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何为魔
行宫?我愣了,这个词可有点新鲜,我看向鸟爷。
鸟爷解释道:“就是玩女人酒池肉林的地方,有钱人会玩。”
尤素摇摇头:“我觉得不对,听老马说,”他看我:“山区那里不光有电塔,还有钟馗的神秘仪式,不可能有人把会所建在那种恐怖的地方吧。”
鸟爷搔搔头:“我也觉得不像,不过那地方属于君天集团的产业这是没错的。人家有钱人高高在上,和咱们不在一个位面,咱们想也是瞎想。我的朋友还提供了一个很有价值的线索。”
这时,我们到了大楼门口。这栋大楼大概有十几层,外面墙皮剥落,又老又旧,暮气沉沉。脏兮兮的门牌上还写着几个字“君天大厦”,一楼大厅没有开灯,虽然是白天,可看上去黑森森的,让人不舒服。
鸟爷跟我们说,如果进去遇到物业的盘查,就说是楼里的住户,不要慌,要镇定。
我们走进一楼大厅,物业门岗里却空空如也,根本没人办公,自己吓自己。
我们径直来到电梯口。我问鸟爷,你那个朋友提供的价值线索是什么。
鸟爷说:“我的朋友也住在你那片小区,他有个邻居,特别好事,平时游手好闲。那天邻居突发奇想,和你一样,闲的蛋疼,就跑到君天集团封锁的那座山里探险。他是从后山翻进去的,一进去就看到里面手电乱照,很多人在巡逻,还有大狼狗狂吠。把他吓得猫在草丛里躲了半宿,后来没动静了,胆子也吓破了,溜回家病了一个多礼拜。”
我摸着下巴说:“看来那地方确实不简单啊。如果真的只是会馆,不会封锁得如此厉害。”
鸟爷眼睛放光:“我已经决定了,下一次户外直播就到那里探险,我就不信打不了翻身仗!”
这时电梯到了一层,我们走进电梯间。
我们此行目的是到达顶楼,居高临下观察那片神秘的山区。
电梯间灯泡坏了,乌漆码黑的,我摁了最高层十四楼,电梯“吱嘎吱嘎”摇摇晃晃往上走。
我们三人谁也没有说话,场面有些压抑。
我看着数目字一个个往上蹦,慢得让人抓狂,实在忍不住:“这什么烂地方,就不能把电梯修修,这么多住户出事了怎么办。”
鸟爷幽幽说:“我听别人说这栋大楼的历史有些古怪。”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尤素说。
“这栋大楼吧,很久以前是君天分公司的办公楼,后来房地产不景气,分公司撤销,楼荒废了很长一段时间。”鸟爷咳嗽一声,继续说:“不知公司高层出于什么考虑,大楼既不出租也不做办公用。就这么过了好几年,大楼才改为居民商业两用,陆陆续续搬来了住户,慢慢恢复了些人气。”
让他这么一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顿时感觉气闷。黑森森的电梯间里,只有楼层的数字闪亮着。
“后来听说有不少人搬走了。”鸟爷说:“因为这里出了很多自杀案。”
我心咯噔一下,瞅着鸟爷。鸟爷和尤素面无表情,不像开玩笑。两人不说话,盯着电梯的指示灯看。
到了十三楼的时候,突然电梯停了,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小伙子,要走进来,刚跨出两步觉得不对,他瞅瞅电梯的指示数字,又看看我们,惊讶地问:“电梯是上还是下?”
尤素道:“往上去,到十四楼,你瞎啊?”
小伙子眨着眼愣了半天,脸上居然出现了极为惊骇的表情,死盯着我们。鸟爷不耐烦:“你走不走?别耽误我们时间。”
“你们是来走亲戚的?”小伙子尝试着问。
“对,咋了,不让啊。”鸟爷抽着鼻子说。
小伙子退后一步,看着我们,好半天才道:“可上面是空的,十四楼根本没人住!”
电梯门缓缓合上。我全身激灵,打了个冷颤,一股冷气莫名地从脚后跟窜到脑瓜顶。我扶住电梯门,想重新打开,已经晚了,电梯门闭合。
指示灯继续亮,电梯“嘎吱”一声继续往上升。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也就几秒钟,电梯再一次停了,指示灯在十四楼,我们到了最高一层。
电梯门慢慢打开,我们三人走了出来。走廊里没有灯,还好是白天,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四处静寂,没有一点声音,气氛别样的凝重。
鸟爷走到最近的一户人家,大门铁漆剥落,挂着样式很古老的锁,上面锈迹斑斑。傻子也能看出来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住过人了。
我们顺着走廊往前走,周围寂静无声,阳光有些阴冷,把地面照得半黑半白。
“怎么会这样?”我喃喃。
“你们过来看。”尤素好像发现了什么,招呼我们过去。
来到走廊的窗前,他用手推推,窗户打不开。鸟爷拔了一下插销,这才发现,窗户根本没有插销,销孔里竟然用铁汁给铸死了。我们检查每一扇窗户,发现所有的窗户都打不开,全部封死。
我透过窗户往外看,这里朝东,外面并不是我们要观察的山,而是一片居民区,能看到下面的人小得犹如蝼蚁。居高临下,光线阴白,我竟然有些恍惚,一种很莫名的情绪在心口窝涌动。
白色的窗户面上,突然出现一股色彩在缓缓涌动。可能光线太强,阳光在玻璃上产生了折射吧,我正想着,这股色彩突然凝成了图案。
看着这蒙太奇一般效果的光晕,我的胸口一阵绞痛,情不自禁扶住窗台,一张嘴,一口鲜血喷出来,正淋在脏玻璃上。
血顺着凹凸不平的纹理往下淌,形成了一个很诡异的鲜艳画面。
我身子颤了一颤,头一晕就要昏倒,尤素手疾眼快一把扶住我。他和鸟爷共同出力,把我扶到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下,尤素从兜里摸出纸巾,给我擦拭嘴角的血。
鸟爷皱眉:“老马你这样可不行,赶紧住院吧。一口一口血让你喷的,吓死个人。”
“刚才,”我断断续续地说:“我在玻璃里看到了一个…;…;图案。”
尤素和鸟爷对视一眼,尤素迟疑地问:“什么图案?”
我闭上眼睛,心砰砰乱跳,脑门上渗出的都是冷汗。
我说道:“我和你们说过那天晚上的经历,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人在假扮钟馗。”
“对啊。”鸟爷说:“你说那个钟馗是什么门岗老头扮的。”
我说:“刚才在窗户的玻璃里,也不知是不是阳光折射,我…;…;我看到了钟馗的那张花脸。”
我这话一说出来,鸟爷和尤素脸色也有些发白,此时气氛诡谲,空无一人的走廊充满了压抑的气息。
“你看错了吧?”尤素说。
我把眼睛睁开,因为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浮现出那一张硕大无比的钟馗花脸。
我喘了好一会儿,身上有了力气,说道:“也可能是光线造成的。不过那张脸有鼻子有眼,神态活灵活现,而且有一种感觉…;…;”我努力措辞:“特别负能量,特别鬼,压得人喘不上气。”
鸟爷忽然笑了。
尤素骂:“你神经了,笑什么。”
鸟爷道:“事情越来越好玩了,老马,我对你的经历表示同情。我在想直播的事,事情越波折越诡异越好,到时候直播的观众人数肯定打着滚地往上窜。现在的人都想找刺激,自己胆子还小,就爱看这类恐怖直播。对了,我把现在发生的事录下来。”
他刚要掏手机,尤素有些恼了,一巴掌打了他一下:“你能不能看点火候,现在老马的情况这么不好,你还录,小心我把你手机砸了。”
鸟爷咋咋嘴:“好,不录就不录吧,不过探险那天我一定得带着设备去,你们谁也别拦我。我现在钱花的差不多了,兜比脸都干净,这是我唯一发财的道。一旦直播人数上去了,我就能挤进一线主播。”
他们两个把我扶起来,尤素问我感觉好点了吗。
我犹豫一下说:“这一层走廊给我一个很难形容的感觉,它散发出来的气场,特别像那天晚上我在山里看到保安们搞神秘仪式的感觉。”
我随手指着走廊上的窗户,紧闭的住家大门,黑漆漆的天花板,嗓音发颤:“这个地方也就是布景变了,但我有种强烈的感觉,我现在还在山里,没有逃出去…;…;对,那儿就是钟馗作法的地方!”
我伸出手,指着走廊尽头的楼道,那里有楼梯直通上面的天台。
第三十二章 在阴间见到的怪人
这张钟馗驱鬼图手绘而成,毛笔勾勒线条,简单粗犷,线条乖戾。一整张图贴在墙上,画的是栩栩如生。钟馗在图上一只手掐着一只鬼,嘴里还叼着一个,白色的花脸,怒目圆睁,大胡子上鲜血淋漓。
到不是说这情景有多恐怖,不斯时斯地很难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整个神龛,每一处细节,加上后面的驱鬼图,充满了一种无法言说的负能量,压得人这个难受啊,心跳似乎都慢了,跟快死了差不多。
幽幽绿灯下,老安的脸色如同鬼魅,他的腔调阴森,对我说:“点香。”
这种情况不由得我不听,我不敢对着钟馗造次,我虽然不信什么,却也不愿得罪这种看不见的神灵。犹豫一下,还是捡起香案上的长香,凑到烛火前点燃。
“三鞠躬,三叩首。”老安阴森地说。
我没办法,对着钟馗驱魔图鞠了三个躬,然后乖乖跪在蒲团上,又磕了三个头。
老安颇为满意:“把香插在炉里。”
我把香插进去,低声说:“老头,我不是怕你,我是尊敬钟馗。上了香就行了吧,我也该走了。”
老安指着蒲团说:“你走不走我不管,我必须要把事情告诉你。”
我是既好奇又不敢听,觉得自己似乎走进了一个看不见的陷阱。也罢,反正打不过这老头,索性听听他说什么。
老安看我坐好,便说:“我曾经说过自己是黑钟馗的乩身。你可知道这黑钟馗是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
老安略一斟酌:“大约在清末民国时期,赶上特殊的时局,外患内忧,中华大地又遇到巨大的自然灾难,鬼门大开,瘟疫魔出世,如果它遍行神州,将有无数人死于这场看不见的灾难。”
我回忆一下,说:“不对啊,我对那段历史多少了解一些,根本没什么瘟疫流行。”
老安道:“嗯,我告诉你真实的历史,当时钟馗爷为了解救苍生,以**力大情怀吞噬了瘟疫魔,服了瘟疫之毒,他自己遭了大难,神通尽失,沉沦地狱火海,最为可怕的是…;…;”他顿了顿,没说话,眼睛看向了钟馗图。
听他说到这,我心念一动,想起件事。那是丁文同讲述他爷爷的奇事。他爷爷在年轻时候就死过三天,据说到了阴间,还见到了钟馗正神。当时聊到这里,丁文同眼圈还红了,跟我们说钟馗正神遭了难,具体什么他就没说。
按照时间推算,两件事高度吻合,应该没错了。
老安接着说:“最可怕的是,瘟疫魔虽灭,可瘟疫毒在钟馗爷的体内化成心魔,钟馗爷分裂成两个化身,一个白钟馗在地狱无间修炼受苦,一个黑钟馗为一团灵气,能够靠阳间的乩身请身回阳。”
我尝试着问:“黑钟馗是坏人吗?”
老安淡淡道:“以后你就明白了,世间事不能简单的用好坏来定义,因果外不谈善恶。这个黑钟馗无善无恶,乃是钟馗爷的一道心魔。马连科,我问你个问题,如何理解魔?”
这个话题太大,如此诡异阴森的环境里,我也没心情跟个糟老头子掰扯。摇头说:“不知道。”
“不循常理即为魔。”老安道:“何为不循常理?你如果穿越到秦朝,用现代人的思维和行为方式混入当时的社会,那你就是魔。所谓魔无关善恶,不过是世界观的不同,你以后如若成为黑钟馗的乩身,切记此点,正所谓明心见性。”
我实在忍不住道:“世界观不同就可以杀人放火?我看到你把一个无辜的农村妇女扔进鬼殿里,把她变成了白痴。”
老安说:“这个宇宙说穿了两个字而已,无非资源。资源之争是最直接最粗暴,也是最终极的斗争形式,争夺资源不讲善恶。黑钟馗要修行,获取灵气,用一个臭娘们做媒介,无可厚非。这娘们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创造不出一丝财富,而她的献身,能让钟馗爷重获法力,造福苍生,这不好吗?那娘们其实没死,她成了钟馗爷的一部分,用这种方式继续活着,她获得了永生。”
老安说的轻描淡写,可这番话听起来就像是疯人疯语。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言论,下意识觉得是胡说八道,可他说的言之凿凿,掷地有声,逻辑上又无破绽。我完全糊涂了。
不过不管他怎么说,我心里始终秉持一条原则,那就是尊重生命。
老安口气婉转下来:“想当年,那位修仙人布好灵阵,我,他还有周伯龄,我们三人在君天大厦的顶楼喝茶。那时候小区还没建好,住进来的老百姓零零星星。我就问过修仙人这个问题,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你吸收百姓灵气,导致那么多人将要死去,这合天道吗?”
我默不作声地听着。
“他说,生死不过是俗人的看法而已,死不代表没,死去的人,他们的灵魂为我所用,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我仙体的一部分。他们将用这种方式获得永生。”老安吐了口气。
“所以你信了,你帮他了?”我说。
老安淡淡笑,摇头:“我哪有资格帮助一个仙人,是钟馗爷曾经答应过他,要助他成仙。后来钟馗爷遭难,黑钟馗出世,我作为钟馗爷的乩身,责无旁贷。这是我当初成为乩身,在神坛前的承诺。”
我觉得老安嘴上说这些道理,其实他内心深处也是不怎么认同这种无视生命的观点。当初他要赶周秀走,就怕周秀卷进来。
我浑身难受,这个地方一刻也不想呆,想早点回去。
老安面向钟馗爷的驱鬼图,鞠躬说:“钟馗爷,我安龙死期将至,不能再伺候你老,现已寻得接班替身。”他从香案上翻出一块干巴巴的饼子扔给我:“吃了。”
借着火光看,这饼子都他妈长毛了,上面盖着一层香灰,看了直犯恶心,怎么吃。我怒极反笑:“这什么东西?”
老安道:“这是干松饼,是钟馗喂鬼的。现在你也要吃,吃完了就表示可以认同钟馗爷,入了此门。”
这我更不能吃了,我嘿嘿一笑,饼子一扔,抹头就跑。
老安的身法神出鬼没,没看怎么动,我刚跑出去两步,一下被他抓住手腕。他的手阴冷无比,像老虎钳子一般。他阴笑:“马连科,我就要死了,你不会让我死不瞑目吧。”
我苦苦哀求:“你另找别人吧,我真不合适。”
老安道:“钟馗爷的秘密你也知道了,头也磕了,现在就想走?可能吗?”
