心武,一下子显了出来,成了能文能武的大员。

    把杜心武困在燕京的住所里,愁的团团乱转,他这是招谁惹谁了,简直就是祸从天降。他不过是一个将军的儿子,老爷子早在庚子年,就战死天津了。

    再说了,杜老爷子虽然是为国捐躯,可是和统兵大将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是一个堪堪能够领一路人马的牙将,算是正四品武官。庚子动乱时期,王爷的脑袋说掉也就掉了,哪里管的上他一个四品的将军?说他能文,就更扯淡了,他虽说是东京帝国大学毕业的,可他一没有学过法律,二没有研究政治。而是在札幌的东京帝国大学的农业分部学了几年,对于种地养蚕颇有研究,还通晓兽医。

    所以,他的这些本事和文韬武略根本就不搭边,不仅不搭边,还压根就没多少联系。

    之所以突然之间被重视起来,完全是有人刻意要毁他。

    明白是明白,但是杜心武却不知如何解决。而当初的王鸿荣也在燕京,不过他的身份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官员,而是浙江的地方议员。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个闲散的议员也不被重视。根本引不起警察的注意,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遇到了一筹莫展的杜心武。王鸿荣没有办法,但是他认为自己的老婆应该有办法。这才求上了陈玉舒,不过计策是好计策,但是有点让他下不来台。

    装疯,普通人装疯容易,但真要是名人装疯,千难万难。因为有人看热闹,有人不信,更有人为了验证不信,变着方的用千奇百怪的办法去试探……

    大宗师也不想死,更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最后是压着牙,穿着裤衩,大冬天就上街了……

    尤其是,南北交恶,那是些掌权人物的较量,把他们这些本来就被边缘化的人牵扯进来,算是怎么回事?

    至此之后,杜心武对‘国党’的态度也渐渐的冷淡了起来。

    而陈玉舒或许从骨子里对江湖人印象很差,虽然看在王鸿荣的面子上,帮忙了一把杜心武,但是也让杜心武保证,不能和王家再来往。原来陈玉舒本就对王鸿荣从政非常反感,而辛亥革命前后,正是国内政治的最混乱时期一个有点民望的人,或者说在某个地区非常有民望的人,如果没有强大的军事实力作为保证,只能死的更快。而王鸿荣显然是被‘革命党’蛊惑的宁波财团代表。

    为此,陈玉舒会对脑门上都贴着‘革命党’三个大字的杜心武有好脸色看吗?

    这不,当年要不是她拦着,王鸿荣说不定在燕京惹出多少乱子出来,可是一转眼十年过去了,这个杜心武竟然阴魂不散,跑来‘祸害’她的儿子,能不让她生气吗?

    虽然在她看来,王学谦的在从政上的天赋,要比丈夫高明了不少。但这种高明,如果和‘国党’联系上,就会被无限的削弱。

    意思就是,神一样的对手虽然可怕,猪一样的同伴同样可恶。

    而‘国党’在政治舞台上的不成熟表现,恰恰给陈玉舒造成了眼下的看法。(未完待续)

第797章 【婚事】

    “不是你想的这样?”

    杜心武委屈的看了一眼王学谦,心说:你小子,就舍得看你师傅被一个女人逼到这个境地?

    可问题是,王学谦也不敢立场鲜明的支持杜心武,因为太可疑了。回想起当初杜心武因为钟文豹的事来求情,才第一次见面,之后主动的表示要保护他的安全。一直以来,仿佛都是有目的的行为,主次分明,并非是巧合。

    而陈玉舒却并不打算给杜心武一个解释的机会,开口道:“你刚才低着头,混在佣人中间,想着就是等我下车之后,混在佣人中离开吧?”如同看风景一般围着门厅前面的空地,走了几步:“这房子没有后门吧?”

    王福安上前一步,恭敬道:“太太,这房子没有后门,但是后面是一条河。”

    “那么就简单了。”陈玉舒看着杜心武:“你知道要是在房子里,想要和我错开就难了,故意摆下身段,来门口迎接我。不过你虽然是一个恶客,但我这个主人好客,还是家里说话吧,站着也怪累的。”

    王学谦走在后面,低声问连看他都不敢的陈婉怡:“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陈婉怡一惊一乍的躲开了一步,随后发现是王学谦,眼神这才缓和了一点。不过语气并没有多少内疚,反而带着一种幽怨:“万一告诉你,你再跑了怎么办?”

    “我……”

    王学谦原本还以为自己挺有理,但是面对性格温婉的陈婉怡,忽然也发现,就是性格再温和的女人,也会耍小性子。而且,对于陈婉怡来说。他是有前科的,不值得毫无保留的信任。恰恰他对此只能认下来,于情于理。逃婚的做法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仅要备受内心的煎熬。还要忍受外人的风言风语,其中的压力,不是常人能够忍受得了的。

    不过,陈婉怡小心的看了一眼姑姑的背影,偷偷道:“姑姑不让我告诉你。”

    “我妈?”王学谦纳闷道:“她什么时候来上海的?”

    “今天刚到的船,王管家跟着我们一起……”

    “你们什么时候去的法国?”

    ……

    “小子,别媳妇刚回家,就欺负她。”

    “我没有!”王学谦反驳道。

    陈玉舒一转眼笑道:“那么是心疼未来的媳妇?”

    “不是。”不过这话是陈婉怡说的。说话的底气本来就不足,加上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很容易被人误解,还是对一个女人来说,非常羞涩的地方,所以低着头,像是个受气包。要不是陈玉舒气场太足,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出,才能够听到。

    陈玉舒回眸看着陈婉怡就气不打一处来,小门小户的人家。书香门第,她这个性格倒是适合。但是王家,偌大一个家族。这还是在上海。要是在老宅里,数百老妈子,丫鬟,下人,连带着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都上千人了。陈婉怡的这个性格可镇不住人。

    陈玉舒捂着额头,一阵的心烦。她并不是第一次发现,陈婉怡的性格有些柔弱,仿佛和当初的设想……?

    陈家的女人不是都很强势的吗?

    从基因学的角度上来说。陈玉舒的想法没错。但是她似乎忘记了,陈婉怡已经算是她的远亲了。

    一家人坐定。陈玉舒先是问了厨娘何阿英平日的饮食,之后是伍德。就把两人打发了出去。

    眼前,对于陈雨舒来说,杜心武的威胁最大。自然是要问清楚,杜心武的来意:“小五,你也是小五十的人了,革命是年轻人的事,就你不要搀和了吧?”

    杜心武心说,什么时候自己说过一句关于革命的事?自从宋教仁被刺之后,他就和革命党,也就是后来的‘国党’不再来往。眼下他的身份能够摆在明面上的,就是一个江湖人。一入江湖,不死无归。江湖人的身份,并不是他想要隐退就能摆脱的。

    可是当陈玉舒问他是否是革命党,或者说是‘国党’的时候。他却更愿意当这个在陈玉舒眼中百般不顺眼的革命党人,或者说‘国党’人,而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一个江湖人。

    但他也不想骗人骗己,只能硬着头皮说:“杜某已经脱离政治,了无牵挂。”

    果然,当杜心武说出自己不过问政治,于政治毫无瓜葛之后。陈玉舒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那么你的身份就是一个江湖人?”

    “江湖人?”

    卖假药的是江湖人,走街串巷的杂耍也是江湖人,跑码头唱戏的也是江湖人,霸占码头的帮派成员也是江湖人……

    江湖人的定义,很难界定。但是有一类人肯定会是江湖人,土匪和绑票的劫匪。这类人,总是不被人喜欢。当然陈玉舒不喜欢的原因是有着切肤之痛的,当初陈老爷就是死在劫匪撕票之下。这种恨,是说什么也解不开的。

    所以,当陈玉舒认定杜心武是一个江湖人的时候,脸色顿时冷的如同寒冰一般,连站在她身后的王福安都感觉到阵阵寒气。

    “王家是良善之家!”

    一句话,就让杜心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想要反驳,却发现虽然他并不算是纯粹以打打杀杀,混饭吃的江湖人,但是手上沾染的鲜血,也不是一盆清水就能洗脱干净的。

    “陈夫人,能不能找个僻静的地方。”

    “就这儿说吧,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陈玉舒根本就不给杜心武机会,不过杜心武也是豁出去了,祸水东引道:“我是王兄请来的。当然,我的出现是因为子高的身边没有能够保护的人,难道这你都要怀疑?他现在走的路,可比当年王兄要宽的多,别说宁波的地方政府,就是在宁波附近的十几个县,宁波守备旅的战斗力,不下于浙军一个师。”

    “而子高在上海,乃至燕京军政两界都已经给人以印象,假于时日,主政一方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地位高了,自然少不了要出门,你不觉得身边有一个能够照顾他周全的人,是多了一份保障吗?”

    “这个……”

    显然,陈玉舒也无法反驳杜心武的假设,民国的政坛有多乱,足以用乱世来诠释,今天上台,明天下台的事也时有发生。

    王学谦从政,似乎也已经无法逆转。眼下,保镖是非常紧要,但是更重要的是身边要一张没人知道的底牌,而杜心武一心想要促成的底牌就是孟小冬。因为她有这个天分,武学的天分,加上身份……他看着陈玉苏蹙眉犹豫的表情,知道让陈玉舒接受孟小冬的身份应该不难。

    再说,这样一来,对王家来说,多了一份保障,何乐而不为呢?

    “去那边说说……”

    陈玉舒终于吐口了,这对于杜心武来说,终于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一来,对于老朋友王鸿荣来说,也是全了朋友之义。或许,当年王鸿荣帮他,并没有功利心,但是对他来说,这份情不能假装不认。

    虽然在客厅里,但是作为公馆内主建筑的客厅,高达六七米的挑高,整个房间的面积也有近百平米,平时可以举办小型的家庭舞会。

    本来就知道杜心武目的的王学谦倒是不觉得奇怪,他更奇怪的是,老妈似乎对杜心武百般看不上眼。

    当然有些话,他是不能说的。子不言父之过,就是母亲,也不是他能够评头论足的。

    而对此,陈婉怡是茫然不知。

    反倒是孟小冬说不出的紧张,抿着嘴唇,紧张的拱起后背,仿佛像是一只收到了惊吓的小猫。她大概能够猜出来,师父和老夫人在说些什么,虽然陈玉舒看上去一点也不老。

    “就这些?”

    陈玉舒眼神盯着杜心武,后者心虚的说:“就这些,不然你派人去调查她的背景,绝对没有问题。”

    “我倒是不怕她会被‘国党’蛊惑,孙某人的那些想法,也不过是说起来有趣,听起来好听而已。她的身份决定了她绝对不会是‘国党’的人。但是……”

    “肯定不是江湖出身,你也知道,梨园行的规矩。”杜心武解释道。

    “好吧。我答应了,但是这个女娃心情如何?”

    “绝对没问题,从一而终,是个痴情的主。”

    “没问你这些。”

    “那是问什么?”

    “家里人。”

    “燕京城唱戏的,不是角。”

    “是大杂院里出来的,亲戚朋友太多。”陈玉舒颇有顾虑道,身边的人,越清白单纯就越好。因为东方是一个人情社会,认识的人太杂,免不了招惹麻烦。

    “放心吧,是买给她学戏的师父的,家里是回不去了。”

    杜心武打着包票的样子,让陈玉舒误认为,孟小冬是他专门从外面拐带来的,别有用意。于是对杜心武的态度就更加不好了:“什么腌臜事,我真服了你,都能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我!

    杜心武听明白了,陈玉舒是误认为孟小冬是他专门找来的弟子,当然冲着他是好心的前提下,陈玉舒不打算计较了。

    不过放下孟小冬的事,陈玉舒来上海,最重要的事还没有办,就是王学谦的订婚。

    在这件事面前,所有的事都得绕道。

    “福安,给老爷的电报已经发出去了吗?”陈玉舒晾着孟小冬,却在偷偷打量孟小冬的表情,说的却是王学谦的婚事。(未完待续)

第798章 【第一次上门】

    上门?

    今天?

    王学谦其实对和陈家的这门亲事已经没有抵触情绪了,这个时代,都是先结婚后恋爱的。两人能够在婚前有过一些接触,甚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甜蜜,已经是对他不薄。

    可是突然陈玉舒让他去登门陈家的门,在他看来并不恰当。

    两人的婚事,不仅当初让王家为难,连陈家都收到了波及。要不然,陈婉怡也不会在二十岁的时候,出过留学。

    当初王学谦杳无音信之下,陈家不得不做出选择,背弃和王家的婚约,另择佳婿,还是一狠心,把闺女当成老姑娘养活。虽然最后陈家还是做出了一个现在看来正确的选择,但为此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不小。本来在事业上升期的陈家,不得不拿出一笔钱来,供女儿留学的费用。另外,陈家也是感受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女人二十岁了还没有嫁人,在这个时代,显然是旁人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

    显然未雨绸缪,免得将来不堪其扰。

    这种情况下,足足等待了十年,能不让陈家人心生怨气吗?

    原本王学谦以为,陈玉舒让他今天登门,虽然有种赶鸭子上架的嫌疑,但肯定是给他铺好了路。

    可让他诧异的是,陈玉舒笑道:“我可没脸再去见我那个远方表弟,到时候看你随机应变。”

    王学谦听到这些,差点跳起来,有这么不靠谱的老妈吗?

    亲事是你定下的,最后娘家人不乐意了,她倒置身事外。这不是让他这个当儿子的去吸引火力吗?最后她却成了好人?

    既然靠老妈不成,但王学谦还是想到了陈婉怡。毕竟女儿和父亲,至少不会闹的太僵。可是陈玉舒似乎对王学谦的这个提议,也不准备考虑。反而埋怨道:“你小子,想什么呢?哪里有待字闺中的女儿。带着未婚夫和自己家人作对的?想都不要想,门都没有。到时候就王福安陪你去。婉仪,先让人送你回家。这时候你不方便一起露面。”

    “福安呐!”

    “太太在。”

    “等会儿给少爷准备一些像样的礼物,记得不要太贵的。”

    王福安也是大为不解,大少爷第一次上门,那是王家头等的大事,哪里有不隆重的道理。可夫人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准备大操大办了。这样一来,显得王家小气。

    陈玉舒却冷言道:“万一被打出来了,怎么办?”

    这下连王学谦都傻眼了,还有可能被打出来?

    是不是把钟文豹也带着,到时候有个照应?面对极度不负责任的老妈,王学谦也颇为无语,可是这一遭必须得去。正当他脑仁生疼,不知如何处置的时候,陈玉舒却偷偷的对王学谦说道:“你表舅的银行一直以来没有稳定的放款,你看着办。”

    嫁女儿。最后变成谈生意。王学谦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但也可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当然担心是免不了的:“这行得通吗?”

    “要是以前,恐怕很难说得通。现在就两说了。上海工商界闹的罢工和罢市,对银行业来说,说不影响那是假的,不过大银行影响不大。但是小银行就难说了,可能经营上都会出问题……”

    “有这么严重?”

    “严重吗?”

    陈玉舒黛眉微微起,横了一眼,嗔怒的看着眼前的儿子,似乎这个儿子自从离开家之后,一直胆大妄为。要不是运气实在太好,说不定只能灰溜溜的回家了:“去年底。上海滩的信交风暴不是你鼓动出来的吗?当时倒闭的小银行可是不计其数。要不是你表舅经营还算稳定,说不定他这个银行总经理。也要找出路了。”

    “这个……其实是朋友搞的。”王学谦汗颜道。

    “不会是那个叫卫挺生的吧?我可记得他当过一段时间的小官僚,这样的人,守成有余,开拓不足。绝对没有这个胆子,也就是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到底是随了谁的性格。”陈玉舒根本就没给王学谦解释的机会,急着说:“要不是获得好处的人,不少都是上海滩的实力派,你出门就有被打黑枪的危险。”

    “好在控制了警察局,这也算是一步好棋。不过你记住,警察是守规矩的人,虽然帮会的人自由散漫惯了,但时间常了,迟早会生变化。唯一的办法就是……”

    “算了,说这么多干嘛!我一个妇道人家……”

    说停就停,陈玉舒揉着脖子,给人一种劳累了一天的操劳之后的精神不振。和刚才点播时的滔滔不绝,宛若两人。

    一个妇道人家?

