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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抗日Ⅱ全文阅读

作者:样样稀松     一个人的抗日Ⅱtxt下载     一个人的抗日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天掉娘子(拜求收藏)

    北平是古老的,陈旧的,但阳光一射到城楼上,一切的东西仿佛都有了精神。驴扬起脖子鸣唤,骆驼脖子上的白霜发出了光,连那路上的带着冰的石子都亮了些。

    半个多月的时间,黄历耐心地呆在通州,耐心地观察,耐心地记忆,终于找到了击杀殷汝耕的可能。正如陈恭澍之前考察的一样,如果在通州用强袭手段,虽然可能成功,但却是不太现实的。周围都是敌人,一旦惊动他们,就要有以身殉国的思想准备,而黄历显然还想多活几年。用狙击步枪也是一样,首先是不容易找到合适的狙击地点,再就是逃跑的问题难以解决。

    黄历走在北平的大街上,嘴边的呼吸,遇到寒气,就象是冒着烟一样。这是他到通州后第一次返回北平,他需要的技术和人员支援已经通过联络站转了过来,曾澈已经全部准备完毕,他这才奉命赶回。

    下了火车,黄历没有回家,而是急急忙忙赶到会面地点。对上暗号,门口的一个陌生男人冰冷的脸上才有了稍许温暖,把他让进了屋里。

    坐在火炉前暖和了半天,黄历才将身上的寒气消除,这冬天,特别是北方的冬天,他还真是不太适应。

    脚步声由远而近,门一开,曾澈笑眯眯地领着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黄兄,辛苦了。”曾澈与黄历热情握手,又将那个年轻女子介绍给黄历,“这位是何梦雨小姐,特意从天津调来,配合这次行动的。”

    “夫君,您好。”何梦雨落落大方地伸出手。

    黄历轻轻握了握,然后仔细打量何梦雨,虽然烫了发,化了浓妆,但依稀从眉眼中还是能看出那种青春的妩媚,可见她很年轻,甚至可能还是个学生。但她举手投足带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可见其从小便有很好的家教。

    “差强人意,总比没有强。”黄历实话实说,并没有理会何梦雨脸上露出的不满。

    曾澈苦笑一声,说道:“何小姐非常优秀,不仅是那个,那个温柔娴淑,美丽动人,更有一腔爱国热血,对此次除奸行动有视死如归之志。”

    黄历走近何梦雨,好象很感兴趣地仔细端详,然后突然伸手搂抱住她,嘴里叫道:“娘子,想死我了。”

    何梦雨吓了一跳,叫了一声,下意识地便要挣扎,但她听到了“娘子”二字,马上又停了下来,竟然伸手回抱过去,还轻轻拍了拍黄历的后背。

    黄历只是紧紧一抱,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他缓缓松开何梦雨,坐在桌旁,淡淡一笑,说道:“反应还是不错,基本合格吧!”

    何梦雨翻了翻眼睛,又堆起笑容,殷勤地给黄历续上茶水,“夫君,请喝茶。”

    “叫先生,不能叫夫君。”黄历纠正着,示意何梦雨坐下,曾澈老早就不客气地在桌旁坐着,笑眯眯地看着。

    “这次行动很危险。”黄历看了看何梦雨,犹豫了一下,坦诚地说道:“老实说,虽然我有计划,但也不排除偶然因素的破坏,到时候,我自身难保,就更没有力量照顾你周全了。所以,你要想好――”

    “我早就想好了。”何梦雨很干脆、很坚决地打断了黄历的话,“周大哥一和我说起,我就下了决心,为国家,为民族,除掉这个巨恶汉奸,是我的光荣,能和黄先生共同行动,那是我的荣幸。我不怕死,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

    黄历伸手示意何梦雨停下来,调侃地赞叹了一句,“我家娘子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佩服啊,佩服。既然如此,那我就说说这行动计划,你呢,好做到心中有数。”

    …………………

    殷汝耕虽然铁了心要当汉奸,但蓝衣社要制裁他的消息,以及尚小姐行刺未成,还是使他感到了恐慌和害怕。每次出门,都有四个日本人前后夹着,以免挨黑枪,更不敢轻易出通州。他与住在北平东城大阮府胡同殷公馆的日本老婆井上慧民(传说跟日本皇族还有亲属关系)打长途电话,让她打听日本方面的新消息;另外一个姨太太白紫荆,则替他专门走动权贵,搜集冀察军政要人的动向。他自己则孤身留在通县文庙的大成殿里,有些?徨,又有些期盼的做着“华北五省自治”政府首脑的美梦。

    尽管殷汝耕深居浅出,轻易不露面,更不敢回北平的公馆,实际上已经与家人隔离开来。但他也并不是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每逢周日,他便要去西海子湖对面那座日本人开设的“近水楼料理店”寻欢作乐。而黄历,正是看中了这个机会。

    近水楼料理店既是日本窑子,又是饭馆,还是各色日本人以及汉奸们的俱乐部,一般人是无法进入的。殷汝耕在外面戒备森严,到了这里便会放松警惕,他的几个保镖也同样如此,他们想不到会有人敢冒充日本人潜进这里搞暗杀,这便是思维的盲点。俗话说的: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和这是一个道理。当然,要反着说: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自己的葬身之地,自认为最安全的时候,也很可能就是毙命之时。

    薄薄的积雪和尘沙混在一起,被践踏成坚实的硬块,公路两旁的田野光秃秃的,深坑里有白雪,土包上还露着黄色,象是涂抹得斑驳的画布。头顶上的天空是蔚蓝的,没有一丝云影。

    一辆丰田牌小汽车在公路上疾驶,带起地上的阵阵雪尘。黄历已经不是一个商人的打扮,甚至不是一个中国人的装束。他外面穿着皮大衣,里面是一身略短的日本式藏蓝色西服,还戴着一副黑宽边眼镜,鼻子下贴着一撮仁丹胡,完完全全的成为了一个日本人。

    汽车、女伴、武器、证件,都齐了,黄历现在就是日本驻天津某某株式会社的副总经理,这个身份不高不低,足以混进近水楼了。至于要带上何梦雪,那不过是一种掩护,如果黄历自己进去,就难免招个日本艺妓作陪,虽然在特工训练中,他的日语有所精进,可他还是怕露出马脚。

第七十六章 美人相伴(拜求收藏)

    何秋影浓妆艳抹,穿着件裘皮大衣,里面则是薄绸旗袍,腿上长筒袜,脚上高跟鞋,完全是一副风尘女子的打扮。她若有所思地望着车窗外面,直到车子剧烈颠簸了一下,她才转过头,略有些担忧地问道:“黄——,大竹先生,我不会日语,真的没有关系?”

    黄历微微一笑,说道:“应该没事,我看到有不少日本矮子领着中国女人大摇大摆地到近水楼,难道那些女人都精通日语,不太可能吧?”

    何梦雨点了点头,放心不少,停顿了一下,她又开口问道:“你的日语相当流利,这样就不会露出破绽。”

    “我的日语也是马马虎虎,特别是口音——”黄历沉吟了一下,自嘲地笑道:“否则我也不会让嗓子遭罪了。”

    何梦雨同情地笑了笑,但对黄历的奇思妙想也是钦佩不已。会说日语是一回事,却不等于就能天衣无缝地冒充日本人。就象翻译和本人说的语言一样,但语气、口音,却难以模仿得惟妙惟肖。而黄历的解决办法就是吃药,一种能刺激嗓子,让嗓音变得嘶哑走调,象是伤风感冒一样的效果。

    “害怕吗?”黄历见何梦雨不说话,便笑着问道。

    “不害怕,只是有些紧张——,哦,应该是兴奋吧?”何梦雨有些拿不准自己有些复杂的情绪。

    她刚刚过完十七岁的生日,正是充满浪漫与幻想的年龄,也正是热血奔腾,不计后果的时候。与那时候有思想,有血性的青年人一样,最容易受到反日爱国情绪的影响。看着国家沦陷,日人紧逼,他们感到痛心疾首,甚至会不惜生命去改变和扭转这种情形。

    黄历沉默了片刻,何梦雨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气恼地说道:“放心,我不会误事的,万一行动失败,你不用管我,给我留把枪就行,我有自己的办法。”

    “什么办法?开枪自杀,还是咬舌自尽?”黄历呵呵一笑,说道:“甭想那些没用的,你只要听我的指挥,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什么都听你的?”何梦雨翻了翻眼睛,揶揄的说道:“包括那个什么——”

    “什么呀?你说清楚,我不懂啊!”黄历坏笑着,明知故问。

    何梦雨不说话了,即便她受过教育,思想比较开放,但一个女孩家,依然不好意思说出那几个字来。

    “何小姐,我得提醒你,现在你我是什么关系。”黄历绷起了脸,严肃地说道:“在通州,我们要住旅馆的,那里可能到处都有敌人的耳目,所以在旅馆里就要同床共枕,只是同床共枕,你的明白?”

    “明白!”何梦雨没好气的说道。

    “当然,如果你非常愿意,情不自禁——”

    “我不愿意。”何梦雨答得异常干脆。

    嘿嘿,黄历干笑了两声,开始聚精会神地开车,车速不快,依着职业的习惯,他还在留意着路上的情况。

    “教我几句简单的日本话吧!”何梦雨打破了车内的安静。

    …………………

    傍晚,西海子湖对面的“近水楼料理店”亮起了灯光,门楼前还闪着旋转的霓虹灯,日本式的拉门不时拉开,走出来醉熏熏的寻欢作乐的客人,日本艺妓迈着小步送出来,在他们身后鞠着九十度的大躬,嘴里用鸟鸣般的声音说着:“阿里嘎多,撒腰拿拉!”

    西海子原来不过是通州城内西边的一个大水坑,常年积淤着下雨留下的臭水,是蚊蚋孳生的地方。自从殷汝耕的蓟密专署设在通州,直到他发表声明宣告“脱离中央,实行自治”,抢先当了第一名汉奸,老百姓就痛恨他,给他编了顺口溜:“殷汝耕,坐冀东,不是下雨就是刮风,孝敬日本人,坑害中国老百姓,到头来,砸烂狗头殷汝耕。”

    殷汝耕为了买好群众,坐稳他通州的小朝廷,便把这西海子修成了一个公园。湖水跟潞河挖通,栽满了荷花,岸边栽了杨柳,安了坐椅,修了环湖的柏油小马路,还沿着城墙修了虎皮纹石的阶梯,沿阶而上,可登城远眺,城墙上遍栽着鲜花的花坛,微风过处,传来一片清香。可惜现在是冬天,荷塘美色不再,行人稀少,倒是一片萧瑟之景。

    黄历已经换上了日本和服,和所有在通州街头牛逼哄哄的日本人一样,他双臂交叉,昂首挺胸,傲气凌人。何梦影小鸟依人似的挽着他的手臂,走过架在湖上的那座绿色木桥,沿着冻实的土岸,朝近水楼走来。

    何梦雨有些紧张,挽着倒不如说是抱着黄历的胳膊更确切,甚至黄历都感觉到了她的心跳。

    “别怕,只是进去吃顿饭。”黄历低声安慰着,越发表现出从容不迫的姿态。

    拉开拉门,两人迈步走了进去,立刻有两个艺伎弯腰行礼,“伊拉_西亚伊吗塞(欢迎光临)。”

