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你来了
一个人的抗日Ⅱ 第二卷 平津神经病,黄历对宫城正雄的挑战不屑一顾,倒不是怕他,也不是怕输了没面子。而是没意义,没好处,还浪费力气的事情,他不想做。打赢了又怎样,又不能将这个日本人打死,他才刚开始在北平混,还得偷偷摸摸地杀鬼子汉奸呢
幸好这时鸟居龙藏这个日本老头儿出来了,面色不善,见面就大声斥责,宫本正雄立刻变成了忍者神龟,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听训。
嘿嘿,黄历嘲讽地撇了撇嘴,和两个学生转身进了校门,挥手道别。黄历先把箱子放进了自己的宿舍,然后跑到教务处解释超假的理由,还好,没耽误什么事情,只是让陆宗韦碰上,教训了几句,才让他去工作。
黄历对陆宗韦的教训只是含笑点头,一点也不着恼,因为陆宗韦讲话的语气就象一个长者,意味深长,充满了对年轻人的期望。
在忙碌中,时间过得很快,午休时间到了,黄历没有去食堂吃饭,而是出了校门,再次看了看校门旁边的电线杆,那上面有个粉笔画的×。他笑了,迈步向自己租的房子走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黄历来到了门前,发现房子里已经进人了。他的邻居,一个瘦削的老太太走了出来,笑着打招呼,“陈先生,您回来了,您的太太和侄子昨天刚到,我已经把钥匙给她了。您真好福气,陈太太长得比画上的仙女还要漂亮。”
“谢谢您,金三奶奶。”黄历笑眯眯地表示感谢,老师在当时真是个好职业,特别是在燕大这样的知名学校,连街坊邻居都高看一眼,尊敬地叫声“先生”。
“快进去吧,你们小两口儿有空上我家来玩儿。”金三奶奶热情地发出了邀请,转身走回了院子。你瞧人家陈先生,不论他穿着什么衣服,他的样子老是那么自然,文雅,和气。这个文文雅雅的态度,在这个胡同是独一份儿。什么时候都带着笑,和谁都能聊上几句,一点没有那种目高于顶的气派。
确实如此,黄历努力使自己很大众,使自己除了心中打算以外的任何时间里,都抱着一颗平和善良的心。因为,如果你想成功,你必须提前改变自己。你不是没有时间给与残疾的邻居以照应,你也不是没有时间帮楼上的邻居抬东西,并且偶尔相遇时给予他们一个亲切自然的微笑。但你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并且对此嗤之以鼻,你愿意穿着风衣,戴着墨镜,叼着牙签装酷,那么你的层次只能是一名小痞子,或者去当一名黑社会的打手。
因为在很短时间里你就会被人怀疑,对于长久的特工兼杀手行当构成威胁。要对人和蔼和亲,充满热情,让邻居朋友都对你抱有好印象,至少不要对你厌恶,这对你来说都见证着你良好的品行,都有利你隐身于都市,有利于你继续从事杀手或特工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杀手,或者说是特工,在很多人心目中都有各自的评价和印象。五大三粗,孔武有力,肌肉虬结,蛮不讲理,其实您描述的是愚蠢糊涂的杀人犯,或者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大煞星。真正的杀手不会具备这样的特性。
如果阁下您长得獐头鼠目,歪瓜裂枣;或者满脸横肉,一身杀气。那么在下就奉劝您一句,赶紧把当杀手的念头从脑海里驱逐出去。不是说您长得丑的问题,而是人的相貌决定于一个人应有的心境,讲台上的教书先生,很少流露出仿佛杀猪卖肉者一般的凶气;公司工作的高级白领,再落魄也不会去沿街行乞。你长得太奇怪不是你的错,但就这形象想去当杀手可就是火中取栗、不自量力了。当然,你可以当一名凶犯,过一过杀人的瘾。
坚持每天锻练身体,隔三差五要出门远行一次,这样一方面对你的健康有利,能使你保持灵活的身手;一方面也让大家适应你常常出门的习性,不会为你偶尔的一次出行而印象深刻。你还要遵纪守法,谨慎而行,做一个大家眼中很安分守己的好市民。千万不要大意,案发前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情,很可能让你到监狱里痛哭流涕、悔恨终生。
如果你眼睛有少许度数,你该去为自己配上副眼睛,这样看起来会非常文质彬彬。你要学着让自己整洁干净,头发按时理,胡子每天剃。在警察看来,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人其实最可疑。找时间多学学外语,因为天知道你以后会亡命到哪儿去。当然,稀奇古怪的土著语你不用去学,只要几种常用的语言,只要会常用对话也就可以了。否则,杀手就会变成语言大师了。
好好照顾亲人,善待周围的朋友和邻居,因为他们都是你这一生最大的助力。找份工作,而且工作起来要认真,要勤奋,尽管你天资驽钝,但这个印象一定要留给大家。另外,交际圈子要合适,人际关系很复杂,谁知道你会不会结识被害者的朋友亲戚。
杀手要有天赋,有决心,不是你想怎样都可以。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很可能不久就会远离这个世界,所以,对亲人和朋友一定要多加关心。须记住:杀手亦有情
到现在,黄历认为自己还是很成功的,他温文而雅,他和蔼可亲,他乐于助人,他既不吝啬,也不铺张,总之,他在努力将一个好市民形象留给众人。
迈步走进自己的屋子,刚进院门,一把扫帚柄便迎头打了过来,黄历早就看到院门的缝隙里有人影闪动,那个小女子在偷听,在偷看,如今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嗨,见面就打呀”黄历伸手抓住了扫帚柄,笑道:“尊师重道懂不懂,我已经是老师啦,你还敢打我?”
程盈秋头上包着块布,穿着一件旧衣服,正在打扫卫生的样子,她哼了一声,双叉腰,说道:“你这里是猪窝呀,来了就得给你干活。”
…………………V!~!六月天小说网 - 6yt.cc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八十五章缠绵
这所房子的院子很,且不是四合院,而是一种北平独有的齐眉罩式的院,狭长并不幽深。住房前面搭着一个葡萄架,风一吹过,那架上的绿叶便发出刷刷的声音。
黄历租完房子后,也清理打扫过,可显然与程盈秋心目中的标准相距甚远。不过黄历倒不是这么想的,程盈秋虽然表面凶巴巴的,但隐藏在女人内心的那种爱恋的感情还是能从眼睛里和行动中看出来。
“猪窝,猪窝。”黄历笑嘻嘻地将扫帚放在一旁,伸手给程盈秋擦了擦脸上的灰渍,调侃道:“那你这只花猫是怎么来的?”
程盈秋轻轻侧了侧头,好象想躲开黄历的亲昵举动,但却被黄历轻轻掐了掐,强绷着的脸终于垮了下来,笑着用拳头去捶黄历,三两下之后,被黄历一搂一抱,一切便都云开雾散。
“讨厌哪”程盈秋嘴上说着,但脸上却没有丝毫厌恶的表情,轻轻推了黄历一下,说道:“为人师表懂不懂,我看你就是个流氓老师。”
“嘿嘿,流氓就流氓,反正你没地儿去告我。”黄历满不在乎,“走啊,咱们出去吃饭,下午我还得去学校上班呢”
“我换件衣服啊”程盈秋轻轻打开黄历伸向她胸前的咸猪手,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大声招呼着崔台,然后快步向屋里跑去。
崔台灰头土脸地转了出来,冲着黄历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这孩子很懂事,也很勤劳,黄历教过他的东西不多,无非是使身体健壮、敏捷的一些锻炼方法。但他非常认真,每天都练到大汗淋漓。一些日子不见,他又长高了,加上吃得好、睡得香,身体也壮实了不少。
“师父,我给您练一趟,您看我有没有进步。”崔台见到黄历,二话不说,便脱下褂子。
“晚上看,然后再教你些新的功夫。”黄历赶紧制止,伸手捏了捏这子的胳膊,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长了不少肌Rou。快去洗脸换衣服,咱们出去吃饭,等我晚上再指导你。”
“好哩”崔台兴高采烈地转身跑了。
………………
弯弯的月牙在天上挂着,相爱的人才能看出它的美。天是暗蓝的,没有一点云。月牙清亮而温柔,把一些软光儿轻轻送到葡萄架上。院中有点风,光不强,影儿不重,都是那么温柔。月牙下边,有一对星儿好象微笑的仙女的眼。
美景就在身边,简直随处可见,为什么自己以前就没注意到呢?黄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难道是因为心境的原因?
“台可算又见到你了。”程盈秋和黄历坐在一条长板凳上,任由黄历握着她的手捏摸着,望着另一间屋子里亮着的灯光,微笑着说道:“现在,肯定又在练你教他的新把戏。”
“把戏?那可都是很实用的功夫。”黄历不服气地辩解道。
“看不出来。”程盈秋故意摇了摇头,说道:“给我说说,你这段时间在北平都干什么了,有没有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呀?”
黄历眨眨眼睛,装出一副可怜相说道:“我错了,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去逛八大胡同了。”
“八大胡同?那”程盈秋还是知道那个地方的,眼睛瞪了起来,将手用力往回抽,还想站起来。
黄历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程盈秋反应这么大,他赶紧强搂住她,低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这才让程盈秋消了气。
“饶你这一回,下不为例。”程盈秋白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在黄历的手上掐了一下。
程盈秋咬唇的动作是那么的动人,微露的洁白牙齿使她整个人更添俏丽。黄历忽然想起了《落s赋》的几句话,“齿如编贝,肩若削成,明眸善睐…”用在她的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黄历坐在程盈秋身旁,翻过手,轻轻抚摸着她柔嫩的脸蛋,然后搂着她的纤腰的手紧了紧,程盈秋娇躯一震,黄历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浑身的肌Rou都绷紧了,他顺势拉过程盈秋的手,在自己鼻下嗅着、吻着,程盈秋抓紧了他的手,将头倚在他的肩头。
黄历的嘴贴近了程盈秋的耳垂,轻声说道:“为什么一看到你,就想把你拥在怀里,看在眼里,捧在手心,记在脑中,留在心头。这就是爱情,对吗?”
“嗯”程盈秋脸红心跳,低声下气地说道:“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只是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希望战争结束,我们便能——”
“那有些遥远啊”黄历舔了下程盈秋圆润的耳垂,痒得她轻轻扭动了身子。手上象征Xing的捏了捏,以示惩罚。
黄历得到了鼓励,将程盈秋搂得更紧,一只手托起了她的下巴,使劲凝视着她那美丽的脸庞,她那妩媚的大眼,闪着月亮般的光辉。好半天,程盈秋慢慢克服了娇羞,这使她在外形的柔美之外,更增加了心灵美的魅力。她扬起脸,用那么温存、柔顺、信赖和爱慕的眼神,看着黄历。
黄历在这圣洁的目光鼓励下,勇敢地把程盈秋抱了起来,走进屋里,用脚踢上了房门。然后,将程盈秋搂在怀里,热情地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她;直到程盈秋满脸通红,微闭双眼,喘气急促,把双手无力地放在黄历的双肩上,搂着他的脖颈,就像常春藤缠绕在树干上一样。
亲吻是用舌间去传递双方的爱意,在纠缠之间融化一种叫爱的东西。黄历感觉到爱人呼吸的如馨气息,闻到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醉人体香,听到她急促的心跳,看到她甜美的表情。他不由自主的将舌尖轻轻滑进她温暖湿润的嘴里……
一瞬间,程盈秋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思维似乎轰的一声变成了空白,失神了足有两、三秒钟,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抱住黄历,身体微微的颤动。
自古英雄多少年,最难消受美人恩。美女是上帝对人类的恩赐,有什么理由不去欣赏她们?不去虔诚地接纳她们?对美女的熟视无睹,实在是暴殄天物,更是对上天的最大不敬。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是男人就没有办法拒绝。
黄历是个男人,还是个很正常的男人,所以他没有办法拒绝。他只觉自己似已投身于一团灼热的火焰中,全身也已燃烧起来,全身都已融化,灵魂也已融化。
他一边轻轻抚摸程盈秋紧张的肩背,另一只手温柔地替她解开了衣服钮扣,手隔着内衣贴在她的面。
程盈秋面红似火,紧闭双眼,没有反抗,只是开始细细的喘息起来,洁白的牙齿咬著下唇。于是黄历隔着那一层薄薄内衣,开始搓*揉起来,并将嘴唇贴在她的颈上,亲吻着啮咬着她的肌肤,程盈秋浑身一震,她把脸紧紧扎在黄历的脖子旁边。
“你是我的至宝,你是我的生命,你是我的好妻子……”黄历激动得不得自已,语无伦次的说着,手上加快了笨拙的动作。
不知不觉间,程盈秋的遮羞物已经被彻底的解开,半敞的衣服下映衬着柔嫩的娇躯,还有那挺耸的玉峰,丰腴白嫩的诱人大腿赫然呈露出来,她的肌肤细腻光滑得如同像牙一般,两具滚烫的身体紧紧的结合在一起………
云收雨住,两人依偎在一起,回味着刚才的甜蜜和Ji情,慢慢聊着各自分开后的经历。专家曾有过调查,长期生活在恐惧和紧张的状态中,夫妻生活的频率比平时要高,因为这能缓解相当的副面情绪。
“你一个人和鬼子周旋,还打死了好几个,真了不起。”程盈秋枕着黄历的肩膀,用手指在他的胸口轻轻划着圈,美女爱英雄,她为身边的这个男人而自豪。
“只要经受了狙击训练,对付鬼子还是比较容易的。”黄历捉住程盈秋调皮的手,亲了一下说道:“我发现鬼子还没有对付这种狙击战术的有效办法。”
“那你看我能行吗?”程盈秋突然很感兴趣地问道。
“怎么不行?”黄历随口鼓励道:“只要进行针对Xing的训练,在理论上,谁都能成为狙击手。当然,要想成为顶尖的,还是需要一些天分的。”
“那你就训练我吧”程盈秋用胳膊肘支起身子,很认真地望着黄历的眼睛。
黄历眨了眨眼睛,笑着把程盈秋搂在怀里,说道:“好,夫唱妇随嘛,我还真想培养个观察员呢”
“你当观察员,我当狙击手。”程盈秋有些撒娇地说道。
“好,你说怎办就怎么办。”黄历好笑地说道:“夫妻搭裆,无敌天下。对了——”黄历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试探着问道:“要是你考不上燕大,不如就留在家里当好陈太太,你觉得呢?”
“什么意思,瞧我。”程盈秋用脸在黄历的肩上蹭了蹭,笑道:“我明白你的心眼,可你不知道那句诗嘛,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唉,我没那么洒脱。”黄历轻轻闭上眼睛。
随着时间的流逝,黄历感觉自己已经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但残酷的现实,脑海里的黑色记忆,坚持锻炼所维持的强健体魄,在需要的时候,将会使他很快重新象一台好机器那样运转起来。V!!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八十六章惩戒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八十六章惩戒
游击队,能和那么多志同道合的青年们并肩奋战,与鬼子真刀真枪地拼杀,再不用呆在这到处都是可恶的侵略者的地方,再不用强压愤怒,甚至装出笑脸来对着那些汉奸和鬼子。想想,这有多痛快,多自由,这才是自己想要的为国为民抛洒热血的道路。
程盈秋想着,想着,竟是出了神。黄历讲述的在游击队的经历和体验,就象是一本精彩的童话书迷住小孩子一样,深深地吸引了她。她憧憬着,想象着,似乎已经扛起了枪,用充满仇恨的子弹把一个个鬼子送回老家。
“嗨,你在想什么?还傻笑。”黄历睁开眼睛,捏了捏程盈秋的下巴,有些纳闷地问道。
“呵呵,没想什么。”程盈秋轻轻摆了摆头,眨着眼睛问道:“你说,我要是能达到你那样的射击水平,成为最厉害的狙击手,要花多长时间?”