我都快哭了:“是你他妈的逼我的,我根本不想听,我求求你了,我真不是那块料,别耽误咱钟馗爷修行。”
老安阴森森地笑:“这样吧,给黑钟馗做乩身,不是我就能定的。你还要经过钟馗爷的考验。如果通不过,说明你们无缘,你到时候不想走我也得赶你走。”
我一琢磨,好像也在理,现在是骑虎难下。这老安眼瞅着就要蹬腿嗝屁了,才无所顾忌呢,真要对我怎么样,真拿他没办法。
无奈,我说:“这可是你说的,要是钟馗相不中我,就让我走。”
老安松开我,把干饼子递给我。我叹口气,算是上了贼船,闭着眼啃吧,我都不知道什么滋味,囫囵全塞嘴里,不敢嚼直接咽,咽得我直翻白眼。
老安看我听话,不再管我,径直到香案取下烛台,上面的蜡烛燃着绿光,他端着烛台来到墙边。那里挂着一身长衣,就是看上去特别像个人的那一套。
光一亮,我看清,这套衣服是戏服,长袍束带,花花绿绿的,上面不知绘着什么图案,色彩鲜艳的让人透不过气。
这套衣服我见过,当初在树林里老安就穿着它作法,把那农村娘们变成了白痴。
老安把烛台放在一边,伸手从墙上取下衣服,随手一展,衣襟带风,特别潇洒地穿在身上。这时,我看到了墙上还挂着另外一样东西。
那是钟馗的花脸面具,白色为底,黑色线条遍布整张脸,看起来极为阴森狰狞。
第三十三章 谁第一个下
不知道大家用没用过手机上的卫星地图软件,百度、腾讯啥的,出了4g手机以后,网络迅捷快猛,卫星地图在平常生活里的应用也日臻广泛,走到陌生地方,可以随意查找自己的位置,和朋友约会,俩人见不着,发个卫星地图的位置标识,傻子都能一目了然。^^^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我前些日子才换了个4g手机,下载了卫星地图软件,没事就研究这玩意,还挺有意思。那天躺在床上,无聊得浑身瘙痒,把手机翻出来打开地图软件,没事搜着玩。先是查了市内的一些景点,又查了查几条陌生的公交路线,忽然发现地图软件里有一样我从来没有关注过的功能。
这个功能叫“全景”。点开之后视角是一辆车的前窗,前面有东南西北的箭头指向,一点这个箭头,这辆模拟车就自己往前开,马路上的街景也随之往前移动,跟游戏似的。足不出户,就能在现实的大街上开着小车到处溜。我选取了自己家附近,然后点着这辆虚拟小车,“滋滋”往前开。
围着小区转一圈,我忽然突发奇想,想起了一件事。
我们这片小区吧,在城乡结合部,论历史建了能有二十来年,从不毛之地发展成了现在的居民大区,住的人越来越多,居民区里居民楼的占地面积也越来越大,虽说不至于寸土寸金,实际情况也差不多少。我们这里有个非常奇怪的现象。
在普通居民楼后面,有个休闲大广场。居民楼和大广场之间呢,有一片小山脉。说是小山脉,其实就是个海拔不到一百来米的土包子,不过绵延不绝,占地面积还挺大。
按说靠着山是好事,居民没事还能上山溜达溜达,可这片山真怪,因为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上去过。
这片小区连带旁邻小区,住的老百姓能有十来万,人分左中右,保不齐就有那好事之徒,有那闲得浑身刺挠的主儿,放着这么一座山不可能视而不见。可到目前,就我所知,没有一个人进过这座山,更没人提起过。
这事有点邪性。
我搬到这片小区时间不长,平时忙着工作讨生活,很少关注小区内的情况,现在这么一想起来,觉得有些不对劲。
正好手头有卫星地图,山就算人上不去,总躲不过卫星吧。
我先从“全景”模式退出来,把地图比例尺扩大,鸟瞰一下。地图上很明显的出现,一片居民楼毗邻大广场,在两块区域中间,见缝插针是一大片白茫茫的区域,没有任何标识,没有任何的注解。
那里就是那片神秘的土包子山区。
如果不了解我们这一片地形的,光从卫星地图上压根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跟军事禁区似的。
我想了想,重新回到“全景”模式,心怦怦跳。因为我冒出一个极为离奇的想法。
我用地图的模拟车,往这座山里开,看看会是什么情况。
冒出这个想法之后,我激动得手都发抖。赶紧调着地图里的模拟车,一截一截地赶路,往山的方向开。摁一下前进箭头,模拟车在卫星地图上大概能窜出十来米,我耐着性子摁着箭头,画面快速抖动变化,时间不长,看得我头晕眼花。
我还是耐着性子,终于把车开到了居民小区和大广场中间的路口,这里有一条岔路,按照方向来说,拐进去直着走,应该就能到山脚下。
这条岔路口我熟悉,里面是一片早年修的别墅小区,都是富人住的,门口有门岗,常年有个脏不垃圾的老头守在那里。别墅小区修得早,据说当时一栋别墅卖价才一百来万,放在现在,一百万连个院子都买不下来。
别墅小区不是封闭的,里面有水有凉亭,修得很休闲,谁想去都能去溜达。但很少有人往里进,我之所以不爱进去,是因为通往小区里的这条路是死路。
何谓死路,顺着这条路往小区里走,徒步的话相当远,走到头就无路可走了,累个半死再走出来。住在这里的有钱人,谁不趁个车,出来进去都开着小卧车。哪像我们这些住在平民楼的穷吊丝,就剩两条腿了。再说,里面虽然有些许景色,不过透着小家子气,没什么可看的,一来二去也就没人进去了。
今天在卫星地图上,我操控模拟车开到了岔路口,心里**出一丝很异样的感觉。
我第一次意识到,这片别墅小区按照地理位置来看,居然修在山脚下。要进山,还就的从这儿进。
我抹了下嘴,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细琢磨,里面或许真有点玄机。
我重新操控车,想从岔路口开进去,可一操作,事情不对劲了。
按说这辆车行驶在地图上,如果街道四通八达,那么它的指示箭头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往哪都能去。如果是一条单行道,那么就只有一前一后两个方向指示。现在,车开到了岔路口,前后是一北一南,往岔路拐是往西,按说应该有三个方向的箭头可以操控,但是现在只有前后的北和南,没有进岔路往西走的箭头!
也就是说,在卫星地图上禁止了模拟车开进这条岔路,这里是禁区…;…;
我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揉揉额头,邪门了嘿。我隐隐有点激动,觉得自己似乎是发现了啥大秘密。
我操控模拟车退出这条街,重新再开进去,到了岔路,还是没有方向指示,模拟车根本进不去!
我坐不住了,捏着手机,在卧室里转了两圈,想了想,重新打开地图,然后在本市随机选了一个地方,开了“全景”模式,开着模拟车四下里转转,根本没有出现上面的情况。
明明有路,而卫星地图却探索不进去。这种情况是孤例吗?还是确实普遍存在的?我下意识感觉到,这件事肯定不太正常。
我看看外面的天,现在是周末的大白天,外面阳光灿烂,我心就活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莫不如就去溜达溜达。卫星地图进不去,我靠自己两条肉腿总能走进去吧。
我这人就有这种执拗,冒出个念头如果不办利索了,吃饭都不香。
我随手披了件外套,出了家门,往那片别墅小区去。
天挺热,等走到岔路口,脑门上都是汗。这条路是我上下班的必经路,天天都不知走多少次了,以前没想法,走了就走了,可现在心里多了这么个念,感觉这地方忽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大白天,天还挺热,街上没多少人。我观察一下,四周静谧,鸟声鸣鸣,岔路往里能看到一些别墅的小楼,掩在绿树荫荫之下。
我挠挠头,仗着胆子往里走,路过门岗时瞟了一眼,里面是空的,老头也不知跑哪去了。正好,不在就好,有他在,我还心虚呢。
进了别墅小区,我顺着路往里走。这地方我几乎不来,以前偶尔来过,一点意思都没有。可今天这么一进来,感觉还真不错。沿着路种了一排绿荫荫的大树,有些地方让有钱人开发出来,圈出一个个可以种地种菜的田圃,路上静谧无人,颇有点日系乡村的感觉。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来到路的尽头,这里已经没有别墅了,是一片小树林,树林边缘有一些可供休息的凉亭。
我想了想,继续往林子里走,进去后由于阳光被树叶遮蔽,倒是非常凉快。我在亭子里歇了口气。四下看看,也没个方向,继续沿着直线往里进。
今天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必须要探出个究竟和明白。林子里很静,我甚至听到自己的**声,静的让人非常不舒服。
我往里走,走了没多远,也就是十分钟不到的行程,情况开始有些不对了。
树上出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树枝上挂满了红色的小灯笼。
灯笼有些脏,也不知挂了多长时间,几乎看不出原色。一个两个倒也罢了,树上居然密密麻麻的全是,风一吹无数灯笼轻晃,黑绿的林中,颇有些诡异的气氛。
第三十四章 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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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功能叫“全景”。点开之后视角是一辆车的前窗,前面有东南西北的箭头指向,一点这个箭头,这辆模拟车就自己往前开,马路上的街景也随之往前移动,跟游戏似的。足不出户,就能在现实的大街上开着小车到处溜。我选取了自己家附近,然后点着这辆虚拟小车,“滋滋”往前开。
围着小区转一圈,我忽然突发奇想,想起了一件事。
我们这片小区吧,在城乡结合部,论历史建了能有二十来年,从不毛之地发展成了现在的居民大区,住的人越来越多,居民区里居民楼的占地面积也越来越大,虽说不至于寸土寸金,实际情况也差不多少。我们这里有个非常奇怪的现象。
在普通居民楼后面,有个休闲大广场。居民楼和大广场之间呢,有一片小山脉。说是小山脉,其实就是个海拔不到一百来米的土包子,不过绵延不绝,占地面积还挺大。
按说靠着山是好事,居民没事还能上山溜达溜达,可这片山真怪,因为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上去过。
这片小区连带旁邻小区,住的老百姓能有十来万,人分左中右,保不齐就有那好事之徒,有那闲得浑身刺挠的主儿,放着这么一座山不可能视而不见。可到目前,就我所知,没有一个人进过这座山,更没人提起过。
这事有点邪性。
我搬到这片小区时间不长,平时忙着工作讨生活,很少关注小区内的情况,现在这么一想起来,觉得有些不对劲。
正好手头有卫星地图,山就算人上不去,总躲不过卫星吧。
我先从“全景”模式退出来,把地图比例尺扩大,鸟瞰一下。地图上很明显的出现,一片居民楼毗邻大广场,在两块区域中间,见缝插针是一大片白茫茫的区域,没有任何标识,没有任何的注解。
那里就是那片神秘的土包子山区。
如果不了解我们这一片地形的,光从卫星地图上压根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跟军事禁区似的。
我想了想,重新回到“全景”模式,心怦怦跳。因为我冒出一个极为离奇的想法。
我用地图的模拟车,往这座山里开,看看会是什么情况。
冒出这个想法之后,我激动得手都发抖。赶紧调着地图里的模拟车,一截一截地赶路,往山的方向开。摁一下前进箭头,模拟车在卫星地图上大概能窜出十来米,我耐着性子摁着箭头,画面快速抖动变化,时间不长,看得我头晕眼花。
我还是耐着性子,终于把车开到了居民小区和大广场中间的路口,这里有一条岔路,按照方向来说,拐进去直着走,应该就能到山脚下。
这条岔路口我熟悉,里面是一片早年修的别墅小区,都是富人住的,门口有门岗,常年有个脏不垃圾的老头守在那里。别墅小区修得早,据说当时一栋别墅卖价才一百来万,放在现在,一百万连个院子都买不下来。
别墅小区不是封闭的,里面有水有凉亭,修得很休闲,谁想去都能去溜达。但很少有人往里进,我之所以不爱进去,是因为通往小区里的这条路是死路。
何谓死路,顺着这条路往小区里走,徒步的话相当远,走到头就无路可走了,累个半死再走出来。住在这里的有钱人,谁不趁个车,出来进去都开着小卧车。哪像我们这些住在平民楼的穷吊丝,就剩两条腿了。再说,里面虽然有些许景色,不过透着小家子气,没什么可看的,一来二去也就没人进去了。
今天在卫星地图上,我操控模拟车开到了岔路口,心里**出一丝很异样的感觉。
我第一次意识到,这片别墅小区按照地理位置来看,居然修在山脚下。要进山,还就的从这儿进。
我抹了下嘴,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细琢磨,里面或许真有点玄机。
我重新操控车,想从岔路口开进去,可一操作,事情不对劲了。
按说这辆车行驶在地图上,如果街道四通八达,那么它的指示箭头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往哪都能去。如果是一条单行道,那么就只有一前一后两个方向指示。现在,车开到了岔路口,前后是一北一南,往岔路拐是往西,按说应该有三个方向的箭头可以操控,但是现在只有前后的北和南,没有进岔路往西走的箭头!
也就是说,在卫星地图上禁止了模拟车开进这条岔路,这里是禁区…;…;
我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揉揉额头,邪门了嘿。我隐隐有点激动,觉得自己似乎是发现了啥大秘密。
我操控模拟车退出这条街,重新再开进去,到了岔路,还是没有方向指示,模拟车根本进不去!
