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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都市枭雄全文阅读

作者:鱼龙     重生之都市枭雄txt下载     重生之都市枭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6章 木兰秋狩

    贾宝玉不说话,但只看他魂不守舍、惊魂未定的脸色,刘煜就知道自己新制定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暗中一笑,乐得清静的没有搭话。去了荣国公府,刘煜也不去给贾母请安,待贾宝玉下了车就火急火燎的回林府别院洗澡。

    贾母翘首以待,好不容易见宝贝孙子回来了,忙使人去唤。“宝玉,读书的事可敲定了?”拉过浑浑噩噩的贾宝玉,贾母殷切询问。

    贾宝玉哪里还敢提读书的事?日日与王爷相对岂不日日膈应他?红着眼眶将传看通灵宝玉惹怒王爷的前因后果大略说了,将小匣子随手扔掉,哽咽道:“这东西我再不敢要了!这可是我杀头的罪证!老祖宗,孙儿该怎么办?孙儿会不会死?会不会连累你们?”

    贾母心乱如麻,搂着贾宝玉低声安慰道:“宝玉别怕啊,没事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没见谁拿你的身世做文章。王爷好歹娶了你姐姐,跟咱们家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不会拿你怎样。咱不去王府读书,不去招他的眼,他渐渐也就忘了这茬。绝不会出事的,别怕啊……”

    贾宝玉紧绷的心弦慢慢放松,哭着哭着昏睡过去。贾母使人送他回房,独自坐在堂上发呆,眼角耷拉着,嘴唇紧抿着,一脸纵横交错的皱纹,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愣神的功夫,赖嬷嬷呈上一封信笺,低语道:“老太太,这是大姐儿派人送来的。叫您亲自打开。”

    贾母颤巍巍接过,看完后已是老泪纵横,捶胸哀叹道:“我可怜的宝玉啊!你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哇!都怪我。我当初怎就没阻止那个蠢妇!任由她宣扬的众人皆知,毁了你大好前程!都怪我……”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前来请安的贾政快步上前询问。

    “你自己看吧。”贾母将信笺递过去,佝偻着脊背,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贾政看完脸色惨白,咬牙道。“这么大一个把柄,随时能将贾家置于死地。母亲,那孽子留不得了……”

    “你给我闭嘴!滚!滚出去!谁敢动宝玉一根毫毛。我与他不死不休!”贾母勃然大怒,拿起拐杖追打贾政,直将他赶出仪门。

    鸳鸯留下收拾厅中碰碎的茶杯和花瓶,眼角余光忍不住朝落在地上的信笺看去。当即倒抽一口凉气。散发着淡雅清香的信笺上只印了一行字。却格外令人心惊——气运逆天触了龙鳞,唯养废一途可保宝玉一世安稳,望老祖宗忍痛决断。

    宝二爷这辈子完了!鸳鸯脑子里反复回荡着这句话。

    和贾宝玉的遭遇不同,刘煜现在是分外得胤真的重视。原本刘煜是打算参加八月初的殿试,可却被胤真拦了下来,他的理由是刘煜年岁太小,若太早出头,不但得不到实授官职。反而会引来一些小人的妒忌,故而让刘煜暂缓个三五年。

    反正根据皇帝病情的分析。他最多也就只有六七年的时间了,到时候刘煜也才不过二十上下,年岁正好,不但可以直接步入官场,还能混上个“天子门生”,成为新皇的近臣!

    当然,无论是刘煜,还是胤真,都认为这“新皇”非雍亲王本人莫属!胤真是对自己这么些年的布置有信心,而刘煜却是对萦绕在胤真身上越来越浓郁的紫气有信心!有着如此厚重的气运护持,即便皇帝殡天时不肯传位给胤真,他怕是也能依靠自己的力量逼宫造反上位!

    虽然刘煜的原定计划是早日进入官场吸纳天朝的国运,但胤真的建议却也是不错。能够在未来皇帝继位之前就拥有“从龙之功”,那可比前朝臣子效忠新皇更能分享国运。所以,刘煜在写信分别告知了林如海和鲍姨娘自己准备延期殿试的消息后,就安心的以雍亲王“幕僚”的身份呆在胤真身边!

    只不过,刘煜负担的“工作”不是为胤真出谋划策,而是学习。胤真是打算将刘煜培养成宰相级别的左膀右臂,不但将自己掌管户部时的心得体会倾囊相授,更招揽了不少致仕退休的郎中、员外郎来教授刘煜如何处理吏部、工部、礼部、兵部和刑部的事务!

    转眼已是八月底,暑气渐消,秋风送爽,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秋狝时节。皇帝虽然身子有些不爽利,但为了彰显武力,还是照例在皇家猎场木兰围场召开大型围猎活动,京中四品以上官员连同家眷都可参加。

    胤真牢记刘煜“劳逸结合”的观点,一大早就派心腹苏培盛将他接走,直往木兰围场出发。而贾宝玉,在其母王夫人的亲情拜托和重金贿赂下,也被其表兄王仁带去围场见见世面。

    胤真深知刘煜的惰性,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所以他并没骑马,而是令人准备了宽敞舒适的马车,内里铺上柔软的靠垫,摆上条案备好果品糕点,一路晃晃悠悠,闲适安然。

    “待几天?”刘煜解开足有一人高的包裹,将弓弩、匕首、干粮、金疮药等物品一一拿出来检查,又一一放回原处。

    “秋狝一般历时两月,咱们往深山里去,待一月半如何?”胤真手里拿着一本游记,看得颇为得趣,连头也没抬。

    “马车里看什么书,当心弄坏眼睛。”刘煜将书抽走,扔一把匕首过去,“擦干净了别在靴子里,以防万一。”

    胤真笑得无奈,拿起绢布细细擦拭。

    “这个荷包拿好,里面藏了一粒九转续命丹一粒千里遗香丸。九转续命丹是白色的,无论多重的伤,服下后可保你不死,然后赶紧找个地方藏好,将黑色的千里遗香丸捏碎。我自会循着气味来找你。”刘煜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后展示里面存放的一白一黑两枚丹药。

    胤真笑着接过,捻起黑色的千里遗香丸。置于鼻端嗅闻,语气疑惑,“什么味儿都没有,你怎么找得着我?”

    “捏碎了才有味儿,而且这个味道只有我能闻见。”这枚千里遗香丸中混合了一种这方上千世界独一无二的气味,又以秘术炼制,以刘煜的灵敏感知。哪怕远隔千山万水,他亦能追踪而至。

    胤真可是刘煜盗取这方世界气运的关键,他可不想在疏忽之下让胤真出现什么意外。要知道。现在胤真虽然身具大气运,但他一来还不是皇帝,没有国运护身,二来他毕竟不是这方世界的“世界之子”。不会得到天道的全力保护。真要是有个什么万一,那刘煜才叫欲哭无泪呢!

    另一头,贾宝玉和王仁耐不住骑马的疲累,也纷纷爬上车松快。

    “宝玉你怎么回事儿?家学那里为什么不去读了?整天玩闹,三年后科举你怎么下场?难道真让林煜那个庶出贱种压制一辈子?”说起来,王仁和刘煜之间是没有仇怨的,但耐不住刘煜小小年纪就身怀功名,是各大家族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一众常常在对比后被骂得一塌糊涂的纨绔们如何会对刘煜有好印象。像王仁这样心胸狭隘的家伙更是恨不得刘煜丢丑。只是他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所以才洗完自家亲戚中最有才情的贾宝玉能雄起,帮他出一口气。

    “表哥,我,我知道了。我最近身上不舒服,过了这阵儿会发奋读书的。”贾宝玉支支吾吾开口,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王仁表情。

    “我们会拉拔你,可你也得自己争气!”王仁语气阴狠,“你且安心,那贱-种我来对付。虽明面上我动不得他,但暗地里弄他一回却不是难事!这次围猎人多手杂,环境混乱,正是个好机会。”

    “表,表哥,你要做什么?”贾宝玉愕然抬头。

    “没做什么。”王仁敷衍道,“你只管玩你的,旁的事别多问。”

    “表哥,你可千万别闹出人命!他好歹也是林妹妹的亲哥哥!”贾宝玉倾身上前,拉住他衣袖。

    “放心,不会闹出人命,给他个毕生难忘的教训而已。”王仁诡异一笑。

    贾宝玉还想再劝,可冥冥之中有股力量锁紧了唇齿,令他张不开口。没事的,表哥有分寸,不会弄出人命的。他反复告诉自己,然后坐回原位,暗暗压住噗通狂跳的心脏。

    围场被重兵层层把守,皇上与各位宗亲的帐篷早已搭建完毕,大臣们的营地却还未成形,宫人来来往往,挤挤攘攘,显得十分繁忙。等待中左右无事,文臣聚在一起高谈阔论,武将在较远的空地设了几块标靶用来练箭。许多世家子弟也都围拢过去一展身手。

    胤真被皇帝叫走议事,刘煜闲着无聊,缓缓踱步过去。

    但凡有胤翔在,他必定是众所瞩目的焦点,十支箭,箭箭穿透靶心,咚咚咚的重击声不绝于耳,支撑靶子的木杆似乎不堪箭矢所带来的绝强冲击,有折断的趋势。几名武将垂手立在一旁,表情满是崇敬。世家子弟们也都安安静静本本分分,不敢在胤翔跟前献丑,只在憋不住心中激动的时候大声叫几句“好”。

    胤翔在旁人眼中绝对是声名狼藉,在军人眼中却是天朝所向披靡的战神,是他们的军魂。最后三箭齐发,分别射中三个靶心,胤翔在震天响的叫好声中放下弓箭,露出百无聊赖的表情,转头回望的时候眼睛却忽然爆精光。刘煜暗道不好,拔腿便走。

    “刘煜,你哪里跑?!过来陪我练箭!”胤翔大步走过去,勒住他脖颈将他硬拽进靶场。

    围观的众人指着身形单薄容貌瑰丽的少年议论纷纷。王仁也在其中,看清少年面孔表情大变,万分惊愕的问道:“林煜这贱-种什么时候搭上义亲王了?”因去边城办事,近日才回,他并不知晓京中变化。

    胤翔虽性子阴晴不定难伺候,但他看上谁的时候,对谁是真好,恨不能掏心挖肺披肝沥胆。把人给捧上天去,厌弃后也只是不闻不问远远丢开,并不会糟践人。与他相好过的。虽名声难听了点,得的好处却是实打实。且胤翔是块滚刀肉,混不吝,皇帝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他不改也无法,只得由着他去。他闹得高兴了自然便消停了。谁若得了他青眼,在他厌烦之前几乎可以在京中横着走。

    王仁瞬间就出了满头的冷汗,唯恐计划出了纰漏把胤翔连带给得罪了。却又心存侥幸,暗道他两未必就那么要好。

    贾宝玉心里泛酸,怏怏不乐的道,“我也不清楚。”

    王仁不再询问。踮起脚尖往场内探看。

    “还请王爷恕罪。在下不会射箭,怕会扫了您兴致。”刘煜面色煞白,表情惶恐,一再作揖讨饶。

    看见他窝囊透顶的模样,不少人想起哄嘲讽,碍于对方有可能是义亲王新宠,只得拼命忍着,脸都憋红了。冯紫英几个与胤翔关系特别亲厚的。明知刘煜在装,却也不戳破。反配合的高喊:“不会射王爷可以教你,怕啥?!”