“这个,不太好说。”黄历挠着头,思索着说道:“一个良好的狙击手需要具备三个条件,优秀的射击技术只是所有狙击技巧中最后也是最基础的一点,纪律及细心才是最重要的元素,狙击手并不是拿着枪胡乱扫射的杀人狂,单为射击而盲目的向目标射击只会增加被发现、俘虏及杀害的机会,纪律和耐心是非常重要的。在成为一个狙击手之前必须先问问自己:你是否很怕冷或怕热?是否很容易发怒?愤怒会使你不小心以及做一些不寻常的行为,这是最坏的一点。有没有尝试过一个人单独过一个星期甚至更长时间?狙击手并不一定是个孤独者,但事实上如果你每日的生活都不能缺少其他人的存在的话,狙击手一定不是你最好的选择。”
程盈秋仔细想了想,笑了起来,“好吧,这就让你看看,我是否能单独生活。”
黄历想抽自己一个嘴巴,他苦笑着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和我在一起,绝对不是衡量你能否成为狙击手的关键。”
“不行,我不能老和你在一起。”程盈秋很郑重地说道:“爱情固然重要,但国破家亡之时,这些都应该抛到一边……”
“唉,真受不了你,咋就那么高尚,那么伟大。”黄历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这种亲密的关系也不能使你改变些想法吗?”
程盈秋也叹了口气,偎在黄历身上,柔声说道:“阿历,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幸福,但这种幸福却是没有保障的。我们还有更大的责任,更要紧的事情,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实。我愿意等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如果你那时还爱我,就让你为我穿上婚纱,共同享受和平的时光。如果那时我死了,或者你另有所爱,我也不会怪你,起码你给了我这么一段幸福的回忆。”
幼稚但真诚,幻想但高尚,黄历没法再说什么了,他抱住了程盈秋,吻上了她的小嘴。程盈秋笨拙地回吻着,发出了呢喃的**,两个人的身体又热了起来。抓住眼前的幸福吧,在这随时都有死亡危险的沦陷之地。
…………………
燕大的入学考试结束了,由于黄历在燕大成功落脚,除程盈秋外,李振英、冯运修等人也遵照指示,报考了燕大,北平抗团在燕大悄然成立了。
北平抗团成立,这只是第一步,加上黄历,也只是六七个人,枪支、武器、爆炸物极为缺乏。由于刺杀王克敏,使得日本人对军统进行了猛烈反扑,北平的军统人员或是进入潜伏状态,或是暂时撤离,提供些情报还勉强可以,由他们来供应物资,显然有很大的困难。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稳定期后,黄历决定自力更生,从鬼子和汉奸手中夺取武器,武装自己,以备日后的大行动。
零抢碎夺,那倒是挺随便,街上的伪警察便是现成的目标,溜到他们身后,只要用手指头一顶他们的腰眼,管饱让他们软了骨头叫爷爷。但黄历觉得这样没意思,而且要多次行动,这样比较容易露出破绽,比如声音、身高体形、走路姿态……要干就干一次大的,为北平抗团来个开张大吉。
目标选定了,非常偶然,是李振英和同学闲聊时得到的信息,地点是在西单牌楼附近的一家公寓里。
以前,那里是一家专招待学生的,非常规矩的公寓。公寓的主人是一对五十多岁的老夫妇,男的管账,女的操厨,另用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仆给收拾屋子,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给沏茶倒水和跑跑腿儿。这里,没有熟人的介绍,绝对租不到房间;而用功的学生是以在这里得到一个铺位为荣的。老夫妇对待住客们几乎象自己的儿女,他们不只到月头收学生们的食宿费,而也关心着大家的健康与品行。学生们一致的称呼他们老先生和老太太。学生们有了困难,交不上房租,只要说明了理由,老先生会叹着气给他们垫钱,而且借给他们一些零花。因此,学生们在毕业之后,找到了事作,还和老夫妇是朋友,逢节过年往往送来一些礼物,酬谢他们从前的厚道。这是北平的一家公寓,住过这里的学生们,无论来自山南海北,都因为这个公寓而更多爱北平一点。他们从这里,正如同在瑞蚨祥绸缎庄买东西,和在小饭馆里吃饭,学到了一点人情与规矩。北平的本身仿佛就是个大的学校,它的训育主任便是每个北平人所有的人情与礼貌。
七七事变以后,永远客满的这一家公寓竟自空起来。大学都没有开学,中学生很少住公寓的。老夫妇没了办法。他们不肯把公寓改成旅馆,因为开旅馆是“江湖”上的生意,而他们俩不过是老老实实的北平人。他们也关不了门,日本人不许任何生意报歇业。就正在这个当儿,侦缉队长马大平看上了这里,他第一喜爱这所公寓的地点——西单牌楼的交通方便,又是热闹的地方;第二,他喜欢这所公寓既干净,房主又是老实人,好欺负。
当然,马大平是不会付钱的,他认敌作父,借着日本干爹的威风,去欺侮一对无辜的老夫妇,是使他高兴与得意的事。他派了四名腰里带着枪的“干员”去威胁公寓的主人。公寓的老夫妇看到四只手枪,只好含着泪点了头。他们是北平人,遇到**与委屈,他们会责备自己“得罪了人”,或是叹息自己的运气不佳。他们既忍受日本人的欺压,也怕日本人爪牙的手枪。
马大平搬进公寓,经常招J女,或打通宵的牌,这里俨然成了他的“别墅”,老夫妇成了他的佣人。而且,他白吃白喝还不满足,还经常命令老夫妇给房子里添置东西和器具,这三间屋子收拾得越来越体面,他也就越来越高兴。等老先生向他要添置东西的费用的时,他就瞪眼,拍着腰间的手枪说:“我是给日本人作事的,要钱,跟日本人去要我想,你也许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吧?”老先生果然不敢再问,而悟出来一点道理,偷偷的告诉了太太:“认命吧,谁教咱们中国打不过日本,北平让日本人占了呢留在这里,咱们早晚让这个混帐王八蛋给榨干了,还是带着房契走吧。咱们得活着,等中国打胜了,再把这房子拿回来。”
与李振英闲聊的那个学生曾住过那个公寓,前几天去看望老夫妇,正赶上马大平不在,老先生、老太太便把这一肚子苦水倒了出来,并告诉那个学生以后不要再来,免得被马大平撞见找麻烦,而且,他们马上就要去外地了。回来后,那个学生异常气愤,便把此事向同学诉说,顺便痛骂一番马大平这个为狐假虎威的狗汉奸。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振英知道黄历正在寻找目标,便把这个信息告诉了黄历,众人一商量,还真是个下手的好对象。一窝端了它,五六把手枪便得来了,还杀了汉奸,为受欺负的老百姓出了口恶气。
侦缉队,嘿嘿,一群草包混蛋,就拿他们先练练手吧黄历恨日本人,也恨这些汉奸。假若圣贤是道德修养的积聚;汉奸却恰恰的相反——是道德修养的削减。浮浅,愚蠢,无聊,甚至还凶狠,这样才正是日本人所喜欢要的。日本人喜欢他们,正如同日本人喜欢中国的鸦片烟鬼。杀他们绝对没有廉耻,他们绝不会受任何道德的、正义的感动;而且,他们只怕死。杀戮是对待他们的最简截的办法,正如同要消灭蝗灾只有去赶尽杀绝了蝗虫。谁去杀他们呢?每一个真正的中国人,因为每一个人都受了他们的连累,都随着他们丧失了人格,杀他们与杀日本人是每一个国民的无可推诿的责任
杀汉奸,杀鬼子,教那最好战的日本人吃一惊,教汉奸们的心中冷一冷,也教中国人能挺起胸,中国人还是有英雄好汉的。抚慰民众和惩戒汉奸那将是多么兴奋,多么象传奇的故事呀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八十七章惩戒(二)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八十七章惩戒(二)
这是王克敏、曲旭东、马大平等人的时代。他们丑恶,他们无耻,他们狠毒,他们是人中的垃圾,而是日本人的宝贝。
武汉会战即将展开,日本人为确保后方安全,更加紧的肃清北平的抗日分子,实行清查户口,大批的捕人。马大平忙碌了起来,他其实并不忠心于日本主子,而是为他自己弄钱。他随便的捕人,捕得很多,而后再依次的商议价钱,肯拿钱的便可以被释放;没钱的,不管有罪无罪,便会丧掉生命。在杀戮无辜的人的时候,他的胆子、贪念、yin欲与他的腰包一样,迅速膨胀了起来。
老实说,马大平从来没有想过冤有头,债有主,他根本不认为自己造了什么孽,犯了什么罪。他的眼里只有钱,没钱,如果是个漂亮女人来求他,他也不放过。房主逃跑了,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这房子现在是他的了,只要日本人还占着北平,这房子就永远是他的。
今天是周六,黄昏时分,马大平带着几个侦缉队的干事,还有两个ji女回到了自己的“房子”,这也是他的一个习惯和爱好,他喜欢方城之战,能在噼哩啪啦的声音里玩个通宵,再睡个大觉,然后坐在客厅里等着那些苦主来向自己奉上金银钱财。
马大平的麻将打得本来是很好,但他太贪,总想多胡几番,这样便听牌慢,容易被别人抢胡;而当牌气不大顺的时候。他摔牌,他骂骰子,他怨别人打的慢,他嫌灯光不对,他挑剔茶凉。他自己毫无错处,他不胡牌完全因为别人的瞎打乱闹。尽管如此,他还是赢多输少,因为侦缉队的人都知道他的这个毛病,多多少少都让着他。
“胡了,哈哈,满贯。”马大平一把推倒了面前的竹墙,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伸手在旁边侍候局儿的ji女月月身上捏了一把。
“马队长真是太幸了,已经坐了三庄喽。”月月当了特务,领着一份不算高的津贴,但依然干着下溅的工作,日本人称之为考察期。
她已经忘了以前的一切,对将来也没作任何打算。她告诉自己:在日本人手下找生活,只有鬼混。这样劝告了自己,她觉得一切都平安无事了,而在日本人手下活着也颇有点好处与方便。没有反抗精神的自然会堕落,她的心被享受与**包围着,她只觉得把握住眼前的快乐是最实际最直截了当的。
“哈哈,我曾经坐过十四庄,你信不信?”马大平的手指灵活无比地洗着牌,由于酒精和兴奋,他的鼻子尖都在发红,发光。
“信,怎么能不信呢”月月伸出胳臂,搂住马大平的脖子,拖着长腔,柔声柔气地说道:“我看哪,您今天能坐十五庄。”
“好,好,你这小嘴是越来越会说了。”马大平侧头在月月的脸上吧叽亲了一口,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在楼下看门的侦缉队干事走了进来,凑到马大平耳旁低声说道:“队长,有人前来送礼,是来求您办事儿的。”
“让他明天再来。”马大平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打扰他的牌兴,实在是没有眼力劲儿。
这个侦缉队干事眨了眨眼睛,再次低声说道:“队长,这可是个大头儿,出手就是五条黄鱼呀”
马大平动作停顿了一下,斜着眼睛看了看这个家伙,阴阳怪气地说道:“你收了多少好处?”
“我哪敢呀,这好处都给您留着呢”侦缉队干事谄媚地说道。
马大平一笑,说道:“好吧,我吃肉,你们跟着我,怎么也得喝口汤,让他上来吧,我在客厅等他。”说着,他将牌哗啦一推,说道:“休息一下,这把我包庄,每人一块大洋,等我回来,咱们再战。”
……………………
黄历和程盈秋拎着稻香村的礼盒,笑容满面地走进了客厅。客厅的桌子上有几个小盆景,一株粗而短的松树,斜倚着一块奇形的山石;或一个茶碗大小的盆子,种着一小枝仙人掌或仙人拳;或用人工曲扭成的小树,开着一两朵花。他知道这是日本人的东西。日本人的“自然”必经过残忍的炮制,把花木都忍心的削折歪扭,好显出不自然的“美”来。中国人也学会了这一套中国人聪明,什么都一学就会,可是只没学会怎么强硬与反抗
马大平坐在堂屋的正当中,声震屋瓦的咳嗽一声,连呼吸的声音也好象经由扩音机出来的。见有人进来,他并没有起立,而只是极吝啬的点了一下头,而后把向椅子那边一摆,请客人坐下。他把嗓子不知怎么调动的,象有点懒得出声,又象非常有权威,似乎有点痰,而声音又那么沉重有劲的叫:“来呀倒茶”作官不就是为抖威风么?这样才能榨出更多的钱。
“您好,马队长。”黄历点头哈腰地坐了下来,伸手给马大平递过去一张名片,说道:“鄙人姓张,是特意为不争气的外甥来求马队长的,请马队长高抬贵手,所需花费,只要您开口,绝无问题。”
今天就是来要你命的,你要多少,都是一个数字,半个子也落不到你手里。就连刚才让那家伙看的金条,也不过是镀了金的黄铜罢了。
“这个——不好办哪”马大平心中暗喜,这是遇上冤大头了,但还是要深沉一些,多得一点是一点,他的眼睛落在了程盈秋身上,眼睛亮了起来。
这个女人长得漂亮啊,皮肤很细很白,眉眼清秀,她走道儿很慢,而且老低着头,象怕踩死一个虫儿似的。当她这么羞怯怯的低头缓步的时候,倒象戏台上的那个谁来着。
“晓得,晓得。”黄历伸手掏出一个布包,放在茶几上,打开,几根黄澄澄的金条露了出来,“这是一点小意思,如果能把我那外甥放出来,我再奉上五根,马队长,您看如何?”