    黄历只是轻轻点了下头,很傲然地扫了一眼近水楼内部的布置,用嘶哑的有些变调的日语说了几句。

    一个艺伎立刻殷勤地将黄历和何梦雨引到了一个单间,这里完全是日本房间的布置,拉门、矮桌、榻榻米……,黄历用日语点了酒菜,艺伎弯着腰退了出去。

    跪坐,黄历不得不采用这种让他不舒服的姿势,进来之后他的心便在下沉,这里的环境对行动十分不利。这并不是指门口那几个粗壮的日本警卫,因为他们的警惕性相当低,几乎就是以貌取人,没有查问,不看证件。黄历感到棘手的是这种日本式的房间布置,那种单薄的日本拉门和日本墙壁隔音效果太差,他能清晰地听到隔壁酒客肆意的淫笑和艺伎娇揉造的声音。

    何梦雨坐在黄历身边,有些愣怔了一会儿,便笑着贴近了黄历,笑声故意加高,但略显枯躁。

    不管何梦雨有什么缺点,但她很识大体,知道什么时候该保持距离,什么时候该温柔相待。这便造成了一种奇怪的现象,在没人的时候,两人泾渭分明,相敬如宾;在公众场合,却是亲热甜蜜,如胶似漆。

    黄历也是顺风推舟,搂着何梦雨,享受这短暂的温情。但脑海里却是急速转动,思考着行动计划的改动和细节。

    

第七十七章 相处(拜求收藏)

    凭黄历的身手和加装消音器的手枪,杀掉殷汝耕的时候不令别人察觉,虽然有难度,但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别人发觉得晚,只要给他十分钟左右的缓冲时间,他便能开车出了通州。

    这是他反复经过计算的事情,绝对没有错。但现在这种环境,却让他有些踌蹰,他没想到这里的包间竟然是这样的,毫无封闭可言,外人一伸手,便能打开拉门,门上又没有酒店旅馆常挂的“请勿打扰“的牌牌。

    十五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是非常关键,取决于能否全身而退。而情况又随时可能出现变化,比如说好友敬酒,侍者上菜,都可能提早破坏脱身行动。

    明天是周六,晚上殷汝耕就可能来寻欢作乐,时间很紧,他必须想出尽可能周全的对策。当然,殷汝耕也可能因为有别的事情而不来,那就另当别论,只能等下周再行动了。

    酒菜端了上来,日本艺伎看到的是黄历和何梦雨亲热地搂在一起,低语欢笑,很平常的情景。

    吃完饭,黄历和何梦雨又稍坐了一会儿,便在日本艺伎殷勤的告别的声中走出了近水楼,过了木桥,上了汽车。

    汽车一开,何梦雨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将头向后一靠,微微闭上了眼睛。

    黄历开得很慢,而且一脸严肃,似乎在为做某个决断而作着思想斗争。

    嘎吱,汽车在路旁停了下来,黄历放开了方向盘,若有所思地望着何梦雨。

    “你要干嘛?”何梦雨为了自己报国的信念可以,但此时却有些害怕起来,双手环抱,瞪圆了眼睛。

    黄历抿了抿嘴角,平静地说道:“明天你坐火车回北平,行动计划有变。”

    “有变?”何梦雨迷惑不解的眨着眼睛,停顿了一下,问道:“为什么让我坐火车,你还要留在这里?”

    “我留下处理一些善后,马上也回北平。”黄历随意敷衍道。

    何梦雨沉默下来,半晌抬头盯着黄历,以不太确定的口吻说道:“你想甩下我单独行动?是不是这样,你把我当成了累赘?”

    “不是这样。”黄历保持着镇静,以平淡的语气简短的否认道。

    “既然是处理善后,那我早一天晚一天回去也没有关系。”何梦雨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等你,来时一起来,走时一起走,也算是善始善终。”

    黄历翻了翻眼睛,他确实想将何梦雨打发走,自己好见机行事,到时一身轻松,虽然还是有不少困难,但他还是有着很大的自信。可何梦雨象是缠上了自己,这让他有些头痛。

    何梦雨幽幽叹了口气,伸手从小挎包里拿出个小瓶,冲着黄历晃了晃,“这是毒药,我自己预备的,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活着落在日本人手里的。你不必担心我,把精力都放在杀奸报国上吧!”

    黄历不说话了,默默地发动了汽车,在汽车开动以后,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也许用不着毒药,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会亲手毙了你。”

    何梦雨竟然笑了,很轻松地仰靠在坐椅上,很平静地说道:“那可要多谢了,能死在自己人的手上,也不错哦!我还担心受了伤,拿不出毒药呢!”

    这家伙脑袋里在想什么,黄历有些不解,生命真的不重要吗,还是这么年轻,还没怎么品尝到生活的快乐,体味到女人的幸福。

    到了旅馆,两人便绝口不再讨论此事,只是故作亲热地说些闲话,进了房间,才有所收敛。

    只是同床共枕,不干别的,这说起来容易,可事到临头,何梦雨还是觉得害羞和尴尬。特别是黄历老实不客气地脱得只剩内衣,钻进被里,冲她暖昧地扬了扬眉毛,意味不明地说道:“早些休息吧,我可要熄灯了。”

    何梦雨咧了咧嘴,这还真是羊入虎口,他要是真有什么不轨举动,自己能反抗嘛,是够全大局,还是保护贞操,这真是个两难的事情。她磨磨蹭蹭地上了床,啪的一声,灯关上了,在黑暗中,何梦雨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准备不声不响地抵抗伸过来的魔掌。

    黄历翻了个身,将后背冲着何梦雨,闭上了眼睛。

    许久许久,何梦雨慢慢伸展开身体,这个被动自保的姿势实在是有些累,听着黄历发出的均匀呼吸,她轻轻地背转身子,又过了不短的时间,她的眼皮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重……

    这是一个明媚清新的早晨,细小的云片在浅蓝明净的天空里泛着小小的白浪,太阳那最初几道光芒的温暖使人感到一种甜美的倦意。欢乐的曙光透过黄历微微撩起的窗帘缝隙,灵巧地洒落在地。

    凝视了外面许久,黄历觉得已经完全清醒,便放下窗帘,斜身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摸着下巴半是思索,半是欣赏着何梦雨的睡姿。

    何梦雨还未醒来,却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舒服的睡姿,长长的睫毛似乎在微微的闪动,卸了妆后露出了白净嫩滑的肌肤,恰到好处的五官,不抹口红也显得鲜润的嘴唇微微噘着,不时轻轻嚅动。

    真是个不错的女孩,可是却要冒生命危险去与自己执行任务,杀奸除恶,黄历微微有些不忍,但也没有办法说服这个倔强的姑娘,只能是尽力保她周全。

    整个修改后的计划虽然冒险了些,可有万无一失、绝无风险的刺杀行动吗,答案是否定的。即便是设想得再周密、再安全,实际操作中的一点失误,或者是情况的一点点变化都足以改变最终的结局。这便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道理。

    当然,黄历也不是要去蛮干,他要把种种可能发生的意外尽量考虑周全,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今天或者明天,便是图穷匕现,决定成败的时候了。

    何梦雨翻了个身,由侧卧变成了仰躺,睡衣的扣子挣开了,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胸脯,还有那诱人遐想的乳沟。到底是比较新潮,竟然不是肚兜,而是胸罩,黄历抿起了嘴角,坏笑起来。他伸手掀起被子,轻轻盖住何梦雨露在外面的胳膊………

第七十八章 提前的充分准备(拜求收藏

    汽车出了通州城,在公路上不紧不慢地行驶着。何梦雨坐在车上,不时地偷偷瞅黄历一眼。

    “是不是晚上没碰你,觉得自己没魅力,感到很失落。”黄历抿着嘴,调侃道。

    “才不是。”何梦雨并没有生气,而是微微笑道:“你虽然语言轻佻,但骨子里还是个君子,昨晚——,要是你想做什么,肯定能做成,可你没这么做,而是尊重了我的意愿,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你……”

    “把我夸得这么好,就是不想让我碰你吧!”黄历歪着头,有些不太相信的说道:“如果今晚殷汝耕不去近水楼,我们还要睡在一起,我可不敢保证还会坐怀不乱。你不觉得男女共处一室,哦,应该是共睡一床,如果不发生点什么,对我的男性尊严是一种冒犯吗?而且,你还,还睡得那么踏实,真是岂有此理。”

    何梦雨眨着眼睛,对黄历的这套说词感到很好笑,睡得踏实也有错了,但又不能不做辩驳,她想了一下,笑着说道:“你还挺幽默的,说实话,我对你也有些好感了。要是你真喜欢我,我们以后可以慢慢相处嘛!你是受过教育的,难道不明白,应该用心去征服女人,而不是靠粗暴,靠蛮横。”

    嘿嘿,这丫头很聪明,想用几句话安抚我。黄历轻轻撇了撇嘴,慢慢将车停在了路旁。

    这是公路的一个拐弯处,路边是一个大土包高高隆起,挡住了后面车辆的视线。土包下面几十米处是一片残垣断壁,一个破败的小庙已经快看不出模样了。

    何梦雨坐在车中,她以为黄历是出去方便,只是隔着车窗张望,直到黄历伸手相招,她才迷惑不解地下了车。

    等何梦雨走到跟前,黄历指点着说道:“用心记住这里的地形地势,在危急时刻可能会救你一命。”

    “这里?”何梦雨疑惑地问道:“殷汝耕要出城,会经过这里?”

    黄历摇了摇头,解释道:“刺杀殷汝耕还在通州城里,还在近水楼。如果一切顺遂,我们可以安然脱身。如果被发现的早,我们就要落荒而逃。但你可以想见,我们在前面跑,敌人在后面追,还会不时开枪射击,我们完全处于被动,不知道何时车子被打坏,或者受伤无法驾驶。”

    何梦雨很快便明白过来,如果她会开车,或者她会熟练打枪,他们就不是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可惜,这两点她都不具备。黄历不想在完全失去控制的情况下,只是为了逃命而逃命,他要在自己选定的有利地形下进行尽可能的反击。

    “是我太差劲了,什么也不会。”何梦雨有些歉疚的低下了头,仔细捻着衣角。

    黄历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点着说道:“如果敌人追得紧,我就在那里停下车,以最快的速度跑上土包,开枪阻击敌人;你呢,就使出吃奶的劲儿,猫着腰,沿着那道小沟绕过土包,躲到那个破庙里。等到我杀光了敌人,或者把敌人的汽车打坏,我吹口哨,再招手,你就顺原路跑到汽车那里。就象这样——”说着,黄历冲着何梦雨一扬眉毛,响亮地吹了声口哨。

    当人家是小狗嘛?何梦雨抿了抿嘴角,我忍了。

    “去吧,到车里穿上给你买的胶鞋,跑两趟熟悉一下。”黄历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自己围着土包转圈,丈量着步子,估算着时间,标定着射击位置和角度。

    …………………

    汉奸虽然十恶不赦,但与强盗、恶棍还是有些区别的。特别是大汉奸,长相和气质往往很高雅。

    殷汝耕便是如此,这个华北第一个明目张胆的大汉奸,细高条的身材,白皙好看的长型脸,黑亮的中分发式,再加上他那宽额头、大眼睛,一副精明的书生模样。

    日本人越是步步紧逼,国难越是深重,这个率先投敌的大汉奸,便越是活跃。他刚刚和日本驻北平代办若杉要通过电话,汇报情况,领取指示。便又坐在桌前,握着毛笔写下“手谕”,命令加强他的驻津办事处。

    一个“华北五省自治”机构首脑的美梦,已经在他的头脑里如醉如痴地编织完成,他要挖空心思筹划配合日本人掠夺资源、奴化人民、箝制思想等各种行动。殷汝耕深知自己的分量不足,但干什么总有个先来后到,他不仅不以率先投敌为耻,反倒更加卖力地为日本干爹效劳,以积累向上爬的资本。

    经过这段时间的精神折磨,殷汝耕现在又突然变得精神振奋起来。因为今天从天津打来了秘密电报,获悉日本人属意的几位华北重要人物,如原北洋军阀巨头吴佩孚和孙传芳等人,都对日本人的引诱表示了冷淡。

    忙了一阵子,殷汝耕在已经用木板把孔子塑像遮挡起来的大成殿里踱来踱去,白皙的脸颊上浮着得意的微笑。华北宿将和名流都不出山,这样一来,华北五省自治的首脑舍我其谁啊!