我坐不住了,捏着手机,在卧室里转了两圈,想了想,重新打开地图,然后在本市随机选了一个地方,开了“全景”模式,开着模拟车四下里转转,根本没有出现上面的情况。
明明有路,而卫星地图却探索不进去。这种情况是孤例吗?还是确实普遍存在的?我下意识感觉到,这件事肯定不太正常。
我看看外面的天,现在是周末的大白天,外面阳光灿烂,我心就活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莫不如就去溜达溜达。卫星地图进不去,我靠自己两条肉腿总能走进去吧。
我这人就有这种执拗,冒出个念头如果不办利索了,吃饭都不香。
我随手披了件外套,出了家门,往那片别墅小区去。
天挺热,等走到岔路口,脑门上都是汗。这条路是我上下班的必经路,天天都不知走多少次了,以前没想法,走了就走了,可现在心里多了这么个念,感觉这地方忽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大白天,天还挺热,街上没多少人。我观察一下,四周静谧,鸟声鸣鸣,岔路往里能看到一些别墅的小楼,掩在绿树荫荫之下。
我挠挠头,仗着胆子往里走,路过门岗时瞟了一眼,里面是空的,老头也不知跑哪去了。正好,不在就好,有他在,我还心虚呢。
进了别墅小区,我顺着路往里走。这地方我几乎不来,以前偶尔来过,一点意思都没有。可今天这么一进来,感觉还真不错。沿着路种了一排绿荫荫的大树,有些地方让有钱人开发出来,圈出一个个可以种地种菜的田圃,路上静谧无人,颇有点日系乡村的感觉。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来到路的尽头,这里已经没有别墅了,是一片小树林,树林边缘有一些可供休息的凉亭。
我想了想,继续往林子里走,进去后由于阳光被树叶遮蔽,倒是非常凉快。我在亭子里歇了口气。四下看看,也没个方向,继续沿着直线往里进。
今天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必须要探出个究竟和明白。林子里很静,我甚至听到自己的**声,静的让人非常不舒服。
我往里走,走了没多远,也就是十分钟不到的行程,情况开始有些不对了。
树上出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树枝上挂满了红色的小灯笼。
灯笼有些脏,也不知挂了多长时间,几乎看不出原色。一个两个倒也罢了,树上居然密密麻麻的全是,风一吹无数灯笼轻晃,黑绿的林中,颇有些诡异的气氛。
第三十五章 对天三问
尤素斟酌一下说:“好像是什么口诀,挺押韵的。^^%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我和鸟爷催促,让他赶紧念。
尤素用手电照着这本古书,一字一顿缓缓念道:“人生虽有百年期,寿夭穷通岂预知。昨日街头犹走马,今朝棺内已眠尸。妻财抛下非君有,罪业将行难自欺。大药不求争得遇,遇之不炼是愚痴。”他顿顿说:“第一页就写了这些。”
“什么意思?”鸟爷问。
我说:“听起来好像红楼梦里的好了歌,大概表现人生无常之类的吧。”
尤素点头:“差不多。看口吻也特别符合钟馗的身份,他作为驱魔大神,行走阴阳,对于生死肯定见识得特别广。这么看来,大概能推断出这本小册子的书写背景,大概在1481年明朝成化的辛丑年,在文华庄,钟馗亲笔书写了小册子,赠予一个叫潜虚子的人,从第一页内容上看,好像钟馗是在奉劝潜虚子。”
刚说到这,忽然外面“轰隆隆”几声雷响,尤素停下话头。深夜天空惊雷滚滚,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好半天,鸟爷道:“我记得咱们去君天大厦楼里探险的那天,外面就下了大雨。”
尤素看着黑森森的庙外,喃喃:“难得真的有天人感应?”
“咱们怎么办?”我问。
尤素沉吟一下,他快速走到神龛前,伸手去摸那本书。鸟爷提心吊胆地说:“你不会要偷书吧?”
尤素苦笑:“我怎么敢,只是想看看后面写的什么,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获取更多的线索再说。”
他翻到第二页,我用手电照着亮。
第二页就不是诗了,字体有大有小,笔走游龙,不拘一格,看那样子好像是钟馗在写随笔感想。尤素一个字一个字的辨认:“夫神仙一道…;…;岂谓非学非求可得,悟真一书,乃道门成仙成佛之首领…;…;其间玄妙金丹口诀,乃圣师阴间所传,余有幸听之,实为道根宗源…;…;余参详数百年,始知一穷,不啻云开见日,恍若暗步逢灯,乃知天地通中妙理,方悟阴阳生死之奥,仙道佛道只在觉悟修炼之间…;…;余写此书,赠潜虚子老友…;…;”
看到这,这一页就写完了。
我和鸟爷都听傻了,我磕磕巴巴问:“啥意思啊?”
尤素打着手电,照着泛黄的页面:“从字面意思上理解,钟馗好像在阴间得到了什么人的指点,然后参详了数百年,悟到了什么。这一悟不打紧,他说自己明白了天地的妙理,知道了生死的奥义,他把这东西书写成册赠予了潜虚子。”
“我靠。”鸟爷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大:“这么牛,这本书果然是秘籍。”
说着,他伸手要拿。尤素手疾眼快,一把握住他的手,厉声道:“干嘛?!这东西是你我能看的吗?!你怎么不想想,这样一本书如果真的是通晓生死的秘籍,怎么会这么毫无防备地放在这里,早多少年就让人抢了。”
“也是。”鸟爷点头。
这时外面响起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一连串狗叫。我们还听到熟悉声音,正是门岗老头,他在外面说:“好好搜查,任何死角都不要放过,今晚有点反常。”
我们三人迅速从里面出来,来到庙口,趴在窗棂下面,探头往外看。
此时已入深夜,外面光线晦暗,天空飘满乌云,头顶隆隆的雷声,却偏偏不下雨,空气极其沉闷。空地上有十几个保安,有的牵狗,有的打手电,一片混乱。门岗老头正在指派任务,这时有个保安上前,用手一指我们藏身的庙:“那里搜不搜?”
门岗老头气笑了,好像说了一句什么话,因为太乱没有听清,后面那一句我们到是听清楚了,他说:“…;…;你要是够胆子,不怕死于非命,就进去看看。”
那保安是个小年轻,讪讪一笑,嘟囔说:“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不多时,这些保安散开,狗叫声渐渐远去,整片空地只剩下门岗老头一人。他背着手,转过身,面向小庙。
我们赶紧把头缩回去,心怦怦跳,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门岗老头突然做了一个举动,把我们都吓坏了,他居然“噗通”一声跪在庙门前。此时雷声不断,黑暗的天空打了道闪,霎时照亮庙口和这一片空地。
老头面色惨白,他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然后对着庙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站起时,闪电余光湮灭,瞬间我们看到他的脸色凝重,似乎心事重重至于极点。
他背着手,慢慢远去,身影消失在树林里,显得无比落寞。
我说:“这老头装钟馗,这间庙又和钟馗有关系,这两件事有没有什么联系?”
鸟爷抚着肩膀说:“总觉得不对劲,心里这个压抑,要不然咱们撤得了。”
尤素看我:“老马,你的意思呢?”
我叹口气:“我吐血这件事得赶紧解决,实在不行,明天我就去找门岗老头,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认打认罚我都忍了。还有我爸爸给我的项链,我估计可能也在这老东西的手里。”
尤素说:“那行,走吧。”
鸟爷咋咋嘴:“感觉这就是一场闹剧。”
我们刚要走,突然外面天空一道暴闪,“咔嚓”闷响,打了个惊天的响雷。
雷声巨响,似乎直通心间,感觉心跳都要停了。我自问自己也算是条汉子,可被这雷打的居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时庙的深处突然“嘭”一声响,好像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地上。
我打着手电照向尤素和鸟爷,他们两个面色惨白如纸。鸟爷指指里面,声音沙哑:“进去看看。”
我们一起走进庙的深处,这一看不要紧,浑身的血似乎都凝固。
庙里的那张香案不知怎么一条腿居然断了,歪歪斜斜的,这张桌子本来就破,这一失去平衡,上面的香炉瓷碟,林林总总全都砸在地上,满是香灰,一片狼藉。
“怎么会这样?”尤素睁大了眼。这些倒还没什么,最关键的是我们看到那本古书居然落在香灰里,书页本来就脆,似乎都破了。
鸟爷这个心疼:“还不如刚才给k走呢,现在糟蹋也是白糟蹋。”他走过去把书捡起来,尤素在旁边提醒他小心。
鸟爷小心翼翼把古书拿起来,这本书落在地上的时候,恰是书页翻开的。他这一拿起来,我们都看到了翻开的这一页,手电光亮落在上面。
这一页很奇怪,大面积留白,在中间画了一张非常简陋的草图。
鸟爷刚要把书合上,我突然说:“等等!”
我走过去,书接在手里,翘起一只脚,把书摊在膝盖上,然后用手电照。我越看越眼熟,对尤素说:“你打印出来的这片山区俯瞰图给我。”
尤素从兜里摸索出来,把图展开。我把两张图上下放在一起,光斑中能很清楚地看到,两张图虽然样式不同,大小也不一样,可仍能分辨出,地形极为近似,就像尤素说的,真像是一泼翔让炸弹给炸开。
我看他们,他们两个回看着我。
鸟爷声音充满不可思议:“这是怎么回事?这本书可以写于明朝,到现在六百多年,为什么会和这里的地形如此吻合?”
尤素很仔细地对比两幅图,说:“其实也不难猜。这片山应该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多年前有意修出来的,参照的就是钟馗的这幅草图。”
“为什么这么干?”鸟爷问。
尤素没说话,仔细看着,好半天才道:“你们看,钟馗这幅图下面还有几句诗。”
我们凑过去看,这些字细若蚊蝇,笔划张狂无比,字体极难辨识。尤素把战术手电的光调的更亮,仔细照着,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认着:“悟真诗诀十四…;…;东三南二同成五,北一西方共四之。戊已本居生数五,三家相见结婴儿…;…;”
“什么意思?”我问。
尤素没答话,眼睛像长在这页书上,凝神思索,他想起了什么,用手电照着这片山区的俯瞰图上。
第三十六章 鬼殿玄机
鸟爷这一嗓子,居然把我们这些人都说愣了。^^^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这里最急的是周维民,他一把推开老安,趴在洞口喊:“你发现什么了?”
“没啥。”鸟爷在洞底说:“里面是一些长明灯,不知燃了多少年,竟然还烧着,在最里面放着一个瓷碟,摆着一些籽儿,好像是莲花籽儿。”
周维民真是急眼了:“别瞎动,都给我拿出来,一粒都不准少!”
“我吃了几个,有多少拿多少吧。”鸟爷说着,光亮消失,他再一次爬了进去。
这些日子我一直观察琢磨这个周维民,他有武术底子,手腕串檀香佛珠,嘴里叼龙纹烟斗,满面红光,说话大声大气,这做派一看就是那种有钱之后特会养生的人。他对于这里的事特别热衷,一提修仙眼珠子都冒绿光,我估计这老小子肯定是对这些东西极感兴趣。
现在听鸟爷说在洞里发现一些不可名状的植物籽儿,便心急火燎,可能他把这东西当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了。
时间不长,鸟爷有惊无险地从下面爬上来。老安走到屋外,不知观察了什么,进来说:“这个阵也破了。”
鸟爷把裤兜翻出来,里面是一堆黑糊糊类似瓜子的东西,周维民也顾不得老板的形象,伸出手接着:“别糟践,所有的都给我。”
“你在下面看到什么了?”老安问。
鸟爷说:“我没有尤素那么惊险,爬进那条狗洞后空间愈来愈大,先爬后来能直立行走,然后到了一个洞,里面蛇一样摆着七八盏长明灯,火苗扑腾,还在那烧着呢。我就往里走,在最里面发现了这些莲花籽,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我拿起一个尝了尝,还挺香,就吃了几个。”
老安随手拈起一个籽儿看看,在鼻尖闻闻,叹口气:“这应该是饵药**金丹,时间太久了,早没有药效,作为阵核,它的灵气早已在漫漫时间中消耗殆尽。你们要不怕拉肚子,随便吃。”
“**金丹是什么?”鸟爷兴匆匆地问。
老安道:“无病少妇的**汁。”
一句话说完,鸟爷扶着墙哇哇吐,什么也没吐出来,一地的胃液。
周维民看着手里一堆籽儿,脸上也不好看。
老安道:“估计这些东西都是明朝之物,你也别觉得恶心,能吃到明朝女人的奶,也算大机缘。”
空不二对着周维民耳语了几句,周维民阴沉着脸把**金丹交给他。空不二取出一个葫芦,把这些东西倒进去,细心收藏。
“能给我一些吗?”从始至终打酱油的周秀,突然开口说。
空不二看她,周维民皱眉:“老妹儿,你要这玩意干什么。”他哈哈大笑:“对了,哥哥忘了,你有妇科病,生不了孩子,看着别的女人的奶就心痒痒。空不二,妹妹开口了,当哥的就得办,给她一些。”
周秀气得脸通红,没有说话,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哥哥,那种恨意让我们外人看了都心惊胆颤。
空不二把**金丹分给周秀一些,周秀冷着脸揣兜里,再不说一句话。
空不二这人还不错,有些和尚的慈悲,给周秀分丹的时候,轻声说:“女施主,万物由缘,不要太纠结。”
周秀看他,甩过脸不理。
这里就算是完事了,我们坐着电瓶车赶到下一个地点。去的过程中,尤素打来电话,他收拾妥当,还想再过来。我把地点报给他。
等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在电塔下面抽烟。
老安打开第三道水泥小房的门,拉开地上的盖子,看着我们:“谁下?”