真他**的有钱,这个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是白粉客,出手怎么如此大方,马大平的眼睛被金子闪得发花,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八十八章惩戒(三)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八十八章惩戒(三)
马大平的戒心完全被解除了,那闪着光芒的金条,还有那漂亮的小娘们,让人无法想到是催命无常驾临,他还是头一回见到黄历这样大方的人物,越是这样,越勾起了他心中的贪欲。他摆了摆手,示意旁边的手下先出去。
贪心不足蛇吞象,马大平就是这种人,平常见的都是磕头作揖,苦苦哀求,讨价还价的人,黄历越是大方,他便越是想多榨出些油水。好半天,他的目光才从“金条”上面收回来,努力装出司空见惯的样子,淡淡的说道:“不知令外甥叫什么名字,你知道有些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如果真有嫌疑,就是拿再多的钱也是没用,日本人可不好讲话。”
“那是,那是。”黄历谄媚地笑着凑了过来,低声说道:“我那外甥绝对没有问题,只要马队长多多美言,事成之后,我带来的这个女人也送给您……”
马大平的眼睛望向程盈秋,程盈秋轻轻一笑,春风满面,马大平有些晕,咧开大嘴,却没看到黄历的手在腰间一抹,一支粗钢钉已经捏在了手中,这个家伙脑海里刚浮现绮念,只觉得喉咙剧痛,黄历象铁钳似的大手捏住了他的喉结,钢针闪过一点寒光,直刺他的眼睛,力道又狠又猛又准,穿透了他的眼睛,刺入了他的后脑。
所有的医生都知道人体只有一个地方被破坏才会使得瞬间即时死亡,这就是大脑的运动反射神经区。人的头部算是比较大的目标,直径大约有二十至二十五公分,但能够真正使得瞬间即时死亡的部分其实非常小,脑部控制运动反射神经的地方位于眼睛后面,其大小不足六公分。
换而言之,在劫持人质的事件中,尽管不论指挥官或狙击手本人都希望子弹击中恐怖分子令其立即死亡,但就算是最好的狙击手配合最好的狙击步枪及子弹也绝对不能保证有此理想的效果。因为纵使该名恐怖分子刹那中弹,手臂神经和肌肉不自主的痉挛抽搐也会导致向人质开枪射击。所以,如果一个狙击手想一枪瞬间毙命敌人,他实际所能瞄准的目标就只有六公分而不是二十至二十五公分,再加上湿度、密度、风向、角度、气压、子弹抛物线以及后作用力的影响,要一个普通的特种部队狙击手于两百米外发出能做到瞬间即时死亡的一击是十分困难的。
好在黄历在狙击时不需要如此严格地做到这一点,也就是不必考虑令对手瞬间即时死亡的事情,他瞄准的是敌人的整个脑袋,以及胸膛,这就是战争杀戮与和平时期解救人质的不同。
马大平这回真是瞬间死亡,甚至连腿都没来及蹬一下,身体便软了下去。钢针缓缓抽出,一滴血珠从尖端落下,滴在马大平的脸上。
程盈秋抿了抿嘴,显然对这种血腥场面有些敏感,但她还是将绑在大腿上的手枪取了出来,还有藏在胸前的消音器,迅速组装起来,背在了身后。
黄历击杀马大平后,迅速来到门口,将门拉开一条缝,对门外的侦缉队员笑着说道:“这位爷,马队长让您进来呢”
哦,侦缉队员也没多想,转身进屋,门被黄历关上,左手一捂侦缉队员的嘴,右手闪电般地挥手一刺,钢针从侧面扎进了侦缉队员的太阳穴,又是一个瞬间死亡。
黄历收起钢针,藏进了自己的腰带里,然后从马大平和侦缉队员身上迅速搜出了三把枪,马大平还真是挺谨慎,除了腰里的左轮手枪外,小腿上还带着一把小撸子,可惜,在黄历的一击必杀下,他没有了使用它们的机会。
“你两个,我三个。”黄历冲着程盈秋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程盈秋摇了摇头,说道:“我三个,你两个,我不想杀女人。”
黄历苦笑了一下,抓起客厅里沙发上铺的毛毯,将手里的枪包裹严实,冲着程盈秋点了点头,走到门前,侧耳听了听,拉开房门,率先走了出去。
打麻将的屋子里三个侦缉队员正吞云吐雾地闲聊着,不时伸手在ji女身上捏摸,弄得ji女发骚发*,yin声浪语不断。
虚掩的房门突然被推开,黄历和程盈秋快步冲了进来,没等这几个家伙发问,举枪便射。
程盈秋双手持枪,快速扣动着板机,和黄历朝夕相处,这射击的姿势绝对无可挑剔。黄历的右手被毛毯包裹得足足大了四五倍,鼓鼓囊囊象个大毛球,子弹射出,声音也被减得足够小。
谁两个,谁三个,不过是放松的调侃,两人早就商量好,一人打左边,一个打右边,相对来说,还是黄历的射速和准确性高,他先干掉了右边的两个人,都是一枪爆头,然后又对左边的一个侦缉队员补了一枪。程盈秋虽然枪法不错,但她和大多数人的习惯一样,不是优先向人的脑袋射击。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黄历和程盈秋共开了七枪,将屋子里的四个人全部击杀,而且似乎并未引起外面的注意。但出现了一个小意外,有一名ji女并不在屋内。
“分头找,你楼上,我楼下。”黄历交代完,又关切地叮嘱道:“小心点。”
嗯,程盈秋点了点头,转身和黄历走了出去。
黄历下了楼梯,先来到大门处,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抽了两口,打开门,稍停顿了一下,将烟头弹了出去,然后伸手将门关上。
过了有半分钟,门被推开,李振英和冯运修闪身而进。
“你们看到有人离开这里吗?”黄历将身上带着的缴获的枪分给李振英和冯运修,试探着问道。
“没有,没见过有人走出这门。”李振英接过一支驳壳枪,很肯定地回答,冯运修则接过黄历手中的左轮,也点了点头。
“小五,你守在这里,小七,你搜索楼下的房间,有一个ji女不见了。”黄历的神情郑重起来,“我上楼帮着十二找。”
北平抗团成立,黄历采取了新代号,在行动中绝对不许称呼姓名,以免暴露,新代号暂时是以每个人的姓氏笔划代表。以后还会有变更,让代号更隐秘。
程盈秋右手持枪,左手托着右手,很稳定,很标准的姿势,挨屋搜索着,直搜到厕所。推了推门,是在里面闩上的,那个ji女是在里面。这时,里面传来了娇揉做作的声音,看来这个ji女并没有发觉外面的情况,程盈秋决定不破门而入,而是静静地等待。
厕所门开了,月月扭着身子刚要向外走,程盈秋突然闪出,黑洞洞的枪口伸了过来,月月半张的嘴被枪口堵住,惊得目瞪口呆。
程盈秋的心还不够狠,还不能杀人不眨眼,她杀鬼子和汉奸能不犹豫,但对一个ji女却迟疑了。
月月受过特务训练,要比一般人头脑灵活,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知道自己正面对着死亡。她跪了下去,眼泪马上便涌了出来,哀恳地望着程盈秋,嘴里含糊地说道:“饶命啊,我是个苦命的女人,家里有生病卧床的丈夫,还有吃奶的孩子,要不是为了混口饭吃,谁干这下溅的营生……”
程盈秋皱起了眉头,枪还指着这个女人,但板机却显得那么严重,她的思想进行着斗争,咬住了嘴唇,枪口慢慢从月月的嘴里缩回。
“我给您磕头,磕头,求您饶了我,也救了我一家老小。”月月见危机有所缓解,用力地叩下头去。
程盈秋无声地叹了口气,挥起枪,将枪柄砸在月月的后脑上,看着月月昏倒在地,她轻轻摇了摇头,将月月拖进厕所。
黄历匆匆跑上了楼,迎面正碰上从厕所里出来的程盈秋,不待他发问,程盈秋抢先开口道:“人已经干掉了,我把她扔在了厕所。”
“好,我们打扫现场,尽快撤离。”黄历也没想太多,行动之前便有过决定,不留活口,这不是狠不狠心的事情,而是关系到他,关系到程盈秋,甚至关系到北平抗团安危的大事,绝不能有任何的疏漏。
程盈秋望着黄历的背影,有些歉疚,但她很快地摇了摇头,实在是不忍心去厕所结束那个苦命的ji女的性命,自己化了装,那个ji女只瞅了自己一眼,一定再认不出来。她这样自我安慰着,戴上了手套,和黄历一起开始抹除痕迹,搜缴武器和钱财。
整个计划都经过了仔细的研究和推敲,武器和钱财分别装在两个箱子里,因为黄历和冯运修在北平都有落脚点,所以由黄历和程盈秋拿一个,李振英和冯运修拿一个,分别坐黄包车和骑自行车撤离。
由于计划周密,各有分工,再加上行动迅速,四个人很快便收拾完毕,分头开始撤离。先是冯运修和李振英出门而去,黄历透过窗户又观察了片刻,拎着箱子和程盈秋也走了出去。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八十九章小错险铸大祸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八十九章小错险铸大祸
哦,头好痛啊月月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后脑勺,脑袋渐渐清醒,她想起了刚才的事情。打了个冷战,她缩起身子,紧靠着厕所冰冷的墙,怕得要死。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有人要杀我?她满脑子问号,一时竟找不到什么思路。
不知道外面的人走了没有,呆了半晌,月月侧耳听着,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咣的一声,似乎是楼下的门响,吓得她一哆嗦,蜷缩起了腿,将脸埋在膝盖上,心脏呯呯地乱跳。
又过了一会儿,月月慢慢地抬起头,楼里再没了声音,从厕所的窗户能隐约听到外面的声音,有汽车声,有叫卖声,还有粗野的喝骂声,这些声音似乎给了她些生气。她不敢从厕所走出去,害怕突然再蹦出个持枪的家伙,把枪塞进她的嘴里,将子弹射进她的小脑袋。
厕所简陋而原始,大概很多北平的厕所都是这样,一只马桶,两块垫脚石,一扇窗户冲着房后肮脏的小巷,窗户边悬着一条长长的绳子。月月慢慢地站了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边,轻轻地推开,将绳子顺了下去,然后爬上窗户,抓着绳子向下溜去……
黄历和程盈秋出了门,没有马上坐黄包车,而是不紧不慢地过了大街,沉着而镇定地向远处走去。干净利索,没有活口,大概要等到明天天光大亮才能被人发现,或者更晚一些,黄历心中很笃定地这样想着。
他们走过一条街,拐了个弯,进入了一条小胡同,嗯,从这里穿出去,就可以叫黄包车了。
嘟,警哨声从远处响了起来,黄历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难道这么快便被发现了?或者是别的什么不关自己的异常情况?快走,不管是不是东窗事发,离开这个地方越远越快,才最安全。边走,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将预备好的胡椒粉不动声色地撒在路上。
警哨声象在耳旁,让程盈秋心慌意乱,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失误,她不敢确定,也不敢排除,咬着嘴唇,她脚下有些乱。
“别怕,没事儿的。”黄历觉察到了,稍微放慢了些,安慰道:“不一定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做得干净,哪有那么快就被发现?”说着,他脱下了外衣,反着披在了程盈秋的身上。这样,两人的装束都有所改变,这也是以防万一的应急措施。
“我——”程盈秋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两人出了胡同口,坐上黄包车,此时,街道上的行人都加快了脚步,也有警察和鬼子宪兵向警哨的方向奔跑,乱纷纷的景象。在这沦陷的城市里,恐怖随时会降临。听警哨的声音,没准出了什么大事,再呆一会儿,可能又要戒严,又要挨家搜捕了。
虽然因为月月的报警,使得马大平的死被早早发现,但还是稍晚了一些,给了黄历和程盈秋逃脱的时间,等他们快到家的时候,城里开始戒严了。街道胡同空荡荡的,店铺和居民关门闭户,一派恐怖和萧条的景象。
开锁进屋,黄历和程盈秋赶紧换衣藏物,幸好准备工作做得到位,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两人已经洗净了化装的面容,换好了睡衣,作案穿过的衣服包成一团,和箱子一起藏进了院里的地洞中。
崔小台还没睡,虽然没告诉他具体的事情,但如何应付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黄历只是简单交代了两句,便各自回屋。
程盈秋钻进被窝,缩起了身子,好象很冷的样子。黄历以为她是害怕了,便轻轻地伸过胳膊,将她搂在怀里。没有**的感觉,只是一种慰籍。怀中的女子慢慢将缩起的身子伸展开来,情绪似乎有所稳定。
“怎么啦?”黄历突然感到肩头一股湿热,竟然是程盈秋在流泪,不由得半起身子,拉开灯,关切地问道。
“对,对不起。”程盈秋将头埋在黄历的肩膀上,哽咽着说道:“我,我没听你,你的话,那个ji女我没忍心杀死。”
黄历愣住了,他的脑子急速转动,急切地问道:“她看见你了?你和她说话了吗?”
程盈秋停顿了一下,哭着说道:“她,她看见我了,可我没,没和她说话,她跪着求,求我,说家里有,有卧病的男人,还有吃奶的——孩子,我就心软,心软了,只是打昏了她。”
黄历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么说来情况还不是特别严重,不说程盈秋化了装,就是那个ji女被枪一吓,心慌意乱之下也未必能记得清楚。再说,程盈秋没有说话,想从声音作判断,也没有根据。责怪程盈秋?这话也不好说,她到底是个女人,不是冷血无情的杀手,面对ji女的可怜哀告,就算是李振英和冯运修,也未必能硬起心肠,杀人灭口。
“好了,不哭了。”黄历想到这里,柔声安慰着,伸手给程盈秋擦去眼泪,“你的心还不够狠,作为一个女人,本来这是优点,但形势不同,在这战乱之时,有时候就必须要冷血心硬。你想想,如果你放的那个ji女提前醒过来,报了警,咱们还能顺利地跑回来吗?还有李振英和冯运修,如果有人被捕,可能还会牵扯更多的人,北平抗团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程盈秋默默无言,眼泪似乎流得更欢了。黄历所说的这种情况不是凭空想象,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自己的一点点小仁义,有可能给爱人和同伴带来巨大的危险,她感到非常的后悔,非常的内疚。
黄历用枕巾给程盈秋擦泪,柔声说道:“咱不哭了,再哭明天眼睛就该肿得象个桃子,别人该笑话了。”
“我,我知道错了。”程盈秋苦着脸说道:“你骂我一通,打我一顿吧”
黄历笑着将女人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安慰着。外面有警车在凄厉地叫着,但程盈秋已经不那么害怕了,她紧紧抱着黄历,那有力的臂膀给了她安全的保障。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九十章反抗与良心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九十章反抗与良心
过度爱和平的人没有多少脸皮,而薄薄的脸皮一旦被剥了去,他们便把屈服叫作享受,忍辱苟安叫作明哲保身。自从沦陷后,北平人便开始享受着屈辱。粮食统制了,大米白面已经很少吃到,但还有窝头咸菜,只要饿不死,就没多少人能生出反抗的心。就象鱼市中那一大盆鳝鱼,静静地压在一起,懒得动弹,最后会把自己压死。
是的,北平是个大盆,北平人是鳝鱼,如果没有几条泥鳅在盆里乱动,鳝鱼们会被活活压死。屈辱的人们只能敷衍,他们没有生命的真火与热血,他们只能敷衍生命,把生命的价值贬降到马马虎虎的活着,只要活着便是尽了责任。而黄历等人,就是那好动的泥鳅,在北平这个大木盆里掀起了水bō和sāo动。
王克敏被刺未遂,随着日本人的反扑,军统行动陷入了低谷;曲旭东在ji院被杀,日本人努力掩盖,杀了两个无辜人méng蔽群众;马大平等五个侦缉队员一同被铲除,凶手又不见了踪影。
每当日本人以为局势已经平稳,便有一个大事件出来坏他们的心情,也向被统治的百姓昭示,反抗没有停止,还有那不屈的勇士与侵略者,以及侵略者的帮凶进行着殊死的战斗。
或许黄历等人,以及千千万万在沦陷区与敌人战斗的人,他们的工作不容易影响大局,他们的工作就象沙漠上的一滴雨,可是一滴雨到底是一滴雨,一滴雨的勇敢就是它敢落在沙漠上
从评书里得到见识的老百姓,相信这些与狠毒的鬼子和讨厌的汉jiān战斗的人是剑侠与刺客,最起码也会飞檐走壁吧,他们越发起劲地想象,夸张,传播,如果有人不相信,他们还会与人争得面红耳赤;事情传到大小汉jiān耳朵里,杀人的已不是剑侠与刺客,而是有组织的暗杀团,或许还有国府从内地派来的绝顶高手。嗯,那些向高树影儿大的汉jiān不得不低调一些,谨慎一些,对老百姓宽容一些,明哲保身是必须遵守的古训,对什么人都适合。
黄历让程盈秋住进了燕大女宿舍,虽然她不愿意,虽然也有很多北平本地的学生在走读,但黄历的态度很坚决,呆在燕大才是最安全的,才能安安稳稳的睡觉,一夕数惊的生活不适合她,而且过于危险。
不仅程盈秋搬进了燕大,黄历也在做着万全的准备。尽管校外的这个落脚点不能放弃,但不经过改造,住着也实在不能安心。这座小宅子里原来有个小菜窖,是冬天储存白菜、萝卜、土豆等蔬菜用的。黄历计划着将小菜窖与卧室挖通,然后再挖到院外,为此,他让李振英出面,将隔了两座小宅子的另一处房子也租了下来,想形成一个互通的安全所在。
设想很巧妙,但操作起来却颇费时间,颇费精力,但即便如此,李振英、冯运修等人对此计划却非常热心,再加上一个义务的劳力崔小台,他们用简陋的工具,抽出课余时间,轮班轮点地进行着挖洞工作,能容两人并着爬行的窄小地洞缓缓地向前延伸着。
………………
王二柱打了个呵欠,他没事可作,于是只好勤擦橱子与柜子上的玻璃,玻璃越明,却越显出货物的陈旧,旧绸缎越发显出暗淡,白的发了黄,黄的发了白。
“甭擦了,擦也没用。”掌柜的好没生气地走了进来,他泡了一壶茶,坐下来,一杯一杯又一杯的慢慢喝,这不象是吃茶,而倒象拿茶解气呢
掌柜的是个好商人,他从学徒干起,特别珍视门前挂着的牌匾,那可是老字号,拿钱也买不来的。可现在,货物来不了,报歇业,日本人又不准。他刚刚偷偷的去看邻近的几家铺户。点心铺,因为缺乏面粉,清锅子冷灶;茶叶铺因为交通不便,运不来货,也没有什么生意好作;猪肉铺里只有那么几块肉。看见这种景况,他稍为松一点心:是的,大家都是如此,并不是他自己特别的没本领,没办法。
但当掌柜的斜眼看到柜台时,他嘴里的茶水便都变成了苦的,一口一口的咽下去。他的体面,忠实,才能,经验,尊严,都一笔勾销了。这不是生意,而是给日本人做装饰——没有生意的生意,却还天天挑出幌子去,天天开着门没有野心的人往往心路不宽,掌柜的便是这样,表面上,他还维持着镇定,心里可象有一群野蜂用毒刺蜇着他。
王二柱也替掌柜的发愁,而且他好象也变成毫无作用,只会擦擦玻璃,只会白吃三顿饭的人。杀死个日本人,他紧张了好些日子,甚至在梦里会被日本人拉去砍头,或枪毙。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相安无事,他又放松下来,又后悔没能砍下那个死鬼的爪子,去向小琴显摆。胆量就是这样,经一事长一点,谁也不是天生的就敢去杀人。
“掌柜的,您没扫听扫听,杀侦缉队那几个家伙的人——”王二柱低声地问道,他并不是真希望能从掌柜的嘴里得到什么有新意的故事,而只是想将这沉闷的气氛舒缓一些。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掌柜的果然被这个话题分开了注意,他嘿嘿冷笑两声,说道:“抓了,杀了那么多人,这回遭老天报应了,日本人,也保不住他们的狗命。”
是的,老百姓对这种事情最津津乐道的便是他们的那种传统观念:善恶到头终有报。他们恨鬼子,恨汉jiān,虽然不敢起来反抗,但却敢在嘴上,在心里去诅咒他们,去怨骂他们,这是一种发泄的好方式。
“可不是老天在报应,而是英雄好汉在给咱们出气。”王二柱陪着笑说道:“我听人说,那些英雄好汉都能高中高去,飞檐走壁,甩手一枪,百发百中的能人,比评书里的剑侠都厉害。”
掌柜的虽然心里不赞同,但却着实佩服那些敢杀人的好汉,嗯,北平的老百姓大概没有不佩服的。他以沉稳的专家般的口wěn说道:“咱北平还是有英雄好汉的,虽然不象外界传说的那样神,可敢杀人,就冲这一点,咱就得佩服,日本人就得害怕,那些给日本人做事的也得哆嗦。”
王二柱很憧憬那样的英雄行为,他使劲点头,杀过日本人的壮举,令他不仅不感到害怕了,反倒有炫耀的冲动,“嘿嘿,掌柜的说的对,这恶人还需恶人磨,日本人也不是刀枪不入,挨上枪子照样没命。”
短暂的聊天过后,掌柜的又开始发愁,他苦恼地对王二柱说道:“你说,这买卖可怎么做下去呢?货物来不了,又不准歇业。好,现在,听说又要全部由日本人定了官价——不卖吧,人家来买呀;卖吧,卖多少赔多少。这是什么生意呢?”