    推开大殿的门,寒气也压不住殷汝耕心中的火热,他一边摘下手腕上的檀香念珠,熟练地用手来回数着,一边挺起胸,朝远处北平那边望去,夕阳的金色光芒,落满他的全身,他又一次做起他那“华北国”的美梦。

    “五叔。”他的侄子殷体新跑了过来,满脸笑容地说道:“您要出去?我这就叫司机去。”

    殷汝耕有些不满殷体新打断他的幻想,但这个侄子贴身保护,也让他感到安全可靠。

    “还是老样子,叫春根在近水楼的桥那面等着,省得他看见什么,跟你慧民五婶说,惹麻烦……”殷汝耕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照老样子,去近水楼快活一下。

    “放心吧,五叔。”殷体新脸上露出会心的笑,转身走了。

    殷汝耕走了两步,继续沐浴在夕阳的金辉之中,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已经踏上金光大道,前途一片光明。

    

第七十九章 刺杀(拜求收藏)

    在太阳沉下去的西方,红色的残辉尚未消尽,星星便从苍白的天空深处现了出来。后面是落日残照,前面是月亮的淡淡光辉,一个渐渐消退,另一个渐渐明亮……

    两辆汽车停在了西海子北岸,先是四个日本保镖下车围拢过来,簇拥着殷汝耕和殷体新走过木桥,进了近水楼。

    黄历和何梦雨坐在车内,在远处看着这些人消失在闪着旋转霓虹灯的近水楼门楼前。又过了一会儿,黄历发动了汽车,开了过去,在离那两辆汽车有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殷汝耕的车内,那个叫春根的司机扭头看了一眼,见是一个日本人和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不以为意地回过头,微闭上眼睛打盹。

    依旧是亲亲热热的样子,何梦雨挽着黄历,第二次走过木桥,向近水楼走去,她的心又不受控制地猛跳了起来。

    “别怕,按计划行事。”黄历轻声安慰着,放下胳膊,握住了何梦雨冰凉的柔荑。

    黄历那男性的大手,温暖又有些粗硬,甚至让何梦雨觉得握得有些痛。然而这痛是她期盼的,那温暖顺着手心流入心中,让她镇静了许多。

    虽然上次来时,近水楼防备松懈,但为了以防万一,黄历还是将手枪和消音器藏在了何梦雨身上。但他们进入近水楼时,却发现过虑了,近水楼里浪声醉语,并没有因为殷汝耕的进入而有特别的布置。

    找了个包间,点了酒菜,在艺伎要退出去的时候,黄历用嘶哑的日语问道:“外面有殷君的汽车,你知道他在哪个包间吗?我要去敬杯酒。”

    看来殷汝耕真是这里的常客,这个负责迎客的艺伎不用黄历说出全名,便已经知道是在问谁,她弯了弯腰,恭顺地说道:“殷先生在第八号包间,刚刚进去不久。”

    黄历轻轻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等到艺伎出去,何梦雨立刻从旗袍里将绑在左右大腿上的手枪和匕首交给了黄历,至于消音器,则是放在她胸前的小沟沟里,真是很有创意的藏匿。

    看着黄历促侠的目光,何梦雨脸都红了,不由得狠狠瞪了黄历一眼。

    时间不长,一个艺伎送来了酒菜,然后退了出去。黄历只是吃菜,却滴酒未沾,并把酒向衣服上洒了一些,弄得酒气熏天的样子。何梦雨则只吃了两口便食不下咽,既是紧张又是不耐地摆弄着手指,将指甲都挤得发白。

    黄历终于停止了吃喝,向何梦雨示意开始行动,磨蹭的时间差不多了,快到要动手的时候了。当然,这之前还需要何梦雨去探看一下。

    站在拉门旁,何梦雨不由得回头望了一下,黄历立刻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何梦雨咽了口唾沫,舔了下嘴唇,转身走了出去。她要借着走错房间,把殷汝耕包间内的情况告诉给黄历,因为她是女人,应该不会引起殷逆的注意和警觉。

    何梦雨顺着走廊走到八号包间门前,定了定神,拉开拉门,嘴里还叫道:“大竹先生,我回来了。”

    包间内,殷汝耕正搂着个日本艺伎在调笑喝酒,还有一个艺伎在弹琴唱着日本小曲儿,这种时候当然是不需要保镖或侄子当电灯泡的,而且在这里还会有危险吗?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何梦雨拉门而进,迅速将包间内的情况看清记住,而殷汝耕也只是抬头皱眉,对打断他的兴致,感到很不满意。

    “思咪麻身,思咪麻身。”何梦雨进了包间,又装出惶恐的样子,连声说着刚学会的日语(对不起),快速向后退,甚至没等殷汝耕斥责,便跑了出来。

    呼,拉门一关,何梦雨再次面对着黄历,长出了一口气,用小手轻轻拍着胸脯,心跳得怦怦的,好象要跳出来一样。

    情况摸清,黄历伸出大拇指晃了晃,对何梦雨表示赞赏,然后叫来侍者,结清酒账,搂着何梦雨向大门处走去。

    “阿里嘎多,撒腰拿拉!”门口的几个日本艺妓鸟鸣似的叫着,向他们鞠着九十度的大躬。

    黄历突然停住了脚步,用日语说道:“你先出去,我去和藤野打个招呼。”

    何梦雨虽然听不懂,但这是计划中约定好的,她深深地望了黄历一眼,迈步走了出去。

    黄历转过身,脚步有些蹒跚的走进包间区,沿着走廊来到了八号包间外。略停顿了一下,他将手伸进和服的怀里,握住了手枪,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拉门。

    殷汝耕已经被日本清酒灌得两颊通红,正放浪形骸的淫笑着,手在艺伎的和服里摸索抚弄,兴致正高。

    拉门一开,黄历走了进来,又反手关上。他故意大声笑着,“哈哈,殷桑,你还真是快活,来,我们喝一杯,好好聊聊。”边说,他已经抽出了手枪。

    殷汝耕刚眯起朦胧的醉眼,抬头想看看是哪位日本朋友来凑趣,卟,卟,两声闷响,他怀里的女人猛地颤动了一下,身子突然软了下去。

    黄历伸手拿着另一个艺伎手中的琴,任由艺伎带着满头的鲜血萎顿而倒,面无表情地向殷汝耕扣动了板机。

    卟,殷汝耕听到了他在世上的最后一个声响,看到了一个大汉,大汉手中的东西喷出淡淡的清烟,然后他的意识骤然空白,和怀中的艺伎颓然倒在地上。

    黄历三枪三中,连杀三人,得手之后,伸手在殷汝耕怀中一掏,印鉴、钱夹揣进自己兜里,然后开门就走,虽然眯着眼睛,脸上还略显醉态,但速度却并不慢。

    快走到大门处,迎面遇上了由艺伎引领的客人,是一个矬矮的身材,长方脑袋,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这个男人看了黄历一眼,目光便移开了。

    “阿里嘎多,撒腰拿拉!”,在一片鸟鸣声中,黄历走出了近水楼,待身后的大门一关,他立刻加快了速度,几乎是小跑着冲过了木桥。一道娇弱的身影正站在北岸的汽车旁,清冷的月光下,黄历能看见何梦雨那焦急担心的目光。

第八十章 追兵(拜求收藏)

    现在没工夫说话,黄历径直奔到殷汝耕的汽车旁,抬手举枪就射,伴着玻璃的破碎声,睡梦中的司机春根见了阎王。黄历杀完人后,动作一点没停顿,蹲下身子,掏出匕首,对着轮胎狠狠扎了下去。一个,两个,伴着嗞嗞的声音,他站起身,再次奔向另一辆汽车,又是两刀。最后他才快步奔回自己的汽车,冲着何梦雨摆了下手。两人快速钻进汽车,“砰”的一声关了车门,伴着一阵轰响,汽车发动起来,猛地蹿了出去。

    几乎就在他们钻进汽车的同时,近水楼的大门猛然被打开,几个持枪男人冲了出来,先是气急败坏的四下张望,乱哄哄的叫嚷,等到发现湖北岸发动起来并且猛然离去的汽车时,他们立刻象疯狗似的冲过木桥,向停着的汽车奔去。

    被发现了,殷汝耕被杀,确实让人提早发现了,黄历计划中的缓冲时间几乎一下子便不复存在。

    人算不如天算,这是个千古不易的真理。如果老天要坏你事,总会找到各种方法。黄历不知道怎么那么倒霉,今天看似顺利的行动会接连两次被人所破坏。

    破坏黄历逃跑大计的是在近水楼大门处与他打了个照面的矮矬子,这个家伙不是别人,乃是冀东伪政权的二号人物秘书长池宗墨。池与殷汝耕同乡,也曾留学日本,与殷汝耕交情莫逆。殷汝耕与日本人勾搭,他从中跑腿帮闲,与土肥原和细末繁来往密切,是冀东伪政权的积极策划者和支持者。

    池宗墨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是有关日本人对华北五省自治的组织人选方面的,所以急着来找殷汝耕商议对策。到了近水楼,池宗墨突然想起他走得匆忙,办公室的门似乎忘了锁,为了安全起见,他让司机和秘书开车回去查看,他独自一人进了近水楼。

    在艺伎的引领下,池宗墨直接来到了八号包间,敲了敲门,没人答应,他便拉门而入,立时便被眼前的惨景惊呆了,发出了惊恐至极的尖叫。

    就这样,殷汝耕的保镖和侄子被全部惊动,冲进包间,面对着殷汝耕的尸体目瞪口呆,这实在是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还是殷体新最先反应过来,呼喝着率人冲到门外,也正好发现了黄历开车离去。

    其实殷体新等人也不能确定刚才开走的汽车里就是凶手,只是乱撞瞎猜而已,可等他们发现春根死在驾驶室,便基本证实了怀疑。

    “追,抓住凶手,我要把他碎剐了为五叔报仇。”殷体新带着哭腔,红着眼睛嚎叫着。

    四个日本保镖也是极为愤怒,这是对他们的篾视和挑战,也是他们的失职,而弥补过错的唯一办法便是抓住凶手。

    汽车发动起来,却歪歪扭扭差点撞进冰冻的湖里,他们这才发现,汽车的轮胎被扎破了,无法正常行驶。

    “混蛋,王八……”殷体新跳下车,发泄般的猛踢瘪下去的轮子,骂得嘴角都起了白沫,象发了疯的野狗。

    ………………

    通州不过是方圆三五里的小城,虽然晚上也有关城门的规矩,但殷汝耕却为日本干爹着想,在西城门附近另开了一个便门,专供日本人进出,无论早晚,都有伪保安队把守,只要是日本人,便畅通无阻。

    黄历对此已经侦察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才敢在夜里动手。这身衣服,再加上说的日语,如果是日本人详细盘查,估计会露出马脚,可要唬几个伪军,还是很轻松的。

    果然,黄历将车停下来,摇下车窗露出日本人的装束,又叽哩哇啦地斥骂几句,负责把守的伪保安队士兵便陪着笑容,乖乖地撤开路障,敬礼放行了。

    汽车出了通州,沿着公路直奔北平而去。坐在车后座上,一声不吭的何梦雨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杀了大汉奸没有?”