    “就是,本王可以教你!你先射一箭给本王看看。”胤翔哈哈大笑,笑完搂住少年肩膀,低语道:“想出丑,你就继续装!”

    现在还属于刘煜的蛰伏期,自然不愿引人注目。而且以他的心胸,也不会讲他人的观感放在心上。故而装作诚惶诚恐的拿过一把弓,颤巍巍拉开,拉到一半脸憋得通红,似乎难以为继,不得不松手,大喘几口气又继续,拉到三分之一再次松手,眼眶看着看着就红了,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将箭矢一搭,弓弦一放,极为敷衍的射出一箭。箭矢歪歪扭扭飞出三米远,斜插在泥地里,晃了晃,最终躺平。

    围观众人先是一静,然后哄笑开来,属冯紫英几个笑得最大声。他们见识过煞气四溢的刘煜,见识过身手不凡的刘煜,眼下再看,又被他精湛的演技所倾倒。这人简直绝了,同样的一张脸,他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把内里璀璨的光华尽数遮掩,搞得比谁都窝囊!人才啊!

    刘煜缩着肩膀,垂着脑袋,似乎很想挖个洞钻进去,小身板还随着众人的哄笑一抖一抖的,看上去极为可怜。

    胤翔傻眼了,他没想到刘煜能把“窝囊废”这一角色演绎的如此精彩,反应过来后笑得惊天动地,简直停不下来。

    冯紫英拿起一张弓,同样窝窝囊囊射了几箭,好缓解刘煜的尴尬。他哪儿知道刘煜的脸皮已经厚到不知“尴尬”两个字该怎么写的程度。

    笑完之后,胤翔不带丝毫鄙夷的表示说,“煜儿年纪还小,拉不动硬弓是正常的,以后他会亲自教导,保证让煜儿文武双全”……

    看到冯紫英和胤翔等人的表现,王仁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义亲王一准儿看上刘煜了,若刘煜这次围猎出点什么事,凭他手里掌握的京畿大营二十万兵马,还不得把自己查个底儿掉?届时不用下狱,也不用等父亲王子腾从边镇赶回来相救,人家义亲王当场就能把自己剁成肉酱!想到这里,王仁摸了摸凉飕飕的脖子,撇下贾宝玉迅速离开。之前那些布置,全废了!

    就在胤翔越说越激动,准备上手搂抱刘煜时,一支箭矢破空而至,从胤翔耳边堪堪擦过,咚的一声钉在五十米开外的靶心,彩色尾羽迎风飘摇。胤翔伸手一探,鬓边发丝赫然断了一截。

    “煜儿,过来。”胤真手里的弓箭还在发出嗡嗡的鸣响。

    刘煜挑眉,冲胤翔调侃的一笑,缓缓朝身姿挺拔气度非凡的雍亲王走去。胤真瞥了胤翔一眼,冷冷开口,“告诉过你很多次,要发疯找别人,煜儿不是你的玩物。”话落带着刘煜转身而去。自跃上墙头勾走煜儿那天起,胤真就很想教训老十三一顿,憋了许久,终于得偿所愿。

    胤翔捋了捋断掉的鬓发,又回头看看靶心的箭矢,终是忍不住掰断手里的弓,狠啐了一口。两位在众人眼中原本就“不和”的王爷又较上劲儿,靶场内谁人敢管?纷纷找借口远遁。一身明黄的人影立在浓密的树丛后,摇头叹息,“这两个孩子,就没有心平气和,谦恭友爱的时候吗?老十三越发桀骜,得好好管教了。”

    总管太监夏秉忠笑道:“义亲王心里苦哇,不让他发泄发泄,没准儿哪天就憋疯了。皇上您素来体谅他,说管教,哪次又忍心呢?”

    “朕确实不忍心。罢了,随他去吧。你给他带句话,叫他别招惹林煜,到底是老四的救命恩人,老四也为难。”夏秉忠领命,两人一前一后缓缓离开。

    刘煜看了一眼胤真,问道:“我们这就进山打猎?”

    “不,举行了逐鹿仪式后才能围猎。”胤真顿了顿,很是无奈的说道:“你能不能离老十三远点?他性子乖戾,恐伤了你。”

    “不能,我一个小小举人,怎敢明目张胆的与义亲王作对?这话你应该对他说,对我说没用。”刘煜很有些漫不经心。

    胤真叹了一口气,总觉得如果自己不阻止老十三的话,以后会出大事!虽然以他的感觉还分不清“大事”会落在谁的身上,但无论是作为弟弟的胤翔,还是作为朋友的刘煜,他都不想他们出事。他可不想在日后这两人水火难容时,自己处在中间难做!(未完待续。。)

第1067章 虎患

    所谓的“逐鹿仪式”便是放生一头雄鹿,皇帝站在猎鹿台上挽弓射箭将雄鹿杀死,以展示帝王英姿。众人分食鹿血后便可自行入山围猎,最后以猎物多寡选出前三名,赐厚赏。

    逐鹿台已搭建完毕,年逾五十却丝毫不显老态的帝王缓缓登临,拿起牛角弯弓却不射,而是转身递给太子。太子没料到父皇有此一举,眼睛微睁显得十分错愕。“你已长大了,代朕逐鹿吧。”皇帝一字一句慎重开口。

    台上台下一片寂静,太子从怔愣中回神,立马跪地叩首,接过弯弓朗声道:“儿臣定不叫父皇失望。”

    “去吧。”皇帝振袖指向前方。御林军得令,打开铁锁放出笼中蹦跳不已的雄鹿。

    太子巍然不动,待鹿跑得足够远才一把拉开足有五十石的大弓,金色的箭矢裹挟着罡风呼啸而去,正中鹿头。眼看快逃出生天的雄鹿轰然倒地,四肢抽搐几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场中沉寂片刻才爆发出震天的叫好声。太子笑得意气风发,与台下的索相爷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皇帝抚掌朗笑,仿似十分欣慰,见太子被众位大臣簇拥着走下猎鹿台去取鹿血,左右逢源众星拱月,拢在袖中的双手无法自控的轻微抽搐,幽深的眼里哪还留存半分笑意?

    刘煜站在胤真身后,仰望台上的天家父子,见皇帝虽极力遮掩,步伐依然显得迟滞。且袖口做得格外宽大,双手总拢在袖中无法得见,心里有了数——果然是帕金森综合症。再过几年,恐站也站不起来了。

    五十六,说年轻不年轻,说老也不老,对一位极具野心的帝王而言,绝没到退位让贤的时候。眼见太子越发势大,而自己却因难以治愈的隐疾不得不放弃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胤真凝视人群中笑得张扬的太子,又看看台上眸色幽深的帝王。嘴角微勾。除雄鹿外,御林军又宰杀了几十头雌鹿,取了血混着烈酒,每人分上一大碗。喝光后拿起箭袋骑上骏马就可进山围猎。

    刘煜将巨大的包裹绑在马鞍上。又弯腰检查马蹄铁是否牢靠,一切准备妥当正欲出发,却被胤翔和冯紫英几个拦住。“煜儿,你们去哪?本王与你们一道。”

    胤真拧眉上前,“我们去东区深处,待一个半月才回。你不是只光顾南边的猛兽区吗?与我们不是一道的。”

    “年年在南区逛,早腻味儿了,今年本王也去东区。”胤翔冲于秀摆手。“去,多准备些干粮。本王要跟煜儿待上一个半月呢!”

    胤真面容冷肃,也不等他,跃上马就要离开,却被一名身材颀长,容貌艳丽的少年叫住,“四哥,等等我!”

    “小十七,怎不与父皇待在一处?”胤真转头回望,眼中盈满温柔的笑意。

    小十七,也就是今上第十七子胤礼,最年幼且最受宠的皇子。其母甄贵妃,自入宫起便盛宠不衰,及至这些年大有独宠六宫的架势,听说明年开府,皇帝便会直接赐他一个世袭罔替的“果亲王”爵位,其本人不但容貌俊美,性格也很是乖巧听话,朝内朝外风评颇佳。

    “父皇身体不适先行回宫了,让你照顾我。”胤礼走到马前,拉住胤真衣摆,精致的脸蛋绽出个乖巧可爱的笑容,叫人看了心头发软。

    “那便跟上吧,多带几个侍卫。”胤真无奈,俯身捏了捏他挺翘的鼻尖。

    “我不要侍卫跟着,人多把猎物都惊跑了。你不也只带一个侍卫么!东区没有猛兽,无事的。”胤礼脸颊微红,躲开皇兄的大手后冲刘煜微微一笑。

    刘煜躬身行礼。胤翔与众兄弟向来不和,见于秀拿了一大袋干粮过来,跃上马冷声开口道:“你们继续唧唧歪歪耗着吧!本王先走一步!”话落举手挥鞭,抽的却不是自己的马,而是刘煜的马。

    刘煜的白龙马虽然不是永生境界的神兽、圣兽,但到底是精怪所属,又岂是胤翔这区区随意一鞭所能驱使得了的?不过,在刘煜的暗中授意下,白龙马也爆发出了“演技”,受了“惊”的奋力刨蹄,一下窜出老远。

    胤翔迅速跟上,两马齐头并进时,见刘煜不但毫无惊容,还用口型无声骂了句“操-你”,当即被逗得哈哈大笑。一帮狗腿子蜂拥跟随,踢踏声远去后留下漫天尘埃。胤真眺望已跑得没影儿的马队,面色无奈,闭了闭眼才冲胤礼温和一笑,“快去牵马吧,我在这儿等你,得待一个半月之久,别忘了多拿些干粮。”

    “嗯,我这就去。”胤礼粲然一笑,颠颠儿的往马棚跑。

    临到下午,刘煜和胤翔一行人找了块靠近溪水的空地扎营,将猎物剖洗干净架在火上烤。

    “你怎么不出手?真不会射箭?”胤翔切下一块肥嫩的兔肉,递给刘煜,视线在他光滑细嫩的指尖上打了个转,落实了心中猜测。那么好的身手却不会射箭,还出来围猎干嘛?扫兴么?