    王学谦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老妈陈玉舒了,不过,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忘记孟小冬的存在。虽然被晾了一个多小时,孟小冬早已紧张的额头上都是虚汗。可是随着客厅里走马灯似的,一个个人离开,最后只有她被忽视了,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原本以为陈玉舒会说完离开客厅,去看她的卧房。

    而孟小冬也能乘着这个机会,偷偷的离开,可事与愿违,已经走到门口的陈玉舒突然叫了一声:“小冬,跟我上楼。以后不能离开我三米之外。”

    乍一听,孟小冬猛然一哆嗦,她都快晕过去了。

    连杜师傅都畏如蛇蝎的老夫人,竟然说让她不能离开她三米之外。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几乎有晕厥的恐惧。好不容易站起来,却有些踉跄的扶着沙发走了两步。原来坐的时间长了,加上紧张,双脚都有些麻了。心里头像是崩了一根弦似的孟小冬,暗叫糟糕,似乎在老夫人的心里造成了不好的印象。

    当天下午,出门采办回来的王福安先是给陈玉舒通报了一下情况,另外王鸿荣也已经从宁波启程。

    如此匆忙,结婚肯定是不可能的。最可能的是先订婚。

    等到时间宽裕,再商量好日子结婚。

    虽然陈玉舒口口声声说,送礼不要太贵重的。免得陈家人积怨难消,不仅不领情。说不定连进门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临了,她还是添了一对羊脂白玉的玉如意,一套金银器,还有零零碎碎的东西,加起来作为聘礼都够了,而王学谦这次不过是普通的登门。

    要不是没有耽搁陈婉怡这么些年,让陈家人不满之外。他这次纯粹是来认门的。

    在车上,王学谦还有些担心的询问王福安:“福伯。电话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出来?”

    “大少爷,你就不要但心里。大奶奶那是吓唬你呢?你也不知道,这些年大奶奶过的可不容易,家里头……哎!”

    王福安有心多说一些,可是想到主人家的事,可不是他一个管家能够评头论足的,临了最后的一声叹息,却是感触良深的无奈,省略了千万句。

    王学谦闭目靠在后座上,良久。才开口道:“今后不会了。”

    也不知道他说的不会,是不会不告而别,而是不会让人担心。不过。对于王家来说,王学谦最重要的责任显然不是光大门楣,给王家争脸。而是开枝散叶。王鸿荣都在百般无奈之下,不都亲自上阵了?

    这也是无奈之举,难道王鸿荣不知道他这样做,最伤心的会是谁?

    可是家族血脉的延续,并不是一句单纯的因为爱就能够解释的。是责任,还有如同大山一样沉重历史。王家不是小门小户,连饭都吃不饱的破落户。而是一个传承了一千多年的家族。甚至王家祠堂里,还安放着东晋的祖先。这都是小两千年了……

    此时此刻,王学谦似乎也能够理解当初老蒋的母亲。在旅馆里,逼着儿子个蒋家留下一丝血脉的做法,是何其的荒唐,但又是何其的无奈。

    一路上,王福安有话没话的介绍着陈家的情况。

    陈家筹办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的时候,投资者寥寥,要不是王家的出面,甚至连银行都开办不起来。随着这些年,勉强有些起色,但是家里头也是能省就省,也不敢给家里置办大房子,而是住在法租界的一处联体的弄堂里。

    虽说是独门独院,但是房子太小。

    院子连汽车都没法开进去,所以陈家也没有买汽车,在喜欢攀比的上海银行界,也算是‘异类’。

    不过这个‘异类’,显然是有耻笑陈家小家子气的成分在里面。

    原本银行在这两年,开始有了一些起色,但是自从去年的‘信交风暴’和几年的罢工、罢市中,受到的波及很大。银行的资金也开始紧张起来……

    王学谦心说:“原来老妈说的没错,不管是‘信交风暴’还是罢工罢市,都和他王某人有关。说他是始作俑者也不算是冤枉他。而且两次事件中,得到了莫大好处的也是他,就是有一万张嘴,他也说不清楚。”

    而这时候,王家登门,如果是求亲的话,也会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显然,处于绝对劣势的陈家,注定是要被同情的。

    似乎摆脱陈家的困境,是一个最好的切入点了,而他这次的任务显然已经变了,不是商谈婚事,而是给陈家的上海商业储蓄银行摆脱困境。这么说来,这次真成了是商业谈判,而不是翁婿初次见面了?

    在弄堂口,永安里的牌子清晰可见。

    信步走在石库门弄堂里,没有像是后世的乱搭建,房屋错落有致,显然设计师也是下了功夫的。但是这样的房子,虽然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家了,但是对于银行老板来说,确实太寒酸了。

    正当王学谦在一扇黑漆大门口站定,心中举棋不定,想要敲门,又担心不已的时候。身后传来黄包车喇叭独有的呜呜声,一个中年人,坐在车上,大腿上放着公文包,脸上略带疲倦的下车之后,看到王学谦,温和的一笑:“先生快请进。”

    说话间,脸上却流露出一种愧疚的无奈,王学谦心中暗道:“不会第一次见面,老丈人把他当成要账的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客气?”(未完待续)

第799章 【拒绝不了的彩礼】

    “柳妈,准备好茶,家里来客人了!”

    “来,老弟,去书房说话。”

    ……

    “老弟!”

    王学谦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让他沮丧不已。哪里有未来的岳父叫女婿‘老弟’的,这不是乱辈分了吗?可是另外一个难题又摆在了他的面前,他要是舔着脸,答应一声,那么最后误会解开了,少不了陈家人脸上无光,甚至恼羞成怒。

    可要是他说出身份,是叫‘岳父’呢?显然现在还不是。

    那么就叫‘表舅’,虽然合适,但造成的尴尬气氛,也不是短时间能够解得开的。

    在茫然不知如何之际,王学谦还是准备确认一遍道:“您是陈光甫,陈先生?”

    “没错,就是在下。”

    陈光甫一愣神的功夫,苦笑道:“原来已经和徐经理说好的,那笔款子下周三到,还要让老弟费心跑一次,显然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不过敬请放心,钱一定不会晚的。”

    好吧,人没有认错。

    但是王学谦更加难开口了,那不成说,王学谦亲口承认,他是陈光甫八竿子都打不到的外甥,是来提亲的?

    还是干脆把老妈给提出来,让关系缓和一下?

    毕竟当初王家也是给陈家不少帮助的,不过恩是用一分,少一分。

    正当王学谦举足无措之际,佣人把香茶送了上来。不过一般的人家,待客,茶水虽说是必不可少的,但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喝的。这有讲究,比如官场。比如拜客,晚辈动茶碗的很少。

    不过,眼下的情况。王学谦这杯茶是不得不喝,王福安能够打听到的消息。显然并不算是陈家最为隐秘的消息。也不会是上海商业储蓄银行最核心的机密,而此时,陈光甫的剪短的几句话,就能够让王学谦知道陈家的困境。

    王学谦浅浅的喝了一口茶,先把茶杯放下。

    然后等着陈光甫说话,反而不着急把自己的身份点破。

    “怎么,茶不合口味?”陈光甫抱歉道:“家里没有咖啡了,本来……”

    “不要麻烦了。”

    “哦。对了。该吃饭了。我马上让下人去准备,粗茶淡饭,希望不要见外。”陈光甫不由分说的出门,王学谦想要拦都拦不住。随后,听到书房外陈光甫似乎给下人拿钱的声音。

    大洋叮咚作响的声音,还是很清脆的。

    显然,生意上的举步维艰,让陈家人在生活上也开始不得不节俭起来。而接连接受大家的商业银行,如果没有王学谦介入,是否能够延续下去。都是一个问号。

    接连两次的危局,让陈光甫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处事也更加的谨小慎微起来。

    最后,王学谦还听到一句郑重的嘱咐:“要快。”

    显然陈光甫是担心王学谦等的不耐烦。才刻意嘱咐仆人这么做的。

    再次走进书房的陈光甫至少松了一口气,王学谦竟然没有拒绝在家里吃饭。如果他要是知道了王学谦的身份,非恼羞成怒,掀桌子不可,别人吓唬他,是因为银行欠着钱了。可王学谦算不得外人,不过在陈家人的眼中,已经和外人差不多了。

    王学谦虽然准备瞒下去了,先把陈家的困境打听清楚再说。幸好他下车的时候。没让王福安跟着,为此还庆幸不已。不过。‘老弟’的这个称呼,说什么也不合适在两人的交谈中。作为称呼出现。

    王学谦想了想,开口道:“陈先生是银行界的前辈,早年更是江苏银监成员,‘国行’的顾问,是业界的前辈。小子不才,以晚辈相称,叫您一生陈叔叔,请千万不要介意。”

    “老弟就别客气了,你我年纪相当……”

    越说越离谱了,王学谦勃然变色道:“不想当。”

    “想我陈光甫和老弟这般年纪的时候,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王学谦眼神飘忽不定,心里却在嘀咕:“我得叫打酱油的那个‘大舅子’。”

    “又是同辈中人!”

    “不同辈!”

    “那笔款子……”

    “钱的事情不着急谈。”

    “老弟,爽快人啊!”

    ……

    两人僵持不下,陈光甫也是纳闷不已,这话说得,讨债的比欠账的还要客气,这话这么说的。眼神不由的亲近了不少,赞许不已。要是这年头,要账的都如同王学谦这般知书达理,他也不会被弄得焦头烂额了。

    虽然陈光甫兴致颇浓,但是王学谦显然还是顾虑重重,不太配合。

    至少,他是不敢叫陈光甫‘老哥’的。

    不过两人的谈话倒是近亲了很多,反而少了陌生感之后,说话也投机了起来。王学谦见时机不错,才开口问道:“陈叔,听说您和余姚王家是亲家,为什么如此困难的时候,不向王家开口呢?”

    陈光甫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起来,良久,才长叹一口气道:“不瞒老弟笑话,王家和陈家的婚约,本来是陈家高攀。而王家独子出国十年杳无音讯,原本以为是……哎呀,不说了。”

    “可是我听说王家公子已经回国了。两家通家之好,何愁着几笔小款子把陈叔愁成这样?”

    陈光甫苦笑道:“我也知道已经回国快一年了,但是他不登门,显然王家人已经认为陈家配不上王家。陈某人虽然不才,但也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阿谀奉承之辈,如果银行蒸蒸日上,陈某人到也有这个心思,可眼下上海这么一闹,不少银行都是收缩银根,日子都不太好过,这时候等上门,显然会被人看轻贱了,陈某人倒是没什么,可是我女儿性子弱。恐怕不适合豪门的大妇,在下是于心不忍啊!”

    这些心里话,就是陈光甫在家里人面前也不会说的。可是对着一个外人,却能够毫无芥蒂的说出来。

    当然。对于王学谦来说,他原本对陈光甫毫无印象,可这一席话,却字字透着浓厚的父爱,让他敬佩不已。

    王学谦知道,一旦陈婉怡下楼,他的身份就要被戳穿。所以,这顿晚饭是说什么也不会留下来吃的。王学谦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不过眼下就是银行困难之际,陈叔难道就不知道王家是捷径吗?”

    “此事休要再提。”

    一而再,再而三的让陈光甫心头不悦,王学谦的来意已经让陈光甫产生了不少怀疑。

    恰巧,王学谦也准备离开陈家了,不过他并没有以一个债主的身份,而是临时编了一个身份,对陈光甫开口道:“陈叔,其实我不是徐经理的人,我来是有一件事来通知您。”

    “什么事。”

    陈光甫突然谨慎的看着王学谦。心中暗暗懊恼,原来他认错人了。对王学谦也就多了一份忌惮的心思。之所以没有动手赶人,那是因为出于良好的教育。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王学谦抱歉的笑了笑:“是这样的,民国政府和英国人的谈判已经快结束了,就差在燕京的签字了。而上海和北方京津两地获得好处,不外乎是收回了盐税和北方四省的中央税。不过英国人要求,税收必须要通过商业银行结算,防止腐败产生。所以,京津两地和上海的银行都将有机会获得部分中央税和盐税的结算。银行公会的宋汉章,宋会长让我来通知您,后天上午。国行大楼的会议厅有一次重要的会议,让您务必参加。”

    “老弟。这么重要的会议怎么会通知我……哦,不。我是想问,到底是什么事,让宋会长如此抬举在下?”银行结算淮盐的事情,他也是听说了,不过上海滩有这个资格的国内银行,不超过五家,怎么算,也轮不上规模不过中等偏下的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啊!

    原本以为是列席会议,但也让陈光甫兴奋不已,‘人脉’也是‘钱途’,能出席多认识一些同行,也是好的。

    王学谦开口道:“是关于淮盐银行结算的份额和区域的划分。”

    咣当,听到这句话,原本准备打酱油,混个脸熟的陈光甫吃惊的打翻了茶碗。惊醒过来之后,他才忙站起来,连连告罪,不过王学谦也准备离开了,站起来,两人推让了一番,好不容易放王学谦离开。不过在门口,又是惺惺相惜的惋惜,一定要找机会做东。

    送走王学谦之后,柳妈这才有机会对陈光甫说道:“老爷,小姐回来了。”

    “婉怡,回来了?”

    “爸爸,我想死你了。”说话间,陈婉怡从楼梯口飞奔下来,吓得陈光甫连叫小心。抱着陈光甫的陈婉怡反而有些羞涩的偷偷看了一眼门口,小声的对陈光甫问道:“人呢?”

    “谁啊!你说刚才那个青年才俊?”陈光甫笑道:“人家可不见得看得上你这个老姑娘,不过不用担心,爸爸一定给你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

    “爸,你说什么呢?”

    “刚才那人是王学谦!”陈婉怡跺着脚撒娇道。

    “王学谦?王老弟一表人才……”可是话说到一半,陈光甫愣住了,王学谦这个名字好像挺熟悉的额,似乎和他的毛脚女婿同名同姓。不会是真的吧?看向女儿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起来。

    陈婉怡懊恼道:“爸爸,你刚才都说什么了。他送来的礼物呢?”

    陈光甫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良久,才亏欠的对女儿道歉道:“女儿啊!银行有一百多职员都是靠着这份工作养家糊口,他送来的彩礼恐怕爸爸没办法退回去了。”(未完待续)

第800章 【世事洞明皆学问】

    陈光甫愧疚的样子,让陈婉怡心中一阵的难受,才仅仅是不惑之年的父亲,两鬓的头发就已经开始发白,显然是银行经营困顿,显然让陈光甫压力倍增,要是熬垮了身体,她这个女儿又如何能够原谅自己?