    黄历将车开得飞快,淡淡一笑,调侃道:“娘子,你还不相信为夫的能力吗?”

    何梦雨一阵喜悦,也不因为黄历的轻佻而生气,脸上挂起了明媚的笑容。自己终于为国家、为民族作了一件大事,惊天动地的大事,明天的报纸上会怎么说,义士虎胆入狼穴,视死如归诛奸逆。对,如果自己是编辑,就用这个标题……

    “先不要得意忘形。”黄历谨慎地说道:“把那盒子炮给我递过来,再把枪按我教的那样装好。”

    何梦雨伸手掀开旁边的座椅,从下面的暗格拿出一把闪着蓝光的驳壳枪和两个弹夹,伸手一一递给了黄历。等黄历将枪和子弹都揣好,她又拎出了手提箱,打开,将狙击步枪缓慢而仔细地组装好,横放在自己腿上。

    “子弹。”黄历头也没回,再次提醒道。

    哦,何梦雨赶忙又从手提箱的角落里拿出两排步枪子弹,递了过去。

    黄历见准备就绪,尽管只是以防万一,可他还是稍微放下些心来。出了通州,只是成功了一半,安全返回北平,才算是完全成功。此时,可不能完全放松警惕,谁知道会不会有别的意外发生。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过了预先设定的反击地点,何梦雨已经完全放松,黄历也以为不会有追兵时,他从后视镜中看到了两道车灯在后面亮起,在黑暗中象是饿狼的眼睛。不会是来追我们的吧?黄历刚刚存着侥幸心理,便被身后射来的子弹打破了。

    殷体新等人冲出近水楼,在两台被破坏的汽车前叫骂、焦急,几乎是要眼睁睁的看着黄历溜之大吉。但对黄历来说,却有点祸不单行的意思。池宗墨的司机和秘书就在这个时候开着车来了,让殷体新等人大喜过望,蜂拥上了汽车,加速追赶上来。

    

第八十一章 反击(拜求收藏)

    殷体新穷追不舍,实在是恨透了杀死自己五叔的凶手,这不仅是亲情的原因,还因为他倒了一座大靠山,少了飞黄腾达的机会。等见到前面汽车的尾灯,他已经遏制不住心中的仇恨和愤怒,将枪伸出车窗,开火射击。

    黄历的脸绷得紧紧,严厉地对何梦雨说道:“双手抱头,蜷起身子。”

    何梦雨意识到最坏的情形已经来了,心情从兴奋变成了惶恐,视死如归,说起来容易,不到迫不得已,谁又不想活着。她照着黄历的话,将枪夹在怀里,抱着头缩紧了身子。

    两辆汽车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开始上演这个时代少有的追逐战,但殷体新等人明显占了上风。

    为了更象日本人,蓝衣社给黄历准备的是一辆被老百姓叫做“土豆”的日本托托牌小轿车,不仅个头小,而且马力不大。而池宗墨的车是一辆半新的德国车,性能和品质都比“土豆”要强得多,这也是殷体新等人能追上来的原因。

    黄历的驾驶技术是没有话说,左拐右转,一边尽量躲避着子弹,一边挡住超车的路线,并且将速度提到最快,怎奈座驾不给力,日本土豆再怎么蹦达,也敌不过德国洋马彪悍,这是国力和技术的差距,在这种场合,却成了生死的拼搏。

    前面出现一个小弯,黄历有意放慢车速,一手驾驶,一手打开车窗,然后掏出了手枪,光挨打不还手是不行的,非但拉不开距离,更会让追兵肆无忌惮。而且预先设定的反击地点已经过去,再这样下去,最后的结果不是车被打坏,寸步难行,就是人被打死,壮烈殉国。

    拼了,路面有些冰雪,这是个有利因素,也希望日本小土豆别散了架。黄历咬了咬牙,嘎,吱,借着拐弯的惯性,他猛打方向盘,踩着刹车,日本土豆发出刺耳的尖叫,借着冻土和冰雪的滑溜,黄历竟然完成了一次不太漂亮的漂移,将车头掉转了过来。

    追兵的车刚拐过弯,视野还未展开,便看见所追的车辆正迎头等候,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黄历已经发起了反击,一个长点射,手中驳壳枪喷出一道火舌,子弹象暴雨似的迎头泼向敌人,前排的司机和殷体新首当其冲,密集的子弹打碎了风挡玻璃,将两人打得象打摆子的病人,在血花四溅中不停地颤抖。

    德国洋马顿时失去了控制,向路边撞去,黄历毫不停手,将枪中的子弹尽数倾泻在汽车的侧面,二十发子弹打完,他手打方向盘,掉头拐弯,一踩油门,向前飚出。

    失控的德国洋马撞在大树上,引擎盖大开,冒出了烟火。满是弹痕的汽车后门被慢慢推开,一个日本人浑身是血,艰难地爬了出来,费力地一滚,滚进了一道小沟。轰,汽车爆炸了,在熊熊的火光照耀下,这个幸存的日本人咬着牙,脸上全是狰狞和愤恨。

    听着身后传来的爆炸声,黄历嘴角上翘,露出了笑意,妈×的,让你们阴魂不散,让你们再追,都送你们去见阎王。

    “危险解除,估计不会再有人追上来了。”黄历招呼着何梦雨。

    何梦雨没有应声,黄历皱了皱眉,放慢车速,回头看去。苍白的脸,微闭的眼睛,何梦雨侧倒着,怀里还抱着狙击步枪。

    黄历嘎的一声刹住了车,下车从后座上把何梦雨抱了下来,将她放在车灯前。何梦雨睫毛微动,似乎想睁开眼睛,却又没有了力气。

    借着车灯的光亮,黄历找到了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追兵射来的子弹射穿了日本土豆单薄的外壳,击中了何梦雨,一处在右大腿外侧,一处在小腿。当时或者是声音太嘈杂,黄历没听见何梦雨的痛哼,也可能何梦雨怕影响黄历,忍痛不发。直到她流血过多,陷入了半昏迷。

    黄历将和服的脱下,用匕首割成几条,将何梦雨的伤口紧紧绑住,血是流得少了,但这姑娘能否活下去,他也没有把握。

    重新发动了汽车,黄历侧头看了看被固定在副驾驶座的何梦雨,头低垂着,长发披散,遮住了半边脸,没有痛苦的表情,安祥得好象是睡着了一样。

    车子风驰电掣般在公路上行驶,黄历面无表情,但心里却焦急异常。看着一个充满青春的生命在身边慢慢流失,这种感觉不是用语言能够描述清楚的。而且黄历刚才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汽车的油箱被打了个小洞,虽然他用布给堵住了,但油已经漏了不少,能否直接开到北平,他心里没底,只能尽量向前开。

    月亮有些阴沉,象害了病似的。星星也昏蒙蒙的,暗影更浓了,远处也更朦胧。

    车子终于抛锚了,好在黄历把握得好,把车子开进了一片小树林,他将装着狙击步枪的箱子和驳壳枪草草地埋在不远处的一个土坑里,换上了短小精悍的西服,将大衣包裹在何梦雨身上,抱着她向北平城走去。

    这里已经是北平的郊区了,北平虽然作了几百年的“帝王之都”,它的四郊却并没有受过多少好处。城外几乎没有什么好的道路,更没有什么工厂,而只有些菜园与不十分肥美的田;田亩中夹着许多没有树木的坟地。

    黄历象是走入了单调的荒野,虽然离北平已经不过十里地,却仿佛已到了荒沙大漠。低头,他能看到自己的淡淡的影子;抬头,是无边无际的黄白黑的杂色天地,空旷,寒冷,孤寂。越走,脚下越沉。那些软的积雪,象要抓住他的鞋底,非用很大的力气,不能拔出来。他穿得不多,但却出了汗。

    黄历坐了下来,阵阵白气从他嘴里吐出,他伸手从地上的雪窝里掏了一把,塞进嘴里,冰凉的雪水流进了肚里,很舒服。拔开皮衣,何梦雨象个布娃娃似的安静,皮衣处有些白霜,证明她还在呼吸,嘴唇由于失血的原因,已经有些干裂。

第八十二章 脱险(拜求收藏)

    渴呀,真渴呀!何梦雨做了个梦,独自一人在跋涉,四处都是黑乎乎的,看不到一点光亮,她累,她渴,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终于,她走出了这似乎没有尽头的树林,看见了前面潺潺的小溪。但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软瘫在近在咫尺的溪边,她嗓子里就象起了火似的,干得难以忍受。

    嘴边突然感到了一丝清凉,何梦雨费劲地舔了舔,几滴水还不够她润嗓子。过了一小会儿,一个暖暖的水壶嘴凑了过来,温热的水流进了她的嘴里,何梦雨慢慢喝着,难忍的焦渴刚稍稍缓解,水壶里便没水了,她便用力地去吸。

    这丫头,还知道去吸,看来是死不了了。黄历脸上露出了笑意,又含了一大口雪,待雪全部融化,雪水变得不那么冰凉时,轻轻凑近了何梦雨,刚才是救人心切,这次他却感到了何梦雨的吐气如兰,?滑温唇。

    “好了,知道你渴,可也不能喝太多,咱们还是赶路吧!”黄历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体力,抱着何梦雨,继续向前走去。

    何梦雨喝到了水,心里觉着舒服了许多,她觉得象躺在家里的西式马车上,马车在有节奏地颠簸,她缓缓长出了一口气,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皮衣的领子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看见小小的一片天,寥寥的几颗星星,然后便是温暖有力的臂膀,和略显粗重的男人的呼吸。

    思维在慢慢回复,象放电影般,一幕幕的回忆在脑海里呈现。何梦雨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也不过是失血过多,枪伤并不在要害。

    被包得紧紧的,连手都动不了,难道我被俘了,何梦雨有些害怕,但看起来又似乎不象,黄先生呢,他在哪里,是殉国了,还是已经逃脱了……种种念头乱糟糟的浮起又沉下。

    “那里是土城吧,方向没有错,应该就是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梦雨蓦地睁大了眼睛。

    土城,那是在鞑子统治中国时代的城墙遗址,现在已经被人们所遗忘,只剩下几处小土山。在那里,有人家,不管是看坟的,还是种地的,黄历不在乎,他奋力加快了脚步。

    嗯,何梦雨哼了一声,象蚊子似的说话了,“黄,黄先生――”

    黄历停下脚步,低头用牙咬住大衣,将缝子拉大,露出了何梦雨的小脸。

    “我们――”何梦雨微微皱着眉,试探着问道:“这是,这是在哪里?”

    黄历笑了笑,说道:“快到北平了,你这一觉睡得挺好?”