    刘煜不理他,大口大口啃兔肉,啃到一半鼻尖微动,沉声道,“不好,胤真出事了!”扔下兔肉拔出匕首,往丛林深处狂奔。

    “快跟上,雍亲王出事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胤翔翻身上马,直追而去。日行千里快如闪电的汗血宝马,却追不上身姿轻盈飘忽如鬼魅的少年。胤翔一再夹紧马腹,才堪堪瞥见他朦胧的背影。近了,逐渐近了,野兽的咆哮在层层叠叠的枝叶间回荡。

    拨开一丛灌木,眼前的情景令人心惊。

    只见一头金黄色的老虎一爪将一匹马的胸腹抓裂,又将另一匹的脖子咬断。然后朝胤真等人扑过去。它的体型格外巨大,从头至尾足有两丈长,张开的血盆大口不断发出震天的咆哮。眼珠赤红。狂性大发,每一次扑杀,身上金黄带黑条纹的毛皮便随之抖动,弓箭显然对它造成不了任何伤害,细微的疼痛反令它更加愤怒。

    胤真虽武功不弱,却要护住被吓傻,只知牢牢抱住他腰杆的胤礼。颇有些应付不过来。李卫右臂被抓伤,早已握不住佩刀也射不出箭矢,左手一把三寸匕首还没划出去就被巨虎的虎尾抽飞。不得已。胤真闪躲间用力捏碎黑色的千里遗香丸,然后让胤礼往树上爬。

    胤礼腿脚都软了,爬几下又滑下来,爬几下又滑下来。想跑也跑不动。干脆蜷缩在树下瑟瑟发抖。胤真无法,只得以身相护,引得胤礼紧紧扒住他不肯放松,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再也看不出之前那副尊贵无比的模样。

    眼见巨大的虎口裹挟着腥臭的罡风狂猛而至,若一口咬实,不死也没了半条命,胤真避无可避之下横刀格挡。咬牙做好了重伤的准备。“上树!”熟悉而清越的嗓音如天籁般响起,随即便是一条手臂抓住他的腰带。将他往最高最大的一棵树上甩。

    虎口落下,猎物已然远遁,只咬断了一株人腰般粗的大树。本打算奔过去相救的李卫大松口气,连忙调头往另一棵树跑,攀着枝杈三两下爬至顶端。

    胤真迅速调整脚步,与赶来救援的刘煜一同飞奔。胤礼挂在他腰上,脚步踉跄间不幸摔倒,艰难爬起时两人已跃上五丈高的大树,回头,巨虎咆哮着扑杀而至。胤礼扯开嗓音尖叫,满目绝望。

    这时,一支利箭狠狠扎进巨虎后脑勺,却没刺穿头骨,只伤了一层表皮,但尖锐的疼痛已足够吸引巨虎仇恨。它扔下胤礼,转头朝箭矢射来的方向扑去。

    “十三哥,快快救我,十三哥!”看清来人面孔,胤礼嚎啕大哭。胤翔避开巨虎的扑杀,转瞬到得胤礼身边。一帮纨绔也已赶至,看清巨虎狰狞的模样,哭的哭,喊的喊,逃的逃,非但帮不上忙,反添了许多乱。只有冯紫英跟于秀摆开阵势牵制巨虎,好叫两位皇子逃脱。

    “爬上去,危乱中本王可顾不上你!”胤翔扶住胤礼腰杆,催促他上树。

    “十三哥,我,我浑身发软爬不上去!你别丢下我!”胤礼涕泪横流,反手将壮硕的兄长搂的紧紧的,死活不肯松开。

    “我送你去四哥那里。”胤翔试图扛起他。

    “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胤礼手脚并用,缠上胤翔。比起消瘦冷峻的四哥,显然高大壮硕身手不凡的十三哥更为可靠;且他畏高,丁点高度也能软了手脚,完全没法上树,这却是不能说的秘密。

    “没用的东西!”胤翔唾骂不止,接连射出几箭,都被巨虎拍开,压根没伤到要害。冯紫英与于秀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身上或多或少挂了彩。

    体型如此巨大的老虎实属罕见,且已狂暴到极点,更难制服,又有一帮纨绔和懦弱的皇弟添乱,救了这个又要去救那个,一刀刀一箭箭,却只伤到毛皮,入不了要害。没把巨虎磨死,己方便要全军覆没。

    胤翔被胤礼死扒着不放,既迈不动步也挥不开刀,恨不能扯下他往巨虎口里塞。巨虎仿似与他心有灵犀,前肢一挪,调转目标,血盆大口裂到极限,喷出腥臭的罡风,咚咚咚朝两人疾奔。

    “十三哥,它来了,它来了,快跑啊!”胤礼扯着胤翔就要跑,见他抽-出腰间佩刀,不但不跑,反直直迎上前,再也顾不得这张救命符,放开手脚转身逃遁,却不想绊住一根藤蔓,当即摔晕过去。

    “废物!”胤翔嗤笑,根本不去管未来的果亲王,挥舞着大刀杀过去,口里大喊道:“林煜,老四,你们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快下来帮忙!”

    “去吗?”胤真俯身往下看,嘴角挂着闲适优雅的微笑。托一路逃难的福,如今的胤真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根深蒂固的信念——只要有刘煜在身侧,再艰险的境地,亦能安之若素!且老十三悍勇无匹。在虎爪下支撑个把时辰不是难事,压根不需他操心。

    刘煜砍断一截手臂粗的树枝,将前段削尖。漫不经心的道,“再等会儿。”抽空朝晕死的胤礼指了指,“你不带他上来?”

    “有老十三在,他死不了。”胤真语气冰冷。

    “我还以为你很喜欢他。”刘煜瞥青年一眼。

    “所有兄弟里,我只认老十三。”胤真冲狼狈不堪的胤翔扬起一抹灿笑,低语道:“你有所不知,我这个皇弟年纪虽幼。心思却极为深沉,别看他对我笑得乖巧,算计起我来却丝毫也不手软。天家无情。什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都是笑话。”

    刘煜耸耸肩,不再询问。继续削木棍。

    胤翔背部受了伤。衣服被撕成一条一条,冠带断了,头发散了,模样好不狼狈。纵使他再身手不凡,有一帮只知道鬼哭狼嚎的猪队友,也全无施展的余地,躲闪间抬头喝骂道:“老四,我-操-你祖宗!你非要看我死了才高兴是不是?林煜。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装?!快点下来帮忙!”

    “行了,把巨虎引过来吧。”刘煜用指腹摩挲尖锐的木矛。

    胤真微微一笑。拿起弓,瞄准巨虎最脆弱的眼珠,随即利落的放弦。箭矢呼啸而去,狠狠扎入眼窝,巨虎仰天咆哮,转头疯狂的朝大树冲来,拼命冲撞。

    胤翔松了一口气,狠狠踹开扒着自己大腿不放的一名纨绔,心里咒骂:一帮龟孙子!回去再-操-练你们!待他抬头看去时,忍不住露出惊愕的表情。只见巨虎裂开大嘴冲树上的两人咆哮,即便隔得那样远,也能闻到它喉头喷出的腥气。

    三人抱的粗壮树干被撞击的沙沙作响,身形“瘦弱”的少年却没露出一丝一毫害怕的表情,嘴角反噙着一抹兴奋的微笑,举起木矛纵身往下一跃,直朝巨虎口中栽去。所有人吓得呆若木鸡。

    然而想象中血溅三尺的场景却并没有发生,迅猛下坠的冲力全凝聚于矛尖,以锐不可当之势插-进巨虎喉管捣破头骨,又从后脑勺贯穿而出,深深扎进松软的泥土。十几个人围攻也伤不了一丝皮毛的怪物,只一个眨眼就丧命在看似孱弱的少年手中。

    虽知道刘煜在藏拙,却不知他藏的那样厉害!一帮纨绔,包括胤翔跟于秀,全都看傻了眼,不知该如何反应。

    刘煜抽-出木矛,强忍着破开虎腹翻找可能存在的妖兽内丹的冲动,拎起一只后腿翻看,幽幽开口道:“原来是公虎……这么大,想来一定大补!”

    一句话把紧张的气氛破坏殆尽,胤真垂首凝望刘煜乌黑的发顶,朗笑不止。

    刘煜冲胤翔拱手道:“方才真是好险。我一个没站稳,被这老虎摇下来,手里的木矛阴差阳错刺进它嘴里,竟把它杀死了。真是忒奇妙了点!”话落挠挠头皮,表情十分憨厚,苍白的脸色又透出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装,你继续装!有完没完了!这是胤翔和冯紫英等人的心声。

    胤真从树梢跃下,轻笑道,“若不是十三弟与众位神勇,先把它磨了个半死,也轮不到你阴差阳错得了手。猎到此巨虎是大家的功劳,老十三,你说是也不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煜儿没长成之前,他不希望他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接收到老四暗含威胁的眼神,胤翔不得不点头。一个年仅十三的少年,仅一招便击杀一头两丈长千斤重的巨虎,说出去,恐也不会有人相信。其余人虽都是纨绔,平日里走鸡斗狗不务正业,但脑子却一个赛一个的精,纷纷出言表示猎杀这头巨虎忒不容易,差点要了他们半条小命,回去得好生炫耀炫耀。

    刘煜心下满意,指了指巨虎尸,笑道,“先说好,虎鞭我要了,虎皮、虎胆、虎肉等物你们自己去分。”

    “只要虎鞭?那岂不是我们占你便宜?”胤翔看向少年的目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灼热。

    “只要虎鞭,精华可都在这儿呢!”刘煜蹲-下-身,抽-出匕首便要卸掉那成年人手臂粗细的玩意儿,见胤翔凑得极近,连忙闪开,捂住口鼻嗤笑,“一股骚臭,你吓尿了?”

    “本王千军万马都闯过,怎会被这点小阵仗吓住?你别胡说!”胤翔瞪眼,撩起衣摆一看,嘿,还真有一块湿痕,隐隐散发着尿骚味儿。

    胤真掩嘴而笑,有他带头,众纨绔也都发出吭哧吭哧的憋笑声。于秀在李卫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捂脸,不敢面对如此丢人的场景。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胤礼听见这番话,恨不能再次晕过去。

    “不准笑!谁他娘的再笑,本王拔了你们舌头!”胤翔气得跳脚,略略一想便回过味儿来,大步走到胤礼身边,用脚踢他,“起来,装晕的时候眼珠子别动的那么欢!没用的东西,一只老虎也能吓尿,你也配称皇子龙孙?!趁早滚回甄贵妃怀里吃奶,别跑到围场里丢人现眼!”