不用说,第三个就是我了。
我拿着手电,来到地洞前,想也没想,一撑洞口,爬了下去。向下的通道笔直,唯有突出的石头可以借力,我撑着洞壁,双手用力,双脚走一步探一步,一点点向下。
现在我有了些底气,尤素遇险算他倒霉,而鸟爷就风平浪静,看来这里也没那么危险。虽然情况不明,但从前两个来看,阵眼上是一些确切的东西,尤素是牙剑,鸟爷是**金丹,只要把这样的东西取走,阵眼就算破了。应该不难。
我盘算着,手脚没闲着,爬着爬着,脚下踩到了实地。
我抬起头看,手电光亮中,勉强能看到小如圆盘的洞口,模模糊糊看到一些人影,他们都在洞外看我。
我用手电在四面照着,按道理来说,应该有一条横穿的甬道在附近,能够通向阵眼。
照了一圈终于发现了所在,说发现不太正确,因为我压根就没看到有什么洞,提醒我的,是风。
这里非常阴凉,能感觉到手心有风吹拂的痒感。我对着风的方向看过去,用手电照了老半天,才看到洞壁有一条硬凿出来的甬道,我走过去蹲下来,抬起手电照进去,光亮闪烁,看不见尽头,黑森森的。
我钻了进去,开始往甬道深处爬。
爬了几步感觉呼吸急促,这种姿势太消耗体力,需要四肢协调前进。而且这个地方,只有我自己,唯一的光亮就是嘴里叼着的手电,感觉前后左右所有的洞壁都在朝我挤压过来,一想到自己现在独自在地底,就不寒而栗,对精神损耗极大。
凭着毅力爬有十多分钟,黑暗中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哗哗水流的声音。
前面有转弯,我转了过去,以为后面还是同样的密道,等转到了,却发现出现了另外的空间。
那是一个黑暗的地方,我把手电拿在手里,已经可以站起来了,用手电照着,看到面前是一片洞**水潭。洞中阴凉,石壁湿漉漉的,顺着石头缝往外渗水。就这么一滴一滴,融进水潭里。
这片水潭形成的年头不能少了。我抬起手电,越过水潭看过去,发现对面是死路,洞的尽头。
我来到水潭边,伸手摸摸,水温很低,冰冷冰冷。手电光落在上面,我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水不深,水底竟然是累累白骨,不知死了多少人,骨头让水泡的没有一丝肉渣,就跟艺术品差不多,雪白。
我打量整个水洞,这里完全是密闭空间,下面是水,上面是洞顶,只有一条进出的路,根本看不出哪块是阵眼,哪里有玄机。
我一时没了主意,想回去问问上面的人,可一想到老安那张阴森老脸,就堵得慌。我索性不着急了,坐在石头上,缓缓从兜里掏出包烟,点上一根抽。急也是急外面人,急死拉到,谁让他们逼咱进来犯险的。
我吐着烟圈,打量洞里,用手电慢慢照着,实在看不出端倪。
心下有些狐疑,这个黄九婴真是怪,他费尽心机布置这些东西,从里到外都透着邪和诡,这人确实有些道行,居然从明朝一直活到现在。
想想他的动机也正常,一个人活了这么久,指定烦了,我才三十,就对生活不抱什么希望,混一天算一天,更别说他了。他走到人生的尽头,除了升仙,确实也没什么可追求了。
我吞云吐雾,抽得正美,忽然看到水潭对岸闪了一下,似乎有团影子。
一开始没当回事,又闪了一下,我看出问题。把烟头一扔,来到水潭边,看着一池子的白骨,犹豫一下,挽起裤腿走了下去。
水温太低,冻得我哆嗦,好不容易趟过水潭,来到对岸。
岸上空间不大,洞壁凹陷,像是天然形成的小房子。我走进去,细细摸索洞壁,感觉坑坑洼洼的,似乎雕着什么字。我用手电照着,洞壁上果然有一行字刻得很浅,写着“潜虚子修习命种子之处”。
我不懂什么意思,大概推测,潜虚子黄九婴应该在这里修炼过。
这行字下面,歪歪斜斜又刻着几个字,用尽全力所写,字体的风格未失,风骨还在。我勉强辨认,认出来,这几个字是“何为道”,“何为仙”,“何为生”,一共三问。
这三句问应该是黄九婴在修炼时候,迸发而出的感悟,他随手刻在墙上,只有问没有答。
这些问题除了老天爷谁也回答不了,句句都追问到宇宙本源。
我忽然心念一动,手轻轻碰在石头的刻字上,手指尖传来冰冷,手像触角一般,似乎触摸到了什么。我周身一震,全身暖流运转,感受到一种很奇妙的感受。
第三十七章 祭坛
我们走进废弃的水泥房屋,来到房间中间,那口水井前。^^^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我蹲下身查看,光斑落在井盖上。井盖非常特殊,生满了斑斑铁锈,不知封在这里多少年了。最为古怪的是,井盖上镂空雕刻着诸多纹理,繁复多变,如云如雾又如花,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定的涵义。
我伸手摸摸井盖,触手阴凉,就像冬天摸到了一块户外的铁皮。我把手缩回来,吸了口气。
尤素和鸟爷也摸了摸,鸟爷惊疑:“怎么会这么凉?”
尤素干脆趴在地上,侧着脸把耳朵贴在井盖上,示意我们不要出声,他闭目凝神听了一会儿,恢复蹲姿说:“这股凉气应该是从下面散发出来的。”
“怎么讲?”我问。
尤素道:“下面水流声特别湍急,应该不是井水,给我感觉好像一条河在奔流。地下河常年不见阳光,水质阴冷,散发出寒气,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要不,”我试探着说:“井盖掀开看看下面的情况。”
他们两个人没说话。
尤素略一沉吟:“鸟爷你什么意见。”
“看看吧。”鸟爷说:“好不容易来一趟,说实话,我也有种感觉,井里应该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我把手电别在腰上,尤素把战术手电放在旁边的高处,光亮正射到井盖。我们三人站起来,一起把住井盖上的纹理开始往外拽。这块井盖没有把手,唯一的着力点就是镂空的纹路,我们把手指头扣在里面,只觉得指节生疼。
本来还以为这口井盖估计是焊死在井口上,没报太大的希望,谁知道这一拽之下,井盖竟然松动,裂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肉眼可见的寒气从缝里冒出来,我离的最近,这股气扑在手背上,一片刺骨的冰凉。
我下意识猛地一缩手,三个人少了一个力点,他们两人顿时拽不住,一起松手,井盖“咣当”一声落回原处。
“怎么了?”鸟爷问我。
我甩甩手,凑到手电光亮中看,手背上竟然隐隐出现了一层白霜。我把手给他们看:“刚才井里一股气扑到手背,就变成这样。”
鸟爷脸色变了:“我靠,难道井里直通北极?”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刚要说,尤素突然对着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指外面。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有人说话:“你刚才听到里面有声音?”
另一个迟疑不敢肯定:“好…;…;好像吧,好像有声,没听仔细。”
“算了,算了,既然不能肯定,咱们就回去吧,这地方太吓人。听老安说,这是山庄禁区,谁也不准靠近。”这个说。
另一个道:“既然来了,就瞄一眼,也算对得起那老头子了。”
尤素轻轻做了手势,示意我们藏到房屋深处的角落。我和鸟爷猫着腰一路小跑,蹲在墙角,除非他们走进来,要不然根本不会发现我们。
这两个巡逻的保安,脚步声到废屋前不远就停了。
我们看到两束橙红的手电光从外面照过来,晃动着,赶紧低头猫腰,怕被照到。
“走吧,走吧。”其中一个说:“我怎么感觉阴森森的,浑身不舒服。”
“也是。可能是我听错了,根本没声音。你看,那蜘蛛网还好好的封着门,不可能有人来。”另一个道。
两个人互相安慰着,脚步渐渐远去。
尤素猫腰来到门口,伸出头看,回头对我们说:“走远了。”
我和鸟爷从角落里出来,鸟爷道:“他们刚才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那老安想必就是门岗老头,他说这里是山庄的禁区,看来我们找的没错。”
“井盖打开。”尤素招呼我们。
我们一起来到井盖前,这次做好准备,找手套戴上。手指头扣在缝隙里,一起往外使劲,只听“嘎吱吱”一阵摩擦的怪响,刺耳到汗毛都竖起来了。
井盖拖开一道大缝子,冒出寒气滚滚,消散在空气里。
我们都傻了眼,实在搞不清为什么下面这么冷。我说:“刚才我想到了,来了外人一打岔差点忘说了,你们没觉得这股寒气有些眼熟吗?”
他们看我。
“我们来时经过一个防空洞,那里寒气特别重,冷得打哆嗦。那个防空洞和眼前的井有没有什么联系?”我说。
“说不定啊。”尤素趴在地上,从斜45度用手电往井里照,不敢直对寒气,战术手电的束光**白色的寒雾中。
他脸色凝重,似乎看到了什么。又看了一会儿,表情居然难以置信起来。
“怎么了?”鸟爷凑过去:“我看看。”
尤素让开位置,让鸟爷蹲下,把手电交给他,说:“往那儿看。”
鸟爷用手电照着,一开始没明白怎么回事,等看明白了,他也傻了,张着大嘴看我们。
我心痒难耐,忙问怎么了。
尤素坐在地上:“你知道我们看到什么了?”
“什么?”我问。
“咱们三个人的名字刻在井盖后面。”尤素一字一顿道。
“什么?!”我大吃一惊,一把推开鸟爷,拿着手电照过去。
井盖已经掀开一个角度,从我这里能勉强看到朝下的背面,刻着很多繁复的花纹,乍一看没什么。可经过尤素的提醒,我重点注意到这块区域,勉强看清上面题着隶书古字。
这应该是一首诗的其中两句,有些字不清楚,勉强连成句是:若上天堂开月彩,马尤坡前赤猴圆。
我顿时明白了,尤素之所以能联想到我们,是因为我们三人的姓氏在里面都被提到。我叫马连科,姓马。尤素姓尤。鸟爷姓侯。怎么就这么巧,最后一句话,“马尤坡前赤猴圆”,正好涵盖了我们三人。
“天意啊,天意!”鸟爷喃喃:“就活该由我们来揭盖子。帮忙,都过来帮忙,把井盖掀开。”
我还是觉得有些牵强,最关键的是,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这个水泥房不知建了多少年,可能比我们的岁数都大,难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人预测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这个预言甚至比我们的出生还早?
如果真有这样的邪门事发生,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我未生前谁是我。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盖子还是要掀开的,可以知道更多的秘密。
我们三个一起用力,吃奶的劲头都用上了,使劲把盖子往外拖,终于一点点拖开了井口。寒气散发,我们没管这个,先把井盖翻过来,查看后面的诗,看看到底是啥意思。
盖子背面常年受寒受潮,蒙了一层白色的霜。用手套擦拭,上面还有锈斑,很多纹理已经剥落,令人惊奇的是,那一首诗倒是保持得非常完整。
牵扯到我们的名字,所以我看得特别仔细。
这首诗上面有个题头,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此乃先师口口相传之秘,宝之宝之。
再往下看,这首诗非常诡异,全篇竟然全是数目字,最后是有关我们名字的偈语。细细一看,觉得此诗晦涩难通,现在也不是静心琢磨的时候,鸟爷把手机翻出来,对着这首诗翻拍了几张照片,等出去再说。
干完这个,我们用手电照着这口井。井口都是寒气白雾,隐约能感觉到下面极深。
尤素和鸟爷小心翼翼凑到井口,借手电光往里看。下面似乎闪着绿色的光芒,随着寒气,映得他们脸色发绿,看起来特别诡异。
我对着井盖的诗有点发懵,还在琢磨着。
尤素从兜里把战术口罩拿出来,戴在脸上,跪在井前,使劲把头往下低,想凑得更近。
就在这时,忽然井里像是开了锅,水流声暴响,湍急不息。一股绿色的气体突然从下面翻腾而出,鸟爷和尤素头挨头正看着,绿气喷出来,正散在他们脸上。
两人同时往后倒,毫无征兆中,“噗通”摔在地上。
突然的变故把我吓住,赶紧过去,扶起这个,这个昏迷,扶起那个,那个失去知觉。
这一瞬间,我有点蒙了,他们不会死了吧?
这可麻烦了,我头上浸出冷汗,看着外面黑漆漆的草丛,一股冷气从心底升出来。
突然一种不好的感觉冒出来,我看向井口,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井下蠢蠢欲动,要爬上来。
第三十八章 从地狱飞出来的生物
丁文同看我们还是不明白,他解释:“比如说吧,我就认识一些奇人,他们有的是三太子的乩身,有的是济公的乩身…;…;”
“三太子,济公?”我们互相看看,觉得啼笑皆非。^^^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丁文同道:“三太子就是哪咤,济公就是传说里那个鞋儿破帽儿破的济公活佛。”
“真的假的?”鸟爷眼珠子瞪圆:“真有这些神?他们算是神吧?”
丁文同笑:“这算什么,我还认识黑无常的徒弟呢。此人更奇,曾经在阴间修行过,拜黑无常为师。”
我都听傻了,难道在我们这个三次元世界之外,还真的存在一个神与仙的世界?如果不是早知道丁文同是大学老师,我们肯定认为这人是个疯子,在胡说八道。
丁文同看我们质疑的眼神,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在咱们市就有这么一个圈子,里面都是有神通的奇人。日后若有机会,我引荐你们认识认识。不说这些了,说说鬼殿的事。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后续又经历了什么,单从这一处鬼殿来看,很可能当地有钟馗的乩身。”
其实我早就想到了,听到他这么一说,更加确凿。那片山里确实有钟馗的乩身,应该就是门岗老头。他扮成钟馗,又对着鬼殿下跪,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行为,现在都浮出了水面。
照丁文同的意思,门岗老头应该是一个具备通灵能力的人,可以和钟馗通灵,是钟馗的阳间代言人。
尤素道:“老马,你把咱们经历的事跟丁老师都说了吧,他是高人,或许能帮助到我们。”
丁文同赶紧摆手:“咱们岁数差不多,现在是朋友了,谢谢你们能信任我。咱们就别老师老师的,管我叫老丁,或直接喊文同这个名字就行。”
我看看鸟爷,鸟爷轻轻点头,示意可以说。
我整理一下思路,从我一开始私自偷进那片山区,丢失项链,中邪吐血讲起,然后我们三个人又到楼里探险,后来进入山区,发现鬼殿,找到废屋老井等等,事无巨细,我能想到的都跟丁文同说了。
整个过程中,丁文同没说话,听得非常认真,不时拈动着下巴零星几根胡子。
等我说完之后,他像是从大梦中醒来,长叹一声,感慨很多。他问我们,在鬼殿里拿来的那本古书是否还在,能不能给他看看?
这本书鸟爷随身收藏,他犹豫一下,从包里小心翼翼拿出真空袋,里面存着那本钟馗书写的古书。
丁文同特别讲究,看到这本书没急着拿,而是到厨房洗了手,擦拭干净,然后戴上一副白手套,这才小心翼翼接过来。他这个举动,赢得了我们进一步的好感。
丁文同把书从真空袋抽出来,看着封面的字说:“这字体还真像钟馗他老人家写的。”
他把那个16开本的画册拿过来,翻开后面的一页,指给我们:“这是民国时期出土的一块碑文,你们看上面的字体风格。”
我们凑过去看,发现画册里碑文上的字,和古书上的风格高度吻合,应该都是钟馗写的。钟馗的风格非常鲜明,就算不懂书法也能看出来,写的淋漓尽致,泼墨挥洒,如横空万里,大气张扬。别看特点突出,真要说模仿也挺难,字里渗透出的壮烈情怀,如仙飘渺如鬼无形的那种感觉,一般人只能临摹大概形状根本无法写出其中的意境。
丁文同说:“这块终南山碑文经高人鉴定,就是出自钟馗之手。而你们拿到的古书,上面的字体和碑文非常相似,可以肯定,确实是钟馗所写。”
他看看古书封面,轻轻念:“济世,悟真,成化辛丑正南题于文华庄赠予潜虚子老友共勉…;…;嗯,有点意思。”
尤素道:“我们查过,正南就是钟馗的字,据我们初步推测是1481年的时候,钟馗在文华庄写了这本小册子赠予潜虚子。”
丁文同点头:“差不多,就这个意思。钟馗据考证是唐朝德宗时期的人,传说金殿御试,皇上嫌他丑,他愤而自杀。皇上后来回过味,觉得有愧,特封他驱魔大神。钟馗非人非鬼非仙,行走阴阳两间,具体是什么状态,就不是咱们这些常人能够想象的。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有大神通的,最起码能长生不死。”他斟酌一下说:“钟馗的状态,很难和我们人一样用‘死’来形容,应该是不灭,对,他能常生不灭。所以他从唐朝活到了明朝,然后又写了这本书,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我忽然突发奇想:“照你的意思,钟馗现在也可能活着?”