王二柱的脑袋里没多少东西,也琢磨不透日本人到底想干什么,而且,他觉得日本人是无可捉mō的,替日本人揣测什么,等于预言老鼠在夜里将作些什么。他信口说道:“掌柜的,咱们好歹还比一些老百姓过得好,日本人也不能老这么折腾不是。这年月,唉,谁让咱们赶上了呢”
掌柜的也只是随口一问,一个伙计的见识还能大过他嘛,他轻轻叹了口气,紧锁愁眉,思索着,难道就糊糊涂涂的把生意垮完?
正想着,外面一阵喧嚷,掌柜的一看来人,脑瓜子立刻疼了起来,原来是查货的人来了——有便衣的,也有武装的,有中国人,也有日本人。这声势,不象是查货,而倒象捉捕江洋大盗。没办法,日本人就喜欢把一粒芝麻弄成地球那么大。查货的人拿着铺子递上去的表格,每一块布都需重新量过,看是否与表格上填写的相合。掌柜的几乎忘了规矩与客气,很想用木尺敲他们的嘴巴,把他们的牙敲掉几个。这不是办事,而是对口供,挑毛病;他一辈子公正,现在被他们看作了诡弊多端的惯贼。
第一关过去了,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弊病。但是,铺子里缺少了一段布,那是昨天卖出去的。他们不答应。掌柜的脸都气紫了,可是还耐着xìng儿对付他们。他把流水账拿出来,请他们过目,甚至于把那点钱也拿出来:“这不是?原封没动,五块一角钱”
不行,这一帮人不承认这笔账这一案还没了结,他们又发现了“弊病”。为什么有一些货物定价特别低呢?他们调出旧账来,瞪着眼睛吼道:“你定的价钱,比收货时候的价钱还低呀怎回事?”
掌柜的嗓子里噎了好几下才说出话来, “这是些旧货,不大能卖出去,所以……”
不行这分明是有意捣乱,作生意还有愿意赔钱的么?掌柜的象一条野狗,被堵在墙角,有些走投无路。
“可以不可以改一改呢?”掌柜的强挤出一点笑来。
“改?那还算官事?”一群人吼叫着,象一群暴徒,手脚齐下。
王二柱赶紧过来,他不怕挨揍,他一边用身体挡着,一边向暴徒敬烟献茶,陪着小话,而后偷偷的扯了扯掌柜的袖子,低声提醒道:“递钱”
掌柜的含着泪,承认了自己的过错,自动的认罚,递过五十块钱去。他们无论如何不肯收钱,直到又添了十块,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掌柜的,他们走了。您,您没事儿吧?”王二柱从门口回来,看着掌柜的捂着脸,木呆呆地站在那里,象是失去魂魄。
“到底怎么了?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掌柜的觉得那几个嘴巴已经把他的尊严和体面全剥夺了,他什么也不是了,现在只是一块立着的肉。
“掌柜的,您先回去歇歇。”王二柱好心地劝着,他恨那些人,日本人,还有那个威风仅次于日本人的中国人,他认识他,经常去这条街上的那家浴池泡澡,永远斜着眼睛瞅老百姓的家伙。
掌柜的失魂落魄地走了,铺子里只剩下了王二柱一个人,他没有再去擦玻璃,而是yīn着脸想着什么。
侦缉队队长马大平,肯定比斜眼的家伙威风多了,不是照样让人弄死。还有那个被自己弄死的鬼子,就连马大平见了也要鞠躬,斜眼的家伙大概要下跪磕头,凭什么,他就敢欺负咱们,他不知道爷的厉害。
王二柱mō了mō脑袋,这里被打得很痛,这与“卖味儿”是两码事,卖味挨揍那是能出名的,现在挨揍不仅白挨,还要被骂作软蛋,这让他很不爽。杀人上瘾,这是无稽之谈,但杀过人的心理状态与常人是不一样的,胆子也会大不少。
那个家伙身上好象有枪啊,王二柱回忆着刚才偶尔瞥见的情景,那个家伙腰里似乎揣着个硬东西,而且那家伙的体格,嘿嘿,肯定比不上那个小日本鬼子,弄死他,夺了他的枪。王二柱的这个念头一起,便不可抑制,枪啊枪,他实在太想得到这个东西了。有了那个硬东西,谁还敢欺负我,谁还敢说我不是好汉,我要象干掉曲旭东,干掉马大平的英雄一样。
与大多数的北平人不同,王二柱没有什么牵挂,而没有牵挂的人才更容易去冒险,就象一个人穷得只剩下了一条命,那他还在乎什么呢,铤而走险,不常常是被逼上绝路的人才会选择吗?北平人不是不知道,只有炸弹和手枪可以解决一切,可即使炸弹就在手边,他们也都不敢去扔他们只知道照着传统的办法,而不敢正眼看那祸患的根源。他们的教育,历史,文化,只教他们去敷衍,去低头,去毫无用处的牺牲自己,而把报仇雪恨当作太冒险,过分jī烈的事。
……………………
通过杜百升的渠道,黄历知道程盈秋确实差点铸成大错,如果那个ji女早一点醒来,如果那个ji女冲着外面鬼嚎一声,如果他们撤退得稍晚一点,情况便会变得异常糟糕,也许就是一场血战,也许有人殉国,也许有人被俘,刚刚成立的北平抗团便会遭到沉重的打击。
未名湖上bō光粼粼,轻风将岸边的垂柳下梢托起,姿势整齐而好看,默默之间,又一齐垂下,仿佛小女郎梳齐的头发。
“有些话我也不想再说了,只是你以后要特别注意。”黄历坐在石凳上,手中捻着一片柳叶,语重心长地对程盈秋说道:“敌人已经知道杀死马大平等人的凶手中有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至于长相,现在还不会对你构成威胁,但那个ji女可能会天天在街上转,后面跟着特务,寻找她认为眼熟的嫌疑犯。”
“我,我——”程盈秋内疚地捏紧了衣角,指甲因为用力而被挤得发白,她似乎想到了很多无辜的女人因为那个ji女的指认,而被抓进了监狱,正经受着非人的毒刑,而这都是她的错,都是她造成的。
“其实,我很希望你是一个温柔心善的女孩。”黄历轻轻握住程盈秋的手,说道:“但现在这种形势,我倒希望你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女人,这样对你来说,会更加安全。讲人道主义也有大小,也是要分时间场合的,现在应该是争取比fù人之仁更大的人道主义,这不仅是对你,对我,对大家都有好处。希望这次教训过后,你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合格的特工,该杀时杀,该救时便救。干我们这行的绝不能感情用事呢,否则害人害己。”
程盈秋沉默着,道理她全明白,可感情上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当然,一个人的思想转变不是那么容易,她有自己的想法和疑huò,对黄历,她不能不说出来,“那我们还要不要良心?如果因为要抗日救国,就使我们变得没有一点人味儿,那我们——”
“唉,这是个很难说得清的事情。”黄历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因为马大平被杀,日本人在城里又抓了不少无辜的百姓,这些百姓会遭受毒刑,甚至有很多会丢掉xìng命,这是不是我们的过错?如果我们也象其他人一样做顺民,是不是就会避免这些悲惨的事情?再延伸下去,国府不投降,是不是陷民于水火,使生灵涂炭?如果你要讲良心,那我劝你一句,别干了干别的行业可以凭良心,唯有当特工却不能凭良心,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更不能讲良心。”
程盈秋有些凄苦地笑了笑,望着bō光粼粼的湖面出了神,黄历也不打扰她,静静地等着她自己想通。或许自己所说的也不正确,甚至有些偏jī,但他现在只能说这些,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信了。
生与死,爱与恨,笑与泪,爱国与战争,象一对对的双生的婴儿,让人认不清哪个是哪个,和到底哪个好,哪个坏程盈秋呆呆的坐着,从湖面又看到柳叶在随风摆动,她的心乱纷纷的…….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九十一章慢刀子杀人
北平城内的气氛因为几次重大的恐怖活动而变得紧张,搜捕、戒严、查户口成了家常便饭。尽管这几次行动都是针对汉jian的,但日本人依然感觉到了即将临近的危险,从马大平等人被杀的现场勘察来看,这个秘密的抗日团体的目的是为了夺枪。夺枪是为了什么,用脚也能想出来,那就是为了日后更大的行动。
日本宪兵队长木村翻阅着案件的详细资料,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但他还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蛛丝蚂迹。许久,木村摸着下巴,仰在椅子上,他感到很棘手。虽然有月月这个目击证人,但有价值的情况依然太少,甚至对手连弹壳都没有留下,从容而迅速,必定是经过训练,并有着周密计划,否则不能如此干净利索。木村轻轻叹了口气,曲旭东的案子还没有着落,马大平又死了,那下面又该轮到谁了,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当然,木村并不因为马大平的死而感到痛惜,那不过是条狗,这条狗死了,还有无数的狗等着来啃日本人扔下的骨头。这些人贪婪,只要有官做,有钱捞,那他们就毫无保留地将狡猾和残忍发挥到极致,那狗咬狗的哲学,正是日本人需要的。对,这些人从来不考虑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说他们是狗都有些抬举他们,他们不过是群苍蝇——吸了一滴血,或者吃块粪便,就心满意足的苍蝇。世界跟他们没关系,只要有一口臭rou可吃,世界就是美好的。
木村担心的是事件背后的政治影响,担心事件对人心的鼓动作用。城外有游击队的活动,城内又有抗日分子在破坏,日本人想用恐怖和残酷来威压百姓,就要考虑到可能的反弹。没办法,现在要考虑到这个问题了,以前,木村苦笑着摇了摇头,从战略到战术,日本人虽然打下了大半个中国,但显然并未达到他们的目的。国民政fu没有投降,战争向长期化演变,他们必须要考虑如何使占领区稳定,以攫取更多的资源,来支撑这场他们本不希望的持久战争。
只要想侵略别人,征服别人,伤害别人,就只有luan搞,别无办法。侵略的本身就是胡来,因为侵略者只看见了自己,而且顺着自己的心思假想出被侵略者应当是什么样子。这样,不管侵略者计算的多么jing细,他们必然的遇到挫折与失算。为补救失算,他们只好再顺着自己的成见从事改正,越改也就越错,越luan。xiao的修正与严密,并无补于大前提的根本错误。日本人,在xiao事情上的确是费了心机;可是,一个极细心捉虱子的xiao猴,永远是xiao猴,不能变成猩猩。
日本人陷入了持久战的泥潭,便要牢牢的占据住华北。于是,北平人又遭了殃。“强化治安”,“**剿匪”,等等口号都被提了出来。西山的炮声又时常的把城内震得连玻璃窗都哗啦哗啦的响。城内,每条胡同都设了正副里长,协助着军警维持治安。全北平的人都须重新去领居住证,在城men,市场,大街上,和家里,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遭到检查,忘带居住证的便被送到狱里去。中学,大学,一律施行大检举,几乎每个学校都有许多教员与学生被捕。被捕去的青年,有被指为GCD的,有被指为国民党的,都随便的杀掉,或判长期的拘禁。
而黄历他们得到的情报,显然要比北平百姓多得多:日本人在强化治安,控制思想,“专卖”图书,派任里长等措施的后面,还有个更毒狠的yin谋:他们要巩固华北,维持治安,而后计口授粮,计人售布,还要按月献铜献铁,逐步从百姓口中夺去食粮,从百姓身上剥去衣服,以饥寒迫使人民就范,从而把被统治人民从各方面管治得伏伏帖帖。
未名湖湖心岛,这里有一个地下密室,已经成为了北平抗团的最重要的据点。在这里,正在召开秘密的会议。
参加会议的人不多,只有黄历、李振英、冯运修、孙大成等核心干部,新发展的队员并不知道这个地方,也尽量不进行jiao叉接触。
“软刀子杀人才是最可怕的。”黄历将最近的形势作了讲解,不无忧虑地说道:“温水煮青蛙的道理,难道没人懂,等到大家醒悟过来,恐怕已经没力气去蹦出牢宠了。”
“哼”李振英很气愤地说道:“都怕死城里的人不敢逃出去,不敢抢粮,怕死城外的人,往城里走,等着被饥寒夺去xing命,怕死”
“看看,日本人有多狠毒,六岁以下的,六十岁以上的,都不给粮食。”冯运修不住学校,更能了解老百姓的心思,骂道:“不给老人们粮食,咱们的孝道到哪儿去呢?不给孩子们粮食,教咱们断子绝孙这真是绝户主意,除非没有**儿的人,谁也不会这么狠他**的,仓里,大汉jian们家里,有的是粮,抢啊”
“你让他们抢,他们就抢了?”孙大成平常就很看不起那些鞠躬磕头的软骨头,如今正在气头儿上,便有些口不择言,“他们是什么人?北平的中国人,甘心做奴隶的中国人,慢慢的饿死与因抢粮而被杀头比起来,还落个全尸首他们是宁可饿死,冻死,也不敢造反我估计他们会退一步想:好啦,老的xiao的没有粮食,就大家分匀一下吧;谁也吃不饱,可是谁也不至于马上就饿死;不也是个办法吗?这就是他们的‘智慧’,
那‘智慧’正象北平的古老的,无用的城墙,虽然无用,而能使他们觉出点安全之感。”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中国人的传统。”程盈秋缓慢而无奈地说道:“中国的老百姓一向规规矩矩,也把自己的儿nv们调教的规规矩矩,这是他们引以为荣的事;可是,他们错了,他们的与他们儿nv的规矩老实,恰好教他们在敌人手底下,都敢怒而不敢言。活活的被饿死,被冻死,而不敢出一声”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九十二章大行动的准备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九十二章大行动的准备