    “爸爸,姑姑前几年给我在法租界买了一套花园洋房,我准备把房子盘出去。”陈婉怡有这个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不说,是因为没有找到好的机会。

    而现在,当她幡然醒悟的那一刻,或许对整个困境中的陈家来说,还不算太晚。

    当然,陈婉怡之所以以前不说,还有一个担心是陈玉舒有可能来上海的时候,住在她的房子里。毕竟,房子是陈玉舒选的,也是她花钱买的,陈婉怡自然不能自作主张把房子给卖掉了。

    眼下,陈玉舒入住王公馆,在上海不和唯一的儿子住在一起,自然没有在外居住的可能。卖房子,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能够环节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紧张的资金。

    看到女儿懂事,陈光甫也是心中难受,像是陈婉怡小时候,揉着陈婉怡的头发,宽慰道:“放心吧,银行的困难已经过去了。”

    “可是爸爸,要账的已经都到家里来了?我怎么可能放心?”陈婉怡不信道。

    从去年年底开始,一场‘信交风暴’席卷整个上海金融界。整个上海滩的金融界一下子陷入了严冬之中,好在‘信交风暴’主要是针对那些喜欢投机的银行,并没有对经营商以稳健著称的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带来多少波及。

    可是自从上海商业储蓄银行成立以来,几年的时间中,从一家一旦被人提起,就带着嘲讽的‘小小银行’。到现在的中等银行中排名比较靠后的小银行。

    当初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刚刚成立的时候,不到十万银元的资本投入,连像样的职员陈光甫都请不起。只能招收一些刚刚从学校里毕业的中学生,白天管理银行。晚上给他的职员授课,这才勉强渡过了最初,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之后的路,也不是一帆风顺。小银行不被信任,对于吸吸收储户的储蓄,都是一桩难事。

    要不是想出来‘一元开户’,‘零存整取’……等一系列的超前想法,银行也无法走出没有储蓄资金不足的困境。

    接着就是把储蓄资金放贷款……

    其中经过了资本原始积累的一道道重要的关卡。眼看发展在即,只要等上一段时间,等银行发展走上正轨,上海商业储蓄银行才真正的在上海滩站稳脚跟,才能开始业务上的扩张。

    正当陈光甫准备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时候,上海民众却反抗英国人在闸北犯下的累累血案,发动了‘反英运动’,很快运动发展成为工商业,民众联合对抗公共租界的抵制运动,罢工、罢市开始。而银行界也再一次进入了困境之中。对于那些资本雄厚的大银行来说,这次运动并不会波及他们。

    甚至不少大银行因为中小银行的挤兑风波,开始扩张业务。兼并中小银行,完善银行的经营优势,进一步扩张。

    对于陈光甫来说,这又是一次和他无缘的机遇,不仅不是机遇,反而是一场生死存亡的考验。

    因为上海商业储蓄银行,也是一家中小银行,‘信交风暴’波及不到,是因为银行业务触及风险极大的股票证券交易所。而是稳扎稳打。但是,‘挤兑风波’就不一样了。可不会因为上海商业储蓄银行一贯经营上的稳定,而被储户所认可。毕竟上海商业储蓄银行还是一家中小银行,无法和大银行的信誉相比。

    而正是因为储户的担忧,不断的将银行的储蓄提出来,或是放在家里,或是干脆存入大银行。不仅如此,连开户的企业也开始在银行的账户上不留钱了,这对上海商业储蓄银行来说,简直就是釜底抽薪一样难受。

    一场生死存亡的考验,顿时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横在了陈光甫的面前。

    有时候,陈光甫也肚子感慨,有种生不逢时的感触。

    但更多的时候,他只能咬紧牙关,因为他是银行的主心骨,要是他都放弃了,对于银行来说,才真正的走上了绝路。

    可王学谦到来之后,仅仅临走时候的一句话,就把他从泥潭之中拉了出来。

    这种感受,即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同时对女儿产生了更大的愧疚。

    因为他明白,一旦接受了王学谦的帮助,那么这么多年来,女儿饱受的‘非议’,将只能吞进肚子里,化成一团苦水。而这些,他都没有和女儿商量。

    毕竟,银行的上百员工,对他来说,甚至比自己的一个小家庭更加的重要。

    好在,王学谦的做法也不像是那种趾高气扬的施舍,真要是那样的话,对于陈光甫来说,肯定是无法接受的。旁敲侧击的点拨,既不会伤了和气,也不会因为金钱上的往来,让彼此产生更多的芥蒂和隔阂。

    陈光甫语气颇为沉重道:“以后家里不会再来要账的了,银行的难关已经过去了。将来等银行挣了大钱,爸爸给你买大房子,花园洋房,给你当嫁妆。”

    陈婉怡即便是温和的性子,也被这句话,羞的脖子都涨红了,低着头气鼓鼓的,似乎对陈光甫非常不满道:“您又胡说。”花园洋房,她早就有了,不过是王家人送的。

    虽然是陈玉舒出的钱,王家的大管家打点的前后。

    但是不可否认的一个事实就是,陈玉舒可是她未过门的婆婆。

    相比书香门第,民国时期的上流社会,更多的是留洋背景的舞台。相对于传统家族的死板,陈家的家教在某些方面显示出更加的开放一些。至少,家庭中子女的关系,不会像是传统家族那样。规矩多。不过,陈光甫还是不放心道:“婉怡,有你表姑在。你和王家小子……”

    被陈婉怡瞪了一眼,陈光甫这才改口道:“王学谦。我那个脾气倔强的表侄的婚期已经不用担心。我们陈家虽然是书香门第,但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但是你记住,不能做出败坏我们陈家门风的事来。”

    陈婉怡被父亲郑重的表情给吓唬住了,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她会做出败坏陈家门风的事来。

    可是父亲严肃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心中不知所以的陈婉怡紧张道:“您说什么呀!”

    “婚前行为。是绝对比允许的。”

    ……

    看到女儿落荒而逃的样子,陈光甫却开心的大笑起来。至少,他从女儿的表情中,看到的是窘迫,还是那种期待爱情和婚姻的女人那种甜蜜的期望。

    还好,至少女儿是欢喜的……

    陈家从愁云惨淡中走出来,自然有王学谦的功劳。但是这更是陈玉舒的智慧。王家有钱,帮一个陈家,对于陈玉舒的财力来说,根本就不算事。

    但是她却不能明显的做出来。反而在陈家困难的时候,让王学谦自己想办法,“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有些事情,只能让儿子去做。如果做得不好,她这个当妈的自然有补救的办法。

    等于是陈玉舒刻意的找了一个机会,让王学谦明白一个道理。

    一个生活在大家族中的生存道理。

    王学谦回家之后,就被陈玉舒叫过去了,面对陈玉舒,王学谦苦笑道:“妈,陈家都已经困难成那样了。您这么不告诉我?”

    “是你不关心!”

    陈玉舒却一如既往的变脸比翻书还快,不过她倒不是埋怨。而是作为一个母亲对儿子在人情世故方面的提醒。

    王学谦低头想了想,也明白这种点拨。不过让他不解的是,如果他不在上海,难道陈家的危机就不会解决了吗?当然,陈家的危机也和他有些关系,要不是他闹腾的太厉害,连英国人的特使都招来了,还是一个伯爵,在英国政坛影响力不低的大员。陈家,或者说上海的银行业也不会受到这样的冲击。

    陈玉舒挽了一下发髻,优雅的笑骂道:“你还不乐意了,那可是你的老丈人?”

    这话说的,王学谦一下子歇火了。

    随后,陈玉舒见王学谦做出低头认错的样子,这才满意的开口:“不要轻视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一旦信任了,这样的人就非常难得,可以说可遇不可求。而维持亲戚之间的和睦,是一个大家族存续下去的必要手段。不过,这次你做的不错,王福安都给我说了,你能这样想,很好。”

    有些话,不点自明。

    任性,给钱。

    有时候,不仅不能将原本的和睦关系延续下去,反而会心生芥蒂。王学谦这才明白,当初为什么陈家想要开办银行,手中有大量资金的陈玉舒不过投入了几万元,而不是一下子将上海商业储蓄的盘子做大。

    钱这是一个媒介,要经营的可不是钱财,而是关系。

    王学谦这才郑重的点头道:“妈,我明白了。”

    陈玉舒这才笑道:“明白了就好,来儿子,看看你妈漂亮吗?比你媳妇好看吗?”

    说实在的,王学谦有些无法接受陈玉舒如此跳脱的思维,更何况,陈玉舒的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

    看到了儿子的窘相,陈玉舒反而开心的大笑了起来,似乎让王学谦出丑,是她这个当母亲最为开心的调和剂。

    夜渐渐的深了,王学谦合上一本杂书,看了一眼书房的落地钟,打着哈欠走到卫生间洗漱,准备睡觉。

    可是当他走进自己的房间的那一刻,却发现灯亮着。柔和的灯光,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可是当他站在床头,正准备躺下的时候,却发现正枕头上一团黑发,如同锦缎般透着柔顺的光亮。这一刻,睡意顿时全无。惊叫道:“是谁!”

    一开始,王学谦还以为是老妈身边的人。大奶奶的贴身女仆,给儿子当小妾,或者通房丫鬟的比比皆是。

    揉了揉眼睛,孟小冬正睡得香甜,突然被一个声音惊醒,也是有些惊诧,随后紧张的做起来,抓着蚕丝被往后就躲。等到发现是王学谦的时候,这才放下紧张的情绪,羞涩道:“大少爷,奴婢给您暖被子!”

    “暖被子!”

    看着孟小冬楚楚可怜的样子,睡意朦胧,身体上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但是王学谦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个季节,窗外的蛙声正欢,需要暖被子这么高难度的工作吗?

    再说了,家里有暖气,一到冬天卧室的温度也绝对不需要暖被子。

    在王学谦几乎是惊诧的眼神下,穿着睡衣的孟小冬打着哈欠,找到在床边的拖鞋,迷迷糊糊的抱着一个靠枕离开了,看来一切正常,可是对于王学谦来说,却成了莫大的麻烦。

    鼻尖满是少女身体上散发的醉人清香,似乎还有沐浴后茉莉肥皂的味道夹杂其中。

    这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能睡得着才怪呢?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王学谦享受着一个民国大少爷该有的幸福生活,却让他一点都幸福不起来。

    两天后,喝完了一碗补气的浓汤,王学谦带着陈布雷去了国行在外滩边上的办公大楼。对于上海的银行界来说,这一天将是决定万千命运的一天。

    而掌握决定权的人,却精神有些萎靡的靠在后座上,揉着有些隐隐作痛的脑袋,看到陈布雷精神奕奕,仿佛他的这个秘书,在任何时候都给人一种亢奋的感觉。好奇之下,随口问了一句:“布雷,我为什么看你总是精神头很好?”

    陈布雷笑道:“有秘方!”

    陈布雷神秘的样子,仿佛像是街头卖假药的贩子。不过,马上就要在上海银行界的大会上,做出一项重要的决定。虽然银行公会的宋汉章毫无保留的会支持他,但如果他精神困顿,难免会出错。为了让会议不出意外,王学谦讨教道:“有什么好办法?”

    “精神不好的时候,我平时都喝一种清凉的东西,用来保持精神状态的圆满。”陈布雷毫无保留道。

    “拿来!”

    陈布雷担心道:“味道比较冲,这瓶子是干净的,我还没有喝过,但是老板……”

    没等陈布雷解释清楚,王学谦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口,顿时全身的汗毛都似乎张开了,眼珠子一下瞪的老圆,心中暗骂一句:“我去,是风油精!”(未完待续)

第801章 【兄弟,节哀!】

    一口风油精下去,绝对销魂,绝对的通透……

    唯独王学谦步入会场的时候,脚步有些轻浮,脸色犹如春天的原野,散发着绿色的气息。

    “这几天累着了?”

    卫挺生的关心,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的偷笑,做朋友做到这个份上,王学谦甚至有种勃然一怒,想要和他绝交的冲动。好在卫挺生偷偷眨眼睛的做作,并非为了调侃,这才让王学谦爆发,星火燎原之势。

    “你小子够可以的啊!连上海商业储蓄银行都敢拉进银行团,这样的小银行上海滩遍地都是,虽说银行经营上还算稳健,但是知名度太低,恐怕无法服众?”

    “服不服众,不重要,这个世界还是用实力来说话的。”

    “实力?”卫挺生轻笑道:“我听说了,陈光甫又一个女儿,年芳二十四,虽然是老姑娘了,但是风姿卓越,大家闺秀。前段日子在教会女校当教师,听说是准备献身教会,终身不嫁了。可小道消息传言,陈家的女儿被大人物看上了,这不……好处就滚滚而来了。”

    “你从哪来听来的?”王学谦脸色微变,这种风言风语,他是不在乎的。但是陈婉怡能受得了,作为当事人的陈光甫能够忍受?

    “不是听来的,而是有些人不甘心。”卫挺生长叹一口气,国内想要半死的难度,可想而知,嫉妒者往往会用极其卑劣的办法,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个对手女儿的名声,虽然打击不到对手,但是足以让对手恶心一辈子,也是值得的。

    卫挺生说这话的意思,并非是他不满于王学谦的决定。而是给王学谦偷偷的提一个醒。显然有人会针对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做文章。

    同时,卫挺生也是一种担忧,银行团本来是高端的机构。可以说。是网罗了整个民国最优秀的银行,资本最强大的银行。当然这其中也有例外。奉天银行就不在其中。

    倒不是奉天银行资本不强大,在关外的影响力不够。

    而是奉天银行自从张大帅创办之后,开始发行奉票,等于是张作霖的钱袋子,怎么可能会加入银行团?一旦加入银行团之后,奉票还要不要用了?

    其实,奉票的出现,对于整个银行业来说是一个不错的信息。至少政府信用在关外。东三省,已经让政府银行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加上东三省丰富的农产品出口订单,奉天银行的资本在短短几年之内,已经跃居全国一流行列。

    不过,张作霖的奉天模式,放在其他地方不可能获得如此大的成功,甚至是否能够生存,都不好说。在关内,中央税收被地方截留,甚至挪动。拒不上缴的情况已经成了普遍现象。而不像是关外,张作霖一家独大,将整个东北控制的如同铁桶一般。

    虽然。像奉天银行不参加。

    但是这次在外滩,国行的新大楼开会的银行代表,都是代表着整个民国银行的领军人物。

    北方的盐业、金城、中南,南方的浙江兴业,浙江实业,总部设立在上海的交通,都是实力在民国境内首屈一指的大银行。虽然资本达到五百万的还没有一家,但也差不了多少。

    反倒是资本只有区区五十万的上海商业储蓄银行显得非常扎眼,以至于连被邀请的银行家们。都把各自的目光对准了上海商业储蓄银行。作为银行行业会长的宋汉章的风光,都被陈光甫被掩盖了。

    卫挺生和王学谦偷偷说了一阵小道消息之后。宋汉章也看到了王学谦。

    和几个相熟的老朋友告罪之后,向王学谦走来。而王学谦低声叫来了在身边的陈布雷。嘱咐道:“去查一下,那几家报纸在散步传言,找个机会封掉报社。”

    显然,王学谦已经动了真怒。

    宋汉章远远的就能感受到从王学谦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甚至是一个上位者不容置疑的霸道,让他也有种心中凛然的吃惊,不知不觉的之间,王学谦已经成长成为连他都要巴结的人物。但是余姚王家再次崛起已经无法阻挡,至于是否让现在的王家家主王鸿荣出任政府高官,还是作为一种过渡,先把王学谦推上高位,等到机会成为一方霸主。

    不过宋汉章过来,并不是来仰慕王学谦的成就的,有些东西,他是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

    他的到来,更多的是解释一二街头上的传言,一来,王学谦求他办事,他虽然让上海商业储蓄银行进入银行团,成为后补银行,被考察对象;但是同时,市面上的传言纷纷针对上海商业储蓄银行,以及总经理陈光甫,这让宋汉章恼怒于有些人的不识趣之外,不得不给王学谦解释,这并非是他的授意。

    “子高,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也好让我带着银行业的同仁,来门口迎接你。这次盐税能够让银行业获得如此大的好处,你可是居功至伟啊!”

    宋汉章人未到,但是爽朗的笑声,已经洪亮的声音,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王学谦的身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宋汉章是准备让王学谦享受着巨大的风光。但同时,也让王学谦担负了一定的责任。这份责任,或许是行业内的公平。至少,表面的公平,也是公平。

    王学谦怎么会不清楚宋汉章的小算盘,看了一眼对方,什么都明白了。

    宋汉章咳嗽一声,乘着众人和他们的距离都比较远,低声道:“我也是为你好,子高,你的远东银行,也不可能一直退居幕后,一旦走上台前,自然少不了曝光度,现在适应起来,也不晚。”

    原本,已经有人准备走过来,和王学谦攀附关系,看到宋汉章却和王学谦两人窃窃私语起来。顿时止住了脚步,好奇的看着他们站立的方向。

    “宋会长是另有所指吧?”王学谦开口道。

    宋汉章为难道:“其实外界的传言,以讹传讹。宋某人自然不会相信的。但是人言可畏,一旦沾染上了。将来对老弟的名声有所亏欠,我也是为你考虑。陈家的女儿,虽说冰清玉洁,但是按照老弟的身份……”

    王学谦心说,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不过,宋汉章的这点顾虑,他倒是容易解决,只要讲出实情。宋汉章自然无话可说,不仅宋汉章将无话可说,还能封住大部分人的嘴巴。也能给陈光甫一家的压力缓解大部分。

    大丈夫何患无妻。

    这句非常露骨的话,宋汉章倒是没有说出来,但意思也差不多。

    王学谦却莞尔一笑道:“宋会长话里有话,不放直说出来!”

