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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铭荨     混世俏王妃txt下载     混世俏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V269章】 飞禽之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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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大的数量几乎赶上候鸟迁徙之时的壮观景象,密密麻麻,黑压压的笼罩在地狱之渊的上空,略显刺耳的笛声在它们听来,仿如世间最为美妙的仙乐,能让它们暂时抛开各自的种族,朝着同一个目标发动疯狂而又恐怖的攻击。

    地狱之渊支流不计,主道绵延千里有余,两岸的直线距离约莫三百米,虽可隔渊而望,但普通人仅能看到对岸较为模糊的景象,而内力越是高强的人,双眼视物的能力亦是越强,即便隔渊望去,视野也不会太模糊。

    独孤城与金鸣关,作为萧国与夜国的分界线,两国帝王为了方便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皆挑选了两岸直线距离最短的地方,修建了气势不凡的高台,用以打探敌情。

    然而,两岸的高台,已近数百年没有发挥它的作用了。即便真的打起仗来,也几乎没有人会想在地狱之渊动手。

    毕竟,这个地方有着死亡之渊之称,擅闯地狱之渊者,至今就没有一个活人。

    各国的确都不缺少打仗的兵马,但那些拿来上战场的士兵,可不是拿到地狱之渊凭白无故送死的。

    李天承以不计其数的飞禽来打金鸣关一战,不得不说他早有预谋,甚至是心思诡异。

    既然地狱之渊,长不出翅膀的人过不去,箭羽也过不去,那飞鸟总过得去吧。

    体型娇小的飞禽种族李天承自然是看不上眼的,他所选中的种族,无一例外都是擅长攻击类型的。

    苍鹰,秃鹫,猫头鹰,巨鹭,涉禽,火烈鸟,猎奇,秃鹳,鲸头鹳,鹈鹕,找不出一只不是攻击性的飞禽,不难看出李天承是下了血本。

    想要将这么生活习性,生活环境都不尽相同的飞禽找齐,李天承花的时间必定远远不止一年半载,怎奈人家藏得太好,竟是没有一人有所察觉。

    数量如此庞大的飞禽队伍,不管是驯服的,还是用药的操控的,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不管李天承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花费了多长时间,他成功了。

    成功的组建了一支飞禽军队,而这支飞在高空中的队伍,很有可能就是扭转胜败朝向,至关重要的因素之一。

    到底,纵使夜绝尘的赤焰营神勇无敌,箭法精准,那也苦于背后没有长出一对翅膀,能升空作战呀。

    陆战对上空战,陆战是显尔易见的吃亏,并且是吃大大的亏。

    更何况,以李天承的心机,报仇雪耻的一战,又怎么可能只是利有他这支神秘非常的飞禽军队,声势浩大的飞掠过地狱之渊,只为乱夜国军心。

    如若他的目的只是如此,那就不是他李天承了。

    “擂鼓,摇旗,呐喊——”

    高台之上,李天承将竹笛递还给赵意致,轻掀银袍足尖点地飞掠到最高处,满含内力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

    “杀!”

    “杀!杀!”

    “杀!杀!杀!”

    沿岸的二十万大军,原本被对岸萧知秋领着士兵骂得灰溜溜的,憋着一口气的他们,伴随着李天承满是肃杀之气的声音,胸中涌出一股势不可挡的气流。

    热血,瞬间就沸腾了。

    尤其在看到自独孤城飞出去那些密密麻麻,体型颇为巨大的飞鸟将如火似血的地狱之渊都笼罩住之后,越发的显得信心十足。

    于是,士气高涨了。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天动地,甚至压过了敲得激动人心的战鼓。

    凌厉的黑眸居高临下的扫过岸边,士气如虹的将士,李天承满意的点了点头,冷声道:“攻击。”

    夜绝尘杀了他的五千兵马,而他今日要夺回来的,又岂只会是区区的五千兵马。

    他要的是夜绝尘驻扎在地狱之渊东边的五万兵马,若能一个不留全部死光自是最好,若是不能倒也影响不到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

    而他,这一战,注定是要赢得漂亮的。

    以后的每一战,他都将狠狠的将夜绝尘踩在脚下。

    他要让世人知道,究竟谁才是这天下真正的霸主,谁才有资格登上那个至高无尚的帝王之位。

    “是。”赵意致微微低下了头,右手紧紧的握住竹笛,听着李天承的声音也不禁浑身泛起一股冷意。

    他不隶属于幽冥堂,也不属于其他任何一个势力,他只是想要证明,在飘渺大陆这片土地上,并非只有血月城中神乎其神的乌拉家族才能驯兽。

    他,赵意致一样的可以。

    转身,望着一步步走下高台的李天承,赵意致眸底掠过一抹光华,抬眸眺望那一只只振翅高飞,掠过地狱之渊朝着夜军营帐俯冲而去的飞禽队,嘴角绽放出邪恶的嗜血之光。

    假如时间允许,他能做得更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药……

    罢了,虽然他不喜欢李天承这个人,也对打仗不甚有兴趣,但只有在幽冥堂,可以实现他胸海中那些疯狂的想法。

    反正在幽冥堂,他的地位很高,高到除了李天承,几乎无人胆敢对他不敬。

    “肆虐吧,尽情的肆虐吧,让那些卑微的人永远都记住这永生难忘的惊恐一刻……”

    似自言自语,又似软声低喃的嘟囔几句过后,赵意致拿起竹笛放在唇间,纯粹的黑眸里划过一道红光,再仔细瞧时,那红光就仿佛只是一个错觉,那双眸子仍就黑得纯粹,星星点点的邪侫之光满布,给人无尽的阴森感。

    “游戏开始了。”

    黑压压的飞禽大军掠过地狱之渊,朝着指定的营地俯冲呼啸而去。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亦令人惊恐。

    金鸣关外,地狱之渊周边,撇开人力修建的高台算是比较高的地势之外,方圆几十里可谓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

    隔岸对峙,萧知秋又是站在高台之上,他的视野几乎没有任何的死角,明明骂阵赢了,可他就是觉着哪里不对劲。

    简直就是非常的不对劲儿。

    原本,在萧知秋带领下,将对岸二十万敌军骂得无力还手之后,他们这区区一万人马还挺高兴,挺自豪得意的,结果见大将军眉头紧皱,他们也没胆爆发出欢呼什么的。

    时间仿佛静止了那么一会儿,就在萧知秋指着笼罩了地狱之渊一大片的‘不明飞行物’,吼出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仅仅只是远远的望着,就令人头皮发麻,恐惧不由自主的钻进心底。

    “好大一片…。”

    “黑压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好像是…好像是飞……”

    “是什么呀,你他娘的不能把话说清楚么?”回问的同时,也是仰着头瞪大眼仔细的辨别着。

    当数不清仰着的脑袋终于看清楚天空中,朝着他们这片急速飞来的各种大鸟时,不由得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倒抽一口凉气,脸色攸的大变。

    是鸟。

    好多的鸟。

    好大的鸟。

    那飞在最前面的大鸟,单单只是将翅膀全部张开,直径至少也不会小于三米。

    真他娘的好恐怖……

    “将…。将将军怎…怎怎么?”大将军萧知秋的身边,断然不会只有陈顺孝一个副将,此时跟在他身边的副将名唤通阳。

    “老子怎么知道。”几乎是没有意识的,萧知秋一声雷霆大吼。

    尼玛,这不合理呀!

    他打了一辈子的仗,在战场上见过千变万化的阵法,但他从来见过用飞禽又或者是走兽来打仗的。

    这真的是李天承的招么?

    通阳无辜的戳戳手指,一张脸囧囧的,正准备说什么,耳中却响起一声强过一声的战鼓之声。

    战鼓的声音,任何一个上过战场的人都不会陌生。

    同时,他们更明白这一声强过一声的鼓声,代表着什么。

    那是进攻,冲锋的号角,是要攻城掠地的意思…。独孤城与金鸣关隔着地狱之渊,李天承没有派出一兵一卒,那这战鼓就是为……

    再次抬头看了眼那距离岸边越来越的飞禽大军,通阳困难的咽了口口水,战斗的号角声是为飞禽吹响的,战鼓也是这些飞禽擂的,真tm玄幻了。

    “准备战斗。”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看到的一切是真的,不过萧知秋毕竟不是常人,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脸色顿时一整,沉声下了命令。

    观其飞禽所去的方向,是位于东边的营地,幸好王爷没有驻扎在那里,否则……

    后果是萧知秋不敢想的,他无法理解人怎么可能操控得了飞禽为其所用,但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其中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也不知道他派去的陈顺孝找到王爷没有,再晚就要出大事了。

    “是。”

    高台之下的士兵齐声回应,那仅万人的洪亮声音,虽不如对岸那二十万大军来得震耳欲聋,但也极有气势的回荡在地狱之渊的上空。

    他们虽然不是战神,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士兵,但是王爷说过,他们有着共同的信仰,有着共同要守护的国,守护的家,即便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不能让敌人贱踏他们的国土。

    宁可站着死,不可躺着生。

    “通阳。”

    “末将在。”

    “本将军带领一队人马赶过去,你随后,视情况再做安排,切记不可冲动行事。”

    一只鸟不可怕,一只大鸟也不可怕,哪怕是十只二十只都不可怕,偏偏是这密密麻麻,数都数不过来,攻击性极强的鸟,当真令人打骨子里觉得遍体生寒。

    这里地势平坦,没有丛林,没有高山,甚至是山坡都非常有限,一旦那些飞鸟发动攻击,他们的人根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能力再强的士兵,也是经不起一群飞鸟围攻的,最坏的可能就是整个营地的人全军覆灭。

    思绪翻转间,萧知秋已是心中有数,他不能明知那边可能陷入的危机而不过去,但他也不能让那么多的将士白白去牺牲。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

    “是。”军令如山,根本就没有通阳拒绝的权利。

    萧知秋的判断没有错,他甚至是预料到了结果,却没有阻止事情发生的那个能力。

    庞大的飞禽队伍,在这岸边根本什么也听不到的情况下,没有丝毫差错的操控着凶猛的飞禽大军,它们煽动着巨大的翅膀,呼啸着俯冲向虽然做了防备,却仍是慌乱了一会的夜国军队。

    短暂的慌乱过后,是深入肺腑的惊恐,面对攻势凶猛狠辣的飞禽大军,在驻守营地的几个将领指挥下,尚还能与之匹敌战斗,然,到底是地上走的,比不过天上飞的,很快就有一个接着一个的士兵倒在血泊里,死状惨烈。

    那些活着的,死去的士兵脸上,身上都布满了多多少少的爪痕,深深浅浅,鲜血直流。

    飞禽类动物,天生就具备两样武器,一是它们坚硬的嘴,二是它们锋利的双爪。

    这些飞禽是被人操控的,它们不知疼痛,没有情绪,只知道疯狂的攻击,不计代价的攻击。( 平南文学网)

    比起驯兽之术,用非常规手段操控动物,手段不可谓不毒。

    没等萧知秋带人赶到,远远的就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那尖啸的叫声,直让人感觉心里发毛,似感同身受一般。

    听着那瘆人的惨叫,跟随萧知秋往营地赶的士兵,哪怕是个个都惨白了一张脸,仍是没有一个后退的。

    “都别。都别过来。别…。”一马平川的地方除了营帐之外,的确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藏身,然而就算是躲进营帐,也逃不过疯狂大鸟们凌厉的攻击。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战。

    东边这块营地已不能用‘混乱’两个字来形容,人与各种各样的飞鸟战成一团,浓重的血腥漫天而起,一点一点刺激着人的神经。

    好不容易从营地中冲杀出来一个浑身带血的副将,他的身上布满了伤痕,严重失血已经让他视线模糊,信念仍然支持着他往外走。

    营地发生的事情,驻守其他地方的将士一定会看到,也来赶来援救,他的任务是阻止他们踏入营地。

    他知道,营地里的将士都活不了了,活不了了…。不能让更多的人来送死。

    “快走…。快走…不要靠近这里……”一双充血的眸子盯着萧知秋,看到他抬手让身后的士兵都停下了脚步,终于是两眼一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萧知秋领兵打仗几十年,武功算是不错的,他自把这名已经看不出模样,辨不出是谁的副将认出来,但他的话却是听清楚了。

    别过去。

    快走。

    不要靠近这里。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萧知秋皱成一团,整张脸都扭曲了似的,手握缰绳,骑坐在马上,抬头望着天空中发动一波比一波强烈攻击的飞鸟,双眼似要瞪出血来。

    好半晌,他笑了,笑得眼泪跟着一块流出来。

    好,好,好一个李天承啊!

    他的目的,是这营地里驻扎的五万兵马,是这里的五万兵马啊!

    黑压压犹如笼罩天空乌云般的飞鸟,它们的攻击范围就是整个营地的范围,如果仔细的看,会发现它们没有一只飞出营地的范围。

    好狠,狠呐,竟是要夜国五万兵马,为幽冥堂那被王爷灭掉的五千兵马陪葬么?

    又或者说,李天承此举根本就是想打王爷的脸,是赤果果的在向王爷示威,在向王爷宣战。

    “噗——”

    怒极攻心,萧知秋老泪纵横的望着距离他已经并不远的营地,脚生了根似的,愣是无法迈出一步。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就那么喷溅了出来,紧跟在萧知秋身后的士兵立马扶住他,急红了眼眶的道:“大将军……”

    他们没有一个不想冲上去的,可如果没有办法杀掉那些飞鸟,冲进去不但帮不了忙,反而赔上更多的人,只怕对岸的李天承就要得意死了。

    强撑着身子,努力压下心中的愤怒,萧知秋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身后传来阵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骏马驰骋,尘土飞扬,马儿高昂的嘶鸣之声,仿似映合着营地中渐渐弱下来的惨叫之声,形成一股恐怖的阴沉风暴。

    那风暴如龙卷风般,瞬间袭卷天地。

    尘土散去,以夜绝尘为首的青衣铁骑印入萧知秋等人的眼中,凌厉的肃杀之气扩散开来,天地风云皆为之变色。

    “杀,一个不留。”

    夜绝尘声若寒冰,低沉暗哑的五个字,彰显了他此刻无尽的愤怒。

    以飞禽作战,是本王小看你了。

    “是。”

    青衣铁骑归属于赤焰营,虽说赤焰营中个个士兵都会射箭,且箭术不低,但是青衣铁骑是精英中的精英,并且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射箭,可以说青衣铁骑里面,个个都是神射手。

    就算那箭法比不上伊心染,但随随便便拉出去一个,箭法也是数一数二的,险有人能匹敌。

    夜国与幽冥堂对峙于地狱之渊两岸,真正的第一次交锋尚未开始,却以这样的方式对上了。

    此战,也算是李天承抢占了先机,趁着夜绝尘不在的时候发动了攻击,否则谁占上风尚是未知之数。

    地狱之渊太过凶险,非几十万大军所能直接通过的,想要取得胜利就得想别的办法。

    水,不能下。

    妖冥桥,不能走。

    唯一的办法也就只剩从天上飞了,夜绝尘自认没有号令百兽听他命令的本事,也曾想若有乌拉司瀚能助他一臂之力更好。

    然而,他究竟是夜绝尘,是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运筹帷幄的夜绝尘,遇事不会只想着寻求外力的帮助,与其靠他人,他更喜欢自己想办法。

    李天承能将幽冥堂守得那么好,足以说明他不是一个废物,而是一个极其有野心的人,既是他能想到的,相信李天承也会想到。

    幽冥堂与血月城中的某些势力来往密切,猜到李天承身边可能会有懂得驯兽之人助他,夜绝尘倒是没想到,就在他想到应对之策,离开营地不过一天时间,李天承就出手了。

    他晚回来一天的代价,竟然就是那么多条鲜活的生命消失在他的眼前。

    此时此刻,夜绝尘端坐马背,漆黑深邃一望不到底的墨瞳越发的深邃幽暗,似一个黑洞,能将人的灵魂都吸入进去,瞬间搅得连渣都不剩。

    那些毒药,那些傀儡,无一不与血月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可以夜绝尘真的不想再跟血月城有关的一切扯上一丁半点儿的关系,每每想起跟伊心染的分离,他就恨不得亲手催毁了血月城。

    是那个地方,让他跟伊心染分离开了。

    如果,假如有如果,他们没有去那个地方,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的染儿,会跟他和孩子在一起,没有分离的这些日子。

    俊美如神祇,邪魅似妖孽,单单就只是那么端坐在马背之上什么也不做,浑身散发的逼人气势也不禁令人双腿打颤,就连那天空中疯狂攻击的飞鸟,动作仿佛都跟着慢了一拍。

    既然驯兽这种秘术是出自血月城,那他有必要让东方雾自己过来清理门户了。

    远方,正紧赶慢赶朝着金鸣关赶路的东方雾,突然没来由的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俊眉蹙了蹙,为毛他有种自己被人惦记上了的感觉。

    或许,那个人他也不能放过,谁让他拥有家族最纯正的驯兽血脉呢?

    不用白不用不是。

    与东方雾并肩骑着马的乌拉少主也突觉后背阴风阵阵,貌似有人算计他啊!

    青衣铁骑以箭术名震四国,收到夜绝尘指示过后,一柄柄精心打造的银弓犹如一轮轮耀眼的弯月,黑色的箭羽离弦而出,破空而去。

    嗖!

    嗖!嗖!

    嗖!嗖!嗖!

    利箭离弦,命中目标,百发百中。

    面对数以百计的飞鸟的,区区不过百个青衣铁骑,就算个个都是神射手,一时半会儿也射杀不完。

    想当然尔,夜绝尘既是下了‘一个不留’的命令,又岂能让那些飞鸟再飞回去一只,自然就是那飞射出去的箭上有秘密了。

    夜绝尘是有仇必报的主儿,李天承此举,已是彻底激怒了他,后面的战事不想过激都难了。

    唯有杀戮,才是救赎。

    仿佛经历了屠杀的营地内,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近五万人马仅剩下不到三千人,也不知躺在地上那些沾染鲜血的人里面,还有没有活着的。

    几近将营地内所有人都灭杀之后,天空中的飞鸟开始盘旋着,很是有序的徹退。

    只是,杀了夜绝尘的人,哪里还会有退路。

    如黑色雨幕般的箭羽,箭无虚发的一支支射中天空中飞鸟的要害之处,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鸟叫之声,突然有什么在天空中爆炸开来,仅是余波就如九雷齐响,天地都为之晃动。

    漫天飞溅,下起的不是红色的雨,而是焦黑的雨,令人作呕的残肢更是随之落下。

    那令人惊恐万分,犹如雷霆般的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大地跟着剧烈的晃动,就连那如血般的地狱之渊都怒吼起来,掀起几米高的巨浪,发出骇的呼啸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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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70章】 两败俱伤

    一朵朵黑色中参杂着丝丝血红的蘑菇云,伴随着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仿如绚丽过了头的黑色烟花,接连在天空中绽放开来。

    血腥味弥漫的营地狠狠的震了震,丝毫不逊色于一场小型的地震,若非脚下踏着的是平原地带,只怕不觉已经裂开了几道口子。

    也幸得,那捆绑在黑色箭羽上的,仅有拇指盖大小的炸弹,一颗的威力是挺小,却也顶不过数十颗,数百颗几乎同一时间引爆,那威力衍生出来的后果,可不就是现在这副景象。

    青衣铁骑停止射击之后,以护卫之姿将夜绝尘护于身后十米距离,而夜绝尘身旁身后的一干夜国将士则是一个个仰着头,目瞪口呆的望着盛开在营地上空的朵朵蘑菇云。

    这画面,让他们惊骇万分,别说是傻看着忘了呼吸,就是连吞咽口水都忘了。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太恐怖了。

    实在太恐怖了有木有,这是要连渣都不留下的节奏啊!

    果然,战王是惹不起的。

    招惹谁也别招惹战王呀,纯属找死的节奏。

    飞禽大军了不起么,战斗力强悍么,对上从不能按常理看待的战王夜绝尘,即便你丫的是一群天上飞的,那也让你有来无回。

    李天承的飞禽大军,出其不意的打了夜军一个措手不及,营地中的五万将士死伤无数,攻击过后遍地横尸,鲜红温热的血水浸透了士兵们身体下面的褐色土地,不禁让那土地都呈现出暗红之色。

    冲天而起的血腥之气,经久不散,阴厉凶煞之气残存,仿佛是那一个个冤死的灵魂徘徊不去。

    这一战,李天承vs夜绝尘,本以为此番没有一兵一卒的偷袭是胜券在握,又岂料夜绝尘突然杀回,数量庞大且凶猛的攻击类飞禽竟是连一只都没能飞回去。

    哪怕是临到头了,接收到赵意致指令停止攻击,疯狂转身拍打着翅膀,意欲要再度飞掠地狱之渊回到对岸,速度奇快亦是没能逃过那接二连三的诡异爆炸。

    绚丽的蘑菇云,不但怒放在营地上空,更是绽放在地狱之渊的上空,那一刻,渊中似火如血的水,仿佛越发的妖红。

    这一战,夜绝尘付出的是近五万人马鲜活的生命,在他过往的战斗生活中,他输了。

    并且,算得上是输得最为窝囊的一次。

    回想过往,他领兵上阵杀敌,攻城掠地,斩杀外敌,从未曾损失过如此之多的将士。

    更何况,这些死在他面前的将士,压根就没能死在战场之上。

    一场出人意料的飞禽之战,打得夜军措手不及,一门心思想要将夜绝尘踩在脚下的李天承,看似赢了这一仗,实则他根本什么便宜也没能占到。

    他让夜绝尘五万大军所剩无几,且个个受伤又受惊,暂时没了战斗力,可夜绝尘也让他的飞禽大军,彻底的全军覆没,一只未留。

    真较起真来,这一战是两败俱伤,谁也没讨着好。

    倘若将李天承那支庞大的飞禽大军以将士的人头计算,也着实是一支能与五万兵马抗衡的战力,输赢自是难断。

    要换成真刀真枪真人的干,想必李天承就没这么舍得下血本了。

    战斗结束两个时辰后,萧知秋按照夜绝尘的吩咐,领兵清理了营地,将活着的士兵送到其他的营地让军医诊治,将已经死去的士兵集中在一起,然后进行火葬,最后把死去将士的骨灰就葬在地狱之渊的岸边。

    让他们看着对岸,看着独孤城,看着某天他们的王爷领兵踏过地狱之渊,灭掉李天承,以祭奠他们的在天之灵。

    火葬就在浸满了鲜血的营地中举行,夜绝尘神情冷峻,一曲安魂曲后,那游荡在此地徘徊不去的死灵,一一消散而去。

    惊骇愤怒过后,积压的是仇恨,涌动的是无畏的战斗意识。

    不但没有害怕与退缩,反而是将生死抛开,只知勇往直前了。

    动荡的一天直到入夜,方才安静下来,军心有夜绝尘在就乱不了,营地被灭之耻,深刻在亲眼目睹却无力阻止的众将士心间,犹如一柄利刃插在他们心间,不是不怒,而是在等待时机,等待号令,届时他们将无所畏惧的冲在最前线。

    是男人,就是要冲杀在最前面。

    夜绝尘住在鸣金关内,青衣铁骑负责守卫,灯火通明的小楼内,气氛颇为低沉诡异。

    “尘,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略微犹豫了一下,南荣陌晨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今日一战,李天承此举,可算是彻底击怒了他家师弟,以夜绝尘的性子,断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血债,自是要以血来偿。

    自打走进血月城,知道有驯兽家族的存在,战争中有野兽出现,南荣陌晨也不觉得奇怪跟诧异,毕竟,驯兽家族之所以强大,可不就是凭借他们的驯兽之能么。

    以操控野兽御敌,达成他们强大的目的。

    只是南荣陌晨没有想到,当他真正亲眼目睹了飞禽大军的凌厉攻击之后,方才知晓那是怎样一种震憾。

    难怪,高傲自负如血月城那些人,得罪谁也不敢轻易得罪驯兽家族的人。

    试想看看,得罪了驯兽家族的人,要是那家伙唤来一群的野兽围攻,下场那得多么的凄惨。

    就是不知那些飞禽,李天承是用药物控制的,还是有血月城驯兽家族的人助他。前者倒还好,若是后者……

    毒药,傀儡,飞禽…李天承的手段还真真就是层出不穷的,竟然都不带重样,令人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实难猜测他心底还有什么花花肠子没使出来。

    数月前战事初歇,他听闻夜绝尘亲自领兵出征的消息,就再也没能坐得住,跟轩辕思澈,司徒落澜商量一番之后,直接赶回皇城。

    好在夜绝尘行军的路线并非是高度保密,他在途中转了道,之后就一直跟在夜绝尘的身边,倒是绝口未提雪域之事。

    到底他跟夜绝尘是师兄弟,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有些事情就算他满肚子的疑问,却也知道什么时候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

    伊心染是夜绝尘的逆麟,触之则亡。

    在他没有主动提起之前,南荣陌晨只要知道他已是儿女成双就好,至于其他的都可以暂缓。

    更何况他相信伊心染会没事的,那丫头福气好着,就连上天都会眷顾她的。

    当初赶回来解了那次城下之危,他们一行八个人,良辰,孤霜,冷冽,冷毅,秦风,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要么是暗卫,要么是隐卫,就算他们的主子不在,也有能调动指挥他们的人。

    因此,作为暗卫的冷冽,冷毅,良辰去了一个地方;孤霜是伊心染从南国带来的暗卫,而秦风乃是伊心染手底下的隐卫,没有疑问的他带走了孤霜,很快就没了他们的消息。

    轩辕思澈,南荣陌晨,司徒落澜则是留守在原地,以应对幽冥堂随时发动的攻击。

    “血债血偿。”书案后,夜绝尘神色如常的处理着案档,一个个指令下达得飞快,手中的笔顿都未曾顿一下。

    闻言,南荣陌晨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沉声道:“怎么个偿法?”

    “本王自有打算。”

    “李天承这次吃的亏也不小,他必定还有后招,飞禽军队都出来了,你说还会不会有个走兽军队?”不怪南荣陌晨要突发其想,实是脑海里就浮现出了‘飞禽走兽’四个字。

    既然能操控飞禽,想必走兽也躲不了。

    “就算他手中真握有一支走兽军队,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难不成走兽都学会游泳了不成,要集体跑到地狱之渊自杀?

    血月城虽然自成一块,但毕竟还是处于飘渺大陆这片土地之上,乌拉司瀚作为拥有最为纯正驯兽血脉的人,既能驭天下万兽,血脉之中定会有所感应。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夜绝尘丝毫不怀疑有懂驯兽的人跟在李天承的身边,不管那数量极为庞大的飞禽军队是人为驯化的,还是用药物操控的,都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逃不过乌拉司瀚的感应。

    他要拿下孤独城,继而攻占萧国,必须要静待时机,等待他的东风到来。

    同样的手段,李天承用过一次,就不能再用第二次,而他又岂能没有应对之策。

    “那些在天空中爆炸的东西是什么,威力竟然如此之大,要是能多有些,咱们攻城掠地也不用…。”

    夜绝尘抬头瞥了他一眼,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那些小型的炸弹是伊心染捣鼓出来的,到底是如何制成的,他正在研究。

    若非秦风这次赶得及时,青衣铁骑成功的阻止了李天承的这次进攻,后果将很难预料得到。

    纵使他武功高强,身边的人身手也不弱,但要杀光天空中密密麻麻,且极擅于攻击的飞鸟,难度系数简直就是直线攀升。

    “染儿不在,那东西已经剩余不多了。”

    当初伊心染也就是一时兴起,才命秦风收集了那些材料,制造了那些小型炸弹。

    在这个还是冷兵器的时代,她所造出来的这种武器,杀伤力实在太大,伊心染也就不敢多造,甚至还把炸弹的体型都改得不能再小。

    “做好准备,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本王不会不讨要回来的。”墨瞳轻垂,提到伊心染就不免想起宫里的两个小宝贝,他还真不是一个称职的爹。

    在他们还那么小的时候就丢下他们,也不知再回去,可还认得他?

    “放心吧,今日之事让全军上下都憋着一口气,早晚会让幽冥堂那群狗东西还回来。”见夜绝尘转移了话题,南荣陌晨也聪明的没多问。

    “这个你拿着安排下去。”

    伸手接住夜绝尘扔过来的东西,南荣陌晨飞快的扫了几眼,黑眸里掠过冷光阵阵,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道:“放心好了,保证完成任务。”

    另一边,隔着地狱之渊的孤独城中,宽敞明亮的大厅里,李天承红着眼,愤怒的砸了一个又一个的花瓶,只觉压在胸口的闷气,险些憋死他。

    “混账。”

    “该死。”

    “…。”

    “重新调集一批飞禽过来,本堂主就不信他…。”不等李天承把话说完,赵意致冷静的开口道:“堂主不可。”

    撇开那数百近千只体型较大的飞禽,单单就是那数以千计的小型飞禽,就算是上万人手执弓箭都难以灭杀干净,结果夜绝尘的青衣铁骑,以极快的速度就全部杀了个干净。

    甚至,很多连渣都消失在天空中,什么也没留下。

    “有何不可?”

    “堂主比属下可聪明多了,自然知晓为何不可。”赵意致语气尚算恭敬,今日的他也委实累得够呛,看着那些他视为宝贝的飞禽,在那朵朵蘑菇云中烟消云烟,一口腥甜涌上喉间,竟是气得吐了血。

    夜绝尘果真名不虚传,谁也别想在他的手里讨到好处。

    此番一战,真可谓是两败俱伤。

    李天承损失的那些飞禽,且不算为此花费的人力物力,单单就是训练它们所花费的心血,就已然能够等价于几万兵马。

    结果,又一次全军覆没在夜绝尘的手里。

    “呵呵,你可是觉得本堂主输了?”突然,李天承一反之前的愤怒,满脸笑意的望向赵意致。

    他说过要赢得漂亮的,怎么可能这样就输掉。

    事情,可远远还没有完……

    对上李天承那闪烁着异样光彩的眸子,赵意致只觉寒意更甚了。

    他,貌似对他也隐瞒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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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71章】 异动,苏醒

    习郁城

    黄沙漫天飞舞,残阳如血渐渐西斜,将天边的白云都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肆意飞扬的风沙中,仿佛还能听得见战马嘶鸣,驰骋沙场,刀剑长枪撞碰的惨烈声响,铺天盖地的喊杀声震耳欲聋,声声刺激着人敏感的神经,温热的血喷溅而出,染红了遍地的黄沙。

    厚重的城门之外,遍布着横七竖八将士的尸体,风拂过带起似是永远也无法消除的血腥味,令人的记忆也不禁停留在这一刻,升起满心的悲凉之感。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不多时,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发出古老的声响,一身着青色盔甲的年轻将军带着一群士兵从里面走了出来。

    年轻挺直的身影,端坐在马背上,厚实的两只大手,一只紧握着缰绳,一只则紧握着一柄通体泛着青黑的长枪。

    他神情肃穆,黑眸深沉,仍是无法掩去看到这大战之后,无限凄凉战场的悲凉。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将鲜活的生命留在战场的将士,又岂止千千万万。

    然而,这场仗,他们有着不得不打的理由。

    若退,结果便是国破家亡。

    他们怎能奢望,不计一切代借都要攻打下南国的萧,苍两国,以仁慈之心对待他们南国的百姓。

    假如他们心中尚有仁慈,又怎会主动挑起战争,闹得天下民不聊生,烽烟四起,战事不断。

    “小姐,起风了,回屋吧。”刚开始伺候夜月渺的时候,卓娅称她轩辕小姐,看似恭敬实则心里并不服她。

    随着跟在夜月渺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越发了解夜月渺,卓娅开始称她小姐,证明她是从心底里认可了夜月渺。

    从此,她心甘情愿以自己的生命,护夜月渺的周全。

    “没看到他,我不放心。”夜月渺站在城主府的门口,头也不回的道。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南皇伊律瑾。

    接收到夜绝尘传给伊律瑾的信后,继夜绝尘亲自领兵前往金鸣关,伊律瑾带着夜月渺也从南国出发,赶往了习郁城。

    习郁城位于南国西北方,只要越过了习郁城,那便意味着距离南国皇城越来越近。

    再过十座城池,那就能直逼皇城,拿下南国四分之二的领土。

    伊律瑾赶来之时,苍国太子苍狼正领兵攻破了清平城,正欲一鼓作气的再拿下习郁城,却被伊律瑾的到来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两军对阵,伊律瑾险胜一筹,将苍国大军逼退,现扎营在清平城中,与退守习郁城的南军呈对峙之势。

    “皇上不会有事的,小姐放宽心就好。”

    “嗯。”微不可闻的应了声,夜月渺仍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大门口,除非亲眼看到他,否则她的一颗心实在难以安静下来。

    夜国被幽冥堂牵制,堪堪只有守国之能,无法腾出手来相助南国,而反观南国,同时受到萧国,苍国,两国的围攻。

    城池的丢失在所难免,目前为止落入萧苍两国的城池,已经多达近二十座,可想而知伊律瑾的愤怒。

    他隐藏自己的实力,登上皇位,短短时间之内便将南国稳定下来,朝野上下无人胆敢不服他,又怎会是个软弱之人。

    萧苍两国腹背夹击南国,作为南国的一国之君,伊律瑾也没道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嚣张轻狂,交战中也收复了不少丢失的城池。

    无奈,以一敌二,还是很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毕竟,无论是萧国,还是苍国,实力比起南国来说,都只强而不弱。

    曾经,南国也很强,但在先南皇手中那几十年,已经将南国的国力渐渐削弱,更在三年前与夜国大战,动摇了国之根本。

    短短时间之内,也堪堪只够休养,如何再能承受萧苍两国的联攻。

    若非伊律瑾,只怕南国落败的趋势将越发的明显,要面临的情况就不是丢二十座城池,而是被灭国的耻辱了。

    西北方向有伊律瑾亲自镇守,苍国暂时只能止步于此;东南方向自有伊律瑾亲自提拔起来的大将军镇守,倒也不会给萧国可趁之机。

    而且伊心染将夜绝尘给她的三千隐卫,重新组织训练过一次,离开之后虽不说将隐卫都派给了伊律瑾,但其中三分之二的人,伊律瑾都有权调动为他办事。

    在这三分之二的人里面,大统领,二统领都未曾离开南国,而是就近保护着伊律瑾,以他的生命安全为首要任务。

    夜绝尘回夜国之后,也不曾动用给伊心染的隐卫,至少在他看来,有那些隐卫在,伊律瑾跟他皇姐的安全都有保障。

    不管战事发展到怎样一个糟糕的境地,至少那些隐卫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们的安全。

    “驾,驾——”

    一阵由远及近,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夜月渺写满担忧的小脸上,绽放出一抹柔和的浅笑,提着裙摆就跑了出去。

    卓娅紧跟其后,秀气的脸上写满无奈,也只有是事关皇上的事情,她家小姐才会表现得如此的不淡定,也真是难为她了。

    “小姐,你倒是慢一点儿啊。”

    “吁——”

    伊律瑾勒紧缰绳,高大的黑色骏马发出长长的嘶鸣之声,高扬起前蹄,整个马几乎腾空。

    “瑾。”

    一声轻唤,怎知包含了她多少的担心与牵挂。

    有时候,夜月渺不禁怨恨自己为何是个女儿身,若能是个男儿身,那她就能帮伊律瑾上战场杀敌,也不用被他护着,只能守在府中坐立不安。

    她相信他,可也忍不住担心他啊。

    万一他有个好歹,那她……

    利落的翻身下马,伊律瑾对身边的副将吩咐道:“召集众位将军到正厅议事。”

    “是,皇上。”

    待得身边的人都退下,伊律瑾才提步走到夜月渺的身边,长臂一伸,轻轻的抱了抱她又松开,柔声道:“怎么那般不听话,又跑出来。”

    卓娅是很有眼力劲的,看到伊律瑾的身影,乖乖的不用吩咐就退了回去。

    小姐有了皇上,哪儿需要她,那她又何必留下来碍眼呢,嘿嘿。

    “我……”

    “我知道你担心,可你看看我,不是好好的么。”带着薄茧的手掌,轻抚了抚她日渐消瘦的脸颊,心里泛起疼惜,“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乖巧的点了点头,夜月渺也知道她近来瘦了不少,为了不让他操更多的心,她的确不能再这么患得患失,坐立不安下去。

    她要想办法,帮他。

    哪怕不能与他同上战场,也不能让他有后顾之忧。

    “现已是深秋,出门记得要多加一件衣裳,千万别受了凉。”

    “我知道了。”

    “我还有事要跟众将军商议,月儿先回房等我,一会儿有事跟你说。”

    “好。”夜月渺点头,松开了抱住他胳膊的手,只要伊律瑾不隐瞒她任何事,她就该知足了。

    那些跟随他上战场的日子,饶是见惯了冰凉残破的尸体,她仍是觉得生命无常,心里满是悲凉,只愿上天看在她诚心的祈求上,保佑伊律瑾平平安安,如此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她,不想拖累他,更不想成为他的累赘。

    “去吧,我很快就回来。”

    目送夜月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伊律瑾带笑的面容沉寂下来,漆黑的眸子里涌动着丝丝危险,肃杀之气若有似无的冒了出来。

    血月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里的人真能操控野曾为其战斗?

    幽冥堂堂主李天承,竟然在地狱之渊为夜绝尘准备了那么盛大的一场飞禽之战,难保他就没有其他的后招。

    那个男人,还真真是又阴险,又卑鄙。

    为了拿下夜国,李天承的手段是层出不穷,毒药,傀儡,现在就连飞禽都弄了出来,可恨他现在自顾不暇,压根腾不出手去助夜绝尘一臂之力。

    不过,想到夜绝尘的本事,伊律瑾又稍稍安了安心。

    到底,不败战神之名不是浪得虚名,李天承想要从夜绝尘手中攻下夜国,并非是一件易事。

    而为了尽快找到伊心染,夜绝尘会不惜代价,也没有耐心等待四国之战结束,所以,以伊律瑾对夜绝尘的了解,那家伙只会加速四国之战,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平息四国之战。

    只是,他暂时想不到夜绝尘会用什么方法。

    同时他也很是期待,猜想着夜绝尘会怎样接李天承的招。

    又或者,李天承该怎样承受夜绝尘的怒火。

    四国之战爆发,夜绝尘回归,伊心染失踪,神秘莫测不参与飘渺大陆任何征战的血月城,变得越发的神秘,仿佛整个封闭了起来,再也没有传出有关血月城的任何消息。

    倘若,血月城能助夜绝尘一臂之力,相信距离四国之战结束就不远了。

    想法仅在伊律瑾脑海里一闪即逝,旋即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

    罢了,暂时也由不得他想太多,尽快想办法夺回丢失的城池,将苍国赶出南国才是他眼下要做好的事情。

    唯有守住整个南国,不给萧苍两国机会,他才能替夜绝尘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夜国与幽冥堂在地狱之渊一战,很快就如同秋风般吹遍了整个飘渺大陆。

    尤其,是幽冥堂李天承以成千上万的飞禽大军进攻夜国营地,虽说是几乎灭杀了夜绝尘的五万大军,却也落得整个飞禽大军全军覆没的结果,真真是被传得神乎其神。

    那一战,几乎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又岂知,在当事人的眼中,胜与负,岂是外人所能看到的。

    苍国营帐中,苍国太子一袭蓝衣端坐于书案后,苍国将领坐在下面,三三两两在交头接耳谈论着什么,声音虽小却也没能逃过苍狼的耳朵。

    看完手中的信件,苍狼眼里划过一抹莫名的情绪,冷声道:“传下去给各位将军都看看。”

    “是,太子殿下。”

    战王夜绝尘回归,战王妃伊心染下落不明,不知去向,飘渺大陆关于伊心染的谣言四起,闹得沸沸洋洋,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凤星降世,得伊心染者,可得天下。

    传言,四国盛宴之上,萧,苍两国太子皆深深爱慕着伊心染,欲娶其为太子妃。而夜,南两国,南国乃伊心染母国,伊心染却又是夜国的战王妃,四国相互争抢之。

    倾城绝色,容颜清丽的伊心染在有心人的渲染之下,顿时成为挑起了四国之战的红颜祸水,引得天下大乱之名就此传开,可谓是人人喊打,沦为了过街老鼠。

    谣言止于智者,无奈烽烟四起的年代,又哪有那么多的智者呢?

    刚听到谣言时,苍狼笑了,伊心染何其无辜,竟沦为了幽冥堂李天承挑起四国之战的导火线。

    红颜祸天下,他算是师出有名了。

    凤星?

    闻之可笑,自古以来,欲得天下,莫不是踏着成千上万尸骨得来的,岂能倚仗一个女人。

    然而,传闻他爱慕伊心染,这一点苍狼倒不否认,他的确爱着伊心染。

    只可惜,他遇到她时,她已嫁为人妻。

    便是如此,苍狼也无法否认,伊心染是他爱上的第一个女人。

    那一日在天下第一楼出手救她之时,他便是将自己的心给遗落了。

    只是,天意弄人。

    “太子殿下可同意萧国太子所提?”一封信传阅一圈之后,又回到苍狼的书案上,年过半百的聂将军开了口。

    依目前局势来看,越早拿下南国对他们越是有利,时间拖得越久,反而不利于他们。

    一旦幽冥堂不敌夜国,反被夜国攻破,那么他们苍国就危险了。

    战王夜绝尘之名如雷贯耳,也由不得他们自负自傲。

    “众将军以为如何?”苍狼不答反问,又将问题抛了回去。

    “末将等以为可行。”

    萧苍两国虽说是联手攻打南国,但两国太子却是面和心不和,心中各有算计,若非有协议牵制,还不定闹成什么样。

    眼下,既然萧国主动提出,那他们何不顺着台阶下,先拿下南国再谈其他的。

    反正,他们苍国国中可没有幽冥堂的残余部队,但萧国……

    怎么算,他们都要略胜一筹。

    就算萧国较之苍国要强一些,有了幽冥堂的牵制,他们也不担心萧国会反扑。

    “本太子也正有此意。”

    “太子殿下英明。”

    “来人。”

    “属下在。”

    “你且亲自前往萧国营地,将本太子的信亲手交到萧国太子手中。”

    “是。”接过密封好的书信,蹿进营帐的黑影瞬间就消失在帐内,仿佛压根就没有出现过。

    坐在下面的将领们面面相觑,敢情太子问他们的意见就纯属是走走过场,其实太子心里早就做好了决定。

    擦,没他们什么事儿嘛。

    萧国营地之中,萧国太子亦是领着自己的将士在商议,萧棋怎么也没想到,南国这块看似很好啃的肉,竟然那么难咬得动。

    假如先南皇尚未死,伊律瑾尚未登基称帝,或许拿下南国并不那么难。

    然而,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假如,所有的假设都是不存在的。

    伊律瑾,的的确确是一个仅次于夜绝尘的对手存在。

    南国在他的统治之下,想不强大都不可能。

    作为敌人,作为对手,萧棋是不希望自己的敌人变得越来越强大,甚至压过他一头去的。

    “太子,苍国太子会答应吗?”

    “他会答应的。”

    不是疑问,不是否定,而是肯定。

    他与苍狼交情不深,但多多少少还是算了解他的,唯有站在权利的至高点,才能得到心中所想不是么?

    那,也是他所期盼的。

    红颜祸水,那谣言也并非全都是谣言。

    至少,他爱慕伊心染这点没错。

    四国盛宴结束,主动发起战争的时候,曾经有那么一瞬间,的的确确是想得到她的。

    那个女人。

    那个与众不同,却又只在那个男人怀里笑得纯真明媚的女人……

    ……。

    乌蓬大陆

    生产的疼痛,就犹如同时折断身体里的二十多根骨头,疼得那样的刻骨铭心。

    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临近生产的那一天,伊心染对危险的感知也越来越敏锐,为了将夜绝尘跟孩子平安送出雪域,她赌上了所有。

    甚至,在将夜绝尘跟孩子送走之后,立马就陷入了沉睡。

    沉睡之后,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模糊的感觉到自己仿佛又陷入了某个朦胧的光茧之中,丝丝温暖环绕在她的周围,温养着她的脉络。

    伊心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光茧中呆了多长时间,她只知道当她睁开双眼,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身体里蓝色的神秘力量却是越发的干净而纯粹,已然可以让她随心所欲的运用。

    于是,她劈开了光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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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72章】 身陷沼泽中

    如果伊心染知道没搞清楚状况之前劈开笼罩她的光茧会落到如此境地,那就是打死她,她发誓她也不会手贱的去劈的。

    无数次在内心里呐喊,手贱啊,手贱,她的手为毛要那么贱……

    劈什么劈啊,其实被困在里面挺好的,至少不会落得如此的狼狈不是。

    璀璨的蓝色光芒经由伊心染的意念,瞬间在她的手中凝聚成一把通体泛着蓝色幽光的巨斧,然后顺着往前一劈。

    轰隆隆!轰隆隆!