中国人的惜命忍辱确实很让这伙热血青年感到愤怒和无奈,从历史的久远上看,作一个中国人并没什么可耻的地方。但是,从只顾sī而不顾公,只讲斗心路而不敢真刀真枪的去干这一点看,又确实没办法佩服中国人。北平亡了这么多日子了,除了他们,还真就没看见一个敢和敌人拚一拚的很多时候,他们都在热切地讨论这个话题,难道我们的文化只能产生因循苟且的家伙,而不能产生壮怀jī烈的好汉
黄历对此却很少发表感慨,他的思想相对要成熟一些,是的,中国的传统文化有问题,教育制度有问题,观念思想有问题,但这不是他们要解决,或能解决的问题,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用杀戮,用热血,甚至用生命去警醒更多的人,鼓励他们敢于向欺辱他们的鬼子和汉jiān挥起拳头,抡起菜刀。
况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情况,想飞,却要看身子能不能动。连小燕子都不忍放弃了一窝黄嘴的小雏儿,而自己到南海上去飞翔。家庭,亲人,这些都是难以割舍的羁绊,你不能希望每个人都是岳武穆,都是文天祥。
“现在咱们不说这些,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我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去影响,去鼓动更多的人吧”黄历摆了摆手,制止了无谓的发泄和争论,转而又笑道:“我们为什么不想些令人jī动的事情呢,抗战以来,有多少热血男儿用生命撑起了中华民族的不屈脊梁。虽然日本人占领了大片国土,但中国不仅没有亡,而且还正在拚命的挣扎奋斗;中国不单是活着,而且是表现着活的力量与决心。这样下去,中国必不会灭亡,日本人也接近强弩之末,再有世界各国也绝不会永远袖手旁观。我们要看见国家的光明,看到令人振奋的一面。”
众人都不说话了,或许是相信了黄历的话,或许是对于黄历的钦佩和尊敬,让他们不想反驳,不愿反驳。
“我想组织一次大行动。”黄历见安静下来,很坚决地说道:“七七事变,日本人要庆祝,我们更要纪念,而且在这个日子里行动,应该更有意义。”
“我同意。”李振英率先表态,“前些日子日本人组织了游园会,庆祝攻陷徐州,你们看到游逛北海的那些人了吗,他们忘了南苑的将士被炸弹炸飞了血肉,忘记了关在监狱里受毒刑的亲友,忘记了他们自己脖子上的铁索,而要痛快的,有说有笑的,饱一饱眼福。所以,我们非常有必要在特定的纪念日提醒那些人,现在不是歌舞升平的时候,而是应该流血抗争的日子。”
“要干就干大的,手枪、炸弹,全用上,让鬼子和汉jiān胆战心惊。”冯运修咬着牙瞪着眼说道。
“我同意,**个轰轰烈烈,我们既爱好和平,而在必要的时候又会英勇刚毅,肯为和平与真理去牺牲。这,这就象一座山,既长着芳草香huā,又有极坚硬的石头。”程盈秋用特别有哲理的话表述着自己的感情,“这样,我们才会产生一种新的文化。”
黄历笑着点了点头,程盈秋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思索和感悟,也耳闻目睹了一些事情,她的心态变得愈加成熟,这从她的话语和眼神里便能看出来,当然,这只有他才觉察得到,因为两人的关系不仅是**上的,在灵魂上也有着交集和感应。
“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加紧准备吧”黄历拿过一张纸,上面写着关于行动计划的一些设想,“这计划还不完善,我们逐步改进。先简单分下工,有什么问题及时提出,我们好研究修正。振英,你抓紧时间组装炸弹,所需材料我从各国洋行分次购买,或者想其他的办法;运修,你上学放学的路上,多观察记录日本人惯常游行的路线,制作一张地形详图;大成,你负责甄选可以参加行动的可靠人员,人不要求多,但要绝对可靠……”
“我有个问题。”李振英心比较细,在黄历交代完任务后,率先发问,“现在日本鬼子和汉jiān盘查得很紧,我们行动时如何携带武器?”
“嗯,你说得很对,要不是你提醒,我差点把这茬给忽略了。”黄历拿起笔,在纸上又刷刷点点添上了东西,然后抬起头说道:“很多时候,好计策并不需要设计得很复杂,但要成功,却必须抓住对手的心理特点,抓住对方的薄弱之处。鬼子和汉jiān盘查谁,老百姓,对自己人却粗疏大意。携带武器不要紧,关键是看谁携带。日本人组织侦缉队,调动伪警察,训练中国特务,看似编织了一张大网,但从另一个方面来看,这些华而不实,人员复杂的组织,却也给我们提供了可乘之机。”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化装成可以合法执枪的侦缉队或者是警察、特务?”孙大成眼前一亮,试探着问道:“这倒是个办法,肯定能出奇制胜。”
“这就是我要交代的任务。”黄历坏笑着说道:“你们量力而行,看看自己是象特务,还是象侦缉队的家伙,当然,如果你们能化装成日本人,那就更安全了。汉jiān怕什么,地球人都知道,狗是怕主人的。汉jiān有几个敢豁出胆子跟鬼子硬抗,嗯,不是绝对没有,但我相信遇到的机会是寥寥无几。到时候,你就是横着膀子在街上晃,也没人管你。”
“嗯,这又涉及到了服装问题。”冯运修挠了挠脑袋,笑着指了指孙大成,说道:“别说,你在鼻子下边贴上胡子,倒也有点日本人的味道。”
“你呢,我看能化装成特务。”孙大成笑着反讥道。
“那我怎么办?”程盈秋眨着眼睛问道:“没见过女特务呀,难道让我化装成象磁娃娃般的日本女人?”
黄历嘿嘿一笑,把夫唱fù随这句话咽到了肚里,我化装成日本人,你就变成磁娃娃,这有什么可说的。
………………………
已是掌灯的时候,路灯发出昏黄的光,将走过的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周围的铺子依次关门,王二柱上好了铺板,回到了自己睡觉的小屋。他蹲在chuáng下,伸手mō索了一阵儿,拽出一个小布包和一把新斧头。打开小布包,里面是他那把磨得飞快的小攮子,他用手小心地试了试刀刃,很好,很锋利,他将小攮子绑在了小tuǐ上,试着抽了抽,嗯,很顺手。然后,他又拿起了斧头,这是他昨天刚刚买来的,沉甸甸的感觉让他觉得心里踏实。他将斧头别在后腰上,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在屋里翻拣了一会儿,穿上了一件旧的蓝衣服,又换上了一双破旧得要扔掉的鞋子,戴了顶破帽子,悄悄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经验都是从实践中得来的,经过上次杀人,王二柱也学到了不少东西。首先,用小攮子杀人容易出血,弄不好就溅到身上,很不方便,不如用斧头砸,砸不死也让他昏晕过去,还能少发出声音;其次,要尽量避免让人看见,或者被人看见了,也认不出是他来,他这么一拾掇,确实与平时的形象有了很大差别。
王二柱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守株待兔,要干掉那个打他嘴巴的家伙了,所以他比较轻车熟路地来到浴池附近,浴池还没有关门,门口的电灯把牌匾照得通明。王二柱在斜对面的一个黑角里蹲了下来,眼巴巴地望着,等着。
起风了,一阵凉风把王二柱吹得缩了缩脖子,由于这段时间的盘查和戒严,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他倾耳细听,街上没有一点声音。那最常听到的电车铃声,与小贩的呼声,今天都一律停止。周围静悄悄的,偶然有行人走过,脚步声也是匆匆忙忙,象在逃避着怪物的追赶。
天空yīn沉下来,似乎有一场大风大雨即将来临,夜空中已经看不见指路的大熊星,但王二柱的眼睛却还把浴池门口出入的人看得清楚。
时间在不知不觉地过去,王二柱揉了揉有些发麻的tuǐ,想要起身离开,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说失望,也谈不上,不过是晚睡了一会儿,也不是第一次了,今天算那个家伙命好,不过,爷早晚给你的脑袋瓜开瓢。顺便,还能抢支硬货,那时候爷就快变成康小八了,没有枪,怎么能变成八太爷。
就在王二柱将起未起的时候,突然睁大了眼睛,浴池的门里走出来一个人,掌柜的随后跟了出来,不停地打躬作揖,客气到了极点。那个家伙大大咧咧,根本没把掌柜的看在眼里,哼哼哈哈了几声,转身向远处走去。
没错,是他王二柱捏了捏小tuǐ上的攮子,慢慢站了起来,后腰上的斧子给他带来了自信的感觉。靠上去,给他一下子,那个家伙的小脑袋定会象个烂西瓜似的爆开,简单,就这么简单。
夜sè昏沉黑暗,象举行葬礼时一样的凄惨。两条黑影被路灯拉得老长,拖在地上,靠近,靠近,王二柱举起了斧头,猛砸了下去……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九十三章夺枪与买药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九十三章夺枪与买药
拳头硬会使矮子变成高子,黑的变成白的。有钱人还不算什么,腰里有了硬家伙,才能真正横起来。
驳壳枪在国人眼中的分类方式非常奇特和形象,它们是按体型大小区分的,称为“几号”或“几把盒子”:“头把盒子”采用全尺寸枪管和全尺寸握把,因其枪管细长,又称为“长苗盒子”;“二把盒子”,采用稍短的枪管和全尺寸握把,在军用毛瑟手枪中这种型号最为常见;“三把盒子”则是采用短枪管和小尺寸握把的警用型。
现在,王二柱的chuáng铺上便摆着一支“三把盒子”,枪上的烤漆已经有了些许脱落,显得陈旧,但在王二柱的眼里,这不亚于金光灿烂的绝世宝贝。他mō着,看着,jī动得难以入眠。得到枪的狂喜,使他忘记了刚才杀人时的紧张,其实很容易,很简短,一斧子下去,那个家伙便象死狗似的倒在了地上,连哼都没哼一声。手枪啊,这是多么亲切,新颖,使人口中垂涎的东西呀
对嘛,这才有点康八太爷的样子。王二柱躺在chuáng上,将枪紧紧贴在xiōng口,闭上眼睛想象着,憧憬着。康八太爷没有喽啰,没有山寨,而敢在北京城里作案。作了案之后,大摇大摆的走进茶馆酒肆,连办案的巡缉暗探都得赶过来,张罗着会八太爷的钞。一语不合,掏出手枪,砰谁管你是公子王孙,还是文武官员,八太爷是毫不留情的。那才是好汉,那才是英雄,使北京城里城外军民官吏一概闻名丧胆,而且使各州府县都感到兴奋与恐怖的人物。
康八太爷又矮又黑,自己呢,也是面黑身短,对,自己就是康八太爷转世,黄天霸不过是个小白脸,只会打镖,而有了会打**的好汉在眼前,谁还去羡慕那手使板斧,或会打甩头一子的人物呢
而到了投案打官司的时候,人家八太爷入了北衙门,还是脚上没镣,手上没铐,自自在在的吃肉喝酒耍娘们。在南衙门定案之后,连西太后都要看看这个黑矮子。到了菜市口,八太爷自己跳上凌迟柱子下倒放着的筐子,面不改sè。不准用针点心,不准削下头皮遮住眼睛,人家八太爷睁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被刽子手割下,而含笑的高声的问:“八太爷变了颜sè没有?”成千成万的人一齐喝彩:“好吗”
这才算是好汉,王二柱睁开了眼睛,脸涨得通红,为什么那个黑矮子可以作出惊天动地的事来,而自己这个黑矮子只能蹲在这里为了三顿窝头而受屈?他渴想得到一把手枪,现在有了,他就要象康八太爷那样横行霸道,大闹北京城。而且他得去试一试枪,增加一点威风。
王二柱憎恶日本人,正和所有的中国百姓一样。他们不知道日本侵略中国的历史,但是日本人这一名词在他们心中差不多和苍蝇臭虫同样的讨厌。而且,他矮,他黑,便有人把“东洋鬼”这个绰号加在他自己身上了,他没法忍受,他要用手枪消灭这个可恶的绰号。
王二柱一心一意的想教大家叫他作八太爷,而人们现在却全都诅咒着日本人。噢,日本人,他自己也憎恶日本人。今天,他的八太爷的称号与威风被日本人压下去,这是绝对不可以的。他已经有了枪,是不是应当去和日本人干干,教日本人也晓得他是八太爷呢?他不能决定,他想得太多,脑子不够用了。
………………
北平并不沉寂,也许比在战场上还更紧张这里,也许只有在这里,才真能闻到敌人刺刀上的血味,看到天牢的锁镣与毒刑。
这才是工作,真正的抗日工作,真的把生命放在火药库里。北平抗团的青年们充满了jī情地工作着,为着即将进行的大行动拼命地工作着。
不可否认,青年是抗日的中坚,他们有热情,他们有知识,他们心里有国家,他们为了国家和民族,肯抛弃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是,他们在中国这个社会里还没有太多的历练,没被磨平了棱角,没学会明哲保身,忍辱偷生的至理名言。
燕园里人们还可以收听短bō广播,可以谈论抗战消息,他们知道老百姓所不知道,或者不关心的国家大事,台儿庄大捷让他们欣喜若狂,奔走相告;武汉三镇的陷落又让他们唉声叹气,情绪低落;但中国还没有灭亡,中国也没有投降,在黑暗之中,还有那光明存在,而青年们也更切迫的需要光明。正因为中国被侵略了,越来越多的中国人才会睁开眼,点起自己心上的灯
准备工作在有条不紊地紧张进行着,北平抗团的人在心里燃着一团火,他们要在日本人纪念暴力的胜利的日子里,同样用暴力去回敬他们,让他们知道,北平城里还有不怕死的北平人。
就在这个时候,黄历看到了周二在城里留下来的联络暗号,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他将工作简单交代了一下,便在周六的黄昏前,带着程盈秋搭了个顺风车,悄悄地出了城。
夏夜的野外,安详又清爽,远山、近树、丛林、山丘,全都朦朦胧胧,象是罩上了轻纱。黑夜并不是千般一律的黑,树林山岗各有不同的颜sè;有墨黑、浓墨、浅黑、淡黑,还有象银子似的泛着黑灰sè,很象中国丹青画那样浓淡相宜。所有的一切都好象不是静的,都象在神秘地飘游着,向着人身上靠拢。
程盈秋走了一段,便想起刚才的不快,有些吃味地说道:“那个洋女人怎么和你那么熟,还是洋人就那么随便?”