    宋汉章也是为之一愣,王学谦竟然还笑得出来,外界的传言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矛头直接对准了在上海银行业中实力最强的远东银行。而王学谦必然首当其冲,其次风头正劲的卫挺生似乎也成了被怀疑的对象。但是卫挺生是股票证券业的行首。而且东方投资银行不会参与到盐税的分润上来。

    宋汉章额头拧起,有些话真要是说出来,收回去。可就难咯。但是不好,心里不痛快,让他好不纠结。但也只是一刹那的犹豫,宋汉章还是硬着头皮说:“你糊涂啊!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的底子薄,根本就承担不起盐税的庞大资金代缴,你把这家小银行带出来,同行会怎么想?商场如战场,少不了同行嫉妒,互相攻讦。最后吃亏最大的是你王学谦,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听说你和陈光甫的女儿在谈朋友。这种事情,像你们这些西洋做派的留学归来的。自然是尝个新鲜,但是浅尝即止,什么东西,吃多了,都会腻味的。”宋汉章连珠炮似的,似乎想要说服王学谦,放弃让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直接进入银行团。

    王学谦心中暗暗吃惊,宋汉章的用意,是他本人的真实想法,还是带为人传言?

    这些都不得而知。

    只是王学谦也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如果宋汉章不支持他,那么最后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就要按照历史的进程,一点点的靠着资本积累,才走上大银行的行列。

    但是历史已经改变了,上海的银行界,已经在短短的两年之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重新洗牌,已经无法避免。在这种大浪潮之下,靠着稳妥的经营方式,是否能够让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再现以后的风光,连王学谦都不敢打包票。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确定宋汉章的想法,王学谦加重语气道:“这是宋会长您的意思?”

    “你老哥,怎么会扫了老弟的雅兴,要不然也不会在众人反对的情况下,把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强行提名银行团。但是老弟,你可不要埋怨老哥,我这个银行公会的会长,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上海商业储蓄银行进入银行团倒是可以,但是你要有准备,这家银行不可能获得和其他银行同等地位,也就是说盐税征缴的份额,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将是最少的。也许只可能是南方的一个省。”宋汉章倒是真性情,如此一来,王学谦倒是要欠了一份他的大人情了。

    对于隶属于北洋政府的国行和交通来说,代缴中央税、盐税,只是抽取份额,给哪家银行,对于这两家银行来说,毫无影响。

    但是僧多粥少的局面下,宋汉章也不得不维持在一定范围内,表面上的公正。让出的利益,已经是在他的职权范围内,最大的限额了。

    王学谦紧绷的情绪随即缓解了,但是他似乎还并不满足。开口道:“如果上海商业储蓄银行资本增加到500万呢?”

    宋汉章的瞳孔都放大了,好在眼神没有涣散,随后又恢复了正常。不过,王学谦的意思他再清楚不过了,对他给出的好处,不满意。而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的资本一旦真的达到了500万级别,那么将在国内跻身一流银行。实力毋庸置疑,唯独缺少的是办事机构,以及银行业务的扩张。

    但有钱的情况下,这些只要给予一定的时间,很容易办到。

    宋汉章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开口道:“两湖,你看如何?”

    两湖,其实就是清朝时候的封疆大行政区,湖广总督的监察范围。包括两个没有食盐产出的省份,湖南和湖北两省。每年递交的盐税,不会少于800万。如果银行能够运作,并使用这笔资金六个月,而且还是不需要任何付出的投入,至少可以增加五十万,甚至更多的利润。这是平白多出来的。

    王学谦这才放下凝重的表情,点头笑道:“老哥,费心了。”

    毕竟,追肥的肉可不是湖北和湖南,而是清朝时候的两江总,包括江西、安徽、和江苏,还有就是闽浙两地,最有可能已经被实业银行拿下,或许已经是在意料之中。

    王学谦是放心了,可是宋汉章却像是魔怔了一样,愣了好久,心里不吐不快,问道:“子高,你能说说缘由吗?”

    “远东银行不介入盐税!”

    “啊!”

    宋汉章吃惊的叫出声来,他原本以为,远东银行的目标一定是针对了两江的盐税。可是没想的是,从王学谦口中说出来,似乎是准备让出这口肥肉。

    随即,宋汉章苦笑道:“子高,这些可又要打破头了。”

    “可是……”

    “你想知道原因?”

    不知不觉之间,卫挺生已经站在了他的边上,别人和王学谦不熟悉,但是他例外。

    “没错。”宋汉章却咬着牙,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每年至少五十万的好处,说不要就不要了。为了一个女人,说不要就不要了?

    “陈婉怡是我的未婚妻!”

    “啊!”

    宋汉章惊叫道,反倒是卫挺生一脸的痞子相,吃惊过后,戏谑道:“装,继续装!”

    “婚事是从小定下的,家父和家母已经来上海,不日将订婚。”

    “啊!”

    卫挺生古怪的看着王学谦,眼神在震惊过后,反而流露出一种同情的味道:“你是说,你好不容易把个马子,最后找的是从小好订下的未婚妻?”

    对此,王学谦也表示很无奈的点点头。

    卫挺生安慰的拍拍王学谦的肩头,叹气道:“兄弟,我很同情你。节哀吧!”(未完待续)

第802章 【认同】

    有资格发表决定意见的大银行,都认可了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的加入,当然没有资格的中小银行家,自然也只能眼热的看着,原本在‘混’在他们中间的陈光甫,忽然之间,草‘鸡’变凤凰,一下子成了他们需要仰望的存在,变成了银行界的大人物。.访问:щщщ. 。

    可是,这对于这次会议来说,并非最具有爆炸‘性’的新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民国的银行界非常脆弱。

    除了天津和上海,由于租界规模比较大,工业设施,外国资本聚集,产生了热能效应,民族银行发展迅猛。但尽管如此,作为农业国家的民国,在缺乏强有力政fu保证的前提下,银行发展相比欧美,甚至日本都显得非常迟缓。

    规模小,资源‘浪’费,抗击风险能力差。

    等一系列的问题,摆在了银行人的面前。如果放任其发展,或许十年,二十年,都不会有大的变化。可是王学谦既然参加了这次会议,并一力促成了盐税的代缴,等于是给民国的银行业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之所以,眼下还是一片平静的表象,只不过大家的眼睛都盯在了盐税和中央税的代缴上,根本没有心思去想更深入的问题。

    主会场,虽然到场的人不超过百人。

    但这些人已经是上海民族资本银行界的九城以上,相对于外国银行的庞大规模,民国本土的资本缺乏一种与之对抗的实力。但是民国并不缺钱,别看民国落后,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人口超过一半。可不要忘记,在美国,贫困人口的比例也是一个让政fu头痛的难题。

    资本工业需要发展,首先就要解决资本融资的渠道。银行无法成为工业发展的‘奶’牛,那么民国只能一直无法摆脱农业国的危机。

    所以,当王学谦让陈布雷将提前准备好的提案。拿出来的那一刻,一场银行业的地震,将无法避免的出现。

    丝……

    丝……

    会场到处都是吸冷气的声音。

    显然被王学谦拿出来的这个提案吓了一条,但同时,有的人却是眼前一亮。陈光甫就是其中之一,银行资本太小,大的投资无法参与,以至于民国大部分的铁路、工矿、大型企业,都只能被外国银行和洋行包揽。但是这些现代化的大型工矿企业,铁路工程。其利润哪里是小打小闹的小工厂能比得上的?

    王学谦的提议是一个思路,一个参与到国家大型项目开发的思路。

    于公于‘私’,政fu高官在面对同等条件的资本介入的时候,就不得不考虑本国资本的优势。真要是孤注一掷,把项目给洋行,那么就是卖国。舆论,都无法让他继续在台上嚣张下去。

    一旦,银行资本渗透更多的产业,他们在场的这些人。将不会只满足于做一个商人,而那些控制着大银行的家族的影响力,也会走出原本的小圈子,融入到整个国家的抉择中来。这种局面。甚至无人会反对。在民国,北方的大银行,大部分都是军政高层在背后。在政坛变化如夏天的雷雨一般的时代,军政大员们也希望获得一个更加稳定的办法。来维持他们现在的特权。

    可以预见,不管是控制着两家大银行的‘段系’,还是‘直系’都不会反对银行业为了增加实力。而采取的并购,兼并提案。甚至还会极力促成。

    甚至东北王张作霖,也不会反对能让他的家族长期存续下的办法。

    至于那些在政fu军界,有点地位的大员来说,虽然有心反对,但是势单力孤,也无法阻挡大形势。

    所以,比如周作民、吴鼎昌、宋汉章等人拿着提案沉默不语,眉头紧蹙的样子,并不是想要反对,而是在心里面谋划,这项提案带来的可能‘性’有多少,成功的概率大不大。

    真要是拿得下民国大型的工矿企业,只要银行有心投入经营,或者控股监督。每年获得利润将以数百万计算,这对于任何一家银行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力。比如说铁路,卢汉铁路的投资在4000万左右,但是建成之后,每年的利润超过500万。这已经不能算是暴利了,挖金矿都没法比这种经营模式来的挣钱。

    而且铁路建成之后,相比巨大的投入和利润,每年的维护费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仅如此,银行甚至能够在盈利一段时间之后,将这些资本盘出去,大赚一笔,虽说这样的事情很多人都不会去做。但是资本积累的‘诱’‘惑’,是任何一个银行家都无法拒绝的。

    吴鼎昌放下提案,看了一眼王学谦,相比其他人,他更清楚王学谦这项提案的可行‘性’。因为沪杭铁路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作为段祺瑞的经济幕僚,他对整个项目从运作,到最后的实现,相对比较清楚。唯独需要通气的是,其他人的意见,扭头对宋汉章的问道:“宋会长,这份提案?”

    “后生可畏!”

    宋汉章低头苦笑,王学谦是给他说过这个想法,但是当时他认为是一个玩笑。

    可是当玩笑放在了桌面上,成为了大家商议的问题时,宋汉章这才意识到,他必须要下决定。当然,银行公会的会长,更多的是一个‘和事佬’的身份,但他的意见没人会忽视。

    之前,宋汉章认为王学谦提出的这个想法,不过是一个玩笑。原因很简单,在民国的金融中心,乃至亚洲的金融中心,上海的银行业在民族资本这一块,相对薄弱。虽然一些银行也发展起来了,但是规模普遍不大。相比规模大一点的,四明银行、通商银行之外,在一流银行中,也只有浙江的两家银行可以胜任,实业和兴业银行,资本都达到了500万。但是除此之外的中小银行,数量虽然庞大,但是普遍资本都在百万以下。

    不要忘了,当初上海滩最小的银行。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初始资本只有十万,还是对外宣传的需要,实际的实收资本只有7万银元。

    大部分的小银行,资本也都是二三十万,中等规模的银行,比如棉纺银行,也不到百万的资本。这等规模的银行,要想投资像卢汉铁路这样的大项目,别说几家银行联合出资了,就是几十家银行捆绑起来。也做不成这等大事。

    这样的规模,就是几家大银行联合起来,像是大型的铁路项目,比如说卢汉铁路,也是无法承担的一个天文数字。银行在投资之前,不得不考虑风险的因素。

    虽然银行可以凭借信用,吸收储户的存款,作为投资的资金来源。可是大型项目的资本运作周期长,需要大量投入的资本。所以,也不会成为大银行考虑的对象。反倒是外资银行,大部分都只是承担洋行之间贸易往来的结算,资本雄厚。加上本国政fu的支持,轻而易举的能够接入这些对民国民生至关重要的项目。

    而且像是铁路这样的大型项目,不仅仅是投入多少,利润产出多少这么计算的。

    对于高层来说。一旦一条铁路建成之后,获得的利润不过仅仅是添头。

    铁路开通,铁路周边的区域将成为军队政fu牢牢控制的区域。加上这些好处。那不仅仅是每年几百万的利润了。加上地方的税收,兵员的征收,等于是将整个战略资源重新整合起来,就是曹锟家族在这次银行整合中,获得利益并不是最大的,但是相信曹锟也能看到这样的整合对于他的统治地位是有百里无一害的。

    不过,这些话,有决定权的人,心知肚明,是绝对不会说的。

    而底下的那些小银行,如果聪明的话,就应该开始找准机会,加入某个阵营。

    整合后的资源,将大大的增强银行的竞争能力。不仅仅是和国内同行的竞争,更是和外资银行之间的竞争。这等于是从外国银行中,抢夺更大的利益市场。或许在欧战没有爆发之前,这种设想是危险的,也是不切实际的。

    但是欧洲的战争已经结束了,英法两个老牌帝国元气大伤。

    而且还在分赃这种事情上出现了分歧,美国被排除在核心圈子之外,也是一个不安定因素,日本上串下跳……

    机会转瞬即逝!

    在场的人,那个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物?

    金城银行董事长周作民其实依然心动,但是他吃不准,是否能够说动自己身后的后台大老板,意味深长的看着王学谦,良久,才开口道:“子高,提案很‘精’彩,但是作为一项提案,缺乏实际经营项目作为佐证,说服力恐怕不够。”

    宋汉章呵呵笑道:“周董可能不知道,沪杭甬铁路不就将要开通,在座的显然不清楚,幕后大老板是谁,但是宋某不防卖一个老,给诸位提个醒,其人也在我们中间!”

    周作民需要佐证,宋汉章点了沪杭甬铁路,而当时对整条铁路运作非常清楚的吴鼎昌自然也不能作壁上观,尤其是他心里也是好奇,当初沪甬杭铁路中,上海到杭州的铁路是通车的,但是钱塘江,曹娥江两条浙江第一和第三的水系,成为整条铁路贯通的大难题。所以,宁‘波’、绍兴、杭州之间的铁路,也只不过修建了一小半,算不得是沪甬杭铁路。

    显然,这时候的沪甬杭铁路的经营情况,也代表不了通车之后的沪甬杭铁路的经营状况。可是,吴鼎昌也非常好奇,王学谦在经过这八个多月之后,将这条铁路运作成什么样子了,当然如果情况良好,说不定吴鼎昌心里头也不会纠结于是否赞成银行吞并,组建新的大型银行集团的想法。毕竟,眼下的安定,也能够给他,以及背后的大人物带来不菲的收入。

    吴鼎昌开口道:“子高,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这个会场,要说震动最大的,莫过于陈光甫了。

    当初,他想着凭借自己在美国学习的专业知识,回国之后,有所建树。但是这么多年在商场的‘摸’爬滚打,磨掉了他身上的棱角,甚至在大环境下,他的银行还出现了大危机,一度面临倒闭的危险。

    可是王学谦却轻轻松松的,游走于民国上层,不声不响的,就置办下如此庞大的产业。

    沪杭甬铁路是王学谦回国之后,经手的第一个大项目。

    当初也是风云际会,正巧段祺瑞政fu面临倒台的危险,加上在直隶的数十万大军的‘交’战,军费紧张,才让他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但是将近一年之后,他也有些好奇,沪甬杭铁路到底已经走到了哪一步。他倒是知道,年底,铁路可能通车。但是对于部分支线并没有太关注。

    不过,他不开口,自然有人帮忙。

    卫‘挺’生是整个铁路投资的实际运作人,当然,他也对王学谦一回国就瞄准了这条江浙最大的铁路工程,也是吃惊不已,当然更多的是对王学谦眼光的肯定和崇拜。

    “子高,这个项目是我来负责的,还是我给大家介绍吧!”

    “琛甫兄,你可是深藏不‘露’啊!”

    “哈哈,说笑了。”卫‘挺’生看了王学谦一眼,在其首肯的情况下,开口道:“其实沪甬杭铁路对很多在股票‘交’易所购买了股票的投资者来说,整个经营都是透明的。新的年报,已经公开。当初铁路购买之后,其中两项最大的工程,钱塘江大桥、曹娥江大桥没有建设,只有勘探数据和部分设计手稿。后续投入将近1200万,将建成整条铁路,包括两座大桥。但是我从工程指挥部了解到,工程款应该可以节省200万左右。”

    “浙江相对富庶,在未全部开通的情况下,包括以前的财务数据,去年的利润应该在220万。在改制之后,撤销铁路局,成立东方铁路公司之后,还将扩建宁‘波’至金华,已经延伸至江西上饶,赣州、鹰潭的西线铁路建设,也将需要投入不少于1600万的资金。预计全部建成之后,铁路公司的年利润不会少于700万银元……”

    “琛甫兄,还没有投资的项目就不要说了!”王学谦耷拉着眼皮,其实会场的情况在他眼中一览无遗。

    所有人都是眼神放光。

    沉默良久,首先开口的是吴鼎昌:“芝泉先生哪里,我去说!”