    何梦雨微微一笑,感激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呵呵,别高兴得太早啊!”黄历坏笑道:“本来我是想一个人逃跑的,可后来一想,你长得也马马虎虎算是可以,扔了白瞎了,倒不如抱回家去当老婆。知道现在往哪去吗,就是到我家,咱们拜了天地,你就要真的叫我夫君了。”

    何梦雨也不生气,她多少摸到些黄历的脾气,知道这不过是开玩笑,这几天的相处,她知道黄历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前面终于出现了一个院落,门前有一个小小的场院;左边有两棵柳树,树下有一盘石磨;短短的篱笆只有一人来高,房檐下挂着晒干的玉米棒和几串红艳辣椒。走近院门,便能闻到柴烟味道,不十分好闻,可是却令黄历感到特别温暖。

    ……………

    大自然使得每一个新日子的诞生都充满了壮丽的庄严气氛,这是曾澈的感觉,他坐在洋车上,尽管早饭还没吃,但却精神振奋,欣喜异常,看什么都顺眼,看哪里都舒服。

    来到金鱼胡同,他兴冲冲地走进客厅,远远的看见毛万里,便是满面春风,哈哈笑着,“万里兄,快召集几个人手,开上汽车出北平。哈哈,真是赶得巧,我还没吃饭呢!”

    毛万里正准备吃早餐,一下子被曾澈弄得莫名其妙,他的脑筋转得很快,只是稍愣了一下,便腾地站起身,急切地问道:“曾兄,可是那事情成功了?”

    曾澈笑眯眯地坐了下来,伸手拎起根油条,放进嘴里不紧不慢地嚼了起来。

    “曾兄――”毛万里见曾澈卖起了关子,有些哭笑不得,一伸手抢过他手里的半根油条,“把话说完再吃,我这就让人去买,让你吃个够。”

    曾澈端起碗,又喝了两口豆汁,才笑着一拍桌子,“哈哈,成功了,殷逆汝耕授首,冀东伪政权要垮台了。”

    毛万里心中一阵惊喜,随后又有些不敢相信。这些日子以来,由于制裁行动进展缓慢,南京那边的戴老板已经有些失去了耐心,不断地有电报来询问,当然,戴笠在电文中从来都很少使用带有催促的字眼,可是一看,就能体会出他的意向所在。戴笠的再三催促,把一向冷静,工作四平八稳的毛万里也给催急了,他正在组织人手,准备来一次硬拼。

    “怎么,还不敢相信?”曾澈笑着将殷汝耕的印鉴放在桌上,推到毛万里面前,“向上报告可以等一等,现在马上派人出城,把痕迹消除。”

    毛万里点了点头,这样最是稳妥,如果情况属实,通州的眼线很快便会传回消息,到那时再向戴老板汇报,就不虞有虚报之嫌了。他立刻派人,喊来了王文。曾澈将黄历藏车藏枪的大概地点及所作标记大致讲了一遍,王文带着两个手下马上开车出发。

    “曾兄,他是如何得手的?又是怎么全身而退的?”毛万里若有所思地吸着香烟,对曾澈问道。

    曾澈已经从兴奋中冷静下来,缓缓说道:“他的计划万里兄是知道的,行动中虽然有些小变化,但大致还是原样。只是也不能说是全身而退,在被敌追击中,何梦雨负了伤,汽车也被打坏,他们是走了十几里路,又在城外农户家中买了辆驴车,早上开城门时方才回来的。现在一个被送去了可靠的医院,另一个在蒙头大睡,具体情形还有待询问。”

第八十二章 孩子丢了(拜求收藏)

    毛万里轻轻点了点头,虽然言焉不详,但也可以猜出当时的危险和艰难,不管怎么说,现在也可以暂时交差了,就算殷逆命大未死,华北区和北平、天津两站忠勇除奸的行为也可以得到嘉勉,接下来的行动也有了充裕的准备时间。

    而且证实殷汝耕已死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通州的联络点便有眼线在伪保安队里任职,这么大的事情,日本人想掩盖是不可能的。

    “恭澍兄还在热心准备着强袭,估计他要失望喽!”毛万里嘿嘿笑道。

    曾澈微微一笑,说道:“恭澍兄忠心可勉,只是过于热切,难免心急。此次行动成功,大家都有功劳嘛,尤其是万里兄的北平站,这联系协调,还有提供技术支援,功劳最大。”

    “不敢当,还是曾兄慧眼识才,功劳最大。”毛万里谦虚着,花花轿子众人抬,这个道理很简单。

    两人聊了一会儿,一个小特务进来报告,通州联络站用长途电话发来了紧急情报。毛万里拿过情报看了看,喜上眉梢。虽然害怕暴露,通州联络站发来的情报很简短,并且是用暗语描述,表达不够详细。但毛万里从中看出了两点,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曾兄,行动成功了,可喜可贺呀!”毛万里这回真是放下心来,开怀大笑,“看看,殷汝耕已死,通州戒严了。”

    曾澈得知行动被确定成功,反倒矜持起来,微微一笑,说道:“那我们就开始善后吧,这向上面的汇报,就由万里兄起草并发出好了。”

    毛万里也不推辞,北平站的电台归他管理,这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

    黄历确实累极了,这一夜的亡命奔波使他身心俱疲,回到安全地方,眼见何梦雨似乎也没有生命危险,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他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多,方才醒来。

    曾澈已经回来,却没有来打扰他,和他的手下赵仲华在另一间屋里商量着什么。见到黄历进来,曾澈立刻笑着迎了上去。

    “那个,何梦雨怎么样了?”黄历随口问道,见曾澈的表情有些怪异,赶忙解释道:“没别的意思,总算是一起行动的,关心一下。”

    “应该,应该。”曾澈拉着黄历坐下,笑着说道:“她的伤没有大碍,子弹已经取出,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黄兄若是想去看望,明天等她精神恢复些更好,到时我派人领你去。”

    黄历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到时再说吧,周兄,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呵呵,我还想与黄兄把酒长谈,彻夜不眠呢!”曾澈略有些遗憾,“也好,离家快一个月了,回去料理一下,改天我再设宴为黄兄庆功。”

    黄历对庆功宴倒不在意,紧张了这么长时间,他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天地,彻底放松一下。

    “黄兄,这几天先放松放松。”曾澈拿出一小沓钱,又解释道:“上面的奖金很快就会发下来,还有嘉奖令,黄兄这次干得实在是漂亮。”

    黄历并不客气,接过钱,这可是豁出命赚来的,不过,他还是谦逊的说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没有大家的配合,我也是一事无成。”

    曾澈又夸赞了几句,然后热情地将黄历一直送到大门口,方才告别分手。

    黄历坐上人力车,回到了自家的小院,此时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底下,那一团红晕已经褪为淡红,一缕炊烟从屋顶徐徐升起,朦胧而幽静的暮色慢慢围拢过来。

    推开院门,黄历大步走了进去,南屋门一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边走边用衣服的大襟擦着湿手。

    两人打了个照面,都是一愣,黄历眨了眨眼睛,这个女人有些面熟,特别是面颊上的那道伤疤。

    哦,想起来了,黄历微微一笑,说道:“你是大刚的媳妇,成亲时我见过你一面。”

    桂英羞涩的一笑,她虽然不认识黄历,可也猜了个大概。

    “黄先生,您回来了。”桂英侧了下身子,把黄历向屋里让,“您先进去坐会儿,我这就去给北屋烧火。”

    “珍娘呢?”黄历进了屋,随意地问道。

    桂英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下去,低头捏着衣角,没有马上回答。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黄历皱起了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妞妞丢了――珍嫂天天满城的去找――她都快急疯了――”桂英很艰难地将这个坏消息说了出来。

    丢了,孩子丢了,黄历虽然不算是妞妞的什么亲人,但朝夕相处,也是有感情的,而且他知道妞妞对于珍娘的重要。他又追问了事情的原委,方才知道这已经是七八天之前的事情了。

    外面院门响了,桂英赶忙走了出去,黄历沉着脸,也出了房门。

    珍娘蹒跚着走了进来,累得几乎筋疲力尽,几天的时间,她模样便是大变,变得叫黄历都有些认不出来了;双颊深陷,瘦得很厉害,一双眼睛显得更大,而且还亮堂堂的,仿佛她把整个生命都注入了这一对眼睛,好去找自己的女儿。

    自从妞妞丢了之后,珍娘的生命便分成了两半儿,一半已经死去,另一半还活着。她能一天不吃不喝,当她跑遍全城,呼唤女儿的时候,才好象有了生命。她四下奔走,只要看见跟妞妞身量相仿的孩子,马上跑过去看个仔细,这样常常吓孩子一大跳。一看不是妞妞,她一声不出便走开了。

    一天找下来,她累得浑身都散了架,任凭两条腿把她拖回家去。她不跟人说话,好象眼睛里已经看不到别的东西。桂英百般劝慰,她才默不作声地吃些食物,到了夜里,她又跪在院子里祷告:“老天爷,求你保佑我那可怜的妞妞吧。”她只会说这一句,反反复复,说了又说。

    见到黄历,珍娘的眼睛蓦地睁大,这是她最后的依靠,黄大哥有能耐,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她的眼泪簌簌落了下来,由抽泣逐渐变成了嚎啕……

第八十三章 全力施为(拜求收藏)

    何大魁、大刚等人陆陆续续回来了,这几天来,黄历这里成了他们每晚必来的地方,虽然还是没有妞妞的消息,但看看珍娘的状况,安慰安慰她,也是聊胜于无。

    何大魁和珍娘不仅四下寻找,还花钱请街头代写书信的老头儿写了近百张寻人启事在城内张贴,大刚则发动了车行的朋友贴告示,又四处寻找,左右不过是这些措施,黄历听完之后,想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报警了吗?警察局怎么说?”

    何大魁苦笑了一下,说道:“在警察局倒是备了案,可听他们说,这么大的北平城,丢人的事情很平常,只要有人把走失的孩子送去,自然会通知咱们。”

    黄历皱了皱眉,妞妞不是三岁小孩,她有嘴会说,如果是迷路走失,断然不会失踪这么长时间。那么就只剩下了被拐卖这一个可能了,警察局不负责任,等着有人把孩子送去,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我去找人想办法,大家照顾好珍娘,别让她再乱跑了。”黄历站起身,连饭也没吃,转身走了出去。

    …………………

    黄历的再次返回,令曾澈感到意外,但也觉得高兴。刺杀行动是成功的,详细的经过他却并不了解,问过已经清醒的何梦雨,她也说不清楚,而且在被追杀的路上发生了什么,她由于昏迷过去,也并不知道。

    等到黄历说出寻找孩子的事情,曾澈很痛快地叫赵仲华去把巡长杜百升找来,然后再去跑各家报社,尽快登载寻人启事。又让赵伯华出去买了些酒肉菜肴,邀请黄历小酌。

    黄历虽然有心事,挂念着妞妞的下落,可到底感情不象亲母女那样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加上晚饭也没吃,也就没有推辞,但他酒却喝得很少。

    “黄兄,我要向上面报告此次行动的经过,可知之不详啊!”曾澈举杯示意,笑语相询。

    黄历端起酒杯,轻轻抿了抿,以示礼貌,然后便将行动的经过完完整整讲述了一遍。

    曾澈听得很认真,神情专注,每个细节都记在心里,仔细揣摩。等黄历讲述完毕,才笑着说道:“身入虎穴,一击而中,战败追兵,全身而退,真是惊心动魄,令人赞叹哪!只是我还有几个小问题要向黄兄请教。”

    “周兄不必客气,尽管问。”黄历表情很平静,并没有厌烦之色。

    “我下午去了医院,何小姐向我说起,说黄兄的手枪能套上个小圆筒似的物件,不知那是什么东西?”曾澈好奇地问道。

    “哦,她说的是消音器。”黄历想到何梦雨藏东西的地方,不禁有些好笑,他解释道:“安在枪口上,能使枪声变得极细小,不容易让人发觉。”

    曾澈点了点头,心中最大的疑问得到了解决,他试探着问道:“这消音器,可否让我看看?”