    伴随着几声震耳欲聋,雷鸣般的响声,犹如一颗巨蛋般的光茧发出‘哗啦啦’破碎的声响,接着轰然爆裂而开。

    光茧破开,带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刺耳的声音整整持续了近三分钟才平静下来,而那光茧之中残留的能量,随着被伊心染劈开的那道口子,疯狂的喷涌而出,造成了一股恐怖的能量风暴。

    是以,饶是在动手劈光茧之时,就用蓝色能量将自己包裹起来的伊心染,也受到了反噬,一口腥甜涌上喉间,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森林,各种各样外界很难见到的植物,纵横交错的遍布其间,葱葱郁郁,生长得异常的繁茂。

    此地名唤无焱森林,位于乌蓬大陆西悦皇朝,龙恒帝国,南旭帝国三国的交汇处,是大陆上出了名的危险之地。

    然而,无焱森林虽说是危险重重,却也有着无限的机遇,因此,无论是三国皇族之人,还是大陆上背景显赫的世家,都喜欢将自己家族中年轻一辈的子嗣送到这里历练。

    但凡走进无焱森林,且能凭借自己实力走出无焱森林的人,将来的成就都不会小。

    当然,一切成就的基础条件,从来就只有一个。

    那便是,活着走出去。

    虽然,每年因为历练死在无焱森林,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的情况比比皆是,但每年各大家族送进无焱森林的年轻一辈族人却是只增不少。

    即便,族中长辈再怎么疼爱年轻一辈,最后也都狠心的放了手。

    乌蓬大陆与飘渺大陆不同,这片大陆以强为尊,毕竟再多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在飘渺大陆,本身没有什么实力的人,可以凭借身世背景耀武扬威,不将一切放在眼里;但在乌蓬大陆,本身若是没有实力,那即便你出生皇族,家势显赫,也照样驾驭不了别人。

    绝对的实力,在乌蓬大陆就是最‘显赫’的身份。

    只要你够强,那你就会得到别人的尊重,反之,将被踩在脚下。

    凭借自身的实力,哪怕是出生平民,在乌蓬大陆亦可成为上人上,受人敬重。

    关于这些,初来乍到的伊心染肯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更不知道她在血月城雪域地底下沉睡,苏醒过来的地方不是血月城附近也就罢了,居然也不在飘渺大陆,而是直接跨越了一个界层,到了乌蓬大陆。

    更加不知道她此时此刻正身处无焱森林中,最最危险的黑域沼泽之中。

    要是知道的话,她肯定会黑着脸破口大骂,外加暴跳如雷,就不是哀叹自己‘手贱’那么简单了。

    事实是,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总之她想要出去,就必须把光茧劈开,然后,光茧被劈开之后,她就肯定会掉进这黑乎乎的沼泽里面。

    结局,早就是注定好的。

    伊心染僵着身体,眼角,嘴角齐抽抽,黑线挂了一脑门,她是招谁惹谁了,至于吗?

    看看她现在的狼狈模样,整个身体除了一个脑袋跟两只手以外,其他的地方通通都被埋进了比墨汁还要黑的沼泽里面,只要她一动,就有下沉的趋势。

    尼玛,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她发现这个地方,竟然不能飞?

    咳咳,也就是说哪怕你身怀绝世轻功,来到这个地方也只能步行。

    飞,是不可能的。

    伊心染轻功的确不怎么样,但自从她能动用身体里封印的力量之后,只要她意念一动,身体就能飘浮到空中,随她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就在她劈开光茧的那一瞬间,她先是用蓝色的能量包裹住自己,然后用意念让自己飞出去。

    结果,结果…。咳咳,她不但被光茧内残存的能量冲击得险些吐血,更滑稽的是不管她怎么控制自己的身体,最后都悲惨的做了直线落体运动。

    从半空中呈直线往下坠,狠狠的落进了这黑得让她有些发怵的沼泽里面,若非她反应够快,铁定就得被活埋了。

    她这叫什么,自作孽,不可活么?

    要不她怎么大叹,自己真真是手贱。

    可,既然她苏醒了,不管自己身在何处,为了夜绝尘,为了她刚刚出生,她自己甚至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的孩子,她必须要想办法回去。

    是以,她根本就没时间想太多,也没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直接动手就劈了。

    呆在黑域沼泽里,伊心染一边想办法保持自己的身体不下沉,同时整个人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不能急,不能着急,她必须保持冷静,不然她就什么都是抓瞎。

    眯着清澈灵动的大眼,伊心染四下扫了扫,接着脑门上的黑线更多了,嘴角也抽搐得更厉害了。

    她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欠了什么债,运气真有那么好吗?

    一眼扫过去,只见她陷在沼泽的中心位置,而这沼泽呈一个大大的圆形,直径约莫近两百米,可见她的运气是多么的好。

    简直好到她想吐血有木有啊!

    视线再往沼泽周围看去,伊心染眼皮跳了跳,因着光茧内的能量爆发,方圆三百米范围内的花草树木皆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下场那叫一个惨烈。

    距离能量风暴越近的地方,受到的冲击越大,于是黑域沼泽周围的树木,几乎无一例外全被连根拔起,泥土翻开露出一个接着一个的坑。

    将四周的惨状尽收眼底,伊心染的心思又回到困住她的沼泽上,别的地方都被破坏成这样了,怎么就这沼泽没事?

    要知道,貌似在她劈开光茧之前,光茧就悬于沼泽的上空,按道理说这沼泽受到的冲击波应该是最大才对。

    怎么,完全一点事情都没有的样子?

    静悄悄的森林里什么声儿也没有,除了无形的风声,就只有泥土的味道环绕在伊心染的周围,她的满心疑问自然也没有人能回答。

    虽说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无焱森林里并非只有伊心染一个人,但既然明知道黑域沼泽是个死死亡之地,又哪儿还会有人不怕死的冲过来。

    是以,进来历练的人都会本能的绕开这个地方,去往别的地方历练。

    而伊心染,纯粹是躺着也中枪。

    天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沉静如水的眸子细细的打量着黑域沼泽,灵敏的五官在此刻都发挥起它们的作用,看似如一潭死水般浑浊的沼泽,其实有着细微到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波动。

    波动虽然小,却不是没有,倒也没能逃过伊心染的感知,想来之前的冲击这沼泽并非没有丝毫动静,而是被掀开了又落下来的。

    以她的视力,沼泽边缘地带那些外翻的泥土上,都沾染上了这种黑色的沼泽液体,足以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鉴于前世对沼泽这种地势的了解,冷静下来之后的伊心染没有冒然采取行动,更没有为了稳住自己的身形而胡乱的挣扎,就怕情况被自己越弄越糟。

    她没有被困于沼泽里的经验,但从书上也有过些许了解,真还是头一回见到带有黏性的沼泽地,仿佛水里充满了胶水,死死的黏在人身上,想要逃身不是一般的难。

    抬头望了望天,秋高气爽,清风阵阵,天叫那个蓝,云叫那个白,不时还有阵阵鸟鸣传来,就是不见半个人影,不得不让伊心染怀疑,丫丫的她究竟是到了个什么鬼地方。

    如果暂时把她此时的窘境忽视掉,其实这里风景挺好的,青山绿水,鸟语花香,虽说比起战王府后山她跟夜绝尘的秘密基地差点,但也能算是人间仙境一样的地方了。

    只可惜,她目前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能让她尽快脱身她就谢天谢地了。

    要是让她知道是谁把她弄这地方来的,给她洗净脖子等着,丫的非掐死她不可。

    “老祖宗,老祖宗……”

    如西雅女皇那般雍容华贵,风华无双的存在,尤其是对上她那张年轻的脸庞,伊心染真难将‘老祖宗’这三个字喊出来。

    明明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小,就算跟她站在一起,别人也只会觉得她们是姐妹,可是西雅女皇实际上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了,想想就觉得内伤。

    青春,美貌,可不就是每个女人毕生都想要追求的么!

    “老祖宗……”

    不怪伊心染这么着急的呼唤西雅女皇,实在是她想不到办法从这黑域沼泽里脱身。

    俗话说,人有三急,就算她能忍着不吃东西,可她能憋着不……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呼唤西雅女皇的时候,伊心染也记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当初去雪域,前往圣宫之前,她可是再三拜托西雅女皇要护住她孩子平安的,可是自她踏进圣宫,就怎么也无法与西雅女皇取得联系。

    她们之间的感应,仿佛突然就消失了。

    当时,正巧找到权杖上的狐狸双眼,伊心染也没想那么多,怎料下一刻就发生了雪崩,她只来得及将轩辕思澈等人送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而她跟夜绝尘则是被困在了圣宫地底下的冰雪王国。

    之后,在那与世隔绝的地方一呆就是好几个月,直到她分娩。

    想到分娩那日,她痛得死去活来,几乎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夜绝尘更是又惊又惧,生怕她有个好歹,好不容易将孩子生下,万分疲惫的她刚刚合上双眼,还未休息片刻,甚至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意外再次发生,她拼着沉睡送走夜绝尘跟孩子。

    那一刻,伊心染是真真的恨毒了西雅女皇。

    她不敢想象,要是夜绝尘跟孩子有个好歹,她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对于那个她想知道的真相,以及她所要肩负的使命,失去了他跟孩子,又还有何意义。

    喊了好多声,回应伊心染的除了风声还是风声,于是只得叹了一口气,看来靠什么都靠不住,还是只能自己想办法。

    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虽说陷在这沼泽里面很安全,不会有野兽什么的攻击自己,或者是吃掉自己,不过这浑身黏乎乎的感觉也让她相当难受,整个处于暴走边缘了。

    穿越到飘渺大陆之后,伊心染离开战王府那段时间对整个大陆也做过较为详细的了解,在她的记忆中也不曾有过跟这里相似的地方。

    隐隐的,心里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却是让伊心染怒红了眼。

    靠——

    至于吗?

    至于吗?

    初到乌蓬大陆,她就险些被活埋了,还有没有天理了,她又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简直太欺负人了。

    沼泽的上空不能飞,周围似乎有着某种向下的引力,难怪这地方连一只飞鸟都没有。沼泽里面也不能游,动作越大沉得就会越快。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该怎么离开这片沼泽呢?脑海里想的都是这个问题,粉润的嘴唇因长时间没有喝水变得微微泛白且干燥,水眸里笑意不再,眸底写满了沉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几乎就要睡着的伊心染猛然睁开了双眼,璀璨的眸底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双手轻轻挥动,在胸前结成几个奇异的结印,纯粹的蓝色能量凝聚成一把长剑,径直将沼泽破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而静止不动的她,犹如一尾美人鱼,蓄足力后猛的蹿了出去。

    沼泽中黏稠的液体被蓝色的长剑分开,中间空出一人的宽度,伊心染借着巧劲向前奔跑,总算是成功脱险上了岸。

    蓝色长剑消失,沉静的沼泽似是被伊心染的举动所激怒,竟是诡异的掀起数米高的黑浪,朝着站在岸边正庆幸自己脱险的伊心染扑去。

    回眸一瞥,伊心染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来不及细想,提起黏在身上的裙子就是一路狂奔。

    边跑心里边想,到底谁在玩她,千万别让她知道是谁,否则…。

    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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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73章】 无焱森林1

    慌不择路的疯狂逃跑过后,是无尽的疲惫朝着伊心染涌来,以至于让她避开那黑域沼泽之后,什么都没想就直接找到一棵大树,然后手脚并用的爬到树梢上,抱着树干就开始呼呼大睡。

    别问她为什么是手脚并用的爬上树,实是因为体力消耗过大,她压根就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最要命的是,不单单只有黑域沼泽那块地方轻功用不了,就是在这整片森林里,轻功都毫无用武之地。

    于是,伊心染觉得自己悲剧了。

    虽然她是没头没脑没方向的横冲乱撞在森林里乱跑一通,让那愤怒而起的黑色液体拿她没办法,只得灰溜溜的败退。

    但是,为了她的小命安全着想,找这么一棵大树作为她休息恢复体力的小窝,伊心染还是万分谨慎小心的。

    第一,这棵树的的确确很高很大,她不用担心自己睡到半夜翻个身就掉下来。

    第二,树的周围长满了一种开青色小花的野草,其实是一种罕见的驱虫避毒的好宝贝,有这些小草在,她不用担心蛇虫鼠蚁。

    至于,大一些,凶猛一些的野兽,要是出没在这周围,她就算是睡得再熟,也必然会惊醒。

    综上所述,伊心染觉着再有天大地大的事,也别打扰她休息,任何事情都等她睡醒再说。

    在光茧中沉睡那段时间,她并非是真的就在沉睡,而是她的身体,意识在觉睡,偏偏又以另外一种奇异的方法在自我修复着。

    伊心染暂时还弄不明白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只是隐隐的察觉到,在她身上所发生一切莫名又寻找不到原因的事情,皆跟她体内的封印有着斩不断的牵扯与联系。

    或许,当某天她将封印之谜解开,一切就都有一个答案了。

    充满神秘色彩的黑暗降临,笼罩了世间万物,伊心染已然抱着树干悄然熟睡。

    不知她在梦里梦到了谁,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令人觉得幸福。

    翌日,金色的光线刺破厚厚的云层,似是在昭告旧的一天已经过去,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无焱森林一如既往的朝气蓬勃,郁郁葱葱的林海,显示出无尽的活力。清晨的露珠点缀在绿得可爱的树叶梢儿上,折射出金色的阳光,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味道,真真是一幅美丽而梦幻的图画。

    一丝丝略带潮湿的清风,一声声清脆的鸟鸣,愉悦的将熟睡的伊心染唤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小手揉了揉眼睛,有些完全不在状况之内。

    刚刚睡醒的她,动人的水眸里还有着几分迷茫,松手之际险些从树上掉下来,这个突发的意外让得伊心染猛然惊醒,然后抽着嘴角死死的抱住树干。

    咳咳,虽然掉下去摔不死她,不过还是挺疼的。

    低头瞅了眼自己身上早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裳,脑门上的黑线不禁落得更多,那浸透她衣服的黑色粘液已经干涸,被清晨的露水沾染又有融化的迹象。

    这般狼狈窘迫的模样,着实让她恨不得立刻挖个洞将自己给埋在里面。

    太丢人了,简直太太丢人了。

    摇了摇头,甩去多余的念头,伊心染扶着树干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开始静下心来打量这片森林,辨别着方向。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否则她就算不会被野兽给咬死,也会把命送在这个看不到边际的森林里。

    野外丛林求生,是她师傅在教她箭术时给她上的第一课。

    因此,在无边无际的森林中,如何辨别方向,寻求出路对伊心染而言并不是一件难事。

    借着站在高处的便利,伊心染很快就确定了自己要走的方向,从善如流的从树又爬了下来。

    倘若是一般迷路的情况下,顺着有水源的方向走肯定不会有错,就算路没找对,有水就能生存下去,不至于会被活活的饿死。

    打定主意之后,伊心染也没有丝毫犹豫,她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走不出这片森林,那么她心里积压着的种种报复,都没有实现的可能。

    只有活着走出去,她才能弄清楚这里究竟是乌蓬大陆的哪个地方,又是谁将她弄到这么个鬼地方来的。

    还有就是,千万别让她知道这事儿跟西雅女皇有关系。

    否则,甭管她是不是她的老祖宗,伊心染都会跟她好好的清算清算。

    丫的,太不地道了。

    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带来乌蓬大陆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她丢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看着她的万般窘态很过瘾是不是。

    别让她捸着尾巴,不然她一定会告诉世人,她的戏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双脚踩在地面的感觉很不错,伊心染不禁小小的欢呼一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她坚信她每走一步,都会距离夜绝尘近一点,距离他们的孩子近一点,眼下她得找个地方洗洗身子,顺便找点儿野果什么的填填肚子。

    轻功是无用武之地了,好歹武功还能用,贴身带着的匕首也还在,可以作为她的武器,避免一些危险,保她平安。

    看着紧握在手里的匕首,还记得是那时在椒房殿她问夜绝尘要的,要来毁了太子南荣浅语脸蛋的匕首,后来她再也没还给夜绝尘。

    再后来,她渐渐知道了这把匕首的来利,于是越发喜爱得紧,最后就成了她的所有物。

    而现在,这把匕首成了除开她与夜绝尘美好记忆之外,他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古人云,睹物思人,便是她现在这般吧!

    经过一路艰苦的跋涉,总算是黄天不负苦心人,总算是让伊心染找到了水源,路上她边走边寻了些野果裹腹,此时倒是不饿。

    可一路走来,饶是秋高气爽了,日头还是挺晒人的,穿着一身面目全非的衣裳,伊心染又出了不少的汗,整个黏在身上,着实叫她难受不已。

    远远望着前面碧波青青的河流,欣喜的她险些掉下泪来,原谅她泪点太低,现在就只想洗个澡,顺便再洗洗她这唯一的一件衣服。

    也不知道这已经浸进衣服里面的黑色液体,还能不能洗得掉。

    洗掉最好,洗不掉她也只能将就穿着,有总比没有的好。

    不然,是要叫她找几片树叶遮身,还是要叫她裸奔的节奏。

    喜形于色的欢呼一声,伊心染犹如一尾鱼儿跃进了河里,欢快的游动起来。

    呼,她爱死洗澡的感觉了,天知道她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洗过澡了。

    四下瞧了瞧,周围既没有野兽也没有人烟,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剥了个精光,一边洗澡一边抓鱼,只吃野果没营养,她还是挺喜欢吃肉的。

    半个时辰之后,日悬当空,伊心染已经美美的洗了个澡,也把衣服给洗了几遍,好歹还能穿,用内力烘干之后穿在身上,就悠闲的坐到树荫底下开始架着火烤鱼。

    若非落到现在这般境地,她几乎都已经忘记,有多长时间没有这么自力更生过了。

    夜绝尘将她保护得太好,事事以她为先,不肯她受一点儿委屈吃一点儿苦,要是知道她现在的狼狈模样,不知该得多伤心。

    没办法,只要一静下来伊心染的脑子就会不受控制的去想夜绝尘,思念早已泛滥成灾。

    她会想他在做什么,他好不好,他们的孩子多大了,长什么模样,会不会恨她这个做母亲的……

    一想就是泪,怎么也止不住。

    一次次,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忍着,她一定会再见到夜绝尘,再见到他们的孩子,谁也不能阻止,谁若阻止她就杀了谁。

    想着想着,就整个陷进了自己的思绪里,就连手上烤着的鱼烤焦了,发出阵阵刺鼻的焦臭味都没发觉,等察觉到时,只得扯着嘴角苦笑,架子上哪里还有鱼,就连架子都快烧没了。

    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泪,伊心染深吸一口气,不得不重新打理两条鱼,重新做个架子,接着一门心思都放在鱼上,可不能再烤焦了。

    她可没兴趣再下水去抓一次鱼,这东西只能现做现吃,又不能打包带走。

    不多时,阵阵诱人的鱼香飘散出来,不禁馋得人口水直流,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稍微晾凉了些,伊心染倒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明明粗鲁的吃相该是很不雅的,偏生看她这种吃法,只觉胃口大开,仿佛那鱼就是人间美味似的。

    只可惜,这荒郊野邻的,没人欣赏罢了。

    “少爷,你怎么样?”低沉的男声语气透着担心与着急,更多的却是深深的自责。

    要不是为了救他,少爷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都怪他。

    “沐野,我没事,我能撑得住。”清朗的男声仿如春日里的一抹暖阳,似能穿透黑暗,直照进人的心坎里。

    “少爷你要不要休息一下。”眼见自家少爷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名唤沐野的随从红了眼眶,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那青狼爪子上有毒,能解毒的草药素来就喜好生长在水边,我已经隐隐听见水流声了,咱们一定可以找到药草,然后活着走出无焱森林的。”

    家族中年轻一代的确每年都会被族中长辈安排进入无焱森林历练,但以他的年纪,根本就还轮不到他来此历练。

    受伤的时候,临死的时候,他不禁会想,明明都是他的血脉至亲,为何就那么容不下他。

    而他,从始至终都不曾想过要跟他们争什么,夺什么,为何还要处处置他于死地。

    无焱森林,这片森林不知埋葬了多少尸骨,他若死在这里,岂非是个很光明正大的理由。

    “少爷说得对,咱们一定可以走出去的。”沐野坚定的点了点头,那些人见不得少爷好,偏偏就是不能如了他们的意。

    拿出随身携带的水袋,里面还有些干净的水,“少爷,你先坐着休息一下,喝点水。”

    “嗯。”

    就着沐野扶着他的手,身着一袭白衣,面色惨白无一点血色的少年顺势坐到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上,喝水的动作扯动了胸前的伤口,疼得他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细汗,俊俏的五官都扭曲起来。

    “少爷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香很香的香味。”不怪沐野要如此形容,他跟他家少爷在无焱森林里走了近一个月,期间经历大大小小的战斗无数,两天前被凶猛的青狼攻击,保命都来不及,哪里还能想到吃。

    主仆二人,寻找水源的途中,能摘到野果就吃点野果裹腹,压根就很长时间没有闻到过荤腥了。

    白衣少年低垂着头,眉头蹙了蹙,只觉口中口水开始泛滥,窘迫的道:“好像是烤鱼的香味。”

    “就是烤鱼的味道,香味是从那边飘过来的,想必那边有人。”沐野憨厚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接着又道:“少爷,咱们或许有救了。”

    “嗯。”

    但愿不会遇到百里家族的人,否则别说是寻求帮助,只怕会换来更多的踩踏。

    “少爷,你还能走吗?”沐野是想要背着白衣少年走的,无奈他家少爷伤在胸口,根本就不能背。

    “你家少爷没那么弱,还撑得住。”

    “那我扶着少爷走。”

    “走吧。”

    这边主仆两人搀扶着,寻着烤鱼的香味朝着伊心染所在的河边靠近,另一边,抱着烤鱼猛吃的伊心染,不甚客气的将主仆二人的对话尽数听进耳里,眸底划过一抹莫名的神色。

    无焱森林,她果然已经身处乌蓬大陆了么?

    自沉睡醒来之后,伊心染觉得自己的感官能力已经越来越敏锐,以她自己为中心,方圆三四百米以内,任何声音都逃过她的耳朵。

    虽然她并不想多管闲事,也暂时不想搭理人,但看在这两个人是目前为止唯一能给她提供消息的人,暂且就先观察观察。

    至于他们的麻烦,她可以选择不插手。

    终于,在伊心染解决掉她烤的第二条鱼,正准备去河边洗手的时候,两个极为年轻,同时也极为狼狈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一主一仆身上明显都带着伤,衣服也带着斑斑血迹,尤其是身穿白衣那个少年,胸前的衣服被撕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虽有简单的处理过伤口,仍是没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越发恶化,整个血肉模糊,看起来很是骇人。

    那白衣少年生得极其俊俏,对,就是俊俏,俊俏的脸庞,俊俏的眉眼,俊俏的鼻梁,俊俏的嘴唇,五官若分开来看,并不怎么出众,但组合在一起却只觉俊俏得令人有些移不开眼。

    除了俊俏二字,伊心染还真找不到该怎么形容他的模样。

    此刻,少年那张俊俏的脸上,惨白胜过白纸,嘴唇隐隐开始泛黑,中毒已是很深。

    伊心染坐在火堆旁,轻倚在树干上打量主仆两人之时,那主仆两人自然也是抬起头,看到了容貌如画,倾城绝色的伊心染。

    当即,两人便是怔愣当场。

    虽说伊心染在这无焱森林里弄得挺狼狈的,但即便是素颜,天生丽质的她也无法让人忽视,美得仿如梦中之人。

    也许在主仆两人的脑海里,幻想过无数种他们将要遇到的人,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一个美绝人寰的孤身女子。

    尤其,这个女子的年龄还不大,似乎跟他们差不太多。

    一时间,各种思绪涌上心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三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伊心染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瞧,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直把对面的两人都瞧得低下了脑袋,她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瞧着白衣少年的年纪,大概跟小七夜悦辰差不多,本不想管他们闲事,只想套点消息的伊心染动了恻隐之心,淡淡的开口道:“这里还剩着几条鱼,想吃就自己动手。”

    别以为她没瞧见他们偷偷咽口水的模样,她瞧得可清楚了。

    心下暗笑,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的沐野,可没有他家少爷想得那么多,咽了咽口水,虽说也被伊心染的容貌给惊艳了一把,但好在他心思单纯,根本就没有那些花花肠子,憨憨的笑说道:“多谢姑娘。”

    人家抓的鱼,愿意让他们烤来吃,对沐野而言就已经是很大的恩赐,难不成不自己动手烤,还要人家姑娘烤好自己来吃么。

    “不客气。”

    沐野朝着伊心染憨厚的点了点头,然后扶着白衣少年走到火堆旁坐下,“少爷,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摘药草给少爷解毒。”

    肚子是饿得狠了,但也没忘记要先救自己的主子,对这一点伊心染倒是挺满意的。

    听刚才这两人的对话,明显是这白衣少年为了救他的随从而受的重伤,好歹说明这随从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辈。

    “你照顾他吧,药草我帮你去找,等你拖着一身伤找回来,他估计也没命了。”不是伊心染嘴毒,事实就是如此。

    “这怎么好……”

    “废话别那么多,你们要找的草药长什么模样?”伊心染起身,拍了拍身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清冷的语气,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沐野又是怔了怔神,这姑娘话虽不好听,但她有无恶意他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旋即转头看了看白衣少年,无声的询问着,倒也不敢自做主张。

    “有劳姑娘出手相助,在下被青狼爪上的毒所伤,需要生长在河畔的一种七色小花解毒。”白衣少年说着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接着又道:“此花只有根没有叶。”

    “嗯。”

    淡淡的点了点头,伊心染身影一闪就已经到了河边,几乎连她的残影都见不到。

    若非是在她目前的处境,再怎么说身上也拿得出些治伤的药,可她现在就算想救人,也着实拿不出什么来。

    “少…少少爷咱咱们遇遇到高手了。”沐野呆呆的望着伊心染已经远走的身影,眼里又是惊又是喜,还有着几分担忧。

    想想也对,要是人家姑娘没些本事,又怎么可能出现在无焱森林,那不是找死么。

    “的确是个高手。”

    “少爷,我看那位姑娘挺好的,她应该不会伤害我们。”

    白衣少年笑了笑,道:“就咱们俩这样的身手,人家也不屑对咱们出手。”

    第一眼瞧见伊心染的时候,他还觉得那姑娘很柔弱,心忖她怎会一个人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然,他心里也明白,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人家姑娘指不定是个高手呢。

    只是,他想不出伊心染究竟是哪个家族出来历练的人。

    “少爷说得也对,咱们要什么没什么,就只剩下一条命了,那姑娘也图不了咱们什么。”说话间,沐野已经利落的将几条鱼放到火上开始烤了,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鱼,仿佛就没那么饿了。

    伊心染离去也不过一刻钟,手里就拿着几株七色的小花回来,速度之快看得主仆两人咂舌,隐隐还觉得自己眼花了。

    鱼不过刚刚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沐野也才刚刚弄来干净的水替他家少爷清洗了伤口,抱着伊心染丢到他怀里的草药,只觉自己是在做梦。

    “就你们这样,跑这里是存心来找死的吧。”如果有谁将小七伤成这样,她一定将伤他之人,抽筋剥皮,让他生不如死。

    不过,对于眼前这个让她想起小七的俊俏少年,伊心染虽说动了恻隐之心,但也不会把他当成是自己人护着。

    “多谢姑娘替我寻来救命药草,不然只怕就真如姑娘所言,是存心来送死的。”他的兄长可不就是存心把他送到这里来送死的么。

    如果没有伊心染给他这药,他或许真的会死在这里。

    白衣少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孰不知他的神色尽数落入伊心染的眼中,有些不忍的撇了撇嘴角,清冷的声音多了几分温度,“我在家中排行第九,你们要是不介意可以喊我阿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也没有探究什么秘密的兴趣,全当没看见算了。

    “我叫百里阳旭,他是我的随从名叫沐野。”百里阳旭对上伊心染清澈得没有杂质的双眸,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姓名。

    他看着伊心染,即便她没有告诉自己她的真实名字,但他相信她也的确叫做阿九。

    至少,她没有刻意胡乱说个名字糊弄他。

    “我去找找出去的路,你替他疗伤吧。”看他的谈吐,想来是出自名门旺族,只可惜对于乌蓬大陆她是真真的一问三不知。

    除了知道四国的名称之外,她还真就是一文盲,想想真是可怕。

    既然遇到了这两个人,伊心染也没打算再撇下他们当独行侠,只能带着他们一起上路,也就不急于一时打听她想知道的事情。

    问得太突然,反倒暴露出她更多的可疑来。

    不等百里阳旭跟沐野有所反应,他们的眼前就已经没了伊心染的踪迹,瞧得两人又是一番羡慕嫉妒恨,不过没什么坏心眼就是了。

    沐野替百里阳旭上了药,主仆两人又饱饱的吃了一顿美味的烤鱼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时辰,而伊心染仍旧没有回来。

    “沐野,不等了,阿九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许是遇到了危险,咱们得去找她。”

    解了毒,上了药,他也休息够了,明知伊心染身手不凡,但他还是很担心。

    一个陌生人尚且可以出手救他,而他所谓的亲人却视他的生命如草芥。

    “少爷,你的伤……”

    “我能行,要是没有阿九我就没命了,现在她可能有危险,我又怎么能坐在这里枯等。”

    “那我扶着少爷,我们一起去找阿九姑娘。”

    主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伊心染耳朵里,倒是不枉她走了那么远又折回来带着他们,还算有良心。

    “既然你们休息够了,那就跟着我走吧。”清冷的声音响起,伊心染站在原地也没朝着他们再走近,只道:“以咱们现在的脚程,估计还要走上六七天才能走出无焱森林。”

    要是撇下他们这两个伤患,她日夜兼程赶路的话,也就三天左右可以走出去。

    罢了,既然遇上就是缘分。

    说起来,这两个人还是她来到乌蓬大陆遇到的第一个人跟第二个人呢。

    “阿九姑娘是说,咱们只要再走上六七天就能走出无焱森林了吗?”沐野闻言欣喜若狂,要不是伊心染的身上散发着某种莫名的威压,他都险些忽略她女子的身份,扑上去抱她了。

    这里可是无焱森林啊,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的人,无一例外都会成为大陆上的‘明星’人物。

    “没有什么地方是走不出去的。”冷眼看着沐野狂喜的模样,伊心染嘴角抽了抽,她怎么觉着她遇到的人不太正常。

    不就是一个破树林子里,怎么可能走不出去。这里虽然处处都遍布着危险,但有危险才有意思,不然人活着还有什么追求。

    “阿九你…。你没事吧!”百里阳旭问完,迅速的低下头,脸红到了脖子根。

    “没事。”

    真是个纯洁滴孩子,就跟初次见到的小七差不多,呃,她果然也是想念小七了么?

    不然怎么觉得,眼前这个百里阳旭处处都跟她家小七差不多呢?

    “阿九姑娘,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沐野抚着百里阳旭紧跟在伊心染的身后,三人都是顺着河道走的,一路上都静悄悄的,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不怪沐野有此一问,在他的认知里,不管是四大皇族还是其他的名门旺族,虽然每年都送族中年轻一辈的子孙进入无焱森林历练,但多多少少还是会做一些保护措施,一般很少会让族中子孙独自踏入无焱森林。

    不说别的,只因这里实在太危险,稍不留神就会把小命葬送在此地。

    他虽是一个随从,但自幼跟在百里阳旭身边,在大家族里面生存,还是见过些世面的,虽然伊心染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但仍旧难掩伊心染本身的光华,她是那样的尊贵,那样的不凡,怎么也不会是个小家族的姑娘。

    可既然是出自大家族,她又为何独自一人在无焱森林历练呢?

    真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只是出来历练,难道要跟别人一样,身边带着许多的人。”伊心染不笨,很多事情只要她有心去想,去推敲,就接近正确答案了。

    话音一落,果然瞧见沐野脸上的神色,让她不禁撇嘴,还真给她蒙对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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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74章】 无焱森林2

    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伊心染纵使万分想要把心中的种种疑问都问个清楚明白,但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将到了喉咙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满心烦躁的伊心染没啥心情说话,自顾自的走在前面领路,浑身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气息,以至让百里阳旭主仆两人也不太敢说话,心里反复的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不小心把伊心染给得罪了。

    想想也是那么个理,他们两个伤患带着一身的伤就不说了,还挺没有本事的,换了谁也不乐意将他们带在身边呀。

    要是没有他们的拖累,指不定人家姑娘能提前两天走出无焱森林。

    可当百里阳旭想要叫伊心染丢下他们先走,不期然对上她那双明明带着冷意却又澄澈如水的眼眸时,千言万语就又被他给咽回了肚子里。

    仿佛他要真说出那样的话,就是对伊心染多大的侮辱似的。

    于是,各怀心思的三个人,本着谁也不打破沉寂的想法,造就了一个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的乌龙。

    一路行来,竟是相对无语。

    “阿九姑娘,兔肉烤好了,你先将就着吃点儿吧。”无焱森林虽说危险重重,随时都有可能丢掉小命,但这森林中也不乏天地奇宝,在外面哪怕是花高价钱都买不到。

    这几天赶路的同时,伊心染也不时找些疗伤的草药给他和少爷内服外敷,主仆两人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身上的皮外伤都已经结痂,重一点的伤也不至于影响他们的行动了。

    眼看着距离无焱森林的出口越来越近,伊心染也不似之前那般着急,休息半个时辰就要赶路好几个时辰,因此,沐野才有机会抓些野味,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

    他的手艺并没有伊心染好,将烤熟的兔肉递给伊心染的时候,脸上仍是带着憨憨的笑意,给人一种憨厚直爽的感觉。

    其实,以沐野熊一样高壮的身材,再配上他娇憨的笑容,挺像一头熊的。

    “谢谢。”嘴角勾起浅笑,伊心染毫无一般世家小姐的娇气,接过就吃了起来。

    烤肉的味道是没她弄的好吃,不过任谁处在这样的环境,对吃食的要求都会降低。

    她,也不例外。

    “嘿嘿!”似是习惯了伊心染的个性,对于她的道谢沐野显得还算淡定,但却仍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百里阳旭调息完,轻吐出一口浊气,浑身顿时轻便了不少,看着沐野的举动并没有丝毫不满,反而眼中满是赞赏。

    要不是有伊心染,他一定活不到现在。

    要不是有她,他跟沐野也不会这么快就看到走出无焱森林的希望。

    这一路走来,遇到野兽的攻击,压根就不需要他跟沐野帮什么忙,直接就被伊心染给解决了。

    有时候,甚至给百里阳旭一种错觉,要是他们主仆出了手,反倒是给伊心染添麻烦。

    “少爷,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实力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之前从青狼利爪下救下沐野,他只是中了毒,并未受严重的内伤。

    一旦毒解了,再加上吃了那么多的草药,每次休息的时候他又抓紧时间打座调息,要还不能恢复他都觉得自己没脸了。

    不是他大男人主义,而是总叫人家一个姑娘保护他,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百里阳旭不在意脸面不脸面的问题,他只知道哪怕他帮不上伊心染什么忙,但也不能成为伊心染的拖累。

    毕竟,他与伊心染不过只是萍水相逢,人家又不欠他什么,他又怎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保护。

    更何况,虽然伊心染没有说她的年龄,但百里阳旭自认自己还是有几分眼力劲的,一看伊心染年纪就比他还要小上一些。

    如此,他就更不能看着伊心染事事都挡在他的前面了。

    要是让伊心染知道百里阳旭还有这想法,估计她得笑喷。

    丫丫的,小毛孩子人不大,心眼还真是不少。

    姐都两孩子的妈了,你哪只眼睛看到姐比你还小了。

    百里阳旭要是也能听到伊心染的心声,他铁定会腹议,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比我小。

    咳咳,虽说伊心染是两孩子的妈,这个事实不假,但究其她的实际年龄,尼煤,的确是比百里阳旭要小呀。

    就是小七夜悦辰,那也要比伊心染年长近一岁,而百里阳旭虽然看着挺年少的,但真要算起来,他是比夜悦辰还要长一些的存在呀。

    说起年龄神马的,真真就是伊心染的硬伤。

    “那真是太好了。”沐野欢呼一声,眸子一垂又是一声冷哼,这回那些见不得少爷好的人,可要惊得眼球子都凸出来了。

    他们把少爷推入无焱森林,就是想要少爷死在这里,又哪里会想到,他们的计谋不但没有得逞,反而成就了少爷。

    待出了无焱森林回到族中,可想而知他家少爷将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要知道,百里家族之中,像他家少爷这般年纪走进无焱森林,并且还活着走了出去的族人,压根就一个没有。

    他家少爷是第一个,第一个呀。

    幸好苍天保佑,让他家少爷遇到了阿九姑娘这么一个贵人。

    “阿九,是烤肉不好吃吗?”百里阳旭之前也是姑娘长姑娘短的称呼伊心染,直把后者给惹火了,这才改口直接喊她阿九。

    闻言,沐野抱着要递给百里阳旭烤兔肉的手一僵,接着就是满脸的尴尬,也不知道伊心染是怎么烤肉的,反正明明用的东西都差不多,但他就是烤不出那样的味道。

    经过那么多次的亲自实践之后,沐野自认为他的手艺有所增长,不至于难以下咽呀!

    伊心染一愣,淡淡的眸光扫过沐野尴尬的脸,难得出声解释道:“不是。”

    就在主仆两人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只听伊心染皱着好看的眉头,又道:“有人在朝着我们靠近。”

    此地距离无焱森林的出口,不过还有一天半左右的路程,就算伊心染丢下百里阳旭主仆两人离开,他们也不至会陷入危险。

    但是,隐隐只是猜测到某些东西的伊心染,哪能甘心就此各走各走的。

    她要去西悦皇朝,几天的相处下来,伊心染的路也不是白领的,至少她就已经知道百里阳旭是从西悦皇朝来的,而他也果不出她所料,是从名门旺族大世家里走出来公子哥。

    只可惜,是个落了难的公子哥。

    伊心染的确是没有刻意隐瞒百里阳旭什么,甚至也没有对他用假名字,但从百里阳旭眼中,她也知道他是把她也当成某个世家里面出来历练的人了。

    不过,貌似她在百里阳旭眼中,并不是来自西悦皇朝某个世家的子孙,因为对此百里阳旭是很肯定的,几乎没有犹豫就下了判断。

    反倒是,他在不断的推敲猜测,她究竟是来自龙恒的还是来自南旭的。

    对此,伊心染颇感无奈,她究竟是哪里表现出她是龙恒的,或者是南旭的?

    真的就没有瞧出来,她是西悦的?

    事实上,她的的确确是冲着西悦皇朝去的,追根究底她也的确应该算是出自西悦。

    并且,还是出自西悦皇族。

    虽说有些不想承认,但不可否认,她灵魂占据的这具身体,的的确确拥有着西悦皇朝最为纯正的血脉,偏这血脉之纯正,就连她那便宜娘亲皇贵妃都比不上。

    不然,也不至于让西雅女皇对她那般重视。

    也正因为血脉之力的纯正,已经接近了西悦皇朝的开国女皇,甚至是直接越过了西雅女皇,比之更为纯正,不然她又如何能引得西雅女皇现身。

    与其说是西雅女皇的残魂在等待有缘人,倒不如说是她的残魂在等待一个血脉之力无比纯正的后代,结果自然就是等到了她。

    也不知道西雅女皇知不知道,其实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伊心染,而是一个也叫伊心染,但灵魂却完全不一样的女人。

    她与已逝的南国九公主伊心染,虽有着相同的名字,但她们却是两个完全不相同的独立的个体,谁也不能替代谁。

    只愿某天西雅女皇得知这个事实后,还能一如既往的淡定吧。

    “少爷,会不会是其他两个家族的人?”一听伊心染说有人在向他们靠近,沐野就立马浑身紧崩起来,身体的姿势保持着随时出击的状态。

    在这无焱森林里面,不但要防野兽的攻击,还要防人。

    这些阴暗界层的东西,素来都是众人心中有数,心照不宣的秘密。

    伊心染眯了眯眼,轻靠在树干上的身子一动未动,嗯,她又知道了关于西悦多一点的消息。

    其他两个家族,加上百里家族的话,应该就是在西悦皇朝占据着重要地位的三大世家了。结合他们之前透露给伊心染的信息,综合起来就是,无焱森林位于三国交汇处,每年三国皇族,以及三国各大世家,都会安排各自族中年轻一辈的子孙,以及才华出重的族人进入无焱森林历练,能活着走出去的人,便能受到家族的重用。

    无焱森林是个危险与机遇并存的地方,能常能从这里面走出去的人,不管你是用什么手段从这里走出去的,强悍的实力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乌蓬大陆的人,敬重强者,因此,经历了无焱森林考验的人,就意味着迈开了成为强的第一步。

    毕竟这里,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闯进来,在里面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一两个月,或者三五个月,然后还能活着走出去。哪怕是大家族中那些天赋异禀的子孙,每年都会折损不少在里面,更何况是那些算不得太大的家族。

    因而,无焱森林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死亡之地。

    “也许是赫连家族跟司徒家族的人吧。”百里阳旭一心以为伊心染是龙恒或者南旭出来到此历练的,整个大陆上,有名望的世家那都是人尽皆知的,于是他也就压根不知道,他的话里对伊心染透露了什么信息。

    赫连家族,司徒家族,只要不惹到她,她可以当他们不存在。

    “你们休息够了吗?”