黄历轻轻笑了笑,说道:“什么洋女人哪,你不应该叫泰丽老师嘛,刚才还笑呵呵地谢人家,怎么翻脸就不高兴了?”
程盈秋撇了撇嘴,说道:“你也是老师,她也是老师,倒是tǐng合适的,她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吗?”
“她又不傻,不知道也能猜个大概。”黄历轻描淡写地说道:“她呢,欠我一个救命之恩,所以对我比较亲近一些,也没那么多追根究底的问题。你呀,别瞎吃醋,噢”
“谁吃醋了?”程盈秋嘴硬道:“我只是随便问问,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利用人家的汽车,夹带你的武器,我又不傻,我懂”
黄历将手里的提箱换了个手,这样便能方便拉着程盈秋的小手,程盈秋象征xìng地挣了挣,便顺着黄历的意了。而她的右手,则一直拈着拴在衣服上的一根长线,单手灵活地打着结。苦练、勤练才是根本,作为一个狙击手,除了天分,更是要靠血汗来养成的。她的这种锻炼手指灵活xìng的方法,就是黄历教授的,更加适合女xìng来使用。
程盈秋听过黄历所讲的话:狙击手是战场上的幽灵,无声无息地,杀人于无形。没有人敢否认他们的存在,却也没有人知道他们藏身何处。防不胜防,避无可避,狙击手的特定称谓总是暗含着黑暗中隐隐的杀机。狙击手应该冷血无情,面对死亡不动声sè,即使瞄准镜后对手的脑浆飞溅,即使战友甚至亲人在身边倒下……
是的,她渴望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看着鬼子脑浆四溅,血肉横飞,那种复仇的快感,想一想,她就焦急得不得自已。但在北平城里,在燕大学园,她没有机会实弹射击,也mō不到真枪,只能偷偷地用木棍、断桌子tuǐ练习端枪,练习瞄准,锻炼手指的灵活xìng,锻炼腕力和肘力,所以她才急着随黄历出城,她要试试真枪的感觉。
再过一片小树林,便能看到周二的房子了,黄历拉了拉程盈秋的手,示意她停下来。他蹲下身子,打开提箱,将狙击步枪组装完毕,推弹上膛,并把一支手枪递给了程盈秋。他必须谨慎,这是环境所造成的,甚至于他对周二也不是十分的信任,万一联络点已经暴lù呢,万一约他来是个圈套呢,他不得不防。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林子虽然不大,却显得特别幽深。仿佛世界上的黑夜统统集中到这时来了,使人望而生畏。林中静得可怕,就象巨大的黑暗陷阱,只要前脚进去,就休想再爬出来。程盈秋望着黑得瘆人的树林,明显有些紧张。
“我在前面走,你跟着我,别害怕。“黄历端起枪,轻声安慰着。
程盈秋低声答应,死死握住手枪,咧嘴笑了笑,这样能给自己壮壮胆。
走在黑黑的林子里,程盈秋仍然紧张,黄历本来和她有几步的距离,她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说是跟着,可现在几乎是在侧面贴着黄历在走了。黄历的膀背间能触到程盈秋温暖tǐng耸的xiōng脯,觉察她的心呯呯乱跳,还有那短而快促的呼吸。
女人就是女人,有些天生害怕的东西,比如黑暗,这需要长时间的锻炼和适应。黄历害怕吗?嘿嘿,他也有点心里打怵,但他能控制得住,他知道自己的tuǐ在这个时候不能软。
好在林子不大,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程盈秋回头看了看寂静的树林,微风吹动树枝发出刷刷的响声,她不由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前面出现了亮光,远远看去,只有那么一点,但却给夜行的人带来的温暖和希望。黄历拉着程盈秋的手,湿冷冰凉,不禁好笑地说道:“你呀,这胆子还得练哪,说是跟着我,可刚才都贴到我身上了,这要是遇到情况,还真有些麻烦。”
程盈秋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但说话的口气可一点也不硬气,“这破林子,黑乎乎的还真瘆人,别说我是女人,就是男的晚上走这里,估计也要挠头。”
黄历点了点头,对这点他不否认,他微笑着说道:“你说得没错,刚才我也有些紧张,恐惧很正常,但要想办法克服,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说得容易。”程盈秋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别忘了我是女人,你是怎么练出来的,教教我。”
嗯,黄历想了想,指了指远处,说道:“我记得那里有片坟地,想练胆量的话,晚上去那里睡觉,应该是个不错的办法。”
程盈秋翻了翻眼睛,没好气地说道:“你也不怕鬼把你捉去。”
“呵呵,要是漂亮的女鬼,我倒是很想捉几个。”黄历调侃道:“关在笼子里,让她们给我来个五鬼搬运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做梦哪”程盈秋嗔怪地打了黄历一下,快步走到前面,说道:“我在前面走,这样放心,要不老觉得后面有东西在跟着,后背发凉。”
“慢点,看着脚下。”黄历不放心地提醒道:“亮的是水,黑的才是地。”
………………………
经过仔细观察,黄历确认周二家一切正常,他才按照事先约定,拍掌发出了暗号。不大一会儿,周二走了出来,打开院门,将两人迎了进去。
在屋子里,黄历和程盈秋颇感意外,等着他们的两个人中竟然有沈栋。这短短的三个多月,沈栋变化很大,脸晒黑了,皮肤粗糙了,身体倒是粗壮了一些,眼睛也更有神了。看来,游击队的生活确实艰苦,也很能锻炼人。
“呵呵,臭小子,黑了,倒象是结实了。”黄历上前给了沈栋一个熊抱,然后又与当初送过他们的吴姓向导热烈握手,“原来是老朋友,真是没想到。”
吴向导呵呵笑着,说道:“我们俩是接力来的,我领他走山路,他领我来到这里,互补了。”
黄历伸手给众人做了介绍,“我的爱人,嗯,代号十二,呵呵,别见怪,这是我们的组织纪律。”
“理解,理解。”吴向导脸上的笑容一点没变,和程盈秋握了握手,称呼“陈太太”,再有沈栋笑呵呵地看着,倒让程盈秋颇有些不好意思。
周二端上了茶水,还是枣叶泡的,有些发黄,但黄历等人谁也没在意。
“你们游击队最近干得很猛啊,我老听见城外在打*,连睡觉都不安稳。”黄历笑着说道:“说起来,我爱人还真是羡慕你们,老在我耳边提起,说要到你们游击队去,痛痛快快地打鬼子。”
“最近鬼子加紧了对游击队的进攻,搞那个‘强化治安’运动。”沈栋苦笑了一下,说道:“游击队最近的战事确实频繁,给鬼子打击的同时,伤亡也不小。”
黄历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既然找到自己,那肯定是需要帮助,与其让他们提出来,不如主动开口,倒显得仗义。
“游击队有什么困难吗?虽然我们力量有限,但也会尽力提供帮助。”黄历说道:“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有共同的目标,也算是志同道合,你们不必客气。当然,能否帮上忙,还得看具体情况。”
沈栋看了看吴姓向导,得到点头示意,便开口说道:“游击队确实遇到了困难,由于鬼子的封锁,再加上伤亡较大,我们手头上的药品马上就要用尽,急需一批进行补充。”
西药,这可是鬼子重点限制和封锁的物资,只有在城里,日本人开的药店里才能买到,不仅价格高,而且限量供应。再退一步,就算是分散购买齐了,怎么运出北平城,也是一个问题。
黄历沉思起来,沈栋和吴向导对视了一眼,倒也不觉得意外,这件事确实很难办,但这关系到很多伤员的生命,他们不得不来试一试。
“这件事情很棘手,我要慎重考虑,成与不成,或者是如何去做,这两天我就给你们答复。”黄历思索半晌,很慎重地说道。
“我们知道困难极大,陈先生只要尽力,哪怕只弄到一支两支,我们也感jī不尽。”吴姓向导很会说话,他越是客气,越让黄历觉得歉疚,也只好去尽最大的努力。
又闲聊了一会儿,吴向导和沈栋去休息,黄历和程盈秋随着周二来到了另一间屋子,屋子里面很脏,周二忙着打扫。
“老周,最近生活怎么样?”黄历为了表示关心,随口问道:“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周二苦笑连连,有些低沉地说道:“陈先生,多亏了您给的一笔钱,还过得下去。只是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看现在的状况,是越来越糟了。”
“怎么了,越来越糟是怎么说呢?”黄历疑huò地问道。
周二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陈先生,您这一路上可看见地上都种的什么?都只种着白薯啊,没有玉米,高粱,谷子,都是爬在地上的绿的白薯秧子,看着就焦心头晕。我打听明白了,凡是日本人占领的地方,铁路公路两旁二十里以内,都只准种白薯。日本人怕游击队,所以不准种高杆庄稼。白薯是什么玩艺,不磁实啊,吃少了,一会儿就饿;吃多了,胃里就冒酸水,那能当饭吃吗?日本人真缺德,纯心是想饿死咱中国人……”
又是一把杀人的软刀子,黄历看了看程盈秋,两人的眼中都lù出愤慨和无奈交织的神情。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九十四章不倦的练习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九十四章不倦的练习
在往年,周二看见各种的农作物,便感到高兴,因为他是个庄稼人。那高高的高粱与玉米,那矮的小米子,那黑绿的毛豆,都发着甜味,给他一些希望——这是给他与大家吃的粮食。特别是在下过大雨以后,在两旁都是青苗的大道中,他不单闻见香甜的青气,而且听到高粱玉米狂喜的往上拔节子,咯吱咯吱的轻响。这使他感到生趣,觉得年轻了几岁。
现在呢,这一岗一岗的,毫无变化的绿秧子,使周二伤心。看到那些没有香味,没有红的缨,没有由白而黄而红的穗子,而只那么一行行的爬伏在地上的绿而不美的秧蔓,他马上便想到这一家子人,还有旁的村的老少,能靠白薯养活?
周二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个庄稼人的伤心和担忧,由白薯,他似乎看到了将来,没错,他虽然没有大见识,但这道理却说得不错。一切的变化都是在逐渐断绝中国人的生路,大米、白面没有了,棒子面也会看不到,等到连白薯也没了,就是大家都要死的时候了。
黄历和程盈秋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不痛不痒地安慰了几句,将满腹牢sāo的周二送走,两人坐在土炕上,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教我用枪吧”程盈秋幽幽地说道:“在校园里还不觉得怎样,可现在是真想把鬼子都杀光,一个也不留。”
黄历点了点头,没说别的,把狙击步枪拿了过来,开始细细地讲解。
“这是三八式骑步枪,小日本造的。”黄历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当时选狙击步枪的时候,我试过汉阳造,中正式,德国毛瑟,还有俄国的水连珠,最后才选定了这支枪。如果以后你具备了狙击手的素质,我建议你也用三八式。首先它的弹道平直,精确度高;其次是后座力小,要知道,在子弹出膛时即使有一丁点的偏差,到两百米以外的目标时,可能就要差出一米开外。所以,在扣动扳机的瞬间,手臂、身体要纹丝不动,而使用三八大盖,便比较容易达到这个要求……”
程盈秋认真地听着,又在黄历的指导下拉动枪栓,将枪抵在肩上,扣动板机,模拟着真实射击的情况。
很多人都以为狙击手只要枪射得准就够了,当然,这句话并没什么错,但是射击训练内容复杂的程度可能会让人大吃一惊。
枪支的弹道会因膛线、地心引力及风的影响而使弹着点产生误差,因此步枪的表尺和照门是可调节的,以便修正这些误差;光学狙击镜的倍率和镜片质量也会产生射击差,温差及光学偏折现象也能造成相关问题,因此狙击手必须在各种不同的天气、温度、日夜环境下进行不同高度、距离的射击训练,以帮助了解枪械的xìng能与误差所在加以修正,直到可以接受的范围;动态目标的移动速率会因行走、跑步或所搭乘交通工具而有所不同,而依目标与狙击手间的距离、风速所取的前置量也有所不同……距离,风向,风速,风偏,光向,方位角,甚至射击时的呼吸方法都是大有讲究的。
黄历稍有些意外,此时程盈秋非但没有lù出不耐烦的样子,反而兴致极高,象个好学生一样,认真地学习,谦虚地请教。虽然在燕大校园里她已经接受了黄历的部分教导,经常坐在高处,用手指和眼睛进行测速,测风的练习,但那时还偶尔流lù出不耐的情绪。但现在手中拿起了枪,有些浮动跳脱的xìng子竟看不见了,代之而来的是沉稳坚韧,以及聪慧刻苦的精神。
如果这样保持下去,或许她真的会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狙击手。她曾对自己说过:她mí恋于那安静后突然的爆发,mí恋于子弹无可阻挡的飞驰,mí恋于击中目标后那种战胜自我的喜悦。
时间在慢慢的过去,窗外射进了月光,程盈秋丝毫也没感到困倦,完全沉浸在听讲,瞄准,射击里。反复的练习,反复的纠正,黄历很细心地教,程盈秋很认真地学,不知不觉已经是半夜了。
“我也要一把你这样的枪。”程盈秋突然抬起脸,极为期盼地说道,淡淡的月光照在了她的脸上,象méng了一层圣洁的纱。
黄历伸手轻轻地在她脸上滑过,笑道:“好,你要便送给你。不过,你要勤学苦练,别辜负了这把好枪。”
程盈秋笑了笑,坐在黄历身旁,轻轻mō挲着枪身、枪托,还有瞄准镜,半晌才柔声说道:“我要你亲手制做一支,你能吗?”
“一模一样的?恐怕有些难度。”黄历沉吟了一下,把手从程盈秋的衣服里伸进去,捏mō着她腰臀上的软肉,“将枪拆分成三段,还能再严丝合缝地组装起来,这需要机chuáng。要是用一支整枪,加装上瞄准镜,这样就容易得多。嘿嘿,不管怎样,我尽最大的努力,一定让你用上合手的武器。”
程盈秋满意地笑了起来,然后将身子扭了扭,轻声说道:“这么晚上,咱们睡觉吧”
黄历扳过程盈秋的身子,似笑非笑地问道:“睡觉啊,我喜欢。”
程盈秋轻轻推了黄历一下,嗔道:“别瞎想,就是睡觉,什么也没有。而且,我要搂着枪睡。”
“没有娱乐活动啊”黄历装出很失望的样子,又伸手拍了拍枪,说道:“还是搂着我睡舒服,这凉冰冰、**的,你也不怕硌着。”
程盈秋架不住黄历劲大,被他强搂在怀里,程盈秋挣了两下便老实下来。月光如水,照在两人的身上。过了半晌,程盈秋低声问道:“买药的事情怎么办?要不咱们动员大家,分头去各药店少量买点,积攒起来,也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吧?”