    胤翔与众兄弟的关系向来剑拔弩张,说话从不留情面,再让他骂下去,面子里子都丢尽了。胤礼强忍心中的难堪和怨毒,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睁眼,哽咽道:“十三哥,对不住。你说的没错,我,我真是没用!是我拖累你了!”(未完待续。。)

第1068章 祸害之源,眼熟之刀

    仅仅因布菜的时候落了一滴汤汁在衣襟上,就能把侍女秘密弄进冷宫用绳索拖拽而死,且扫尾扫的十分干净。胤真太知道胤礼内里是个怎样阴毒的东西,怕他迁怒刘煜,连忙走过去扶他起来,温声劝慰道:“没事,你还小呢,又是第一次碰见这等堪称妖物的巨兽,已表现的很好了。有没有受伤?让皇兄看看。”

    胤礼连忙捂住濡湿的裤裆,脸憋得通红。虽然大家都没朝他看,甚至体贴的背转身去,可这样的举动更刺伤了他的自尊心。身为皇子,他应该是尊贵非凡的,高高在上的,完美无缺的,若今天的事情宣扬开来,他的名声就全毁了!朝臣勋贵们将如何看待他?父皇将如何看待他?那些野心勃勃的兄弟们还不拿这事大做文章,把他宣扬成彻头彻尾的窝囊废?有这样一个洗不净擦不去的污点,那个位置岂不离他更远?在场的人,个个出身不凡,就是再不成器,将来至少也能荫封四品以上官职。等到他高坐云端的那一日,他无法想象自己的肱骨之臣正在脑海中回味他吓尿的片段……

    胤礼深深低下头,牙齿咬得死紧:若不是刘煜多嘴多舌,若不是老十三不留情面,他怎会落到这个地步!这两个人该死!

    胤翔从未把胤礼看在眼中,嗤笑道:“他还小?若本王没记错的话,他比煜儿还大半岁吧?怎没有煜儿半分能耐?”

    刘煜无语的白了胤翔一眼,很“感谢”他为自己拉仇恨值。

    胤真还是头一次对老十三没心没肺的程度感到厌恶。厉声呵斥道:“够了老十三,你少说几句!”话落深深看一眼胤礼,转移话题。“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东区都是些小型动物,像狮虎熊豹等猛兽都在南区,且用铁栅栏圈住,又有侍卫看管,应不会无端端跑到这里来。”

    “你的意思是……”胤翔正色,脑海中已构想了无数阴谋。

    因胤礼已醒,刘煜便没卸掉虎鞭。躺在毛茸茸的巨虎尸上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最终两位王爷都决定结束围猎,由于巨虎尸身太过庞大难以拖拽,肢解了又会伤到毛皮。便留下记号,等回了营地再让御林军想办法。

    草草打理伤口,一行人趁着天还没黑,顺着溪水朝山下走。不过片刻。就与一列行色匆匆的侍卫撞了个正着,双方一问才知道:原来南区一处铁栅栏不知因何缘故破了个大洞,扭曲的铁条上留有猛兽深刻的爪痕,看样子很是狂暴,若不幸与哪位贵人狭路相逢,其后果难以预估……这些侍卫不敢耽误,忙拎起武器漫山遍野的寻找。

    “自己跑出来的?好端端的作甚跑出来?吃错药了?”胤翔听完来龙去脉,冷笑开口。

    “是不是吃错药。太医一验便知。”胤真语气十分平静,冲李卫挥手。“你带他们去守着巨虎尸身,不准任何人靠近。据本王所知,太子也在东区,这事儿必须查清楚。”

    李卫领命而去,两位亲王对视一眼,继续沉默的往前走,下到山腰,见前方层叠的枝叶间有青烟升腾,又有少男少女清脆婉转的嬉笑声,不禁加快脚步。

    虽然王子腾不在京中,但威势还在,王仁凭着他的关系,很是结交了一帮第二梯队的勋贵子弟,一群人相约来东区围猎,因随行的还有几名贵女,他们不敢深入,在半山腰就停下扎营。

    贾宝玉以前从未来过木兰围场,看什么都新鲜,一会儿淌进溪水里摸鱼,一会儿爬上树抓鸟,一会儿摘野花哄贵女们高兴,忙的不亦乐乎。王仁知道他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也不指望他能出力,再三叮嘱他好生守着几位贵女,莫要乱跑。

    贾宝玉面上答应,等人一走就坐不住了,在树林里钻来钻去,也不知从哪儿抱来一只圆滚滚的小老虎,还饶有兴致的给它编了个花环戴。

    小小的,毛茸茸的一团,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你,仿似在请求你抱它一抱。贵女们见了哪还按捺的住,连忙奔上前抢进怀里抚摸。贾宝玉撕了几条肉干喂它,它一口口吃得欢,还在贾宝玉指尖舔来舔去,逗得贾宝玉咯咯直笑,也惹得贵女们惊叹连连。

    男的俊俏,女的娇美,又有一只可爱无比的小动物,这幅画面按理来说应该很赏心悦目,却叫胤翔看红了眼,大步走过去怒骂道:“操-你-娘的-卵-蛋!本王就说好端端的那巨虎怎会从南区跑出来发疯,合着你们把它的幼崽抓走了,却叫本王替你们担了无妄之灾!”

    他一个窝心腿将呆傻的贾宝玉踹翻,“贾宝玉,你脑子被狗吃了,啊?猛兽幼崽是能随便乱抱的吗?本王今天差点没被你害死!你他-娘-的还给它编花环!有这个闲情逸致你出来围猎干啥?不如待在屋里绣花!你他-娘-的究竟是不是男人,裤裆里那玩意儿没掉吧……”

    胤翔怒火狂炽,越发骂得难听,忍不住又踹了几脚。几位贵女吓得啼哭不止。知道今天差点命丧巨虎口,全拜贾宝玉所赐,一帮纨绔气得狠了,没受伤的上前补拳脚,受了伤的骂骂咧咧,不把淤积在心底的恐惧发泄干净不肯罢休。

    王仁没走多远,听见响动忙折回来,看见发了狂的胤翔和一味闪躲的贾宝玉,忙冲过去急喊,“烦请王爷手下留情!我这兄弟若是惹了您,我替他赔罪,您大人大量放过他一马吧!”

    “你替他赔罪?本王今天差点命都没了,你赔得起吗?你谁啊?你跟哪儿来那么大脸!”胤翔立马转移目标,一脚将王仁踹的爬不起来,几个狗腿子围过去补拳。

    与王仁一道的勋贵子弟们没敢吭声。战战兢兢缩在旁边。虽然大家都是贵族,可贵族也分三六九等。王仁那个圈子,顶多只能算二流。而胤翔身边这群人,个个都是京中顶级门阀的子弟,得罪一个都不得了,更何论得罪一群?

    这贾宝玉屁本事没有,闯祸的功夫倒是挺深厚的。众人心内又是怨恨,又是幸灾乐祸。往日里总听人说贾宝玉衔玉而生福气大,将来必定不凡。他们早憋了一肚子气,如今一看:好么,这完全就是个窝囊废。只知道围在女人屁股后头打转,还把胤翔惹的恨不能生啖其肉,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刘煜蹲-下-身逗弄小老虎,任由胤翔发疯。见小老虎似乎很喜欢自己。不停舔舐自己指尖,他仰头冲胤真灿笑,“哎,你说它要是知道我是它的杀母仇人,将来长大了会不会寻我报仇?”

    “你脑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失了依靠,它长不大了。”胤真无奈摇头。

    刘煜顿觉无趣,将小老虎踢进丛林,转头朝疯狗一样的胤翔看去。轻飘飘开口,“你们闹够了没有?我还没吃晚饭呢!”到底没与贾家撕破脸。贾宝玉的死活还得顾着点。

    “哎,煜儿肚子饿了吗?”狂暴的胤翔瞬间恢复正常,关切开口道:“那咱赶紧下山吧!走了走了,别耽误饭点儿!”

    害自己的是贾家人,可救自己也和贾家扯得上一点儿关系,一帮狗腿子咽下心中怨气,不甘不愿的应和,把马让给两位王爷和刘煜,自个儿杵着木棍,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下山。

    王仁被打的鼻青脸肿,爬起来走到同样面目全非的贾宝玉跟前,询问道:“义亲王最是记仇,手段亦狠辣无匹,你惹他一时不痛快,他能让你一辈子不痛快!究竟怎么回事儿?你哪里得罪了他,快说出来我好给你想办法!”

    贾宝玉哭哭啼啼说不出话,只一味摇头。还是一名稍微胆大的贵女将胤翔的话一字不漏复述一遍,这才让众人了悟。抓了小的招来大的,大的却又半路碰上胤翔一行,替贾宝玉挡了灾。想起胤翔等人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样儿,众人齐齐打了个冷战,冲贾宝玉投去同情的目光。我的娘哎,这仇结的忒大了点!

    王仁气得肝都疼了,心说我为了不触怒义亲王,放过了刘煜那贱-种,你回头就给我闯那么大祸,到底还是与义亲王结了死仇!我究竟图个什么我?

    越想越替自己不值,隐隐亦害怕胤翔接下来的报复,王仁揪住贾宝玉衣襟,厉声喝骂道:“贾宝玉,你个窝囊废!整日里除了讨好你那群姐姐妹妹,你还会干啥?你能不能长点心?围场里碰见猛兽幼崽,躲都躲不及,你还抓回来!你活腻歪了!”贾宝玉只知道哭,怯弱的模样叫人看了更加窝火。

    明白再如何打骂,贾宝玉也开不了窍,他已经被贾老太君和姑妈的过分宠溺给养废了。王仁抹脸,一字一句颓然开口道:“罢,你就是个阿斗,怎么扶也扶不起来。老子今后再也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御林军用了六匹马才把巨虎尸体拖回营地,惹的许多人驻足围观,都言不愧是天朝第一猛将义亲王,忒悍勇了些,也就是遇上他,若遇上旁的任何人,都得酿成惨剧。

    太子接到飞鸽传书,联想自己也有可能受害,哪还有心思围猎,连忙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查了又查终于确定是铁栅栏锈蚀了一个小洞,让巨虎幼崽钻了出去,并非有心人故意为之。

    贾宝玉几个,包括王仁,在调查结果没出来之前都被软禁在营帐中。外面有龙禁尉重重把守,心惊胆战的等待太子判决。胤礼惊吓过度,当晚就发了高烧,两位王爷与众勋贵子弟皆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另一头,刘煜却丝毫也没受到影响,回了营帐洗漱一番便早早安睡。待他呼吸平稳后,门帘被人悄然掀开,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无声无息到得床前,探手去触他脸颊。

    冷光一闪而逝,亏来人躲的快,只划破一点衣襟,若随便换一个,喉咙早被隔断了。刘煜翻身而起,刀光连环相扣。一招更比一招险,直取对方脖颈、心脏、脊椎等要害,下手角度之刁钻令人防不胜防。

    好在来人也是个身手了得的。将这些杀招一一化解,惹得刘煜暗自感叹。原以为经过这几年的努力,他的实力在凡人里应该算是无敌了,可现在看来,似乎离自己“横行”的时间还早得很呢!