    “够了。”沐野想也没想就开了口,然后又不好意思的看向他家主子。

    再跟伊心染继续相处下去,他自己都要怀疑,会不会某天变成了伊心染的随从。

    “那我们起程吧。”百里阳旭望着伊心染笑了笑,目光澄澈干净,一如春日里的暖阳。

    只要不是百里家族的人,就算遇见了他也不会有多大的反应。

    当他快要死的时候,他也不只一次的问过自己,要是再让他遇到百里家族的人,他会怎么做。

    可是仅仅只是想到那一幕,他便觉得像是生生在挖着自己的肉一样的疼。

    毕竟,他再恨他们,他们也是他的族人啊。

    “欺人者,人欺之,既然别人都不把你当作是亲人,你又何必要自作多情。”

    清冷冰寒的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在百里阳旭的心口之上。

    是啊,他们都不把他当成是亲人,他可不就是自作多情么。

    “我只知道,伤我之人,我必毁他整个天堂。”伊心染并非真正冷血无情之人,相反她爱憎分明,喜恶分明,对她好的人,她会掏心掏肺,以命相护;但对伤她之人,伤她在意之人,那她绝对会让那人知道,什么叫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几天相处下来,不可否认她对一直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的百里阳旭多了几分真心相护,不再是因为他让她想起了小七,而是因为他百里阳旭这个人。

    见他仍是过不了心底那道坎,便没忍住多说了两句话。

    伤我之人,我必毁他整个天堂。

    这句话宛如实质般,不断的在百里阳旭的脑海里盘旋,经久不去。

    而他就那么呆呆的望着伊心染渐渐远去的背影,忘了有所反应。

    还是沐野推了推他,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旋即也没多想,拉着沐野跟了上去。

    暂时不想那么许多,等他真正再遇到了族人的时候再说吧。

    只是,伊心染那短短的一句话,却不知不觉间深深的铭刻在他的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少爷,我觉得阿九姑娘说得对。”久久的,沐野幽幽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是孤儿,自幼跟在百里阳旭的身边长大,那些人对百里阳旭犯下的事情,他通通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是不管那些人做得有多么的过份,百里阳旭都谨记着他们与他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他们是亲人,而一次又一次的忍着。

    却不想,这一次,他们竟是做得如此的过份。

    正如伊心染所说,既然那些人都不把少爷当成是亲人,少爷又何必处处维护他们,忍让他们,那只会让他们更加的得寸进尺。

    嘴角勾起一丝苦笑,百里阳旭叹了一口气,道:“走吧。”

    再不跟上,他们就看不到伊心染的身影了。

    三人前脚刚刚离开,后面就紧跟着走出几道狼狈的身影,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到还未熄灭火堆旁,那散落一地的骨头上,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又难堪的别过脸去。

    显然,他们在森林里转悠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遇到的麻烦还不少,一个个都挂了不同程度的彩。若非是被食物的香气吸引过来,铁定又会走错路,再一次与无焱森林的出口探肩而过。

    沐野一共打了三只野兔,烤熟之后,伊心染吃了半只,百里阳旭也吃了大半只,剩下的全都进了他的肚子,谁让他长得最高大,食量也最惊人呢。

    这几个人虽说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哪怕没了烤肉,只有满地的骨头,都险些没控制住扑了上去。但他们好歹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怎么能做出如此有失身份的事情。

    好在到了这个地方,让他们看到了走出无焱森林的曙光,饥饿倒也能忍忍。

    只是,目光还是若有似无的瞄向火堆旁,那些被丢弃的骨头上,好像…好好像很美味的样子……

    “大哥。”

    “芷蕊有什么想法?”南宫承锐一袭金色滚边的锦袍已经失了原本的光华,大大小小的划痕遍布其间,可见这无焱森林真真是名不虚传。

    他眸光温和的看着自已的同胞妹妹,眼中的宠溺分毫不减。

    虽然他弄得这般狼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身边带着南国芷蕊,可他并不后悔。

    “大哥,前面的人应该刚刚才离开,咱们应该还能追得上。”身处这般危险的地方,即便眼前就是出口,南宫芷蕊也不敢冒什么险了。

    若非带着她,大哥也不会弄成这样。

    相对于这边这对兄妹的兄妹情深,另一边那对兄妹的相处模式,就真真是叫人万分头疼了。

    哥哥倒是温文有礼,一副翩翩公子的气度,可妹妹那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模样,就着实令人恨不得抽她两个大耳巴子。

    于是,两个同样青春美貌的少女,就让在场的几位男士各有看法了。

    “我饿了,我要吃东西。”绿衣少女手里握着一条赤红的软鞭,没闻到那些烤肉香味还好,闻过之后她只觉自己更饿了。

    “宛丝别闹。”一袭蓝衣,同样满身狼狈的欧阳文轩声音不似以往的温和,带了几分警告。

    他真不明白,同样是妹妹,差不多的年纪,怎么人家南宫芷蕊就那么端庄娴雅,虽然武功差点,但至少不会让南宫承锐为她操心。

    而他这个妹妹,他脾气再怎么好,也都快被她给消磨殆尽,恨不得一脚将她踹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的好。

    “你吼我,你居然吼我,你怎么做哥哥的,你看看人家的哥哥。”欧阳宛丝怒指着正拿水给南宫芷蕊喝的南宫承锐,嫉妒得发狂。

    得,欧阳文轩还没开口让她学学南宫芷蕊,她倒数落起他的不是来了。

    “我不管,我饿了,我要吃烤肉,你快去给我找。”

    “欧阳宛丝,你再这么胡搅蛮缠,我就把你丢回黑域沼泽。”

    他会弄得这般模样,可是全拜眼前这丫头所赐,连累他也就算了,身边这几个人都是为她所累,她还有脸闹腾。

    每个进入无焱森林的人,都知道要避开黑域沼泽,偏这丫头就闯到了黑域沼泽,还害得他也差点儿被活埋在里面。

    气,他怎么可能不气。

    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真的不管她。倘若他是一个狠心的哥哥,根本就不会理她的死活。

    “我……”想到恐怖万分的黑域沼泽,欧阳宛丝瑟缩了一下,她死都不要回到那个鬼地方。

    太恐了,她不要被活埋,然后沦为黑域沼泽的养料。

    “修平,你在看什么呢,不会真想把地上的骨头捡到来吃了吧。”说完,相貌长得俊秀的男人就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他们三大世家素来是面和心不和的,此番进入无焱森林历练,那也从头到尾的攀比着,哪知人算不如天算,最后竟是将他们凑在一块。

    “赫连安和,你那狗嘴里,从来就吐不出什么象牙来。”百里修平捡起隐没在草丛里的小酒葫,剑眉紧锁,却又是满心的期待。

    他认得这个小酒葫,是小弟百里阳旭的贴身之物,这不得不让他猜想刚刚离开这里的人,就是百里阳旭。

    “你…。”

    “吵什么吵,顺着前面的路走,最多两天就能走出无焱森林,要是你们想要就此分道扬镳的走,我也没什么意见。”不等赫连安和反驳,司徒星华就冷着一张棺材脸道。

    反正,他很确定他们不会选择分开走。

    哪怕前面就是出路,但这无焱森林又岂是个普通的地方,指不定下一刻就遇到危险了。

    不甘的瞪了司徒星华一眼,赫连安和闭上了嘴巴,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意外,只要离开了无焱森林,再找回场子也不晚。

    “南宫少爷跟欧阳少爷呢?”

    “一起走吧。”

    他们两人如果是一个人还好,偏偏都带着各自的妹妹,就不得不向现实妥协了。

    “修平,你怎么了?”

    “没什么,咱们出发吧。”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之前离开的人是不是百里阳旭。

    想他实力不弱,踏进这无焱森林都险些命丧黄泉,百里阳旭天赋虽好,但缺少历练的他,怎么会如此悠闲的边赶路还有时间烤肉来吃。

    没捡到这葫芦之前,他猜测会不会是皇族里那几个天赋极高之人。

    却不想……

    日出,日落,一天又悄然逝去。

    深秋的夜里,夜风还是很凉的,同样是一棵参天的大树上,伊心染已经睡去。

    地面上,烧得正旺的火堆散发出阵阵热气,减少了几分秋夜的寒凉。

    百里阳旭靠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浅眠,而沐野却坚持着要守夜,生怕会再遇到什么突发的危险。

    夜,静悄悄的,仅有低低的虫鸣声,浅浅的吟唱着。

    突然,守夜的沐野猛然睁开双眼,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脸色黑沉了下来。

    这些人真讨厌,竟然紧紧的跟了他们一整天都还不消停。

    路上的麻烦都让走在前面的他们收拾了,让他们平白捡了便宜不说,居然还如此不识趣的前来打扰他们。

    用伊心染的话说,得了便宜就该离他们远远的,千万不要冒出来找抽。

    “来者何人?”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带了几分肃然的杀气。

    沐野的想法是不吵醒伊心染跟他家少爷,又岂知伊心染实际上早就醒了。

    往往只有在夜绝尘的身边,她才会放纵自己,没有丝毫的警觉心。

    然而此时此刻,身边随时都会有危险,她又怎么可能不多留一个心眼。

    感官异常灵敏的伊心染,早就知道他们一路上都跟在后面,既然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她又何多管一桩闲事。

    “沐野。”百里修平的语气那叫一个激动,一双黑眸在夜里显得格外的明亮。

    “三少爷?”

    “三哥。”

    主仆两人同时开了口,目光怔怔的望着百里修平一行人,心头都袭上一抹不悦。

    只是百里修平与其他人不一样,若说百里世家还有什么值得百里阳旭放在心上,估计就只有百里修平这个三哥了。

    他,是家族里面唯一一个真心实意关心着他的人。因而,看到他疲惫万分的模样,百里阳旭不忍心叫他们离开。

    “五弟真的是你,三哥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百里修平快步上前,将除了衣服有些脏的百里阳旭上下打量了一遍,拍着他的肩膀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三哥累了吧,坐下休息吧。”话落,百里阳旭也不再开口,更不想再多说什么。

    白天赶了一天的路,夜里也赶了一阵才找了这个地方休息,想到树上一直没有动静的伊心染,他满心以为她是累极了才睡得那么熟。

    自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吵醒她。

    赫连安和跟司徒星华明显是认识百里阳旭的,欧阳兄妹跟南宫兄妹也都不是笨蛋,从百里修平的话里就知道,这对主仆是百里世家的人。

    心里憋着话的确是不吐不快,但几人都见百里阳旭不想多谈的模样,再多的疑问都咽回了肚子里,实在也是累极,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

    那么长时间都忍了,也不在乎多等几个时辰,反正天会亮的。

    月落日升,新的一天再次来临。

    “好长时间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除了觉得肚子很饿之外,感觉浑身都舒服得不得了。”欧阳宛丝伸了伸懒腰,骄纵的语气在这个清晨,也显得有些几分动听了。

    事实正如她所说,呆在无焱森林里的日子,时时刻刻都是提心吊胆的,真的是很长时间没有睡得如此安稳,如此沉了。

    就怕自己睡得沉了,夜里被野兽袭击,或是吃了都不知道。

    “芷蕊,你怎么样?”

    “大哥,我昨晚睡得很好。”说话间,南宫芷蕊的视线落到三米开外的草丛边上,心中的疑问豁然开朗,不禁柔声笑说道:“百里五公子真是聪慧。”

    听了南宫芷蕊的话,几人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上都浮现出一丝了然。

    有了这些草药,怪不得夜里他们没有听到野兽的叫声,也没有虫子来咬他们,一整晚都睡得极为香甜。

    一个个都不禁后悔,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找这种地方休息过夜呢?

    “咦,什么味道,好香。”

    “我也闻到了。”

    “好香,好饿。”

    “……”

    沐野看着他们馋得只差流口水的模样,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不显,火堆下面埋着的可是阿九姑娘吩咐他埋下的,说是今早的食物。

    那是昨晚吃剩下的野鸡,可没有准备他们的那一份。

    想吃可以,自己去抓,自己来烤。

    “是不是你们藏了什么好吃的,快拿出来。”欧阳宛丝瞪向沐野,话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当下,沐野翻了个白眼,百里阳旭皱了皱眉,但两人都修养极好的没有说话。

    “沐野,再不挖出来该焦了。”埋在地里烤熟的叫花鸡是不可能焦掉的,伊心染略带调笑,却又冷意使然的清灵嗓音,瞬间让除了百里阳旭主仆两人之外的七个人,见到鬼似的愣在一旁,半天都回不了神。

    “哦哦…”

    呆了呆,沐野不再理会旁的人,利落的将烧过的火堆刨开,随着他的动作,那诱人的叫花鸡香味越来越浓郁,也越来越诱人。

    努力了一会儿,沐野捧出了两个泥疙瘩,“破开它。”

    “好。”

    敲开泥疙瘩,露出里面香气扑鼻的鸡肉,沐野那叫一个激动,“阿九姑娘,你快趁热吃。”

    身姿轻盈的自大树上下来,伊心染接过沐野递到她手里,皆是鸡身上最好的肉,顺势坐到百里阳旭身后的石头上,全然不理会那些意味难明的目光,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少爷,你也吃。”同样是把鸡身上最好的部分分给百里阳旭,沐野就吃剩下的部分。

    “嗯。”

    淡淡的点了点头,被鲜美的鸡肉引得肚子饿极的百里阳旭也没客气,只是对上百里修平的眼,他微微红了脸,道:“三哥也吃些吧。”

    “少爷,我这里还有很多,我分给三少爷就是,你快吃吧。”

    虽然心里千般的不愿,不过沐野还是将自己的部分,大方的分给了百里修平一些。

    要不是看在他是真的对少爷好的份上,打死他也不分。

    百里修平接过鸡肉,又看了看美得几乎找不到形容词的伊心染,心里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冒,不过他聪明的没有问。

    乖乖的吃东西,好美味的东西呀,差点儿没把舌头给吞下去。

    这边四个人吃得欢畅,另外的几个人眼巴巴的望着他们吃,实在不是一幅过于美好的画面。

    那啥,百里修平你都分了,可是没有分给他们呀。

    还有还有,这位美得不似真人的伊心染,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百里,赫连,司徒三大世家隶属于西悦,他们自认没有见过伊心染,皇族里面好像也没有见过呀,难不成是出自某个小家族,又或者是来自龙恒,南旭的?

    但见南宫,欧阳两人的表现,也不像是认识伊心染的模样呀?

    这,究竟怎么回事?

    “废话别那么多,吃完还要赶路。”自醒来就在这鬼森林里呆了近半个月,伊心染再多的耐性都快要磨尽。

    她看似一门心思落在自己手上的吃食上,不过面前几人脸上的神色却是被她尽收眼底,三大世家的人她都见全了,那两男两女分别来自龙恒跟南旭,伊心染不禁为他们不是皇族的人感到有些可惜。

    倘若她初次遇见的人能是三国皇族的人,相信会更有趣一些。

    “阿九……”

    伊心染并没有兴趣听百里阳旭跟她讲述百里修平与他的关系,一个眼神扫过去,百里阳旭立马就闭上嘴巴,埋头猛吃。

    “你是谁?”欧阳宛丝自幼就娇生惯养的,何曾被人如此无视过,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居然这样无视她的存在,简直不可原谅。

    黛眉微微一蹙,伊心染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施舍给她。

    “贱人,你是哑巴吗?”眼看着那美味的食物被四人一点一点的吃得干干净净,欧阳宛丝饿肚子的气,跟被伊心染无视的气,彻底爆发了出来。

    说出口的话难听也就罢了,竟然还动手偷袭,一鞭子就朝着伊心染招呼了过来。

    “宛丝不得无理…。”

    欧阳文轩的话慢了一步,那赤红的鞭子已经直逼伊心染面门而去,他赶紧出手阻止,却已是不能改变即将发生的事情。

    噗——

    啊——

    殷红的血珠顺着欧阳宛丝的嘴角滑落,伴随着她的一声惨叫,又狠狠的砸倒四五棵树后,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血像是不要钱似的从她的嘴里被咳出来。

    面对那凌厉的攻击,伊心染身影未曾移动半分,此时她的手里正握着那条攻击她的赤红软鞭,红唇轻扯出一抹冷笑,道:“贱人么?”

    轻飘飘的,近似呢喃的三个字,轻如鸿毛,却又重如泰山,铺天盖地袭卷而来的肃杀之气,直令人感觉后背阴风阵阵,双腿都不禁发软。

    饶是此刻站在这里的人都是各自家族中出色的佼佼者,也不免在伊心染强大的气场下,微微低下了他们高傲的头。

    谁也没有看清楚伊心染是如何出手的,只是隐约瞧见一抹蓝光划过,紧接着就看到欧阳宛丝整个人口吐鲜血,惨叫着倒飞出去。

    “你可知,我这人瑕疵必报。”

    对上伊心染泛着杀意的眼,半趴在地上,惨白着脸的欧阳宛丝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身子不住的往后退,想要寻求一个避护。

    然而,伊心染压根就没有打算放过她,即便不会要她的命,也断然不会让她活着好受。

    赤红的软鞭在她的手中犹如一条赤红的小蛇,张牙舞爪的叫嚣着,以雷霆之势袭向欧阳宛丝,众人只见红光掠过,赫然在后者的脸上,清晰的浮现出两个大字。

    可不就是之前她骂伊心染的话么,‘贱人’两个字以极为漂亮的小篆刻画在欧阳宛丝的脸蛋上。

    如若忽略掉字的含义,的确是非常好看的两个字。

    “你知道我不杀她的原因,以后别再让她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我不保证下一次是否还有人值得我卖他一个面子。”无波无澜的眸子对上欧阳文轩惊愕的眼,清冷的声音久久不散,“你们两个是要跟我走,还是跟他们走。”

    百里阳旭只是愣了一下,露出干净的笑容,道:“我自是要跟阿九一起走的,我可没忘记阿九,要请你吃好吃的。”

    不是第一次见伊心染出手,不过还真是一次比一次令他感觉到震惊。

    “你想替你妹妹报仇跟我动手?”伊心染挑了挑眉,眸底冰冷更甚。

    要不是那个女人嘴巴太臭,她也不会出手这么狠,骂她是贱人,她就让‘贱人’跟随她生生世世,想抹都抹不掉。

    “我…。”欧阳文轩第一次发现自己词穷,的确他可以跟伊心染动手,可即使他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压根就不是伊心染的对手。

    如果不是看在他有意要阻止宛丝的份上,她杀宛丝会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我要真对你们有恶意,昨晚就可以把你们全杀了。”

    “你们少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阿九姑娘才没兴趣理会你们。”沐野不似他们沉得住气,心里也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见他们怀疑伊心染,一马当先的就站了出来。

    伊心染这话的确说的是事实,不过还真是不怎么动听,想他们都自以为身手不凡,结果呆了一夜,竟然谁也没发现树上有人。

    事实也正如伊心染所言,要杀他们昨晚就动手,而且就算现在动手,他们几个联手对付她一个,胜负都尚难定论。

    更何况,以多欺少,他们几个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联手对付一个小姑娘,要是传出去叫他们的脸往哪里搁。

    对视无语,伊心染潇洒的带着百里阳旭跟沐野离开了,百里修平本就是不拘小节的人,一见他们离开立马就追了上去。

    反正他是赖上百里阳旭了,对他没有恶感的伊心染,也就随了他的意。

    至于,赫连,司徒,南宫,欧阳等六人,稍作休息了一下,简单的找了些野果裹腹,也不再多做停留的朝着出口走去。

    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伊心染终于看到了远处的村舍房屋,知道他们已经走出了无焱森林,顿时,心情那叫一个明媚。

    接下来,她只需要去到西悦皇朝的国都就好,她相信就算她没有动作,西悦皇朝拉雅一族的也不会没有动作。

    等她到了国都,再想想怎么跟西雅女皇取得联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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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75章】 赶至金鸣关

    “小姐,就算你要等着皇上回来才肯上床安睡,至少也得多加一件衣裳呀。”

    夜月渺闻声转过头,对上卓娅打趣儿的目光,依然是羞红了整张小脸,娇嗔的跺了跺脚,更显得小女儿模样了。

    “来,奴婢给小姐穿上,免得皇上看了心疼。”说话间,已经将一件外衣披到了夜月渺的肩上。

    这些天,作为暗卫的卓娅也在组织里得了不少的情报,她虽然已经不会再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但是她必须随时掌握某些情报,并且时时刻刻确保夜月渺的安危。

    皇上亲自驻守在习郁城,苍国大军久攻不下,加之萧国那边又出了问题,以至于苍国太子不得不想办法尽快拿下习郁城,否则连他好不容易攻下的几座城池都将再次奉还给伊律瑾。

    这种亏本的买卖,苍狼铁定是不会做的。

    因此,连日来战事加剧,已是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伊律瑾也是忙得不见人影,夜月渺想见他一面都挺难。

    “卓娅,你说我是不是很没有用。”夜月渺不禁会想,如果伊心染没有失踪,而是陪在夜绝尘身边跟他一起上了战场,她肯定不会像她一样,只能留守在府邸里,尽量不给伊律瑾添麻烦。

    以她对伊心染的了解,后者肯定会骑上战马,手握凤羽上阵杀敌,与夜绝尘并肩而立,冲杀在尘土飞扬,烽烟四起战场上的。

    她,可是个丝毫不输个男子的女子。

    “是小姐你想得太多了。”换了别的女子,有谁敢冒着随时丢掉性命的危险,陪着皇上上战场的,又有谁那么不顾自己的安危,奋不顾身都要找到皇上的,就算她不能上战场杀敌,可她能坚定不移的站在皇上的身后,这样的女子,谁敢说她没用。

    “要是我会武就好了。”如果早知道有一天,她会面临这样的境况,她一定会打小就习武,只为让自己变得更完美。

    只为,她能不躲在他的羽翼之下,而是能够与他并肩而战,共同抵御敌军。

    “小姐已经有了自保的功夫,再说了小姐陪在皇上身边,对皇上而言就是最大的用处。”只要想到小姐,卓娅相信不管战场上再如何的凶险,为了小姐皇上都会活着回来的。

    即便会受伤,但至少性命无忧呀。

    不得不说,卓娅的想法很是奇葩。

    “噗哧。”

    不怪夜月渺会忍不住笑出了声,实是这丫头的话再配上她的表情,让她想不笑都难。

    “什么事情让朕的月儿如此开心,说与朕也听听。”

    “奴婢参见皇上。”

    伊律瑾摆了摆手,卓娅会意欣然退下,小姑娘跑得可快了,活像后面有什么人在赶她。

    瞧着卓娅的模样,夜月渺真真是又羞又恼,却仍是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扑进了伊律瑾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熟悉的气息,小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

    当然,她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闻闻看他身上有没有血腥的味道。

    她有此一举,都是源于伊律瑾有次受了伤,瞒着不让她发现,结果被她察觉到,此后,夜月渺就学会了用这个方法来检查伊律瑾有无受伤了。

    “可是想我了。”

    “嗯。”

    “我也想你了。”不管每天多累,多辛苦,哪怕是濒临死亡,只要想到她,伊律瑾就有了一个不能死的信念。

    他答应过她,要活着,要胜利,要娶她为妻的。

    他说过,要她做他的皇后,南国唯一的皇后。

    “瑾,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她已经三天没有看到他了,突然看到他还有些不习惯。

    萧国跟苍国合谋的计策被识破,尘送来的密信提早告诉了伊律瑾,于是伊律瑾不动声色,装着全然不知的模样将计就计,跟着就大败萧国,连带着苍国也吃了大亏。

    日前焦灼的战局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让腹背受敌的南国,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当然,此番是因为打了萧,苍两国一个措手不及,才让他们吃了大亏,南国讨了便宜。

    而紧跟着伊律瑾想要趁势拿下被苍国攻占的几座城池,却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一切都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不想我回来,那我走了。”

    “没…你别走。”夜月渺猛的抱住他,羞得整张脸都红透了,“我好想你,不要走。”

    “月儿,月儿…。”

    “嗯。”

    “我之前一直在担心金鸣关的战局,再加上又想攻破苍狼的防守,也没多的时间陪你,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金鸣关与独孤城隔着地狱之渊相对而立,夜绝尘想要从那里攻破幽冥堂的防守,并非是一件易事。可他相信夜绝尘不打无把握之仗,担心的同时也做好了准备要支援他。

    不料,事情突然有了转机,他也得以松了一口气。

    李天承那个混蛋,着实令人不耻,前段时间他散布谣言,说染儿是凤星降世,得之可得天下,意欲挑起三国合攻夜国,逼着夜国服软,要夜国交出伊心染。

    一计不成,心生二计。

    又四处谣传,他的妹妹是红颜祸水,就是她引发的战争,几番推波助澜之下,硬生生将伊心染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听到那些传言的时候,伊律瑾不禁暂时觉得庆幸,还好他的染儿有可能已经去了西悦皇朝,不然听到那些疯言疯语,她该得多伤心。

    大多时候,伊律瑾心中的妹妹仍旧是以前的那个妹妹,他倒是没有想到,伊心染自嫁去夜国,就已经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别说是传得飘渺大陆众说纷云她是祸水的谣传,就是发生再难以接受的事情,她伊心染也能面不改色的全数接受。

    她就是红颜祸水怎么了,她就是引发了四国之战,搅得天下大乱又怎么了,就她这技能,普天之下多少女人想有还没有呢?

    她有什么好难过伤心的,有人喜欢她,那是因为她有魅力。

    要是没人喜欢,她才该伤心难过吧!

    不过有了夜绝尘,她也不需要别的男人对她痴情相待,毕竟她需要有人疼有人爱,但她可不是朝三暮四,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女人。

    别人喜欢她,那是别人的事情,非她所能阻止一个人的感情,但她若是对那人没有意思,却也不会给那人希望,让那人觉得他们之间有机会,有可能。这在伊心染看来,是一种对感情极不负责任的做法。

    甭管外面怎么传,怎么炒,至少她伊心染是问心无愧的。

    从始至终,她都不曾给过倾慕她的人希望,就算没有明面上的语言,但她的行为举止已然划清了他们之间的界线。

    毕竟,人家都没有向她表白,说什么喜欢她,非她不娶之类的话,她总不可能自作多情的站出来,大吼一声:喂,你别对我有意思,我不喜欢你的。

    “月儿,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伊律瑾无语,语气已经透出丝丝危险,揽着她腰往里走的动作却是轻柔得很。

    万分疲惫之时,还能看到她明媚纯净的笑脸,之于他而言已是最大的幸福。

    卓娅那句‘有你在他身后,就是最大的用处’,倒也真是没说错。

    如果没有夜月渺的生死相随,估计这一路走来,他踩下的每一步,都不会如此的坚定不移吧。

    他这一生,有三个最重要的女人。

    一个是他已逝的母妃,一个是他的妹妹伊心染,在没有遇到夜月渺之前,在他伊律瑾的生命里,妹妹伊心染就是他的全部。

    而现在,他的生命里,除了伊心染,还多了一个夜月渺。

    不要问他,如今还活在他世界里的这两个女人,究竟谁对他更重要一些。

    原谅他无法说出谁更重要一点,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妹妹,身体里跟他流着相同的血,一个却是他的爱人,是将要陪伴他渡过后半生的女人。

    于他而言,纵使是皇位,也没这两个女人重要。

    她们两个对他的意义不同,也便没有谁比谁重要,在他心里都一样的重要,一样的不能割舍。

    “当然有听。”夜月渺轻靠在他的肩头,很多事情伊律瑾不说,她也不问,但就算如此,她仿佛也明白他的心事,“刚刚我有在想九儿听到那些谣言将会有的反应,不自觉就笑了。”

    她家九儿可不是俗世女人所能比拟的,别人在意的事情,她可不一定会放在眼里。

    “依月儿之见,她会有什么反应?”

    夜月渺嘟起红唇,凤眸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俊毅非凡的侧脸,轻轻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朵,一阵轻声呢哝软语。

    漆黑深邃的眸子似沉寂的大海,偶尔掀起的一丝波澜,亦是有种压抑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他竟是忘了,他的染儿早已蜕变,又岂能再用寻常的眼光去看待她。

    只是,无论她如何变化,依然改变不了她是他妹妹的事实。

    血脉亲情,即便是死,也无法将之斩断。

    “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没有。”

    “那…。”后知后觉,夜月渺在宫里时,也曾在夜皇的御案上看过关于伊心染的情报。

    情报上描述的伊心染,可谓是跟她见到的,完全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如果不是她们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甚至所有证剧都证明她就是南国九公主伊心染,就连她都曾经有过怀疑。

    作为伊心染的亲哥哥,与之相依为命相处了十多年,要论了解谁也比不上伊律瑾。

    她这么说,难免有些不妥。

    “那才是真正的染儿。”

    “第一次见她,我就好喜欢她,那时候真恨不得自己有一个那样的妹妹。”她是夜国的长公主,夜皇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她之后还有三位公主,可她跟她们就是亲近不起来。

    唯有伊心染,哪怕知道她是南国的公主,有可能会是南国派来的细作,纵然她表现得那般的与众不同,夜月渺仍是无法抗拒她,抛开所有的怀疑与她接触。

    后来想想,如若当时不是她抛开所有戒备,真心实意的接近伊心染,那丫头也不会真的接受她,然后以命相护于她。

    所谓真情,可不正是如此。

    你以真心待我,我便真心相待;你若怀有目的,我又何必作茧自缚。

    一切的一切,皆是源于一颗真诚的心。

    “她也是你的妹妹了。”他的妹妹,可不就是她的妹妹。

    抬头对上伊律瑾戏谑的眼神,夜月渺红了脸颊,娇嗔的道:“你,不正经。”

    “哈哈。”

    “别闹,我有正事要问你。”

    “你问。”

    “金鸣关那边……”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夜月渺的房间里,之前被她一闹,伊律瑾也把后来要说的给忘了,此时见她欲言又止的,心中难免一疼,“傻月儿,你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

    夜月渺那家伙抢了他妹妹,他心里的确是千百个不高兴的。

    当年,他尚还是南国隐忍的四皇子,手中虽聚集着自己的力量,但却不足以与当时的南皇对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和亲远嫁夜国。

    没人知道,看着自己妹妹为了不去和亲,一次次伤害自己,甚至寻死的时候,他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偏偏他什么也做不了。

    夜国使者前往南国迎亲的那天,他的妹妹依然昏睡着,什么都不知道就被送上了花轿,而他也在暗中操控,发誓一定会带她回家。

    终于,他渐渐有了能力,以为可以带她回家的时候,却猛然发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小心翼翼护着的妹妹,已经彻底的蜕变,已经有了自己的力量,甚至还用那力量来保护他。

    久别之后,兄妹两人的初次见面,当伊心染笑望着他,唤他哥哥的时候,伊律瑾内心里的某根弦,轰然崩断。

    似有什么划过心间,却又转瞬即逝。

    满心的怀疑,最终化为对她无言的宠溺,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

    他的妹妹,爱上了夜绝尘。

    住在战王府那段时间,作为一个男人,伊律瑾是亲眼目睹了夜绝尘对她的纵容与宠溺,于是,心中仍怨恨夜绝尘抢了他妹妹的伊律瑾,渐渐学会了释怀。

    他一直都知道,饶是他是伊心染唯一的哥哥,能够陪在她的身边一辈子,宠着她一辈子,却永远都不能代替某个人在她的身边,爱她一辈子。

    他的爱,是爱,那是哥哥对妹妹的爱。

    而那个人的爱,是男女之情的爱,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

    也唯有那样的爱,才是一个女人一生之中最渴求的。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心人,相守到白头。

    “我想知道金鸣关的战局怎么样了,尘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情,你有没有办法帮他……”红唇一张,一句句话就跟连珠炮似的从夜月渺的小嘴里吐了出来。

    “这么多问题,月儿让我先回答哪一句好呢?”

    “瑾就别逗我了,快说吧。”

    “金鸣关与独孤城相对而立,中间隔着的地狱之渊凶险万分,非人力所能通过。妖冥桥是横架在地狱之渊上,唯一连接两岸的桥梁,但是妖冥桥却是传说中的妖邪之物,也不能冒然接近,我也想不到什么办法,但既然尘选择在那里与李天承交手,意图打开进攻幽冥堂的缺口,我相信他不会打无把握之仗。”

    南国与夜国是最好的同盟军,舆论一直也偏向夜南两国,可有关伊心染是红颜祸水,引发四国之战谣言遍布飘渺大陆之后,夜南两国同样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局面也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有心想要助夜国,但同时被萧苍两国夹击的他,也着实空不出手。

    能做的只有死守住南国,至少不能让南国成为拖累夜国的因素。

    皇位于他而言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以前若非是想保自己妹妹不受欺负,他也不会蓄力,筹谋着要登上皇位。

    假如舍弃南国能平息战争,伊律瑾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但是,他也不是没有底线的。

    那为君之人,必须善待南国普通百姓,否则他绝无可能后退。

    “你说尘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回来之前我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现在我知道了。”

    不得不说夜绝尘战神之名不是虚的,两军尚未开战,在他的心里就已经将可能发生的战局,一次次一遍遍推演了无数次。

    有时候伊律瑾难免会想,跟夜绝尘对上的人,其实滋味挺不好受的吧。

    “啊?”

    “之前收到消息,血月城城主去了金鸣关,好像东方雾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就是暂时还不知道那人的身份。”

    消息是大统领传给伊律瑾的,他压根就没有丝毫的怀疑。

    就他手底下那些暗卫,跟伊心染派到他身边的隐卫,简直就不是一个段数的。

    “李天承用的很多手段都跟血月城有牵扯,能让血月城的城主亲自收拾倒是不错。”

    “我想尘早算到东方雾会出手,他到金鸣关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引东方雾出来,只是没料到李天承会那么沉不住气,派出飞禽大军灭了夜国近五万兵马。”当然,夜绝尘在那一战中是有损失,但李天承显然也没有讨到便宜。

    那些不知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训练出来的飞禽,也尽数被灭了个干净,一只都没有掠过地狱之渊,回到对岸去。

    “他所欠下的债,早晚是要还的。”

    “金鸣关有了东方雾,相信很快就会打开幽冥堂的缺口,我也能专心对付苍国。”

    放眼四国年轻一辈,也仅仅只有夜国战王,萧国太子,苍国太子能让伊律瑾燃起热血与之一战,争个胜负。

    夜国太子夜修杰也算一个人物,在夜绝尘不在的时候,这个夜国太子表现出他在战场上的另一面,让伊律瑾最终认可了他。

    这样的男人,有资格与他比肩,也有资格让他认真的当成对手对待。

    “苍国太子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你要小心。”萧苍两国计策败北,萧国此时自顾不暇,无力再助苍国,此时便是南国最好的时机。

    习郁城出去,前面是一马平川,每座城池都是易攻难守,因此当初才会被苍国接连攻下。

    难得遇到如此良机,倘若错失,夜月渺这没上过战场的人都觉得可惜,又更何况是伊律瑾。

    “你男人也不好对付。”

    “是是是,你很厉害,可也要小心为上。”

    “放心好了,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你,我也会平安回来的。”

    事实上,伊律瑾真的很期待与苍狼面对面的一战,看看究竟谁更胜一筹。

    “嗯。”

    “夜很深了,早些睡,往后的几天我都会很忙,不要总是跑到门口去等我,注意自己的身体,要是我回来会提前派人知会你一声。”

    “知道了。”

    “睡吧。”话落,伊律瑾突然伸手揽住她纤细的柳腰,狠狠的吻住她的红唇。

    结束长长的一吻之后,夜月渺早已经是晕晕乎乎的,不知东南西北了。

    垂眸凝望她娇美的模样,伊律瑾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的笑痕,打横抱起她放到床上,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离开。

    他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明明很想要,可他不愿意伤害她。

    夜月渺埋首在锦被里,一张脸羞得通红,她不介意他对她更近一步的,她愿意将自己交付给他,可她也明白他的心意。

    呼——

    就让他们彼此把最美好的,都留到那一晚吧。

    她相信,会有那一天的。

    她会为他穿上大红的嫁衣,他会三书六聘,十里红妆迎娶她。

    ……。

    夜黑风高,漆黑的天空似泼满了黏稠的墨汁,伸手不见五指的,连一颗星子都看不见。

    深秋的风,在这西北边境地带,已渐渐犹如冬日的寒风,刮在脸上带起一股生生的疼意。

    突然,黑漆漆的夜空中划过几抹色彩,夹着秋风的争论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渐渐的越发清晰。

    “喂,你不是不愿意来么?”

    当那几抹身影走近时,赫然不就正是血月城城主东方雾跟他的两个随从,以及乌拉家族少主乌拉司瀚,还有他的两个随从么?

    东方雾死都不会承认,他就是那么一个恶趣味浓重的家伙。

    血月城就是压在他身上,怎么也推不开的巨石,是先祖们压在他身上的责任,出了血月城他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黑衣青衣完全不理解,自在雪域发生雪崩之后,他们家城主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种种迹象表明,有时候他们家城主,真的很恶趣味。

    在血月城的时候,至少还会装一下,不会表现出来。尤其是出了血月城之后,那是连装都懒得装,就以逗乌拉少主为乐。

    仿佛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乌拉司瀚黑着一张俊美绝伦的脸,澎湃的怒气在周身肆意的聚集,转过身咬牙切齿的道:“你还有完没完。”

    该死的,他怎么会做如此幼稚的事情。

    可一想到东方雾对他的种种言行挑衅,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很想揍人有没有,真的很想揍得他连他爹妈都认不出来。

    “没完。”东方雾一本正经的说完,顺便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直让人浑身恶寒,恨不得一脚踹飞他,眼不见才好。

    “少在那里卖弄风骚,这里不会有人欣赏的。”乌拉司瀚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淡定,千万不能让东方雾挑起他的火气。

    不是想看他生气么,他偏偏就是不生气。

    “卖弄风…风风骚…。”东方雾嘴角一抽,他有卖弄么?

    明明他天生就长得很风骚嘛!

    谁若是能听到东方雾的心声,必定当场吐血三升。

    “还有,顺便好心的提醒你一句。”

    “什么?”

    乌拉司瀚神秘一笑,那叫一个颠倒众生啊,“前面就到金鸣关了。”

    “这我知道。”

    “夜绝尘在那里。”

    “这,我也知道。”东方雾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这都不是重点好么,他到底要提醒他什么。

    “本少只是想好心的提醒你一句,千万别学战王妃俏皮眨眼的模样,不然你会死得很凄惨。”

    眼前仿佛浮现出那绝色女子,那双清澈而灵动的双眸,说话时俏皮一眨一眨的模样,是那样的美丽而梦幻。

    只可惜,雪域发生雪崩,整座圣宫都毁了,他们在那里寻找了近两年时间,只差没有将雪域的冰雪翻过来寻找,都没有她的踪迹。

    “那个…呵呵。呵…。”东方雾面色一僵,然后尴尬的笑笑。

    太得意就是会忘形,险些忘了他此刻身在夜绝尘的地盘。

    那个男人对他可不会手下留情,只是他跟伊心染嘛,并非永远相隔两地,就只是暂时分开而已。

    “你好像知道伊心染在哪儿?”

    “你开什么玩笑,本城主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呀。

    “你骗不了我的。”别以为他没瞧见他眼底的光彩,怪不得这家伙一听说夜绝尘亲自领兵出战,就眼巴巴的赶了过来,敢情是想卖夜绝尘一个人情。

    貌似,他也不得不卖夜绝尘一个人情。

    伊心染既已离开,那他想回到乌蓬大陆,唯一能找到传送阵的人,就只有夜绝尘了。

    以他们夫妻间的感情,伊心染如何能舍弃夜绝尘,而后者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伊心染的。

    “我真没骗你。”

    “我不信。”

    “本王也不信。”

    暗磁低哑,又似万年冰雪般的声音突兀的与乌拉司瀚的声音一同响起,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瞬间就让六人崩紧了浑身的神经。

    作死的,他们竟然一点儿气息都没有感觉到,要是对方要杀他们,那他们……

    一段时间不见,夜绝尘变得更强了,东方雾咽了咽口水,黑眸四下打量,仍是一点气息的波动都感觉不到。

    于是,他认命了。

    以前,他尚且还有自信与夜绝尘交手,就算不能完胜,至少也能打个平手。

    现在,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已完全不是夜绝尘的对手。

    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修练的,怎么无声无息的就变得那么强。

    深吸了一口气,东方雾倒也不防备什么,笑着开口道:“战王殿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老天保佑,他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战王夜绝尘?”乌拉司瀚显然有些怔愣,什么时候夜绝尘变得这么强了。

    这岂不是告诉他,目前为止他压根不可能跟夜绝尘成为对手。

    嘴角抽了抽,毕竟他不是受虐狂,明知打不过还送上门去给人家揍,他又不是脑残。

    “他的声音你听不出来。”东方雾猛翻一个白眼,虽然这声音比以前更冷了,但仍旧是不容错辨啊。

    送还东方雾两个白眼之后,乌拉司瀚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出声道:“本少跟他接触的时间,不知比你少了多少,没听出来实属正常。”

    一望无际的黑暗,突然发生细小的波动,一个黑身挺拔的身影缓缓在东方雾跟乌拉司瀚的目瞪口呆在凝聚成形。

    黑衣墨衣,神情冷肃,依然俊美如妖孽,有他在的地方,是连日月都要为之失色的。

    “东方城主真不打算告诉本王实话。”这两人的气息出现时,坐阵在金鸣关的夜绝尘就有所感应,只等到他们快到金鸣关时方才现身。

    本想暗中看看他们有何目的,有何打算,没曾想会听到他们谈论染儿的去处。

    他跟染儿有三年之约,他更知道伊心染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舍下他跟孩子的。当日在冰雪王国,若非为了保住他跟孩子的性命,又怎么可能舍下他,舍下他们才刚刚出了母体的孩子。

    即便是真的能舍下他,她又怎会舍得下两个孩子,天知道她对两个孩子倾注了多少的疼爱与怜惜,更是为了生下两个孩子,险些送了自己的命。

    距离当初的约定,已经过了一年有余,夜绝尘的耐心也在那日复一日的思念中彻底被消磨干净,现在他只想结束四国之战,去遥远的乌蓬大陆寻找她的身影。

    没有人会知道,失去伊心染之后,他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毁天灭地。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他前进的步伐,谁阻谁就得死。

    “本城主没有说谎。”

    “看来东方城主的确不想要血月城了。”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实则重如雷霆,在东方雾的心底炸开。

    血月城,该死的夜绝尘,明知道他最在意的就是血月城。

    竟然还用血月城威胁他,可恶。

    “染儿曾说过,传送阵并不在血月城,所以……”

    所以就算他毁了血月城,也不会影响到他去乌蓬大陆找伊心染。

    而事实上,夜绝尘也真的不想留着血月城,因为就是那个地方,让他跟伊心染分隔两地,不得不忍受常人所不知道的思念之苦。

    他明知道就算不是血月城,也会是其他地方让他跟伊心染分开,可理智上能接受,情感上却是无法接受。

    他恨血月城,恨不得立刻摧毁了它。

    “你…。”恼怒的对上夜绝尘的眼,东方雾眉心一跳,他似是在夜绝尘的身后看到了无尽的黑暗,那黑暗仿佛要吞噬一切,将世间的一切都毁灭掉。

    目光相接的短短一瞬,东方雾狼狈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后背竟已是出了背的冷汗。

    他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要亲手摧毁血月城,甚至是杀光血月城里面所有的人。

    这…这个疯子,伊心染的失踪是注定的,又不是因为血月城才搞成这样的。

    难道就因为伊心染是在血月城不见的,血月城就必须要承受夜绝尘的涛天怒火么?