    “曹大帅就‘交’给我了。”

    ……

    等到会议结束,陈光甫还是浑浑噩噩的,原本他以为,500万资本的银行,已经是超一流的大银行了。可没想到的是,仅仅没有过两个小时,千万时代已经来临了。

    银行业将开始一场有预谋的整合和兼并,等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烟雾散去,民国将出现多少金融‘怪兽’?

    可在陈光甫的心中,认定,这是好事,并非坏事。

    等到回家,这才想起来,他兜里揣了不少同行的名片,刚刚回家的陈光甫猛然从‘门’口冲出来,他要拜客……;--32022+dsuaahhh+25108959-->

第804章 【门庭若市】

    资本社会,高速发展的时期,就是为垄断为代表的大资本的出现。

    美国在短短的几十年中,国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上个世纪的农业国,长期成为英法等国经济作物的生产地,变成了如今世界上发展最快,经济实力最强的国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美国国内的资本整合。

    铁路在短短的不到二十年时间内,从严重不足的运量,到如今的铁路严重过程,运量普遍不足。

    虽然有资本浪费的成分,但是对于美国的经济,乃至整个国家的综合实力,是有着无法估算的好处,总的说来,利大于弊。

    而民国的铁路总量,以及将来的需求,至少在二十年内,甚至更长的三十年,四十年,都无法到达饱和的程度。不知道后世的春运,是根本无法理解,人一多,连一张回家的车票都成了抢手货,发展铁路,是绝对刻不容缓的。

    不说三十年,就是二十年,民国要面临的还有一场席卷整个民族的大灾难。

    根本就不会就不需要担心,铁路会在一段时间的高速发展之后,成为经济的累赘。不仅如此,铁路的开发,更多的是给地物产的流通,对于整个国家的财富的积累,也是起到了一个增速的作用。还有配套的机械设备,钢铁的冶炼等等

    加上利益的驱动,他甚至不用担心国内因为经济发展过快,而产生像西方资本主义国家那样的经济危机。

    而原本由于经营范围,所属地等诸多限制的民族资本银行,因为普遍的实力不足,根本无法参与到收益稳定,资本规模巨大的项目中来。但是盐税的代缴。甚至以后还可能的关税,对于整个银行资本来说,等于一年之中将多出几亿的可用资金。

    庚子赔款。一共四亿多两白银的赔款,就让一个延续了三百年的王朝。消耗掉了最后的一点元气。

    可现在是每年几亿的可用资金,这笔钱,放在北洋军政府的手中,不用想,都知道会变成什么东西!

    除了,武器军队和中饱私囊,没有第三条途径可以走。

    但是在银行的手中,这笔钱的作用可就大了。钱生钱。基础工业,道路,运输,每一项都是现阶段整个民国迫切希望,但是被外国资本,尤其是以英国为代表的列强所遏制的国家命脉。加上扶持国内的中小型资本,二十年后,中日之战,还会成为一边倒的局面吗?

    这是王学谦回国之后,一年才感受到了迫切想法。

    和刚回国相比。现在的他已经拥有了在上层之中游走的资本,而不是当初的那个怎么都像是投机分子的边缘人。反而影响力在三教九流之中,倒是更加有用一点。让王学谦跃入大人物眼中的。不是他控制的资本,更不是宁波一地的建设。让他想不到的是,反而是他为了保证宁波发展的一个需要,组建的一个地方旅。

    平叛周凤岐在台州的叛变,接下来,更是在福建督军李厚基突破仙霞关,大战丽水的战场,眼看防守西线的张载阳的浙军第二师后继乏力,在面对数倍于己的兵力下。败退已经是时间问题。可是一个地方旅旅长,在民国军界默默无闻的温应星。指挥的两个团的援军,不但扭转了战局。甚至在丽水击溃李厚基的闽军主力。

    这一仗,让宁波彻底成为了周围任何势力都无法窥视的存在。

    而宁波守备旅,从组建开始,军队的军官,人事任命,甚至是武器弹药,后勤补给都是控制在王学谦的手中。可是说,这支部队才是王学谦被民国上层人物认可的原因。

    而短短的几天内,王学谦竟然发现,随着一个有一个好消息的出现,民国的政坛甚至放下了彼此的隔阂,迫不及待的想要坐到台前,开始分享这场盛宴。

    其中任何势力,都无法绕过去的,无怪乎王学谦,在这次事件中成为组织者,幕后操控者的关键人物。

    曹士杰的出现,等于是预示着整个利益集团的出现,军政两界的认可。

    虽然,名义上,这些人都是来给王学谦道贺的,但是背地里的想法,也只有背后的大人物清楚,不过是催促王学谦北上的一道道令牌,至于王学谦会不会听命于对方,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眼下的上海滩,各方都盯住了几个关键的位置。由于盐税的巨大税收基础,凭借税务官员,或者职员根本无法保证这么一笔巨大的资金的安全。是否组件军队?还是组件警察部队?都是一个未知数。可不管是盐税为保护对象的新组建军队,还是税务性质的警察部队,都是一个对那些无法参与决策的军界将军们,无法忽视的肥差。而这么一个肥差,有多少人盯着,甚至不乏军界的高级将领。

    在苏北,毫无存在感的齐夑元,在当了两个多月的江苏督军之后,黯然下台。

    在军队之中,乃至政府,毫无存在感的齐夑元,也盯上了这个职位。不过虽然他在众多竞争者中,地位最高的一个,但是这个职位说白了,还要银行团方面的认可。

    曹锟倒是想要弥补,齐夑元在江苏的倒霉遭遇。但是也需要给银行团通通气,而作为中间人,王学谦无意是最理想的一个人。但是让曹士杰非常纳闷的是,王学谦显然也不是一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在他抵达上海之后,却发现,银行业的人好像一夜之间疯狂了起来。到处都是开业,兼并的喜事,找到和直系有些关系,并在交通银行担任总经理的周作民,他才搞清楚,有人说,银行规模太小,无法承建大型项目,在银行公会的会议上,抛出了兼并小银行。联合大银行的发展战略。目的就是,让国内的民族资本银行,能够参与到铁路等大型项目的建设中来。

    其中的内幕。周作民虽然没有多说,但是凭借曹士杰的智商。很容易就想明白了,这肯定是王学谦的意思。

    虽然他不清楚,王学谦如此做的目的何在?

    但是也感受到,这个块饼好大,大到国内所有的银行都可能吃撑着的地步。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托人去拜访一下王学谦。

    要是在一个多月前,时局还不太明朗的情况下,曹士杰连到上海都是不敢的。因为不安全。‘直系’战败‘皖系’,明面上风光无限,但是也只有曹家的核心人员才知道,这种繁荣之下的分裂是无法避免的。加上咄咄逼人的张作霖,做出来进攻天津的姿态,‘直系’在燕京还无法坐稳当,以至于作为名义上的全国兵马大元帅的曹锟,还是呆在了相对安全的保定。

    但是一场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的北线鏖战,竟然在开展不到十天的时间,以奉军惨败结束。

    成就了吴佩孚在‘军神’的地位之外。还让曹家在政治上的压力大减。

    曹锟已经动了进燕京的念头,当然这次去燕京,可不是走马灯似的宣扬一下‘直系’的胜利。而是准备长期控制燕京的政坛。所以,曹士杰出现在上海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拉拢。拉拢的对象有很多,商界,尤其是银行界的主要任务、商会的几个老人、但是最关键的只有两个人,王学谦和卢永祥。

    卢永祥是‘皖系’的中坚派,是否会妥协,还很不好说。

    但是拉拢王学谦的代价并不高。只要承认王家,还有以王家为代表的宁绍财团对浙江的控制。就足以。

    对于北方的政客来说,南方。尤其是浙江一直以来都不是他们能够控制得了的。

    就算是卢永祥在浙江主政时期,也是面临着诸多的压力,加上地方财团的影响力实在太强大了,还有上海是各国在华主要机构的所在地,尤其是经济上的重要性,都让卢永祥有些畏首畏尾。而出现转机的原因,也是因为获得了宁绍财团的部分支持。

    现在是要卢永祥拿出诚意来的时候了,放弃对浙江的控制权,正是时候。

    其实相对于浙江,对卢永祥来说,赋税基础更加大,地方势力相对较弱的江苏比浙江简直要好十倍。关键是,他在江苏督军的位置上,才感受到了大权在握的那种豪迈,而在浙江,他不仅要陪着小心,甚至连征兵,军饷的筹集,都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想必,让卢永祥出让浙江的最后一点地盘,难度应该不大。

    而曹士杰找来周作民的用意再简单不过,就是需要一个引荐人。

    周作民沉吟一会儿,时间也不长,至少曹士杰没有不耐烦的样子,这才点头道:“王子高婚期在即,你是来送礼的?”

    “对,我就是代表曹家,来送贺礼的。”曹士杰的心里明白周作民故意岔开话题的意思。在商界,不少人都不喜欢和军队的人来往,而曹士杰恰恰是曹家在军中的代表之一。

    两人坐车穿过法租界抵达西摩路,王公馆附近,就感受到了一种门庭若市的张扬,尤其是在门口,人堵人,车堵车的场景,也让曹士杰的心中有点吃味起来,当初他叔叔曹锟在直皖战争胜利之后,曹家也不见得如此风光。

    周作民心知肚明曹士杰的脸色忽然间有些不耐烦的原因,笑道:“王家是浙江豪族,数千人的大家族,加上又是宁绍财团的重要成员,在上海,江苏,浙江的商界的人脉,是其他家族根本无法比得上的。”

    这种解释,恰恰符合曹士杰此时此刻的心情,这才满意的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

    商贾世家,虽然生活优越,养尊处优,但是在乱世中缺乏根基,不过是浮萍般的存在。

    也不知道曹士杰的优越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在军界,他虽然在保定第一期的学生中,并不如其他的同学来的闪耀。一直以来,都镇守曹家在保定的根基,虽然军事素养是一流的水准,练兵更是在直系中绝无仅有的将才,但是曹士杰也却萌生出一种久居高位的气度。

    尤其是不满于他的四叔,像是一个商贾一样,混迹在燕京城,给曹家丢脸了。

    也不知道,曹士杰对商人的不满情绪,是源于地位提高之后的狂妄,还是不满于曹家给人一种贪财的表象。总之,他对商人表现出的这种轻蔑,让边上的周作民也颇为厌烦。但是他毕竟是一个生意人,虽然旗下的银行规模也是国内第一流的,加上他在政府银行,交通银行中的地位,和政坛的‘交通系’的关系也非常紧密,自然不愿意去得罪眼下风光无限的曹家人。

    耐着性子,走下车,正好看到在统计礼物的陈布雷。

    两人见过几次面,说不上有多少交情,但是一见面,还是能够在第一眼认出对方来的。

    “布雷兄!”

    随着王学谦的地位水涨船高,原本王学谦的秘书,毫不起眼的教书匠陈布雷也能够被那些以前连仰望都看不到的大人物记住,并客气的尊称一声‘布雷兄’,虽然他从来没有当真过,但是心里对于王学谦知遇之恩,更是无法释怀。

    “周行长,今天家里来的人多,慢待了周行长,还请跟我来,我马上去通知先生。”

    陈布雷热情的表情,落在周围的人的眼中,自然是把周作民当成了大人物了。

    而周作民在银行界的地位,也当得这个大人物的称呼。

    不过周作民还是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笑着较少道:“还有一位朋友,曹家的大公子,曹士杰。你进去和子高一说,他就明白了。”

    大公子?

    就曹士杰那张一百年都不变的脸,看上去过于严肃,放在庙里都不算过分的表情,怎么可能和世家大公子能够联系上?

    陈布雷带着疑惑的表情,走了两步,还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曹士杰,这让曹士杰非常恼火,对着边上的周作民抱怨道:“这都是什么人?什么表情?”

    周作民略显冷淡的说:“要是介绍你是曹将军,改难受的就该是你了。”

    曹士杰细细一琢磨,也是这个道理,这才缓和了一些,想要点头,突然他看到一个人的背影,突然愣住了,心思奇怪之下,低声自言自语道:“他怎么也来了?”(未完待续)

第804章 【成了香饽饽】

    “谁?是老朋友?”

    曹士杰惊醒之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一个故人。”

    既然曹士杰不想多说,周作民这点眼力界还是有的,也闭口不问了。

    周作民常年在天津,但是在燕京的政坛也是颇有影响力的人物,还以为是燕京的老朋友出现。

    一开始,他们这些从天津,燕京,远道而来的国内首屈一指的银行家抵达上海,还以为足够给面子了。毕竟上海的金融界资本再庞大,也不是北方的对手。

    因为缺乏军政两界的保护,资本越大,只能成为别人窥视的对象。

    要不是上海的民族金融业,大部分都和外国银行,洋行,甚至领事馆的关系密切,要不然当初主政浙江的卢永祥就要动心思了。至于江苏督军李纯倒是不存在做出如此不耻的事来。毕竟,他家大业大,加上虽然是直系的中坚派,但是并不服从曹锟的控制。

    可是当曹士杰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的那一刻,他倒是和对方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心中也难免露出一丝震撼,让和他站在一起的周作民感受到了,显然对方的身份非常敏感,这才是曹士杰闭口不谈的原因。

    王学谦煞费苦心的劝走了一个许诺他偌大好处的大人物,或者说是曾经的大人物。

    还没等缓过一口气过来,陈布雷再次敲响了王学谦的书房门,随后推门进了书房。不过这才来的虽然不是大人物,但是也和上一位的地位差不多,都是对大人物有着非常大影响力的人。

    曹士杰?

    曹家第二代的长子。

    虽然不是曹锟的儿子,但是在曹家第二代中,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和影响力。也是直系保定派的旗帜性人物。

    相比刚送走的徐树铮,曹士杰的名声显然不能和对方相比。但是徐树铮代表的‘皖系’已经是式微,能够保留在民国政坛最后的一点影响力都是非常难说的。这种情况下的许诺。就有种自欺欺人的感觉。但是曹士杰就不一样了,直奉战争从开战到最后的收尾结束。只有十天时间。实际作战的时间恐怕还不到其中的一半。

    十万大军啊!

    张作霖就是养了十万头猪,吴佩孚就亲自带人是去杀,也要耗费不少的心思,可是在热河,燕山一线的战场,却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诡异。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携大胜雄威而来的曹士杰,显然不会像是徐树铮那么好对付了。

    “这次又是谁?”

    “曹士杰,说是曹家的……”

    王学谦疲倦的仰头半躺在沙发上。在听到陈布雷的禀报止呕,突然猛的从半躺的假寐中惊醒过来,上半身坐的笔直,眼神透着一种让陈布雷不寒而栗的惊喜。

    “快请!等等……”王学谦拿起外套,穿上之后,对陈布雷说道:“安排人,我亲自去迎接。”

    陈布雷这才明白,甚至在心里可能已经猜测到了曹士杰的身份,或许只有曹家的人,才会让先生表现的如此重视。

    而也只有曹家人。才可能给予王学谦足够的保证。虽然曹锟在军政方面的才能欠缺,不如黎元洪的大智若愚,冯国璋的老辣。更比不上段祺瑞的杀伐果断……以至于被政敌嘲笑为‘曹傻子’。

    但是王学谦知道,不仅仅是曹锟,还是曹家将迎来整个家族最辉煌的时刻,而且这种辉煌不会是昙花一现,而是有数年之久。并且曹锟还不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相对他的政敌,张作霖、段祺瑞等人,曹锟在军政掌控上的缺陷,几乎让直系丧失了大好的局面。

    最好的一个例子。就是曹锟没有发现冯玉祥的野心,或者说是无视冯玉祥对他的威胁。坐视冯玉祥一步步的强大,最后善于变换政治立场的冯玉祥。成为曹家最后下台的罪魁祸首。甚至曹家还被冯玉祥逼死了一个重要人物,曹锐。也是在曹家如日中天的时候,外界习惯称呼的‘曹四爷’。

    对于曹家的人来说,曹锟在政治上的弱势,绝对是致命的。

    一方面,加速了原本就不太稳固的‘直系’内部的分裂;另外,就是给攀附‘直系’这棵大树的人太多的机会。

    而曹士杰的到来,显然不是来道贺的那么简单,他的出现,只有一个目的,兑现承诺,加深合作。

    对于曹锟来说,北方的赋税严重不足。

    想要增加他在未来总统宝座上的筹码,就不得不依靠南方的赋税,而南北双方不仅缺乏合作,甚至还是敌对势力,不掐起来已经是万幸,更不要提什么合作了。

    但是王学谦的出现,银行团的成功,已经让曹锟,或者说曹锟的幕僚集团认识到,南北合作的可能性。

    相比徐树铮掩人耳目的偷偷到访,甚至还遮遮掩掩的样子,曹士杰的迎接规格,显然已经达到了王家的最高规格。主人亲自下楼迎接,这不仅仅是给足了曹士杰的面子,还让作为引荐人的周作民脸上有了面子。

    在见到曹士杰的那一刻,王学谦眼神微微的愣了那么半秒,显然这个人似乎见过?