    确定了自己全力施为也不能秒杀有“偷香窃玉”企图的胤翔后,刘煜也就不再动刀,收了匕首。只一拳拳、一脚脚的轰击。刘煜现在的实力虽然不能做到秒杀胤翔,但完全压制住他却是没有问题的。

    守在外面驱赶巡逻侍卫的于秀只听见拳头轰击**的砰砰声和自家王爷的闷哼声,觉得牙齿都酸了。连忙提着灯笼入内,压低嗓音喊道:“还请煜大爷手下留情,那是我家王爷!”

    帐内大亮,刘煜反剪胤翔双手。一只脚用力踩住他脊背。冷笑道:“三更半夜不睡,偷偷摸摸上门,你家王爷委实欠打。”

    于秀尴尬的摸鼻子。胤翔扭头回望,气喘吁吁开口,“好你个林煜,藏得真够深的啊!看见本王被你耍的团团乱转,是不是很可乐?!”自以为剥开了对方的假面,哪曾想他把真实的自己裹得那样严实。即便现在,恐也是多有保留的。强。真的很强,况且他今年才十三岁!

    “确实可乐。”似乎想到些什么,刘煜轻笑出声,黑中透紫的瞳孔发出莹亮的光芒。

    烛光中美的妖异的少年,从头到脚由内而外,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每一缕发丝,都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力。况且他还那样强大,性格亦如深埋在地底的岩浆,炽烈而狂放,倘若靠的太近,说不定会被焚烧成灰烬!

    这简直是只存在于自己最美好、最隐秘、最渴望的想象中的人,本以为一辈子都碰不见,然而现在不但碰见了,且比想象中更完美无数倍!胤翔眼神痴迷的看着对方,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浑身紧绷的肌肉瞬间酥软如泥。

    发觉胤翔放弃了抵抗,刘煜松手,将他翻转过来,屈指如钩,在他眼睑上比划,似呢喃爱语般轻声开口道:“警告你,不要再用看玩物的眼神看着我,否则把你一双招子给挖了。我不是你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的玩具。还记得吗?我曾说过不小心会弄死你,这话可不是虚言。”

    “我,我以前确实把你看成玩具,可,可以后不会了!真的,我发誓!”胤翔结结巴巴表明心迹,哪还有之前半分狂霸酷帅拽的模样。

    于秀提着灯笼站在门口,把几欲裂开的面瘫脸转向帐外。这个怂货真是他主子?别开玩笑了!

    刘煜逼近他脸庞,直直看进他眼底,里面有狂热、痴迷、爱慕、不知所措……却再无之前的戏谑和轻慢。看来是真爱呢!只是可惜,自己可不会接受一个男人的真爱!

    心内暗叹,刘煜一巴掌拍昏了正痴迷的看着自己的胤翔,将其丢给于秀,自个儿歇下了。

    次日大早,太子将王仁和贾宝玉等人赶出木兰围场,明言今后再不许他们参加围猎。胤礼高烧不退,胤真不得不带他提前回京。刘煜觉得没趣儿,也跟着一道离开。胤翔见状哪还有心思玩,连忙屁颠屁颠追上去。他的狗腿子们吓坏了,亦不敢多留,纷纷打道回府。

    今年的木兰围场秋狝恐是史上最混乱最冷清的一届,偏也是太子首次从皇帝掌中接过权柄象征的一届。太子窝了一肚子火,全记在贾家和王家头上,令贾政和千里之外的王子腾很是战战兢兢了一段日子。

    木兰围场事件虽然没有牵连到刘煜身上,但他也因此招惹了胤翔这个大麻烦。之前的胤翔虽然对刘煜有些兴趣,但也不会像现在这帮黏人,一天十二个时辰,几乎就有六个时辰会到刘煜的面前晃荡。

    今天,刘煜再次休沐,不用到雍亲王府读书,正打算松散一下时,外间有人通报,“大爷,义亲王来了。”刘煜翻了一个白眼,既不出迎,也不理会。以胤翔的尿性,这林府别院的护卫和高姬娉五姐弟可都拦不住他。

    胤翔风风火火的进门,甫一抬头。人就看痴了。只见少年单手支腮歪在炕上,内穿纯白亵衣,外罩绯红薄纱长袍。腰间一根同色束带勒出劲瘦的腰肢,长及脚踝的直顺黑发蜿蜒而下,更衬得他肤色如玉,唇红似火。他仅仅坐在那里,不需任何语言和动作,也不需华美的饰物点缀,就能把人的眼球灼伤。胤翔喉结耸动。暗暗吞下一口唾沫。

    “你那是什么眼神?”刘煜扬起下颚,双目微眯。

    “绝,绝不是看玩物的眼神!我这是看自己心爱的人呢!”胤翔腆着脸笑。还做了个捧心的动作。

    “滚出去。”刘煜有点犯恶心。

    “别啊,我说错了还不成么?不是看心爱的人,要是,那也得等你心甘情愿。我这是看知己呢!”胤翔边说边自顾往里走。

    刘煜额头青筋直跳。一字一句开口道:“看我的口型。我叫你滚!听懂了么?”

    “哎,那好吧。本来我带了一把别人进献的宝刀,想转送给你,既然你不欢迎我,那我就带回去了。”胤翔忧愁的叹气。

    于秀十分配合的打开手里一直抱着的长条木盒,展示内中摆放的一把无鞘短刀。刀身长十五寸,刀柄由紫檀木细磨而成,硬度堪比钢铁。刀身上嵌入了七颗各色宝石,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看上去极为低调,却又极尽奢华。

    只一眼,就抓住了刘煜全部目光。这把七星宝刀让刘煜很是熟悉,极像当日前往白鹿洞书院读书途中遇到的那个叫做朱玮的武官的家传宝刀。只不过,那把七星宝刀只是让刘煜觉得贵重,而现在的这把七星宝刀却让刘煜有一种“不是凡物”的感觉!

    面对有趣的东西,刘煜变脸变的毫无负担;“等等,眼看快到饭点儿了,留下吃了饭再走吧。”

    “煜儿果然爽快!”已开始往外走的胤翔迅速转身坐到炕上。

    于秀木着脸将盒子递过去,心中腹诽:王爷,这能叫爽快吗?这叫市侩好不好!不过能市侩的如此坦然,如此毫无违和感的人,也算得上奇葩了,跟王爷你还真挺般配的。

    刘煜可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立马拿出七星宝刀,用指尖弹了弹。高频的震动带出清脆悦耳的嗡鸣声,随着刀身角度的变换,不停反射出阵阵寒光,其中隐含丝丝缕缕的紫气,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柄长四寸,刀身长十一寸,切刃造,四方锻,烧刃,上研,用料乃千年寒铁掺杂少量紫金铜,可吹毛断发,可削铁如泥。怎么样?要不要试试?”胤翔笑嘻嘻开口。

    刘煜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刃口,挥袖道,“走,去练武场。”

    胤翔面露兴奋,连忙跟上。

    “借你的刀一用。”抽出于秀腰间佩刀,他与刘煜对视一眼,率先出手。

    刘煜横刀格挡,刀身交错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嗡鸣。胤翔一连三招都被轻而易举的化解,虎口更是被少年的巨力震得发麻,若十招之内无法取胜,恐连刀柄都握不住了。胤翔再次感到了久违的兴奋和期待,浑身的血液在咕咚咕咚冒着气泡。

    有着前一次的试探,刘煜也知道胤翔虽然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也能在一定时间内扛得住自己的全力进攻。故而在手持心喜的武器后,他没再留手,全力试刀。当然,为了能让胤翔持久一点,他也没有施展太过精妙的招式,只有最简单的劈砍刺,从最刁钻的角度发出最难以规避的攻击。

    胤翔闪躲的十分辛苦,于秀看得冷汗横流,这才明白李卫为什么总说“煜大爷不简单,全靠他,雍亲王才能活着回来”,当时只觉得李卫言过其实,一个毛头小子能顶多大用?如今一看才知他丝毫也没夸张。倘若连义亲王都不是对手,天朝谁人能取他性命?他才十三岁而已!

    刘煜的速度越来越快,施加在刀身的内劲也越来越强,当胤翔举起刀再次格挡时,虎口终于被震伤,刀柄脱手而出,一缕寒光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袭向他脖颈。在这一刻,他真切的感知到死亡离自己那样近。(未完待续。。)

第1069章 林黛玉重生

    于秀吓得肝胆俱裂,一边大喊“不要”,一边没命的跑过去。想象中鲜血四溅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寒光烁烁的刀刃刚触及胤翔皮肤就骤然停顿。以那般巨大的力道和鬼魅的速度挥出的必杀一击,竟能在最紧要的关头停住,由此可见“林煜”不但武艺高绝,连控制力也精准的可怕。

    原以为主子已经强到当世无敌,今日见了这位被李卫尊称为“煜大爷”的少年才知晓什么叫做真正的强悍。用最简单的招式最极致的速度演绎出的强悍,每一次出招都无懈可击堪比艺术,也只有王爷,能与他交手十招以上而不落败,若换个人,恐一个照面就被削了脑袋。于秀刹住脚步,勉力支撑虚软的腿脚。

    胤翔摸了摸凉飕飕的脖子,兴奋的浑身发抖。这样的刘煜,他简直太喜欢了,喜欢到想把他一口口啃噬,然后吞进肚子里去!

    刘煜反手将刀收入刀鞘,微微笑了,“果然好刀!它叫什么名字?”

    “它叫七星,是我手下的一个四品武将朱玮的家传宝刀,据说是其父朱尔旦于梦中相授,传言乃是地府陆判官的随身配刀!虽然这可能只是朱玮为这把七星宝刀增值的托辞,但它身上的阴煞之气却是我平生仅见,我看也只有你才能压制。看见它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个世上,唯有你才配拥有它!它跟你一样美!”

    刘煜嘴角抽搐,伸出一根手指。将胤翔渐说渐近的大脑袋推开。两人回到屋内处理伤口。

    “有点痛,忍着。”刘煜取出一瓶自制的金疮药,慢慢洒在开裂的虎口上。

    “这点痛算什么。”胤翔不以为意。问道,“你的招式很简单,却非常有效,跟谁学的?隶属哪个门派?”