    黄历的手枪和消音器都在身上,回家之后一阵忙乱,也没来得及放好。而且他的记忆还有缺失,并不知道这消音器对当时人来说,具有怎样的心理震动。

    曾澈将消音器放在手中,翻过来掉过去地仔细研究,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曾经偶然听说,在美国有偷猎者会制造一种小玩艺,能使枪声变小,以逃避警察。没想到这种东西确实存在,而且已经开始装备,美国的技术和工业实力确实厉害呀!”

    黄历并没有听出曾澈的弦外之音,因为这消音器确实是美国生产的。

    曾澈见黄历无动于衷,似乎没听见自己所说的话,他也不想刨根问底,弄得双方都不愉快。况且黄历早有言在先,失忆了,这是一个多好的借口啊!

    “能借我研究一下吗?”曾澈很期盼地望着黄历,“两天,只需要两天的时间,我一定完璧奉还。”

    黄历点了点头,他没把这件事情看得过于严重,只要不把消音器给弄坏了,他倒是真的无所谓。

    曾澈大喜过望,愈发认为黄历是具有国际背景的人物,奉命暗中破坏日本人独霸中国的计划。当然,不管他是属于美国,还是欧洲其他情报机关,只要不是日本人那边的就行。如果真要搞清黄历背后的势力,那可就有些不识相了。

    杜百升匆匆赶了过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跟黄历面对面的坐着。他的态度很平和,这也是出于职业的习惯。

    要知道,北平的巡警并不威风,老百姓只有实在没有法子维持生活的时候,才会把子弟们送去拉洋车,当巡警或作小生意。当巡警是穷而文明一辈子:穷得要命,文明得稀松。

    而且当巡警还是个要经常受气的工作,在北平,只要你穿着大衫,拿出印着官衔的名片,就可以命令他们,丝毫不用顾忌警律上怎么说。假如你有势力,你甚至可以打电话告诉警察厅,某天某时某分你要在街心拉屎,一点不错,准有巡警替你净街。

    听过了黄历的讲述,杜百升沉思起来,好半晌才苦笑着说道:“照黄先生的说法,恐怕这孩子是被拐走了,想找回来,恐怕很难。”

    “杜兄只要给我些指点,找到找不到,那就看天意吧!”黄历何尝不知道找个孩子如大海捞针,但总要尽力才能安心哪!

    “百升,你是老北平了,应该知道很多常人不了解的秘密,黄兄的这件事情你要全力施为,甚至――”曾澈停顿了一下,用严肃的口气说道:“甚至可以动用组织的力量,我会向警察局施加压力,以便更快的得到线索。”

    杜百升的面色郑重起来,曾澈既然这么说,可见他把此事看得很重,由不得他不尽心尽力了,他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好吧,我就说些可能的所在,虽然有些困难,但总还是有希望的……”

    …………………

第八十四章 双管齐下(拜求收藏)

    在北平,“南城虎爷”可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谁不知道虎爷在八大胡同罩着几家妓院,手下众多,财大气粗。按老北平的说法,东城富,西城贵,北城穷,南城贱。因为八大胡同就在南城,自古以来烟花女子就列为下九流的最底层,当然最下贱。但对于地下帮派来说,南城并不贱,八大胡同那几十家妓院可以说是几十棵大大小小的摇钱树,再加上城南的赌场、酒楼、茶馆也都比其他几个城区多,这些可都是他们招财进宝的场所。

    但现在,这位平日威风凛凛的虎爷惊恐得就像猫爪里的一只老鼠,因为一个刀疤脸的大汉正用阴冷得要把人冰冻住的目光盯视着他。而他的命根子正捏在大汉的手中,他觉得好象自己正泡在热水当中,他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水蒸气。

    “好,好汉,你要钱,我床下就有,要我命,也,也请报个名,让我做个明白鬼……啊――停手――”虎爷还想说几句场面话,但一阵痛苦的巨浪沉重地卷入了他的腹部,他试图尖叫,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只听到类似马的喷气声。

    黄历看着这个人渣,毫无表情,又使劲捏了一把。虎爷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声,那是一种只有在动物园里才能听到的动静,疼痛已使他不堪忍受,他弯下腰,在两只膝盖之间呕吐起来。

    “我要找一个小女孩,她丢了。”黄历阴沉的声音在虎爷听来象是从天外传来,迷蒙而幽远。

    “好,好,我让所有兄弟在城南找,求你――”虎爷的眼前一片发黑,他竭力挣扎着才没有倒下,假如他晕倒在地,那家伙一定会恼羞成怒地杀了他,这种和心灵的痛苦不是人受的,砍他几刀也比这要好很多,似乎是奖励,黄历的手松开了,但只是松开了一点点。

    “城北呢,城东呢――”黄历逼问道,又很野蛮地捏了一把。

    虎爷感到下身被撕裂,伤口处流淌着浅色的液体,而且燃烧起来了,他在将要被黑暗无情地吞没之前终于喊出了声音,“在全城找,我会摆平他们。”

    嗯,一声象是表示满意的冷哼,那把钳子似的大手放松了,虎爷差点儿因为感到宽慰而哭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幸运,凑巧回答对了这个问题。

    “这个兴许能帮你摆平他们。”一个胶皮袋放在了桌子上,黄历拍着虎爷的头,象是安慰着一个孩子似的说着有关妞妞的特征和情况。

    “明白,明白,我都记住了。”虎爷使劲点着头,他是一个流氓,一个混混,一个恶棍,当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将自己的命看得如草一样贱,可当发达以后,他享受到了这打拼出来的美好生活,他便开始怕死,开始珍惜生命。

    黄历走了,正如他来的时候那样突然,望着倒在门外的两个保镖,虎爷感到一阵阵颤栗,胶皮袋已经被打开,一颗面色苍白得可怕人头,用死鱼般的眼睛盯着他,那是西城胡爷,这既是同类,又是对手的惨状令他充满了恐惧……

    在戏子和妓女的来源中,有一种是从小培养,在人市或人贩子手中买下模样周正的小女孩,请教习传授各种技艺,并且当作丫环佣人使唤,长到十六七,挂牌接客时,便是妓院中色艺俱佳的“摇钱树”了。

    从杜百升口中,黄历知道了这种罪恶的途径,也知道了北平地下黑社会有着官方一些难以企及的耳目,于是他便向这些黑老大下手了。这些黑老大之所以猖狂,并不是官府敌不过他们,而是官府中的很多人与他们有着牵扯不断的关系,也就是所谓的警匪一家。曾澈通过蓝衣社的身分向警察局施压,黄历再用杀戮和暴力使众人胆战心惊,两方面的逼迫使得象虎爷这样的黑老大只能唯唯听命,竭力办事。

    焦急的等待了两天,终于有线索了。黄历由杜百升陪同,在警察局见到了据说是拐卖妞妞的家伙,一个干瘪猥琐、浑身是伤的老头儿。

    黄历微皱眉头,仔细审视,终于有些怀疑地问道:“不会是酷刑逼供,屈打成招吧,这家伙――”

    杜百升苦笑着解释道:“这可不是在警察局打的,而是被南城揍的,恨这家伙连累了他们。要不是怕死无对证,你不相信,虎爷能把他给零割了下酒。”

    黄历点了点头,他确实下了辣手,死伤在他手里的帮派人物已经有七八个之多,难怪这帮家伙对罪魁祸首恨之入骨。

    “你看,这些便是从他家里搜出来的――”杜百升指着桌上的一堆东西,伸手拿起个布书包,“黄兄,这个你识吗?”

    妞妞的书包,是珍娘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黄历顾不得礼貌,一把抢过,仔细翻看,再抬起头时,眼睛里已经射出了森寒的光。

    “人呢?拐卖到哪去了?”黄历握紧拳头,恨不得立刻就打死这个混蛋。

    “黄兄,不要冲动。”杜百升狞笑一声,说道:“只要确认人是他拐跑的就行了,有人会撬开他的嘴的,咱们先出去喝杯茶,这种粗活还是交给别人吧!”说着,他冲旁边的两个大汉努了努嘴,拉着黄历走了出去。

    黄历有些心急,但杜百升却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他相信那些警局老手的刑讯手段,别说是一个将死的老家伙,就是受过训练的特工,也不一定能挺得过来。

    “黄兄,你可知道在北平,称这些拐卖人为什么嘛?”杜百升兴许是见气氛太过沉闷,便找了个话题。

    黄历想了想,说道:“人贩子?拐卖犯?”

    杜百升摇了摇头,说道:“民间管他们叫拍花子,据说他们会一种绝活儿,用手一拍小孩儿的脑门儿或者用****粉一吹,小孩儿就神魂颠倒了,左面右面和后面全是水或者猛兽,只有前面一条路,因此就只会跟着这个人走,于是就被拐走了。”

第八十五章 陌生之地(拜求收藏)

    听了拍花子的传说,黄历沉吟了一下,抿了抿嘴,说道:“我相信是用的麻醉药,而且这种麻醉药的效能也并不高,否则为什么只能拐卖儿童,却不能对成人施用。”

    杜百升眨了眨眼睛,有些失望地说道:“我还想着将药方弄到手,好为组织立上一功呢,听黄兄这么一说,才觉得想得简单了。”

    黄历有些过意不去,便胡乱安慰道:“将药方弄来也没害处,仔细研究一下,说不定会有收获,我也只是猜想而已。”

    见黄历心不在焉,屡屡起身踱步,杜百升便走了出去,前去探问。不一会儿的工夫,他拿着口供回来了。

    “有眉目了,那孩子在天津呢!”杜百升晃了晃手里的纸,笑眯眯地向黄历报喜。

    哦,黄历赶紧接过来,仔细阅读。象这种非法拐卖儿童的,当然不如在人市上买来的光明正大,而且因为被拐卖的都是本地人,为了尽量安全,他们往往将孩子送到外地,妞妞便是如此。

    这个干瘪老头儿别看其貌不扬,却已经干了很长时间这种罪恶行径。他与天津的混混儿帮和几个戏园子都有联系,拐卖的孩子也都是先送往他在天津的亲戚处,再作价卖出。

    “我去借辆汽车,马上就去天津。”黄历将口供往桌上一放,迫不及待的说道。

    杜百升赶忙提醒道:“让小赵陪你去,先和天津警局打个招呼,行事更方便。”

    黄历犹豫了一下,走正规渠道他觉得缓慢,可他对天津的地理街道并不熟悉,尽管记住了老头儿亲戚的住处,可自己找起来还是不够快捷。也好,让赵仲华陪着自己,却不用先找警察帮忙,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了,再让他出面化解吧!