“这也是个办法。”黄历闭着眼睛,思索着说道:“不过,这样也有憋端,一是购买的量少;二呢,我担心有可能被特务盯上,西药可是日本人严格控制的物资。别着急,睡吧,我再想想办法。”
嗯,程盈秋答应一声,不再言语,屋子里只剩下两人均匀的呼吸。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九十五章坟地枪声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九十五章坟地枪声
天空里,被灰sè云块所掩蔽住的月亮,早已经突出了云块的包围,lù出自己皎洁的玉面来。云块仿佛战败了似的,很无力地四下消散,将偌大的蔚蓝的天空,完全交与月亮,让它向着大地展开着光明的微笑。
万籁俱寂,一切都在沉睡中,山、树、水、物……只有那不甘寂寞的蛐蛐还有发出叫声,演奏起那舒适的催眠曲。
程盈秋在黄历温暖的怀里已经睡着,无论在什么环境中,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躺在爱人的怀里总会觉得放心,觉得放松。黄历想了一会儿买药的事情,心中有了个大概的计划。买不如抢,既省钱又省力,还能打击一下讨厌的日本人,何乐而不为呢药店就是药店,白天有特务坐在里面查看可疑人物,晚上却不能当全职警卫。也就是说,到了夜里,药店里应该只是日本商人和家眷,就算有枪,在偷袭之下也没有太大的威胁。关键是怎么把抢到的药运出来,这倒是个棘手的事情,需要认真考虑。
在程盈秋均匀而细缓的呼吸中,黄历也mí糊了起来,行将进入梦乡。突然,就在他似睡非睡的时候,一个来自远处轻微的异响使他猛然睁大了双眼。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过了半晌,又是一下。
这是,枪声,没错,是手枪声,虽然很远,很轻微,但逃不过黄历的耳朵,或许别人听不到,或者没有在意,但黄历的警惕使他不能忽略这两声枪响,微小的疏忽有可能带来严重的后果,这是有历史教训的。
黄历轻轻地抽出程盈秋枕着的胳膊,睡得香甜的女子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嘴chún翕张了一下,继续沉浸在梦乡之中。黄历犹豫了一下,是该将所有人都惊动起来,还是先去看一下究竟?半晌后,他苦笑了一下,蹑手蹑脚地下了地,将手枪放在程盈秋的脑袋旁边,操起狙击步枪,溜出了房门。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下来,一棵棵树木,一丛丛杂草,都染上了朦胧的青sè。象是一层轻纱,裹住了疏枝密叶。
黄历猫着腰,快速地向前行进,步枪紧贴在身上,以避免刮到树枝而发出声响。在月光下潜行,如果选择植被茂盛的林中,的确非常隐秘。据实验,茂密程度一般的植被就可以为狙击手在夜间提供良好的掩护。然而隐蔽只是夜间潜行的一个要求,另一个要求是尽可能快地抵达目的地。在空旷地带行进可以提高速度,但被发现的可能xìng则大大增加。黄历采取了一个折中而有效的方法:他在开阔地带快速行进,但却是沿着开阔地带边沿与树林的交界处行进。这样,如果一旦遭遇敌情,他可以迅速向林中隐蔽。
两声枪响过后,只给黄历提供了大概的方向,他此时希望再响一枪,距离已经近了很多,再听到枪声,他便足以确定较准确的方位。
前面有个黑东西一晃,黄历立刻作出了反应,他侧滚隐蔽,作出了战斗的姿态。沙沙的声音由远而近,黄历看清了,那是一只四足动物,圆圆的肚子,从他身旁跑过。
呆了一会儿,黄历慢慢起身,再次向前行进。再走不远,应该是一片坟地,那里有什么状况?黄历疑huò地想着……
王二柱拿起手枪,比划着不远处墓碑上的一个破瓶子,两枪竟然没有打中目标,他有些懊丧。不过,他已经摆弄明白了如何开枪,这也是一个进步嘛,他决定再打两枪,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个没有人的僻静地方,他要练得纯熟一些。
有了枪的王二柱,现在的胆量大了起来,他没有将这片yīn森的坟地看在眼里,枪可以保护他,可以打败任何对他不利的家伙,连鬼也不例外。试枪的快感和冲动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头脑,他再次举枪,瞄了半天,才扣动了板机。
行进中的黄历停顿了一下,又加快了脚步,不远了,他已经能判断清楚枪响的具体所在。这是什么人呢,好象在打靶,又象是在试枪,半天来一下,显然不是枪战之类的事情。
又没打中,王二柱使劲端详着手里的枪,有些失去了信心,难道是把坏枪?他是第一次打枪,连准星、标尺都不知道有什么用处,却不想是自己的技术太差。他摆弄了一会儿,找不到毛病所在,皱着眉头向前迈了几步,再次举枪,射出了第四发子弹。
黄历伏在土包上,仔细看着前面的那个家伙,真是有病,大半夜的在坟地里试枪,搅得人连觉都睡不好,如临大敌地前来侦察。他有些生气,也有些庆幸没有叫醒程盈秋。臭手,还不滚蛋,非要用枪声把人招来不成?
王二柱嘿地一声,使劲跺了下脚,扬起了脸,虽然子弹又打偏了,但这回似乎靠点谱了,子弹在墓碑上划出了几点火星,使他能够确认,子弹并没有飞到天上,或者不知所踪。
月光正照在王二柱的脸上,使黄历能看得清楚,他仔细观察辨认着,王二柱的相貌并没有什么改变,黄历认了出来,这是那个卖过味儿,出过彩的húnhún儿,是那个随自己和妞妞来到北平的家伙,他怎么会有枪呢,大半夜又发神经似的跑到这里来玩?
王二柱见有了希望,索xìng忘掉刚才打两枪就走的想法,他犯了拗劲,又举起枪,左瞄右瞄,非要打中那个破瓶子才肯罢休。
而黄历却着急了起来,这家伙,玩枪玩上瘾了,这一枪一枪,跟蹦豆似的,万一将敌人引过来,那可就麻烦了。
咣当,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王二柱吓了一跳,正要击发的手枪垂了下来,他急速转身,四下张望。
高处丛生的树木,落下参差斑驳的黑影,峭愣愣如鬼一般;风吹动杂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里面藏着什么东西,正要蹦跳而出。
看了一会儿,王二柱没发现什么,转身又向那个破瓶子运气较真。
这个倔种,黄历心中暗自骂着,又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
“谁?”王二柱这回可不敢马虎,他瞪起了眼睛,枪随着身子的转动四下指着,“告诉你,爷这手里可是枪,管你是人是鬼,照样打你两个窟窿。出来,再不出来爷可就骂你八辈祖宗了,**母亲,**媳fù儿,**……”
“王二柱,你真有病啊”黄历忍不住出声了,但却没现身,在树后骂道:“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跑这坟地来折腾。”
“你,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王二柱有些紧张,难道真有鬼神,怨恨自己打扰了他们的好梦,从棺材里蹦出来找自己算账了?
“你过来,好好看看我是谁。”黄历没好气地说道:“想练好枪,就拜师父,我教你。瞧瞧你那笨样,射击的姿势都他**×的不对。”
王二柱咽了口唾沫,觉得声音有那么点耳熟,但也不敢冒冒失失地走过去,有些傻愣愣地发呆。
“你就这点胆子?”黄历好笑道:“过来吧,我们一起从天津坐车来的北平,你吃过我的包子,还拿过我不少钱呢,现在,该还了吧?”
王二柱眨着眼睛,使劲地想,终于想起来了,他将枪别在腰里,很不好意思地向前走过来,“黄先生,是您啊,可是吓了我一跳。”
………………
程盈秋醒了,那温暖有力的肩膀并不在自己的头下,顺手mō了一下,空空的,竟然没有人。她赶忙睁开眼睛,四下看着,黄历呢,跑到哪里去了?不对,不象是去解手,手枪在自己的旁边,狙击步枪却不见了,上厕所需要枪吗?她赶忙披好衣服,拎着手枪,走出了屋子。
四下静悄悄的,远处的山林在月光下显得很幽深,程盈秋犹豫着,她不知道黄历去干什么,又是向哪个方向走的。想了一会儿,她挨着一棵树坐了下来,听着四面的动静,不断地四下张望。
月亮清亮而温柔,把一些软光投射到黄历和王二柱身上,黄历拿着王二柱的手枪,笑着给他做着讲解。
驳壳枪虽然射程远,子弹初速高,但也有一个致命的毛病,那就是枪口上跳的厉害,射击时手腕不够稳,或者连发的时候,准确xìng将有很大的影响。而中国人创造了一个小方法,那就是将枪身平放,向敌人横扫,这样由上跳,变成了横跳。这么一个伤透了脑筋也没有解决的难题,被中国人轻轻地动了一下手腕,就解决了。
武器的有效射程要满足两个条件,通俗的说,一要打的中,二要对目标达成理想的毁伤效果。对于手枪来说,主要是第一条不好满足。毛瑟手枪其有效射程较其它手枪大,达七十米。但这都只是对一般的射手而言的。旧中国,许多武装人员将毛瑟手枪的有效射程发挥到极至。据有的资料载,当年东北的胡子(土匪)能够在二百步开外用毛瑟手枪打中高梁杆。为抗日而英勇牺牲在东北土地上的抗联主要领导人杨靖宇将军,在被敌包围后,孤身一人,手持毛瑟手枪与敌对射,使数百想活捉杨将军的猖狂之敌迟迟不敢靠前,最后只好在远距离上将其射杀。因在敌伪中,早就传说杨将军能够在二百步距离上用毛瑟手枪左右开弓打落苹果。象这种例子在**战争年代还可举出很多。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九十六章无题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九十六章无题
王二柱对黄历有种发自内心的敬畏,这不仅是自己挨过揍,也因为看见过黄历杀人如草芥,站在黄历面前,他变得老老实实。当黄历很随意地问他,手里的枪是哪来的时候,他竟然也没有隐瞒。而且很兴奋地告诉黄历,他也是个除暴安良的好汉。
黄历也很诧异,本来是希望王二柱能不当小húnhún儿,找个正经的活儿干就tǐng满意了,没想到这小子还有杀人的胆量,夺枪的勇气。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还真小瞧这家伙了。
本来黄历只想出来制止王二柱,顺便训斥他几句,就让他离开,可现在,他忙乱变主意了,碰到一个有血xìng的家伙不容易,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什么康小八,什么黄天霸,都不重要,他敢起来反抗,就难能可贵。
“这种手枪我试过,虽然火力很猛,但控制却需要一些技巧。”黄历摆弄着王二柱的手枪,慢慢给他讲解道:“由于枪口上跳的厉害,所以即便是单发射击,你最好也将枪侧向倾斜一定角度,让枪口自然指向目标,在概略瞄准后果断击发,这个动作有点象这样——”黄历甩枪,连续作了几个同样的动作,继续说道:“如果面对的是一群敌人,你要先将这个钮,就是快慢机转至连发状态,手心向上举枪,伸向左前方,扣动板机。这样,枪口的上跳作用将使盒子炮能从左前方后射至后面方,将敌人打散后,你再拔至单发状态,将敌人一个个撂倒。”
王二柱接过手枪,学着黄历的样子摆了几个姿势,当然,这只是一些技巧,要想达到百发百中的程度,还需要大量的苦练。
“你不要在这里练枪,容易被人发现。”黄历提醒道:“你知道过了这片坟地,还有那片树林,靠近山里有个废弃的土窑吗?”
“我不知道,但我能找去。”王二柱说道。
“好,那咱们明天在那里会合,我好好教教你打枪。”黄历笑着拍了拍王二柱的肩膀,说道:“你有睡觉的地方吧?”
“有。”王二柱咧开嘴,笑着指了指,“那里有个破庙,我带着干粮,就睡在那里。”
“好了,那就先回去吧”黄历笑着摆了摆手,扛起枪,说道:“咱们明天见。”
“明天见,黄先生。”王二柱很恭敬地给黄历鞠了个躬,转身走远了。
鬼子之所以不可一世,把中国人不当人看;汉jiān之所以强横霸道,敢于欺侮同胞。一是靠着他们的残忍狠毒和厚颜无耻,二便是中国人的逆来顺受给他们惯的。等他们看见或遇到了越来越多不怕死的中国人,他们就会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倚仗的资本。
黄历看着王二柱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他才收起思绪,转身向周二家里快速行去。明天,不仅要教王二柱,还有程盈秋,这也是他带她出来的一个目的,实弹射击,那种感觉和进步,不是光练端枪就能得到的。
夜sè变得苍白而发黑,空气透明、新鲜,经过这一两个小时的折腾,景物已经能看得清楚,甚至能辨得出路边一根根的草茎。
黄历离得老远便看见了周二家门口那棵大树下的纤纤人影,他的心里涌上一阵温暖,越发加快了脚步。
程盈秋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因为黄历的出现而安定了下来,她迎了上去,没有责怪,没有询问,两个人影重合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连天上的月亮都害羞得躲进了轻纱般的薄云之中。
黄历捧起程盈秋的脸蛋,凉凉的、滑滑的,黑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点也没有了羞怯,就那么真诚地望着自己。他不禁暗自庆幸,有一个关爱自己的女人真好,他轻轻wěn了wěn女人的嘴chún,再次将程盈秋拥入怀中。
…………………
早上,当第一缕曙光照到地平线的时候,周二便起chuáng了,烧火做饭。过了一会儿,几个孩子陆续起来,小院里便热闹起来。
程盈秋睁开了眼睛,黄历侧躺在她的旁边,似乎睡得还tǐng沉,她想让他多睡一会儿,可又有些担心突然有人闯进来,没有房门,那个破布帘似乎只是个象征,而且两人的姿势很不雅观。黄历的一只手正放在她的xiōng脯上,捂着一只白白的“馒头”。
矛盾,程盈秋轻轻拉了拉那chuáng薄被,想将黄历的手和自己半裸的xiōng脯盖好,却发觉黄历的手动了动,开始捏着、捻着。
“坏蛋”程盈秋意识到黄历在装睡,不禁又羞又恼,抓过黄历的手,便咬了一口。
呵呵,黄历坏坏地笑了一声,凑到她的耳旁,轻轻舔了舔她的耳垂,低声地叫道:“妞妞乖,妞妞好乖——”
程盈秋脸红心跳,只有两个人在亲昵情浓时,黄历才会这么叫,而她则会被这温柔的称呼弄得全身舒适,沉浸在那无比的爱意之中。
“别,别闹。”程盈秋一动也不想动,但嘴上还是柔声拒绝,“当心,人家看到,多,多丢人。”
黄历就想看程盈秋那娇羞的样子,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这个环境不能闹笑话,他轻轻搂着程盈秋,将她的衣衫扣好,又在温润的chún上轻轻一触,蜜意柔情尽在其中。在残酷的战争的环境中,幸福和亲密可能随时会被打断,能抓住的,就不要放过。
黄历知道周二家的生活很苦,几个孩子象小老虎似的,昨天出城的时候,便买了很多夹肉火烧,又带了一笔钱。于是,在小院的地桌前,就着周二熬的小米粥,几个孩子的吃相让几个大人都有些心酸。周二有些不好意思,刚训斥了孩子们一句,便被黄历制止了。
“别说他们,吃苦吃得够多的了。”黄历劝了周二一句,又对稍有收敛的孩子们笑道:“别着急,慢慢吃,不管今天有,以后还会给你们买呢”
沈栋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游击队的生活也很艰苦,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中,更痛恨日本鬼子,更想早一天把鬼子赶出自己的国土。”
程盈秋只吃了一个火烧,便停了下来,只端着粗瓷大碗慢慢喝着粥,听到沈栋发着感慨,也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愿望到底是愿望,这需要无数人的觉醒,无数人的牺牲才能实现。对了,秀兰姐当了女兵吗?还是只干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她会骑马,会打枪,已经当上了小队长。”提到武秀兰,沈栋不自觉地流lù出温柔之sè,笑着说道:“手下有七八个女兵呢”
程盈秋眼睛亮了起来,偷偷瞅了黄历一眼,低头喝粥,心中暗想:会骑马,会打枪,也没什么了不起嘛,要是自己真的成了狙击手,岂不是比她们都厉害。只是这个想法不好让黄历知道,他有他的任务和工作,估计也不会愿意让自己长期留在游击队,而自己能够舍得离开他吗?
吃过饭,黄历等人聚在一起,继续研究买药的事情。
“这件事情虽然困难,但也不是没有希望。”黄历将自己昨晚的想法说了出来,就是强行夺取,既不费钱,又能满足游击队需要的数量,顺便还能打击城内日本人的气焰,“城里的日本人太嚣张了,不光是日本兵,连那些侨民都横行霸道,残忍刻毒。药店卖的紧俏西药,非用真金白银不能买到,有时还用假的、便宜的药来骗钱。老百姓争论几句,他们就瞪起眼睛,威胁要送宪兵队,让那些老百姓敢怒不敢言。”
吴向导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些日本侨民固然可恨,可要把事情闹大,这药恐怕不易出城吧?”