    没天理,太没天理了,他要抗议。

    “东方城主还是不要轻意触怒本王,不然本王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是他怕自己杀孽太多,没有屠尽血月城,而是他牢牢的记得伊心染说地的话,她说他们要多做些善事,为他们的孩子积福。

    伊心染那样的想法是在雪崩之后才有的,历经那样恐怖的雪崩,她觉得自己腹中本就胎象不稳的孩子竟然无事,定是上天保佑。

    因此,她说要为孩子多积些福缘,让孩子平安出生,平安长大。

    她不求她的孩子天赋异禀,但求她的孩子一生平顺,万事皆能如意。

    古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夜绝尘是战场上的一个神话,他少年成名,征战沙场,一双手早就沾满了数之不尽的血腥,造就了无数的杀孽。

    他宠爱伊心染,自然不愿佛了她的意,他曾在心里向上天许愿,倘若伊心染能顺利生下孩子,母子平安,那他愿意跟伊心染一样,广结善缘,为他们的孩子积福,祈祷他们一生平顺,健康和美。

    若非如此,凭什么以为他会放过血月城。

    更何况,幽冥堂一次又一次使出的毒计,皆于血月城脱不了干系。如若不是东方雾一次次的纵使,又怎会闹到如此地步。

    与其说四国之国是他的染儿引发的,倒不如说是血月城引来的。

    谣言说他的女人是红颜祸水,他还就喜欢红颜祸水了怎么着。

    “血月城的百姓都曾是先祖从乌蓬大陆带过来的,即便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身体里的血脉之力也流失殆尽,但他们的天赋还是远胜于飘渺大陆其他的普通百姓。”东方雾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倒也不在隐瞒什么,“目前为止,也就只有我东方氏一族跟乌拉氏一族的血脉觉醒了,其他家族中没有血脉觉醒的后代,这一点相信战王已经非常清楚了。”

    “本王不想听废话。”

    闻言,东方雾嘴角狠狠一抽,脑门上青筋‘突突’的跳。

    另一边,被夜绝尘那番‘豪言壮语’惊得走了神的乌拉司瀚缓过神,又听夜绝尘来了这么一句,不由双肩颤动得越发厉害了。

    果然,某城主跟某王压根不是一个段数上的,活该他被嫌弃。

    “乌拉家族的血脉之力就是他们天生的驯兽之能,而东方家族的血脉之力有占卜预言之能。”

    他的血脉之力并非完全苏醒,因此,他仅能占卜,而预言根本还不行。

    从乌蓬大陆到飘渺大陆定居之后,先祖们定然也是发现了血脉之力渐渐流失的原因,不然也不会留下那样的祖训。

    倘若他不能带领族人回归乌蓬大陆,那么继他之后,东方氏一族的这种能力将永远消失。

    到那时,他们也就没有所谓的血脉之力了,就变得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了。

    “占卜预言之能,那你……”

    “战王淡定些,占卜的能力我的确有,不过预言的能力真没有。”眼见夜绝尘不信他,东方雾险些跳脚,低吼道:“我要真有预言的能力,那不就能改变将来所要发生之事,我也喜欢伊心染,不早就能破坏你们的感情,把她绑在我的身边。”

    吼完之后,突觉阴风阵阵,寒气一个劲儿的往身体里钻,东方雾抱着双臂那叫一个郁闷。

    “你喜欢染儿,还想破坏我们的感情……”哼,就算你长了一张跟染儿前未婚夫一样的脸,还有一样的名字,他的染儿也是不会喜欢你的。

    这个臭男人,竟敢觊觎他的女人,简直不可原谅。

    “我是打比方来的,就是为了证明我真的没有预言的能力啊,你要相信我。”

    “本王相信你。”

    东方雾拍了拍胸口,笑了笑,“我就知道战王会相信我的。”

    “本王虽然相信你,但本王没有说过不揍你。”

    噗哧——

    看戏看得欢快的乌拉司瀚捂嘴笑出声来,啧啧,他总算知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是个什么意思了。

    默默的在心里为东方雾点上一根蜡烛,就算你喜欢伊心染也不能当着夜绝尘的面说出来呀,这不存心找死么。

    像他多聪明,打死了也不能说喜欢。

    啊——

    不能打脸——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拳头重重轰在皮肉上的声音,此起彼伏,黑暗中两个两人采取了最原始的打架方式,拳头对拳头,谁也没有动用一丝武力。

    显然,夜绝尘是占上风的,因为惨叫的都是东方雾。

    捂脸,太残暴,太血腥,太暴力了,简直不忍直视。

    揍完人后,夜绝尘通体舒畅,心情倍爽。

    东方雾疼得呲牙咧嘴,都说不能打脸了,结果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某王的拳头,次次都不落下他的脸。

    呜呜,他的脸…。

    他是斯文人,才不是夜绝尘那样的野蛮人,真搞不懂伊心染是怎么喜欢上这种人的。

    可恨呐,可恨。

    “说吧。”

    说?

    说什么?

    东方雾呆,可不代表夜绝尘也呆呀。

    “李天承传出来的那些谣言也并非都是谣言,其实四国之战的提前爆发,还真跟她有关系。”

    伊心染穿越过来之前,他观天象就占卜过一次,四国之战的确会爆发,但距离真正爆发还有一段时间,而伊心染的出现,就成为了导火线,直接引爆了这场战争。

    夜绝尘蹙眉,冷声道:“说本王感兴趣的。”

    “你跟她的这场分离是注定的,但也仅仅只是暂时分离而已,我能说的就这么多,其他的天机我也看不透。”

    不是看不透,而是真的死都不能说。

    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就是他自己也不能过多深陷其中。

    东方氏一族的血脉之力虽然神奇,却也是有违天道的存在,是逆天的。

    祖父告诉过他,若无必要,切记不可占卜,不可预言。

    这句话,他一直都谨记在心。

    只是东方雾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由他所占卜出来的乱局,竟然他自己也会陷入其中,甚至要动用血月城的力量来平息这场征战。

    如果早知道,那时的他又会不会一时兴起,动了卜算之心。

    金鸣关,仅仅只是夜绝尘的第一步,他的到来只是夜绝尘的一股助力,却远不到能为夜绝尘做决定的地步。

    是福,是祸,皆听到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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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76章】 前往西悦皇城

    木城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再换上一件崭新的袍子,百里修平觉得自己总算是重新活过来,想想在无焱森林里的日子,真真就是他的一部血泪史啊!

    说起来,就是血,就是泪。

    不过想到容貌倾城,又浑身都带着神秘色彩的伊心染,他好看的眉头就打了几个褶子,嘴唇也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

    就他那傻弟弟,明显就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别以为他不知道。

    可就算他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呀。他那个弟弟又不像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内心里纯情得要死。

    这好不容易情窦初开了吧,偏偏又喜欢上一个不可能喜欢上他的女子,要他这做哥哥的怎么跟他开得了这个口。

    那姑娘一看就知道来历不凡,可他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出她究竟是哪个家族的,又或者出生……

    打住打住,有些事情可不能由着他胡乱猜测,以免自己犯下大错都不知道。

    哎,真是难为死他了。

    以前是担心他打一辈光棍,避女人如蛇蝎,好不容易他有个喜欢的,又是那么特别的一个存在,压根就不是他弟弟能掌控的女人。

    可以说,伊心染跟百里阳旭两个人,就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本不该有所交集的,偏偏就是遇上了。

    想到伊心染那身神乎其神的功夫,百里修平就恨不得拉上他家弟弟有多远避多远,天知道她若有个心情不爽什么的,一巴掌就能拍死他们俩。

    “扣。扣。扣…”

    “谁?”百里修平正烦着,火气大,语气自然就不好,听起来凶神恶煞的。

    俊俏到极致的百里阳旭仍旧是那一袭白衣,当然不是在无焱森林里穿的那件,走出森林之后,他们就连夜赶到木城,顺便买了些换洗的衣物。

    听到百里修平那恶劣的说话语气,明显面色一僵,举起的手也忘了要收回来。

    “谁在外面。”半晌没人应声,着急上火的百里修平大步走到门边,然后猛力拉开房门,正好看到百里阳旭转身就要离去的身影,想也没想就拉住他,道:“怎么来了又走,是怕三哥吃了你不成。”

    家族里的明争暗斗他不是不知道,也知道明明身为嫡子却受尽了欺侮与嘲笑的他,过得有多么的艰难,但他自己都不愿陷入那个泥潭,也着实无法时时刻刻都护着他。

    百里家族新一代的家主之争已经越演越烈,而他百里修平只愿游戏人间,天生就不愿管那些烦人的事儿,躲都来不及,才不想自己迎上去。

    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不过离开家短短数月,族中那些人竟然将年纪最小的百里阳旭送进了无焱森林。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百里修平已经来不及阻止,他能做的唯有自己也闯进去,希望能在森林里找到他。

    否则,他一辈子都难以原谅自己,更不配百里阳旭喊他一声三哥。

    除了他自己,谁也无法理解,当他看到百里阳旭平安站在自己眼前时,内心之中那难以熄灭的激动与狂喜。

    寻找百里阳旭的途中,百里修平就下定了决心,如果他能找到百里阳旭,且他平平安安的,那么他就不会再允许族中那些人如此肆意妄为。

    他就知道他的小弟很厉害,平庸的表象只是因为他的血脉尚未彻底觉醒而已。

    一旦他的血脉之力觉醒,一定会让百里家族走得更远,站得更高。

    “没有。”

    “到屋里说。”两个大男人在过道里拉拉扯扯,难免会让人联想翩翩。

    反正他脸皮厚,觉得没什么,可不能让他们教会了纯洁的百里阳旭。

    瞧瞧人家一袭白衣翩翩,活脱脱一纯情的谦谦公子嘛!

    “三哥。”百里阳旭喊了一声,又没了声,神情不似以往的自在,欲言又止的模样真真是让旁人都替他着急。

    本就担心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百里修平见他这般模样,心里暗叫一声糟糕。

    果然被他猜中了。

    看来,真应验了那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即将要说出口的话是难听了些,但至少长痛不如短痛,由他这个做哥哥的来点破,总比让伊心染拒绝他好些吧。

    至少,没那么伤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小五有心事。”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浅。

    但真要说起来,此事跟伊心染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人家或许还压根就不知情。

    护短的百里修平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叹息。

    情爱这种事情,根本就说不清楚谁对谁错,难道因为他在意自己的弟弟,就说伊心染不喜欢百里阳旭是她的错么?

    那他未免也太不够男人了。

    “三哥,我…我…。”他想说没有,可又觉得自欺欺人很好笑。

    当他被自己誓死要守护的族人,设计陷害不得不走进无焱森林的时候,他绝望过。可当他看到沐野不顾性命,拼死相护的时候,又燃起了生的希望。

    然后,他们主仆两人就开始在无边无际的森林里寻求一条生路。

    为救沐野险些葬身在青狼利爪下的时候,他曾暗暗祈祷,来生再也不要出生在大家族,他宁宁默默无闻,也好过整天活在阴谋算计之中。

    再后来,他带着沐野遇到了伊心染。

    初次见面,她给他的感觉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冰冷,仿佛置身在令人窒息的冰窖里,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短暂的相处之后,他渐渐感觉到,其实她是一个外冷心热的人,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不管嘴上说的话怎么冰冷,怎么无情,实际上一旦被她认可,她会不惜以命相护的。

    不得不说,伊心染的身上似有一股魔力,让跟她相处过的人,都不自觉的想要亲近她。

    短短不过半年的相处,可不就已经收服了百里阳旭的心。

    虽然,从光茧中功醒过来的伊心染,因为心中记挂夜绝尘跟孩子,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冰冷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气息,但不可否认,最初的纯善之心,她从未曾抛弃。

    恨也好,怨也罢,她虽有仇必报,却也不是恩怨不分之人。

    不然,在她领着百里阳旭主仆走出无焱森林这段时间,明明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过二三十句,都还是言简意骇的,怎么就掳获了一颗少年的心呢?

    “小五是喜欢上那位阿九姑娘了吧。”爱情,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若非亲眼所见,百里修平是打死也不相信,短短不过半月时间,他家弟弟就已经深爱上一个女人了。

    太恐怖了,简直太恐怖了。

    他一定要时刻提醒自己,爱情是毒药,千万不能沾染,还是万花丛中过的好,左拥右抱的好。

    “没。没没有,三哥你乱说什么,会毁了阿九清誉的。”百里阳旭极力撇清,可那红得快要滴血的俊俏脸庞,早已说明一切。

    他,真的是因为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才会这样吧!

    可是阿九她……

    “真是个傻小子。”

    “三哥,你。我。你说我是真的喜欢。喜欢阿。阿九吗?”一句话说完,头都快埋进肚子里了,不是喜欢是什么。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百里修平非常不想承认自己恶趣味了。

    咳咳,那啥面色娇羞的女人瞧得多了,他都快要免疫了,再看看他家小弟羞红了一张脸,他真觉得自己快要憋出内伤了。

    可是,不能笑,憋死都不能笑。

    不然他就别想这个弟弟会认他这个哥哥了。

    “小五,你想听三哥跟你说实话还是假话。”陷得越深就会越痛苦,他不想百里阳旭走错路,更不想他因为情而走错路。

    现在就让他恨他好了,好过让他痛苦一辈子。

    “自然是真话。”整个百里家族,他能信任之人只有百里修平。

    只有他,不是抱着目的,而是真心实意当他是弟弟,没有所求的维护他。

    “不要喜欢上她,她跟你是没有可能的,你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应该有所交集的。”

    望着百里阳旭眼里的期待一点一点的变得沉静如一潭死水,百里修来恨不得煽自己两个耳巴子,责怪自己太残忍。

    尚未发芽的爱情,就被他给无情的掐死了。

    “小五你别这样,三哥不是说你不好,也不是说阿九姑娘不好,只是你们…你们真的不合适。”抓了抓后脑勺,能说会道的百里修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在兄弟之间蔓延,无声无息的,却又夹杂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郁。

    其实他什么都明白的,就是因为太明白,才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

    对她的喜欢,他会悄悄的藏起来,不让别人发现,他自己知道就好。

    “三哥,我知道她不会喜欢我,而我也不会让她知道我喜欢她的。”这是他的秘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如果说了,很可能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你…。”惊愕的瞪着一脸温柔笑意的百里阳旭,张着嘴的百里修平只觉脑子转不过弯来,又觉自己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三哥,我喜欢阿九是我的事情,希望三哥不要因此…。”

    百里修平气急,黑着脸怒瞪他,低吼道:“你三哥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吗?”

    臭小子,竟然怀疑他会给伊心染穿小鞋么?

    就算他想,他也没有那个胆好吧。

    都说好男不跟女斗,偏偏他也打不过伊心染,想想欧阳宛丝被她云淡风轻抽花的娇美脸蛋,百里修平就觉得肉疼。

    惹不起,他躲。

    “说出来之后心里舒服多了,谢谢三哥愿意听我说话。”

    “你我兄弟之间客气什么。”

    “阿九这两天都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我去看看她。”

    “小五,你可知道她是什么身份?”百里家族在西悦皇朝是极其显赫的家族,不得不让百里修平怀疑伊心染是否有意接近百里阳旭。

    虽说,以伊心染的实力,就算不借助什么,也能在大陆上称霸一方。

    但他怎么总觉得,伊心染的出现,是寻着什么而来的呢?

    倘若伊心染此时能听到百里修平内心里的呢喃,她一定会说,丫的,没想到你男人的直觉还挺准的嘛。

    姑奶奶她,可不就是寻着西悦皇朝来的。

    “她没有问我的身份,我也没问她的。”

    闻言,百里修平直接翻了个白眼,忍无可忍的掐住他的脖子,怒吼道:“你跟她说你叫百里阳旭,不就等于把你的身份直接告诉她了吗?”

    放眼整个乌蓬大陆,百里世家有谁不知道。

    最最重要的是,在这片大陆上,显赫大家族的姓氏,普通百姓是不能用的。

    也就是说,乌蓬大陆只有西悦一个百里世家,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她又不会伤害我,假如她真的要害我,对我不利,当初就没必要救我,更何况她不曾图谋我身上的任何东西。”

    百里修平囧囧的听着,彻底的无语。

    “三哥究竟在怀疑什么?”

    “我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好奇她是谁,又来自哪里罢了。”如果伊心染是三国皇室,又或者是某个大家族的人,以她的年纪以及她的天赋,早就应该是名满整个大陆了呀。

    怪就怪在,对伊心染此人,压根就没有任何的消息,仿佛就是凭空冒出这么一个人似的。

    又如果,说她是某个小家族的人,别说他不相信,就是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相信的。在注重血脉的乌蓬大陆,有些天赋是依靠血脉而来的。

    大家族都没有,小家族又哪里来的底蕴。

    “不管她来自哪里,只要她不会对我们不利就好了啊。”

    “小五还真是天真得很。”笑了笑,隐去眼底更多的深思,百里修平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相信她不会骗我。”

    对上百里阳旭坚定的目光,百里修平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愿,她不是龙恒或者南旭的人,不然……

    “阿九姑娘你回来了。”沐野欣喜的声音在过道上响起,房间里兄弟两人对视一眼,百里阳旭作势就要朝外面走。

    “嗯。”

    轻轻点了点头,伊心染面无表情的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这里是距离无焱森林出口最近的一个小镇,名唤木城。如同无焱森林一样,位于西悦,龙恒,南旭三国的交汇处,不受三国任何一国的管辖。

    往东南方向,是前往西悦的路,往西北方向,是前往龙恒的路,而南旭则位于正北方,出了木城往右手边走,一准儿不会走错。

    西悦皇朝的国姓拉雅,伊心染已经从西雅女皇口中得知得很清楚,而且她的身上还流淌着拉雅一族最为纯正的血脉。

    龙恒国姓龙,南旭国姓南,甚至包括乌蓬大陆普通百姓不能姓皇族之姓,以及显赫大家族姓氏这一特例,伊心染这两天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四处奔走累了些,但好在功夫不负苦心人,在这个不受三国管束的地方,她总算是打听清楚了一些必须要知道的消息。

    不然,没等她去到西悦,估计就引来各种各样的麻烦了。

    “对了。”

    “阿九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早已习惯伊心染冷淡的沐野,面对突然转过身来跟他说话的伊心染,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帮我告诉你家少爷一声,多谢他替我准备的换洗衣物,以后我会还他这个人情的。另外,明天我就要离开了,帮我跟他道一声保重吧。”

    话落,伊心染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好半晌,沐野都怔在伊心染跟他说的这么长一段话里,记忆中伊心染跟他们主仆两人说话,最长也不超过十个字,今天居然说了这么长一段话。

    咳咳,貌似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阿九姑娘说要离开,啊啊啊,她要离开,他得赶紧告诉少爷。

    吱呀——

    身后的房门打开,露出百里阳旭泛白的脸,他呆呆的望着伊心染离开的方向,心里难受得眼眶直泛酸。

    “少爷你……”

    “我没事。”

    “少爷,阿九姑娘让我跟你道别,还说让你保重。”沐野戳戳手指,少爷也真是的,明明喜欢阿九姑娘还要藏在心底,为什么不说出来呢,现在人家阿九姑娘都走了,伤心难过有什么用。

    不得不说,沐野是个天真的孩子呀!

    “我都听到了。”

    “那…。”

    “三哥,我回房休息了。”

    “好,早些休息,明天我们也该起程回去了。”

    “嗯。”

    看着前方单薄萧瑟的背影,百里修平觉得有些心酸,他倒是没想到伊心染会主动离开。

    而且还走得那么潇洒,丝毫不受牵绊,只是苦了他那个傻弟弟。

    不过,伊心染的离开,倒的确是让百里修平对她接近百里阳旭的怀疑,彻底的消除了。

    “三少爷,少爷他……”

    “小五没事,沐野也早些去睡吧。”

    “是,三少爷。”

    “去吧去吧。”

    等沐野都走了好远之后,才猛然觉得,三少爷那语气怎么那么像是在赶小狗呢?

    擦,他才不是狗呢?

    ……。

    翌日清晨,伊心染带着简单的行李,独自踏上了前往西悦皇城雅惠城的路途。

    木城很小,在整个乌蓬大陆的版图上,几乎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但因所处的地理位置极其特殊,位于三国交界处,交通与经济都非常的发达,丝毫不逊色于三国皇城。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伊心染想要在木城这个龙蛇混杂的地方打探她想要知道的消息,想要分文不花是不可能的。

    但是,俗话又说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汗。

    是以,从不曾跟钱较过真的伊心染,此番为钱犯了愁。

    想她在飘渺大陆的时候,即便出门不带分文,那她也能拿着夜绝尘的玉佩,随便找个钱庄就可以换钱,真心没为钱的事情操过心。

    然而,到了乌蓬大陆,她发现她是穷人,她很穷,穷到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难民来的。

    除了从无焱森林里穿出来那件泛白到已经不能再洗的衣服之外,她真的身无分文。全身上下更是别想找出一件首饰或者发饰,因为她压根没有。

    真要她拿出一件值钱的东西,估计就只有夜绝尘给她的匕首了。

    但是,她是绝对不可能拿匕首去当,换取钱财救急的。

    那是夜绝尘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也是她唯一的念想,更是时刻提醒她要尽快回到飘渺大陆,与老公孩子团聚的信念。

    伊心染也不知道百里阳旭那小子是怎么看出她囊中羞涩的,但就冲他给伊心染的这些帮助,也的确算是伊心染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等以后找着机会,她会还他。

    犹记得从无焱森林走出来,赶到木城的那天夜里,一行四人谁也没有嫌谁脏,毕竟在那样的环境里,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时时刻刻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于是,找着客栈落脚,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吃东西,而是洗澡。

    就在伊心染回到房间,正准备脱衣服好好洗个澡的时候,面色一僵,嘴角跟着抽了抽,貌似她没有可以换洗的衣服。

    貌似她的身上,没有一毛钱。

    那她……越想伊心染的小脸就越黑,丫丫的,千万不要让她知道是谁将她弄到无焱森林,甚至还不给她一毛钱的防身的,让她抓到之后,一定狠狠的折磨死他。

    气死她了,真真是气死她了。

    濒临暴走边缘的伊心染,整个就是一只炸毛的刺猬,谁碰上谁倒霉。

    “阿九,刚才吩咐沐野出去买换洗衣物,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的就随便买了两套,你睡了吗?”

    那一刻,伊心染觉得百里阳旭的声音,真是比天籁还要动听。

    矫情素来就不是伊心染的处事风格,她打开房门欣然接受了百里阳旭送来的衣服,只是礼貌的道了一声谢。

    随后洗了澡,换衣服的时候,伊心染才发现,在百里阳旭送来的衣服里面,还裹着几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

    说不清楚当时心里是什么感觉,总之伊心染很感动就是了,同时也在心里暗暗记着她欠百里阳旭一个大人情。

    等她办完她该办的事情之后,她一定还他这个人情。

    几千两银子,足够她日常的花销,也足够她买匹好一些的马赶到雅惠城。钱多有钱多的用法,钱少自有钱少的用法,仅凭几千两银子,深层次的消息是铁定打探不到的,伊心染就去了消息扩散最广流通最大的茶楼,花了些小银子打探了她需要知道的消息。

    至于其他的,前往雅惠城的路上,她可以慢慢再打听。

    如此,也不会引人怀疑。

    动作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白晳纤细的小手拉紧缰绳,伊心染双腿踢了踢马腹,甩掉脑海里关于百里阳旭的记忆,垂眸看着枣红色的骏马,呢喃道:“还是早日赶到雅惠城,再想还人情这件事吧。”

    现在的她,要什么没什么,就身手还可以,难不成要她帮着百里阳旭去打架么?

    “驾——”

    马鞭轻扬,打在马屁股上来,骏马吃痛撒开蹄子飞快的奔跑起来,扬起一路的尘土。

    百里修平兄弟两人午时过后,方才骑着马离开木城,踏上返回百里家族的路。

    “小五怎么不亲自跟阿九姑娘道别?”伊心染离开的时候,百里阳旭就那么站在客栈的阁楼上,目送她离开,直到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仍是呆呆的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那一站,就是整整半天的时间。

    这个疑问憋在百里修平心里也老半天了,这不刚出木城他就没忍住问出了口。

    “看着她静静的离开也好,如果有缘,我们一定还会再相见的。”

    有一种喜欢,叫做静静的喜欢。

    他的喜欢,便是如此。

    不需要她知道,也不需要她困扰,就那么静静的藏在他心里就好。

    “真是个傻子。”

    “等有一天,三哥也遇到那个让自己心动的女人,或许就不会笑我傻了。”

    聪明也好,痴傻也罢,至于他能勇于面对自己的感情。

    只是,他不敢向伊心染表白罢了。

    “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调侃你三哥了。”

    百里阳旭笑笑,没有跟百里修平争论什么,“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你三哥我一定不会喜欢上女人的。”

    顶多,他会多宠几个女人,但他绝不允许自己爱上她们。

    “但愿如此。”

    “小五,如果你们真的有缘再见,三哥支持你,向她表白吧!”

    就算被拒绝,至少曾经努力过,等将来老了,也不会觉得后悔。

    只是当他们再次相见,伊心染的身份暴光,已经成为他们只能仰望的存在,表白什么的,真的就只能藏在心底,让它永远成为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退缩的,我会勇敢的追求她。”

    “哈哈,好,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哎,可怜的某个孩子,难道你就不知道你喜欢上的女人,已为人妻,甚至已为人母了么?

    可怜你的初恋,注定刚刚萌芽,就得被掐死于摇篮之中。

    倘若被占有欲极为强烈,极为霸道的某王醋坛子知道,小子,你有没有做好准备,洗净脖子等着被掐,洗净身子等着被揍。

    赶路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快,木城距离西悦边境最近的一个小镇,骑马最快需要三天时间,途中没有任何可以歇脚的茶寮与客栈,只能选择在山中落脚休息。

    入夜之后,百里修平兄弟两人跟沐野分头行动,捡柴的捡柴,生火的生火,狩猎的狩猎,很快几只野鸡就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是谁在那里,快滚出来。”百里修平一声怒喝,强劲的内力朝着四周扩散出去。

    噗——

    “别…别动手,是…是是我。”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开来,伴随着一道虚弱清脆的女声。

    南宫芷蕊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月白色的衣裙上满是鲜血,一张娇美的脸蛋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

    “你是南宫小姐。”

    “是我。”

    “发生什么事情了,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百里修平因为自己误伤了她,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见到是她立马上前扶住了她,同时出手止了她身上流血的伤口。

    这个女人虽然柔柔弱弱的,但比起欧阳宛丝那个刁蛮跋扈的女人,显然百里修平对南宫芷蕊印象还不错。

    “我们遇到了袭击,我跟大哥都受了伤,大哥护着我,我才得以脱险的。”可是一想到现在生死未卜的南宫承锐,南宫芷蕊就控制不住眼泪成串成串的往下掉。

    都是她,要是她能厉害一点,哥哥也不用处处都受制于人。

    “那些人你可认得?”

    南宫芷蕊摇了摇头,低声道:“他们都身着黑衣,脸上带着面具,每一个身手都很厉害,出手招招都是杀招,要取人性命。”

    那些人,肯定经过非常严格的训练,否则不会练就那样一身的死气。

    “你跟你大哥怎么会走……”

    “再有一个月,凤凰宴就要举行了。”没等百里修平把话说完,南宫芷蕊就冷声打断,“我跟我大哥行事光明磊落,没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说出来的。我听到那些黑衣人说,这次不但是我跟我大哥遇到袭击,但凡是前去西悦参加凤凰宴的人,都是他们的袭击对象。”

    正因为如此,南宫芷蕊才没有怀疑西悦皇室,以及西悦三大世家。

    众所周知,西悦,龙恒,南旭,面和心不和已经很长时间,而他们各大世家之间,同样也仅仅维持着表面的平和,暗地里不知涌动着怎样的暗流。

    要说西悦皇室,或者三大世家对他们出手,也并非没有那样的可能。

    “那些黑衣面具人是冲着凤凰宴去的。”百里修平一惊,看来已经有人迫不急待的要挑起战争了。

    凤凰宴,每隔十年在西悦,龙恒,南旭轮流举行,今天刚好十年,也刚好轮到西悦举办。

    距离凤凰宴举行的日期,满打满算还有不多不少刚刚一个月时间,如果真的有人想要破坏凤凰宴,借机在这个时候出手袭击灭杀前往雅惠城的人,无外乎是最佳时机。

    并且,种种矛头都会第一时间全部指向西悦皇朝,这个黑锅可谓是背定了。

    “南宫小姐真的相信不是我们西悦出的手么,又或者是三……”

    冷静下来,百里修平也不复之前表现出来的模样,反而整个人给人一种邪气。

    对,就是一种介乎正与邪之间,朦胧不清的一种邪气。

    “咳咳…。”惨白着脸,南宫芷蕊无力的扯了扯嘴角苦笑,打断他的话,捂着胸口道:“西悦皇朝不会那么没有脑子,而三大世家也不会干这么蠢的事情,再加上百里三公子这么一反问,我。我我就更加相信此事与你们无关了。”

    她南宫世家作为南旭国的第一世家,她南宫芷蕊虽然是个闺阁小姐,但出生在那样一个家族里面,她也并不是那么单纯的。

    阴谋也好,阳谋也罢,自她懂事之时便生活在那样一个大大的染缸里,心思自然是寻常女子无法比拟的。

    恨只恨,她天生体弱,习武练气都比一般人困难,即便她很努力很努力,仍是无法变得强大,堪堪只有保命的功夫。

    从小到大若非有大哥南宫承锐护着,说不定她早就已经死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可是现在她大哥生死未知,她纵使恨,纵使怨,责怪自己不争气,但她却深知,现在的她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如果大哥真的出了意外,那她定要留着这条残破的命,不惜一切代价的报仇。

    “南宫小姐的聪慧果然名不虚传。”

    乌蓬大陆三国鼎立,其中以西悦最为强盛,哪怕随着时光的流逝,现如今的西悦已经远非曾经的西悦所能比拟,但也是要稍胜龙恒,南旭一筹的。

    虽然当今的西悦女皇没有太过出众的能力,但却并非是个没脑子的女人。

    因此,她断然不可能在距离凤凰宴仅有一个月的时候,派出刺客去袭击灭杀龙恒,南旭的皇族,以及两国各大世家的人。

    那样,非但没有利,反而会得不偿失,引起普通百姓的动乱。

    “男女有别,你自己上药吧。”一直都没有开口的百里阳旭从怀里拿出两个青色的瓷瓶,随手丢进南宫芷蕊的怀里。

    百里修平挑了挑眉,压下心头的苦涩,他这个傻弟弟呵,除了面对伊心染,怎么对别的姑娘都是这副死样子。

    他就想不明白了,伊心染究竟是哪里特别了,让他另眼相看了。

    是绝色倾城了一点,是尊贵优雅了一点,还是清冷空灵了那么一点……

    孰不知,往往很多时间,就是这里一点,那里一点,渐渐汇聚成为无人可以跨越的鸿沟。

    “真是抱歉得很,只给姑娘止了血,倒是忘了给你上药。”百里修平虽说爱美人,也风流,但他还是知道什么样的女人玩得起,什么样的女人玩不起。

    禀着多情不滥情的原则,不然他的人生也不会如此的逍遥快活。

    望着已经默契背过身去的三个大男人,南宫芷蕊疼得额头冷汗直冒,但也明白他们的顾忌,虽然乌蓬大陆对女子没有那么严格的规矩,民风也很开放,但让陌生男人替她处理胸口跟腰腹上的伤,她还是觉得很难为情。

    “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南宫小姐动作快些,然后吃些东西,咱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小五,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吗?”

    “三哥,你应该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他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可是那些黑衣面具人已经肆无忌惮的杀人,迟早也会对他们出手的。

    目前,他们三个男人自保应该没有问题,偏偏他们还带着一个重伤的南宫芷蕊,很容易被人灭口的好伐。

    “百里五公子说得对,这个地方不宜久留。”说话间,南宫芷蕊已经咬着牙,在自己的伤口上撒了药,硬是一声疼都没有喊。

    “身上染血的衣服就不要再装了,那个蓝色包袱里有一套女装,你换上吧。”背着身,百里阳旭语似呢喃。

    那天,他走在热闹喧嚣的街道,突然看到成衣店里挂着的白色长裙,第一眼就觉得适合伊心染,于是想也没想就买了下来。

    只是还未来得及送给她,她就已经走了。

    “多。多谢。”南宫芷蕊也是个心思剔透的,冷静的道了谢,果断将包袱里,没有任何修饰的白色长裙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顺手将自己染了血的衣物丢进了一旁的火堆,也幸亏她跟伊心染的身形相差不多,否则这条几乎是为伊心染量身打造的裙子,她也没办法穿。

    想必这条裙子,这条裙子是为那位阿九姑娘准备的吧!

    也不知怎么了,明明就是一条毫无特色可言的白裙子,南宫芷蕊竟然会觉得非常非常的好看,罢了罢了,等她找到大哥,一定还给百里阳旭一条一模一样的。

    省得心里老感觉,自己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

    “我。我好了,咱们可以走了。”

    “吃点东西再走。”

    没有扭捏,南宫芷蕊也的确饿极,接过沐野递给她的食物,抱在手里就往嘴巴送。

    此时此刻,什么千金小姐,大家闺秀的标准都不适合。

    许是很满意她的不娇柔造作,难得百里阳旭露出了俊俏到极致的一抹浅笑。

    笑容虽短,仍是被南宫芷蕊给捕捉到了,旋即飞快的低下头,莫名就只觉羞红了整张脸。

    三男一女飞快的将食物解决掉后,百里修平跟百里阳旭商量过后,他们决定放跑自己的马,然后果断的带着南宫芷蕊弃了官道,改走杂草丛生的羊肠小道。

    如若不幸真的遇上那伙黑衣面具人,人烟稀少的小道逃生的机会比较大。

    “南宫小姐,你介意我扶着你吗?”沐野的血脉很平凡,所以注定了他是仆。

    他自幼就跟随在百里阳旭的身边为仆,见过太多太多不好相与的世家小姐,唯一不用异样眼光看待他的人,第一个是他家少爷百里阳旭,第二个是没有说出名姓的伊心染。

    面对天之骄女一样的南宫芷蕊,他不免又一次感觉到自卑。

    “我不介意,谢谢你。”说着,南宫芷蕊主动伸出手攀扶着沐野。

    她长这么大,还是除了大哥之外,第一次让异性靠她这么近,心里虽说有些别扭,但沐野看向她的目光干净清澈,抵触也就没那么大了。

    更何况,现在的局面岂能由得了她选择。

    难不成,她还能大小姐脾气的要求,百里世家的三少爷跟五少爷扶着她,或者背她吗?

    这般无礼的要求,南宫芷蕊是不会提出来的,毕竟,她是一位教养良好的世家小姐,而不是像欧阳宛丝那样的刁蛮女霸王。

    谁不顺着她的意,就直接一鞭子招呼过去。

    只可惜,任她如何嚣张跋扈的女霸王,也终是遭了报应。

    本是拿鞭子抽人,怎料反被人抽,还在那如花似玉的脸蛋上,留下两个永远也抹不去的丑陋印记。

    “那沐野就得罪了。”

    趁夜走进小路之后,常年行走在外的百里修平熟悉路况一些,他走在前面开路,沐野扶着南宫芷蕊走在中间,而百里阳旭则走在最后。

    一行四人,就这么借着秋日清冷的月光,踏上了返回雅惠城的路。

    也亏得他们走得快,不多时,树林里突然涌出一队身着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冷眼看了看熄灭的火堆,观察了一番似是处理过的现场,满是杀气的道:“他们应该刚走不久,追。”

    “是。”

    黑衣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而之前百里阳旭刻意放跑的马,借着那凌乱的马蹄声,阴差阳错的误导了黑衣人追杀的方向。

    无形间,反倒替他们争取了一部分平安赶向雅惠城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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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77章】 捡到一个人

    秋雨霏霏,飘飘洒洒。

    如丝,如绢,如雾,如烟。

    绿油油的爬山虎,爬满了整个山壁,一张张叶子被细细的雨水清洗过后,显得越发的翠绿,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走过这片山壁的人,如果注意留神仔细查看的话,必然能发现在那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后面,竟然奇迹般的隐藏着一个山洞。

    山洞的入口极窄,仿如一个女子纤细的柳腰那般窄,成年男子估计要侧身才能走得进去。

    位于崖壁上的山洞非常的隐密,借着地势的优势,站在洞口可以将山洞前面几百米范围内的动静,通通尽收眼底。

    这场雨已经下了整整一个晚上,伊心染轻倚在洞口,眸光清清冷冷,犹如一尊完美到极致的雕塑般。

    若非那偶尔朝着洞内看上一眼,就要轻轻蹙起的好看眉毛,几乎就要误以为她其实跟这山洞是一体的,是静止在这山中的。

    真不明白,她为什么又要多管闲事,救这么一个人回来。

    就是因为这个重伤险些死掉的人,她的行程又被耽误了。

    更可恨的是,这个该死的男人,吃了她找来那么多的草药,竟然还昏迷到现在,一点儿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秋雨,无声无息的飘落着,像是无数蚕娘嘴里吐出来的银丝,密密斜斜的交织着,凄凉幽怨早已经显露出来,一直下,一直下,如泣如诉的,远远的织就成天地间一道肉眼几乎瞧不真切的珠帘。

    偏就是这样的雨,看得伊心染各种心烦意乱,火气是‘腾腾腾’的往上噌,急需寻求一个发泄的突破口。

    她不是伤春悲秋的诗人,她也不是感伤这个,感伤那个的文艺女青年,她喜欢夏雨的豪爽热烈,轰轰动动,也喜欢冬雨的刺骨冰寒,偏就讨厌这种凄凉幽怨,如泣如诉,羞涩不已的秋雨。

    不说别的,单单就是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这一点,她就各种难言的厌烦。

    尤其,转头再看到里面昏迷的男人,伊心染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转身,拒绝再去看洞外如烟似雾,飘飘洒洒的秋雨,伊心染走到火堆旁坐下,拢了拢肩上的外袍,这天还挺冷的。

    坐得近了,方才瞧见貌似被伊心染救回来的男人,还算得上是一个熟人。

    这可不就是在无焱森林里,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南宫承锐么?

    虽说两人的确是见过一面,但伊心染压根不知道他叫什么,之所以救他回来,也是有原因的。

    话说,那天夜幕之后,伊心染继续按照地图上指示的路在赶路,然后灵敏的嗅到了血腥味,再然后她就深深验证了一句话,简直就是至理名言,真得不能再真的真理。

    好奇心会害死猫,真的会害死猫的好伐。

    如果不是她好奇下马去一探究竟,她就不会遇到只剩一口气的南宫承锐。

    更不会在转身之际,听到他那句‘快…蕊儿快…快跑。哥…'的话,而心软的救了他,甚至满山遍野的寻找草药治他的伤。

    他口中那个‘蕊儿’,貌似伊心染也见过,好像就是那个长得挺漂亮的姑娘,只是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怎么就救了他呢?

    就是打死伊心染她也不会承认,她是因为想到伊律瑾,还有自己那些哥哥才心软救下他的。

    一个自己都快死了的男人,还心心念念嚷着让自己妹妹快跑的男人,就算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伊心染觉着救也就救了。

    不过,她也不能白救了这人。

    “蕊…蕊儿快快…快跑…。”睡梦中,南宫承锐棱角分明的脸庞扭曲成一团,额上豆大的汗珠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惨白的脸因疼疼变得越发的惨白。

    “你自己都快死了,还惦记她做什么。”嘴上虽是这么说,不可否认伊心染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这样的场景,不免让她记起幼年时,她被欺负的时候,哥哥伊律瑾就会护着她,叫她快跑,而他自己总会落得满身都是伤。

    可即便如此,每次遇到危险,他都第一个挡在她的身前,除非他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那么谁也别想动她一根手指头。

    想着想着,伊心染眼中布满了泪水,鼻头酸得厉害,她好想夜绝尘,好想他们的孩子,好想哥哥伊律瑾。

    四国盛宴之后,伊律瑾就起程返回了南国,至此,他们兄妹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在血月城的时候,不时收到隐卫传给她的信,看到上面伊律瑾为她做的事情,就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不管她身在何方,沦为何种境地,都有人时时刻刻在牵挂着她,思念着她,努力的壮大自己,就只为能更好的保护她不受伤害。

    “不…。不要…。蕊儿听话快…快跑…”伊心染陷入自己思绪的时候,昏睡的南宫承锐整个人显得越发的不安与狂躁。

    仿佛在睡梦中,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境,刚刚有所好转的伤口,整个儿全部再次裂开,殷红的鲜血瞬间就渗透了白色的纱布。

    “该死的。”伊心染低咒一声,黑着一张俏脸拉住他胡乱挥舞的双手,看着他痛苦的脸,放柔了声音道:“你妹妹没事,她逃走了,活得好好的。”

    不知是恐怖的恶梦消失了,还是伊心染安抚的话起了作用,狂躁的南宫承锐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那紧锁的眉头未曾松开半分。

    “哎,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撇了撇嘴,伊心染万分不甘愿的动手将南宫承锐的上半身剥了个精光,水眸瞪着那被鲜血染红的伤口,恨不得再次一脚踹死他。

    丫的,她包扎个伤口容易吗她。

    再说了,就是她家亲亲老公也没有享受过他这种待遇啊!

    呸呸呸,她胡思乱想什么,她家亲亲老公一定会平平安安,一点小伤都不会受的。

    拿着匕首将染了血的纱布一一割开,准备替他清洗一下伤口再次上药的时候,南宫承锐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但这一睁开,险些吓得他没再晕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他怎么会…怎么会光着身子躺在这里,还。还有一个女人拿着匕首在他的胸前比…比划…。

    “既然醒了就给我安静点,要是再把伤口弄得裂开,休想我再救你第二次。”

    别用那样的表情望着姐,姐对你没兴趣。

    虽说你也算是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但姐看过更好的,对你还真没有一丝兴趣。

    话说,比起她家夜绝尘,差的岂只是一星半点。

    “是…是你救了我。”冷静下来,南宫承锐感觉有些尴尬。

    他竟然误会了他的救命恩人,好吧,他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思想不纯洁了。

    “不然呢?”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既然你知道是救命之恩,难不成一句话多谢就完了。”伊心染挑了挑眉,抬起头眸光清冷的落到他的脸上,“你会不会觉得太廉价了些。”

    对上那双清冷澄澈的水眸,南宫承锐竟有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有那么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不受控制了。

    “是你?”

    “是我。”

    他们在无焱森林中见过,况且她还非常不客气的毁了那什么欧阳宛丝的脸,他就是想不对自己印象深刻都难。

    只是伊心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挺有缘分的,竟然分开没几天就又见面了。

    缘分这东西,果真是最难说得清楚的。

    “这块玉佩是我的贴身之物,只要阿九姑娘拿着这块玉佩来找我,我承诺为姑娘做三件事。”

    随手拿着晶莹剔透的玉佩把玩,伊心染笑道:“你就不怕我叫你去杀人放火么?”

    虽说她救他,是因他对自己的妹妹拼死相护,没想过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但是,能让南旭国第一世家的嫡系公子欠她三件事的承诺,她倒是没有吃亏。

    “阿九姑娘会吗?”南宫承锐被伊心染突来的笑,看得怔了怔神,只得垂眸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对伊心染记忆深刻,一是因为她神出鬼没的身手,二是因为她美绝人寰的倾城之貌。

    饶是他见过美人无数,自己的妹妹也是大陆上排得上名次的美人儿,但在见过伊心染之后,突然好像就明白,什么叫做云泥之别了。

    那些他曾经以为的美人,放到伊心染的身边,那都得黯然失色,毫无亮点。

    “不会。”

    “我也相信阿九姑娘不会让在下去做那样的事情。”她连他一个陌生人都会出手相救,想来她跟百里阳旭之间,的确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

    顶多不过是,百里阳旭在无焱森林中,得过伊心染的救助罢了。

    要是伊心染知道南宫承锐心里的想法,肯定会为他鼓掌的,丫的,你小子猜得还挺准的。

    “你的贴身玉佩,还是自己收好吧。”省得她一个心情不爽,就直接给扔了。

    “阿九姑娘把信物还给在下,就不担心在下伤好之后赖账。”

    “我能救你多少次,我就能杀你多少次。”突然,伊心染凑近他,水眸里清澈不在,散发的竟是彻骨的寒意。

    南宫承锐丝毫不怀疑她的话,论武功他真不是伊心染的对手,“在下一言九鼎,阿九姑娘放心便是。”

    他的命,可比为伊心染做三件事宝贵多了。

    只有活着,他才能得到更多。

    那群黑衣面具人,是冲着凤凰宴来的,一步步将矛头都指向了西悦皇朝,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在他的拼死相护之下,南宫芷蕊虽然负伤逃走了,但他还是很担心她的安危。

    从小到大,他跟南宫芷蕊相依为命,看似风光无限,背地里的艰辛,又岂是常人所能看得到的。

    “一个愿意用命保护妹妹的人,我也相信他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若非看在他是一个好哥哥的份上,她当时转身就离开了。

    每天这个世界上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她又不是悲天悯人的菩萨,没时间看见谁都出手相救。怕只怕,没等那些经受苦难的人脱离苦难,她就已经把自己给累死了。

    “多谢阿九姑娘的信任。”

    “我是闻到血腥味才看到你的,那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你妹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但还是要谢谢阿九姑娘。”

    捣鼓好几种草药,伊心染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冷声道:“你要不介意就叫我阿九,别姑娘长姑娘短的,听着烦。”

    “呃…好。”

    “你的伤口本来刚刚有愈合迹象,结果被你自己一阵胡乱挣扎又裂开了,上药的时候会很疼,要是痛你就叫吧。”伊心染说得一本正经,末了加上一句,“我是不会笑话你的。”

    听了前半句,南宫承锐会心一笑,可听了她的后半句,他宁可自己是聋子。

    他堂堂大男人,怎么可能一点痛都忍不了。

    居然小看他,他是不会喊痛的。

    丫的,就算真的痛得要死,他也一定会抗着,打死都不叫喊一声。

    “挺能忍的嘛!”眯着眼,伊心染手上的动作并不慢,她是不会承认她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

    叫你作,我叫你作。

    不作不就不会死了么?

    明明疼得要死,你要咬牙忍着,那就别怪姐姐下手狠了哟!