    随后他笑着招呼道:“曹兄,里边请!”

    “周兄,有劳了!”

    “哪里!哪里!”

    周作民似乎一下子和陈布雷热络起来,客气的王学谦打过招呼之后,两人天南地北的谈论着一些见闻,毕竟是在商界成名已久的人物,很快就掌握了陈布雷的喜好,两人也变得投机起来。

    见王学谦还想要请他去书房的样子,周作民却笑着摆摆手道:“我和布雷兄弟一见如故,少不了讨价一二,你们聊你们的。”

    周作民怎么可能让自己介入政坛太多?

    更何况,曹锟是北方军界的领军人物,‘直系’的旗帜,他至少在场面上要做出避嫌的样子。

    更何况,曹士杰亲自来上海,和王学谦商谈的东西,显然也不是他能够过问的,就不会去讨=个没趣。

    细细打量曹士杰硬朗的外表,不得不说,曹士杰可能是曹家人中,给人感觉最干练的一个人。不过曹士杰还没坐下,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差点冷场。

    “我们见过一次,在闸北!”

    王学谦已经回忆起来,当初和曹锐在闸北偷偷摸摸的见一次面,身边似乎站了一个保镖一样的人,就其身上流露出来的彪悍气息,也能大致猜到,应该是从军队中出来的。

    但是当时他也没有在意,只是有些怀疑当初曹锐来上海的保镖,怎么和曹士杰如此的像?

    让曹士杰怎么提醒,王学谦顿时哑然失笑道:“当初看曹四爷身边的人,器宇轩昂,宛如小说中刘备身边的赵子龙,原来就是将军您哪!”

    保定原本就是汉代时期的常山郡的范围,赵子龙的传说,在当地人的心目中,那是英雄的典范。而曹士杰长期在保定生活,怎么可能忽视赵子龙这个历史人物呢?

    就是曹家的人文化素养不高,就是曹锟还没有发迹的时候,茶馆也是他常去的去除。而茶博士说古道今,就绕不开一本《三国演义》。长坂坡七进七出的常山赵子龙,曹士杰哪里会不晓得,那是从小如雷贯耳的偶像,男神!

    被王学谦比喻成赵子龙,就是曹士杰再傲慢的性格,黑黝的脸膛也有些发紫,显然是脸红了。

    “哪里?小弟还差的远呢,差的远……”

    曹士杰揶揄的样子,却全身如沐春风一样的爽快,恨不得王学谦能够继续狠狠的夸奖他一番。随后,说话也客气起来,他来上海,本来就是曹锟的意思,随身带来的也是眼下曹锟能偶给出的最大筹码。一个师的番号,军队的装备补给且不说,就是两个隶属于大元帅府的番号,就可见曹锟给出的筹码不算低。

    要知道,卢永祥在浙江虽然训练了五个师,但是都是地方性质的部队,不如浙军第一师,第二师……其实给地的军阀都这样,只要有钱有人有地盘,就会把这些东西全部花在军队上。但是卢永祥手下,能够参与国家行动,平叛的部队,有正经番号的也只有第十师。

    “曹大帅希望我尽快去燕京!”

    一来二往的,曹士杰也说出了曹锟的要求,但是这一刻,王学谦却沉默了,好处给的足够了,但是曹锟的这个要求,却让很多在南方从政的政客会犹豫。

    当初袁世凯软禁南方军政高官的事,还没过去几年,眼下,曹锟竞选总统的步伐是不会停的,保不齐曹锟为了让他能够一步登天,做出让人不耻的事来。

    这也是王学谦一再拖延北上的时间的原因,要是他不过是一个小商人,就是宁绍财团的领军人物,去燕京也不会有太多的危险。但眼下,浙江的军队肯定要重型构建,王学谦的地位不容忽视,成为领军人物的可能性很大,到时候地位上去了,影响力大了,万一不顺曹锟的意思……

    这其实和绑票是一个道理,码头上的苦力,让绑匪绑,也不见得会有绑匪花这个心思。

    可要是豪门少爷呢?

    (诸位大大,手下留情啊!本书的好评指数本来就不高,还望多担待一些,评论的时候,给个十分。送人玫瑰,手有余香……水鬼先拜谢了!)(未完待续)

第805章 【曹大官迷】

    “另外,家叔还希望你在去燕京之前,能够去游说一个人!”

    曹士杰小心翼翼的用嘴唇点了一下咖啡杯的杯沿,虽然闻起来香味扑鼻,但是他还是对咖啡的口感颇有怨言。

    好在不过是掩饰他此时紧张的兴趣,饮料的味道并不重要。

    “游说一个人?”

    王学谦微微皱眉,他甚至不用问,就能够猜到曹锟想要游说的这个人是谁,但是这个条件,对于他来说,确实千难万难。卢永祥对段祺瑞的忠心不用去说,就是和曹锟的理念,也是千差万别,加上‘直系’内部的争斗已经开始,冯玉祥在关中平原的崛起已经无法阻挡。等于‘直系’一下子分成了四个阵营。

    直皖大战中,最后因为前方兵变,而投降‘直系’的‘皖系’元老将军们。这些人的立场是最不稳定的,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曹锟虽然表面上做的颇为宽厚仁慈,甚至不少人连兵权都没有剥夺,但是这部分是最不能相信的。

    其次就是曹锟一手带出来的军队,包括曹家经营多年的原本直隶地区的军队,也就是外界俗称的‘保定系’,这部分实力在四个派系中并不算最大的,但肯定是曹锟最相信的。

    曹士杰就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人物之一。

    第三部分就是以冯玉祥为代表的,‘直系’西征部队。把冯玉祥打发去陕西,本来就是因为曹锟不信任冯玉祥,加上冯玉祥在燕京的时候,和徐世昌走的太近,这样的人是最危险的一批人。说其野心也好,说其不讲道义也罢。总之,如果没有迫切的需要,曹锟是绝对不会想着去重用冯玉祥的。至少。不会将冯玉祥的军队放在身边。好在吴佩孚在,冯玉祥也不敢扎刺。

    最后一个派系。也是‘直系’最强大的一个派系,也就是以‘玉帅’吴佩孚为首脑的前线大军。当然,吴佩孚的为人,曹锟是绝对相信的,吴佩孚是一个绝对的军人,不问政治,这也是曹锟最为放心的一个外人。

    但是曹锟如果想要收服卢永祥就不一样了,姑且不说卢永祥会不会服气曹锟。

    人家对段祺瑞。那是真心的服气。

    别的不说,段祺瑞在军中的地位,也不是曹锟能够比得上的。曹锟的上位,其实更多的是因为自冯国璋病故之后,‘直系’军阀缺少领军人物,而他的保定系又靠近燕京,对政局的影响是最大的。才让他捡了一个漏,其实在‘直系’中,不服曹锟的大有人在。这一点,曹家人也不会不清楚。

    见王学谦沉默不语。曹士杰也是一阵的紧张。

    吴佩孚统帅大军击败张作霖的奉军之后,北方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稳定期。但是曹士杰、曹锳等曹家的这些聪明人都已经看出来了,前线的平静不过是短暂的。

    张作霖南下的心思并没有断绝。主要还是这次‘直奉大战’,张作霖准备不充分,以为吴佩孚的军队是疲惫之师,无法持久。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奉军更是不堪一击。两军交战,却成溃败之势,要不是曹锟根本没有和张作霖争夺东北的想法,当然日本人也不见得会愿意,张作霖连保住察哈尔、热河的地盘都有些悬。

    当时东北军四十万大军。十万大军,看起来像是很多。

    但是对奉军来说。损失并不大。无法动摇张作霖的根基。

    还有一个不说自明的军中道理,就是逃兵。溃败是很可耻,但是溃败不见得会损失惨重。装备上可能会丢失不少,但是军队数量的损失,不会超过三万人。

    所以,作为曹家少有的明白人,曹锳、曹士杰,加上吴佩孚都认为曹锟需要增加实力。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卢永祥表面上承认曹锟的地位。

    但是卢永祥现在还是在位的督军,给的价码低了,肯定不会愿意。给的价码高了,曹锟也拿不出来。总不能为了拉拢卢永祥,弄出一个五省联军总司令吧?

    这就不是拉拢了,而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卢永祥即便投靠曹锟,那么他算哪一个派系的人?

    ‘皖系’战败的那些人看不起他;保定的中间势力不接纳他;冯玉祥是小辈,卢永祥也不屑于之为伍;吴佩孚他又够不上……

    不管处于何种目的,如果曹锟的心思是军事统一,那么卢永祥就不可能被诏安。只能是用实力来说话,两军对垒,处于绝对劣势的卢永祥的对手很可能是统帅数倍与其大军的吴佩孚,一分胜算都没有。这也是王学谦为难的地方,带话容易,一旦游说,那么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关系,也将荡然无存。

    “子高有为难的地方?”曹士杰终于沉不住气了。

    王学谦的心里一阵嘀咕,为不为难的,别人不知道,但是你曹士杰能不清楚?

    但是毕竟曹士杰是曹锟的侄子,还是政府军的将军,于公于私,都不能慢待,王学谦斟酌一二之后,开口道:“在下想要知道,曹大帅是否准备效仿段公?”

    “这个……”曹士杰张口难言。

    如果曹锟真的政治主张和段祺瑞一样,那么这场见面,注定要以失望告终。

    王学谦也会断绝了北上的念头,大家准备、准备,等待和‘直系’的大军死磕吧?可是当他看到曹士杰眼中的惊愕,以及让人无法理解的失落的那一刻,他倒是看出来了,曹锟绝对没有段祺瑞那样的底气。纵与天下人为敌,也绝不更改政治主张。这种豪气,是曹锟绝对不会拥有的。曹士杰苦笑,心里顿时明了,王学谦犹豫的原因,他的那个三叔,哪里有段合肥的果断和手腕。

    曹家人,现在一门心思想的,就是当选副总统。当选总统,然后……

    似乎没有然后了。

    这才是曹士杰心里极度憋屈的地方,曹家是小门小户。早年是天津的船工,匠户。属于三等户口。在曹锟没有从军发迹之前,曹家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贩夫走卒之类。似乎政治立场,和光大门楣,一直都无法认清。

    以为当了总统,就能名垂千史了。

    但是真要是曹锟搞段祺瑞的一套,说必定。不用张作霖和他对阵,现在的‘直系’就要垮台了。曹士杰怪异的看了一眼王学谦,好在他没有发现对方是故意埋汰自己的,这才苦笑道:“子高,家叔不过是想要总统的身份。”他不过是说了半句话,后面半句话,他说什么也没有脸说出口。

    曹锟的心思很简单,很单纯,就是想要当官,当大官。当天下最大的官。

    也就是总统。

    可是当上总统之后……曹锟就是把眼珠子翻成石灰珠子,也想不出来,他后面到底要干什么?

    政治啊!

    军事啊!

    民生啊!

    ……

    曹锟都没有考虑过。就是想过,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想了,也是吓折腾。

    说起单纯,此时的曹锟还停留在袁世凯当年当选大总统的时候,那气派,要多有面子,就多有面子,外国来朝。群臣道贺……这才没有白活。如果王学谦要是知道曹锟的这个念头的话,倒是不会犹豫了。甚至会不遗余力的支持曹锟。毕竟,就曹锟的胆子。他也不会像袁世凯那样,正弄出一个‘洪宪皇帝’来。

    如果把曹锟的这辈子剖析的话,尤其是从军之后,当官了之后,他的人生在五十岁是一道分水岭。划分了他两个时期的诉求。五十岁之前,他的愿望可能和大多数没有子嗣的男人一样,要儿子,要生儿子。当他要绝望之际,没想到老天眷顾,让他接连在两年之内,多了两个亲生儿子。

    当然这种好运,让曹锟当时都不敢相信。

    而在五十岁之后,曹锟的目标也只有一个,当总统,当民国大总统。

    说起来,曹锟也是一个可爱的人,贪财、拒绝革新、甚至畏惧洋人,而几乎从来不和洋人来往……种种奇怪的举止,都无法把这么一个人,去和眼下的大元帅联系起来。

    曹士杰也是带着这么一个目的,才来的上海,对于曹锟的竞选之路来说,南方是任何一个北方军阀竞选上的雷区。但是眼下,机会来了,李厚基投靠了曹锟,只要让王家,还有占领了江苏的卢永祥认可,加上湖北的控制,仅仅靠着湖南、贵州、云南、两广这几个地方的议员,是扑腾不起浪花来的。

    要不是脸黑,看不出曹士杰涨红着脸,但是他自己却感觉脸颊烧的发烫:“子高,明人不说暗话,家叔的意思就一个,明年年初,国会竞选将开始,竞选重中之重,就是总统的归属……家叔希望,你和卢督,能够做出表率,给家叔的竞选之路增加一份筹码。”

    王学谦哑然失笑,他可能是和英国人谈判,已经魔怔了。想着曹锟这样的大人物,走出的每一步棋,都是别有用意的。没想到是如此简单的一个要求。

    想到自己谨小慎微的样子,王学谦放声大笑起来:“曹兄你应该早说!”

    “早说?”曹士杰大为不解,他难道说的不清楚吗?

    卢永祥是段祺瑞的督军团成员,是核心,眼下更是中流砥柱。曹锟想要当总统,他能不在背地里破坏?更不要谈什么支持了,想都不要想。曹锟的意思,只不过是让卢永祥装装样子,睁一眼闭一眼的,让他先当上总统再说,别私下里搞小动作。

    曹士杰纳闷的问:“子高,难道其中还有故事?”

    “曹大帅当年就该竞选成为副总统,眼下的局势,燕京的政令无法传达各地,徐大总统虽然在政见上颇为明锐,但无奈是一个文人,燕京城需要一个强势人物一挽狂澜,但是想来想去,也只有令叔有这个实力,更有此担当……”

    王学谦好像不要钱似的夸奖,再次让曹士杰有种掩面逃离的窘迫。原因自然是说的太好了,连他这个当侄子的,听得都有些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子高说的是真心话!”曹士杰激动的凝视王学谦的双眸,想要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最真实的想法。

    王学谦却点头道:“其实曹大帅竞选的问题,我已经和卢督商量过,有不少阻力……”

    “阻力?”曹士杰惊叫道。

    王学谦一说阻力,曹士杰就紧张起来。盖因曹家都在为曹锟竞选总统努力,阻力当然有,但是这一仗曹家势在必得。也不是一个曹士杰想要反对,就能反对的。

    这是家族意志,不会因为他一个人的想法,而做出更改。

    王学谦给对方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随后拿起咖啡壶,给对方的杯子里添上热咖啡,继续话题道:“一来,广东哪里闹的厉害,估计云南、两广是绝对不会赞成的,甚至我得到消息,广州还想出来一个‘北伐’的念头……”

    曹士杰冷笑:“就孙某人的那点本事,给他一百年造反,也成不了事。”

    “且不说成事,但是坏事是肯定的。”王学谦一语双关的说道:“云南方面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是和广州那边走的很近。”

    “根本就不是走的很近,他们是穿一条裤子的,从蔡锷那时候起就是这样……”

    曹士杰不耐烦的挥手道。

    王学谦赞许的点头道:“加上贵州,湖南两地,就已经四个省份了,如果南北分歧继续下去,将是有一场大战。但是对民国来说,这样的内战是亲者痛,仇者快的……”

    “民国自从建国之后,纷争不但,内乱四起,关键是别有用心的人,为了私利而望谷国家利益不顾,挑起事端,尤其以南方各省为甚……王某虽然是一介书生,但也不愿与之为伍,这是违背了建国初衷的想法,国家需要建设,民族需要崛起,所以请曹大帅出面主持政府工作,当然是众望所归……但是竞选是需要一笔不菲的资金运作,王某和卢督也为此商讨过对策……”

    不知不觉之间,王学谦的语调变得铿锵有力起来,甚至让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王学谦是在训斥曹士杰,但是曹士杰本人却甘之如饴,仿佛非常享受的样子。

    曹士杰也客气道:“子高,你和卢督,有这个心思就足够了,还怎么能要你们的钱?”