这句话说完,丁文同愣住了,气氛居然有些凝重。他把古书放下,在地上来回踱步,我们知道他肯定知道一些什么事。我们没有催他。
丁文同坐回椅子,看着我们,犹豫好半天才说道:“据我所知,现在的钟馗应该是出事了。”
我们面面相觑。
丁文同道:“你们想想那个门岗老头的所作所为,他扮演钟馗,这还不算什么,他居然把一个无辜的女人扔进鬼殿,出来就变成白痴。这说明什么?这个女人的灵被某种力量给吸走了。钟馗是驱魔大神,和关老爷一样,是正能量的代表,他能干出这等邪**之事?!”
他这么一说,我们三个都恍然,确实如此。
那天晚上,我亲眼目睹整个仪式的全过程,女人进了鬼殿,出来后就变成痴呆。鬼殿里还飞出无数的黑乌鸦,当时阴森的气氛摄人心魄。这些所作所为真的不像一个驱魔大神所为。
“而且,”丁文同说:“我爷爷死去的那三天,他到了阴间,见到过钟馗大神。咱们先不讨论他的这种状态用科学怎么定义,就当是真的发生,钟馗在我爷爷的死亡世界里,处于一种很离奇的状态。”
“怎么了?”尤素问。
丁文同看着手里的古书,一语未出,眼圈竟然红了。
丁文同没有细说,他叹口气:“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看,能得出一个结论。钟馗的正神出了很大的麻烦,现在的这些乩身已经被邪法所迷。”
他把古书翻到一页,亮给我们看,上面正是那首指示我们找到废屋古井的诗:东三南二同成五,北一西方共四之。戊已本居生数五,三家相见结婴儿。
“据你们说,当时发现这首诗的情景很是离奇,庙里香案倒塌,书页恰好翻到这一页,扣在地上。”丁文同说:“后来你们来到废屋,发现古井的井盖反面还有一首诗,恰好写了你们三个人的名字。这说明什么?你们没感觉这里一环套一环吗?”
不知为什么,我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丁文同说:“钟馗在几百年前的一首诗,把你们引到了一个特定的地点,而在封存这个地点的盖子上,又印合了你们的姓名。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们今日的所作所为,其实在很早以前已经有了定论?”
“有这个可能。”尤素慎重地说:“可是钟馗的书是写给潜虚子看的,又不是给我们看的。对了,潜虚子是谁?”
丁文同到书房里拿出一本厚书,看名字竟然是《历史道家名人考》。这本书跟百科全书似的,至少有六百页。他把书打开,按照名录查询,然后翻开其中一页给我们看,查询的词条名称正是潜虚子。
历史上,有据可查的潜虚子,有两个人。一个叫陆西星,一个叫黄九婴。
关于陆西星,词条很长,关于他的讲解很多。这人是个道家集大成者,有过很多著作,在道家历史上占据很高的地位,关于他还有个很著名的传说,说此人曾经在二十多岁时候偶遇过道家吕祖,就是八仙之一的吕洞宾,是为修道机缘。
最为关键的信息是此人生活的年代恰好正是明朝。
难道钟馗的这本书是写给他的?
不过细细一看,问题来了。
陆西星生于1520年,而钟馗古书封面上清清楚楚写着,这本书成形于1481年。早在此人出生前四十年,这本书已经写成了,可见并不是他。
我们的目光就落在那个名叫黄九婴的人身上。
第三十九章 二十年了,你该出来了
“解先生,你好。”我们和解南华打招呼。
解南华微笑着和我们一一握手,这人看起来有些冷,真接触起来觉得还不错,有点如沐春风的意思,没什么架子。
“你们的事,我从老丁那里了解一些,还想听听你们当事人对事件的亲口讲授。”解南华说。
“我来吧。”我说。尤素和鸟爷精神不佳,讲也讲不清楚。
丁文同给我们三人倒了茶,我整理思路,从头到尾把经历这些事,事无巨细,全部讲给解南华听。
听的过程中,解南华十分安静,没有插话,只是有时看我太累了,做个手势让我停停,心细的挺让人感动。讲到后来,天色竟然渐渐转暗,包间里没有开灯,本来亮亮堂堂的,不知不觉中阴沉下来。
解南华站起身,推开窗户,外面正是下午,阳光明媚,可不知为什么,光线竟然没有**来。屋子里盘旋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丁文同示意我先停下话头,他问解南华怎么了。
解南华脸色有些阴郁,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有反应了。”
我们面面相觑,解南华走回来,沉吟了好片刻,才说:“自然界中存在着肉眼看不到的‘场’,现在我们所在的茶楼包间就是一个场。这个场里包含着一种特殊的信息,它是人和自然互相感知和影响的媒介。”他顿了顿,看到我们都在看他,便说:“简单理解,那就是人的情绪。马连科先生讲述的这段经历,绘声绘色栩栩如生,让我们进入到当时的规定情景中,你们又都是亲身经历者,自然而然的便带出斯时斯地的情绪,影响到了包间里的‘场’。”
鸟爷一副半信不信的样子,尤素则若有所思。
“现在居然反应这么强烈,这是我没想到的。”解南华说:“整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水太深,三位冒然淌入,是祸不是福啊。”
尤素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两张白血病的医院鉴定单,从桌上推过去。
解南华和丁文同拿起单子看了看,脸上变了颜色,解南华这样一个沉稳冷静的人,当意识到尤素和鸟爷都已经得了绝症,也露出意外和震惊。
鸟爷说:“解先生,你是高人,我们三个就因为卷入进这里,现在全都离死不远了。我们不知道请你来,需要多少费用,我们仨人全是穷光蛋,希望你能出手帮忙,救救我们。”
“别谈钱。”解南华摆手:“我若能救你们,自当出手,如果救不了,各安天命。”
“你觉得我们有没有救了?”尤素问。
解南华好半天没说话,想了很久,说了一个字:“难。”
这句话一出,我们三个顿时没了精气神,一起瘫在椅子上。
解南华道:“我说的‘难’不是指你们的病救起来难。”
听到他话里有话,我们一起看他。解南华字斟句酌说:“这个难,说的是我无法出手。我可以在后面提供有限的帮助,让我出手却难上加难。”
鸟爷一听就火,强压住火气:“既然这样,就不给解先生添麻烦了,何苦让你为难呢,咱们走吧。”
我们三人默默站起来,往外走,丁文同急得不行,想拦住我们,又想劝劝解南华,可解南华低头喝茶,神色忧郁,不知在想什么。丁文同长叹一声,坐在椅子上。
我们走到包间门口,打开门,正要出去,解南华在后面道:“三位可想明白,出了这个门,再没有人会救你们。”
尤素转过头,冲他抱了抱拳。我们三人继续往前走。
关门的瞬间,解南华又道:“三位是否有些自私?”
鸟爷迅速用脚把门别上,冲我们眨眨眼,低声道:“看看他怎么说。”然后推开门缝问里面:“解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解南华把茶碗放下:“你们三人是典型的弱势群体思维,只问自己怎么才能获救,而从来不问不救你们的人为什么不救。”
这话听得有点绕,想了会儿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气哼哼还要走,尤素拉着我,压低声音:“你傻啊,这要走了可真就没救了。”
我有点懵:“那你们这是?”
“做个姿态,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鸟爷嘿嘿笑:“生死无大事,现在只要能救我,让我跪舔都行,你真当我是烈士了。”
我们走回来,拉开椅子坐在解南华对面,尤素道:“解先生请说。”
解南华道:“说多了你们也不理解,我就说一句话,此间因果不昧,牵扯极广,可以告诉你们,我是个修行者。修行者,不但讲究实际修为,更讲究境界上的超脱,所谓不沾因果。这件事我不会贸然出手,就算我出手也未必能有好结果,我可以在后面帮助你们。记住我一句话,解铃还需系铃人。”
说完最后一句,他脸上竟然呈现出一丝笑容,像是想到了什么。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我问。
解南华把公文包拿过来,从里面拿出两样东西。一个是封存在真空袋里的古书,一个是我们翻拍井盖反面的那首诗。
“最关键的物证是这两样。”解南华说:“一本书一首诗,非常不简单,牵扯太大。”
他拿起那本钟馗亲笔写的古书,道:“此书名为《悟真济世全书》,世为罕见,只在汉朝的古代文献里出现过。钟馗说这本书是他从阴间得来,可见其中因果错综。你们知道这本书到底是干什么的吗?”
“干什么的?”我问。
解南华凝神看着书,说:“简单概括,这是一本修仙的书。”
“啊?!”这话一出,我们三人都吓了一跳。解南华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得我们都傻了。
鸟爷小心翼翼问:“修仙?就是网络小说里的那种修仙?”
解南华朗声大笑:“网络小说?修仙?哈哈,那些都是今人闭门编撰,无非为了讨一口食而已。真正的仙道,有几个人懂?有几个人敢说懂!现如今咱们这,经过那场红色浩劫,传统文化几近灭绝,故老名宿凋零,传承尽失,连我这样的愚钝之人都敢称修行…;…;不说这个了。单就谈这本书,丁老师告诉你们的,不过是从仅存的文献中窥得的皮毛。”
丁文同赶紧说:“惭愧,见笑了。”
解南华说:“道家崇尚自然,无为不争,于一切体制做离场者,成仙一道,更是一门隐学,传承极为隐秘。别说你们了,就连我都窥不得门径内一丝一毫。”
尤素说:“我整理一下思绪啊,在明朝时候,钟馗给潜虚子留下这本关于如何成仙的古书,然后经过了几百年…;…;那这本古书怎么跑到君天集团的地盘上了?还供在鬼殿里?”
我说道:“最简单的推论是,潜虚子把这本书留在那里的。”
“那他人呢?”尤素一摊手,问我。
我悻悻说,我怎么知道。
“这本书先搁下不谈,”解南华又拿出那张翻拍的照片:“这是你们在废屋的井盖上发现的,这首诗里有你们三个人的名字。我回去仔细查了一下这首诗的出处,很有些意思。”
这首关于我们三人的诗,字里行间都是数目字,读起来特别怪异。这些日子,我们没少推断,可没有结果。今天解南华一拿出来,我们赶紧凑过去看。
这首诗有个题头,写着“此乃先师口口相传之秘也,宝之宝之”,后面是正文,写着“一三二五与三七,四九行来五十一,六十三兮七十五,八十七兮九返七。若人知此阴阳数,便是神仙上天梯。”再后面,是关于我们三人的偈语,“识得玄中颠倒颠,枯尸身内生白莲,若上天堂开月彩,马尤坡前赤猴圆。”
解南华道:“前面这首全是数字的诗,全称叫《神仙接命秘诀》。流传甚广,但具体什么意思,根本没人知道,牵强附会者居多。就我所知,这首诗是真正的一位成仙的仙人留下来的,里面全是数字,可以看成一个密码,破解此密码,便有成仙得道的可能。其实钟馗的这本书和你们发现的这首诗,核心都讲了一件事。”
“如何成仙?”我尝试着问。
解南华点头,一字一顿说出句让我们目瞪口呆的话:“有人在君天集团的那座山里,修仙!”
我们咽着口水面面相觑,鸟爷苦笑一下:“可能吗?修仙?听起来像个笑话。”
“因为你现在就生活在笑话里。”解南华不客气地说:“现在世间就是个大笑话,古籍流失,历史断代,高人凋零,你能看到的东西未必就是个东西!”
第四十章 开者立死
老糟头子手上的劲儿还真大,一巴掌打的我嘴角淌血。^^^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看着凶神恶煞的他,我笑了,没说话。
“你听见没有。”老安阴恻恻地说:“我问你答,答错了我就让你死。”
我一耸肩:“我这人吃软不吃硬,死吧,我早就想死了,活够了。”
“草。”老安骂:“你丫还挺硬。”
黑暗树林里,他对我拳打脚踢,我知道干不过他,这老头一身的能耐,索性抱着头蜷缩成一团。他越打我,我越抱定了求死之心。要说怕不怕死亡,说真的,我还真的不怕,当然也不至于自杀,但面对死亡我没有那么多的恐惧。
挨了一顿揍,我全身酸痛,翻身坐起来,老安掐着腰看我。
“我问你的,都是我该知道的。”老安说:“你用不着这么穷横。”
“那我也不想告诉你。”我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一动就浑身疼,我强咬着牙,蹒跚往回走。
老安从兜里摸出包烟,抽出一根点上。我走了十来步,他说话了:“你自己是不怕死,但你的朋友呢?那两个人你也可以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吗?”
我猛然回头:“你什么意思?”
老安吐着烟圈:“他们的命就掐在我手里,我让他们生则生,让他们死则死。”
“你不是说他们的性命和那个修仙人有关吗?”我瞪着眼问。
老安笑了:“真是死脑瓜,修仙人的秘密都装在我的脑子里,怎么救你的朋友,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
我停下不走了,转过身看他。月光清冷,我们两人隔着几米远对视。
老安把抽了一半的烟头摁在树干上,转身就走:“来不来随你。”大步走远了。
我骂了一声,强忍疼痛跟在后面。
我们一前一后在林子里穿梭,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看方向应该是从小路绕到了后山。这里有一栋木屋,周围是松林,湿气比较大,木屋表面的木材看起来颜色很深,湿漉漉的,屋顶满是落叶,似乎要把房子压垮。
老安推开房门进去,里面黑森森的,我在外面看着,只有两盏微弱的红灯。
犹豫一下,我也跟了进去。太黑了,几乎目不视物,微弱的光亮下,勉强能看到一些摆设,这里充斥着各种烛台香炉佛像,靠着墙放着一台大神龛,几乎顶到天花板,上面放着很多东西。
最让我心惊的是,墙上似乎挂了个人。仔细看才隐约看出是一件衣服,全部展开,悬于半空,跟人一模一样。
我心惊肉跳,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老安摸黑坐在地上,用手指了指对面,示意我坐。
我弯着腰摸,地上有一蒲团,也坐了上去。既来之则安之吧,死都不惧,其他事也不在话下。
老安在黑暗中说:“要想救你的朋友,把你们关于这里的经历全部都说出来,事无巨细。”
我想了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这套嗑这些天我反复的讲,给许多人讲过,都快编成快板了。讲就讲,我就从用手机卫星地图开始讲起,用了很长时间。
因为讲过很多遍,我对于整个经历的细节取舍和起承转合都非常有经验,讲的也快,自认为很吸引人,讲完之后,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黑暗中的老安始终没有发声,如果不是我能勉强看到他,还以为他在黑暗中蒸发了。
我停下话头,嘴干舌燥,老安忽然问:“你的项链是哪来的?”