    …………………

    妞妞在朦胧中也知道自己到底睡了有多长时间,只是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浑身上下又酸又软,困乏得难受。她翻了个身,想继续睡觉,但迷迷糊糊听到了几声响亮的胡琴声,然后听到了一个女孩子在唱歌的声音,声音中还夹杂着哆里哆嗦的抽泣声。

    妞妞慢慢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抬起头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睡觉。她赶紧从炕上坐了起来,用手揉了揉眼睛,前后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真的不是家里,而是一个完全没有印象的所在。

    “啪”的一声,外间屋里不知是谁使劲拍了下桌子,胡琴声停了下来,接着,是谁在发脾气骂着,“你别哼唧了,就这四句你学了他×妈×的二十多遍了,还是荒腔走板地乱哼哼,你是跟我成心啊……”

    “娘,您别跟她着急,才来了半年多,她老家那点口音还没改过来呢,您先歇着喝口茶,往后我慢慢地教她。”一个细声细气的年轻女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这时,院子里又传来了好几个女人说笑的声音,“大姐,听说您添人进口了,我这儿一来看看您弄的货色,再来是给您道喜来啦!刚才我那儿客人挺多,老也应酬不完,来晚了,我认罚三杯。哈哈……”

    妞妞跪了起来,用手轻轻掀开炕东头那窗玻璃窗的窗帘,用一只眼睛向外间屋张望。一屋子全是女人,穿戴打扮都是花红柳绿,珠光宝气,脸上擦着白里透红的脂粉,嘴上涂着鲜艳的口红,妖艳异常。妞妞看得眼花缭乱,定了定神儿,才又把目光落在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身上。

    这个女人胖得象一口老母猪,身上的衣服似乎随时要被肥肉给挣裂。又宽又厚的肩膀上扛着一颗大胖脑袋,头发在后脑勺上用发卡朝上一别,象一把刷子似的朝天竖着。一张胖脸上布满了横肉,白×粉挂在上面简直成了一道道的切面条。

    “老妹子,你真多礼了,这孩子是用蒙药弄来的,还睡着呢!等哪天我送到你那边去见个礼吧!“胖女人起身给刚进来的一个三十多岁的俊俏女人让座。

    这些女人说着,笑着,妞妞有的听得懂,有的听不懂,她既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只是从那个满脸凶相的胖女人身上,她下意识地感觉到这个地方很可怕,她自己就象一只羊羔被围在群狼之中。她惊慌地放下窗帘,缩在炕角里,不敢再看了。

    “哟,这孩子可醒了,来,穿鞋下地。”胖女人一眼瞟见了窗帘后的妞妞,起身走了进来。

    妞妞对上胖女人的一双母夜叉眼,吓得赶紧又往炕角里缩了缩,低下头去。

    “看你这孩子,是聋子还是哑巴,话也不说,叫你也不应。“胖女人一屁股坐在炕沿上,伸手就要来拉,”来,快跟我下地来。”

    妞妞象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炕上跑下来,拔腿就要往外跑。

    胖女人一把抓住妞妞的胳膊,瞪着眼睛向妞妞喊道:“你往哪儿跑?小臭丫头片子,老娘我养了一辈子人了,什么样的没见过,你甭想跟我耍刁歪!”

    妞妞被胖女人抓得胳膊很疼,她挣扎着要甩开胖女人的手,大声哭喊着:“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妈妈,我要找我妈妈。”

    胖女人恶狠狠地伸出手朝着妞妞脸上“啪啪”就是两巴掌,嘴里骂道:“给你脸不要脸,我先给你个下马威看看,看你还妈呀爹呀的乱叫不。老娘我实话告诉你,你是我花钱买来的,就是老娘的人了。”

    妞妞还是第一次受到外人的打骂,她瞪起黑眼睛,不服气地喊叫道:“你胡说,我有妈妈,还有舅舅,谁也不会卖我的,我要回家……”

    外屋的人被这吵闹声惊住了,都站在屋门口探头探脑地向里面瞅,可谁也不敢进来劝。

    “小挨刀的,敢跟我顶嘴,我今天非你个开锅烂不可。”胖女人一边骂着,一边抓住妞妞的辫子,咬牙切齿地向炕沿上撞。

    “我的老姐姐,你这是何苦来呢!常言说,新买头驴来还得?几天蹄子呢。”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打着哈哈扭进了里屋,拉住了胖女人的胳膊,“孩子小不懂事,又是刚来,等过几天就知道孝顺听话了。”她说着把胖女人推到外屋,按坐在椅子上,又走进里屋,顺手把妞妞往怀里一拉,又用手理着她的辫子,冲胖女人说道:“这孩子长得还真不错,要是再出息出息,也是个**成人材哩!”

第八十六章 苦命小姐妹(拜求收藏)

    妞妞对这个女人也没什么好感,她只想着出去,去找妈妈,趁着那女人不备,她突然甩开手就跑出了里间屋。

    “好啊,你个小杂种,不给你个厉害的你是不痛快。”胖女人从方凳上跳起来,一把将妞妞抓住,骂道:“我就不信这个,经我手的甭说是你这么个小不点,就是生骡子野马,我都能打出个道道来,我要管不了你,我是你养活的!”胖女人一边骂道,顺手从门框上取下一根皮鞭,照着妞妞的身上腿上便抽打起来。

    妞妞被打急了,用尽力气也挣脱不开那只胖手,她张开嘴,朝着胖女人的手背上便咬了一口。

    “唉哟,你还敢撒野咬我!”胖女人被咬得够呛,挥着皮鞭没头没脑地朝着妞妞打了下去。

    …………………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妞妞才慢慢苏醒过来,她刚一动弹,浑身痛得象刀割一般,脑袋也胀痛得象要炸裂开。再伸手一摸,大腿上满是血渍,这时她才想起昨晚挨打的事情来。

    天快亮了,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又冷又饿,只是心里已经不那么恐怖慌乱了。她闭起眼睛,揉着小脑袋,想妈妈,想舅舅,想叔爷,她哭了起来。不知道哭了多久,她趴在草堆上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当当当,妞妞被一阵敲门的声音惊醒过来,被铁链锁住的房门推开了一条缝,一个比她大个四五岁的小女孩露出了半张脸。

    “谁?”妞妞惊慌地爬了起来,她以为又有人要来打她呢!

    “那个,我叫小琴,也是被卖到这里的,你――饿了吧?”小琴个子并不高,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夹袄,小手冻得通红,还有些肿,说话带着山西口音,她嘴角上长着一颗黑痣,瘦长的脸上泛着一层病态的黄绿色,她说着从衣襟底下掏出两块点心,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妞妞没有动弹,也没有出声,只是呆呆地发愣。

    “小妹妹,别愣着了,快吃吧!”小琴有些害怕地瞅了瞅身后,好心地说道:“他们有事出去了,让他们看见,我也要挨打的。”

    妞妞两只大眼睛骨碌碌地望着小琴,似乎不用多说话,两人的眼睛碰到一处,就象电流一样接通了语言,两颗同病相怜的心拥抱在一起,她大声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让他们听见可不得了呀!”小琴吓得脸都白了,使劲摆着手,四下张望着。

    “姐姐,你,救救我,救救我吧!”妞妞哭着扑到门边。

    小琴吓得不知所措,转身跑了。

    哭了很久,妞妞才收住哭声,她确实饿了,拿起那两块点心狼吞虎咽吃下了肚,又跑到屋角的水管处,打开水龙头,喝了几口冷水。

    小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探头探脑地凑了过来,忧郁的目光愈发显得阴沉。

    “我不哭了,姐姐你别走。”妞妞跑到门边,扒着门缝求道。

    小琴逡巡着走了过来,掏出一块小花手绢塞给妞妞,然后两人默默无语。

    “小琴姐,你刚才说也是他们买来的?”妞妞试探着问道。

    嗯,小琴低下了头,眼圈红润起来,缓慢地说道:“我比你还要小点呢,就给卖到这里了。”

    “那,那你――”妞妞转着眼珠,小声说道:“怎么不跑?”

    小琴苦笑了一下,说道:“跑过,又被抓回来,差一点被打死。我也没有家了,跑到哪里去呢,从那以后,我就认命了。”

    妞妞不说话了,停了一下,小琴抬起头,细声细气地说道:“你不要再犯倔了,他们家里的狠劲儿,你还不知道呢,你只挨了几鞭子,这不算什么,比这厉害的还多着呢,你又何必找那个罪受!你听姐姐的话,先听她们的,以后再说以后的,啊?”

    妞妞沉思起来,身上确实疼得厉害,看来想逃出去,比登天还难,唯一的希望是妈妈和舅舅来救自己,想到这里,她难过地抬起头,“姐姐,我家里人要是知道我在这儿,他们会来接我吧?”

    小琴想了想,安慰道:“可能会吧,这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得挺着过日子呀,等他们来接你。”

    “姐姐,你,你真好。”妞妞的小脸上闪出了一丝笑容,转而又情不自禁地抽泣起来。

    “咱们都是苦命的孩子,慢慢熬吧!”小琴叹了口气,又慢慢叮嘱道:“在这里要小心,特别是那个强嘎子,可别犯到他手里,他打起人来――”小琴瑟缩了一下,心有余悸地继续说道:“那个叫二柱的,倒还有些好心肠,可他说了不算,唉!”

    妞妞擦了擦眼泪,扁着嘴用心听着,她从来没挨过打,又只有八岁,一顿皮鞭就够她记忆深刻,不得不害怕了。

    这里是坐落在天津法租界大教堂后面的一所宅院,临街一扇黑漆大门,门框上头挂着一块擦得锃光发亮的铜牌子,上面端端正正写着“谢宅”两个黄漆大字。这谢宅的主人,就是鞭打妞妞的胖女人,谢大奶奶,背后提起她,大伙却又都管她叫做“蝎子娘”。

    这位“蝎子娘”原来是跟着曾经轰动一时的天津名妓小双喜当贴身老妈子,妓院里那一套很熟练,等到小双喜从良嫁了人,她就开始了现在的缺德行当,既象老鸨,又象个人贩子。她买来模样周正的小女孩,请琴师、唱师加以训练,年龄大了些就卖给妓院,挣一笔大钱。

    “蝎子娘”当然还有人给她支撑门户,那就是她娘家兄弟,黑心老六手下四大金刚排名第三的“强嘎子”。她又使了钱财,结识了法租界巡捕房的探长孙四道,黑白两道都有人罩着,她便真成了蝎子尾巴、老虎爪牙,更加威风起来。

    挨了平生第一次毒打,妞妞又在后院的仓库兼黑屋里被关了两天,按照“蝎子娘”的理论和经验:这人不能不打,可也不能老打,打一顿之后,你得让她消化两天,等她回过滋味儿来,老实点的,有这么一顿就够了;烈性的也过不了三顿便服服贴贴。

第八十七章 心如蛇蝎(拜求收藏)

    果然如“蝎子娘”所料,妞妞在表面上变得顺从了,尽管晚上没人的时候想家掉眼泪,可在“蝎子娘”面前却不敢倔强了。

    但妞妞的心却没有安静,她偷偷地把仓库里的生米、咸菜,甚至还有一块干咸鱼藏在角落的草垫子底下,用幼稚的举动等着逃跑的机会。

    这天刚刚下了一场雪,妞妞和小琴在外面扫完积雪,手上脸上冻得青一块紫一块,在屋子里围着炉火取暖。妞妞穿着一件不合身的旧夹袍,又肥又大的直拖在脚面上。

    “小琴姐,我昨天听蝎子――,和吴老鬼说,要把你变成古典美人,今晚就要开始――”妞妞不知深浅地说道:“古典美人,呵呵,小琴姐,那是什么样的?一定很好看。”

    小琴也不明所以,但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蝎子娘”和护院的吴老鬼可都是一副恶毒的心肠,他们会有什么好心?