    “放松,肌肉别崩得那么紧,不然上了药也没用。”

    “知…知道了。”

    南宫承锐不是没有受过伤,当然也知道上药的时候很疼,但他发誓,他从来不知道上什么药会疼成这样。

    他只知道当伊心染手中那些黑乎乎的药汁,稍微沾染一点到他的伤口上,就是一股钻心的疼,疼得他浑身都控制不住的轻颤,额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接着往下掉。

    似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伊心染好心的解释道:“因为捡了你回来,已经耽误了我两天的行程,为了让你尽快恢复到能自己走路的状态,就不得不下猛药了。”

    她虽没有学过医,但司徒落澜是一个神医呀,耳濡目染之下,伊心染对疗伤该用些什么草药特别有疗效还是相当清楚的。

    于是,某南宫就成为了她的实验品。

    咳咳,那啥,她自己不曾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因此没机会在自己身上实验,百里阳旭中毒,他自己也知道用什么解毒。

    于是乎,某南宫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究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遇上伊心染这么一个祸害。

    注定了他往后日子里的某些悲剧,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什…什么猛药?”他怎么觉得那么不靠谱呢?还有,他不该是她救回来的吗?

    什么时候,他是她捡回来的了,作孽啊,为什么他在被她捡回来的时候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他该不是…。该不是被她一路拖着带回这个山洞的吧!

    一想到伊心染满眼嫌弃,拉着他的一只脚,然后一路将他拖回这个山洞的画面,南宫承锐顿觉自己泪奔了。

    “虽说姐姐我是身材娇小柔弱了那么点儿,但是你要相信,你绝对不是我拖着回来的。”事实上,以她的体格,真有想过将他拖回来的,可他伤得那么重,估计没等她拖回来就已经死在半路上了。

    毕竟,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想要背一个大男人有些不现实。

    咳咳,其实吧,南宫承锐是被她大力甩到马背上,让马儿把他驼回来的。

    “咳咳…。我没那么想。”这丫头会读心术吗?怎么他心里想什么,她都知道。

    “算了,不逗你了,真没劲儿。”

    将辛苦找来的草药捣碎成汁,一滴不浪费全敷在南宫承锐的身上,然后拿出干净的纱布,伊心染又耐着性子替他包扎一番。

    等一切做完,难免也累得她光洁的额头上都满是汗水,“别下地行走,自己乖乖躺着休息,我去看看雨停了没有,得出去找些吃的。”

    “好。”知道现在的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有可能给伊心染添麻烦,索性什么也不做,反倒是帮了她的大忙。

    木城距离西悦边境的小镇,骑马紧赶慢赶少说也得三天以上,伊心染运气挺差的,刚赶了一天的路,结果就倒霉的遇到了南宫承锐。

    好不容易救活了这家伙,他又整整昏迷了近一天一夜,不管是取暖用的柴火还是吃的食物,都已经没有了。

    伊心染要再不出去找吃的,就得饿肚子了。

    “你,小心些。”

    别扭的关心让伊心染蹙起好看的眉头,冷冷的道:“本小姐才不像你,天生长了一副短命的相,没等你兑现你的三个承诺,本小姐会活得好好的。”

    关心她就明说嘛,她会欣然接受的,作什么作,小心又把自己作死。

    他天生长了一副短命的相?南宫承锐气乐了,同时也深深的明白,以他的口才,千万不能跟伊心染呛声,否则他将惨败收场。

    不过,他也发现了一个小秘密。

    这阿九姑娘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立冷漠无情嘛,其实是个心肠挺好的姑娘,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直到伊心染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洞里,南宫承锐谨记着她的话,没有做太大的动作,而是忍着痛盘膝而坐,开始运功疗养他的内伤。

    伊心染给他敷的药只能治疗皮外伤,虽然也给他服用了些调养内伤的药,但总归没有他自己用家族秘法疗养内伤来得有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等到南宫承锐运气在自己体内游走了几个周天之后,睁开眼就看到伊心染坐在火堆旁,两只野鸡已经烤成金黄色,浓郁的香气在山洞中萦绕不去。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竟然一丁点儿都没有察觉到?

    虽然他在运功疗伤,但他也保持着警觉心的,不然一旦是除伊心染之外的人进来,他焉还能有小命在?

    这个女人武功究竟高到什么地步去了,就如同她在无焱森林中说的那样,如果她想杀他们,就算他们加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

    “醒了。”

    “醒…醒了。”

    “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杀你的。”她费了那么大的劲把他给救活了,又把他给杀了,除非她的脑子被门夹了,或者被驴踢了。

    “呵呵。”

    南宫承锐干笑两声,摸着后脑勺问道:“阿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唔,不知道。”

    不…不知道?南宫承锐不自然的抽了抽嘴角,额上青筋直跳。

    “反正回来挺长时间了,你看我鸡都快烤好了。”笑眯眯的扫了他一眼,视线又回到香喷喷的鸡肉上面,“对了,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明天一早我就得离开了,至于你……”

    皱了皱眉,伊心染还真没想好要怎么安排他,既然他都能走能动了,至少逃命的本事是有了,那她也就能放手了。

    总不能她救了他一条命,还得给他做保镖,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吧。

    亏本的买卖,她还不屑去做。

    更何况,她到乌蓬大陆可不是来玩的,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由着她去浪费。

    “你的身体还需要休息,这个隐密的山洞就留给你吧,那些食物也够你吃两三天的。”

    他知道自己这次伤得极重,若非是遇到伊心染,估计他这条命早就已经交待了出去,可是他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他活着,可他不确定他的妹妹南宫芷蕊是不是也还活着。

    他必须去找她,不能让她一个人流落在外,“阿九准备去哪里?”

    目前而言,只有跟在伊心染的身边才最安全,而他不介意欠下她更多的人情。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也不是那种白白让人做事的人。

    “你想跟着我。”

    “是。”

    “那你准备用什么来作为交换我保护你的筹码?”想要她做他免费的保镖,凭什么呢?

    自己身体的异样,伊心染从逃出黑域沼泽时就已经发现了。

    之前,她觉得是因为她体内封印解封,她能随心所欲动用那全部神秘力量的缘故,可直到一个时辰前,她在抓捕野鸡的时候,手指不小心被树枝划破,她才真正的弄明白。

    苏醒之后的她,变得比以前强了无数倍,不是因为封印,而是因为她的血脉。

    当树枝划破手指,她惊愕的发现,从自己手指上滴落下来的血,不是红色的,而是金色的,纯粹到没有丝毫杂质的金色。

    再之后,那近一公分的伤口,在她的目瞪口呆中自动愈合,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从来就没有被划破一样。

    再看被滴了金色血液的枯草,竟然直接褪去枯黄,变得绿油油的,青翠得不得了。

    一路迷迷糊糊的回到山洞,好半晌才平复下自己凌乱不已的心情,她记得在她生孩子的时候,身体里的血都不是金色的呀。

    看来,她之所以沉睡在那个光茧里面,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般诡异的变化,伊心染没时间去仔细思考有什么利与弊,她只知道在这个拼血脉,拼实力的地方,她越是强大对她就越是有利。

    否则,她如何有能力去完成她的使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又如何找到回去的路。

    “我…。”南宫承锐被问得无语,是啊,他有什么呢?

    凭什么让她保护他的安全,让他能活着去找到妹妹。

    “如果你想跟着我,也不是不可以。”

    “你放心,我可以顾好我自己,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如此甚好。”伊心染将烤熟的一只鸡丢给他,然后不再理他,自己也抱着一只开始吃起来。

    心情不好,更心乱如麻,像是泄愤般,一口一口狠狠的咬着鸡肉。

    见她如此模样,南宫承锐真是觉得好一阵心惊肉跳,她该不是把他当成那鸡肉,咬他的肉泄愤吧!

    吃饭的时候,是相当安静的,伊心染在想她的事情,南宫承锐担心惹她不快,就谁也没有告诉讲话,“早点睡,明日一早就离开这里。”

    “好。”

    “既然你要跟我同路,那我顺便知会你一声,我要去雅惠城,现在你要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你要去雅惠城?”

    不怪南宫承锐语气上扬,几乎拔了尖,实在是因为他太激动了,他就是要去雅惠城啊。

    如此,伊心染就更没有理由丢下他了。

    南宫承锐也挺天真的,假如伊心染真想丢下他,又怎会管顺不顺路,想丢自然就丢了。

    “有问题。”

    “没…没有,我跟我妹妹有过约定,如果我们都能脱险,那就去雅惠城相聚。”

    “哦。”淡淡的应了声,她兴趣缺缺。

    “阿九去雅惠城也是因为即将举行的凤凰宴么?”凤凰宴在乌蓬大陆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南宫承锐也没想伊心染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凤凰宴。

    低垂的眸子划过一抹疑惑的光,纤长浓密的眼睫挡住了伊心染的异色,凤凰宴是什么宴?

    该不是跟四国盛宴差不多的宴会吧!

    靠,这里的古代人怎么都那么麻烦,闲着没事儿干吧,才搞出这么多事儿。

    “我对凤凰宴没兴趣,就只是想要出门玩玩,顺便见见世面的。”

    “阿九这是第一次出远门。”

    伊心染点了点头,也不理由南宫承锐讶异的目光,自顾自的拿出地图,制定着行走路线,“嗯,第一次独自出门。”

    “阿九怎么会出现在无焱森林,那里可不好玩。”似是意识到自己问得有些多了,南宫承锐有些窘迫,只得又道:“我不是故意要探听阿九的事情,只是…只是…。”

    “我哥哥在那里失踪了,所以我去看看。”视线飞快的在地图上掠过,确定完美的行走路线之后,伊心染补充道:“救你,不过只是想到我哥哥的份上,因为我的哥哥也很疼我,比你对你妹妹更好。”

    间接的,在伊心染有意的误导下,彻底打消了南宫承锐对她的怀疑。

    “阿九的哥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当然,我哥哥可是很厉害的。”想到伊律瑾,伊心染就觉得份外的骄傲。

    也不看看是谁的哥哥,能不强么。

    “看阿九就知道了,你的哥哥肯定很强。”南宫承锐抽着嘴角,总算是在伊心染的脸上看到一点不一样的表情。

    提起她哥哥的时候,她才会露出如同孩子的柔和目光。

    莫名的,他竟然有些嫉妒起伊心染的哥哥来。

    “我们兄妹是在无焱森林走散的,哥哥出来以后肯定会去雅惠城看你说的什么凤凰宴,所以我才着急赶去那里的。”

    “凤凰宴乃是由沐天城举办的,每隔十年在西悦,龙恒,南旭三国轮流举办一次,这一次刚好轮到西悦。”

    “不就是一场宴会么,有什么可看的,没意思。”宴会神马的,她天生就不喜欢。

    前世,作为家里的小公主,她没少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今生,嫁作战王妃后,各种各样的宴会也是层出不穷的,幸好夜绝尘跟她一样讨厌参加宴会,但凡能不出席的都不出席。

    也仅有推不掉的,就勉为其难的出席一下,于是,在乌蓬大陆人心中神圣非凡的凤凰宴,直接就被伊心染给华丽丽的嫌弃了。

    “的确没意思。”都那么多年了,也不见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出,能有什么意思。

    南宫承锐今年二十有五,在他五岁那年,就已经跟在祖父的身边,在他们南旭国见识过一次凤凰宴了。

    因此,相较于别人的期盼,他顶多就是因为身份关系不得不出席,还有就是为了找他妹妹。

    “你可以跟我讲讲沐天城吗?还有沐天城为什么要每隔十年就举办一次凤凰宴啊?”睁着清澈无邪的大眼睛,伊心染漂亮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南宫承锐,杀伤力不减当年。

    “阿九你怎么会不知道沐天城?”沐天城在乌蓬大陆,可比三国的名声更响亮,她怎么好像全然不知的模样。

    伊心染翻了翻白眼,撇着小嘴道:“不都跟你说了,我长这么大是第一次出远门,我们的家族是隐世家族,对于外界的事情,我们既是不关心,也不插手的。”

    原谅她撒个小谎,然后也要原谅她,因为撒了一个小谎,必须要用无数个小谎去圆之前的小谎。

    咳咳,总之她的用心是好的,没有恶意的。

    “阿九是出自隐世家族,难怪难怪。”此刻,南宫承锐不禁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怪不得以她之貌,以她的天赋,大陆上竟然无人知晓,原来是出自隐世家族。

    “我出自隐世家族让你觉得很奇怪。”

    “我只是觉得意外,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族中长辈总是说外面的世界太危险,所以不许我出去,也不告诉我外面的事情。”说到这里,伊心染很入戏的,可爱的,不满的嘟了嘟水润的粉唇,又道:“不过哥哥疼我,所以就带着我偷偷跑了出来,但是哥哥也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于是哥哥就让我少说话,而且还要装得很冷,很酷的模样,这样别人见了我都害怕,就不敢再欺负我了。”

    说完,还顺带认真的点了点头,证明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呵呵。呵…”听到这里,除了干笑,南宫承锐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伊心染。

    他内心里在呐喊,就算你不装得那么冷,那么酷,凭你的身手,又有几个敢送上门找死呀!

    可是一对上伊心染单纯天真,不杂丝毫尘世杂质的清透眸子,他又觉得伊心染的哥哥说得很对。不这样的话,以她现在这副让人控制不住想要亲近的模样,指不定会被骗。

    到底是女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的,武功再厉害,也防不住险恶的人心呀!

    “你觉得我哥哥说得对吗?”

    “对,你哥哥说得很对。”

    “那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那个什么沐天城是什么了吗?”

    那个沐天城是什么?

    这是什么问题?

    沐天城,它不是一件什么东西呀。

    “沐天城其实就是一座城。”寻思着怎么组织一下语言,才能跟她解释得更清楚。

    “一座城?”伊心染眨眼再眨眼,然后嘴角猛抽抽,俏脸顿时漆黑如墨。

    飘渺大陆有座血月城,乌蓬大陆有座沐天城,别告诉她,乌蓬大陆的人到飘渺大陆去建立了血月城,而飘渺大陆的人到乌蓬大陆建立了沐天城。

    要不要这么狗血?

    “对,就是一座城。”

    “不就是一座城么,难不成比西悦,龙恒,南旭三大国还要厉害不成?”不屑的撇了撇嘴角,血月城在飘渺大陆的存在,不就堪比大陆第五国一样的存在么。

    这个沐天城,也一样?

    “不。”南宫承锐摇了摇头,继续道:“沐天城凌驾于西悦,龙恒,南旭三国之上,它主宰着整个乌蓬大陆。”

    虾米?

    沐天城凌驾于三国之上?

    尼玛,为毛西雅女皇没有跟她说过,就连提都没的提一下。

    靠,不带这么玩她的。

    “既然沐天城这么厉害,那还留着西悦,龙恒,南旭做什么,打压着好玩么?”

    “也只有你敢这么说。”

    沐天城是乌蓬大陆百姓的信仰,别的他不敢说,但他相信沐天城真的无意于皇权。

    只是,对于每隔十年,沐天城就坚持要举办凤凰宴,百思不得其解而已。

    “你很崇拜沐天城的样子。”

    “大陆上没有人不崇拜沐天城,不向往沐天城。”

    “既然你那么向往沐天城,为什么不去沐天城呢?”要是她向往某个地方,是一定会亲自去看看的。

    南宫承锐此时真的觉得,眼前的伊心染就是一个不喑世事的,纯真的孩子,对什么都很天真,把什么都想得很简单。

    “没有人知道沐天城在哪里,只有举行凤凰宴的时候,他们才会出现。”

    沐天城人出现的时候,就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根本无迹可寻。

    哪怕神秘如同隐世家族,大多也都有迹可寻,想找还能找得到。

    但是沐天城,就是想找都没有方向。

    “真有这么神秘。”看来这沐天城跟她想象的有点儿差别。

    血月城在飘渺大陆虽说是超然物外的存在,但至少整个大陆的人都知道血月城位于东露。

    只是,冒然前往东露寻找血月城的人,几乎没有能活着再走出来的。

    饶是如此,在血月城外域,依然遍布了夜,萧,苍,南四国的各路探子。至于,被外域保护得很好的内域,也堪堪只有夜绝尘的势力罢了。

    总的来说,血月城的确是个很神秘的存在。

    现在,突然出现在她认知里的沐天城,显然是个比血月城更加神奇的存在,怎能不让伊心染满心的好奇呢?

    “真的。”

    “从来就没有人去过沐天城,甚至是掌握沐天城的线索么?”

    “没有。”

    “那看来这个沐天城的确挺神秘厉害的,等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玩玩。”

    望着伊心染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南宫承锐也只觉得她是说来玩玩的。

    孰不知,某一天,当某女真的把沐天城搅得天翻地动的时候,他是多么的庆幸,他真的没有得罪过这个小魔女啊!

    “沐天城举行凤凰宴虽然没有特别好玩,好看的,但若是在凤凰宴上获得前三名,奖品却是极其丰厚的。”

    “什么奖品?”

    “一种能将自身血脉变得越来越精纯的神奇果子。”这也是为什么三国以及各大世家都赶着出席,赶着派出自家子孙参加凤凰宴的原因。

    在注重血脉的乌蓬大陆,血脉的纯正与否,决定着很多的事情。

    “还有那种果子。”

    “自然是有的,不过也只有沐天城的人才拿得出来罢了。”

    眼睁睁的看着南宫承锐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伊心染沉得自己过去的日子算是白活了,来到这里她算是长见识了。

    前世,医学水平那么发达,她也没见过什么基因能改变,血型能改变什么的,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有改变血脉的果子存在。

    也就是说,吃了那果子,就等于改变了基因,甚至是如同换了一次血么?

    啧啧,还真是一种难得的宝贝。

    “意思就是说,如果一个人的血脉不纯净,吃了那个果子之后,就会变得纯净了。”

    “也没那么厉害。”

    摇头是什么意思,就这么吊着伊心染可不乐意,“说详细一些。”

    “打个比方,以一个家族为例,假如家族中的一个子孙,他有家族八分之一的纯正血脉,那么吃了那种果子之后,他能拥有家族四分之一的纯正血脉;但是,如果只是拥有普通血脉的人吃了那种果子,顶多只会让他多一些修练天赋而已。”

    说来那果子也是因人而异的,并不是吃了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原来如此,你有吃过?”不然怎么那么清楚,凭她这血脉,什么也不用吃,都比别人强。

    “没有。”

    南宫承锐嘴角一抽,俊脸立马就黑了一圈,放眼整个南宫家族,就他跟他妹妹的血脉最纯正,他才不需要去吃那种果子。

    “好啦好啦,其实我是开玩笑的,知道你没有吃。”

    “我累了,先睡了。”

    得,居然敢甩脸色给他的救命恩人看,实在太不可爱了。

    哼,你给姐等着,等姐有时间了,再慢慢的收拾你。

    看你敢拿屁股对着姐……

    恨恨的腹议一番之后,伊心染添了些柴,然后打开包袱,从里面多拿出一件衣服,然后才走到一旁的干草上躺下睡觉。

    没有夜绝尘在身边,她只能学着自己照顾自己,夜里天凉多加一件衣服,避免着凉受寒,哪怕是睡着的时候,手里都紧紧的抱着那把匕首。

    怀里抱着跟夜绝尘有关的东西,她才能盼着梦里与他相聚。

    “染儿,染儿…。”

    “染儿,为夫好想你…。”

    “染儿,你看我们的孩子多可爱,多乖巧…。”

    “……”

    睡梦里,听着夜绝尘熟悉,温柔又宠溺的声音,伊心染总是睡得格外的熟。

    只有睡得香甜,才能在第二天打起精神,迎接她将要走的路。

    “许是梦到她哥哥了才会笑得如此甜美吧!”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南宫承锐转过身来时,就那么呆呆的望着伊心染的睡颜,怔怔的出了神,久久都缓不过来。

    时间,仿佛就此定格。

    好半晌,他才淡淡的呢喃一句,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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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78章】 快点打仗吧

    古人有云:心有灵犀一点通。

    思念是一种非常玄妙的东西,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往往最容易在骨血至亲,或者真正的有情人之间,刻骨的表现出来。

    当伊心染在乌蓬大陆抱着匕首入睡,期盼在梦中与心爱之人相聚的时候,在另一方大陆上的夜绝尘,亦是抱着跟她同样的期盼安然入睡,祈祷着能在梦中与她相聚。

    分隔两地,相思却不能相聚的两个人,在每天那么多的繁忙中静下心来,最简单,最纯朴的心愿,无外乎就是让自己能在梦中与心爱之人相聚相守。

    虽然,梦仅仅只是梦,梦里越是美好,清醒之后就越是痛苦,但他们仍然希望每天晚上都能梦到对方,就只是想要透过自己的梦,知道对方好不好,平安与否而已。

    他们是亲密无间,可以生死相随的夫妻,除了不能割舍的夫妻之情之外,他们之间还有最最不能割舍的,彼此爱情的结晶,那便是他们的孩子。

    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就像他们之前的愿望一样,要儿女成双。

    两个孩子是他们生命的全部,亦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任凭时光如何流逝,只要他们彼此还记得彼此,纵使隔着千山万水,隔着碧落黄泉,纵使要毁天灭地,他们也终将找到彼此。

    “染儿……”

    清晨,太阳跃出地平线,慵懒的伸展着,微笑着折射出新一天的第一缕光辉。

    那道金灿灿的光线,带着暖暖的气息照射进房间里,将整个房间照耀成淡淡的金色。阳光调皮的在那躺在床上,闭着双眼一动未动的俊美男人那卷翘纤长浓密得比女子更好看的眼睫毛上轻舞,又轻又柔的把他自美梦中唤醒。

    如云的墨发随意的倾泄在枕头上,性感的薄唇轻轻的动着,仿佛是在反复呢喃这世间最动听的名字,微微上扬的嘴角,显示出他难得的好心情。

    虽浅,却已是万分难得。

    夜绝尘缓缓睁开双眼,睡梦中所有美好而温馨的情节通通消失不见,映入眼帘的依旧是这间清冷房间里他所熟悉的摆设,丝毫寻找不到伊心染的气息,让他心口生生的一阵刺痛。

    “染儿……”

    那梦,那么真,那么真……

    每天让他觉得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夜里睡觉时能在梦中与她相聚。

    他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她,梦到他们的孩子,可却从来都没有给过他像昨晚那样的真实感觉。

    昨晚,他真的有梦到,梦到他们一家四口团聚了,那个家里有他,有她,也有他们的一儿一女。

    将她拥进怀里的那一刻,夜绝尘觉得自己此生圆满了,就算得到全世界也没有与她执手白头那么让他觉得满足。

    却原来,不过只是梦一场。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点在自己微凉的薄唇上,这个地方仿佛还残留着伊心染指尖的温度,是那样的让他眷恋不已。

    幽深似海的眸子晦暗难明,夜绝尘闭了闭眼,深深有吸了一口气,很快平复好自己的情绪,起身时又变成了那个比以往更加邪魅,更加冷漠,更加无法捉磨的战王夜绝尘。

    简单的梳洗过后,仍旧是那一袭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锦袍,却越发让人觉得难以靠近,若有似无的威压几乎让任何人都不敢直视于他。

    梦中相会么?

    呵呵,他怎能满足于仅仅只是跟伊心染在梦中相会。

    他一定会跟伊心染团聚的,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既然他不满足于只是在梦中相聚,那他便要把梦中的一切都变成是现实,无人可以阴挡的现实。

    漆黑如墨却又璀璨如黑宝石般的眸子,突然折射出犹如初雪般明媚的笑容,虽是转瞬即逝,却也不禁令天地都骤然失色,风云皆为之变幻。

    再看时,夜绝尘的脸上哪里还有笑容,仿佛刚刚他们所看到的,都不过只是他们的幻觉。

    离开房间之后,夜绝尘径直赶往军营处理政务,继上一次的飞禽之战后,就在原本发生战事的军营,爆发了恐怖的疫病。

    疫病来得又凶又猛,之前又完全没有一点的征兆,又一次将夜国军心闹得动荡不安。

    既没有旱灾,又没有洪涝,按常理来说,金鸣关这样的地方是不可能发生疫病的,但事实却是,不但发生了,并且还非常的严重。

    疫病出现的当天晚上,就死了人。

    幸好金鸣关有夜绝尘坐阵,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经过调查之后,疫病是如何发生的有了结果,原来李天承的胸有成竹,认为最后的赢家一定是他,并非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那些飞掠过地狱之渊,疯狂攻击夜军的飞禽,即便不全都死在夜绝尘的手里,最后也会因为身中剧毒,而一一死去。

    李天承为了扳回面子,又想将夜绝尘狠狠的踩在脚下,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必定要让夜绝尘损失惨重,甚至是从夜绝尘的手中拿下金鸣关。

    他利用那些飞禽替他打第一战,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留着它们,于是早就吩咐自己的心腹,对那些飞禽下了一种会传染的疫毒,也就是在那些飞禽的身体里种下了瘟疫。

    不管最后战势如何,他都将稳胜不败。

    赵意致执着于驯兽之术,他也的确很有本事,明明没有驯兽血脉,仍是凭着自己的学识,在驯兽领域有了小小的成就。

    虽然赵意致也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在驯兽的过程中他也对野兽有药,但他对野兽还是另有一番感情的,如果他知道李天承在那些飞禽的身体里注入了瘟疫,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替李天承趋势飞禽大军的。

    只可惜,赵意致被李天承蒙在鼓里,他一心以为他所操控的飞禽大军是毁在夜绝尘的手里,孰不知,真正的凶手却是他的主子——李天承。

    而他,也着实将夜绝尘给恨彻了底,发誓非杀了夜绝尘不可。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黑锅,夜绝尘是不屑去解释什么的,他只是将这笔账,默默的记到了李天承的身上。

    早晚,他都会跟李天承清算干净。

    疫病是由那些飞禽带来的,它们的身体里都带着病毒,但凡是被它们咬过抓伤过的士兵,无一例外都染上了瘟疫。

    病情也不是突然就爆发出来,而是在大家都开始将飞禽之战铭记在心,准备着一次讨回这场血债的时候,疫病开始在那场大战中存活下来的士兵身上爆发出来。

    事发突然,根本就让人措手不及。

    随着士兵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随行的军医立即下命令,将那些与死去士兵有过接触的士兵,全部隔离起来。

    饶是如此,每时每刻还是有士兵不断的死去。

    夜绝尘见到此番情景,立马就察觉到那日击退飞禽大军时,他心底的那丝异样是为何,当即果断的接连下达了好几个指示。

    瘟疫是那些飞禽带来的。

    那些飞禽最后死亡的地方,那块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便是瘟疫的始发地。

    倘若那天夜绝尘没有下令将所有死去士兵的尸体焚烧下葬,而是选择将他们就地掩埋,那…。想到那样做的后果,他不禁脸色一片铁青。

    好,好一个李天承。

    他以为他没有小看他,原来还真是小看了他。

    这个跟头,摔得的确很大,很丢脸。

    营中的军医根本无法控制这场突然爆发的瘟疫,士兵们每天都看着自己相熟或不相熟的士兵接连离去,军心涣散已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为了尽快控制瘟疫,夜绝尘将司徒落澜调了过来,在他到来之后,瘟疫才得以控制,军心也在夜绝尘的努力下,得以稳定。

    以夜绝尘的性情,吃了这么大的亏,他没道理不找李天承讨要回来。

    但是,就在众将士都以为夜绝尘会立刻整装待发,攻打独孤城以讨回血债的时候,夜绝尘老神在在的,根本没有丝毫要出兵的意思。

    即使全军上下都众说纷云,各种猜测不断,但无人胆敢去询问夜绝尘为什么不出兵。

    战王的威仪,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去挑衅的。

    于是,夜绝尘也全当没瞧见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耐着性子等待他所需要的东风。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敢让他夜绝尘流血,那他只会让你连流血的机会都没有,就全部灭杀,一个都不用留下。

    李天承,永远都不会知道,就是他这一场带着瘟疫的飞禽之战,将他自己给推进了死亡的深渊,甚至连一条退路都没有留下。

    他也不会知道,究竟是什么,真正的将夜绝尘给触怒了。

    古云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这场瘟疫,险些彻底将夜国的军心搅乱,丧失原本该有的战斗力;但也正因为有这场瘟疫,同时也让驻守在金鸣关的这批夜军,在即将拉开的战斗中,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从此,夜国不再只有战王麾下的赤焰军勇猛无敌,是创造了战场神话的军队;

    这支浴血崛起的军队,在以后的历史记载中,被后世之人誉为:死亡之军。

    他们就是死亡之军,因为他们最初就是由那些在瘟疫中饱受痛苦折磨的士兵,最后存活下来的。后来,又在夜绝尘有意的培养下,渐渐趋于完善,逐渐成长起来,又一次骁勇善战的无敌之师。

    在生与死边缘徘徊,最终战胜死亡的他们,还有什么能让他们感觉到害怕与恐惧。

    连死都不怕的他们,又怎还会惧于生死厮杀?

    因为他们无所畏惧,所以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报——”

    “进来。”

    长长的书案上,堆放着五六十公分高的各种案档,夜绝尘坐在书案上,手中的笔自提起就不曾再放下,处理事务的效率快得令人咂舌。

    “王爷,这是从南国传回来的急报。”司徒落澜前往金鸣关救治瘟疫的时候,南荣陌晨就被调去顶替司徒落澜的位置。

    冷冽,冷毅因为曾经都是夜绝尘的贴身侍卫,夜绝尘用他们也比较顺手,司徒落澜过来的时候,他们紧跟着就赶了过来。

    隐卫三统领秦风,他早前就已经被夜绝尘指派给了伊心染,秦风也隶属于伊心染,不用听从前任主子夜绝尘的调遣。

    但是,伊心染自离开夜国,前往血月城的时候,就对秦风下过死命令,要秦风在她不在的时候,无条件服从夜绝尘的任何指令。

    因此,秦风就是死,那他也得护在夜绝尘的身边,寸步也别想叫他离开。

    之前,夜绝尘虽然回了夜国,露了一次脸后就不曾再现身,同时也没有出现在战场上,秦风只能守在战场上。现在,既然夜绝尘已经亲自领兵驻守在金鸣关,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出现在这里。

    三千隐卫在伊心染的训练下,已经远非昔日可比,人还是那么多人,但气势早就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统领跟二统领留在南国,亦是受了伊心染的指示,只有身为隐卫的他们才知道他们传递消息的特殊渠道,别人是根本无法破解的。

    即便是消息落到敌人的手里,也没有办法破解出来。

    因为但凡他们所传递的消息,无一例外全都是加密的。

    尤其是四国之战爆发后,一经他们手传递的消息,不但加了密,而且加的还是升级版的密。

    “拿过来。”

    在档案上落下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几个批示之后,夜绝尘伸手接过秦风递上来的急报。

    只是瞥了一眼急报的颜色,夜绝尘就知道这是南皇亲笔写的,然后经由隐卫传送过来的。

    要说到这急报的颜色问题,那当然要归功于他的小女人伊心染。发现这样做的好处之后,夜绝尘也照样画葫芦的采用这种方法,节省了不少时间与精力。

    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件,夜绝尘一目十行的看完,沉声道:“可有把握能牵制住萧祺。”

    趁着幽冥堂将火力全部对准夜国,誓要拿下夜国时,萧,苍两国突然宣布联盟,随即前后夹击攻打南国。

    本以为实力在四国之中处于最弱的南国,又刚刚换了新皇,朝野上下动荡不稳的时候,会很容易就攻打下来,结果却是出乎萧祺与苍狼的预料。

    南国新皇伊律瑾,他不是先南皇,他的行事作风几乎与南国背道而驰,然而他有那个能力,即便刚刚登上皇位,朝野上下仍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的皇位,意欲将他拉下来,但是,他的铁血手腕也是南国历年来之最。

    杀伐果决,霸道狂肆,便是他初登皇位的真实写照。

    你不服,可以,那他就打到你服,杀到你服。

    顺他者生,逆他者亡。

    偏偏他造下如此多的杀孽,却仍旧将民心牢牢的掌握在手心里,又有谁能再将他拉下皇位。

    为君之道,讲究得民心者,得天下。伊律瑾登上皇位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想着如何将朝野上下那些反对他的人清剿干净,不让任何人动摇他的皇位。

    而是,在那样艰难的处境中,发布了一系列利国利民的举措,如此,民心不顺着他,又会顺着谁。

    自古以来,天下老百姓根本就不关心谁做皇帝,谁掌大权,他们只求能有个地方可以遮风避雨,能自给自足吃饱穿暖,至于谁当皇帝对他们没什么影响。

    可若一个皇帝能满足他们这些最基本的需求,那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支持他。

    是以,伊律瑾不但有天子之气魄,还是一个非常聪明的皇帝。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普通的老百姓,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因此,纵使在平定了许皇后外戚,斩杀了那么多对他有不臣之心的乱臣贼子之后,他在南国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依然稳如泰山。

    哪怕动之分毫,都绝无可能。

    “有什么想法,说。”

    萧,苍两国的计划因他暗中横插一脚而胎死腹中,伊律瑾又掌握先机,重创了萧,苍两国一把,解了南国腹背受敌之困。

    此时萧国太子只怕是气得要死,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很快就会发动反扑。

    那一片缰土,除了有南国两位知名的大将军坐阵,还有伊心染亲自训练出来的隐卫潜伏在那里,既是伊心染想要守护的地方,作为夫君的他,怎么能不多关心关心。

    至于南国习郁城那里,有南皇伊律瑾亲自坐阵,就算苍国太子苍狼也是年纪轻轻就亲上过战场,骁勇善战的少年将军,夜绝尘却很有自信,他那位虽不曾上过战场,但绝对不能小觑的大舅子,一定不会给苍狼什么好果子吃。

    习郁城外,那一连失去的几城座池,迟早也是会被伊律瑾给夺回来的。

    “结合近日的种种情报,属下心中的确有些想法,只是……”

    “秦风,本王记得你是跟在染儿身边最久,也是经她教导最多的人吧。”

    秦风愣了片刻,点头恭敬的道:“是。”

    当初王爷把三千隐卫交给王妃,让他们认王妃当主子的时候,就因为他最沉不住气,第一个跑去试探王妃,结果……

    此后,他便作为近身侍卫随侍在伊心染的身边,他所学到的东西,远比其他隐卫要多得多。

    “本王可不相信,染儿调教出来的人,就只有这些打探情报的本事。”

    他的小女人,时时刻刻都在带给他惊喜,真真是让他又惊又喜的惊喜。

    有时难免会受点儿刺激,不过夜绝尘不但不排斥,反而欣喜得很。

    “属下只是有想法,还需要王爷指点一二。”

    “说来听听。”

    秦风咧着嘴,邪恶的笑了笑,然后上前几步,凑近夜绝尘的耳朵一阵低语。

    说完,秦风的神情略显紧张,毕竟,他擅长的事情还是偏向于刺探情报,线索追踪,以及暗杀等等,要他排兵布阵什么的,会倒是会,但他不精通好伐。

    不过,有了夜绝尘这个战场神话从旁指点,雏形的计划也会趋向完美无缺的。

    “想法不错,也的确可行,不过此计需要南皇配合才可以。”

    “这…属下知道。”

    “你过来。”招了招手,夜绝尘让秦风附耳过来,眸深若海的交待几句,道:“这个法子既然是你想出来的,就由你去习郁城跟南皇再细细谋划一番。”

    “可是……”秦风时时刻刻都记着,他是要守护在夜绝尘身边的。

    军中上下都在猜测王爷竟然什么时候会对幽冥堂动手,他们不知道却不代表秦风也不知道,当他看到东方雾跟乌拉司瀚的时候,他便明白,王爷要等的东风到了。

    战事,很快就会拉开序幕。

    这个时候,他如何能离开?

    “没有可是,本王身边没有你,还有冷毅他们,更何况你当本王是纸糊的,谁都能伤到本王。还有,尽快平息四国之战,才能去找你的主子。”

    夜绝尘的声音冷了冷,并非是他自恋,也并非是他自负,而是自从修练真阳决之后,他可以很自豪的说,整个飘渺大陆再难寻求敌手。

    以前尚能与他放手一战的东方雾,乌拉司瀚,以及曾经让他另眼相看过的萧国太子,苍国太子,以夜绝尘现在的实力,便是不用全力,都可以轻轻松松的击败他们。

    拉雅一族的不传之秘,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武功,也并非是人人都能修练的武功。

    倘若西雅女皇能看到现在的夜绝尘,她一定会惊叹,她们拉雅一族的不传之秘,竟像是为夜绝尘量身打造的一样。

    竟然真的有人,不但能够冲破真阳决的瓶颈,甚至还破解出真阳决真正隐藏的秘技。

    饶是拉雅一族曾经最适合修练真阳决的族人,都完全无法与夜绝尘相比。

    “属下不是那个意思…。”话说到最后,直接就成了自我嘟囔,秦风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他可没说王爷您是纸糊的。

    要是王爷您都是纸的,那小的们岂不是…。嘿嘿,大家都懂的。

    “不惜一切代价牵制住萧国,若有可能将萧国太子逼回萧国。”

    伊律瑾在信中让他不必插手南国之事,他能守住南国,要他小心对付幽冥堂即可。

    信中还提到,他皇姐夜月渺很好,他会照顾好她,还说他会守住南国,守着自己的命,跟他一起去找伊心染。

    一天看不到伊心染,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倒下去,更不允许伊心染花了心血要守护的南国,亡在他的统治之下。

    夜绝尘相信伊律瑾,他也无意插手南国的战事,但南国受腹背围攻之困乃是源于夜国,他不过只为还一个人情罢了。

    南国有了像伊律瑾那样的帝王,想不国富民强都难。

    “属下领命。”

    “隐卫毕竟人数有限,这个令牌可以调动一支暗卫,你且收好。”

    “是。”

    秦风不是笨蛋,只夜绝尘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王妃的哥哥,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他的计划是要暗中秘密进行的,如若稍有泄露,将导致整个计划的落败,其中就需要可以单兵作战的隐卫。因伊心染的交待,三千隐卫中抽出了很大一部分负责伊律瑾的安全,执行计划时难免他会人手不够用,有了这一支暗卫,他最后隐忧也解决了。

    “去吧,本王等着你的好消息。”

    “属下定不辱命,定不负王爷威名。”

    手掌轻轻抚过,书案上的信封与信件,顿时化为一片虚无。

    唔,其实他一直都看萧国太子不顺眼,一直都很想揍他,不过他若亲手揍他,难免会有失身份,让他的手下揍他,貌似非常不错的样子。

    远在南国某边境处的萧国太子萧祺,莫名其妙的连打好几个喷嚏,本就阴云密布的脸,此时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

    摸了摸鼻子,他怎么有种自己被惦记了的感觉?

    奇怪,真奇怪。

    “有事?”书案后,埋首于一叠叠档件中的夜绝尘头也不抬,略带寒意与警告的嗓音,飘渺仿如从云端而来。

    “的确有事。”

    乌拉司瀚臭着一张俊脸,语带着某种抓狂的情绪低吼出声,这家伙那天夜里突然出现,将他跟东方雾带到金鸣关军营,与其客气的说是带,不如不客气的说是抓。

    对,就是抓。

    想他乌拉司瀚在乌拉家族,在血月城,哪一个地方不是呼风唤雨的,何时那么狼狈过,居然沦落到被人抓的地步。

    靠,他的武功到底是有多锉啊?

    偏偏夜绝尘这厮,把他们抓来之后,又对他们不闻不问,仿佛他们不存在一样。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夜绝尘剑眉一挑,语气比乌拉司瀚更恶劣。

    他的确是需要他的能力来为即将开始的战争打下第一战,但有一点要搞清楚,不是他夜绝尘在求他们,而是他们要借助他的力量,清理门户。

    幽冥堂,暂且可以算是他们血月城自己的门户,毕竟,那些阴毒的害人之物,皆是出自他们血月城不是吗?

    更何况,进了他的门,他没点头,就算他让他们滚,也要他们自己滚得出去才行。

    合作之前,主次是必须要搞清楚的,毕竟他可不是让他们来当佛,而他还得将他们供养起来。

    “你……”乌拉司瀚觉得自己的脾气就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了,遇上一个比他还要难搞定的夜绝尘,他只能自认倒霉了。

    他要走能走,他早就走了,何须等到夜绝尘出言赶他。

    也不知道这厮究竟在这军营中做了什么,反正不怪他怎么走,都走不出军营这方天地。

    “来,渴了吧,先喝口水。”东方雾悠闲的坐在椅子上,他可不想像乌拉司瀚一样自讨苦吃,没得被夜绝尘打击一顿。

    整个军营都被夜绝尘下了结界,他们几个就像困在笼子里的鸟,有翅膀又怎么样,反正随你怎么蹦达,就是别想飞出他的手掌心。

    他就是有那个自信心,他们走不出这个军营,所以就由着他们四处走,四处看,让他们折腾得累了,搞清楚主次服软之后,才会正式跟他们谈攻打幽冥堂一事。

    “本少就不相信你甘心被困在这里。”撇了撇嘴,下不来台的乌拉司瀚接过东方雾递给他的茶水,顺着台阶先下来。

    别的暂且都不谈,反正有一点他无比的清楚,那就是他上了贼船。

    没有做出些贡献之前,他是甭想离开了。

    事实上乌拉司瀚也明白,为了他的家族,为了他的族人,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伊心染已经去了乌蓬大陆,现在唯一能找到传送阵的只有夜绝尘,而他又怨恨着血月城,不主动攻击血月城就不错了,还妄想他帮助他们,简直就成了奢望。

    幽冥堂显露出来的种种事迹,都与血月城有着脱不掉的关系,他们的到来说是相助夜绝尘平定四国之乱,其实不过是要清理门户罢了。

    这些道理乌拉司瀚不是不明白,他只是不想让夜绝尘太过得意,哪知他的下马威还没摆出来,就先不动声色的夜绝尘给消磨了锐气。

    “本城主心里的确是不甘心,不过却是不得不服软。”咧嘴一笑,东方雾倒觉坦荡得很,输了就输了嘛,他又不是输不起。

    打仗还有胜负乃是兵家常事一说,他现在输,并不代表他会一直输。

    总有一天,他也会赢夜绝尘一筹的。

    “哼。”

    冷哼一声,乌拉司瀚别过脸去,实在不想对着东方雾那张有些献媚的脸。

    啧啧,还有没有一点一城之主的风范了。

    东方雾腹议,血月城都快保不住了,本城主还要城主风范做什么,是能当水喝还是能当饭吃。

    真有本事现在计较什么,等回到乌蓬大陆,血脉彻底苏醒之后,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乌拉司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觉得,貌似东方雾说得挺有道理的。

    他们现在被夜绝尘死死的压制,的确很丢脸,但那只是因为他们血脉尚未彻底的觉醒,输是正常的。

    只等他们回到乌蓬大陆一切都会不一样,毕竟,他们天生就要优于夜绝尘的就是他们引以为傲的血脉之力。

    夜绝尘的确惊才绝艳,但他出生在飘渺大陆,注定从起跑线就输给了他们,他们又何必计较一时的得与失。

    必须要向前看才可以,老是原地踏步可不是他们的风格。

    将两人的眼神交流尽数收尽眼底,夜绝尘手上动作未停,只等他们自己率先开口。

    地狱之渊毕竟是地狱之渊,它横亘在金鸣关与独孤城之间,就是最难以跨越的天险。李天承也许并不只有一支飞禽大军,但他赌不起。

    又何况,上了一次当,怎么着也会学一次乖,夜绝尘才刚刚吃了飞禽大军的亏,他又怎么可能让李天承以同样的方式再攻击他一次。

    因此,在李天承没有见到夜绝尘有任何动作之前,他不会冒会发动第二次进攻。

    于是,才有了这般悠闲的夜绝尘。

    幽冥堂对夜国的围攻是有计划,有部署的,并且这个计划还不是一天两天就形成的,而是反反复复如同演练过无数次才形成的,否则,夜国也不会陷入完全被动的局面。

    倘若不是夜国还有那么几位能征善战的将军,势如破竹般的幽冥堂,只怕已经逼近夜国都城。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夜国在几乎四面楚歌的逆境中,奇迹般的生存了下来,并且立于不败之地,甚至还能腾出手来主动攻击幽冥堂。

    若非有这种种因素,夜绝尘也不会如此淡定,除了制定金鸣关的作战策略图之外,还能同时兼顾全国其他战区的情况。

    有了夜绝尘的指挥,除开金鸣关之外,其他几个备受幽冥堂连番进攻的战斗区,也渐渐稳定下来,短暂的平静背后,酝酿着的将是能够毁天灭地的惊涛骇浪。

    “咳咳。”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见夜绝尘仍是头也未抬,连个眼角的余光都不施舍给他们两个,东方雾也淡定不了了,“不知战王有何打算?”