我愣了一下,说:“是我爸爸留给我的。”想起老爷子,我心头翻涌,嗓子眼一甜,不好,又要吐血。黑暗中,老安已经觉察不对,动若脱兔,也看不清他已来到我的身边,往我嘴里塞了个东西。
我来不及多想,喉咙一动,咽了下去,只觉得喉头火辣辣的,继而全身发热,吐血的感觉竟然消失了。
“这是什么?”我问。
老安道:“你偷窥我作法,我让你吐了好些日子的血,也算是惩罚了。这是祛除你体内生煞的草药,服了就没事了。”
“没有后遗症吧?”我胆战心惊地说。
老安没有答这话,而是问道:“你爸爸现在人呢?”
这个是我心底最深最深的伤,轻易不能讲,别人问起来我一概说他死了。今天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林间小屋里,我沉默良久,还是幽幽说道:“在我十几岁的时候,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天雨夜,他提着箱子出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直到现在我再也没见到过他,没有他的任何音信。临行前,他把这串项链挂在我脖子上,说是保平安的。”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老安问。
“马国强。”我说。
老安喃喃念叨了几句,口气里听不出有什么波澜,他叹口气:“你可知道这项链的项坠是什么东西?”
我抚摸着红色的项坠,说不知道。
老安说:“你戴的这是炼魂珠的一块碎片。这东西是从阴间流落出来的,丢失了几百年,此物大不祥,以后不要轻易示人。”
我听的目瞪口呆,嘴张老大,实在想不通项坠还有这般来历。
老安在黑暗中喃喃自语:“就在几年前,有几颗炼魂珠重出阳间,引起了腥风血雨的一场争斗。唉,不提了。”他转换话题:“其实我很早就发现了你们的行踪,你们在君天大厦楼顶窥视的时候,我就用望远镜看到过你们。”
我这才恍然,果然是他。
“那栋楼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追问。
老安说:“你看到的这片山脉里的种种布置,包括电塔,鬼殿,还有君天大厦,都是那位要修仙人自己布的局。这个人有着通天晓地之能,布置了聚灵大阵,所谓聚灵,聚的是老百姓的性命,正如周维民说的,一将功成万骨枯。那栋大楼里的种种玄机,其实现在说来,一点你就透。那里是聚灵阵的一部分,在顶楼绘制的图案都是这位修仙人自己画的,主题只有一个,成仙。讲述的都是成仙之道,种种美妙。”
我这才恍然,那栋楼里出现这么多自杀案,原来就因为它在聚灵阵中,死的人都是被吸了灵气。
我想起了那个写着“求死”的人,或许他就是得了某种关于修仙的感知,所以才如此顶礼膜拜。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人吗?”我喃喃自问。
“呵呵。”老安阴阴的一笑:“何止仙人,满天神佛。”
“话说完了,”我道:“我也该回去了。”
“等等。”老安喝住我:“你不想知道鬼殿和钟馗的秘密吗?”
我咽了下口水,说实话,我还是真好奇,可一想这里面不对劲啊。今晚感觉怎么这么怪呢,黑森森的房间里愈发阴冷,我干笑两声:“我还是回去吧。”
老安呵呵笑:“你爸爸把炼魂珠挂在你脖子上的那一刻起,你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了。”他念道:“识得玄中颠倒颠,枯尸身内生白莲,若上天堂开月彩,马尤坡前赤猴圆。哈哈,有意思。仙道之妙,果然我们俗人无法窥的一斑。”
“我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的冷汗下来了,现在就想走。
老安道:“我已经灯尽油枯,只是守着对钟馗爷的一份承诺才熬到现在。那位修仙人重见天日时,便是我魂飞魄散日。我找你来,不是为了知道你们的经历,那对于我一文不值。我看中了你的人!我死后,你要继承我的香火,成为钟馗爷的乩身。”
听到最后一句话,我吓懵了,瘫在蒲团上。
死不怕,可如果当了这个鬼王的乩身,那可真是倒了霉了,恐怕成鬼都脱不了关系。生生死死逃不出去。
我干笑了两声:“这老头真会开玩笑,我困了,走了。”起身就跑。
刚到门口,不知何时老安已经站在那里,这老头真是形如鬼魅,黑暗中行踪出神入化。
我赶紧摆手:“大爷,我可不想当什么乩身,你放过我吧。”
老安道:“这是你的命运,我快死之时能遇到你,这就是机缘。当然,这乩身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我还想问问钟馗爷。”
他滴溜着我脖领子,拎到靠墙的那一面大神龛前,没看他点火,忽然之间,香案上幽幽燃起一团碧绿的火焰。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尊巨大的香炉,后面张贴着一幅画,正是钟馗驱鬼图。
第四十一章 肉身舍利
我们三人奋力把铁门的门缝推到极限,防止突然闭合,在平台上找到一些砖头,卡在大门的后端。鸟爷做深呼吸,第一个从门缝里钻出去。
外面阳光灿烂,正是大楼的顶层。我和尤素也没犹豫,跟在后面也来到平台。
这栋大楼十几层是这片小区海拔最高的地方。蓝天白云,清风飘飘,阳光晃得我们睁不开眼。我深吸一口气,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爽,就像发霉的蘑菇在阳光下暴晒。
我们三人站在天台上,掐着腰,做指点江山状。
鸟爷道:“我才知道为什么那些自杀的人不从天台往下跳了。这里简直是大好江山,春光灿烂,再阴暗的人站在这里,也没有求死的**啊。”
尤素说:“这是我最困惑的地方。假如说这里就是整座楼最禁忌的所在,可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阴邪的。鸟爷说得对,哪怕是死意坚决的人,站在这里,凭空远眺,恐怕也不会轻易生出死亡的念头了。”
天台四周修着栅栏,防止出意外。我站在栅栏后面,眯着眼看向整个小区,大白天,小区里人不少,晒太阳的遛弯的逗孩子的,充满了生活的趣味。
我吹着小风,舒服地说:“会不会就是因为这里太美了,所以激发了人求死之心。”
鸟爷和尤素看我,鸟爷耸肩:“完了,这孩子傻了,生活美好到让人想死,这是哪一家的邪论。”
我笑笑没说话。
尤素道:“行了,干正事,观察观察那片山脉。”
我们来到天台面向北的方向,这里阳光最强,远处山脉连绵,绿绿葱葱一片,点缀在居民区里,别有一番情趣。
鸟爷用手机对着山脉全景照了好几张照片,而尤素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单筒望远镜,站在最高处,很仔细地查看。
我指着下面的路说:“那天我就是从这条岔路进去的,看到没有,然后一路向里。那是富人区,全是小洋楼小别墅,走到尽头是封闭的栅栏,翻过去就是山区。”
鸟爷眯着眼看,尤素紧握望远镜,看得非常仔细。
看了会儿,他放下望远镜,指着山说:“那是什么?”
顺着他的手指去看,那片山最高处,植被看起来很茂密,在中心位置,露出一个非常小的建筑尖顶,白色的,看起来像是一座塔。
“塔吗?”鸟爷问。
尤素拿起望远镜看了看,摇摇头说:“不是。你看。”他把望远镜递给鸟爷。
鸟爷很仔细地看着:“确实不是塔,下面还连着一片房顶,看起来有点哥特风。”
他又把望远镜递给我。
我看看,确实是这样。这个建筑尖顶,不是孤立存在的,下面还有一些白色的屋顶,更多的部分掩映在葱绿之中,看不清。
鸟爷说:“看来那个传闻并不是无风起浪,我感觉还真像是大会所。会不会真的是一座行宫?”
“不管是什么,”尤素一边看着望远镜,一边说:“我在琢磨,里面住着什么人?”
我说:“不会是红岸基地吧?”
“那咱们谁是叶文洁?”鸟爷哈哈笑。
“你们还真别说,这地方真有点军事基地的意思。”尤素一边观察一边说,他指着山脉:“你们看,那里藏着一个电塔,哟,这边还有一个,看!那边又一个。这么多电塔,还用电线相连。”
鸟爷着急了,把望远镜抢下来看:“还真是。在这里肉眼看不到电线,全藏在树叶下面。不会是发电厂吧?”
“不可能。”尤素掏出包烟,想甩给我,可能想到我感冒没好,就自己叼上,点着烟说:“电厂最起码得有厂区吧,可这里只有电塔和电线。再说了,居民区里有什么资源可供发电?是有核啊,还是有水和煤?靠风力发电?可别逗了。”
鸟爷看不出所以然,把望远镜递给我,我观察了一会儿,忽然心念一动:“我觉得咱们思考的方向有问题,走进死胡同,其实应该反着想。”
“怎么呢?”尤素问。
“咱们总是在想,这里是不是发电的地方。但如果反着想呢,会不会这样,其实这个地方需要外面把电输进来。”我说。
“什么意思?”尤素一时没明白。
我道:“这座山可能出于什么考虑,需要很多电能,通过建立这些设施,把外面的电导进山里。”
尤素和鸟爷都愣住了,他们互相看看,一时没有说话。
“别说,还真有这么个可能。”尤素思索:“可是这些设施,足以维持一个相当大功率的电机运行,他们要干什么?”
“你们说这座山会不会挖空了?”鸟爷说:“里面藏了一架飞碟。”
我和尤素同时“草”了一声,我笑:“鸟爷,你这想象力也就到这一步了,和念初中的孩子有一拼。”
鸟爷作势踹我,骂骂咧咧:“大家都是猜,凭啥说我的不对,我就觉得里面藏着外星人。这个君天房地产的老总,肯定跟叶文洁似的,想鼓捣外星人,给外星发射信号,让它们来侵略我们,打星球大战。”
我说:“好,就算藏着个外星人。那些保安还有钟馗在干什么?他们祭拜外星人?”
“不管怎么样。”尤素说:“我对这个地方是越来越感兴趣了。真没想到啊,咱们市区里还能藏了这么一处好玩的地方。”
他突然打了个响指:“老马,快把望远镜给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我把望远镜递给他。尤素看了看,摸索上衣,从兜里摸出个随身携带的便签本,用牙咬出插在上面的小油笔。靠住栏杆,把本垫在膝盖上,用笔写写画画。
我和鸟爷瞅着,不多时,纸上出现一个异常丑陋的简图,丑虽丑,可大概形状还挺形象,一看就知道,他画的是那片山脉的俯瞰图。
尤素在简图上,标记出几个位置:“你们看,这是观察到的几座电塔所在。目前看,是三个。”
我看了看说:“不对,还有一个。我那天晚上在空地看到的那个。”我在他的简图上,标记出了第四个电塔。
尤素看着草图说:“你们看这四个电塔的位置,是不是有点奇怪?”
我拿起图,对着实际的山脉比较一下:“是有点奇怪,这些电塔不在正规的东南西北,好像都偏离了一个角度。”
“而且呈菱形。”鸟爷插嘴说。
“你们再结合山势看。”尤素提醒。
“你就说咋回事吧,别故弄玄虚。”鸟爷不耐烦。
尤素道:“你们看这片山,说是山其实就一片土包,海拔高度并不高。虽然不高,但这片山有个特点,零零散散占地面积却不小。而且它看起来很像一样东西。像不像是一坨屎被炸弹爆开的样子?中心开花,四面散落。”
鸟爷哈哈笑:“你这形容还真是贴切。”
“这四个电塔的位置,恰好在这坨屎向四面淌开的关键眼位上。”尤素说。
“你说的是风水吗?”鸟爷道:“你啥时候研究起这东西了?”
“我对风水是门外汉,就是凭兴趣看过几本杂书,但是我对自然现象的感知力强。”尤素还真不谦虚:“什么东西我打眼一看,就能感知到它存在的气场和动势。”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我说:“这电塔是好东西,镇住了这片风水?”
尤素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能观察到现象,但说不出里面的道理。”
“镇风水的要么是石碑要么是祥兽,从来没听说用电塔去镇的。”鸟爷不屑一顾。
“我其实也没想到风水,”尤素说:“但听了老马那天晚上的经历,钟馗、古庙、神秘的仪式,不由得往上面想。现在最怪的是:第一,这种传统文化的风水布局和电塔到底有啥关系?第二,布局的人到底想干什么?第三,这栋楼和这片山有啥关系?”
鸟爷说:“这三个问题,连一个有答案的都没有。说了和白说一样。”
“所以才有了探索的乐趣。”尤素说:“这才是游戏真正的核心所在,输赢结果固然重要,最大的乐趣在于玩的过程。”
鸟爷悻悻,没有说话。我乐呵呵地看他们斗嘴,忽然靠近山脚的地方亮出一道闪光,一闪而过,非常刺眼。我揉眼,嘟囔:“什么东西那么刺眼?”
尤素和鸟爷一起往下看,那道刺眼的闪光又闪了一下。
我和尤素没反应过来,鸟爷突然大叫:“不好!快跑!”