    王学谦不容反对的挥手道:“这是民众的愿望,并非王某为了私利!”

    和明白人说话,就是这么舒服,曹士杰终于摆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握住王学谦的手,感慨道:“一切都在不言中!”(未完待续)

第806章 【家主的野望!】

    身居高位,高官是少不了的,但是还有一个评定标准——门庭若市。

    就像是在直皖战争之后,‘直系’大获全胜,派兵进驻燕京,而作为‘皖系’政务派的徐世昌,虽然身为民国最高元首,民国大总统,但是门庭冷落的都能网麻雀了,这也预示着,他的政治生命,已经开启了‘倒计时’。

    从杭州,赶来的王鸿荣。

    刚刚住进西摩路的王公馆,虽然按照他的见底,也明白,这处房产已经不是当初王福安花一万大洋,买下的那幢破败的花园洋房。重建,修缮,甚至将周围的土地买来之后,扩建了数倍,才有了眼下的规模。

    不过,王鸿荣揣着明白装糊涂,认定了房子的钱是自己出的,当然,他这个王家家主,在这里应该享受最尊崇的待遇。

    站在二楼的窗台前,眼下的王家,确实有种家族崛起,超然的优越感,送礼的,拜访的,有事没事来凑热闹的,阿谀奉承的……一波又一波的人,像是走马灯似的,来的又走。

    一开始,王鸿荣也感觉这样的热闹,对于沉寂了太久的王家来说,是值得浮一大白的喜事,加上王家要娶儿媳妇,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人丁单薄,最怕的就是后继无人,王家开枝散叶维系在一个人身上,总是有些不保险,子孙才是一个古老家族传承下去的纽带。

    加上,他将出任浙江省长的消息,在浙江官场传的沸沸扬扬……

    人逢喜事精神爽,王鸿荣确实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可是很快他发现。情况并不是他现象的那么简单,因为……似乎如同集市一般的喧闹中,没有几个人是来拜访他的。就是以老朋友的身份来拜访他,也多半是旁敲侧击的来他这边套口风。问的都是他儿子的喜好,作为一个父亲,看到儿子成就一番事业,当然是高兴的,但是作为一家之主,还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却被无视了,这种失落感。仿佛像是站在铁窗前,眼前的所有都是灰暗的灰白。

    这种失落,其实对于王鸿荣来说,并不陌生。

    当年,他错误的估算英国洋行对于浙江丝绸的需求,出面囤积大量生丝,最后损害巨大,差点步了胡雪岩的后尘。王家当初最重要的资产,包括钱庄,桑林。茶园几乎一夜间都成了别人家的产业。

    要不是妻子陈玉舒站出来,果断的砍掉大量的房产,收益并不丰厚的资产。投入还是新兴行业的银行业,这才让王家避免了落魄的威胁。

    而当初的王鸿荣,也是这副情景,落魄的躲在小屋里,书案上一本诗册,几张山水,仿佛生活在世外桃源一般。可是当时他的心思都是在王家的门口,牌楼,那些曾经辉煌的过去。更让他内心饱受煎熬的是。除了家里的下人,在外面。曾经的合作伙伴,商会的同仁都已经忘记他一般。大大小小的事,都是请教陈玉舒。

    这种滋味,肯定不好受。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仅次于老婆偷人……

    眼下的情况,儿子似乎遗传了妻子陈玉舒在商界的基因,这才回国多久啊!连王家几百年的积累,在王学谦的面前,都已经黯然失色。更不要说,那些有头有脸的政坛人物。虽然来的没有一个是军政高层的大人物,但是大人物身边的亲信都来了。

    这时要干啥?

    王鸿荣咬着后槽牙,气鼓鼓的对着窗口运气,他堂堂的一省之长,竟然被无视了!

    王学谦在暗暗好笑,曹锟对于权利,面子的追求,宛如一个喜好攀比的街头小混混一样,贪恋的程度让人诧异。而根本没有想到,从小受到礼教熏陶,孔孟之说的老爹,似乎对权力的渴望,一点也不比出身市井的曹锟少一点点。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虽然读书人成就官场传奇,是每一个名教中人最为关心的事。但是一旦成了官,还是高官的话,仁义两个字还能用吗?孔孟的那套学说,在官场几乎是一剂毒药。

    那么,那么多读书人热衷官场。原因到底如何?

    无非是,高楼大厦,妻妾成群……或许还有好名的。这也是燕京的官场不断传出,那些从东洋留学归来的学子,出去的时候,一个个以民族崛起为己任,但是一旦学成归国之后,却都一头钻入官场中经营,可是官场的官位就那么多,颇感压力的官员不免少不了抱怨几句,‘留洋者多为善官场专营,尤以东洋者为甚’。这话当然要分开来听,前半句,当然是说留洋学成归来的人吃香,入官场也是必然的。

    但是后面一句,却夹杂着怨气,甚至是不屑。留学东洋的学子,似乎人品都坏掉了。

    也不知道,是日本这地界不太平,善于出刁民,还是留学东洋的学生不学好,一个个都学坏了。

    总之,怨气很重。

    官场就是如此,一旦过了一把瘾之后,再想要舍弃,对于任何人来说都难以割舍。特权的好处,地位的尊崇,几乎让九成的官员,都迷失在权力之中,无法自拔。

    王鸿荣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王福安,相比儿子的那个洋人管家,王福安在上海几乎也只能做一些跑腿的活,好在王福安还算本分,没有多少抱怨。

    但是站在王鸿荣的立场上,家生子还是要比洋人可靠的多。

    “老爷,都快晌午了,您想要吃点什么?”

    “不饿!”

    “陈家那边,需要老爷出面……”

    王鸿荣眼神一冷,生硬道:“他们娘俩商量好了,哪里需要我这个当爹的出面……”或许感觉到自己不该在一个下人面前,流露出对儿子太出色,从而不满的情绪,王鸿荣这才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补充:“我知道。下午我去陈家一趟。”

    王福安偷偷的抹汗,跟了老爷四十年,他当然清楚王鸿荣心里头不顺的原因。但是有些话,不是他一个管家能够多开口的。尤其是王家的情况非常特殊。王学谦是独子,将来少不了这个家还是王学谦当,真要是交恶了少爷,将来还有他的好日子过吗?

    即便,等到王鸿荣从家主的位置上退下来,王福安也是风烛残年的年纪了,但是他也是有子孙,有家人的。攀附在王家。才有王福安一家人的好日子。要是离开了王家,还有谁会给他一点好脸色看?

    王鸿荣冷漠的口气,仿佛全世界都要与之为敌,王福安虽然明白自己家的老爷,到底是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原因还是出在外头。谁都没有想起来,王家的家主也在上海,可是偏偏来拜访的客人,没有一个人想起他来的。

    这时候,公馆里的仆人敲开了房门。

    看到王鸿荣冷若冰霜的表情。顿时吓的一哆嗦,战战兢兢的看向了王福安。老管家为人和气,至少在下人的印象中。从来没有脸红过。王福安埋怨道:“有事就说!”

    其实也是帮着那个敲门的仆人分担一些王鸿荣的火气,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王鸿荣当然不回去找王学谦的麻烦,毕竟他要维持一个家主的威严,不能让人看出来,一个当父亲的,连儿子的成功都无法容忍。真要这样传出去了,也就成了他王鸿荣身上的污点了。可要是在王公馆,惩办一个下人。就是王家父子的感情一般,王学谦也不会开口给自己的仆人求情。这也是维护王鸿荣家主的威仪。

    “是……是有一位客人。想要拜见老爷!”

    仆人结结巴巴的开口,没等王鸿荣开口。王福安就抢先问道:“哪位客人,可是老爷的故交?”

    王鸿荣满意的点点头,他心里也琢磨着,是缫丝工会的吴家派人来了?

    还是钱庄的余老板?

    ……

    一大堆在上海,有交情,没交情的人,在王鸿荣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就是想不出来,是谁?

    仆人其实也不清楚,来客的身份,倒是知道客人来的时候,是周作民作陪,身份好像有些神秘,但是肯定很尊贵,因为少爷在听到客人到来之后,马上出门迎接。

    不过,真要是让他说出客人的名讳,却是千难万难。

    支支吾吾的,憋出一脑门子的热汗,就是说不出对方的身份。王福安挥手道:“你先出去。”等到仆人离开之后,王福安这才近身开口道:“老爷,老奴去问问……”

    “甚好!”王鸿荣惜字如金道。

    在上海的这两天,他颇感无趣,主要是上海的繁华,似乎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王鸿荣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杭州,他的一亩三分地上,至少杭州城的官场,有的是人来巴结他。

    很快,王福安匆匆忙忙的推门再次进来,不过和刚出出门时候的不紧不慢,甚至有些拖沓的动作截然不同的是,此时此刻的王福安甚至有种慌不择路的盲目。

    “慌慌张张的想什么样子?”

    王鸿荣这些天是看谁,谁不顺眼,仿佛全世界都和他要作对似的。看到王福安的表情,火气一下子又涌上来了。

    “老爷!”王福安无视了王鸿荣的不悦情绪,径直跑到了王鸿荣的面前。他刚才出门的时候,也是一阵犹豫,远远的看了一眼想要拜访王鸿荣的客人,面生的很,显然他不认识。加上对方凶神恶煞般的表情,他也不敢上去直接问,找了王学谦的机要秘书陈布雷,才把客人的身份弄清楚,这下,一把年纪的王福安也不敢怠慢,先把客人带到了在楼梯口的会客室,虽然比不上书房宽敞,但是书房已经被王学谦霸占了,肯定不能把客人赶走,让王学谦腾出地方也不现实。

    只是偷偷的在王鸿荣的耳畔说了几个字,王鸿荣死气腾腾的脸上,忽然间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眼神都放着光彩,高声道:“还傻站着干嘛?请贵客!”

    说话间,王鸿荣却健步如飞的先一步走出门口。

    “安排在哪里?”

    “会客室。”

    “怎么不去书房?”

    “书房有客人。”王福安是打听清楚了,才来回话的。他也是熟知王鸿荣的习惯。喜欢一问到底的性格,眼里不揉沙子。

    王鸿荣脸色不悦道:“谁的客人比他还重要?”

    “全国总商会的聂副会长,银行公会的宋会长。燕京外交部的颜总长……还有……”王福安随口说了两个人的名字,就让王鸿荣气的想要动手打人的冲动。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不给自己引荐,引荐。

    王鸿荣一摆手,脸上涌着怒气,不耐烦道:“王福安,你是来给我添堵来的?”

    王福安猛然惊醒,这当口,可不能给老爷找不痛快。只好低眉顺眼道:“老奴也是绝对让少爷腾出书房失了礼数,我们王家礼仪传家……”

    “算了。老爷是那些没有度量的人吗?”王鸿荣脸红心不跳的沉言道:“带路吧,曹将军可不能怠慢了。”

    进入会客室的时候,曹士杰正口干舌燥的大口喝着茶,温度正合适。在书房,咖啡实在不对胃口,可是谈了一个多小时,早就渴了,找个机会,把事情交代完,也算是了却了叔叔曹锟的一桩心事。

    “怠慢了。怠慢了,怎么能让曹将军喝凉茶呢!”

    “去,上新茶。”

    王鸿荣一走进会客室。变脸似的,热情万分,曹士杰举着茶杯都有点发愣,随后明白了,眼前站着的气度宛如学者的就是王鸿荣。这天气,凉茶喝着才舒坦,热茶又不是他这样的军人风风火火的脾气能够等得了的。

    本着交差的心思,曹士杰却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屏退左右之后,将盖着鲜红大印的一份任命书放在了茶几上。王鸿荣虽然眼热官场,但是这时候却端起架子来了。也不看茶几上的任命文书。反而天南地北的说起来,曹士杰郁闷的差点一头撞在茶几上。他一个军人,走过的地方的也不多,哪里知道法兰西的甜点,英吉利的午后红茶?

    曹士杰好不容易找了一个空,这才打断了王鸿荣海阔天空般的交谈方式,其实曹锟也明白,燕京不少官僚世家出来的官员,都是这个脾气。

    心里热的很,可是脸上就是忍着,不说……憋着。

    比谁先沉不住气,可是曹士杰不是来和王鸿荣拉家常的,而是把曹锟交代的事办完,他也就能交差了。没想和王鸿荣继续耗着,已经和王学谦颇为伤神的商谈了一阵,已经心力交瘁的曹士杰急着想要离开,所以没等王鸿荣把话题收回去,就开口道:“王参议,浙江是我民国经济重省,自古以来仅靠着桑茶,就是一笔北方很多省份不敢想象的财富。但是如此重要的一个省,半年来,却没有一方主政,导致民生艰难,百姓凋敝,在此困难之际正需要德高望重之人出面……”

    这通话,听着舒坦啊!

    王鸿荣甚至有些得意的翘起了嘴角,感受着马屁不断的舒心。虽然心里头非常想要打开茶几上的任命书,但是必要的退让还是要的,言不由衷的客气道:“王某不才,虽然在家乡有些薄名,但是才能不显,德才不具,恐怕难当大任。”

    曹士杰恨不得咬牙将任命书甩在王鸿荣的脸上,王学谦多疑,但是绝顶聪明,外人很难察觉到王学谦的疑虑。但是王鸿荣的表情,就让他有些抓瞎了。

    请你当官,还做一个推辞,右一个才能不堪大任。

    甚至他腹诽的想到,要是自己二话不说,干脆把茶几上的任命书收回去,估计气度非凡的王鸿荣说不定会扑上来,和他搏命。

    “王公先不要忙着推辞,不如看看任命书?”

    王鸿荣扭捏的拿起任命文书,但是眼神却飘忽的有种偷偷摸摸,让人不觉好笑。

    其实,一省的省长,对于南方的各省来说,都已经是自己选了,没有燕京什么事。当然,这样选出来的地方官,多半是以军事势力最强的当选,和土皇帝没多少区别。

    可是在南北势力交错的浙江,上海,江苏,湖南等省份,燕京政府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当然有了燕京的认可,主政地方的官员也就多了一份底气。

    千篇一律的文辞,对于王鸿荣来说并不陌生,但是当他看到最后的时候,却忽然一愣,随即有些失望的瞄了一眼曹士杰,放下任命文书的那一刻,王鸿荣沉闷的开口道:“怎么是代省长?”

    这可和他的期望差的有些远。

    毕竟,一个‘代’字,还有临时的意思,这和王鸿荣当初的期望有些远。

    怎么?需要的时候想到他,不要的时候就一脚踢开,这世道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可是曹士杰却不明道:“一省的省长,不是需要省议会的认可之后,才能任命吗?中央的任命是临时过渡。”

    王鸿荣蹙眉,他当然清楚,这是辛亥革命刚刚胜利之后的《临时约法》中的关键部分,可是本来就没有人把这本《临时约法》当真,颇为不满道:“不过自从袁公之后,燕京方面已经不再重视国会,这是否……”

    曹士杰闻听,差点破口大骂,别人不知道,他王鸿荣,在来的时候曹士杰还是打听了一二。当初袁世凯要解散国会,王鸿荣当时就是在京的国会议员,数他闹的最凶!

    好吧,你不认也算了。

    可是当曹家人,按照王鸿荣的路数来,却被质疑,诚意不足,这世界还有天理可讲吗?(未完待续)

第807章 【父子解嫌】

    依然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王学谦送走了商会的客人,上海滩最近有种像是资本聚热的效应,似乎民族工业在被英国人打压了一阵之后,一下子复苏起来。

    而王学谦的作用是无法低估的,商会的人都等着和王学谦攀附交情的机会。

    没想到,王学谦还真的很配合,王家传出了和陈家联姻的消息。

    有心了一打听,原来两家是从小就给两人订下的婚约,之所以蹉跎了这么些年,主要是王学谦在外求学,而陈家小门小户的,竟然也将女儿陈婉怡送去法国求学。

    对于一般人家,贵族学校一年数百元的开销,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但是如果是私费留学的话,这个数字要往上翻十倍,几年的时间,花费两万大洋,不算多。对于陈家来说,如果真的是自己拿出来的,自然会被人刮目相看。谁说,女儿不要培养的?