    刘煜用布条将他虎口裹上,漫不经心的信口胡说:“没门没派,自创的。有人学武为了自保,有人学武为了强身健体。还有的为了保家卫国。我什么都不为,只为杀人。最好的自保方法就是把想伤害你的人统统杀掉。杀人还需什么技巧?当然越简单越快速越好。难不成你杀人的时候还要先摆个造型,然后三百六十度转身接前空翻再接后空翻。又接侧空翻,最后接一个托马斯大回旋?在这个过程里,我可以杀你几百几千次。所以,招式越多。破绽也就越多。最无懈可击的招式,永远只有一击必杀。”

    什么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大回旋的,胤翔完全没听懂,可这并不妨碍他想象那滑稽的场景,拍着桌子哈哈大笑,直笑得差点翻下炕去。越是了解刘煜,他就越放不开手。他的思想那般尖锐,口齿那般恶毒、手段那般狠辣。性情那般诡谲……听上去似乎没半分优点,可就是令他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喜欢。他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个自己,这种连灵魂都无比契合的感觉,每每体验,都叫胤翔激动的浑身发抖,血液沸腾。对方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能取悦他,叫他想笑的心情停不下来。

    于秀也在暗暗惊诧:刘煜的性格与胤翔太像了,原来世上真有人能够理解王爷的疯狂。两个混世魔王凑一块儿,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胤翔好容易收住笑,颇为慎重的开口道:“煜儿,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不如咱们结为契兄弟吧?在你有生之年,我都会竭尽所能的照顾你,只要你一直待在我身边不离开,日后我还负责帮你娶妻,置办彩礼,不拘豪门贵女甚或公主郡主,都能帮你求来。”

    刘煜摇头轻笑道:“算了吧,我对你没兴趣,我只爱软妹子!”

    虽然早料到会被拒绝,可依然忍不住失落,胤翔眼中的光彩略微暗淡,很快又振奋精神:“那若是我变成女人,你就能接受我了吧?”

    刘煜怒了,抓着胤翔就是一顿狠揍,口里斥骂道:“别说你变成女人,就是转世成女孩,爷也不会对你有兴趣,以后再说这些个混帐话,咱们朋友也没得做……”

    胤翔不敢反抗,任由他一拳一拳捶打,不时哀嚎两声,求个饶。看见如此没出息的主子,于秀默默背转身,四十五度角看着窗外。洒落在窗棂上的阳光明媚而忧伤,一如他此刻的心情。最终还是高姬娉端着晚膳过来,帮胤翔脱离了苦海。罚了许多酒,赔了许多不是,在刘煜不耐烦的催促下,胤翔依依不舍的离开林府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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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许多《红楼梦》原著中发生的事情也都顺应“天道”的发生了:贾敏日渐虚弱,最终撒手人寰;太子起兵造反,兵败自尽;老皇帝身子愈发颓败,不得不传位于一直勤于政事、毫无野心的四皇子胤真,自己退居太上皇;终日感怀真爱的林如海终于被忧思拖垮了身子,一病不起,前往地府寻找爱妻贾敏去了……

    早在林如海刚刚病重时,胤真就得到了消息。对于这个太上皇的心腹重臣,胤真原本是乐得看到他身故为自己的心腹让出位置的,只是顾及他毕竟是自家培养的未来宰相的亲生父亲,才想着征询一下刘煜的意见,看看是不是需要派遣几个太医带着宫中的灵药去一趟扬州。

    对于林如海,刘煜是没有丝毫感情的,他所取代的这个身份和林如海之间的父子因果,也早在真正的“林煜”身亡的那一刻了结了。如今,他本人在这方上千世界结下的因果,也就只有真心关爱着他的鲍姨娘、全心器重信赖他的胤真、对他绝对忠诚的高姬娉五姐弟,以及这三年来死皮赖脸的叫嚣着“美人我们做朋友吧”的义亲王胤翔。

    正是因为漠视林如海。刘煜才会在胤真征询的时候表现的不以为意,而胤真也不认为刘煜绝情,只脑补的觉得他这是被伤透了心的结果。是以。他不但不责怪刘煜不孝,反而一心为刘煜谋划起来。

    要知道,林家一直人丁单薄,五服之内并无旁系,现在刘煜这个庶子可就是林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只是,这个世界的社会体系是非常顾念宗族的,为了怕那些林家的远房宗亲以“庶出”这个理由妨碍刘煜接掌家业。或者是借此分走一些家产,胤真准备为刘煜增加一些份量。

    恰巧,胤真这位新上位的皇帝正准备举行一次恩科。他就让刘煜参加这次由他亲自担任主考官的科举考试。按照胤真的想法,这三年只有三分心思用在学习上的刘煜虽然能够考中进士,但名次不会靠前,不过“天子门生”这个身份已经足以让任何人不敢轻慢了!

    可是。结果出乎胤真的意料。刘煜的试卷被三位通晓经史、才干出众的尚书联合评定为第一名。这让胤真惊喜万分又心安理得的给刘煜授予了“状元”的头衔。甚至为了表彰刘煜在“私底下的用功”,胤真还大方的给鲍姨娘一个六品诰命夫人的赏赐。至于说林如海,在得知刘煜高中状元的消息后,一直被皇帝派人暗中吊着一口气的他大笑着说了句“后继有人”,就含笑而死了。

    天朝以孝道治天下,生父病亡,新科状元自然得回家丁忧。胤真的圣旨一下,惋惜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但情绪最为激烈的却是正携了林黛玉在扬州城里打理林如海后事的贾琏。他去时早奉了贾母同王夫人的密令。要把林家的家产带回去,莫教“林煜”这个并不亲近贾家的庶子和林家的远房宗亲占了便宜。如今圣旨一下,这些个如意算盘可就全都打破了。

    果不其然,刘煜一到扬州,先是把林海留下的政务仔细钻研了一番,把这江南世家割据,把持政事的情况写了个折子呈上去,又召来了林家老人,将林家的财物整理成册,丫鬟婆子们该发卖的发卖,该带走的带走,不过四五日,竟一应清楚了。饶是惯于打理俗物的贾琏,也只有目瞪口呆的份。

    有了刘煜这个亲子打理丧事,自然就用不上贾琏这个侄子了。在林家众人有意无意的排挤和冷对下,贾琏这个公子哥儿终于忍受不了的准备回京。可林黛玉是个虔孝之人,纵然不喜和刘煜这个“庶兄”呆在一起,可也不肯在这时候跟着贾琏走。贾琏无法,只得咬咬牙独自回了京城,少不得老太太同王夫人的一阵指责,幸而皇上的圣旨和林黛玉的心性她们也知道,除了无可奈何也别无他法。

    而此刻,留在扬州守孝的林黛玉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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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凄风冷夜,鞭炮声声,茜纱窗下,林黛玉离魂。“贾宝玉,你好……”最后一声绝望低吟,最后一抹猩红残血,一缕轻纱飘坠,一丝香魂飞散。

    我不是阆苑仙葩,你也不是美玉无瑕,凄凄残情散如雪,沫沫心血空虚化。这厢孤人弥留恨,那院喜烛滴红蜡。一缕孤魂,无牵无挂,命格早定在葬花!早知如此,何必寻他,何必寻他?

    大概是旧梦总牵挂,林黛玉没有离开,她依旧流连于大观园。一缕香魂,万般执着,情之向情,掏心掏肺、呕心沥血,倾泪以尽。

    看这厢公子多情,忆曾经耳鬓厮磨,看着厢新婚燕尔,忆曾经愈爱愈疑,看这厢呼啦啦似大厦倾,忆曾经贵妃省亲华灯焕彩夜,看这厢昏惨惨若灯将尽,忆曾经玩笑的那一句“你死了,我做和尚去”——终究还是成了一曲红楼旧梦之尽头……

    贾宝玉跟着那疯疯癫癫的一僧一道走了,天若有情天亦老,风雪之中,对贾政的最后一拜,别过亲情,世间便再无贾宝玉此人——至于爱情,随着林黛玉的死。早已消逝。

    林黛玉在风雪中目送他鲜红的背影消散,赫然发现,自己也已无话可说。

    大观园内。里,只剩宝钗,独坐孤灯之下,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暗自垂泪到天明——然后,伴着冷冷清清的孤独旭日擦干眼泪,牵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艰辛地故作坚强。只因为她的孩子还需要她,只因为这个破碎的家还需要她。

    林黛玉……似乎悟了:自己是个可怜人,宝钗同样是个可怜人。

    本该是金榜题名。忽又成天涯海隔——林黛玉只觉心中一阵抽痛,这样的“至死不渝”,这样的结局,真的是她魂牵梦萦的吗?

    黄粱一梦。到如今。空余苍茫山下五色石,辛酸笔中零落花——林黛玉情之向情,贾宝玉情于不情,宝钗无情冷心……看到如今,林黛玉只余心中一丝怅惘、一丝空茫。还泪换情,无愧于心——至于结果,天注定,勿多求。

    ……

    “姑娘醒了。姑娘醒了!”林黛玉正暗自神伤,忽听耳边一阵惊喜的呼喊。老迈沙哑,却带着满满的惊喜。这般的真情,多少年没有遇见了?恍惚间,林黛玉只觉眼前一道白光闪现,魂魄渐渐迷失。

    ……

    床上的林黛玉慢慢睁开了迷蒙的眼睛,眨了眨,蹙眉而不胜柔弱:“你们是……”

    “姑娘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挂着双层绣花锦帐的绣床边,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嬷嬷惊喜地握住了林黛玉纤细的手腕,又伸手摸了摸林黛玉光洁的额头,发觉一点不烫,更加惊喜,收回手合在胸口直呼,“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姑娘终于没事了……”

    “……王嬷嬷?”林黛玉终于认了出来,顿时同样惊喜——这位王嬷嬷是她的奶嬷嬷,从小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跟着她进了贾府,因为老迈,外祖母又给了自己一个紫鹃……

    “哎,王妹子,你这是干什么?”忽然,一个略显刻板但同样掩不住惊喜的声音传来,一个健壮威严的大嬷嬷快步走近绣床,拦在王嬷嬷之前,皱起眉,虽是训斥但关心更浓,“姑娘刚刚病愈,你这么大呼小叫的,再惊吓着姑娘怎么办?”

    “放心,我没事的,林嬷嬷……王妈妈也是担心使然,您别怪她。”林黛玉慢慢坐了起来,带着难以置信的微笑打量着眼前这个气势威严的大嬷嬷:这是自己亲祖母的陪嫁大丫鬟,更是自家父亲林如海的奶娘,在家中威信极高,连自己的母亲也不能明着忤逆她。她是个极公正的人,对自己一家的爱护细致周到,若非重病早亡,她林黛玉也不会寄人篱下,受人摆布……

    既然林嬷嬷还如此健康,那么……林黛玉略流了些眼神细瞧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心中有着一份不确定的惊喜……我这是十岁出头的年岁?那么,我是不是就能见到父亲了?我不再是孑然一身了?!真是可惜,要是再小一些,我们不就能一家团聚了?!