    出于直觉,东方雾觉得夜绝尘根本就没有全相信他那天夜里说的话,就在他以为夜绝尘会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后者再没问过他别的问题。

    那种感觉,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背直发毛。

    占卜之术是一门玄之又玄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他幼时占卜过的一些事情,在后来的日子里都一一实现过,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他的预言之能,的确尚未觉醒,但他已能窥见其中一小部分的未来之事。那些事情,会变成一个又一个破残的,不完整的画面,相继出现在他的梦里,让他都分不出是现实,还是梦境。

    莫名的,东方雾觉得其实夜绝尘知道的事情,貌似比他自己所以为的要多得多。

    而他是如何知晓的,东方雾却是百思也不得其解,只能将一个又一个的疑问,积压在内心深处。

    说到底,他自己还是个一知半解的,就不花心思探究别人的秘密了。

    “本王觉得在讨论本王打算怎么办之前,两位应该向本王解释一下李天承弄出来的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一听夜绝尘这话,东方雾跟乌拉司瀚不由面面相觑,随即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脑门上的黑线都快能下面条吃了。

    李天承用的那些毒,有的出自血月城城民之手,有的出自城主府,也就跟他东方雾脱不了干系;李天承的飞禽大军,要知普通人是没有驯兽之能的,也就跟乌拉司瀚脱不了干系了。

    换句话说,夜绝尘这是要他们自己去收拾幽冥堂,他貌似不想插手。

    “李天承既然犯了本少的忌讳,本少向你承诺幽冥堂将不能再操纵任何野兽为他们做事,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

    乌拉家族自存在以来就拥有驯兽之能,他们虽然驯兽,但却不会伤害兽。整个家族里面,除了那些天生心术不正之辈,每一个族人几乎都能兽当成是自己的朋友对待,李天承将瘟疫种在飞禽身体里面,已然真正的触怒了乌拉司瀚。

    作为乌拉家族驯兽血脉最为纯正的子孙,也是家族近代里面唯一血脉觉醒的子孙,他为人虽喜怒无常,做事不讲规矩,我行我素惯了,但他也谨守着自己的底线,不允许任何人挑衅于他。

    那数以千计的飞禽,与其说是葬身于夜绝尘之手,倒不如说是毁在李天承的手上,别说他本就是为助夜绝尘一臂之力而来的,就单单是听闻那场惨烈的飞禽之战,乌拉司瀚也会毫不留情的催毁李天承操控野兽为他战斗之事。

    有他在,李天承的野兽军队,就已然注定毫无用武之地。

    “本王可以信任你么?”

    “本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有违誓,天打雷劈。”该死的,居然质疑他的话,他承认败给夜绝尘他心里不舒服,所以想着法的折腾,不过他好歹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闹也闹过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罢了,本少再立一个誓,如果本少因为自己而坏了你的大事,就罚本少跟本少的族人永远都无法回到乌蓬大陆。”

    挑衅的目光望向夜绝尘,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带领自己的族人回到乌蓬大陆,这样的誓言不可谓不毒。

    “本王没说不相信你。”

    “你…。”乌拉司瀚险些气得吐血,他是被黑了吗?

    他这是被黑了的节奏吗?

    “本城主也像战王你承诺,李天承派出来的那些傀儡,就交由我的人来对付好了,至于那些普通的士兵……”

    那些造就了傀儡跟毒人的剧毒之物,是自血月城流传出来的,就让他这个一城之主来善后吧!

    “那些普通的士兵,用不着东方城主操心。”他手底下的精兵良将可都不是吃素的,对付那些普通的士兵,他夜绝尘从未担心过。

    哪怕是那些异于常人的傀儡与毒人,他的将士们也并非是不敢与之一战,只是夜绝尘不希望他们白白的牺牲。

    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哪怕死的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

    “本城主也立下誓言,在与幽冥堂对战期间,本城主完全听从战王指挥,如违此誓,就罚本城主与血月城的众城民,也永远都无法回到乌蓬大陆。”

    血月城即将消失在飘渺大陆,是命中注定,非人力所能更改。

    如若真找不到传送阵所在,那么便是夜绝尘没了要灭绝血月城的心思,血月城也将就此消亡在这片美丽的大陆之上。

    “如此,本王便将自己的后背交予你们二人吧。”夜绝尘挑了挑眉,终于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拂了拂袍子站起身。

    闻言,东方雾跟乌拉司瀚皆是一震,又同时相视一笑,感谢于夜绝尘对他们的信任。

    既然夜绝尘放心将他的后背交给他们,他们自然也不会让夜绝尘失望。

    “不是问本王有什么打算吗?”漆黑的眸子望着眼前沙盘,夜绝尘随意的拿起几面小巧的旗帜,又道:“过来看看吧。”

    两人走到夜绝尘身边站定,顺着他的目光,目露震惊之色的望着眼前大气磅礴的战场沙盘,心里皆是无法抑制的一震。

    夜绝尘战神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不败神话之所以是不败神话,那也得真有那样的本事,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缔造了一个又一个的战场传奇。

    “金鸣关与独孤城中间隔着地狱之渊,本王既然决定要在这里撕开幽冥堂的一道口子,自然不会没有准备……你们看这里,还有这里,只要突破这几道防线,独孤城就是本王的囊中之物,同时本王的东路军,将转道进攻萧国。”

    修长的手将一只只的小旗子插到他说过的地方,东方雾跟乌拉司瀚很快就看到被夜绝尘插过旗子的地方,已然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防线,夜国被动的局面,将彻底扭转。

    东方雾虽然血月城一城之主,兵书他看过不少,自认也懂什么叫做行军打仗,但见识过夜绝尘这一手,他觉得自己纸上淡兵估计可以,真要实战指不定吃多大的亏。

    毕竟,血月城在他的统治下,又没打过仗,争过地盘,他哪儿会领兵作战呀。

    至于乌拉司瀚,论单打独斗他行,要他领兵打仗,那不纯粹是个笑话吗?

    虽然仗还没开始打,但就是听着夜绝尘的解说,再看看沙盘上两军的变化,这两个从没上过战场,从没打过仗的家伙,顿觉热血沸腾了。

    果然,男人天生就是战争份子。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等。”

    “等?”乌拉司瀚呆萌反问,模样乱可爱一把的,瞧得东方雾嘴角一抽。

    他怎么觉着,谈到这种事情,他们两人明明很聪明的人,瞬间就变成了白痴。

    不过,真的好热血沸腾啊,快点儿打仗吧!

    “就是等。”

    夜绝尘勾唇冷笑,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他耐得住性子一点,还是李天承更有耐性一点。

    这场仗,谁先动,谁就失了底气,趋于了弱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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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79章】 劈开黄泉剑

    相较于夜绝尘在金鸣关这边的风雨欲来,战事一触即发,烽火狼烟四起,伊心染这边就要显得风平浪静许多。

    至少,乌蓬大陆西悦,龙恒,南旭三国还保持着表面的平和,没有冒然掀起战争。

    让得伊心染在前往雅惠城的路途上,至少没有因为战乱而耽误她的行程。

    只是,她的行程虽然没有因为战乱什么的被耽误,却被她多管闲事捡回来的人给耽误了不少。

    因为南宫承锐受了伤,短短几天时间也恢复不了,骑马赶路直接就被舍弃了。又加上南宫承锐这厮被人追杀,宽敞的官道也不能走,于是两人只能选择走山中小道。

    从山洞出发,两人步行三天,才总算是能看到西悦边境的小镇,照他们目前这种速度,只怕等他们赶到雅惠城的时候,凤凰宴早就落幕收场了。

    “把衣服脱了。”

    一条清澈的小溪边,一容颜绝色的妙龄女子,对着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说你把衣服脱了,这话怎么听着就那么让人联想翩翩呢?

    南宫承锐红着脸,又窘又迫,但最后还是迫于伊心染凌厉的目光,小媳妇儿似的把上半身的衣服给脱了个干净。

    之前他昏迷不醒的时候,伊心染脱光他衣服给他清洗伤口,上药,又包扎伤口,他觉得没什么,反正他睡着什么也不知道。

    可他清醒着的时候,伊心染他脱衣服,然后给他上药,呜呜,他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

    总之,他就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光着身上让伊心染一小姑娘给他上药,实在…实在…。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磨蹭什么呢,脱个衣服都这么慢。”她可舍不得拿百里阳旭给她的银子替南宫承锐去买药,更何况就算她舍得,也没地儿去买药。

    那些银子,她得省着些花,还有大用处来着。

    走这些偏僻的小道的确浪费时间,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林间不时会有疗伤的草药,一路走来伊心染采了很多,休息的时候就捣碎成汁,然后敷在南宫承锐的身上。

    就盼着他能早些好起来,至于能骑个马,或者坐个马车什么的,否则等她走到雅惠城,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要不我自己上药吧。”

    “你后脑勺上也长得有眼睛?”

    “没有。”

    “不就是让你脱个衣服,本小姐给你上个药么,好歹本小姐才是女孩子好伐,看你光身子吃亏的本小姐,怎么搞得本小姐要强你似的。”

    “我…。”南宫承锐脸更红了,而且还红到了耳朵根,连脖子也有红透的倾向,声音就更小了。

    这…这这阿九姑娘说话可真是彪悍。

    她强他?

    怎么强?

    “喂,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伊心染黑着一张俏脸,放下手中的药汁,恶狠狠的道:“你要再这么磨磨叽叽的,本小姐不介意亲手帮你脱。”

    丫的,这男人是不是投错胎了。

    明明该投为女胎的,怎么就投成了个男的。

    换个女的,估计也没他这么能磨蹭。

    昏迷的时候还好,随她怎么摆弄,弄疼了不会啃声,自他清醒后,每次给他换药,都搞得她要把他怎么着似的。

    她有那么表现得很饥渴么?

    就算她真的很饥渴好了,那她也瞧不上他呀,要扑那也得去扑她家夜绝尘。

    “别…。我脱,我脱。”脸红如血,南宫承锐苦着一张脸,不是她占他便宜,而是他怕误了她名节,对她不好啊!

    虽然乌蓬大陆民风开放,对女子也没有那么多的束缚,可是这到底有损她的清誉,万一她将来的夫君知道了,会对她有看法的。

    他这全是为她着想呀,要是南宫承锐知道他在伊心染眼里,不但成了小媳妇儿,还成了错投男胎,本该是女儿家的,估计得立马吐血而亡。

    他一定会大喊,他是男人,他是真男人。

    “这不就对了么。”双手环胸,眯着眼看南宫承锐飞快的将自己上半身剥得精光,满意的扬了扬下巴,“早乖乖听话脱了不就得了。”

    听着某女戏谑的话语,南宫承锐无语问苍天,欲哭无泪啊他。

    难道,难道阿九纯真的脸庞,天真的性子都是假的么?

    难道,他…他他他其实遇上的是个女流氓?

    目不斜视,眼神干净清明的给南宫承锐上了药,又熟练的给他将伤口重新包扎一遍,道:“下次拆了纱布不用换药了,你身上的皮外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等他们进入小镇之后,就可以雇上一辆马车,乔装改扮一番赶往雅惠城,终于不用再走路了啊!

    她是不会承认,她这些日子估计都将自己这一辈子都要走的路给走完了。

    想想就觉得好讨厌,简直讨厌透了。

    “嗯。”

    转过身,默默的把衣服穿好,伊心染瞧着他的动作,无奈的撇了撇嘴,顺便翻了翻白眼,嘟囔道:“有什么好遮的,又不是没看过,本小姐看过最好的,对你才没有兴趣了。”

    这男人虽说长得不错,但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比起她家夜绝尘都差远了。

    就算她要红杏出墙,那也得找个比夜绝尘强的呀!只是,这天下真有比夜绝尘还要妖孽的存在?就算有,她也没兴趣。

    她,只要有夜绝尘跟他们的孩子就够了。

    其他的,在她眼里,就如过眼云烟,引不起她心里丝毫波澜。

    背对着伊心染穿衣服的南宫承锐,耳尖的听到伊心染的嘟囔,系腰带的手一僵,嘴角猛的抽抽,俊脸一阵扭曲,险些从石头上滑到小溪里。

    脑海里不断清晰回放伊心染的每一句话。

    又不是没看过?

    她看过最好的?

    她对他没兴趣?

    啊啊啊,为毛他的脑海里总是自动重播最后一句啊?

    她对他没兴趣,为什么听了觉得那么失落,心里堵得难受呢?

    呃,她看过谁的?

    她哥哥的,还是……

    南宫承锐伸手猛拍自己的脑门,作死的,他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一个姑娘家,就算真的看过,应该…大概…。呃,也就是看过她哥哥的吧!

    嗯,应该还是小时候的事情……

    ……。

    “我去抓几条鱼当午餐,晚上终于可以不用再露宿荒野,可以住客栈,再美美的洗个澡……”随着伊心染的声音渐渐远去,南宫承锐方才转过身来,望着她单薄却挺直的背脊,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他对她,真的就……

    打住打住,不能想太多,想多了也改变不了现实,还不如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保持现状的好。

    短短几天的相处,他已经把伊心染当作是他的朋友,且是真心相待的朋友。并非因为她对他有救命之恩,更因为她待他好,完全不是想着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南宫世家作为南旭国的第一世家,虽不能说尊贵过皇族去,但在乌蓬大陆地位绝对是很尊贵的,不知有多少人想跟南宫世家扯上关系,但她偏偏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大陆上不乏有隐世家族,单就南宫承锐知道的,便有东方世家与乌拉世家,就是不知伊心染是出自东方世家还是乌拉世家,又或者出自其他的,他并不知道的隐世家族。

    异样的想法也不过在脑中一闪即逝,隐世家族血脉都极为稀罕,丝毫不逊色于大陆上排名前十的家族,也难怪她对南宫世家没什么兴趣。

    换成他是隐世家族出来的,估计也不会有兴趣跟大陆上的家族扯上关系。因为,他不会知道这关系,究竟是扯得好,还是扯得差。

    隐世家族不问世事已久,他们的存在都很特殊而神秘,哪怕是凤凰宴也无法引得他们现身。

    在南宫承锐想事情的时候,伊心染已经穿过小溪到那边的深潭里抓了几条活蹦乱跳的鲜鱼回来,问她为什么不就近在小溪里抓,那当然是因为溪水里的鱼,怎赶得上深潭里的鱼鲜美。

    这些落难日子里面,她的确是已经只求吃饱,但如果有条件选择的话,她会选择给自己弄最好的吃的。

    好比,想吃,她就得自己抓鱼来烤。反正都要自己动手了,是抓好吃一点的鱼来烤,还是将就着普通的鱼来烤,动手都是必须的,那她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对自己的胃好一点。

    不管怎样她都不能委屈了自己,她要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还要把自己保养得美美的,这样等到夜绝尘找到她的时候,他才不会自责,才不会担心她没有过好。

    把这一切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将鱼洗净放到架子上慢慢的烤,就是休息时候伊心染最悠闲的时候,她会寻一棵大树靠着,然后闭上双眼练功。

    这个时候就是南宫承锐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他要负责在伊心染浅眠的时候,把鱼烤好,只等她一睁开眼,就能吃上美味的烤鱼。

    当然,双眸紧闭,轻靠在树干上的伊心染,完全没有呼吸吐纳的练功姿势,南宫承锐就理所当然的觉得她其实就是在睡觉。

    只是,睡得比较浅而已。

    因为,每当他把鱼烤好,刚准备要叫醒她的时候,她自己就睁开双眼了。

    反复两三次都这样之后,南宫承锐就非常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伊心染睡得很浅。

    其实这傻孩子被骗了,伊心染那是在打座练功,压根就没睡觉,当然知道他什么时候烤好了鱼。虽然她的身体处于休眠状态,但是她的意识是非常清醒的,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了她。

    说来也很奇怪,伊心染发现这几天,只要她一闭上眼睛,整个人就会进入一个很奇妙的幻境,然后开始她每天都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那就是练功。

    如果完不成当天的任务,她就无法从幻境中清醒过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同样必须先练功,然后才能入睡。

    再然后,她才能在梦里见到夜绝尘,见到他们的孩子。

    梦境有多么的美好,清醒过后她就有多么的难过与失落。

    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好妈妈,有谁像她一样,生下孩子连孩子的模样都没有看到一眼,就跟自己的孩子分开了。

    她甚至没有抱过他们,没有亲过他们,甚至没有喂过他们一口奶……如果将来孩子跟她不亲,那也只能怪她自己。

    练功完毕,伊心染跟南宫承锐相对无语的各自吃了两条鱼,然后又一路无语的赶往小镇。

    夜幕之时,两人在小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晚饭过后回到各自的房间,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伊心染是察觉到南宫承锐有点儿奇怪,但她也不是对谁都抱有好奇心的,于是他不说,她也懒得问。

    更何况,她赶路就已经很辛苦了,还要在赶路的过程中,高强度的练功,她简直已经苦不堪言。

    于是,进了房间吩咐小二送来洗澡水,伊心染动作神速的洗了澡,爬上床倒头就睡。

    睡前当然是心心念念她家夜绝尘了,哪怕明知道那不过只是一个梦,她还是渴望每晚都做一个有夜绝尘,有他们孩子的梦。

    第二天,伊心染摇身一变,顿时成了一绝世美男子,看得一旁的掌柜跟小二傻了眼,一袭月白色绣着青竹的锦袍合体的穿在她的身上,三千青丝高束在白玉冠里,真真犹如自画中而来。

    心想,这么一绝世美男,是什么时候住进他们客栈的,他们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直到伊心染用女子特有的声音开口,顺便给了让小二找马车的银两,几个人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这绝世美男就是昨晚那位绝色倾城的小姐,苍天呐,您老还让不让人活啊!

    这姑娘,天生就是来祸害苍生的吧!

    做女人时,就已经是倾城绝色,美绝人寰,要天下男儿尽折腰,纷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偏偏做‘男人’时,也生得这么俊美如谪仙,真真就是个祸害人的妖孽,是要天下女子看到她都走不动路。

    可恨,她明明是个女人啊?

    这…这这这要他们这些男人情何以堪,还怎么活。

    难道,真要打一辈子的光棍?

    “走啦。”伊心染在掌柜跟小二各种复杂愤恨的目光中,拉着呆若木鸡的南宫承锐上了马车,然后对车夫说道:“还不快走。”

    “哦…是。”

    直到马车驶出了小镇,又翻过了一座山,南宫承锐的心情才真正的平复下来,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的打量伊心染。

    如果不是他知道她是伊心染,他们就在大街上碰上的话,就算打死南宫承锐,他也不相信伊心染是女儿身,而不是一个男人。

    一般情况下,女子女扮男装,还是很好辨别女子身份的,至少在他过去的生命里,南宫承锐从没有错把女子当男子。

    可是在伊心染的身上,他首先看了伊心染的耳朵,那里没有女子特有的耳洞,因为就算伊心染穿女装的时候,他也没见她戴过耳环。

    再有,就是看伊心染的脖子,可她的脖子上,真有男人喉结是怎么回事?

    还有,女人的声音跟男人是不同的,大到行为举止,小到走路的姿势,都可以用来分辨男人跟女人,但偏偏这些很难做假的东西,南宫承锐在伊心染身上都没有发现任何的破绽。

    仿佛,仿佛她就真的是一个男人。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伊心染额角滑下几道黑线,她真的不太喜欢别人偷偷的打量她呀,这都看一路了,真是让她无语至极。

    沉思中的南宫承锐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好听的男声,让他面色一僵,浑身都紧紧的崩着,完全不知道什么样的表情才适合出现在他此时的脸上。

    “喂,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这么别扭成不,本小姐今天心情好,可以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不,是本公子。”

    想当初,她穿着男装在锦城里亲逛,也就夜绝尘那家伙认出了她的女儿身,其他人,哪怕就是老熟人碰到她,她都将她当成美少年。

    好长时间没有穿男装,还真挺想念的。

    她的伪装技术,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学得会的。

    “你的声音…。还有你…。”南宫承锐实在没弄明白,伊心染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一个模样,但仔细看时,又发现她的眉眼根本没有变化。

    对于她有没有戴假面,他眼睛还没瞎,她的脸是真的。

    “口技你没有听过么?”

    “口技。”

    “对啦,跟我哥哥学的,我哥哥可是很厉害的。”没错,她的确是跟她哥哥学的,只是这个哥哥不是伊律瑾罢了。

    “那你的模样?”

    “稍微化一下妆就可以了,比起带那种不透气的面具,既显得真实又不会不舒服,我是不是很聪明。”

    “很…很聪明。”姑娘,您真的是第一次出远门么,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这老江湖还要靠谱一些呢?

    南宫承锐心中腹议,但却也只能在心中低吼呐喊,真要吼出来了,那他得有多丢脸。

    “怎么样,本公子是不是长得人神共愤的,天下无双了。”

    自恋是每个长得漂亮的人的天赋,伊心染自认为她有这个资本。

    不敢说天底下找不出长得比她更美的人,但她敢说她的美,绝对百分之百是独一无二的。

    毕竟,再美的女人也不可能跟她长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呀。

    闻言,南宫承锐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再看看她的动作,不但眼角也抽了,额上更是滑下好几条的黑线,心道:姑娘,您太能折腾了。

    不过,就事实而言,此时坐在他对面这位公子,绝对是美男子一枚,并且还是属于绝世美男子那种类别的。

    饶是南宫承锐自诩自己长得不差,也是大陆上出了名的美男,但跟面前这妖孽比起来,他明显还少了些段数。

    “阿九的哥哥就长这样吗?”欲哭无泪,南宫承锐脑海里就浮现出昨天溪边她给他上药时,低声嘟囔的那些话。

    看来,她没说错。

    她哥哥,的的确确是最好的。

    “呃…。”话题转换太快,伊心染一呆,而后咧嘴点头道:“对,我就是照着我哥哥的模样化妆的。”

    误会啊,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不过,伊律瑾的长相,的确跟伊心染有五六分相像,她其实也不算说谎。

    “我们坐马车走官道没问题吗?”那些黑衣面具人正在四处追杀他,南宫承锐担心自己会给伊心染带来麻烦。

    虽然之前他的确打算让伊心染保护他的安全,甚至许了她三个条件的承诺,但随着跟她相处时间越长,他竟然不想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像她这样的女子,不该是受人保护的吗?

    而他,竟然要她来保护他,想想他都觉得自己窝囊。

    “有问题。”

    “那你……”

    “你先听我说完。”伊心染冲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拿出自己的化妆工具,道:“让我给你也化个妆,就不用担心有问题了。”

    依他所言,那些黑衣面具人,应该是冲着西悦皇朝即将举办的凤凰宴去的。

    目的在于将所有矛盾冲突的矛头都指向西悦皇朝,给被袭击,被追杀的龙恒,南旭两国的皇族以及世家子弟,一个发难西悦皇朝的借口。

    如此明显的陷害,伊心染可不相信,那些都成人精的人会看不出来,不过既然目标都是对准了西悦皇朝,那他们又何不甘愿当一次瞎子。

    只换一个,能名正言顺对西悦出手的机会。

    事情果然如西雅女皇所言,乌蓬大陆和平得太久,所有人都开始坐不住,蠢蠢欲动了起来。

    作为大陆上最强大的西悦拍朝,理所当然就首当其冲,被当成了侵略者眼中的肥肉,不吃不快。

    只是西雅女皇就那么肯定,让她到西悦皇朝不是捣乱的?

    而是救国的?

    想到这里,伊心染不禁嗤笑一声,西雅女皇,她的老祖宗还真看得起她。

    “我也要化?”

    “你以为呢?”

    “那我要扮……”

    “放心,虽然你总是磨磨蹭蹭,又别别扭扭,活像小媳妇儿似的,但是我保证不会把你化成女人的,你可以放十二颗心。”

    噗——

    南宫承锐先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然后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青,如此反复几次,最后黑如锅底,堪比青天包公。

    他磨磨蹭蹭,他别别扭扭,他像小媳妇儿…。南宫承锐瞪着一脸无害的伊心染,此刻,只觉自己心在滴血,他的形象啊形象,遇到这小丫头,全没有了,全没了。

    但是,他到底哪里表现得像小媳妇儿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这是赤果果的侮辱好伐。

    “喂。”

    “我不是小媳妇儿,我是大男人。”南宫承锐黑着脸,咬牙切齿的将‘小媳妇儿’跟‘大男人’七个字咬得特别的重。

    放眼天下,没有哪个男人喜欢听别人说他是个女人。

    “咳咳,我那只是打比方,我知道你是男人。”不就长得比她高一点么,比起性格气质,姐比你像男人。

    这话,伊心染可没敢说出口,心里想想就是。炸毛的男人伤不起,她可没兴趣替他顺毛。

    要是让夜绝尘知道,她搞不好会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被醋给淹死的女人。

    “那就把我化得跟阿九差不多,让我扮成阿九的哥哥。”

    “你占我便宜。”她的哥哥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小样,皮痒是不是啊?

    “我没那个意思,不管怎么说我比阿九年长,叫一声大哥阿九也不会吃亏。”

    这个时候,南宫承锐突然庆幸自己多长了几岁,搞不明白为毛突然变得这么幼稚。

    “得,就勉为其难让你当一次老大哥吧。”她就说,当她哥哥不是那么容易的。

    “老…老大哥。”嘴角抽了抽,黑线杠杠的,南宫承锐摸着自己年轻英俊的脸,他到底是哪里老了。

    孰不知,他是惹到了某个小魔女。

    乔装改扮一番之后的伊心染跟南宫承锐,一连走了半个月,路上有惊无险,倒是平平顺顺的进入了千叶城。

    寻了客栈稍作休息,坐等明天继续起程赶往雅惠城,伊心染独自出了客栈,开始混迹到城中大小的茶楼,甚至是青楼,打探她想要知道的消息。

    千叶城是一个很大很繁华的城镇,南宫世家虽为南旭国的第一世家,但在西悦还是有不少产业的,南宫承锐自那次袭击之后就失去了踪迹,四处打听他消息的人还真不少。

    他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借助着伊心染给他化的妆,哪怕是走到南宫世家的那些产业里面,也没人认出他来。

    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南宫承锐也只是确定他妹妹没有生命安全,但南宫芷蕊的下落,他就无从得知了。

    在距离千叶城十里开外的深山中,被百里修平兄弟救起的南宫芷蕊正蹲在河边打理食物,她不似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反而很有一套自己的求生技能。

    或许,这也多亏她自幼就大哥南宫承锐相依为命的生活。

    舍弃官道,改走山中小道,本就耽误行程,待得南宫芷蕊伤势稍好一些,四人进城之后就买了马匹代步。

    走走停停半个月,眼看就要到前面的千叶城,距离西悦都城又近了一步。

    出了千叶城,走过厉城,再穿过紫荆城,再往后就是雅惠城了。

    只要进入紫荆城的势力范围,那些黑衣面具人也不会再那么的猖狂。

    百里修平,百里阳旭他们虽然走的小道,但若非反应够快,躲得也够快,他们必定就跟黑衣面具上交上了手。

    后果,还真有些不堪设想。

    三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女人,原本以为一路上会很麻烦,不曾想除了刚开始几天南宫芷蕊实在伤得厉害,后来她的伤渐渐好了之后,还真没给他们添什么麻烦。

    是以,他们三男一女的组合,在这期间过得还算愉快。

    沐野负责打猎,南宫芷蕊负责清洗,然后百里修平或者百里阳旭轮流负责烤熟猎物,反正谁也没有仗着自己身份偷懒什么的。

    当天边最后一丝光明被黑暗所侵蚀,黑夜便悄然来临。

    南宫承锐不知道伊心染出去干什么了,毕竟伊心染都没有过问他的私事,他也不好插手她的事情,看着桌上点的餐食已经又冷了,揉了揉眉心,他正准备又叫小二去换,就看到她如一阵风似的,飘到他的对面坐下。

    “好饿,你在等我吗?”

    顾不得饭菜已经冷了,实在饿得厉害的伊心染狼吐虎咽,风卷残云般的吃了起来。

    “都已经冷了,等小二换来热的再吃吧。”

    “没关系,肚子是热的。”

    摆了摆手,伊心染埋头苦吃,她虽然吃得很快,也没太注意自己的形象,但那率真的纯真模样,倒让人觉得她很优雅。

    南宫承锐真觉得自己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如果这样的吃相能称之为优雅的话,估计那些什么世家千金,大家闺秀都得集体去跳河自杀。

    看见没,要这样吃饭才叫优雅,懂么?

    “又没人跟你抢,慢点吃。”看着她吃饭,会觉得饭菜好像特别的香,明明没有什么食欲,见她吃得欢快,拿着筷子的南宫承锐也不禁多吃了不少。

    “人都快饿死了,哪还有时间想那么多。”

    听她咬着鸡腿如此说,南宫承锐莞尔一笑,在他的印象里,姑娘家在男人的面前吃饭,不是会越吃越少么,她怎么就能毫不顾忌。

    不过,这样的她,才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用过晚饭,两人简单谈论一下明天的行程,然后还是各回各房间,各自去找周公谈天。

    千叶城的繁华是木城比不了的,不过木城虽小,却是龙蛇混杂,各种情报消息应有尽有,倒是千叶城不具备的。

    好歹伊心染也是来自现代的,探听情报什么的,她要认怂就没人能比她厉害,东奔西跑的忙碌是没有白费的,至少她又掌握了一些有关西悦皇朝的事情。

    想她一个人初来乍到,本以为会有一个对西悦无比熟悉的西雅女皇当她的‘百科全书’,哪知道她连个影子都没有。

    真的是,让她什么都要靠自己,靠自己啊。

    简洁朴素的马车,飞快的行驶在宽敞的官道正中央,老实的车夫在历经伊心染半个月的教导之后,非常上道的将马车赶得几乎都能飞了。

    那些黑衣面具人,首要袭击的就是龙恒,南旭两国的皇族子孙,继而才是各大世家的子孙,其中也包括了西悦的三大世家。

    面具人其实还挺有职业道德的,他们手里都拿有要袭击灭杀人的画像,因此,倒也没有乱杀无辜什么的。

    就像有几次,伊心染的马车也有被拦下来,那些面具人看她跟南宫承锐不是他们要找的人,直接就放行了。

    当时若非有伊心染拉着,南宫承锐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要出手杀那些面具人。

    值得一提的是,伊心染过于出众的相貌,险些也引来了面具人,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的杀心。让得她在脱险之后,抱怨自己怎么不化一张丑一点的脸,那苦恼的模样,逗得南宫承锐胸中的郁积之气,瞬间烟消云散。

    幸好伊心染有做两手准备,那些面具人以为她是去雅惠城参加凤凰宴的,她就推说她是带着大哥去紫荆城看病的。

    还是他们要是不要相信,可以把一下她大哥的脉,看看她有没有说谎。

    南宫承锐的脉象,一早就被伊心染动了手脚,他们自然是不可能瞧出什么来,只会探到南宫承锐脉象微弱无比,若有若无,整个人亏损得厉害,再加上南宫承锐那张惨白得毫无血色,病怏怏的模样,也就没再起疑。

    紫荆城?

    第一次从南宫承锐嘴里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伊心染那个黑线,那个无语啊!

    只是此紫荆城非彼紫禁城,读音差不太多,着实吓了伊心染一跳。

    她还以为,她真到紫禁城了。

    “好困,昨晚没睡好,我再睡会儿。”呆在马车里赶路的日子是非常无聊的,伊心染打着哈欠,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刚一入睡,纤细的身影立马就出现在幻境当中,看着新一天要学习掌握的东西,她立马就有一种跳起来,骂爹骂娘的冲动。

    呜呜,不带这么坑的。

    眼见伊心染睡了,南宫承锐可没有那么觉,他就如往常一样盘膝打座。

    不得不说,车夫在伊心染的训练下,进步真的不是一般二般,至少在飞快行驶下,车里也不会有太颠簸的感觉。

    时间匆匆流逝,随着每天都被半强迫练功,伊心染发现她也得了不少的好处,那就是她的感官意识越来越灵敏。

    哪怕不用眼睛,不用耳朵,仅仅只是凝神静气,方圆两百米范围以内的风吹草动都逃不了她的感知。

    却便是那淡到极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杀气,仍是未能逃出她的感知。

    杀气由远及近,以凌厉之势朝着她的方向飞快靠近,随之而来的还有充斥着煞气的剑气。

    伊心染蹙眉,这人是冲着她来的。

    她到乌蓬大陆应该没人知道吧?她跟乌蓬大陆上的人没有恩怨吧?

    貌似她在这个地方,谁也不认识,也没人认识她,那是谁要杀她?

    靠,她都那么低调了,还能惹来杀身之祸?

    苏醒在无焱森林,黑域沼泽那鬼地方也罢了,她一路上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难,甚至还穷得身无分文也罢了,居然还跟她玩暗杀。

    最好别让她知道是谁安排的这一切,否则她不将他挫骨扬灭,神形俱灭,她就不叫伊心染。

    派个小小的,区区的杀手就想取她性命,那人是太有自信,还是太自负了,真以为她是软杮子一枚,可以任由别人随意的捏圆搓扁。

    她会让那人知道,小看她,绝对是他此生最大的错误。

    她会让那人知道,在他将她捏圆搓扁之前,她一定会将他踩进泥土里,连渣都没得剩。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重的煞气。”打座状态的南宫承锐被浓重的煞气惊醒,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凝重的味道,想也没想就将伊心染护在身后。

    虽然他自知自己武功没伊心染强,但作为一个男人,危险来临之时他是不会允许自己躲到一个女人身后的。

    “果然是一把好剑。”伊心染眯了眯眼,水润的唇瓣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那稍纵即逝的笑意里,闪掠着一种名为‘兴奋’的光芒。

    自她发现自己变强之后,还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跟人动过手。

    既然这个前来杀她的杀手武功好像很不弱的样子,那就让她给她试试手。

    “什么剑?”

    “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南宫承锐低吼,可他不敢吼这个女人啊。

    “来了。”

    “什么?”不等南宫承锐搞清楚什么来了,伊心染身影一动,素手轻轻一扬,整辆马车连带着里面的人都飞了出去。

    伊心染负手而立站在半空中,一道幽蓝色的屏障将南宫承锐跟车夫护在里面,她可不想自己代步的马车被即将到来的大战给毁了。

    一柄长约两尺,剑身由玄铁铸造,极薄且轻,透着淡淡慑人的寒光,剑柄为一条四爪的地狱金龙雕像,剑刃锋利无比,真真是吹毛断发,刃如秋霜都不为过。

    如此一柄绝世好剑,其剑本身就具有凌厉凶猛的剑气,偏偏此剑又携带着浓烈无比的煞气,也就越发难以操控了。

    能拿起此剑之人,本身就非凡人。

    毫无反抗之力被伊心染困于屏障之内的南宫承锐,震惊的看着那把直冲向伊心染的长剑,有点儿后知后觉的明白,她说好剑是什么意思了,也懂她说的来了是怎么回事了。

    这究竟是一把什么样的剑,明明剑气就已经很是慑人,偏偏还带有如此浓烈的煞气。

    而这剑上的煞气,竟然完全掩盖了剑本身的剑气,他竟然线毫未曾察觉。

    还以为笼罩在周围的就单单只是煞气,他可真是无知得厉害。

    “小心呐——”

    剑直冲伊心染而去,南宫承锐手掌猛拍向幽蓝色的屏障,任凭他使出了吃奶的劲,那坚固的屏障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冷眼看着那冲向她,意欲取她性命的长剑,伊心染白晳的双手开始按照脑海里浮现出的奇异手印飞快的动作着,没有人看得清楚她是怎么动作,只觉她的动作行云流水,透着一种动态之美。

    手印结成,散发着水蓝色光泽,又没有实质的能量突然幻化成一把深蓝色的长剑,剑身华丽非凡,其上水波粼粼,折射出阵阵耀眼的金光,似能清晰的看到水波里面那翻腾的五爪金龙。

    叱——

    两剑相撞,天地风云皆为之变幻,太阳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天空一下子阴了下来,黑沉沉的,还伴随着闷闷的雷响。

    “你竟然能挡住黄泉剑的攻击?”

    黄泉剑上的煞气可不是普通的煞气,那是师尊注入进去的阴煞之气。

    那一日,无焱森林中璀璨的蓝色光芒,幻化为冲天而起的蓝色光柱,师尊就告诉她,她从小立誓要杀的人。

    出现了。

    看着黄泉剑被劈开,笼罩在剑身的阴煞之气也随之消散,露出剑本身的狂霸剑气。看到这里,南宫承锐觉得他那颗提起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黄泉剑悬浮在半空中,好像非常不甘心的瞪着同样悬浮在伊心染身边,不知名的蓝色长剑,又像是惧怕它,不敢再冒然前进一步。

    好剑之所以被称为好剑,那是因为它们已经渐渐有了剑灵,又岂是一般剑能比拟的。

    “一把小小的破剑,焉能让本小姐放在眼里。”伊心染抿了抿唇,不在收敛自己身上的气息,那若有似无仿如幽灵般的杀气,肆意的在这边树林中飞扬,“本小姐倒是对要刺杀我的你,比较感兴趣。”

    要杀她的人,而且听声音还是一个女人。

    虽说凭借之前的感应,她就知道来人是一个女的,不过真正听到她说话的声音过后,伊心染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应该长得挺漂亮,而且应该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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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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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80章】 杀手落樱绝

    “既然知道我是来杀你的,你怎么不怕,你怎么不跑?”

    噗——

    闻言,伊心染笑了。

    咳咳,那个真正要杀她的人,确定他派来这个杀手,不是来搞笑的?

    或者说,不是来逗她笑的?

    “怕,本公子真的好怕怕。”说着,伊心染是既生动又形象的表现出她的很怕的一副模样,只是配合上她说话的语气。

    怎么听,都会觉得很有喜感的样子。

    “你…。哼,少逞口舌之快。”尚未现身的女杀手一声娇哼,语气端得是那么傲娇。

    她是凭实力吃饭的,可不是跟人逞口舌之快。

    “啧啧,本公子我是真的很怕怕,而且真的很想跑哦。”真不知道这女杀手是在什么环境下培养出来的,太扯蛋了有没有。

    眼看着黄泉剑被她劈开,作为一个冷血的杀手,她不应该直接杀出来,跟她拼个你死我活,只求完成任务吗?

    可这杀手干了什么?

    她竟然问她怕不怕,还问她为什么不跑?

    丫的,她伊心染脸上写着她很胆小,她是怕死鬼的字眼么?

    好想好想知道,为什么老天爷要安排她跟这么一奇葩的杀手遇上。

    “少废话,你就是我要杀的人,我一定会杀了你。”从小到大,她将师尊的话奉若圣旨一般,就盼着能为师尊做一件事情。

    做一件能让师尊高兴的事情。

    如今,机会终于来了,她是说什么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她是孤儿,无父无母,被师尊捡回去抚养之后,师尊教了她很多,不但让她博览群书,还教她琴棋书画,甚至还亲传她武艺。

    但她没什么能报达师尊的,却知道师尊他在等一个仇人,既然是师尊的仇人,那她就一定会代替师尊杀了那个对师尊有害的人。

    也就是——伊心染。

    习武的第一天,她就告诉自己,以后她是要替师尊手刃仇人的,就算她没有出众的天赋,也要用勤奋补回来。

    于是,当她拥有自保之能后,就要求师尊送她去杀手组织,从此,过着杀人如麻的日子。

    渐渐的,也练就了她一身可收放自如的杀气。

    “咦——”伊心染颇感兴趣的挑了挑眉,她明显感觉到对方在说出这句话之后,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

    简直就是彻底变成了两个人,完完全全找不到相同点的人。

    历经杀人无数而聚积的杀气被毫无保留的肆放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死亡之气,凭着这两股气息,竟也能与伊心染身上肆放出来的杀气分庭抗理了。

    黄泉剑消失,一个女人出现在伊心染的视线里。

    如她所料,还真是一个美人儿。

    一袭红色的修身长裙,银色的腰带系在不盈一握的纤腰上,随风摇曳,却是一条被她隐藏起来的武器。如墨的青丝挽成一个简单的流云髻,发间仅有一只翡翠步摇,再无多的装饰。

    巴掌大的脸蛋,白净剔透,两道弯弯的柳叶眉下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生得妩媚勾人,可算是天生得了一双狐狸眼,笑起来会更加的动人心魄。

    秀挺的瑶鼻下,一张小嘴不点而赤,厚薄适中,嘴角一颗泪痣,凭添出几抹异样的风情。

    如果忽略掉她此刻,脸上冷峻的杀气,以及眸子里的冰霜,她活脱脱就有让男人疯狂追逐的资本。

    美,真美。

    只可惜,全让她身上肆意的杀气给破坏了。

    “你是谁?”

    “……”

    伊心染皱眉,心中腹议,敢情你是想冷酷到底是么?

    “你要杀我,总得让我在死之前,知道自己是被谁杀的吧。”

    “落樱绝。”话落,一双满是杀意,心中燃起熊熊杀念的落樱绝,紧紧的注视着伊心染的一举一动,伺机寻找着突破口。

    她并不是很喜欢杀人,因此,杀人的时候,她喜欢以最快的方式解决掉自己要杀的人。

    给他们最快的一刀,了结他们的生命,以免他们受苦。

    可是伊心染不一样,这个与她面对面,气势完全压她一头的伊心染,直觉的让她觉得很危险。如果她够聪明,就应该要避开的。

    但她没有选择的机会,也没有避开的理由,所以,她只能迎战。

    对师尊有威胁,师尊不喜欢的人,她要杀。

    伊心染,必死。

    即便她明知道,自己不会是伊心染的对手,但她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她是不会允许自己退缩的。

    她是杀手组织里最强,最厉害的杀手,从没有她执行不了的任务,是以,这场对战,不是她死,就是伊心染亡。

    “落樱绝。”伊心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反复念了两遍,认真的道:“很好听的名字。”

    只是,她不认识什么叫落樱绝的人,更搞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执着的要杀她。

    貌似,这是她们初次见面,她一没得罪她,二没欠她债,用得着跟她拼命么?

    难道她是嫉妒自己比她长得美么?深陷自我yy中的伊心染,全然没看到落樱绝抽搐的嘴角,她告诉她名字是因为她要杀她,让她知道自己是被什么杀的,可不是要她评价她的名字好不好听。

    重点啊重点,你怎么就抓不住重点呢?

    跟落樱绝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南宫承锐,他知道伊心染很强,却也没想到她这么强,可现在是评价别人名字好不好听的时候吗?

    现在是一决生死的时候,好伐!

    “拿出你的武器。”落樱绝拔出佩剑,剑身如灵蛇一般,其上遍布朵朵青色的莲色。听剑出鞘的声音就知道,这也是一把不错的好剑。

    只是比起黄泉剑要逊色几分而已,当然跟伊心染幻化出来的蓝色长剑,更没有办法相提并论。

    黄泉剑是师尊的佩剑之下,除了师尊之外,黄泉剑是认主的,连她都操控不得。只是因为她要杀伊心染,却又不知道伊心染长哪般模样,于是师尊在剑中注入了一股凶悍的阴煞之气。

    她也就是凭着黄泉剑上的阴煞之气,才几经周折找到伊心染的。

    黄泉剑是上好宝剑,轻易出鞘必定会引来很多人的觊觎,因此,也只有在感应到伊心染具体方位之时,它才会自己从剑鞘中飞出来。

    平常时候,黄泉剑呆在剑鞘中,就跟普通的剑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连她手中的青莲剑,都要比没出鞘的黄泉剑引人争斗。

    但她是谁,谁嫌自己命长,敢打她手中宝剑的主意。

    凡是那些对青莲剑动了心思的人,一个一个全都成了她的剑下亡魂,没有一个例外。

    “谁说打架要用武器了。”撇了撇嘴,伊心染现在心里特别的不爽,非常的不爽。

    敢情这丫头根本不能操控黄泉剑,换句话说就是黄泉剑之所以出现,其实就是为了寻她,然后让落樱绝杀她。

    那把破剑是谁的?