    “哈哈,这天真冷呀!”一个十七八的小子呵着手走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卖了味儿,出了彩儿的王二柱。

    黑心老六将王二柱收下,不过是做给江湖同道看的,显示自己是个讲理重义的人物。当然,如果王二柱能作个忠实的打手,也是个不错的事情。但自从“二狠子”和王二柱因为阻拦何大魁一家而被黄历痛揍了一顿,二狠子丢了面子,总觉得王二柱知道了自己的糗事,平日看到王二柱便觉得别扭,在黑心老六面前便不说好话了,一来二去,便把王二柱打发到“蝎子娘”这里当个护院,彻底给冷落起来。

    王二柱尽管是误入歧途,但年岁还小,天良未泯,让他泼狠拼命可以,让他欺负毒打妇孺老弱,却有些下不去手。而另一个护院吴老鬼手狠心毒,唯“蝎子娘”之命是从,颇得她的欢心。而对王二柱,“蝎子娘”也是越来越不满。好在她不给王二柱开工钱,只管一日三餐。

    也不知是精神作用,还是真的相象,王二柱看到小琴,便想起自己几年前早夭的妹妹,有这层感情,他对小琴便力所能及地照顾一二,看她吃不饱,抽空会给她个馒头,两块点心,甚至会帮她提两桶水,要挨打的时候说说情。时间长了,小琴对他也有些笑模样,偶尔能说上几句话了。

    王二柱进了屋,也凑到炉旁取暖,妞妞和他不熟,低头不语,小琴则沉默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二柱哥,今晚你在这睡吗?”

    小琴对王二柱并没有太多的信任和感情,但在这里,也就王二柱给过她些照顾,现在她心里忐忑,就象落水之人,抓到什么都是心理安慰。

    “今晚是老吴的班。”王二柱迷惑地望着小琴,说道:“怎么啦,你又惹什么祸了?”

    “没,没惹祸。”小琴觉得很失落,脸色黯淡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知道娘要怎么调理我,我总觉得害怕。”

    “没缘没故的,她调理你干嘛?”王二柱不以为然地说道:“别乱琢磨,自己吓自己。”

    小琴没有话说了,脸上满是郁闷,显得更加阴沉。

    屋子里沉闷下来,王二柱显得挺尴尬,起身拍了拍手,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好吧,我晚上找借口回来看看,这样总行了吧?”

    小琴抿嘴笑了,赶紧把自己坐的小板凳让出来,殷勤地向王二柱说着好听的话。

    在世界上,人真是一种异常狠毒残忍的动物,千奇百怪的酷刑,匪夷所思的折磨方法,可以让狼虫虎豹自惭形秽,甘拜下风。

    小琴的担心并不是?人忧天,一个针对她的改造计划确实在开始实施,“蝎子娘”要把这个女孩子象泥人似的按照她的模子重新捏过。按照她的眼光,凭小琴的神态、长相,如果再变成小脚,留起大辫子,很是个古典美人的胚子。虽说现在政府不让裹小脚了,可逛妓院的嫖客中,喜欢三寸金莲和风摆柳小碎步的变态家伙也大有人在,这也是个能赚大钱的罪恶途径。

    到了晚上,“蝎子娘”和吴老鬼来到了小琴和妞妞的房间。“蝎子娘”把手里的一包东西放在铺板上,把袖子卷得高高的,笑眯眯地把小琴叫到跟前,说道:“孩子,娘思前想后,觉得你的身材和长相都顶呱呱,就是脚大了点儿,娘想让你委屈几天,把脚给你裹一下,头发留起来,脸也养得白净些,肯定迷倒很多人。你看娘为你想得周到吧?”

    “娘,不裹脚不成吗?我们那地方现在不裹脚的很多了。”小琴一听裹脚,脸色顿时变了,脚怯地哀求着,声音直打颤。妞妞愣愣地望着,还不知道下面的惨事将使她终生难忘。

    “孩子,受点眼前的委屈,好日子可就在后头等着你呢!”蝎子娘将小琴拉过来按在铺板上,花言巧语地劝说道:“咱们都是心强命不强,才干了这一回,还怕受这点委屈。你要是早一天混好了,你家里人不也高兴吗?”

    吴老鬼恶声恶气地让妞妞去打盆洗脚水,他又从厨房拎回去一壶滚开的热水来,全部倒进了洗脚盆里。蝎子娘帮着小琴脱下了鞋袜,然后猛地一下就把她的脚按进了水里。

    “啊,娘,这水太烫……疼啊……”小琴叫喊起来,吴老鬼使劲把着她的胳膊和肩膀,蝎子娘使劲按住她的双脚,小琴的两只脚被烫得红肿了,她两眼含着热泪,豆大的汗珠子嗒嗒掉了下来。

    妞妞吓傻了,缩在墙角,低垂着头,暗暗流泪。

    小琴的脚在热水中泡了十几分钟,蝎子娘才将热水挪开,并让小琴仰躺在铺板上。她站起来擦了擦汗,把刚才带来的小包轻轻打开,向吴老鬼使了个眼色,她跨上床,就倒骑在小琴的腿上,吴老鬼则按住了小琴的手和胳膊。

    蝎子娘从小包里抓出一把亮晶晶的东西,妞妞偷眼看了看,竟然是一把碎碗碴子,不禁吓了一跳。只见蝎子娘把这些碎碗碴子揉进小琴的脚心和脚趾当中,又拉出两条长长的白布条子,把小琴的脚一道一道地裹扎起来。

第八十八章 酷刑裹脚(拜求收藏)

    “疼啊,疼死我了,放开我……”小琴大声哭叫着挣扎,却被蝎子娘和吴老鬼象杀猪似的按在床上,丝毫也动弹不得。她睁大着眼睛,张大着嘴,急促地哭着,喘着,大汗珠子顺着脸颊一个劲儿地向下流。

    蝎子娘裹完白布条后,又用两人根竹片在脚两旁一夹,再用布紧紧裹上一层,最后又用针密密缝上,这时她自己也累得满头大汗,站起来深深吐了一口气,说道:“妈呀!我也快累死了……行了,孩子,你下地走走吧!”

    小琴痛得面无人色,哪里还动弹得了,吴老鬼一把将她拉起来,骂道:“小杂种,装什么蒜,快滚起来。”

    脚刚刚落地,小琴便痛叫一声,一头扑倒,妞妞本来吓得目瞪口呆,但看见小琴栽倒,还是不由自主地跑上去伸手去扶。

    “滚开,这不关你的事。教她自己站起来走,谁还没打裹脚时过来的。”蝎子娘一把拔开妞妞,冲着吴老鬼扬了扬下巴。

    “起来,给我上院里去!”吴老鬼连拉带扯地把小琴赶到院子里,又抡起一根荆木棍子,一边骂着,一边打着。

    小琴哭叫着,拐拉拐拉地奔跑,每跑上几步就会栽倒一加,每当她倒下去,吴老鬼的棍子就抽打得更加凶狠,她只好又挣扎着爬起来再跑。两个人就这样赶牲口似的在院子里面绕着圈,小琴脸上的泪水和大汗珠子流成了河,哭叫的声音象受刑者的哀号。

    这种裹脚方法非常血腥残忍,但却是见效最快的。裹入碎瓷片,是故意要让脚受伤化脓溃烂掉,一双脚才容易裹小。一般为人父母者很难狠心下这样的毒手,只有象蝎子娘和吴老鬼这样利欲熏心,毫无人性的混蛋才做得出来。锋利的瓷片刺在脚上,还要逼着四处走动,让碎瓷刺得更深,这与接受酷刑并没有什么分别。

    妞妞两条腿象筛糠似的发抖,小琴的惨叫,吴老鬼的喝骂,一阵阵传来,象针扎一样刺痛着她的心,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斑斑血痕。

    这时,街门外头有人在说话,过了一会儿,“哗啦”一声,半掩着的街门被人推开了,走进一个穿着制服的巡捕来。巡捕腰里扎着皮带,手里拿着一根白颜色的木棍子,皮靴走在地在呱呱作响。

    “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狼嚎鬼叫的!”巡捕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

    别人还没说话,妞妞从屋内窜了出来,救星来了,不仅小琴姐不用再受折磨,自己也能回家了。

    “警察先生,您快行行好,伸伸手,救救我们吧!”妞妞使劲拉着巡捕的衣角,哭着哀求道:“我们都是被拐来的,他们要打死我们――”

    巡捕四下看了看,心里明白了,他甩开妞妞,举起白木棍照着妞妞的小脑袋“当当”敲了两下子,“你嚎什么丧,滚开。”

    妞妞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巡捕会用木棍打她,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脑袋,她茫然地愣在那里。

    巡捕打完妞妞,又换了副笑脸,对吴老鬼说道:“吴哥,你以后再管教人,别叫她们这么鸡毛子喊叫的成不成?今儿还好是我,要是赶上法国宪兵,这不又添好些麻烦吗?”

    吴老鬼抢上一步拉住巡捕的胳膊,脸上堆着笑,说道:“知道,知道,回头定要重重地谢你。”

    巡捕要听的正是这句话,可他却一个劲地摇手,“唉,吴哥,为谢大奶奶帮衬,咱是心甘情愿,什么谢不谢的。”

    吴老鬼把巡捕送到门口,两人还嬉笑着说了些什么,咣当,街门被关上了,妞妞也绝望了。

    天完全黑下来了,小琴和妞妞的屋里还亮着如豆的油灯。小琴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妞妞在一旁暗暗地陪着她哭泣。

    妞妞又一次把饭碗端过来,轻声轻气地劝说她吃饭。小琴流着泪,推开饭碗,浑身痛得直哆嗦。

    窗棂被轻轻敲响,妞妞壮着胆子问道:“谁呀?”

    “是我,王二柱。”

    妞妞征询般地看着小琴,小琴扭转了头,没有理睬。犹豫了一下,妞妞上前打开了房门。

    王二柱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根大麻花,边走边说道:“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儿吧,小琴,看我买来了什么?”

    没有人应声,只有小琴的抽泣,王二柱莫名其妙地挠着头,妞妞慢慢地将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他们竟,竟这样折磨你?”王二柱瞪起了眼睛,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小琴被包裹得脚。

    小琴哭泣的声音大了起来,将头扭在墙壁,看也不看王二柱一眼。

    “这,这太他×妈×的狠心了。”王二柱感觉到小琴刚才那道埋怨的目光,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头脑一热,上前便托起小琴的脚,“来,我给你解开,不遭这洋罪。”

    王二柱扳着小琴的脚,使劲扯了半天也没扯动那裹脚布,倒把小琴疼得汗水直流,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听到小琴不断叫痛,王二柱更着急了,弯腰从绑腿上抽出把短刀,几下子就把缝张全部割断。妞妞也忘了害怕,上前帮着小琴解开布条,布条里面已经浸满了鲜血,全部解开一看,三个人都惊呆了。

    小琴的脚心已被碎碗碴扎得稀烂,而且碗碴都深深地扎进肉里,妞妞用颤抖的小手,从小琴的肉里一片一片地往外挑,带出的鲜血把床上铺的稻草都染成了一片红色。再看小琴,她紧闭着双眼,双手用劲抓着床沿,痛得几乎昏死过去。

    王二柱阴沉着脸,不时握紧拳头,好半晌才沉闷地说道:“你们等着,我去弄点药来。”

    碗碴一点点地被挑出来,妞妞干得很专心,来到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小琴是对她好的第一个人,她愿意尽自己的力量,让小琴减少痛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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