    林黛玉正出神,王嬷嬷已经快手快脚地扶住她瘦弱的身子,给她后背垫了个软软的福字云绣靠垫,又忙着端药端粥,吹凉、搅拌……林黛玉看着忙忙碌碌却喜不自禁的妈妈有些愣神:印象里,王妈妈进了贾府后就有些畏缩,不再像原先那般跟自己亲近,所以那时,自己只能靠着紫鹃和外祖母拨过来的几个小丫鬟……

    见王嬷嬷在忙,林黛玉便叫住林嬷嬷:“林嬷嬷,父亲他……”

    林嬷嬷赶紧凑了过来,小心地抓住林黛玉的手,细细抚慰:“姑娘,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老爷临走时心心念念的可都是你,他最不放心的就是姑娘的身子,姑娘大好了,修书一封烧给老爷,老爷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林黛玉脸色惨白:原来还是不能相见父亲吗?我还要孤苦伶仃的再活一回?!

    王嬷嬷刚好端了一碗汤水过来,眼见林嬷嬷伺候林黛玉漱了口,一边笑着一边将汤水递上:“可不是?姑娘好了,煜大爷也该放心了。话说煜大爷带来的这九花玉露丸还真有奇效,姑娘的血咳果然止住了,现在也不发热了……”

    自怨自艾的林黛玉睁着杏核大眼看着王嬷嬷,惊疑难定:这“煜大爷”是谁?

    林嬷嬷却以为林黛玉还未解开心结。皱了皱眉,赶紧撵开王嬷嬷,自己来喂林黛玉。再次劝慰:“姑娘不必多心,煜大爷那人,性格是有些乖张,可是人品才貌都是没话说的,尤其是对姑娘,当真上心。知道姑娘有血咳,就把御赐的九花玉露丸全部送过来给姑娘。你们虽然少有接触。但到底还是同父兄妹……”

    林黛玉已然呆住,她当然知道“同父兄妹”的含义——简单来说,就是她多了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庶出兄长?

    “林嬷嬷。王嬷嬷,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忽然间,林黛玉有一种她不是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而是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这有些像她初入贾府之时的感觉。不敢多说一句话、走错一步路,唯恐被人取笑了去。

    “好好,姑娘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是真……”林嬷嬷和王嬷嬷没看出异样,一起慈爱地给她掖好了被角,招呼了一众小丫鬟,让她们不得打扰林黛玉休息。

    而林黛玉,当然无法入睡。可是彷徨之间,双眼不受控制地渐渐闭上。然后,眼前浮现了一个小女孩的记忆,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林黛玉”的记忆:

    五年前,自己还没有满六岁就被母亲送到了外祖母那儿,据说中因为母亲害怕自己留在家中会像自己的亲兄弟那样被庶兄谋害。可是,通过“林黛玉”的记忆,林黛玉分明看到,自己的亲弟弟是因为吃了外祖母送来的药丸才七窍流血的……

    三年前,母亲过世,父亲想接自己回家,可是外祖母没有同意,说家中尽是庶兄林煜的爪牙,自己回去后会被生吞活剥。“林黛玉”虽然被哄住了,可林黛玉却通过“林黛玉”的记忆看到,在贾敏病亡后,荣国公府依旧灯红酒绿,依旧喧嚣鼎沸,非但无人提议为贾敏茹素,就连林黛玉这亲女的守孝装束也未曾准备。

    一个月前,荣国公府接到了林如海弥留的消息,外祖母第一时间不是召唤“林黛玉”,而是招来贾琏密议了一个时辰,之后才通知自己。有着自己的亲身经历,林黛玉猜测,这个世界的外祖母,怕也是怀着侵占自家财产的龌龊目的。只是在这个世界,“林黛玉”还有着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继承家业的庶兄,外祖母她们的如意算盘可不是那么容易拨得响的!

    只是,这庶兄林煜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林黛玉虽然能够阅读“林黛玉”的记忆,但“林黛玉”本身极少和“林煜”接触,让她根本就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从那些零零星星的记忆里,林黛玉只知道,庶兄的母亲姓鲍,原是自家母亲身边得用的大丫鬟,因为背主爬床,又幸运的怀孕,这才成为了林府的“鲍姨娘”。

    虽然庶兄的出身和性格有些令人诟病,但庶兄本身却是一个极有能力、极有运道的人物,不但依靠自身的努力考上了举人,更是对当今圣上有过救命之恩。如今虽然因为父亲的身亡而丁忧归家,但凭借其状元之才和新皇的信赖,朝中几乎无人敢于轻慢……

    林黛玉侧身而睡,轻轻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这里,跟她记忆里的小时候绝不完全相同,何为真?何为假?她林黛玉是否属于这里?没有答案,命如曳风之筝,已经偏离了最初的方向……

    第二日,天气不错,太阳早早露出个半个红艳艳的小脑袋,藏在棉花似的云朵之后,探头探脑,宛若一个调皮的小孩子。

    前一夜,枕着塞了各种宁心安神药材的清香药枕,林黛玉虽然忐忑,却也休息得不错。眼底淡淡的青色褪去一半,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

    林嬷嬷和王嬷嬷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连忙服侍了林黛玉下床用早膳——早膳是熬得香香糯糯的红枣桂圆粥,配四碟精致小巧的面点,白黄红橙,每只不过指尖儿大,小巧玲珑,煞是好看。旁边,还有姜糖、腰果、核桃、板栗等零嘴小食。

    林黛玉看着新鲜——即使是在贾府这种“公侯之家”,她也未曾用过如此丰富而有趣的早膳。(未完待续。。)

第1070章 真正的主角

    林嬷嬷还要处理家中大小事务,因此先告退了,只留王嬷嬷一边帮林黛玉搅凉红枣桂圆粥,一边笑言:“姑娘这早膳是煜大爷亲自配的,煜大爷说,姑娘有些阳虚,忌食生冷的食物,生姜腰果核桃栗子都是温热的补物,姑娘闲着无聊就抓一把嚼嚼,对身体好。”

    林黛玉听王嬷嬷如此说,不禁用筷子捻了一只白色的小面球儿,送到唇边,银齿细咬,温而不烫,甜而不腻:“是山药。”林黛玉吃出了味道。

    王嬷嬷快手快脚地将四色点心各夹了一块送到林黛玉碗中,林黛玉也渐渐提起兴趣,一一品尝:黄色,是南瓜味道;红色,是木瓜味道;而橙色——林黛玉忍不住捂着嘴吃吃笑:“这是……胡萝卜?”

    王嬷嬷还没来得及回答,忽听门口传来一声带着得意的轻笑:“没错,是胡萝卜。”声线略低,是个男子,音色清朗中透着一丝掩不住的魅惑感。

    这是什么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洒脱大方”得倒有些像凤姐姐。

    未等林黛玉反应过来,一袭锦衫、两条水袖已然潇洒而至,水蓝色的长褂里配洁白的衬子,看起来颇为清爽,宽松的袖口边还绣着银丝齐针细纹,细看才辨出是水莲荷叶,风雅中透着一丝雍容的贵族气度。

    来人对着十一岁的小林黛玉,似乎一点也不避讳男女大防,凑近细看了林黛玉的脸色——好在还没上手——如释重负、一声轻笑:“看来是好多了。嗯。既然你不挑食,那当归生姜羊肉汤也就可以用了。放心,羊肉都跟萝卜一起萃过。一点儿也不膻。”

    林黛玉对着那忽然飘到眼前的鲜亮袍子愣了愣,才赶紧抬头与之对视,顿时惊讶:眼前是个十五六岁的俊美男子,却又跟贾宝玉不同——贾宝玉的五官都透着细细的温柔,而眼前之人俊得太过张扬,剑眉星目,高挺鼻梁。薄薄的弧线好看的嘴唇……不客气的说,俊得惊为天人,甚至多了几分妖气。

    发觉林黛玉呆呆地看着他。男子笑得更多了一分邪气:“嗯?不吃羊肉吗?”

    “……”林黛玉赶紧握了握手,用尖尖的指甲掐了掐手心,让自己赶紧回神,打起三分的防备。“你是谁?”

    “嗯。这个么……”男子摸了摸自己形状好看的下巴,笑道,“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哥。”

    林黛玉再次握了握娇嫩的手心——原来,他就是林嬷嬷王嬷嬷口中的“煜大爷”,自己的庶兄林煜?想到这里,林黛玉赶紧起身,盈盈一拜:“见过兄长。”

    “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叫哥哥就好。”刘煜无所谓地耸耸肩,目光先是深深的看了林黛玉一眼。借着才稍微收敛,在早膳上转了一圈儿,依旧回到刚刚那个问题,“嗯……看样子妹妹确实不怎么挑食,这我就放心了。”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调侃模样儿,林黛玉水嫩的小脸儿上扶起一丝红艳的赧色,心里有几分恼恨:虽然他确实救了自己的命,又是自己的血亲,可是——这人当真轻浮!怨不得林嬷嬷说他性情“乖张”!

    刘煜仿佛没看见林黛玉那副带了点赌气的小模样,自顾自地在桌旁坐下,含笑看着林黛玉:“昨天给你诊脉,发现你有些阳虚损血,是思虑过度造成。哎,小姑娘家家的,该开心些才是,笑一笑才好看么!”

    林黛玉略微鼓着腮帮子,带着一抹恼羞的怨情看着他——思虑过度,还不是你造成的。

    “呵,真可爱……”刘煜忽然笑得有些控制不住,攥着拳头闷声压抑了好一会儿,才抬头、挑眉道:“妹妹天生的美人坯子,多愁善感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林黛玉的双颊已然全部飘红,玉结儿似的小拳头攥着,眼底的恼羞更甚:这人果然好没礼数!

    自从刘煜进来就默默退到一旁的王嬷嬷看不下去了,虽然主子面前断然没有奴才插嘴的理儿,何况这位还是性格乖张的林家未来家主——可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奶大的姐儿就这么被“调-戏”啊!

    王嬷嬷尴尬地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护住林黛玉,试探地看向刘煜:“煜大爷,您看着姑娘的早膳都快凉了……”

    “哦,倒是耽误妹妹吃饭了,抱歉抱歉!”刘煜很爽快地抬手做揖礼状,而后大步向外走,“妹妹多吃些儿,小姑娘虽然玲珑些更可爱,但也不能吃猫食儿啊!”

    被王嬷嬷半抱半搂推到桌边的林黛玉看着刘煜潇洒远去的背影,不禁委屈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这个哥哥……跟自己以前遇到过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虽然他确实救了自己,可是,这样乖张不羁的个性,成为林家的顶梁柱……真的好吗?

    而“调-戏”完了小美人儿的刘煜心情正好,回到客房却冷不丁地撞见一张黑漆漆的脸,顿时无奈一笑,苦笑着道:“姨娘,你做什么呢?”