“买药不通过正常渠道,出城当然也不能按照正常的方式进行。”黄历捏着下巴,思索着说道:“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现在还是先不急于说出来了,等我们回城后侦察一番,再敲定最后的计划。”
“那就一切拜托了。”吴向导嘴上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递给了黄历,说道:“这是游击队筹集到的买药的钱,不多,请您多担待。”
黄历轻轻打开,里面是几样金银首饰和一些大洋,其中一枚金戒指很好看,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却发现上面似乎刻着一个“兰”字,不由得愣了一下。看来,这真是游击队倾其所有了,这个戒指应该是武秀兰的贴身饰物,能够拿出来,说明游击队的经费短缺,也说明游击队对药物的迫切。
程盈秋向黄历使着眼sè,意思是不要收游击队来之不易的财物,既然是要抢,那就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黄历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起来,现在就慷慨推辞,未免有些托大。而且这些东西未必没有别的用处,一切都在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再说吧
几个人又简单说了一会儿,黄历便告辞而出,他和周二说好,让他这几天都要按时进城,充当他和城外沈栋、吴向导的联络员,又给周二留下一笔钱,才带着程盈秋向土窑而去。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九十七章目标的确定原则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九十七章目标的确定原则
在荒凉的山坳的废弃的土窑里,程盈秋端起了枪,瞄准墙上的一个小黑点,全神贯注地瞄准着,然后屏住呼吸,稳稳地扣动了板机。枪身轻轻地后座了一下,她感受着枪托撞击肩膀的力度,这是真实的感觉,和打空枪是两码事。她知道实弹射击的宝贵,努力将所有的感觉都记在心里,以备在练习时进行复制。
黄历刚才已经向她演示了精准的射击,他倒不是奢望程盈秋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只是给她树立一个高高的目标,让她明白苦练、勤练才是根本,一手好枪法,除了天分,更是要靠血汗来喂的。
程盈秋端着枪,身子向后一动一动,模仿着刚才击发时枪身的后座,同时,还要努力保持着枪身的平稳。刚才黄历在枪上放了块大洋,而射击时大洋不落,却能击中目标。这样的稳定xìng让程盈秋感到惊叹,知道了自己的差距。想成为狙击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程盈秋有个倔劲,否则也不会从广州偷跑回天津。这股倔劲使她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想法,而只会加倍的努力,去实现自己的目标。
黄历在土窑的另一端教授着王二柱,兴趣决定学习效果,王二柱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他的热切却使他掌握起射击技能来,并不比别人慢多少。再者,黄历是将自己huā费了无数子弹而总结出来的经验无sī地传授,这条捷径更使王二柱能够事半功倍。
见王二柱已经能够基本掌握驳壳枪射击的要领,黄历点了点头,条件所限,时间也不多,他只能做到这些。王二柱能够达到什么样的水平,那就看自己的努力了。他询问了王二柱在城内的住处,又问到王二柱如何带着枪进出城门。
“板车,我把板车上面的一块厚木板抠了个窟窿,正好能把枪放进去,然后盖上一块薄木板,在缝隙处用泥土或粪渣糊好,从外面便一点也看不出来。而且又脏又臭,日本兵也懒得细查。”王二柱有些得意地说道。
“不错,是个好办法。”黄历赞赏地笑着,城门口虽有搜查,但还是能让人琢磨出逃避的方法,当然,只是偷带一些小物件,象大量的药品,也只能去想别的办法了。
程盈秋再次扣动了板机,她mí上了这种射击的感觉,对枪托的后座力也有了一些适应力,但枪上的大洋还是失衡落了下来。
“有进步”黄历走了过来,笑着鼓励。
“可大洋还是掉了。”程盈秋轻轻摇了摇头,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满意,“有没有后座力更小的枪械?”
“据我所知,好象还没有。”黄历从地上捡起弹壳,冲着程盈秋晃了晃,说道:“这是6.5mm子弹,应该是口径最小的了,后座力应该能承受。要是换成中正式或汉阳造,发射7.92mm子弹,你会觉得更吃力。”
三八式步枪使用的6.5mm有坂子弹最为人诟病的就是其杀伤力不足,往往造成一枪两洞,却并不致命。但它仍然有两个不可思议的特xìng:平均来说,小口径的弹头经过约24吋长度的枪管后,枪口在射击时的闪焰几乎不明显,原因在于这一段距离的空间内,弹药的燃烧程序不是完成就是接近完成,因此射手得以在黑暗中得到掩护与隐匿。
至少由三八式改造成的九七式狙击步枪在这一特xìng上发挥的非常优异。在太平洋战场上,美军官兵在特定距离内死于日军冷枪之下,而无法标定日军狙击手的位置进行还击。在夜间,美军官兵无法看见九七式狙击步枪吐出的火焰,在白天也基本上见不到九七式狙击步枪口的白烟与尘土;另外一个不可思议的特xìng是三八式拥有低深平稳的弹道与终端弹道,这对于提高射击精度便具有了很大的作用。
程盈秋不再怨天尤人,其实刚才所说也只是向亲密的人诉诉苦,减轻一下心里压力而已。其实,她真的很喜欢这把枪。
“再练一会儿,咱们就该走了。”黄历提醒道:“和泰丽约好的时间,咱们不能让人家老等着吧”
“嗯”程盈秋点了点头,抓紧时间开始继续练习,黄历则在旁细心指点着。
…………………
坐在汽车里,黄历望着外面,陷入了沉思。他想向泰丽请求帮助,他相信泰丽一定会凭着美国人的身分帮他弄到药品,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不管是出于何种考虑,他决定只有在最没有办法的时候,才去麻烦泰丽。这不仅仅是面子问题,他想借着抢药的事情,对七七事变那天的大行动来一次小小的预演。
安全地回到燕大,黄历连夜召集了几名北平抗团的干部,通报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并征求大家的意见。
“游击队的困难,我们必须全力予以帮助。”李振英很痛快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们的长远计划中便有内外结合这一项,而且也设想过将暴lù的同志送出城外,送到游击队里加以保护,那现在打好关系就很必要。”
“时间太紧了。”孙大成不无忧虑地说道:“五天哪,既要侦察,又要抢药,还要想办法运出城去,难”
“困难是有,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克服。”黄历缓缓说道:“一个一个地解决嘛,实在不行,就用最笨的办法,分散购买一些,先解决游击队的燃眉之急。振英说得很对,我们要借此机会与游击队建立稳固而长期的联系,以后才能互相协作。”
“目标不如定在西四牌楼附近的那家什么丸药店。”冯运修眨着眼睛,很气愤地说道:“那个日本老板黑心得很,我看见他指挥伙计把一个老实的农民赶了出来,硬说农民没给钱。你想啊,中国人敢到日本人的店里行骗?这不是睁着眼睛说谎吗?”
“老板黑心是一回事,关键是看那家药店有没有咱们需要的药品,存货的量是不是很大?这样好了,明天先分头侦察一下,大家多选定几个目标,然后再确定。”黄历虽然同情那个农民,但制定行动计划却还是需要理智一些。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九十八章药房杀戮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九十八章药房杀戮
平则门,拉大弓,
过去就是朝天宫;
朝天官,写大字,
过去就是白塔寺;
白塔寺,挂红袍,
过去就是马市桥;
马市桥,跳三跳,
过去就是帝王庙;
帝王庙,摇葫芦,
过去就是四牌楼
……………
这首童谣唱的是旧时北京的风貌和地理分布情况,平则门就是现在的阜成门。相传,在阜成门的城门洞里边,墙上嵌有一块汉白玉石雕,镌刻着一支梅huā,以梅huā谐音煤炭的煤,表示此门是运煤之门。阜成门外有一条“阜石路”,通往北京西郊的门头沟,而门头沟自元朝就是产煤的地方。
城门洞里,洋车、粪车、土车、骡车、大车,以及各sè的破破烂烂的人,背着筐的,挑着担子的,提着一挂猪大肠的,都挤在一处,谁都想快走,而谁也走不快。连负责搜查的日本宪兵都嫌这里的味道太臭,太熏人,而躲到一旁,而由两个伪警察捂着鼻子,在虚应故事般地检查。
这里又脏又乱又差,进城出城的都是浑身散发着异味的贫民,没有油水可捞,连伪警察也无精打采。而城外两里多地便是乱尸岗,每天都有巡警的卡车将城内或饿或病倒毙在街头的尸体由平则门拉到城外,象倾倒垃圾似的扔在乱尸岗。
黄历站在一家卖煤的煤铺前,一边与伙计谈论着价钱,一边仔细观察着平则门的戒备情况。由周二口中得知,这里应该是进入北平城检查最为松懈的通道,据他的观察,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一部大卡车扬着尘灰行驶了过来,车上没有座位,没有棚子。车板上躺着几具衣衫破烂的尸体,还有些血条子,被阳光晒得发着腥臭。就是这部车,它是专往城外拖死尸的。汽车毫无阻拦地驶入了城门洞,日本人、伪警察似乎连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黄历抿了抿嘴角,结束了和伙计的交谈,转身向城里走去。出城已经有了些眉目,那辆汽车,是个很好的掩护,现在就去找杜百升打听清楚,汽车在城内转悠的时间,或者停放的位置。
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看似困难,只要去做,就总会有办法解决,而且,往往到了最后会发现,其实并没想象中那么难以完成。
经过两天的侦察,目标已经选定,就是冯运修耿耿于怀的明川丸东洋大药房,店主明川正一,狡诈、贪婪、狠毒,干得坏事很多,而且他的药房储货不少,也达到了黄历的要求。
抢药的计划在一步步落实,细节也逐渐被敲定,成功的希望也越来越大,距离游击队的五天期限也越来越近。在第四天傍晚,黄历率人开始行动了。
明川丸药房是前店后宅的布置,天一黑大门便上板落锁,从前面是不太好进。但后院有个厕所,厕所的后墙不靠屋,从那里爬进去或者挖墙进去都可以。到厕所里,也更好隐蔽,行动的突破口便选在了这里。
风刮个不停,浑浊的浮云把天空搅得灰méngméng的,让人透不过气来。雨刚刚停过不久,北平的街道上显得分外冷清和萧条。临街的墙壁上,“建设大东亚共荣圈”、“王道乐土”、“武运长久”的字迹不停的刺痛着百姓的眼睛。
黄昏刚刚逝去不久,黑暗却过早地来到了北平城,比乡村还要黑暗得多。摇颤在夜风里的路灯,光线惨白,如鬼眨眼一般。日寇巡逻兵的钉靴沉重的踏过街道,咔嚓咔嚓象是践踏在人们的心上,黑暗中时隐时现着刺刀的寒光。这颜sè,这声音,这气味,使人联想到虚拟中的yīn曹地府的景象。店铺提早打烊,人们深思简出。古老的城市愤怒地沉默着,象化石般凝结在黑暗之中。
四个人影大摇大摆地顺着街道走了过来,从装束上看,便知道是侦缉队或特务队的汉jiān,也只有他们才会将武器展lù在外,在这充满压抑和恐怖的城市横行,而且会不时地胡闹翻腾一阵,正象粪坑里的蛆虫,有事无事总要瞎拱乱钻,唯恐四方平静,天下不乱。
本来就稀少的行人老远就躲开这几个人,生怕无故惹上麻烦,这四个人走着走着,拐了个弯,很快地靠近了明川丸药房的后院,黄历贴着右边夹道的院墙角上仔细倾听了一下。然后冲着旁边的三个人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两人蹲了下来,他踩上两人的肩膀,两人慢慢站起,黄历的手扒到了墙头,双臂较劲,脚下一蹬,他翻上了墙,消失在墙后。
黄历跳进了厕所,从腰间解下盘着的绳子,虽然外面的三个人身手已经比以前敏捷了许多,但有了绳子,能更快地潜进来,减少被发现的危险。
笃,笃,笃……一阵木屐踏地的声音传了过来,黄历赶忙侧身,紧贴墙壁隐蔽好。
一个穿着和服,五官明秀,皮肤白净的日本女孩迈着小碎步进了厕所,还没等她转身,黄历有力的胳膊已经勒住了她的脖子,猛然收然,这个日本女孩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她的眼睛开始鼓了出来,手徒劳地在黄历衣服上抓挠了两下,身子软了下去,一股液体顺着大tuǐ流了出来……黄历将日本女孩的尸体扔在了厕所的一角,用和服的一角盖住了她紫胀的脸。凡是日本人都该死,女人也该死。她们服从,为是由服从而得到光荣。她们不言不语的向那毒恶的战神深深的鞠躬,鼓励她们的男人或父亲杀戮,去掠夺。她们从战争中获得了利益,她们吃了中国人的粮食,喝着中国人的血,她们为日军的胜利和兽行而欢呼,她们都是帮凶,没有这种坚定的、狂热的帮凶,日本人、日本政府不会这么疯狂。
墙里传来了三长两短的敲墙声,在外面等得焦急的孙大成赶忙咳嗽了一声,作为回应,一根绳子甩了过来,孙大成立刻抓着绳子使劲拉了拉,然后三两下爬了上去,紧接着是冯运修,李振英。
厕所的角落里躺着那个日本女人,三个人只是略略瞥了一眼,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出声。这次行动要求斩草除根,一个不留,黄历已经sī下跟三个人交代过,并且没有让程盈秋参加。明川正一该死,而他的家属,也不能放过。为了安全,只能这么做。无辜,只是相对的,谁又仔细算过,有多少无辜的中国人丧命在日本鬼子之手?又有多少中国人因为日本侨民占用的粮食而被饿死?
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见众人都掏出了武器,并且做好了准备,黄历一摆手,两人一组,四个人走出厕所,在院子里散开,直奔两间亮着灯火的屋子。
黄历带着李振英来到门口,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叽哩哇啦,日语的对话声他听得很清楚,可这些已经提不起他的兴趣,他要抓紧时间,他要带着他的人在这所宅子里掀起血雨腥风。
推开房门,黄历一步便迈了进去,有时候直接就是最好的方式,他对自己的射击速度和准确xìng有很强的自信。
屋内有三个人,已经摆好了吃饭的桌子,明川正一独据一桌,很威严地样子;另外两个是女人,一个年纪很大,一个刚到中年,在明川正一面前很恭敬、谨慎的样子。门一开,明川正一便抬起头,他以为是自己的女儿,张嘴就要训斥,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大汉,手中的枪口正指着他的脑袋。
卟,黄历手中的枪发出了一声闷响,明川正一的额头多了个血洞,他晃了晃,趴在了面前的小桌上,撞碎了杯盘,在哗啦的响声中,黄历掉转了枪口,卟,卟,两个女人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惊呼,便纷纷倒地。
不远处的另一间屋子内发出了几下轻微的响声,然后是咣当,啪嚓,沉重的人体摔倒和桌椅碰撞的声音。担任主攻的冯运修使用的是掌心雷,虽然总体威力不大,但枪声小,在这种贴身的距离倒也适合。
黄历和李振英已经检查了屋内,确认只有这三个人,便快速出屋,直奔孙大成他们负责的房间。孙大成在门口探头看了看,笑着伸出两个指头,黄历和李振英这才放了心。根据情报,药房内除了明川正一一家四口,还有两个日本人,既是伙计,又是半武装的警卫。现在已经全部解决了,这个宅子被黄历他们全部占领。
进了屋子,便看见是一片狼籍,桌倒椅塌,两个日本人一个仰倒,一个趴着,身上流出的汩汩鲜血已经汇成了一小泊,也不知道中了几枪。
“按计划分头打扫战场,咱们还有几件事情要做呢”黄历微微一笑,对手下的进步感到满意,看来以后并不需要他亲历亲为,在残酷的环境中,人们成熟的速度都很快,或者可说是被逼出来的,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jī发人们身上的潜力,这是无奈,也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