    “那就休要怪我占你便宜了。”说着,落樱绝手中出了鞘的青莲剑就要朝着伊心染刺去。

    “等等。”

    “你到底有完没完。”

    “咳咳,最后一个问题。”啧啧,冰美人什么的,根本就不适合这个小杀手嘛,在她面前装,本小姐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说。”

    “你背后的主子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本公子,还有本公子可不记得哪里得罪过你们。”要是她知道自己刚来乌蓬大陆就有人要杀她,那她才不来。

    西雅女皇,我亲爱的老祖宗,你最好永远都别出来,否则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管你是不是祖宗,先揍了再说。

    提到落樱绝背后的主子,她的眼神明显的闪了一下,没能逃过伊心染的眼睛,却是让她心里的疑惑更多了。

    到底是谁要杀她,难道她的出现真的威胁到他了,或者威胁到什么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可怕,伊心染就那么一寻思,立马就接近真相了。

    “反正你必须死。”

    “既然我必须死,那你让我死个明白怎么了。”

    “你别想着套我的话,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哎呀,你别这么聪明呀,这叫本公子都不好意思了。”嘴上这么说着,伊心染中丝毫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你真不说。”

    姐姐本想对你温柔一点的,可谁让你不领情呢?那可就别怪姐姐下手粗鲁,弄疼你了。

    “不说。”落樱绝虽说没有别人那么多的心机,也没有那么多的算计,但她脑子不笨,才不会上伊心染的当,把师尊给说出来。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真的不说。”

    “不说,我死都不会说的。”

    她是不会出卖自己师尊的,哪怕今天她真的就要死在伊心染的手中。

    “那好,不说就不说吧。”

    “呃…你…”就这样,就这样她就什么都不问了。

    换成是她,一定会追根究底的吧。

    “本公子很长时间没有跟人打架了,你应该感到庆幸能够成为本公子练手的对象。”

    既然问你,你不说,那就只有打到你说了。手段虽然粗鲁了一点,但往往这样都很有效。

    还有那把貌似有了剑灵的黄泉剑,戏耍了她,就想全身而退,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它既是连落樱绝都操控不了的剑,想来就是幕后要杀她之人的佩剑,等她收拾了落樱绝,再收拾黄泉剑,她就不相信什么都问不出来。

    好歹也能问出些什么,要真问不出什么来,那她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直接杀了了事也是可以的。

    那人想必从她到了乌蓬大陆就已经知晓她存在了,指不定她出现在无焱森林就是他的杰作,甚至还让那阴煞追踪了这么长时间。

    尼玛,她跟那人之间的梁子,可真是结大了。

    暗处,作为某人眼睛的黄泉剑,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个小魔女给惦记上了,只是等它意识到,想逃的时候,真的晚了。

    伊心染哪有可能让它有机会逃走,于是,注定了某剑的悲剧命运。

    “你少小看我。”

    “不不不,本公子从不轻看自己的任何一个对手。”尤其是到了乌蓬大陆这个陌生的地方,她更不会自负的瞧不起人。

    毕竟,她可不想在阴沟里翻了船,那真的会笑死人的好伐。

    传扬出去了,她还能有脸混下去。

    “哼。”

    “小妞儿,别这么傲娇成不?”

    保护屏障内,南宫承锐不扯扯袖捂脸,额上的黑线够下几碗面条了。

    阿九姑娘你是忘记自己现在穿着男装了吧,这么说话真的没有要勾搭调戏人家小姑娘的意思么?

    你自己就是个姑娘呀,怎么调戏起人来那么顺溜,那么有模有样的呢?

    就是他听着这话,都觉得脸上热度在增加,再抬眸看看与伊心染对峙的落樱绝,顿时,捂住胸口吐血三升,他要倒地不起了。

    看看,看看,他说的怎么样,人家小姑娘不就被她一句‘小妞儿’给逗得羞红了脸颊么。

    其实,假如南宫承锐是落樱绝,不知道伊心染其实是女儿身,而打初次见面就看到的是这个意气风发,轻狂邪肆的男版伊心染。

    那他…那他也会动心的。

    且不说伊心染那让同为男人都自叹不如的绝世容貌,单单就她举手投足间表现出来的尊贵与优雅,世间女子少有不会对她动心的吧。

    更何况,是这个除了杀人之外,涉世未深的落樱绝,她哪儿是伊心染的对手呀。

    “你……”

    “你什么你,可是觉得本公子说得很对。”话落,伊心染还不忘飞了一个媚眼过去。

    落樱绝望着他俊美出尘的脸,只觉自己强装出来冷若冰霜的脸都红了起来,整张脸到耳朵根都烧得厉害,记忆中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男人。

    比她…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来得好看,而且他…他…。

    可是想到他竟然在调戏她,羞了一张脸的同时,怒气也是腾腾腾的往上涨,咬牙切齿的道:“浪荡子,你耍流氓。”

    这人明明长了一张谪仙般的脸,怎生是个纨绔风流鬼,看她不杀了他。

    也免得天下女子被他的一张皮囊所欺骗,最后落得人财两失。

    浪荡子?

    耍流氓?

    伊心染呆,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粉唇抿成一条直线,一时瞧不出喜怒。

    反倒是被伊心染甩到一边,成了旁观者的南宫承锐,听到落樱绝的话彻底石化了。

    叫你调戏良家妇女,遭报应了吧!

    但那落樱绝,她是良家妇女,是良家妇女吗?

    “看剑,本姑娘今日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自诩风流的臭男人,免得你去祸害其他清白人家的姑娘。”

    吓——

    这回伊心染回神了,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男装,额上滑下几条黑线,后知后觉自己现在可是个‘男人’,她刚才叫的那声‘小妞儿’,貌似让人给误会了。

    咳咳,没想到啊没想到,她伊心染竟然还有做登徒子的天赋。

    她发誓她是真没有要去祸害天下姑娘的想法,因为就算她想,她也祸害不了呀。

    再说了,她要成了拉拉,那她家夜绝尘到哪里找媳妇儿去,她也舍不得她可爱的两个宝宝。

    说时迟,那时快,落樱绝已经出手,那她就没有中途撤剑一说了,更加不会理会伊心染傻站在那里发呆。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伊心染。

    杀了这个胆敢轻薄她的登徒浪子。

    “小妞儿,你就这么着急着要投怀送抱吗?”娇小的身子轻轻一跃,灵巧的避开落樱绝直逼她脖子的剑尖,本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又嘻笑道:“可本公子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还请……”

    青莲剑转了一个弯,狠狠的劈向伊心染的下身,那凌厉的剑气直接就削断了周围的几棵树,可见其威力有多大。

    不是伊心染躲不过去,而是她着实被落樱绝这个动作搞得有些哭笑不得。

    啧啧,她要真是一个男人,估计的确该头疼了,那地方可真不能少。

    没了那东西,还能算是一个男人么?

    “你还真是狠心,居然舍得那么对我,要是你真的伤了我,往后你问谁要幸福去啊。”特别咬重了‘幸福’两个字,其中意味就各自去体会吧。

    “你…。我要杀了你。”

    “别,本公子虽然喜欢美人儿,但更喜欢温柔的美人儿,千万别这么粗鲁,会破坏你在本公子心目中温柔形象的。”

    伊心染越是嘴上不饶人,落樱绝的招式就越发的阴狠而凌厉,招招皆是杀招,但凡狂猛剑气袭卷过的地方,无一不是飞沙走石,被削断的树倒了一大片。

    虽是如此,伊心染也不是没有真本事的人,她一方面言语激怒落樱绝,一方面快速的闪躲,却又忍着不出招,就是想要落樱绝在极度的愤怒中,使出真正的功夫。

    她对乌蓬大陆不了解,但她身边不是有一个现成的乌蓬大陆人么,将落樱绝的招式都记下来,至少她能获得一些线索。

    继而,找到那个背地里打算对她出手的卑鄙小人,然后还以颜色。

    不然都觉着她好欺负,隔三差五就冒出人来找她她也麻烦,那感觉多不爽。

    让她不爽的人,她只会让那人比她更不爽。

    “你别只会躲。”

    “哎,小樱难道还不明白本公子的心么,这不是担心伤着你么。”

    恶寒!

    对着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伊心染自己都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落了一地。

    她自己都这样了,被她调戏的落樱绝就只差没有发疯了,青莲剑在她的手中变幻着各种各样的招式,越来越快,越来越阴狠。

    而南宫承锐早已经傻了,呆了,各种石化,各种凌乱,他被伊心染的言行惊得以一种颇为不雅的姿势趴在地上,倍受摧残的玻璃心,已经是一点一点的练强了,至于伊心染口中再跑出什么惊人之语,他也能面不改色的接受了。

    心忖:阿九姑娘真乃神人也,他身为一个堂堂堂大男人都忘尘莫及。

    “本姑娘不需要你担心,也不需要你让。”怒吼着,落樱绝只觉委屈得直想掉眼泪。

    哪怕年幼时经历各种非常人所能忍受的艰苦训练,再苦再累她都没有掉过眼泪,可是…。可是谁能告诉她,老被一个‘男人’调戏算什么事儿。

    最可恨的是,她几乎把自己会的本事都使出来了,竟然…。竟然连他的衣服角都没有碰到。这叫她…叫她素来自尊心强的她怎么受得了。

    这该死的男人,不但武功好得要命,偏偏嘴巴也厉害得要命,更可恨的是还生了一张好皮囊,仿佛是上天的宠儿一样,但他为什么不学好,非要学那些登徒子,专门调戏良家妇女。

    “本公子觉得小樱漂亮又可爱,还就喜欢逗你了。”伊心染眯了眯眼,觉得这丫头性还真是倔,都被逼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还不肯动用真功夫。

    罢了,她倔,她可是比她更倔的人。

    反正被调戏的人是她,又不是自己,伊心染没啥心理负担,落樱绝想要耗着,她就陪她耗,看她能坚持到几时。

    “你…你混蛋,你…你下流……”

    姑娘你是词穷吧,下流这个词你也用得出来,伊心染不淡定了,她又没对她怎么着,不就嘴巴上占了一点儿便宜么,至于骂她下流?

    角落里的马车,以及南宫承锐跟车夫,若非有伊心染结的保护屏障,大概差不多也要跟被落樱绝摧过的树林下场一样。

    四处尘土飞扬,断根残枝,剑气袭卷了方圆百米范围内所有的一切,伊心染的确变强了,但能被安排派来杀她的落樱绝也不弱。

    不拿些看家本事出来,估计落樱绝会死撑着不动用她的本门功夫。

    心中拿定了主意,伊心染也收起了登徒浪子的痞样,月白色的身影在空中划过几道残影,整个人近身攻向落樱绝。

    撇开穿越异世接触到这些奇异的武功,伊心染自已比较钟爱近身搏击,那种贴身的,力量与力量之间的角逐,才是她所喜欢的。

    白晳纤细的手,屈握成拳,并没有任何的多余的花招,直接攻向落樱绝的脖颈。伊心染最初学习搏击的时候,她大哥伊皇就告诉过她,出招不用讲究好看,但求能攻敌制胜就好。

    因此,伊心染太不会用拳头跟人打架,但她若是出手,就必定是招招皆是杀招。

    出手的那一瞬间,想的不是如何取胜对方,而是怎么才能在第一时间以最快最有效的攻击方式,直接灭杀对方。

    这样的训练方法难免显得暴力与血腥,伊皇几乎以训练或者要求一个杀手的方式,培养了他的亲妹妹,但在伊氏财团那样的背景下,什么绑架,暗杀是经常会遇到的事情。

    即便他们有自信能保护好伊心染不受任何的伤害,但他们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守在伊心染的身边,与其派人保护她,倒不如让她吃些苦头,学会防身的功夫,不求她的搏击术强到可以去拿世界冠军,但求她能自保。

    看似轻巧弱小的拳头,以雷霆之势砸向落樱绝的脖子,后者本能的往后闪躲,青莲剑在两人几乎是贴身过招之时,压根就毫无用武之地。

    凌厉似有千斤重的拳头打到落樱绝的肩头,让她只觉自己的骨头仿佛要碎掉一样,拳风刮过她的脸平颊,活像腊月里的寒刀,割得她的脸生生的疼。

    若非她闪避及时,落樱绝不禁怀疑,她的脸会不会被伊心染的拳刮出一道血痕。

    “小妞儿,打架的时候走神,下场可是会相当凄惨的哟。”她的拳头出去了,一般就很少有落空的时候,落樱绝的反应速度的确很快,居然让她躲了过去,力道偏了打到她的肩膀。

    不过,即便只是打到肩膀,也不会让她太好受,要不就真的以为自己只会耍嘴皮子功夫了。

    “我不会认输的。”

    “但愿。”

    你来我往交手七八招之后,落樱绝的反应明显慢了下来,青莲剑在她的手中成了摆设,贴身之战是她完全无法适应的战斗方式,以至于交手不过几招,她就落了下风。

    伊心染也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手与脚配合得天衣无缝,干净利落的招式,每一招都攻向落樱绝身体最脆弱的部分,比起身为杀手的落樱绝,她,反倒更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杀手。

    之前尚有意收敛的杀气,此刻彻底的展露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距离伊心染最近的落樱绝,她能明显的感觉到,那冷峻慑人的杀气,犹如一把尖刀,直插向她的心口。

    想躲,躲不开。

    想逃,逃不掉。

    杀气带给落樱绝很大的压力,她一边要费神抵抗杀气带给她的影响,另一方面又拆挡伊心染的攻击,当真是恨不得能多长一双手,多长一双脚。

    她很清楚,这样的近身之战,她根本无法在伊心染的身上讨到丝毫的便宜,她必须想办法拉开她跟伊心染之间的距离,否则她很快就会被绝对的压制。

    本就不打算让落樱绝有机会拉开距离的伊心染,察觉到她的想法之后,就越发不可能让她拉开距离,是以,两道身影缠得更紧,越发的难以分开。

    这场对战中,伊心染完全没有用内力,而落樱绝不是不想用,而是她刚刚运起内力就会被伊心染有意或无意的冲散,更何况如此近的距离,就算使出来了,力道也减半了。

    十成都伤不了伊心染,五成都不到的力量,还有说的必要么?

    “结束了。”别以为她就只有拳头厉害,她的腿功也是一流的。

    右手握拳攻向落樱绝的胸口,她侧身躲闪,左手顺势抓住她的右手手腕,左脚顶住她的膝盖,做出一个过肩摔的动作,她柔软的身体往后曲起,出手攻向伊心染的腰腹,迫使伊心染不得不放弃对她的攻击,从而选择自保,但她显然不知道伊心染其实也是个女的,比起身体的柔软程度丝毫都不会逊色于她。

    如落樱绝所愿,伊心染放弃了摔她的动作,却以一个扫堂腿攻她的下盘,旋即以极快的速度凌空跃起,修长的双腿仿如一把剪刀架在落樱绝的脖子上,身体跟着旋转。

    如果她要杀落樱绝,那么后者必死无疑。

    身体不受控制的被甩飞出去,但打得正起劲的伊心染哪舍得放过她,于是抓住她的腿,接二连三的就是一通狠揍。

    不过,她的拳头落到落樱绝的身上,的确会让后者觉得很痛,痛得只觉自己的身体都要散架了,但又算计着力道,避免让她受内伤。

    狼狈倒飞出去的落樱绝,除了一张美丽动人的脸颊没有伤痕之外,其他地方都挂了彩,见了红,可见两人战斗之激烈。

    单膝跪在地上,殷红的血顺着嘴角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头上的步摇不知何时已经滑落,三千青丝披散在肩头,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悄然凝聚着。

    她,不是输不起的人。

    但是,自她跟随师尊学艺以来,与人对战从未输得如此凄惨。

    她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她要用自己真正的力量,跟伊心染一决高下,看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哪怕输,她也要输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再不认真一点,你就将跟你的主子阴阳相隔两地了。”

    力量的悄然凝聚是肉眼不可见的一种状态,感受到空气细微波动的时候,伊心染就认定了一个事实。

    她灵魂穿越异世,果然不像她自己最初以为的那样,是莫名其妙而来的,她的到来根本就是一个局,一个别人精心设计好的局。

    落樱绝之前一直不肯动用的力量,直到被她逼到绝境,方才展露出来。这股力量与封印在她身体里的力量,虽然有所差异,但却百分之百出自同宗。

    也就是说,她们的力量同出一脉,只有各自修习方法的差异。

    这个认知让伊心染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的冰冷,森冷的寒意在她的身上肆意的涌动,渐渐汇聚成为一条龙形的风暴。

    狂风呼啸,飞沙走石,疯狂肆虐的风暴将伊心染跟落樱绝环绕其中,而风暴中心的情景,饶是被伊心染护住的南宫承锐都看不清楚。

    不是他不想看,只是狂风太大,无形的将保护屏障周围都封闭了起来,里面两重天。即便如此,南宫承锐仍是被四处涌动着的威压,压迫得喘不过气来,一张脸毫无半点血色。

    假如这场对战开始之前,不是有伊心染将他丢进屏障里面,他会死的吧,南宫承锐如是想着,嘴角的笑意越发的苦涩。

    他与她,果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该奢望其他更多的东西。

    难道,这便是阿九的家族血脉之力,那她的家族该是怎样的强大,怪不得会隐世。

    这般强悍的实力,什么大陆前十名的世家大族,放到阿九的家族面前,真的就什么也不是吧。

    可笑为了争夺第一家族的头衔,各大世家明争暗斗不断,其实真正强大的家族,压根就不屑争夺这些虚的。

    “我不会输的。”这种力量,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动用的,但是伊心染有让她动用这种力量的资格。

    因为,伊心染她本身就是这种力量的拥有者,她用这种力量与她对战,并不算欺负人。

    “我们战斗吧!”

    “战。”

    两人在风暴中心交起手来,倒也不担心别人发现她们在此对战,因为除了她们自己之外,风暴外的人不会觉得有人能在这样狂暴的飓风中存活。

    顶多只会觉得,怎么毫无预兆的,这里就狂起了龙卷风。

    力量与力量的对抗,造成的冲击波一次强过一次,虽经由风暴的阻挡已经减少了一大半的威力,但还是将外面这片树林,几乎彻底的摧毁。

    “你服还是不服?”

    风暴骤停,漫天飘落的残叶纷纷扬扬,一阵风扬起,是道不尽的苍凉与寂寥。

    纤细却似有千斤的手掐在落樱绝雪白的玉颈之上,声音冷若冰霜,只要她手下稍稍用些力,一条年轻的生命就将葬送在她的手上。

    落樱绝姣美的脸蛋上,清晰可见三四道划痕,血已干涸凝固,衬着她惨白的脸颊,竟是异常的惹人怜惜。

    她倔强的仰着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伊心染,嘴角的鲜血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流,但她就是固执的不移开目光。

    内心里的震荡无人能知晓,这场交战她拼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甚至是超常发挥,可最终她还是败了,败在伊心染手下。

    虽然她的攻击也伤了伊心染,可比起她自己受的伤,伊心染受的那些伤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半个时辰,她们在风暴中对打了半个时辰,数百招如云似烟,又快如闪电,招招皆是动了杀念的,大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感觉。

    如果不是她被伊心染掐住了脖子,这场对战还会持续得更久。伊心染果然很强,她的存在的确会威胁到师尊,难道师尊从那时候起,就一定要杀掉她。

    换成是她,也不会给自己的敌人成长的机会,一定会在她壮大之前除掉她,永绝后患。

    可是落樱绝想不明白,既然师尊想要伊心染死,那为什么不在伊心染强大之前就杀了她,非得等到她变强了才出手。

    这个时候的伊心染,又岂是几年前,甚至是十年前那么容易对付的。

    以她的眼力,自然瞧得出伊心染尚未满二十,几年前,十年前她才多大,为何师尊……

    “女人,我发现你很喜欢走神。”话落,伊心染松开了手,像是丢掉什么脏东西。

    她要找的是幕后那拿她当棋子摆弄的人,她会让那人知道,敢拿她当棋子摆弄,那就要做好沦为棋子的准备。

    纵使上天入地下黄泉,她都不可能放过他。

    不将他剥皮抽筋,生煎油炸,难消她心头之恨。

    “你…。你不杀我。”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几声,落樱绝显然搞不明白伊心染在想什么。

    对于一个要取她性命的人,她难道不该杀了她吗?为什么要留下她,她就不怕……

    “我为什么要杀你。”伊心染对落樱绝背后的人比较感兴趣,这女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一根筋到底的,她认定了她的主人,就不可能轻易背叛。

    不管她怎么折磨她,还是一剑痛快的杀了她,既然都无法得到她想要的消息,那她又何必白费那功夫。虽说这女人难搞定了一点,但也并不是没有办法让她叛变的。

    只是需要花费那么些时间,伊心染弯了弯嘴角,一丝邪恶划过她的眸底。

    胆敢算计她,就得做好承担她怒火的准备。

    “你不杀我,你会后悔的。”

    “是吗?”

    “因为我一定会杀了你。”师尊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

    伊心染不杀她是她的事情,可她是不会放过伊心染的。

    这便是她的命。

    “等你杀得了我的再说吧。”

    “你…。”落樱绝气急,现在的她的确不是伊心染的对手,旋即下心中的不甘与烦闷,恶狠狠的道:“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我等着。”

    知道说不过伊心染,落樱绝索性闭上嘴巴,也没做什么防备,要是伊心染真想杀她,她也活不到现在,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不等落樱绝平复自己翻江倒海的内息,奇异的幽蓝色能量波又环绕在伊心染的身上,惊得落樱绝失声道:“你想干什么?”

    “干些我想干的事。”

    黄泉剑那么好的剑,她当然是要留在自己身边了,拿来砍柴什么的很方便。

    毕竟,她现在可是穷人,时常都要露宿荒野,柴火什么的是必不可缺。

    “黄泉剑,收。”

    师尊的剑她也奈何不得,黄泉剑上的阴煞之气已经被伊心染劈开,彻底融入了那幽蓝长剑之中,落樱绝急急的念了咒语,意图将黄泉剑收回。

    “晚了。”

    她瞧上眼的东西,那就是她的。剑什么的她虽然不喜欢用,却不代表不能收藏呀,更何况是她敌人的东西,伊心染就越发有兴趣得紧了。

    黄泉剑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就想逃了,它速度很快,但也没有伊心染速度快,来不及挣扎就被伊心染束缚在幽蓝能量波动中,然后迅速的融入伊心染的身体,跟着消失不见。

    “你……”黄泉剑被收了,师尊的黄泉剑竟然被收了。

    落樱绝很想淡定,可她淡定不了啊,怎么会这样,呜呜,这变态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啊。

    面对落樱绝指责的目光,伊心染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有那么一瞬间,她在黄泉剑上看到一些破碎的画面。

    貌似,她刚才跟落樱绝之间的对战,尽数被一双眼睛透过黄泉剑给尽收眼底了。

    只是,如果以为她就这么一点本事,那可是会吃大亏的哟!

    “想必你应该有一些让人记忆消失的功夫吧。”从她不想动用真本事,到她最后爆发,伊心染搞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她们使用的功夫,并非是乌蓬大陆上的功夫。

    该不是跟沐天城有关……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可以不听,我无所谓的。”黄泉剑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身体里,伊心染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再三检查自己的身体没有异样之后,伊心染淡定了。

    管那把破剑在哪里,只要她没事就成,至于要怎么使用那把破剑,等她有时间慢慢研究。

    “哼。”

    虽是冷哼一声别过了脸去,落樱绝还是拖着满身的伤,走到昏死的南宫承锐和车夫的身边,嘴里不知念叨了些什么,手指飞快的点了他们身上几处穴位,冷声道:“我不能抹去他们所有的记忆,只能抹掉一部分。”

    这一部分,自然是她跟伊心染最后的对决。

    要是把他们这一段记忆全给抹了,任谁都会起疑,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可以走了。”淡淡的点了点头,水眸眯起飞快的扫了眼遍地狼藉的树林,嘴角抽了抽,心道这破坏力不是一般的大,不知道这片树林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如初。

    看来,她必须快点儿离开,不然她不去找麻烦,麻烦很快就会缠上她。

    “我不走,我要跟着你,直到打败你杀了你为止。”他是她要击杀的目标,与其让他离开,自己还得四处去寻他,不如就跟在他的身边。

    随时随地都可以挑战他,然后杀了他。

    “你想跟就跟吧。”

    “你傻了吧。”落樱绝怔住,她都已经准备了千言万语要说服他让自己留下,结果他就这么…就这么干脆的让她跟着?

    她可是要杀他的。

    她是真的要杀他的。

    “你才傻,你们全家都傻,要是不想跟立马滚蛋。”丫的,让你跟你还骂我傻,存心找抽的吧。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要跟本小姐不介意,但你在往后的日子里沦为打手,就是你摆脱不了的宿命了。

    至少,在本小姐找到你家主子之前,你就代替你家主子在本小姐身边替他赎罪吧!

    看看,本小姐还是很善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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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81章】 瑞安的期盼

    西悦皇朝·勤政殿

    走过几道宫门,穿过曲曲折折的走道回廊,绕过几座花园,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隐在绿荫丛中,散发着古典庄重,却又不失纯朴气息的勤政殿。

    勤政殿乃历代西悦女皇批阅奏折的地方,除此之外,此地也是整个西悦皇宫,藏书最为丰富的地方。

    自西悦开国女皇之后,累积下来的各种藏书,文案,已历时千年有余。

    每两年勤政殿就会重新修葺一番,但从未有谁胆敢改变勤政殿的格局,甚至是殿中的某些摆设。对整个拉雅一族的人来说,这里曾经是他们最最尊敬,最最敬重西雅女皇呆得时间最长的地方。

    不管时间如何流逝,岁月如何变迁,他们一族的人始终相信,在这座宫殿里,有着西雅女皇永不消逝的灵魂。

    因此,这个地方虽然换了一代又一代的女皇在此处理政务,但这里的格局摆设,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

    倘若西雅女皇的残魂有幸再回到这里,她一定会感到特别的震惊。

    庄严厚重的殿门之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金色的双眼俯看着西悦华丽的皇宫,那双眼仿似活的一般。

    殿内,散发着经久不消的书香气,竟是寻不着一丝檀香的气息。

    窗台上白玉瓷瓶中,新插下的百合花迎风绽放,淡淡的百合花香萦绕在鼻尖,不禁令人心神一震,少了几分沉重与烦闷。

    秋日的日头并不晒人,照在身上暖暖的,不似夏日那般令人畏惧。淡金色的阳光洒落在百合花上,仿佛为那花朵儿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调皮欢快的在黑曜石铺就的地板上舞动着。

    一袭绯色华衣裹身,外披金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背与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血月光华倾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端坐于制作精巧的御案之后,越发显得端庄雍容而又透着无法言预的某种柔美。

    墨发三千尽数挽起,盘在金色的皇冠之中,斜插一只龙凤如意簪,一缕发丝垂落在鬓角,略施薄粉,只增颜色。一双漆黑深邃的凤眸,竟丝毫不似女子该有的,而会让人有种错觉,坐在此御案后的,合该是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呀。

    “陛下,这是南边儿刚呈上来的折子。”突然,身着青衣的宫女,柔美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一殿的沉寂。

    只见这宫女虽然身着一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朴素得不能再朴素,毫无特色的宫女服饰,但却依然难掩她秀丽中透着几分妩媚的容颜。

    这可真真不失为一个天生的美人胚子,细细雕琢之后,必可成大器。

    无奈此女子,只是一出生卑微的宫女,没有出色的血脉之力,注定她此生的命运。

    再如何高贵,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呈上来。”

    停下手中动作,开口出声的女人,赫然就是西悦皇朝的当今女皇,史称瑞安女皇。

    瑞安女皇拥有三个皇夫,育有三子四女,其中伊心染的母妃是瑞安女皇最疼爱的小女儿,同时也是瑞安女皇三个儿子四个女儿里面,血纯之力最纯正的。

    理所当然成为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

    因此,在伊心染母妃很小的时候,就被册封为皇太女。

    作为皇太女的她,自小就接受为君为帝的培养,她的才华丝毫不会逊色于一个男人,怎料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彻底将她的命运改写。

    她去飘渺大陆,本是为了寻回七彩神石项链,以杜绝西悦皇室子孙之间的血腥争夺,又岂料会一去不返,甚至连命都葬送在了南国。

    一场不知是对还是错的爱恋,终究是毁了她的一生,至于后不后悔,无人能够评说,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到底悔不悔,值不值。

    “是。”

    待青衣宫女小心翼翼的捧着奏折,低头递到瑞安女皇跟前时,后者方才抬起头来,当这张没有被岁月无情腐蚀的容貌清晰呈现出来之时,不得不感叹岁月对瑞安女皇的眷恋。

    即使瑞安女皇成亲很早,细算起来她也已经是即将快要六十岁的女人,但她的容貌仿佛停留在她最美好的年华,丝毫瞧不出她已是年过半百的女人。

    倘若她走到街市上,与伊心染面对面,只要她不说,任凭伊心染异想天开,也不会认为这位年轻得有些过份的奶奶级的人物,会是她的亲外婆,她母妃的亲娘。

    当某天伊心染真的跟瑞安女皇见到面时,肯定会抚头捂脸,哀叹一声:尼玛,这世界真的玄幻了,疯狂了。

    女人梦寐以求的青春,美貌,都可以在这里寻到,那还有回去的必要吗?

    答案是:no!

    傻子才回去呢。

    “外面何事吵事不休?”瑞安女皇皱眉,声音清冷低沉,自带着一股王者之气。

    勤政殿乃历代西悦女皇处理政务的地方,何时有人如此胆大,竟敢在殿下胡闹。

    “奴婢不知。”

    “出去看看。”

    “奴婢遵旨。”青衣宫女福身,低垂着头快步退了出去。

    她只是负责在勤政殿伺候的宫女,并非是瑞安女皇身边贴身伺候女官,虽然每天都会见到瑞安女皇,但她小小一个宫女,仍是很惧怕瑞安女皇。

    伺候在侧的时候,也总是心惊胆战,生怕会不小心触怒了瑞安女皇。以前还好,瑞安女皇的脾气在西悦是出了名的好,但是近段时间,尤其是最近半个月,瑞安女皇的脾气可说是相当的暴躁,哪怕是她身边伺候好几年的女官,也说打杀就打杀了。

    许是临近凤凰宴,但龙恒,南旭两国的皇族至今未到,甚至就连各大世家的年轻一辈也没有出现,甚至还有流言传出,说是他们西悦暗是秘密派出了杀手,在路途中袭击灭杀了那些人。

    一时间众说纷云,显然是极其不利于西悦的,倒也难怪瑞安女皇近来脾气暴躁,易怒,谁落到她手中都没有好下场。

    这段时间,宫里宫外都安安静静的,以前那些明争暗斗都放了下来,倒是谁也没有往瑞安女皇的枪口上撞。

    殿外,身着大朵折枝牡丹碧绿烟云修身抺胸裙,逶迤拖地水仙淡青色百褶长裙,低垂髻发斜插镶嵌满眼泪大小细珍珠的翡翠步摇的语兰公主殿下,真真是花容月貌犹如出水芙蓉一般。

    她是瑞安女皇的大女儿,西悦皇朝的长公主殿下,皇太女失踪之后,瑞安女皇不曾再册立皇太女,同时也分别册封了她的儿子跟女儿,随后就为他们各自建造了府邸,让他们都搬出了皇宫。

    自册封之后,她的儿女们也舍弃了按照出生顺序排行的称号,而是用了他们自己的封号当作称呼。现如今,他们所生的子女,才以在皇族中的排行作为称呼。

    与语兰公主争吵的是依萱公主,皇太女失踪之后,她便是瑞安女皇最小的女儿,性子飞扬跋扈,好胜至极。

    依萱公主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眸更是媚意天成,眼角上扬的弧度刚刚好,增之一分嫌多,少之一分嫌少,如此甚好。一头青丝梳成望髻,繁丽雍容又不失雅致,大大小小的明珠莹亮如雪,又似漫天的星辰点缀在乌黑的发间,紫色的立领长裙将她的身形勾勒得玲珑有致,纤腰越发显得不盈一握,更是衬得她面容明艳动人。

    明明都是三十好几,快要四十的女人,偏偏容颜保养得就跟二十出头的女子一样,没有少女的青涩,反倒成熟的韵味更惹人着迷。

    这两位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八字不合,反正只要一碰面就会呛声,一呛声就会吵起来,可她们这次也太有失分寸了,竟然在勤政殿外吵闹,免不得两个都要受罚。

    “奴婢参见两位公主殿下,两位公主万福金安。”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又互看生厌,纷纷别过脸冷哼一声,直接将青衣宫女忽视了个彻底。

    她就那么跪在地上,恭敬的低着头,却是不敢起身,也不敢回话。

    虽说她是奉了女皇陛下的旨意出来看看的,但她毕竟人微言轻,身份低下,哪能没有规矩在主子没有开口前,自己就开口回话。

    那百分之百是找死的节奏,她得忍着。也许她说了陛下的话,两位公主现在不敢收拾她,以后也会变着法儿的收拾她。

    “起来吧。”

    “起来吧。”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伺候在侧的宫女们更是惊若寒蝉,生怕自己下一刻就会被拖出去灭口。

    刚到勤政殿下语兰公主就跟依萱公主碰上,然后吵了起来,竟是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想起来时不禁后怕。

    依萱公主的想法跟语兰公主是一样的,这个地方绝对不是她们能吵架的地方。

    于是各自压下心中的不爽,倒是谁也没有再开口呛谁的声,“奴婢谢过两位公主殿下。”

    “何事?”

    “回公主殿下的话,陛下在殿内批阅奏折听到外面喧哗,吩咐奴婢出来看看。”

    语兰依萱两位公主闻言,果真面色皆是一沉,搞不好又要被罚。

    “你进去通报一声,本公主要求见母皇。”

    “是,依萱公主殿下。”

    小跑着跑进殿内,对瑞安女皇说明之后,只见面色本就不好的瑞安女皇,眸色越发的深沉晦暗,“让她们进来。”

    “是,陛下。”

    “儿臣参见母皇,母皇金安万福。”

    “平身。”

    “谢母皇。”瑞安女皇不愧是瑞安女皇,她的血脉之力就是对她子女最好的威压,哪怕不用她的帝王之威,也能让她们心生惧怕。

    要知道,当年瑞安女皇可是凭借血脉的纯正才称上皇位的,而在瑞安女皇所生育的三子四女里面,唯有她们的小妹才拥有胜过她母皇的血脉,就是身为女儿的她们,血脉之力还没有瑞安女皇纯正。

    因而,每当瑞安女皇对她们动用血脉威压的时候,她们就会觉得特别的难受。

    果然,勤政殿外不是她们能够放肆的地方,不然也不会刚进来就被收拾。

    “你们姐妹俩今日怎会有空结伴进宫来。”常言道,知女莫若母,女儿是她生的,她当然知道她们是什么性子。

    说得难听点就是她们撅一撅屁股,她都知道她们要拉什么屎。

    自打她们拉雅一族择选新皇的七彩神石项链丢失,不得不改用紫云石测算血脉,以立新皇开始,皇室发生手足相残的事情就已是屡见不鲜。

    随着时光的流逝,族人的血液里面,精纯的血脉之力已经越来越少,到了她的儿子女儿身上,精纯的血脉竟然比她还要稀少。

    于是,寻回七彩神石项链已是势在必行。

    七彩神石项链固然必须要寻回,但她的继承人也必须从小就开始培养,瑞安女皇本以为她会愧对拉雅一族的列祖列宗,却是没曾想她最小的女儿身上,竟然拥有胜过她兄长姐姐,甚至精纯于她的血脉。

    西悦皇朝的未来,自此紧系于她的这个小女儿身上。

    伊心染的母妃,南国的皇贵妃,原名妍馨·拉雅,她是那时西悦皇朝血脉最纯净的小公主,深受瑞安女皇的喜爱,自小便被册封为皇太女,跟随在瑞安女皇的身边学习为君之道。

    妍馨公主也的确没有叫瑞安女皇失望,她聪慧机警,处事果断利落,杀伐果决,是下一代女皇的最佳人选。

    她尚在的时候,就因为最受瑞安女皇疼爱,以及皇太女的身份尊贵无双,因而,她跟她的兄长姐姐们感情都很是淡漠,基本上没有太多的接触。

    西悦皇朝历代皆是女子登基掌权,而女皇所出的男子只能世代封王,他们享有亲王该有的荣耀,却没有争夺皇位的资格。

    因为,拉雅一族血脉的特殊关系,哪怕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妹妹的血脉之力必然会比哥哥的血脉之力纯正。

    因此,妹妹较哥哥更适合坐上皇位,也更容易得到族中长老的认可。

    语兰,燕雪,依萱,她们三位公主都是妍馨公主的亲姐姐,但她们的血脉之力远没有妍馨的纯正,妍馨在的时候,不管她们耍什么阴谋手段,都没有可能当上皇太女,反而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兴许连公主的身份都会被废黜。

    但是,妍馨不在,没有妍馨的时候,她们的机会就来了。

    放眼整个西悦皇朝,除了她们之外,瑞安女皇又能把皇位传给谁呢?

    于是,三姐妹之间看不到的硝烟的战斗打响了,这一打,这一斗就是整整二十年。

    对此瑞安女皇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毕竟她自己当年就是这么走出来的,什么她的血脉最纯正,其实都不过是忽悠人的。

    七彩神石项链乃是西悦开国女皇曾经佩戴之物,是能感应纯正血脉的灵器,只有得到项链认可的拉雅一族后代,才能使用其力量。

    继西雅女皇之后,历代西悦的女皇都会由项链认主选择出来,整个皇朝上下无人不是心服口服,皇室之中也从未发生过手足相残的事情。

    然而项链丢失,刚开始的时候还能维持平和,越到后来,血脉之力越发稀薄的时候,皇族之中人人都想坐上皇位,各种阴谋诡计,勾心斗角就轮番上演了,并且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她的这些个女儿没有一个让她省心的,但即便如此作为母亲瑞安女皇对待她们还是很宽容,有她镇着她们也不敢做得太过。

    只是近段时间,十年一次的凤凰宴将在雅惠城举行,偏又出现黑衣面具人屡屡袭击刺杀龙恒,南旭两国来使的事情,让瑞安女皇非常的愤怒。

    这件事情不是她吩咐的,也不可能是她的儿女,更不可能是三大世家,但是偏偏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西悦皇朝,无益于是给了两国对西悦动手的最佳借口。

    即便明知这就是一个局,龙恒与南旭又岂会放弃这个搬倒西悦的机会。

    眼下这个时候,瑞安女皇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再斗个无休无止,敌人都杀到眼前来了,她希望她们能团结起来。

    她坐着的这个皇位,自然会交给她想要交给的人,交给有能力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的人,至于她们不该有的念头还是不能有的。

    找个时间,她定要好好的敲打敲打,也让她们知知道,在西悦究竟是谁说了才算数。

    “母皇,难道没事女儿就不能进宫陪陪母皇么?”依萱公主嘟了嘟嘴,三十已过即将奔四的女人做出这样的动作,着实感觉很有违和感。

    虽然,她看起来真的极为年轻,但她毕竟还是一把年纪了呀。

    她跟语兰天生八字就不合,见了面不吵架都已是奇迹,怎么可能结伴而来。

    只要她的脑子没抽,打死她也不会跟语兰结伴同行。

    “朕很忙,没时间陪你。”全然不理会依萱公主的撒娇,瑞安女皇一门心思批阅着奏章。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一个个都想着来套她的话。

    她堂堂一国女皇,会是那么容易忽悠的吗?

    “母皇,儿臣是为那日三国交汇之地无焱森林的蓝色光柱来的。”

    徘徊不定,犹犹豫豫了好几天,语兰公主没忍住还是进了宫。

    她隐约记得五年前,大祭师曾经在推演命盘的时候说过,如若某天大陆上出现了冲天而起的璀璨蓝色光柱,那就代表着西悦的未来。

    西悦的未来是什么?

    不就是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富足么?

    当年妍馨离开去寻找七彩神石项链之时,她就设想过她不会再回来。事实上,继她离开之后,真的就再也没有回来。

    一年两年,现如今二十年都过去了,语兰相信她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然而,大祭师的话反复在她脑海里回荡,一遍一遍的越发清晰起来。

    西悦的未来,西悦的希望,会是妍馨吗?

    她,真的会回来?

    是她,回来了吗?

    不,不可能,既然她当年选择了离开,那她为什么还要回来。

    不可以,她决不允许她再回来,绝不允许。

    相较依萱公主的避重就轻,迂回战术,她选择了开门见山。

    这个妹妹果真不愧是与她斗得最厉害的,她还能为这事儿就她察觉意识到了,倒是没曾想依萱跟她一样,迫不急待的也进了宫。

    甚至,当着她的面,也不会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看来她对自己是相当的有自信。

    “那蓝色光柱有什么问题吗?”瑞安女皇微垂的眸子划过一道凌厉的冷光,故作不知的反问。

    无焱森林是个很神奇的地方,世人只知道那里危险万分,也知道那里是年轻人不惧生死历练的地方,但却不知那里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大皇姐怎么突然对无焱森林那么感兴趣了,要说今年妹妹怎么没见大皇姐将七公主送去历练呢?”玩味的挑着描绘得无比精致的双眉,语气难掩戏谑调侃之意。

    她们姐妹这一辈人,血脉之力除小妹妍馨,就找不出一个血脉之力能比得过瑞安女皇的,因此,她们一个个都是早婚,把希望给寄托在了儿女的身上。

    这年轻一辈的儿女倒也没让她们失望,虽然也有血脉之力极少的,但好歹有了血脉之力超过瑞安女皇的。

    俗语有云,母凭子贵,或者该说她们母凭女贵,因为各自女儿纯正的血脉之力,她们也更受瑞安女皇的待见。

    朝中许多事情,瑞安女皇也都很放心交给她们去处理,只是从未表明究竟要立谁为皇太女,让她们提起的一颗心,是怎么也落不了地。

    提起的这颗心,已经近二十余年,至今都未曾安稳的落下,倒是谁也不敢轻意去触犯瑞安女皇的底线,她们争也好,抢也罢,只要没有闹到瑞安女皇的面前,她都装作不知道。

    可一旦事情闹到她的跟前,那后果就不是她们承担得起的。

    “小七她是病了,连太医都交待要她卧床休息,依萱这是要叫你侄女去无焱森林送死吗?”不可否认,语兰公主对她这个小女儿是特别的宠爱,不单单因为她聪明,更因为她的血脉之力很纯正,已经达到四分之三。

    况且,小七还小,她还有很多的成长空间,虽然她相信自己女儿的实力,区区一个无焱森林伤不了她,但她还是不想冒这样的险。

    毕竟,这个女儿就是她全部的希望。

    是她能否坐上皇位,唯一的希望,她怎么可能舍得让七公主去冒一丁点儿的险。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叫她装病……”

    “依萱你别太过份。”不等依萱公主把话说完,语兰公主就火大的打断她,想吵架她奉陪就是,少阴阳怪气的,看着她就让她不爽。

    “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能吵架的地方吗?”瑞安女皇一拍御案,运了暗劲的手掌拍在案上,周围摆放案档的书架都剧烈的震了震。

    语兰依萱一怔,那一声拍桌子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在她们的耳朵炸开,两人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什么仪态,立马跪到地上,低埋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在凤凰宴举行之前,朕都不想再看到你们两个,都回各自府上给朕闭门思过去。”

    “是…是,母皇。”

    “儿臣知错了,谢过母皇。”

    瞥了眼嘴上应声,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的两个女儿,瑞安女皇的语气也算不上好了,君王之气肆意,全然没打算要收敛。

    “别以为你们做的事情朕什么都不知道,朕不约束你们是想看看你们究竟会不会知道自己错了,但显然你们让朕很是失望。”

    语兰依萱闻言皆是浑身轻轻一颤,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张了张嘴想出声反驳,又发现她们根本就无从反驳。

    为了西悦的皇位,她们的的确确是各自拉帮结派,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只差没有逼宫了。

    “朕今日就让你们知道,这个皇位是朕的,朕想给谁就给谁,还轮不到你们争抢,如果再不收敛你们那些爪牙,朕不介意亲手为你们拔掉。”

    她是老了,可她还没有老糊涂,那些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她留着可不是因为她不知情,而是因为拔了这个又会有新的安插进来,她懒得废那样的神。

    前些时候她借故处死的那个女官,还没能让她们警觉么?