第四十二章 新人类
不知道大家用没用过手机上的卫星地图软件,百度、腾讯啥的,出了4g手机以后,网络迅捷快猛,卫星地图在平常生活里的应用也日臻广泛,走到陌生地方,可以随意查找自己的位置,和朋友约会,俩人见不着,发个卫星地图的位置标识,傻子都能一目了然。
我前些日子才换了个4g手机,下载了卫星地图软件,没事就研究这玩意,还挺有意思。那天躺在床上,无聊得浑身瘙痒,把手机翻出来打开地图软件,没事搜着玩。先是查了市内的一些景点,又查了查几条陌生的公交路线,忽然发现地图软件里有一样我从来没有关注过的功能。
这个功能叫“全景”。点开之后视角是一辆车的前窗,前面有东南西北的箭头指向,一点这个箭头,这辆模拟车就自己往前开,马路上的街景也随之往前移动,跟游戏似的。足不出户,就能在现实的大街上开着小车到处溜。我选取了自己家附近,然后点着这辆虚拟小车,“滋滋”往前开。
围着小区转一圈,我忽然突发奇想,想起了一件事。
我们这片小区吧,在城乡结合部,论历史建了能有二十来年,从不毛之地发展成了现在的居民大区,住的人越来越多,居民区里居民楼的占地面积也越来越大,虽说不至于寸土寸金,实际情况也差不多少。我们这里有个非常奇怪的现象。
在普通居民楼后面,有个休闲大广场。居民楼和大广场之间呢,有一片小山脉。说是小山脉,其实就是个海拔不到一百来米的土包子,不过绵延不绝,占地面积还挺大。
按说靠着山是好事,居民没事还能上山溜达溜达,可这片山真怪,因为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上去过。
这片小区连带旁邻小区,住的老百姓能有十来万,人分左中右,保不齐就有那好事之徒,有那闲得浑身刺挠的主儿,放着这么一座山不可能视而不见。可到目前,就我所知,没有一个人进过这座山,更没人提起过。
这事有点邪性。
我搬到这片小区时间不长,平时忙着工作讨生活,很少关注小区内的情况,现在这么一想起来,觉得有些不对劲。
正好手头有卫星地图,山就算人上不去,总躲不过卫星吧。
我先从“全景”模式退出来,把地图比例尺扩大,鸟瞰一下。地图上很明显的出现,一片居民楼毗邻大广场,在两块区域中间,见缝插针是一大片白茫茫的区域,没有任何标识,没有任何的注解。
那里就是那片神秘的土包子山区。
如果不了解我们这一片地形的,光从卫星地图上压根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跟军事禁区似的。
我想了想,重新回到“全景”模式,心怦怦跳。因为我冒出一个极为离奇的想法。
我用地图的模拟车,往这座山里开,看看会是什么情况。
冒出这个想法之后,我激动得手都发抖。赶紧调着地图里的模拟车,一截一截地赶路,往山的方向开。摁一下前进箭头,模拟车在卫星地图上大概能窜出十来米,我耐着性子摁着箭头,画面快速抖动变化,时间不长,看得我头晕眼花。
我还是耐着性子,终于把车开到了居民小区和大广场中间的路口,这里有一条岔路,按照方向来说,拐进去直着走,应该就能到山脚下。
这条岔路口我熟悉,里面是一片早年修的别墅小区,都是富人住的,门口有门岗,常年有个脏不垃圾的老头守在那里。别墅小区修得早,据说当时一栋别墅卖价才一百来万,放在现在,一百万连个院子都买不下来。
别墅小区不是封闭的,里面有水有凉亭,修得很休闲,谁想去都能去溜达。但很少有人往里进,我之所以不爱进去,是因为通往小区里的这条路是死路。
何谓死路,顺着这条路往小区里走,徒步的话相当远,走到头就无路可走了,累个半死再走出来。住在这里的有钱人,谁不趁个车,出来进去都开着小卧车。哪像我们这些住在平民楼的穷吊丝,就剩两条腿了。再说,里面虽然有些许景色,不过透着小家子气,没什么可看的,一来二去也就没人进去了。
今天在卫星地图上,我操控模拟车开到了岔路口,心里**出一丝很异样的感觉。
我第一次意识到,这片别墅小区按照地理位置来看,居然修在山脚下。要进山,还就的从这儿进。
我抹了下嘴,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细琢磨,里面或许真有点玄机。
我重新操控车,想从岔路口开进去,可一操作,事情不对劲了。
按说这辆车行驶在地图上,如果街道四通八达,那么它的指示箭头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往哪都能去。如果是一条单行道,那么就只有一前一后两个方向指示。现在,车开到了岔路口,前后是一北一南,往岔路拐是往西,按说应该有三个方向的箭头可以操控,但是现在只有前后的北和南,没有进岔路往西走的箭头!
也就是说,在卫星地图上禁止了模拟车开进这条岔路,这里是禁区…;…;
我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揉揉额头,邪门了嘿。我隐隐有点激动,觉得自己似乎是发现了啥大秘密。
我操控模拟车退出这条街,重新再开进去,到了岔路,还是没有方向指示,模拟车根本进不去!
我坐不住了,捏着手机,在卧室里转了两圈,想了想,重新打开地图,然后在本市随机选了一个地方,开了“全景”模式,开着模拟车四下里转转,根本没有出现上面的情况。
明明有路,而卫星地图却探索不进去。这种情况是孤例吗?还是确实普遍存在的?我下意识感觉到,这件事肯定不太正常。
我看看外面的天,现在是周末的大白天,外面阳光灿烂,我心就活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莫不如就去溜达溜达。卫星地图进不去,我靠自己两条肉腿总能走进去吧。
我这人就有这种执拗,冒出个念头如果不办利索了,吃饭都不香。
我随手披了件外套,出了家门,往那片别墅小区去。
天挺热,等走到岔路口,脑门上都是汗。这条路是我上下班的必经路,天天都不知走多少次了,以前没想法,走了就走了,可现在心里多了这么个念,感觉这地方忽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大白天,天还挺热,街上没多少人。我观察一下,四周静谧,鸟声鸣鸣,岔路往里能看到一些别墅的小楼,掩在绿树荫荫之下。
我挠挠头,仗着胆子往里走,路过门岗时瞟了一眼,里面是空的,老头也不知跑哪去了。正好,不在就好,有他在,我还心虚呢。
进了别墅小区,我顺着路往里走。这地方我几乎不来,以前偶尔来过,一点意思都没有。可今天这么一进来,感觉还真不错。沿着路种了一排绿荫荫的大树,有些地方让有钱人开发出来,圈出一个个可以种地种菜的田圃,路上静谧无人,颇有点日系乡村的感觉。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来到路的尽头,这里已经没有别墅了,是一片小树林,树林边缘有一些可供休息的凉亭。
我想了想,继续往林子里走,进去后由于阳光被树叶遮蔽,倒是非常凉快。我在亭子里歇了口气。四下看看,也没个方向,继续沿着直线往里进。
今天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必须要探出个究竟和明白。林子里很静,我甚至听到自己的**声,静的让人非常不舒服。
我往里走,走了没多远,也就是十分钟不到的行程,情况开始有些不对了。
树上出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树枝上挂满了红色的小灯笼。
灯笼有些脏,也不知挂了多长时间,几乎看不出原色。一个两个倒也罢了,树上居然密密麻麻的全是,风一吹无数灯笼轻晃,黑绿的林中,颇有些诡异的气氛。
第四十三章 给尸体开衣
周维民琢磨出个损招:“在这里随便找个保安,让他把白茧剖开。如果没这条禁忌,虚惊一场,大家皆大欢喜。如果真的有禁忌,所死的也不过是一个保安,再说他们本来干的就是这样的活,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
空不二口打佛号:“善哉。”
“哥,你觉得合适吗?”周秀冷冷道。
“你少在这装圣母,觉得不合适你出个招儿。”周维民烦躁地说:“我就看不上你这样的,做事找不着你,在后面煽阴风说怪话处处有你。好,你圣洁你高尚,你说怎么办。”
周秀坐回沙发,不理他。
老安看看他们兄妹,又看看空不二,和尚垂眉低眼,不和他对视。
“时也运也命也。”老安说:“天机如此,非人力而改变了。”说到这,他把手里的刀拿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插在白茧上,刀刃全部没入。
周维民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吃惊地说:“你不要命了。”
老安没说话,全力剖解白茧。外面是黏黏绕绕的白丝,剖起来非常不容易,把刀黏住,无法用力。老安也不吭声,费力拔出刀再插进去,一刀刀划开白茧。
我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林中木屋,老安对我说的话。他之所以选我当钟馗接班人,就因为自己死期将至。老安估计自己大限已到,索性豁出去,完全不顾白茧内的禁忌警告,以身试法。
大厅里无人说话,我们默默看着,周维民搬了一张椅子坐在白茧前,一口一口嘬着烟斗,聚精会神观察剖解白茧的全过程。
就这样,大概二十多分钟,白茧最薄弱的一块,剖出黑森森的洞,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里面的东西。
我站在远处,光线晦暗,看的有些模糊,好像是一个黑色的人,坐在椅子上,头上戴着奇怪的帽子,帽子两侧垂下两条艳红色的丝带。
最亮眼的就是这两条丝带,红得无比鲜艳,历经多年也没有褪色。
周维民从椅子上站起来,瞪着大眼睛直愣愣看着,烟斗都忘了吸。
老安发出沉重的呼吸声,他耗费全身体力,依然忘我地干着,刀起刀落,又干了十多分钟,白茧的一面全部剖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此时气氛阴森诡谲,可恐怖压不住好奇心,我们这些人全都凑了过去。周秀随手点开旁边的台灯,翘起灯头,把光射过去。
黄橙色的光斑落在白茧上,像是舞台光,照亮了里面的东西。
老安停下手,握着刀,站在一边,胸口剧烈起伏,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
白茧里是一把老式藤椅,藤椅上坐着一具木乃伊。
这具木乃伊目测个头不高,大概一米七的样子,穿着黑色道袍,脚蹬云履鞋,双手搭在藤椅两侧的把手上。他的手用白布层层包裹。最奇的是,此人戴了一副金色的面具,凤眼卧眉,脸盘圆润,慈眉善目,面具风格不像道家,倒有些类似窟洞的佛陀石雕。
这个人难道就是修仙的黄九婴?
这具木乃伊给我留下最深的印象是,从头到脚不露真容,脸上有面具,全身披道袍,脚下蹬云履,就连手都用布包着,透着神秘和不可琢磨。
众人正惊疑,“噗通”一声,老安突然跪在地上,面向白茧内正襟危坐的这具木乃伊,不停磕头:“晚辈安龙不肖,未完成守护前辈成仙之任,今日前辈破关,又是小的亲自动手,万死不足已。”边说边磕,一个接一个,砰砰响。
空不二在旁边手捻佛珠,说道:“肉身不坏,又称全身舍利。人寿八万四千岁,弥勒佛当下生此阎浮提,度化释迦牟尼佛世所未得度的众生,修行者如能入甚深禅或保持肉身不坏,可等得弥勒出世…;…;”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音调平和。此时此刻念出来,宁静空远,如同夕阳下的海面。我是没什么信仰的,可听到空不二这个声音,加上眼前之诡景,竟然有种醍醐灌顶,情不自已想好好大哭一场的感觉。
我抽了一下鼻子,揉揉眼,发现眼圈湿了。
周维民被这种气氛搞的有些不舒服,他用脚踹了一下跪在地上俯首贴耳的老安,说:“起来吧,意思到了就行了。”
一脚上去,老安没有反应。周维民迟疑一下,又是一脚,老安应声而倒,侧躺在地上。一看到他那张脸,我们都吓了一跳。
老安脸色铁青,紧闭双目,一点血色都没有,已死多时,表情都僵了。
周维民退后一步,爆了一句粗口骂娘。我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安真的死的?!他可真行,说死就死,一点不带含糊的。
空不二蹲在老安尸体旁,握着他的手,嘴里细细念叨着经文,半晌站起来道:“安施主已经归去,我用地藏经超度他,希望他在那个世界能洗净这一世的罪孽。”
周维民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坐在沙发上,疲倦满容,拿起电话叫手下人来处理尸体。
他放下电话,说:“各位,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接下来的事必须由我们自己来善后。”
鸟爷反应很快,马上道:“周总,都听你的,你安排吧。”
周维民道:“黄九婴看样子修仙未成,风干成了木乃伊,这个在佛教里称为肉身菩萨。我呢,打算就近立一寺庙,把他供奉其中,以续民间香火。”
尤素道:“周总,你这么做是为了普度众生,当然无可厚非,不过有个问题。黄九婴是道家宗门的人,你给立一寺庙,是不是有乱点鸳鸯谱的意思。”
周维民倒是没生气,点头说:“不错,不错,是我疏忽,应该立一道观。”
“还有件事,”尤素犹豫一下说:“我和侯鹏身染尸毒,关键全在黄九婴的身上,周总,我们提一个非分的要求,这具尸体能不能先交给我们研究研究,你再去立道观。放心啊,尸体我们觉得不会乱动的。”
周维民没有接这个话茬,突然问道:“你们手里是不是有本古书,叫《悟真济世全书》?别否认,侯鹏都跟我说了。”
鸟爷点点头,对我们说:“咱们的事他都知道。”
尤素道:“周总,你的意思是我们把书交给你,你才会想办法救我们。”
周维民倒也不客气,说:“就是这个意思。你们也别觉得亏了。书在你们手里,看得懂吗?”
我们摇摇头。
周维民满意地说:“那不就得了,在你们的手里那是废纸,可我有高人指点,自然可以解读此作,让它发挥更大的作用。”
“我拦你一句,”我插嘴说:“周总,你要这本书莫非…;…;也动了成仙的心思?”
周维民稍一愣,随即哈哈笑,可见说中了他的心事,他笑得直咳嗽:“小朋友,那你们说我在这忙活半天为啥呢?无利不起早嘛。”
这时,他的手下进来,搬运老安的尸体。周维民吩咐说:“出去以后报警,让警察找法医,鉴定这老头死因是什么,我要拿到第一手的报告。”
等到杂人都走了,大厅里仅剩我们六个人。我,鸟爷,尤素,周维民,周秀还有和尚空不二。
我们六个知情人,一起看着白茧内黄九婴的尸体。
周维民道:“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真人不说假话。这具木乃伊呢,我要找高人验尸。这可是研究修仙的第一手资料。”
“他为什么会变成木乃伊呢?”鸟爷琢磨。
周维民磕磕烟灰说:“我对于修仙多少了解一些,黄九婴是道家修行者,体内有真气,真气流转,才会尸身不腐。按照佛家的办法,遇到肉身菩萨,应该备一口大缸,把尸体放进去保存。是吧,空不二长老。”
空不二口点头:“不错,在佛家,此种做法名为坐缸。”
一直沉默的周秀忽然说:“我看这样吧,黄九婴的尸体不必来回搬运,对他也不敬,我们就在客厅里先立一神位,暂时把它供在这里。哥,你看如何?”
周维民看着她,眯缝着眼,可能在想这个妹妹打的什么主意。
空不二点头:“周施主所提方案甚好,老周,我看就按她说的意思办吧。”
第四十四章 修仙者的真面目
“做了什么你们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老安道:“这里确实有人在修仙。”
周维民眼睛发光,看和尚空不二:“果然如你所言。”
空不二双手合十,浮现出笑容:“此乃天机,也是机缘,是周先生你的机缘,也是我的机缘。”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我心里非常不舒服,按照他们说的,应该早就在有意寻找这样的机会了,鸟爷作为某种契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不会放过,早有预谋。
有人修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看周维民这个兴奋样,难道他也有什么想法。
老安道:“我先把话跟各位说清楚,为什么修仙有违天和。顺为凡,逆为仙,只在中间颠倒颠。‘仙’违背人伦,有伤天和,而且是一条不归路,但凡跨上这条路,若不修成正果,便万劫不复。”
“你少在那拽词,赶紧说怎么回事。”周维民呵斥。
老安道:“各位来之前,看没看过这里的地形布置?”
我们三个坐在沙发的阴影里,这里的事太诡异,我们只想自救,没其他奢望,现在能不插嘴就不插嘴。
老安自问自答:“这座山区一共修了四座电塔。为什么修这个东西,就是为了吸收电能。”
我心里一震,这和我们当初的猜测差不多。当时我们三人对于电能的利用有过各种各样的猜测,鸟爷甚至还猜了外星人,可谁也没想到,这么强大的电能居然用于成仙!