    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了陈家生发起来的原因,就是和王家的联姻的同时,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西摩路的王公馆的主人,王学谦的身上。银行业整合之后,将针对大型投资项目审核,谁都想要做大生意,奈何一没有外国洋行的资本,二没有门路,这才苦于找不到出路。但王学谦显然是给大多数有志之士,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虽然这样的机会也不知道那个幸运儿会遇到。

    但有,总比没有强。

    不仅王家,连带着银行公会的宋家,周家在上海的宅院,也是拜访者络绎不绝。

    宋汉章等人找王学谦的来意,就是希望王学谦拿出一个可行的章程。是分股也好,资本债券融资也罢,总要有一个可行的办法。不然大家都要抓瞎了。

    可是眼见于王家的热闹场面,来客也知道。王学谦是自顾不暇,根本就很难有心思想这些。

    所以,简短介绍了一些情况之后,宋汉章等人就客气的告辞了。

    送走客人,王学谦吩咐管家伍德:“就说我外出了,所有的客人都不见。”

    “好的,先生。”从军多年的伍德,有着贵族的优雅习惯。在军队中确是性格彪悍的冲动派,身体自然是超人一等的,但是此时此刻,脸上也是疲惫不堪的倦意。

    在楼梯口,王学谦突然看到了想要躲闪,却没有躲过去的王福安,似乎站在会客室的门口候着,见躲不过去,这才臊眉耷眼的,一脸的褶子。挤的像是包子似的,媚笑的走到王学谦的面前,恭敬道:“大少爷!”

    “会客室里还有人?”

    “那个!”王福安偷偷的看了一眼会客室的门。想着曹大帅的侄子,曹士杰将军是先拜访的王学谦,所以,王学谦也不会不知道对方要见王鸿荣的。

    这才缓和了一下紧张的神经,开口道:“老爷在里面。”

    “还有谁?”

    王学谦也没在意,这段时间,他的住处天天像是开派对似的,比上海滩最热闹的黑猫舞厅都要人气旺。唯独舞厅是晚上营业,而他这里是白天喧闹。

    王福安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王学谦的脸色。除了有些疲倦之外,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主要是他担心。万一王家的父子都是‘官迷’,最后让他这个当下人的难做人。见王学谦的表情自然。这才壮着胆子说:“老爷正和燕京来的曹将军会谈。”

    王学谦微微蹙眉,他记得,曹士杰是快一点多的时候,才离开自己的书房。当时曹士杰要见王鸿荣,他也是知道的,就是一份官方任命书,两句话就说得完的事,用得着两三个小时吗?他的父亲王鸿荣是读书人,诗词歌赋,棋琴书画,不敢说水准一流吧,但也是颇有造诣,不落等闲。而曹士杰是一个军人,粗通文字,俩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说得上这么久的话!

    两个人,能聊得起来吗?

    不过,王福安却肯定的说道:“少爷,曹将军学究天人,和老爷相谈甚欢。”

    这个论断,也不过是王福安的臆想。

    他不过是一个管家的身份,早年也是王家的‘家生子’,眼界自然有些问题。看人分九等也不是他的错。曹士杰的身份是将军,又是大元帅的侄子,要是没有一点本事,在王福安这里肯定是行不通的,身份高贵,学识也就成倍的增长。

    要是曹士杰知道,自己备受煎熬的这次交谈,在王家人的眼中却成了一场相见恨晚的拜访,让他情何以堪?

    忍受着无知带来的巨大失落感,还有要耐着性子听下去的无奈,曹士杰一个劲的往自己嘴里灌凉茶。

    一双如野兽般的眼睛,也顿时失去了神采,太阳穴鼓起来,但绝对不会是内功修炼有成,而是头胀的。即便表情也是呆滞中,仿佛梦游状态。

    “……卢梭的《论法的精神》虽然说法律已经制定,就必须遵守,法律至高无上……但是在大西洋上发生的一桩案件,却让法律被拉倒了另外一个层面,法律无情,但人有情……当时一艘英国的轮船,在海上遇到风浪倾覆之后,有两个抓住了同一块木板,但是木板太小,无法托起两个人的重量,最后其中一个人把两外一个人推入深海,最后他活了下来……”

    “贤侄,贤侄!”

    “啊,怎么了?”

    “最后这个幸存下来的人以杀人罪被起诉,但是法官却因为法外有情,为生存而杀人,虽然不合乎法律,但是却合乎人情,将该人无罪释放……”

    曹士杰目光呆滞的问道:“然后呢?”

    王鸿荣神秘一笑:“然后说明了一个道理!”

    曹士杰郁闷的想一脑袋撞晕过去,最太贱了,多说明嘴啊!王鸿荣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要把那个‘代省长’的‘代’去掉,但是曹士杰显然没有这个本事。

    “父亲!”

    王学谦推门进来之后,曹士杰呆滞的眼神顿时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

    “曹将军,晚上留下来,家父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王鸿荣也爽快道:“吃完饭,给你安排房间,住饭店哪里比家里舒服。多住些日子,陪我说说话。”

    曹士杰猛然一哆嗦,这才看明白,原来王鸿荣在上海很寂寞,找他说了半天话,是来唠嗑来了。忙摇头道:“在下还要去福州,有军务处理!”

    “既然是军务,就下次。”王鸿荣颇为遗憾道。

    如同大赦一般,曹士杰猛然站起来,连告辞都显得心不在焉,匆忙离开了王公馆。

    看着曹士杰的离去,王鸿荣却别有用意的说了一句:“他是一个好听众!”

    王鸿荣想说话,是因为没有一个和他说话的人吗?显然不是,他的地位也不缺乏阿谀奉承之辈,说上一天一夜都不嫌累,显然这句话是说给王学谦听的。

    王学谦多少明白一点,似乎王鸿荣已经开始贪恋权位,并委婉的告诉他,一旦失去权力,他就是一个话多的糟老头子。

    明白是明白了,但是王学谦却不认为他是挡在父亲官场上的绊脚石,更何况,也没有人希望王鸿荣现在就退出官场。曹锟花了大力气,给王鸿荣弄来了省长的任命,就可见其对王鸿荣的重视。

    想来想去,可能是王鸿荣多心了,想起来这些天王家门庭若市,却没有几个人是来找王鸿荣的,说不定这里面让他有种紧迫感。其实对于王学谦来说,省长的位置虽然高,但是眼下的浙江,省长还真的做不了什么事。至少不会对大局产生影响,这才莞尔一笑道:“父亲不用担心议会,我想朱伯伯一定不会让父亲失落的。”

    王鸿荣扭头看了一眼王学谦,聪明,一点就透,就和陈玉舒一样,一时间也有些赫然:“你也这么看?”

    “我也这么看!”王学谦肯定道。

    王鸿荣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但是眼下最要紧的是你的婚事,晚上我和你未来的老丈人约好了,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看到恢复了原来样子的王鸿荣,王学谦也是暗暗放心,显然王鸿荣的心情是顺了。(未完待续)

第808章 【低调不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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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官的都怕下台,官场,也不只王鸿荣一个人贪恋权位。..

    王学谦虽说并没有短期内主政浙江的打算,但是站在他的立场,主政,还是在野,或者在燕京政府混迹,对于已经稳定下来的浙江官场来说,都无疑是幕后的大老板。

    如果王鸿荣上台之后,蓦然发现,这个省长的职务,只不过等于一个戳!

    他该如何作想?

    算了,这些事多想也无益,这两天里,在浙江的几个部下,包括军队的都将来上海,虽说王学谦也不想把一个订婚仪式搞成做秀,弄得路人皆知的地步。

    但是必要的亲朋好友,来往的故旧,浙江官场上的部下同事,七拐八弯的,粗略统计一下人数之后,把王学谦给吓的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些人出来?

    都打从哪里冒出来的?

    如果按照摆桌的习俗,王学谦吃惊的发现,上海最大的饭店也放不下这么多人同时就餐,几千人啊!这哪里是来吃喜宴的?当年国营大食堂也赶不上这么些人。

    去问陈布雷,他却一翻白眼,舔着脸说:“我们小门小户……”

    得了,白问了。估计陈布雷也不是真的要挤兑王学谦,而是他真的不清楚,那种大家族的事。反倒是王福安倒是凑上来,卖弄的说道:“少爷,这是因为您在上海办订婚仪式,要是在老家,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麻烦。”

    王福安一开口,王学谦纳闷了,王家的老宅他也去过,一百多间房子,花园,池塘。虽然应有尽有,但是后宅是女眷居住的地方,只有前厅,花厅等地方才能办事,充其量,摆开几十桌也就差不多了。如果搭上雨棚,倒是能多放下不少桌子,但是光线太暗,这也不是办喜事的规矩。

    再说了,一般大户人家。家里头办喜事,做寿……前院都是要余留下来的,搭建戏台子的。

    这时代没有什么娱乐,只有听戏。

    而能够在前院摆下戏台,这样的宅子已经不小了。

    不过听王福安的意思,这家里头办事,却变得容易了。这时候,王福安也不敢卖弄,开口道:“其实在老宅。每逢喜事,都是在家里头办。开席一般不会超过十天,尊贵的客人都是让进老宅子,其他的乡里乡亲。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还有来凑热闹的,蹭饭的,都是安排在流水席……”

    “流水席……”

    “就是通向牌楼的那条路。搭上凉棚,桌子一个接着一个,一路排开来。客人来了就上桌。吃完了就走。这就是流水席。一般这样的席面比老宅里的差一点,但是来的都是客,只要说上几乎讨口彩的好话,就能吃上平日里过年的吃食,所以,最是热闹。”

    听着王福安的解释,王学谦倒是有些印象,在农村,不仅仅是大户人家的喜宴。还有祭祖等活动,也会安排流水席。

    不过那是在乡下,如果在上海的租界里,这样的排场肯定要惹人笑话。

    而且这次来的客人中,其中一半都是上海商会,或者全国总商会的成员,社会地位不见得有多高,可要是安排让他们在弄堂里吃‘街边摊’,肯定是要惹出不少笑话的。

    王学谦伤神的揉着太阳穴,盯着王福安问道:“有没有低调一点的办法?”

    “低调?”

    王福安一愣神,心里头慌神,竟然没有揣摩出王学谦说的‘低调’到底是怎么个‘低调’法?

    王学谦指着偌大的名单,不少人都是听说了消息,把礼物都送来了。整个王公馆内,到处都是堆放在一起,包装喜庆的贺礼。送礼的时候,都是口口声声说的,要讨杯喜酒喝。总不能,连一张请人的帖子都不发吧?

    总不能王学谦这样的身份,家里头办喜事,去借一所学校吧?

    再说了,这年头的学校,普遍规模都不太大。就是沪上知名的大学,在校的学生也不会达到几千人,一般也只有几百人,甚至更少。这样的学校食堂,也不见得会有多大的规模。

    摆在操场上……

    这个想法,也奇葩。

    好在王福安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办法:“少爷,我们可以请重要的客人来观礼,然后普通的客人发餐券……”

    看到王学谦皱眉,显然,这个提议也并不符合王学谦的心意。

    陈布雷打心眼里是不太喜欢做这样的事务,主要是他不善于应酬,所以他的主张是简单操办,除了必要的重要人员之外,一概不请。不过毕竟他是一个新派人,符合资格时代所有新派人的想法。他的提议就是,登报!

    其实,在民国,登报订婚,好登报结婚,是非常寻常的事。

    平时也会在一些大报纸上,看到在角落里放上这么一个消息,比如某某人男,和某某某女,喜结良缘,在某某饭店恭候亲朋好友的到来。附上一张模糊的照片,在王学谦看来,更像是寻人启事一般,让人无语。

    现在,让王学谦发愁的是,虽然订下了大华饭店。

    但是很可能会因为来的人太多,饭店装不下这么多人。毕竟大华饭店的主楼不过是一座二层洋房。虽然底楼的宽敞的舞厅能够安排下不少人,可是混迹在官场,来的又不是泛泛之辈。人啊!要是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三五个仇人,总是不太可能。

    万一……

    所以,饭店内部的安保就变得更加重要了。

    王学谦最后还是没有一个正主意,挥挥手,让王福安和陈布雷两人去商议,发请帖。

    反倒是热闹了一段时间的陈家人,变得安静起来。

    人要是发迹了,那些别有用心,或者有心巴结的人,是什么东西都敢送的。即便是人,也可以送。

    就像是芮庆荣,以为王学谦好一口嫩的,不就送来了一个孟小冬吗?

    陈家人一开始也是不胜其烦,毕竟人家是笑脸而来,带来的也都是重礼。拒绝也拒绝不了,还要伤人的脸面,收下来,心里头就会不安。左右为难之际,陈光甫也是一咬牙,一跺脚,把原本准备投入银行的最后一点积蓄,在法租界买了一套花园洋房。

    只有几个最亲近的亲戚朋友知道,搬家之后,全家人都清净了。唯独陈家的仆人有些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关键是,送礼的人,不仅仅会给陈光甫送上重礼,还会捎带着给陈家的这些仆人带来一些好处。打听陈家人的喜好啊!平日里的习惯啊!虽然都是下人们之间的往来,不也得意思、意思?

    好在陈光甫毕竟是做管理的,偌大的银行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并不是他多么会精英,而是懂得人的心思。给家里的老仆人涨了一些工资之后,这种不悦的情绪才被渐渐的放下。

    日子一天天的过。

    终于,在农历五月的最后一天,从黄历上看,这天诸事皆宜,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即便王学谦头上顶着一个博士的光环,也无法摆脱乡俗的约束。

    大华饭店,这天张灯结彩,但是没有非常张扬的拉横幅。倒是王学谦看到过别人办喜事,拉横幅,甚至放气球,下面挂着横幅的。年初的时候,黄金荣纳妾,纳的原本非正妻不嫁的露兰春,春风得意下的黄金荣决定大操大办,横幅,气球,甚至还在‘弄堂口’摆了两只留声机,放着非常不搭调的京剧‘龙凤呈祥’。

    那场面,跟商场促销似的,就是来的人,长相是爹妈给的,也差不了多少。就是大部分来道喜的人,身上流露出来的那股子流里流气,甚至凶神恶煞的表情,看着都不像好人。

    相反,王学谦这次订婚仪式,借鉴了黄金荣办喜事的失败经验,表面上看,和平日里商会的庆典也没多大的区别。

    一没有请记者。

    二没有请戏班子……

    总之,一个西式的庆典仪式,在大华饭店上演了。

    一开始挺正常的,搭架花篮和彩带的饭店工作人员,相互帮忙,最后的检查。

    上午十点过后,越来越多的豪华汽车涌入大华饭店的停车场。原本能停靠上百个车位的停车场在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摆满了。这下子,连饭店的老板,都被惊动了。询问了一下经理,谁家请客。

    “是王先生和陈小姐举办订婚仪式……”

    可是饭店老板却根本就不相信,这是一场普通的订婚仪式,指着停车场上拥挤不堪的场面,呵斥道:“这难道就是一场普通的订婚仪式?动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

    饭店经理这才想起来,饭店预留了一部分请柬的样式。连忙派人去取来,给了老板。

    大华饭店的老板是西班牙人,在上海以戏院,电影院起家,在上海居住多年,开饭店也是为了增加影响力,并能够结交头面人物。看着请柬上的两个中文名字。

    “……王学谦先生,陈婉怡小姐……”

    放下请柬的那一刻,他还在琢磨,为什么他会对一个民国人的名字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对方的年纪肯定不会太大,因为民国人的习俗中,年纪大的男人结婚,不叫结婚,而是叫纳妾……

    饭店老板用他不太靠谱的见闻,分析着眼前的状况,忽然,他眼珠子一瞪,忽然看到好像是美国领事馆的汽车,被堵在了大门口,进不来,出不去了。低声自言自语道:“不会这个民国人也是大人物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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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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