    “儿臣没有那样的想法,没有…。”

    “母皇,儿臣不敢的…。”咽了咽口水,依萱公主直摇头,埋着头根本连抬都不敢抬。

    此时此刻,瑞安女皇一改往日雍容慈爱的模样,而是真正的像一个帝王了。

    举手投足间都彰显出一个帝王杀伐果决的气场,一双凤眸仿佛能够洞察人心,什么小心思小算盘在她眼里都是透明的。

    “不敢,朕看你们没有什么是不敢的。”

    “儿臣真的不敢,请母皇明察。”依萱公主被吓得不轻,在她的记忆里,这样的瑞安女皇只会出现在朝堂上,而面对她们这些儿女的时候,她是温柔的,慈爱的,连话都舍不得说太重。

    可现在,笼罩在她头顶的威压,犹如一把锋利的剑悬在她的头顶,似是在告诉她,要是她真的敢做出什么不该做的,那就不要怪她这个做母皇的不会放过她。

    是啊,她怎会忘了拉雅一族的历史,西悦的百姓不知道她的母皇是如何坐上皇位的,作为她女儿的依萱公主,哪有不明白的。

    “还有你,丝毫没有尽到一个长姐该有的责任。”

    “儿臣知错了,请母皇责罚。”多说多错,少说少错,此时语兰公主也没心情去嘲笑依萱公主了,她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

    那些事情她做得那么隐密,居然还是没能逃过母皇的眼睛么?

    还是说,母皇根本就是在诈她?

    “语兰,母皇该夸你聪明吗?这个时候不想着悔过,还有心思臆测朕的心思?”突然,瑞安女皇自暖玉打造的椅子上起身,她迈开步子,走了几步停到语兰公主的跟前,居高临下的俯看着跪在地上的她,凤眸里掠过一道罕见的怒意。

    “啊?”

    阴影将她笼罩的时候,语兰公主抬起头,正好对上瑞安女皇俯视她的双眼,惊得尖叫一声,又慌乱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漂亮的眼睛里满上惊慌失措,还有几分慌乱,几分窘迫。

    依萱感受到令人相当难受的压迫,她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头越埋越低,全然没心思去欣赏语兰公主的狼狈与难堪。

    她此时,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恨不得立刻,马上就离开勤政殿。

    还有…。还有她要叫她的人都收敛一些,至少在凤凰宴期间不能再闹出事情来。

    否则她不想象,瑞安女皇是不是真的会毁掉她所有苦心经营起来的势力。真若如此,那她还拿什么去争,后半辈子又要依靠什么。

    “没。没有…母皇儿臣没有…真的没有想…。”垂下头,语兰不住的摇头,身子控制不住的想要往后退,但她偏偏又不敢退。

    瑞安女皇紧盯着大女儿慌乱的脸,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双眼,冷声道:“朕的心思,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臆测的,明白吗?”

    “明…明白,儿臣明…明明白。”哑着声,语兰险些哭出来。

    好可怕的眼神,真是好可怕的眼神,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瑞安女皇用那样冰冷血腥的眼神望着她,就好像…。就好像像……

    猛的使劲摇了摇头,拼命的想要甩开脑海里瑞安女皇看着她的那双眼,不由得憋红了整张脸。

    “别再让母皇生气,明白吗?”淡淡的语气,仿如天边飘浮的云朵,瑞安女皇松开捏住她下巴的手,又拍了拍她的脸颊,最后收了手走回御案后坐下,又道:“都回去闭门思过,不要打听那些有的没的。”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聚,整个大殿内寂静无声,连呼吸声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压抑的气息直令人皱眉。

    好半晌,语兰公主才浑身发软的趴在地上,恭敬的回话道:“儿臣一定回去好好思过,再也不会惹母皇生气。”

    “儿臣也是,再也不会让母皇生气了。”依萱公主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几乎吓得半死的语兰公主,艳丽的脸庞扭曲成一团。

    心,砰砰砰的跳得厉害,好像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似的,连一向那么霸道的语兰都吓成这样,那她…。她还是安份些吧!

    “你们听话自是最好,你们听话母皇才能好好的疼你们,否则……”瑞安女皇盯着手中的奏折,后面的话轻似呢喃,除了她自己之外,估计没人能听得到。

    否则,为了西悦的未来,如怕你们都是朕的亲生女儿,朕对付你们也不会手软的。

    “依萱一定会乖乖听话,一定。”

    “语兰也是。”

    “跪安吧。”摆了摆手,瑞安女皇疲惫的靠回椅背上,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

    当年大祭师的话,如今仍是言犹在耳,无焱森林中冲天而起的璀璨蓝色光柱,她不知道那是不是代表她的小女儿回来了。

    但毫无疑问的,如果真的是妍馨回来了,那这个皇位是非她莫属的。

    妍馨是她一手培养的,是她的骄傲,她在这个位置上坚守了二十多年,为的就是等妍馨回来,等她早就挑选的继承人。

    随着妍馨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眼看着她的三个女儿伙同她的儿子们,暗中积累自己的势力,一天天为争夺她的皇位准备着,谋划着,她也并非没有想过重新册立皇太女。

    然,在她年复一年的考验中,竟是没有一个符合她的要求。

    因而,皇太女之位,才会一拖再拖。

    如此,也让一直都想坐上皇太女之位的她们,都等得不耐烦了,实不知瑞安女皇才是最烦恼的那一个。常言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作为西悦皇朝的女皇,她既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必须为西悦挑选出一位最出众的继承人,否则要她死后有何颜面去面见拉雅的列祖列宗。

    “依萱告退。”

    “语兰告退。”

    “要是妍馨回来了,你们会如何呢?”就在语兰依萱两位公主即将退出殿门时,瑞安女皇似自言自语的话落进她们的耳中,让得姐妹两人对视一眼,似有暗光掠过她们的眼,又转瞬消逝。

    “妍馨若是回来,她依旧会是皇太女最佳的人选……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瑞安女皇告诉自己,那就再给她们一次机会吧,看看她们究竟会作何选择。

    至于由那蓝色光柱带到乌蓬来的人,不管是不是妍馨,都会跟西悦有着脱不掉的关系,某些磨练是她必须要经历的。

    倘若她连这些磨练都无法通过,那她也没有资格成就西悦的未来。

    要说瑞安女皇前一句话让语兰依萱惊疑不定的话,那么后面一句话就让她们怒火中烧了。飞快的走出勤政殿,假装什么也没听到,难得素来不对盘的两姐妹,眼中露出同样的光彩。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总是她?

    她到底有哪里好,为什么过去那么长时间她都仍是母皇最疼爱的女儿?

    不管她们做得有多好,做事有多努力,为什么母皇都看不到,就只想着她。

    “她们走了。”

    “回陛下,两位公主在花园分开的,各自回了府。”

    “你说,她们会如何做选择呢?”瑞安女皇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脸色显得极为沉重。

    “属下不知。”

    “你知道,只是不敢说。”

    黑影站在阴影里面,看身形修长而挺拔,只是看不清他的面容。

    观此人气息,似有似无的,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罢了,你且随朕去一趟万和宫。”

    “是,陛下。”

    万和宫,住着世代守护拉雅一族的祭师,测验拉雅一族族人血脉是否纯正的紫云石便供奉在万和宫中,由祭师看管。

    瑞安女皇满心期盼,那蓝色光柱带回来的人,会是她的妍馨。

    假如不是妍馨,她也盼着来人会不会是妍馨的女儿,她的孙女儿。

    她的妍馨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血脉达到四分之四纯正的人,若是她的女儿,血脉必将更加的纯正,也就是说西悦的未来有保障了。

    那她,就算死了,也对得起拉雅一族的列祖列宗,不会是个罪人了。

    但直到很久以后,瑞安女皇才知道,她等来的人,血脉之纯正,竟然超越了西悦开国女皇,着实把她惊得好几天都迷迷糊糊的。

    距离蓝色光柱的出现已经过去半月有余,瑞安女皇打算请大祭师起卦占卜来人的身份,或者透过紫云石看来人的模样。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来人的一切消息,以安抚她这颗七上八下的心。

    ……。

    “天黑了,先找个地方过夜。”打架什么的,其实还挺舒服的,最重要的是棋逢对手,那打起来才叫舒服。

    伊心染懒洋洋的斜靠在软榻上,左边做着浑身散发冷气的落樱绝,右边坐着浑身紧崩的南宫承锐,只有她最悠闲不过了。

    “公子,再往前面行驶一个时辰有个小镇,是否到镇上再休息。”车夫虽然知道伊心染是女儿身,但在伊心染的再三提醒下,他很识实务的把‘公子’两个字,喊得熟得不能再熟。

    “赶到镇上去。”伊心染撇嘴,她又不喜欢老是露宿荒野。

    “我到外面帮车夫赶车。”

    “小樱樱其实挺可爱的,你怕她?”

    落樱绝听到‘小樱樱’三个字,嘴角抽搐,开始磨牙,真恨不得扑到伊心染身上去咬死她,咬死她。

    她有名字的,她不见小樱樱。

    臭流氓,成天就知道占她便宜,可恨她居然打不起他。

    “她有什么好怕的。”南宫承锐眼角跳了跳,冷哼一声,甩给伊心染一个酷酷的背影,掀开帘子坐到车夫身旁。

    落樱绝出来,要杀伊心染那天,他记得伊心染跟她打得激烈,两人武功相当,打了很长时间,可最后他怎么会昏过去的。

    等他醒来的时候,是躺在马车里,车夫也昏睡着,赶车的人竟然是落樱绝。

    原来在他昏睡的两个时辰,他们已经离开千叶城很远,进入了厉城的范围。

    他隐隐记得,伊心染跟落樱绝的对战,最后伊心染赢了,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好像被他遗忘了什么。

    后来他试着问伊心染,伊心染告诉他,在她跟落樱绝动手的时候,保护屏障碎了,他跟车夫不小心被误伤都昏了过去。

    伊心染打赢了落樱绝,但却没有杀她,而落樱绝不服,于是就跟在伊心染身边,说要随时挑战她,然后再杀了她。

    一切都合情合理,并没有哪里有错,南宫承锐凭着直觉,还是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他又想不起来。

    两天的相处下来,南宫承锐见落樱绝虽然冷着一张脸,但不是那种背后搞偷袭的人之后,提起的心总算落了地。

    至于其他的事情,暂时也就不去想了,现在赶去雅惠城跟蕊儿会合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还有几天能到厉城啊?”

    “今晚刚到小镇上,明天晚上就能到厉城。”过了厉城改走水路,很快就能到雅惠城。

    “嗯,那就加快速度赶路。”

    “知道了。”南宫承锐沉声回答,不由想起落樱绝时常被伊心染言语刺激得抓狂的模样,他觉得自己挺同情落樱绝的。

    本来担心伊心染的心,改变成担心落樱绝会不会被伊心染给气疯了。

    若非亲眼所见,他真的难以想象,明明自己就是一个姑娘家,怎么调戏起别的姑娘来一点儿都不会脸红,甚至比他还要像个男人。

    咳咳,什么叫比他还像个男人,他是真男人,她是假男人。

    只愿人家小姑娘落樱绝,不要刺杀不成,反倒把一颗芳心给丢在伊心染身上,到那时可就好玩了。

    ------题外话------

    看荨文滴亲,中秋快乐,愿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V282章】 深而沉的父爱

    一夜雷雨过后,天空悄然放晴,太阳跃出地平面,金色的阳光笼罩大地。

    秋末,太阳完全褪去了夏日的火辣与炙热,变得越发的温柔起来,照在人身上暖暖的,还带着几丝微微的凉。

    秋雨凄婉缠绵,总是喜欢飘飘洒洒,如烟又似雾的下,让天地间都蒙上一层朦胧的迷茫。

    昨夜,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份外突兀的在漆黑的夜幕中炸响,伴随着一道道划破天际的银白色闪电,那力道似要将天空也劈开几条缝隙。

    令人神经紧崩了半个时辰的电闪雷鸣之后,倾盆大雨接踵而至,哗啦啦的整整下了一夜。

    雨势之大,让得金鸣关外的地狱之渊,水势暴涨,险些漫过堤岸,如火似血的河水更是险些浸透岸边的土地。

    风,在呼啸。

    雨,在怒吼。

    如瓢泼般的大雨来势汹汹,似要将整个大地都冲刷一遍,洗去那些浑浊,留下那些清明。

    夜里电闪雷鸣的,雨势汹汹,夜绝尘下令全军上下任何都不得外出,静待天明即可。

    别说隔着这地狱之渊这条天险,就单单冲着这雨势,他也不担心李天承会派兵前来偷袭。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动作,探听不到他任何消息的李天李,已然快要沉不住气,坐不住了。

    不然,李天承也不会从两天前开始,就频繁让他手底下的大将军领着兵,在妖冥桥对岸叫阵,蓄意想要挑起他的怒火,继而猜测他下一步的打算。

    夜绝尘的确有打算,并且这个打算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但是他是绝对不可能让李天承知道他有何打算的。

    如果早让他知道了,那么这场战争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而他浪费在这里的时间,又该找谁来偿还呢?

    若非是因幽冥堂主动掀起的四国之战,萧,苍两国就算有那个野心,也不会挑在那个时候发动战争,就是因为有幽冥堂的存在,他们的胆子才会一下就那么肥了。

    这场战争如果不存在,或者延后两三年才拉开序幕,那他此刻就不会身陷在此,早就可以去南国,找到了龙脉,然后去了乌蓬大陆。

    夜绝尘心里明白,就算他到那个神秘的地方,在没有任何情报消息的情况下,他想要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一个人,就犹如大海里捞针一样的困难,他想找到伊心染是何其的艰难。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叫夜绝尘如何不憎恨李天承,如何不想毁灭他渴求的一切。

    没有人会知道,夜绝尘对李天承,究竟有着怎样一种执着到已经有些病态的怨恨。

    如果仅仅只是要夜绝尘把李天承给杀了,那简直太容易了,但他怎能如此便宜了他。

    毕竟以夜绝尘现在出神入化的功夫,他在这飘渺大陆想要杀一个人,真的就算是神佛都无法阻止他,一切端看他愿不愿意杀了。

    只是即便他杀了一个李天承,幽冥堂里还会出现无数个李天承,他们都打着前朝后裔的旗号,想要灭掉夜国,复立前朝。

    是以,夜绝尘只能暂时先留着李天承的命,他要让李天承眼睁睁的看到他所在意的一切,一点一点在他的手中毁灭,如此,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尘,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你的笑容了。”司徒落澜掀开帘子,脚刚踏进主帅营帐,就看到软榻旁夜绝尘嘴角来不及消散的笑痕。

    他微微愣了愣,显然失神在夜绝尘那抹笑容中没缓过神来。

    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才发现自己把心里的话都给直说了出来。

    司徒落澜到金鸣关已经快二十天,瘟疫在他到来的五天后就已经平息下来,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那些感染过瘟疫的士兵已然没有大碍。

    饶是当时他解除了瘟疫都不曾在夜绝尘的脸上看到笑容,在夜绝尘的操控下,哪怕其他几个地方都有捷报传来,他的脸上也不见丝毫笑容。

    这让得原本好奇心不重的司徒落澜都不禁好奇,除了九儿之外,究竟还有谁能让他露出那般美好,发自内心的笑容。

    “嗯。”淡淡的应了声,夜绝尘没有动,也没有抬头,深邃的目光依然很是温和的落到手中的画册上面,一瞬也不瞬的看着。

    那眼神,便是世间再怎么冷心冷情的人瞧了,一颗心都会柔成水的吧!

    “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难道是攻打独孤城的出兵布阵图?”

    说话间,司徒落澜走近夜绝尘,方才瞧清楚他究竟在看什么东西。

    那一本本被保护得极好的精致画册,仿佛是这世间最最珍贵的宝贝,被夜绝尘小心翼翼的保存着,生怕会碰坏似的。

    “我能…。我能看看吗?”司徒落澜问得有些小心,他很清楚伊心染在夜绝尘心里有着怎样重要的地位,当然还有他们之间可爱的两个孩子。

    他以为夜绝尘看得专注,看得入神的东西,会是攻打独孤城的布防图,岂知,比起那些在夜绝尘的心里什么也算不上。

    他所真正在意的,不过是伊心染,不过是他们的孩子罢了。

    司徒落澜从血月城出来,就再也没有回过皇都锦城,而是一直留在前线,帮着阻挡幽冥堂的进攻,守着夜国的领土。

    他知道夜绝尘回锦城的消息,也知道九儿没有跟他一起回去,也知道九儿替夜绝尘生了一对龙凤胎,但他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两个孩子。

    此时那画册中,两个孩子栩栩如生的模样就仿佛呈现在他的眼前,只是看着画都好像瞧见了真人似的,让他不觉在那两双清澈黑亮的眸子里,自黑暗之中看到一条光明的出路。

    “嗯。”抬头看了眼有些紧张,有些局促,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司徒落澜,夜绝尘黑眸里闪过一抹浅笑,复又垂下头继续翻看手中的画册。

    他抱在手里的画册是今晨刚刚送来的,不管有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他的第一时间都是属于他两个孩子的。

    离开的时候,他的两个宝贝儿才十个月大,已经会爬会坐,会咿呀学语,但还不会喊人。几个月过去,他的两个宝贝儿已经满了周岁,不但会开口说话,甚至还能稳稳的走路了。

    他的人的确是离开了,但他的心始终都没有离开过两个孩子。

    没有出征之前,他每天亲自照料两个孩子,从不假他人之手,待孩子熟睡之时,他会取来画纸,亲自画下两个孩子活泼可爱的神态,他也会用文字记录下他们的成长。

    出征之后,他虽不能亲自为他们画像,写下他们成长的记录,但他派在暗中保护他们的暗卫,除了武功高强之外,都画得一手好画,写得一手好字,算是圆了他的遗憾。

    夜绝尘想要记录下这些,他知道有一天会需要用得到的。

    等他的染儿回来,给她看这些画,这些文字,她就不会自己错过了孩子的成长。等到他们孩子长大了,再回过头翻看他们幼时的成长记录,也会知道他们做父母的,到底有多么的疼爱他们。

    “天,画得真是太生动了,两个小宝宝真是太可爱了,就好像看到他们在我眼前一样。”司徒落澜一边看一边嚷嚷感叹,黑眸里爆发出璀璨的光彩。

    果然,孩子什么的最是讨人喜欢了。

    “尘,你是一个好父亲。”

    怪不得他会看到夜绝尘露出那么幸福美好的微笑,原来是因为看到了他的两个宝贝疙瘩。

    假如他有这么两个可爱的宝宝,指不定会比他笑得还要傻,还要幸福,可惜他没这么好的福气。

    “等他们长大了,再看到你为他们做的这些,肯定也会因为你这份无言的父爱而感动哭的。”这便是做父亲的感觉吗?

    司徒落澜在心里反问,夜绝尘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要思考的事情也很多,但他仍是在百忙之中都要抽出时间,时时刻刻关注着两个孩子的成长。

    画册上面活灵活现两个孩子的画像,的确是出自暗卫的手,但画面上那一字一句,却骗不了司徒落澜,那绝对出自夜绝尘之手。

    也许,在世人责怪他丢下自己不满周岁孩子离开的时候,应该多想想,其实他最不能割舍的就是他的孩子,但他能带孩子上战场,答案是不能。

    因此,他用了一种,世人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方式,默默的表达着他深沉的父爱。

    “找我有事?”对于喜欢他孩子的人,夜绝尘不反对跟他们分享他孩子的喜悦,看着画册上一天天健康长大的孩子,他只觉无比的骄傲。

    每每翻看有孩子画册时,那是他跟孩子相处的温情时刻,他不想别人打扰。

    “两个宝宝叫什么名字?”故意忽略掉夜绝尘语中的不悦,司徒落澜立马转移话题。

    “夜锦恒,夜沫儿。”

    “好名字,好名字。”

    夜绝尘眯了眯眼,动手将一本一本的画册又收起来,动作格外轻柔的收进一个盒子里,冷声道:“说。”

    “哎,怎么对你孩子就那么温柔,对我就这么粗鲁。”

    “因为你不是我孩子。”他也没有这么大个的儿子,夜绝尘心忖。

    “得得得,说认真的,你也别太压抑自己,我相信九儿她平平安安的,就在那里等着你,你们会相聚的。”

    乌蓬大陆,有机会他也想去那里看看,看看那里的医毒之术,是否真的比飘渺大陆强。

    强,又能强过去多少。

    “我知道。”他很压抑自己吗?

    或许是吧。

    这几天,夜里入睡之后,他再也没有梦到过伊心染,以至于他的脾气很是不好。

    他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又是不是他的染儿出了什么事情,不然他怎么会梦不到她。

    还好就在他情绪即将失控的时候,暗卫送来了两个孩子的画册,他的心情才得以平复,整个人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但是,他的心里依然憋着一把火,而这把火誓必是要烧到独孤城,烧到李天承身上去的。

    “咳咳。”司徒落澜清了清嗓子,尴尬的咳了两声,这次才真的说到点子上,“李天承已经坐不住了,他在频繁的调动兵马,尘打算出兵了吗?”

    那天夜绝尘,东方雾,乌拉司瀚三人聚在营帐里说了什么他不知道,不过看东方雾跟乌拉司瀚眼神里那种跃跃欲试,司徒落澜就觉得,貌似李天承要倒霉了。

    “你觉得呢?”

    “咳咳,我什么都没有觉得。”他是大夫,是大夫懂吗?

    行军打仗什么的,他表示真的不是很懂。

    “只要东方雾跟乌拉司瀚准备妥当了,本王随时都可以跟幽冥堂开战。”

    这一天,他已经等得够久了。

    第一战正式打响之后,后面的战争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他的计划是半年之内平息四国之战,他可不会允许有任何的意外情况发生。

    “他们……”

    刚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立马就被帐外传进来的声音打断,“我们准备好了。”

    东方雾跟乌拉司瀚一前一后的走进来,两人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光芒,看来的确是准备得相当的充足,而且已经迫不急待想要上场了。

    “真的?”夜绝尘挑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并没有职位,但因他们是夜绝尘的客人,夜军上下将士对他们也都很客气,把他们奉为上宾。

    “比真金还真。”

    “夜绝尘,本少的信用度没那么低。”信用度什么的,是乌拉司瀚跟夜绝尘学到的。

    他觉得好用,就理所当然的拿来用了。

    “既然你们都准备好了,那一刻钟后咱们就去妖冥桥会会李天承。”

    “好。”

    “去会会他。”

    “我也去。”

    三人离开之后,夜绝尘将画册一一收起,锁进一个大大的暗盒之中,然后方才走出营帐。

    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带夹杂着淡淡的泥土的芳香,不觉令人心神一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一刻钟后,四道同样修长挺拔,但却风格各异的美男登上妖冥桥的高台,隔着地狱之渊眺望对岸的独孤城。

    砰砰砰——

    又是一阵砸东西发出的剧烈声响,听着这刺耳的声音,外面的人莫不是头皮一阵发麻,恨不得自己的存在感越低越好。

    雨后的花园,阳光下绽放的百花娇艳明媚,散发着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蝶儿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真真是好一幅美丽的风景画。

    只可惜,风景再怎么优美,也没有人欣赏。

    难以压制心中怒火的李天承,烦躁的在房中走来走去,所过之处能砸的不能砸的,通通都被他给砸了个稀巴烂。

    但积压在他心口的那把无名火,仍旧是未能熄灭,反而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该死的……”走到主位上坐下,手掌重重的拍在扶手上,扶手应声而断,发出‘啪’的一声响,李天承阴沉着脸低咒一声。

    旋即抬起头,阴戾的眸子扫了一眼面目全非的房间,沉声道:“来人。”

    他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索命的厉鬼,闻者皆是惧怕万分,却不敢不应声。

    独孤城是萧国边境上非常繁华的城池,被李天承的幽冥堂占据之后,这里的繁华早已不复曾经,尤其是生活在此地的人时时刻刻都感觉活得心惊肉颤的。

    那一触即发的战争,更是让这里普通的老百姓苦不堪言。他们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有个家,能遮风避雨,能吃饱穿暖,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也都没可能实现。

    自打李天承占据了这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就要向他供应粮草,为他干活。

    每天他们干几人干的活,偏偏还吃不饱穿不暖,动不动就会挨打,与其这样苟且的活着,他们倒宁可夜国的大军尽快攻破独孤城,就算是要死,也给他们一个痛快的。

    李天承不似夜绝尘,会跟自己的将士住在军营里,吃着跟全军将士一样的食物,他是一个喜欢享受的人,不但吃的东西要精致,就连住的地方也要很奢侈华丽。

    城主府是独孤城内最大的府邸,里面仆人无数,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无一不有,房间里摆放的那些算不得奢侈的物件儿,在李天承入住之后就立即按照他的吩咐,一一更换过了。

    真可谓是,奢侈不已。

    他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前朝后裔,为了光复前朝而起的兵,观他行事作风,也的确像极了前朝皇室之人,至少那骄奢淫逸的性情,就像极了前朝那些亡了国的皇帝。

    遗传,果然还是遗传。

    幽冥堂攻打夜国,可并非只有一路大军,而是分为七路大军同时从各个方向进攻夜国,而他则驻守在独孤城,退可守,进可攻。

    此独孤城的城主府,俨然是被他当成自己的宫殿一样的布置,里里外外都布满了手持长枪的士兵,哪怕是只蚊子也别想飞进来。

    “堂…。堂主。”几个小厮僵硬着身体,哆嗦着嘴拉耸着脑袋走到房间里,谁也不敢抬头。

    “废物。”

    “堂主饶命,堂主饶命……”几个人‘刷’的一下跪到地上,哪里还顾得着满地的碎瓷片,哪里顾得着自己会不会痛,会不会流血。

    他们只是想要活命而已。

    这个房间是李天承的房间,里面摆放着的东西都非常的珍贵,可是眼下却已经成了一堆的破铜烂铁,分文都不值了。

    在李天承发脾气的时候,他们全部都站在外面伺候,哪怕听到里面的响动,也没人胆敢冒然推开门进来查看。

    幸好李天承是个男人,不是个女人,否则他大概会多叫些人进来伺候,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将东西直往他们的脑门上砸才解气。

    “还趴着做什么,赶紧把这里给收拾了。”额角隐隐作痛,李天承还想说点儿什么,忽又闭上了嘴巴,跟这些废物说了也没用,反倒给他自己心里添堵。

    “是…是是是,奴才们马上就收拾…马上收拾。”小厮们点头如捣蒜,一个个拉耸着脑袋爬起来,就开始利落的收拾起来。

    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哆嗦啊,否则指不定就得搭上自己的小命。

    “你。”

    一个高高瘦瘦的小厮怔住,眼神无比惊恐的望了李天承一眼,又飞快的垂下头去,身上的衣服立马就被汗水给浸湿了。

    眼下这天气,哪会出汗呀,这分明就是他被吓之后,冒出来的冷汗。

    “奴…奴奴才…在在…”战战兢兢的朝着李天承挪了两步,小厮强忍着心里的惧怕,恨不得掉头就跑。

    “对,就是你。”

    衣袖中,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还是控制不住双腿的颤抖,整双手都被汗水浸透,甚至能嗅闻到淡淡的汗臭味。

    终于,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面色惨白的小厮总算是挪到了李天承的跟前,颤着声道:“堂…堂主有何吩吩咐?”

    “你去将赵先生请过来。”

    “是。”

    微怔过后,紧接而来的是狂喜,小厮满心以为李天承是要打他或者杀他,没曾想他是唤他过来,然后让他去请人。

    “快去快回。”

    “是,是。”接连应了两声,小厮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就连被碎片割破的脚在流血都全然不知。

    等小厮将赵意致请过来的时候,之前满地狼藉的房间已经恢复最初的模样,所有被李天承砸坏的东西都重新摆放上了新的,一点儿也瞧不出这里之前经受过怎样的摧残。

    赵意致站在门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响应,他又等了片刻,再敲了敲门,里面还是没有响应,浓黑的眉头皱了皱,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一直都记恨着夜绝尘将他驯化出来的那些飞禽赶尽杀绝的事情,这些日子每每想起那日地狱之渊对岸的情景,他就恨不得吃夜绝尘的肉,喝夜绝尘的血,以泄他心头之恨。

    只是他至今都没弄明白,真正让那些飞禽死去的,并非是夜绝尘,而是他所效忠的李天承。

    他,压根就恨错了人。

    这段日子,他日日夜夜都在加紧驯化另外一批飞禽,这一批已经是李天承找来的最后一批了。

    赵意致很专心的驯化着,因为他打算用这一批为上一批死在夜绝尘手中的飞禽报仇。虽然他也很忌惮夜绝尘的手段,但终究是心中的汹涌的恨意,战胜了一切的理智。

    哪怕要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他都不愿放过夜绝尘。他虽以驯兽为生,但有谁明白驯兽对他的意义,连他都舍不得伤害的,凭什么要任由别人去伤害。

    倘若赵意致这些想法被乌拉司瀚给听到,兴许会对他产生几丝怜悯之情,但是正因为他的愚蠢,害死了那么多的飞禽,乌拉司瀚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堂主你在吗?如果不在属下就先回去了,还有很多事等着属下亲自处理。”

    他只关心跟驯兽有关的一切,至于其他的,根本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哪怕是他所效忠的李天承。

    李天承之于他,不过只是给了他一个能专心驯兽的条件而已,至于其他的,赵意致并不觉得他欠了他什么。

    相反,如果他要离开,李天承拦不住他。

    “进来。”

    内室中,反复摆弄沙盘的李天承,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敌我对战之中,竟是丝毫没有听到赵意致的声音。

    突然被他那高声一喊,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凝望着他摆放出来的战场沙盘,漆黑的眸子涌起冷峻的杀意。

    “堂主,你找属下有事。”

    “坐。”

    “不用了堂主……”

    “那些飞禽驯化得怎么样了?”李天承虽然没有打算这次还用飞禽打头战,但这批飞禽显然对他还有别的用处。

    “堂主准备跟夜军开战了?”

    “夜绝尘一直没有动作,本堂主不想继续跟他耗下去,打算先下手为强。”夜绝尘的心思他猜不透,或许这天下就没人能猜透他夜绝尘在想些什么,又在谋划些什么。

    出于对危险敏锐的直觉,李天承感觉到平静背后的汹涌,偏偏他又不知道那危险是什么,所以他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他不能等夜绝尘主动对他出手之时,再去想办法应对,他必须在他出手之前,打乱夜绝尘的步伐,如此他的胜算才能更多一些。

    赵意致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指在大腿上轻轻的扣了扣,咬了咬牙道:“请堂主再给属下两天时间,属下必定交给堂主一支完美的飞禽大军。”

    “如此甚好,本堂主一向都相信赵先生的能力。”两天么,那就再等两天。

    也好让他利用这两天,仔细探探夜绝尘究竟想要干什么。

    “属下定不会辜负堂主的信任。”

    “嗯,那赵先生先去忙吧。”

    “属下告退。”

    报仇的机会要来了吗?

    夜绝尘你等着,很快咱们就会再次见面的,届时让你再好好见识一下飞禽大军的厉害。

    某个此刻正站在高台眺望独孤城的王爷,莫名背了一口大大的黑锅,当真是躺着中枪,站着也中枪啊,他表示很委屈。

    不过,他是不会畏惧的,本王就在这儿等着,有种你就放马过来吧!

    “堂主,几位大将军已经过来了,要请他们进来吗?”

    “让他们进来。”

    “是。”

    左护法退出去后,几位大将军带着一些骁勇的小将走了进来。

    “堂主。”

    “都过来看看。”李天承站在沙盘前,手里还拿着两种不同颜色的小旗子,沙盘之上两军对垒,战事一触即发。

    “是,堂主。”前朝虽然已经覆灭数百年,但李天承也的的确确是前朝李氏皇族的后裔,他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

    前朝虽然没了,可仍旧是积累了一方势力,经过几代的发展,以幽冥堂的新身份出现在世人眼中,同时暗中也将势力悄悄的埋进夜,萧,苍,南四国的各大城镇之中,只等时机一到,李天承振臂一呼,四国将很快就被攻破,从而实现他一统四国,恢复前朝的宏愿。

    无奈人算终不如天算,潜伏了那么多年,埋得那么深的幽冥堂,竟然因为伊心染的一次误闯雁不归树林,夜绝尘跟随寻找,而浮出了水平,暴露了他们真实的目的。

    雁不归地宫的毁灭,让夜绝尘顺腾摸瓜,继而将潜伏在夜国的幽冥堂彻彻底底的驱逐,没有遗留下任何一个。

    因此,夜国才能在李天承连番的进攻之下,仍然坚守着不让幽冥堂贱踏夜国的一寸土地。

    “夜绝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之前他损失了那么多的将领跟士兵,又吃了那么大的亏,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什么也不做。”李天承一边说,一边指着沙盘上的战局,眼神示意他们仔细看,然后各自阐述自己的看法跟观点,“他要是做点什么,本堂主觉得不奇怪,可偏偏他什么都不做,才让本堂主放心不下。”

    飞禽之战过后,夜军军营中传出瘟疫,可把他手底下这群将士高兴坏了。然而,高兴的日子没过两天,司徒落澜的到来,瘟疫也就随之被控制了。

    神医司徒落澜果然名不虚传,恨只恨当年他派了那么多人追杀他,都让他给逃了。

    否则,对岸的夜军应该还在束白旗,立白帆吧!

    “堂主所言极是,战王的反应的确很奇怪,咱们要小心应对,切不可轻敌。”

    “事出反常必有妖,战王表现得越平静,酝酿的阴谋肯定就更大。”

    “……。”

    “那不知众位将军有什么办法,能让咱们将主动权牢牢的握在手心里。”这些人,都是曾经誓死追随他们李家先祖将军的后人,李天承对他们还算敬重,一般情况下不会用身份去压他们。

    虽然这些人在基地,自幼都熟读兵书,学的是行军打仗,但是他们都不曾真正的上过战场,若非是李天承手中那些傀儡,毒人,各种剧毒之物,要想从夜国那些久经沙场的将军手中攻下城池,无外乎是痴人说梦。

    索性,经过一年多的实战,他们都渐渐的成熟起来,让李天承原本的担忧减少了许多。

    他相信在他的统领之下,他们一定会成长得更好,然后灭掉夜国,顺势一统四国,最终称霸整个飘渺大陆。

    “别犹豫,有什么就说什么。”

    “末将觉得,既然战王不主动出兵,他肯定是在谋划着什么,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

    “这两日任凭咱们怎么叫阵,夜军都没有丝毫的回应,哪怕是搭理一两句都没有。”

    “与其咱们坐以待毙等着夜国先出手,末将同意刘将军的意见,先下手为强,就算夜国真有什么阴谋,至少咱们也能占稳先机。”

    “……。”

    一番激烈的争论过后,总结出来的意思大概就跟李天承之前的设想相差不多,于是李天承觉得他的计划是可行的。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制定好一个完美无缺的布阵图。

    “大家意见都相差无几,目前为止夜军的防守阵营就如沙盘上所示,众位将军看看咱们应该怎么布防,怎么进攻?”

    地狱之渊,天险又如何?

    只要他想,就没有他李天承过不去的地方。

    他此时此刻真的很想看到,当他的几十万大军跃过地狱之渊,兵临金鸣关城下之时,夜绝尘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又是一番讨论演练过后,确定了最终的布阵示意图,沙盘上夜军被死死的压制,金鸣关战败已是不争的事实,胜利仿佛已经在向他们招手。

    “堂主,末将有一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一旦李天承做了决定,将很难再有人能劝说他改变决定,很多时候李天承是不太愿意听取别人意见的。

    “说。”

    “咱们的布防图都是以渡过地狱之渊布下的,可咱们怎么过地狱之渊呢?”

    地狱之渊太过凶险,回想他们刚刚驻扎在这里的时候,也是不信那个邪,结果有不少的士兵葬身在地狱之渊血红的河水里。

    至此,他们也不敢再靠近地狱之渊。

    “这个本堂主自有打算,众位将军不用担心。”李天承眯了眯眼,那个人向他承诺过,一定会助他得到这如画的江山。

    他相信那个人,那人绝对不会失言的。

    “可是……”

    “众位将军是怀疑本堂主会牺牲手下数十万大军的性命么?”李天承面色一沉,阴戾的气息自他身体内扩散出来,“本堂主还需要他们为本堂主打江山,就算你们舍得,本堂主也舍不得。”

    “末将失言,请……。”

    “报——”

    没得那位年轻的将军把话说完,一士兵洪亮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怎么回事?”李天承蹙眉,冷眼看着朝他急步走来的左护法,嗓音暗沉低哑。

    “回堂主,战王他…。他…。”

    “说清楚。”

    左护法深吸一口气,道:“回堂主,战王此刻站在高台之上,似乎是要……”

    闻言,李天承不怒反笑,一挥衣袖爽声笑道:“难得战王现身,尔等随本堂主前去看看。”

    “是。”

    半个时辰之后,李天承带着人从城主府赶到地狱之渊,飞身登上高台,与对岸高台上的夜绝尘遥遥相望。

    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如此对望之后,夜绝尘灭了他潜伏在溉城的五千精兵;而他发动了一场飞禽大战,灭了他五万兵马,更险些让夜军全都染上瘟疫。

    算起来,还是他略胜一筹。

    此次对望,该是要迎来真正的大战了。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很让人热血沸腾,想要拿枪骑马登上沙场,与之一决生死有没有。

    “冷冽,拿弓来。”

    “是,王爷。”

    精致的长形盒子,不染纤尘,一看就知道平日里被保养得极好。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长形的盒子,打开盖子的那一瞬间,一抹耀眼的金色折射出来,让跟随在夜绝尘身边的三个人都晃了晃眼。

    璀璨如骄阳的金色弯弓——凤羽,它是伊心染最喜爱的武器,但自伊心染离开之后,凤羽便再也没有饮过鲜血。

    十根银白色的箭羽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盒子里,锋利的箭头闪烁着冰寒的银光。

    相较于见过凤羽的东方雾,乌拉司瀚的眼里充满着惊艳之色。

    好弓,好箭,他活了这么二十多年,竟然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这么别致的一把弯弓。

    “这弓叫什么名字?”

    “凤羽。”东方雾淡淡的回答,他记得这是伊心染最爱的武器。

    只是这武器虽好,却不能随身携带,不然也不会出现在夜绝尘手里,而应该跟在伊心染的身边。

    “凤羽,好名字。”乌拉司瀚目露垂帘之色的望着被夜绝尘拿在手里的凤羽,好想好想摸一摸,要是能再射一箭就更好了。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夜绝尘是绝对不可能让他碰凤羽的,“你别打凤羽的主意,不然下场会很凄惨的。”东方雾扯了扯乌拉司瀚,算是好心的提醒。

    凤羽就跟伊心染一样,是夜绝尘的逆麟,他可不打算去招惹。

    有些东西,有些人,看看就好。

    “咳咳。”意识到自己的手险些就抓向了凤羽,乌拉司瀚尴尬的轻咳两声,强迫自己别开脸去。

    再看下去,他真的会忍不住的。

    嗖!

    嗖!

    嗖!

    三箭齐发,银色箭羽离弦飞出去的声音,丝毫不像利箭离弦发出的声音,反而像是某种动听的丝竹之声,格外的动人心弦。

    第一支箭,是呼唤遥远地方的伊心染。

    第二支箭,是下战书。

    第三支箭,是正式宣战。

    刷!刷!刷!

    三支箭几乎同一时间,以万夫莫挡的气势,径直没入李天承所站高台的最高处,以俯看之姿低倪着幽冥堂上下所有的人。

    “这…。”乌拉司瀚惊得久久回不了神,这怎么可能,太不符合常理了。

    他从不曾见过哪一种弓箭,射程可以这么远的,居然直接跃过了地狱之渊,箭身的一半都没入了对岸那高墙之内。

    东方雾亦是倒吸一口凉气,赞一声凤羽好弓的同时,也不得不惊叹伊心染是个天生的鬼才。

    凤羽是她的,只怕除了她,再没人能打造出一把跟凤羽一样的弓了。

    “都准备好了吗?战斗就要打响了。”神情淡漠的将凤羽收进盒子里,夜绝尘又轻轻的将盒子锁上,独孤城上那三支箭,他会去亲手收回来。

    “早准备好了。”不就是一把弯弓么,多瞧一眼都不给,真是小气,太小气了。

    “那就回吧。”夜绝尘也不在意乌拉司瀚的小声嘟囔,幽暗深邃的目光跃过地狱之渊,似笑非笑,似嘲非讽的望着李天承那张铁青阴沉的脸,气定神闲的伸出大拇指,然后当着他的面,做了一个朝下的动作。

    再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潇洒离去。

    “啧啧,本少今天突然发现,你们家王爷有把人气疯的本事,哈哈。”别说,瞧着李天承那要吃人的模样,真的很搞笑耶。

    果然,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最最令人开心的事情了。

    冷冽冷毅直接无视某乌拉少主,板着脸酷酷的跟在夜绝尘身后走了。

    “喂,本少这是被嫌弃了吗?”

    “看来,你还有自知之明。”

    “东方雾。”

    “怎么,乌拉少主有何赐教?”

    “你给本少等着,咱们去打一架。”李天承那混蛋被夜绝尘这么一刺激,指不定明天就会主动攻击,届时他可就没有这么悠闲了。

    东方雾挑眉,道:“本城主也正有此意。”

    “咳咳。”人都走光了,司徒落澜轻咳两声,暗忖:他怎么不走在前面。

    对岸,李天承黑着脸,整个人仿佛被一团熊熊的怒火燃烧着,身体里的愤怒在叫嚣着要冲突束缚,夜绝尘做了什么。

    很好,他竟然当众羞侮他。

    他一定会让夜绝尘为他此举付出惨重的代价,付出连鲜血都无法偿还的代价。

    早前跟在李天承身上登上高台的人,在感受到从李天承身上散出出来的煞气时,立刻聪明的不住往后退,保持他们所认为的安全距离。

    坚硬的城墙之上,三支炫丽的银色箭羽,就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与讽刺。

    然而,当李天承倾尽全力都无法将那三支箭拔下来的时候,跟随在他身后的人,表情越发的惊恐了。

    “夜绝尘,你等着。”咬牙低咒一声,李天承放弃了拔箭的念头,就在刚刚他险些被箭上的力量给反噬。

    夜绝尘,你的武功究竟强到了何种地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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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世俏王妃介绍:
她伊心染,南国九公主,拥有倾世之貌,棋琴书画无一不精,倾城鸾舞惑天下,号称南国第一才女。
她伊心染,伊氏财团九公主,头脑不怎么灵活,四肢不怎么发达,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她美绝人寰的脸蛋,号称家族第一麻烦。
☆――订婚典礼上,未婚夫的情人挺着大肚子冲进现场,抓起高脚杯朝着她的脑袋卖力一砸,于是乎·····
☆――再次醒来,凤冠霞帔加身,她正在前往夜国和亲的路途之中,······
☆――家族第一麻烦穿越成南国第一才女,这是神马情况?
适应能力极强的某女,既来之,则安之,欣然接受了这个似乎有些···呃···其实很复杂的南国公主身份。

王爷很腹黑
“怎么又是粥?”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充满了男性魅力,温润如玉。
混世俏王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混世俏王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混世俏王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