老安说:“成仙不但需要强大的电能,还要吸收地势地气。大地是人类之母,地气消散,则万病皆生。今天当着各位,我也不瞒你们,周围这片小区,如果你们有过调查就可以知道,绝症的发病率特别高,尤其是癌症。最近几年,不但老人得的多,而且有越来越年轻的趋势,很多三四十岁甚至二十岁的小姑娘小伙子也得了绝症,为什么?”
他掷地有声,整个大厅里只有他的声音,气氛阴冷,谁也没说话。
老安继续说:“就是因为修仙所需能量巨大,尽收地气,换句话说,修仙的这位前辈在吸收周围老百姓的生灵之气!死掉的老百姓都是他的炮灰和奠基石,为了保证能登入仙界!”
老安这番话简直振聋发聩,匪夷所思。这片居民区死了这么多人,竟然是这个原因。
沉默半晌,周维民哈哈大笑,拍着空不二的膝盖:“好!好!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位修仙的前辈高人在哪呢,真想拜访拜访他。”
老安道:“周先生,你不觉得这样不公平吗?你不觉得此举有违天和吗?”
周维民说:“什么叫天和,什么又叫天道。死人了就叫违天道?都说秦始皇残暴,杀了那么多人,可他统一全国免于战火,统一度量衡,不杀人行吗?好比说杀了一亿人能让十三亿人幸福,那这一亿人你说该不该杀?!什么叫天道?跟我来论天道?可笑。我就知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合不合天道要看他最后成没成功!”
空不二做佛礼:“维民兄一语断道,直指人心,可见禅机大开,明心见性。妙哉妙哉。”
周维民笑着说:“老安,你就别在这拽词了,我们既然来了,那就是天意。天意如此,你说那么多也没有用。在座的都是成年人,合不合人伦,我们自有定论,用不着你替天言道。话说回了,既然有违天和,那你为什么还在这忙活?”
老安沉默,半晌道:“我已入地狱,活于世唯剩一诺。此诺践,我必赴死。”
这句话清清楚楚,声音不高,我们都听的心里一颤。
周维民抽着烟说:“你死不死跟我们没关系。还是赶紧把这里的秘密说出来吧。”
“请诸位随我来。”老安转身就走。
我们纷纷起身,跟在后面,我们三个倒也罢了,整个过程中周秀竟然一言不发,也不知这娘们打的什么主意。
老安带我们从外面的楼梯上到小白楼的最高层,上面有一处四面临风的天台,能够俯瞰周围山脉地势。此时夜幕降临,能清楚看到散布在林中的几座电塔灯光闪闪,在黑暗的森林中,显得非常显眼。
老安道:“这里一共四座电塔供电,电能输送到供电所,然后通过地下的机组传送到那边。”
他用手一指,我们顺着方向看过去,尤素低声道:“就是那间废屋的位置。”废屋有一口深井,鸟爷和尤素就是在那地方中的毒。
空不二看看周围地势,掐算说道:“那个位置是周围几十里的风水眼,最洼之地,果然是好眼位,所有的地气生机都往那里涌动。”
“小师父也会看风水?”老安斜眼瞥了一下他。
空不二说:“皮毛而已,让行家见笑。”
老安继续道:“实话告诉你们,这个修仙的人就藏在那里修炼。”
“那口井下面?”鸟爷脱口而出。
老安神色一凛,一把抓住鸟爷的前襟:“你去过?”
鸟爷苦笑:“我们三个都去过。为了这事,我们还惹上了麻烦,我和这位老兄,”他拍拍尤素:“被一股绿气冲了身,得了白血病。”
老安一把抓住鸟爷的手腕,三根手指搭在脉搏上,脸色变了:“不好,不好。”
周维民看他:“怎么了?”
老安道:“你们得的不是什么白血病,是中了尸毒,毒入血液,现代医学测不出来,误认为是血液病。”
一听这话,鸟爷和尤素顿时精神大振,差点没给这个老安跪下,言辞恳切:“老伯,你说的是真的?我们还有救吗?”
“说有救也有救,说没救也没救。”老安道。
我在心里说了句废话。
老安说:“为什么刚才我说了声‘不好’,若是那位前辈修仙成功,肉身或是尸解或是不腐不烂,绝对不会产生**至极的尸气。此尸气一出,说明…;…;”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说明修仙失败,万劫不复?”周维民笑着接。
老安没接这个茬,他对我们说:“要解开你们身上的尸气,必须原汤化原食,解药就在这个修仙人的身上。”
“他能给我们吗?”鸟爷问。
老安苦笑,看向天台外面茫茫的黑暗森林:“他恐怕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二十年了,黄兄,你也该出来了。”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一直沉默的周秀忽然问。
老安犹豫一下说:“我是黑钟馗阳间的乩身,能行通阴阳。”
我听了非常震惊,以前那些神啊仙啊鬼啊,竟然实实在在就在自己身边。
“今日累了,”老安说:“有人安排你们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这种事不能急,走一步看一步吧。
当晚谁也没回去,就在这里休息。小白楼周围还散落着一些别墅,常年没有住人,有些冷清,我们三个就暂住在其中一间。晚上睡不着,讨论了半宿不着调的推论,天擦亮时候才勉强对付一觉。
我正睡得迷糊,忽然有人把嘴堵上。我睡觉极轻,有点异样马上就醒,睁眼看到黑蒙蒙的床边站着一个人。
借着月光看,正是老安。我正要说什么,老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个房间就我一人,我心怦怦跳,他想干什么?老安示意我起来,他来到落地窗前,打开门,进了阳台。大晚上的,一股山风吹进来,白色窗帘飘起,我冻得哆嗦。
穿上衣服跟出来,阳台空无一人,我正愣着,看到老安居然已经从二楼阳台跳到了下面的空地上,站在下面招手,示意我下来。
我犹豫半天,这事太诡了,用不用和鸟爷尤素打个招呼,可看老安这样,明显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我跨过阳台栅栏,看着三米多高的下面,有点眼晕。老安抱着膀看我,面无表情,我有种预感,一旦我退缩不跳,他很可能转身就走,我们再无相谈的可能。
我深吸口气,纵身一跃,从阳台跳下来,周围山风大作,我想象中的硬地没有出现,跳到半空时被老安一把抓住,缓冲落地。
老安说了句话:“跟我来。”
我跟在他的身后,我们走进树林,黑灯瞎火的也没个方向。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来,转过身给了我一个大嘴巴。
冷不丁被扇了一下,我眼冒金星,耳鸣嗡嗡响,整个人打懵了。
我坐在地上,捂着脸,半天没缓过劲。
老安蹲在面前,一字一顿道:“我问你答,答错一句,死无葬身之地。”
第四十五章 尸体异象
这张钟馗驱鬼图手绘而成,毛笔勾勒线条,简单粗犷,线条乖戾。一整张图贴在墙上,画的是栩栩如生。钟馗在图上一只手掐着一只鬼,嘴里还叼着一个,白色的花脸,怒目圆睁,大胡子上鲜血淋漓。
到不是说这情景有多恐怖,不斯时斯地很难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整个神龛,每一处细节,加上后面的驱鬼图,充满了一种无法言说的负能量,压得人这个难受啊,心跳似乎都慢了,跟快死了差不多。
幽幽绿灯下,老安的脸色如同鬼魅,他的腔调阴森,对我说:“点香。”
这种情况不由得我不听,我不敢对着钟馗造次,我虽然不信什么,却也不愿得罪这种看不见的神灵。犹豫一下,还是捡起香案上的长香,凑到烛火前点燃。
“三鞠躬,三叩首。”老安阴森地说。
我没办法,对着钟馗驱魔图鞠了三个躬,然后乖乖跪在蒲团上,又磕了三个头。
老安颇为满意:“把香插在炉里。”
我把香插进去,低声说:“老头,我不是怕你,我是尊敬钟馗。上了香就行了吧,我也该走了。”
老安指着蒲团说:“你走不走我不管,我必须要把事情告诉你。”
我是既好奇又不敢听,觉得自己似乎走进了一个看不见的陷阱。也罢,反正打不过这老头,索性听听他说什么。
老安看我坐好,便说:“我曾经说过自己是黑钟馗的乩身。你可知道这黑钟馗是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
老安略一斟酌:“大约在清末民国时期,赶上特殊的时局,外患内忧,中华大地又遇到巨大的自然灾难,鬼门大开,瘟疫魔出世,如果它遍行神州,将有无数人死于这场看不见的灾难。”
我回忆一下,说:“不对啊,我对那段历史多少了解一些,根本没什么瘟疫流行。”
老安道:“嗯,我告诉你真实的历史,当时钟馗爷为了解救苍生,以**力大情怀吞噬了瘟疫魔,服了瘟疫之毒,他自己遭了大难,神通尽失,沉沦地狱火海,最为可怕的是…;…;”他顿了顿,没说话,眼睛看向了钟馗图。
听他说到这,我心念一动,想起件事。那是丁文同讲述他爷爷的奇事。他爷爷在年轻时候就死过三天,据说到了阴间,还见到了钟馗正神。当时聊到这里,丁文同眼圈还红了,跟我们说钟馗正神遭了难,具体什么他就没说。
按照时间推算,两件事高度吻合,应该没错了。
老安接着说:“最可怕的是,瘟疫魔虽灭,可瘟疫毒在钟馗爷的体内化成心魔,钟馗爷分裂成两个化身,一个白钟馗在地狱无间修炼受苦,一个黑钟馗为一团灵气,能够靠阳间的乩身请身回阳。”
我尝试着问:“黑钟馗是坏人吗?”
老安淡淡道:“以后你就明白了,世间事不能简单的用好坏来定义,因果外不谈善恶。这个黑钟馗无善无恶,乃是钟馗爷的一道心魔。马连科,我问你个问题,如何理解魔?”
这个话题太大,如此诡异阴森的环境里,我也没心情跟个糟老头子掰扯。摇头说:“不知道。”
“不循常理即为魔。”老安道:“何为不循常理?你如果穿越到秦朝,用现代人的思维和行为方式混入当时的社会,那你就是魔。所谓魔无关善恶,不过是世界观的不同,你以后如若成为黑钟馗的乩身,切记此点,正所谓明心见性。”
我实在忍不住道:“世界观不同就可以杀人放火?我看到你把一个无辜的农村妇女扔进鬼殿里,把她变成了白痴。”
老安说:“这个宇宙说穿了两个字而已,无非资源。资源之争是最直接最粗暴,也是最终极的斗争形式,争夺资源不讲善恶。黑钟馗要修行,获取灵气,用一个臭娘们做媒介,无可厚非。这娘们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创造不出一丝财富,而她的献身,能让钟馗爷重获法力,造福苍生,这不好吗?那娘们其实没死,她成了钟馗爷的一部分,用这种方式继续活着,她获得了永生。”
老安说的轻描淡写,可这番话听起来就像是疯人疯语。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言论,下意识觉得是胡说八道,可他说的言之凿凿,掷地有声,逻辑上又无破绽。我完全糊涂了。
不过不管他怎么说,我心里始终秉持一条原则,那就是尊重生命。
老安口气婉转下来:“想当年,那位修仙人布好灵阵,我,他还有周伯龄,我们三人在君天大厦的顶楼喝茶。那时候小区还没建好,住进来的老百姓零零星星。我就问过修仙人这个问题,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你吸收百姓灵气,导致那么多人将要死去,这合天道吗?”
我默不作声地听着。
“他说,生死不过是俗人的看法而已,死不代表没,死去的人,他们的灵魂为我所用,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我仙体的一部分。他们将用这种方式获得永生。”老安吐了口气。
“所以你信了,你帮他了?”我说。
老安淡淡笑,摇头:“我哪有资格帮助一个仙人,是钟馗爷曾经答应过他,要助他成仙。后来钟馗爷遭难,黑钟馗出世,我作为钟馗爷的乩身,责无旁贷。这是我当初成为乩身,在神坛前的承诺。”
我觉得老安嘴上说这些道理,其实他内心深处也是不怎么认同这种无视生命的观点。当初他要赶周秀走,就怕周秀卷进来。
我浑身难受,这个地方一刻也不想呆,想早点回去。
老安面向钟馗爷的驱鬼图,鞠躬说:“钟馗爷,我安龙死期将至,不能再伺候你老,现已寻得接班替身。”他从香案上翻出一块干巴巴的饼子扔给我:“吃了。”
借着火光看,这饼子都他妈长毛了,上面盖着一层香灰,看了直犯恶心,怎么吃。我怒极反笑:“这什么东西?”
老安道:“这是干松饼,是钟馗喂鬼的。现在你也要吃,吃完了就表示可以认同钟馗爷,入了此门。”
这我更不能吃了,我嘿嘿一笑,饼子一扔,抹头就跑。
老安的身法神出鬼没,没看怎么动,我刚跑出去两步,一下被他抓住手腕。他的手阴冷无比,像老虎钳子一般。他阴笑:“马连科,我就要死了,你不会让我死不瞑目吧。”
我苦苦哀求:“你另找别人吧,我真不合适。”
老安道:“钟馗爷的秘密你也知道了,头也磕了,现在就想走?可能吗?”
我都快哭了:“是你他妈的逼我的,我根本不想听,我求求你了,我真不是那块料,别耽误咱钟馗爷修行。”
老安阴森森地笑:“这样吧,给黑钟馗做乩身,不是我就能定的。你还要经过钟馗爷的考验。如果通不过,说明你们无缘,你到时候不想走我也得赶你走。”
我一琢磨,好像也在理,现在是骑虎难下。这老安眼瞅着就要蹬腿嗝屁了,才无所顾忌呢,真要对我怎么样,真拿他没办法。
无奈,我说:“这可是你说的,要是钟馗相不中我,就让我走。”
老安松开我,把干饼子递给我。我叹口气,算是上了贼船,闭着眼啃吧,我都不知道什么滋味,囫囵全塞嘴里,不敢嚼直接咽,咽得我直翻白眼。
老安看我听话,不再管我,径直到香案取下烛台,上面的蜡烛燃着绿光,他端着烛台来到墙边。那里挂着一身长衣,就是看上去特别像个人的那一套。
光一亮,我看清,这套衣服是戏服,长袍束带,花花绿绿的,上面不知绘着什么图案,色彩鲜艳的让人透不过气。
这套衣服我见过,当初在树林里老安就穿着它作法,把那农村娘们变成了白痴。
老安把烛台放在一边,伸手从墙上取下衣服,随手一展,衣襟带风,特别潇洒地穿在身上。这时,我看到了墙上还挂着另外一样东西。
那是钟馗的花脸面具,白色为底,黑色线条遍布整张脸,看起来极为阴森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