    鲍姨娘看着刘煜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禁伸手捏住了宝贝儿子的耳朵,佯嗔道:“好歹给我收敛点,一家之主需要做什么样的表率,你不会不清楚。”

    “什么一家之主啊,你和我,还有小林黛玉,林家的主子统共就剩这三个人……”

    “所以才需要你努力的为林家开枝散叶啊……”鲍姨娘打断了刘煜的话,双目熠熠生光:“这几年你在京城也算吃得开,有中意的人家没有?”

    刘煜双手一摊,没奈何的说道:“我的亲事我们两个都决定不了,皇上说他要亲自为我掌眼。”要知道,刘煜可是胤真选定的至少能够支撑天朝三十年江山的国之栋梁。他是真怕刘煜会像林如海那般“所托非人”,遇上个如同贾敏那般拎不清的蠢妇,弄得家宅不宁。英年早逝。

    无奈的结束了亲事这个话题,鲍姨娘才似忽然想到一般似的,问刘煜:“林黛玉如何?”

    “已经恢复了,但因为底子差,需要好好调养。”刘煜答得很快。

    鲍姨娘皱眉:“你知道我问得是什么。”

    刘煜眼里闪过一抹奇异的笑容:“别的不敢说,但是,她绝对是个有趣的姑娘!”

    是的。有趣!以刘煜的感知力,在今天甫一见林黛玉时,就察觉到了她灵魂上的异样。那绝对不是他之前看到的林黛玉!不过,根据刘煜的判断,那应该也不属于“夺舍”的范畴,因为两个灵魂之间的契合度实在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极有可能。那是“重生”!

    林黛玉重生了?!有意思!而且更有意思的是,灵魂“异变”之后的林黛玉,其身上所具备的气运也随之暴涨,甚至浓厚到了连享有一国气运护持的胤真也比之不上的地步!有着这等气运的人物,毫无疑问,绝对是这方世界的“世界之子”!如此看来,这重生后的林黛玉才是这个以《红楼梦》为主要背景又糅合了《聊斋志异》等神怪小说的“综世界”的真正主角!

    原本刘煜对林黛玉是不以为意的,他照顾她。给她九花玉露丸,也不过是尽自己的一份心力。而现在。刘煜可就要改变自己对林黛玉的态度了,虽然他有胤真当靠山,如今又将自己的命运和天朝国运挂钩,但面对享有一界气运的世界之子,他还是不想与之交恶。好在经过他的试探,这个重生的林黛玉似乎不是一个小心眼儿的人物,也没有继承原本那个“林黛玉”对他的排斥,两人之间的关系大有改善的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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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流火,现在这天气对于林黛玉来说,已经有些冷了。这日,林黛玉穿着双层的小夹衫,裹着一条薄薄宽宽的丝绸披肩,倚在雕花的阑干之上,默默仰望。

    天空忽然传来几声略显凄楚的鸣叫,林黛玉抬头,远远望见一群大雁划过长空,虽是群雁,可印着那杳杳苍穹,显得分外孤单,一时感从心起,不由得幽幽一声长叹。

    “小小年纪,哪儿来的这许多忧思……”突然出现的刘煜无视被吓了一跳的林黛玉,递过去一物,笑道:“打开看看。”那是一只精致的水绣小荷包,散发着丝丝清淡的药香。荷包上面绣着怒放的梅花,而里面,林黛玉的小手摸得分明,似乎有一块圆润的硬物。

    林黛玉看了刘煜一眼,伸出小手,小心地打开荷包,略微一看,漂亮的眼儿凝住了,小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惊疑:“这是……玉?”

    玉当然不稀奇,可是这块有林黛玉手心大的玉白中透绿,圆润细腻,不仅不见一丝杂色儿裂纹儿,还华光流转璀璨夺目,美得可谓惊心动魄。林黛玉差点儿看痴了——前世,贾宝玉的那块通灵宝玉也没有如此的光彩吧?“这、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林黛玉半晌儿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将那块漂亮的玉塞回荷包里。

    看着小林黛玉涨红了的脸儿,刘煜笑得更欢,仿佛诡异得逞了似的,摸了一会儿下巴才挑眉提醒:“没那么贵的——你仔细闻闻,那玉上有什么味儿?”

    玉有味儿么?林黛玉蹙眉,拿出玉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顿时恍然大悟——而后脸儿更红了,是恼怒的羞红,十个手指都拧成了小结儿,可见气得不轻:这可恶的兄长,竟然又整她!自己本以为那药味儿是荷包上的,可是闻了玉才知道,这味儿是玉本身的——玉石自然无味,所以,这块玉漂亮的吓人的颜色纹理还有光泽,都是用药水淬出来的!简而言之,就是足以鱼目混珠的赝品!

    “哈哈哈……”刘煜已然笑弯了腰,这小丫头的反应实在太可爱了:小脸儿通红,大眼睛盈盈。白白的小牙齿咬得紧紧,薄薄的小身子跟个银笋儿似的矗在那儿,颤颤巍巍的——怨不得刘煜总是逗弄小林黛玉。林黛玉妹妹这可爱的模样谁看了不心痒痒?

    “……兄长!”林黛玉只觉一阵气闷,下意识地捂胸口的手却僵在了胸前,红通通的脸儿上划过一丝带着惊喜的不可思议——若是前一世,自己这般心气激荡,此时定然已经趴在桌上狠咳了,可是现在,她除了仅有一丝的胸闷。竟然没有任何不适?——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自己的先天不足之症似乎已经不若原来那么困扰了……

    思及此,林黛玉不好再生刘煜的气。捏着玉垂着脸儿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好——可刘煜却并不就此放过她,自顾自地笑了一阵子,好不容易忍住,还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扇着扇子。得意非凡:“哎。还是咱们家妹妹可爱!真性情、不做作——京城里那帮所谓端庄秀气的小姐们啊,一个个端得跟个菩萨似的,自以为是金身,其实就是个泥塑的雕像!”

    此话虽没有说错,可是却偏偏击中林黛玉心中的隐痛:若是宝钗有这么一个身为一家之主还对自家心思暗昧不明的兄长,别说是一块淬了药的玉,就算是个玻璃片儿,宝钗也定会含笑接下。面不改色。

    默默咽下心里的苦涩,林黛玉半是恼怒半是难堪地对向刘煜:“兄长说黛玉是真性情。可是黛玉看兄长,这才是真正的真性情、无忌惮,不输当年的阮籍,猖狂处事,青白双眼,穷途大哭!”

    刘煜一愣:阮籍是个狂士,也是个贤士,古今赞他之语不少,但是绝对不包括唐代大诗人王勃那句“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而且,林黛玉明明知道,自己可是今科状元郎,一旦丁忧完毕就要回朝担任要职……所以,这句夸奖他像“阮籍”的,顺着王勃的诗意,也是否应了前面那句“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呢?还真刻薄啊……而且,不带几个脑子的,还真听不出来!

    听得此种明褒暗贬,刘煜好不容易忍下的笑意又一次差点冲破了肚皮,他不得已只能捂着肚子趴在桌上,毫无形象地叫唤着:“哎呦我的好妹妹啊,你还真可爱……要是早知道你这么可爱,我一准冲进荣国公府将你抱了家去……”

    林黛玉红着脸儿继续瞪他:这人确实对她有恩,可是这人也确实可恨!

    刘煜继续捶桌子笑:“真可惜啊,妹妹偏偏投了个女儿身子,若是男人啊,往朝堂上那么一放,上下嘴皮子那么一磕,半朝人都能被妹妹这张利嘴给噎死!”

    刘煜把桌子捶地砰砰响,王嬷嬷差点以为他羊癫疯犯了要上来拉人,林黛玉见状赶紧制止,跟根笋儿似的站的直直,对比起刘煜的疯样儿,看起来颇为端庄而清高:“嬷嬷,没事的,我跟哥哥闹着玩呢!”

    王嬷嬷尴尬又着急地僵在那儿,心里已经怨极了:虽然煜大爷您是一家之主,是姑娘的兄长,虽然这是自家可以随便一些,可是……您也不能老是这么逗咱们姑娘给你看笑话啊?

    虽然刚刚的嘴皮子战是林黛玉略胜一筹,可是王嬷嬷哪里能听得出来?看刘煜笑成这样,她当然以为是自家姑娘吃了亏。

    “哦,终于肯叫我哥哥了?”刘煜忽然收起一副疯笑的模样,站起来一边理着衣服一边瞟着小林黛玉。

    林黛玉依然含羞带怒:与其让你留下来继续发疯,还不如索性依了你,喊你一声“哥哥”。

    刘煜理好了蹭乱的衣服,又抬手擦了擦眼泪,这才摆出一副行家像,指了指林黛玉手里的小荷包,笑道:“那是上好的暖玉,淬的药水也是我专门给妹妹配的,妹妹戴在身上,长久绝对有不小的益处。”

    林黛玉捏了捏荷包里的药玉,抿了抿粉嫩嫩的嘴唇:虽然这是他送给自己的“大礼”,可是经过刚才那事儿……她真的不想说那句“谢谢”!

    一般来说,被称为“药玉”的是琉璃。可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自己的一些的小固执小秘密:譬如,玩药的这帮人,对于药玉的理解就与常人有异——可以助人调养身体、有药用的玉石。

    药玉有两种,一种是先天生成的。那极为难得,是不出世则以,一出世必然引起一阵腥风血雨的珍宝;第二种。就是后天淬成的,说白了就是将玉泡在药水里,让玉吸收药水的药性——这种药玉当然没有第一种稀罕,但是从药用价值来说,一般高于第一种,毕竟,药玉一般都是根据病人的病情。给他们量身定做的么!

    因为许多利欲熏心之人用药水给劣质玉石染色去杂质,使其能够滥竽充数;所以,真正能治病养生的药玉也被鱼目混珠。被人当成了赝品。

    现在做药玉行当的人越来越少,一来淬玉的过程极为繁杂,略微出了一点儿错,药性就会改变;二来。淬好的药玉无价也无市。识货的人太少,淬玉人开出的价格也太高。

    好在刘煜本身精通药理,手中的灵丹妙药又数以千万吨计,这才为林黛玉制成了这么一枚堪称绝世奇珍的宝物。事实上,若不是想要改善和林黛玉这个“世界之子”的关系,刘煜也不会送出这枚他原本要送给鲍姨娘的生辰大礼!

    处理了扬州的家业,又将林如海安葬在姑苏祖坟后,刘煜就奉旨带着林黛玉上京。对于皇帝来说。刘煜不但是救命恩人,更是生死兄弟、知心好友。即便碍于世情不得不回家丁忧,但也不希望他离自己太远。俗语说,忠孝不能两全。有了皇帝的圣旨,刘煜自然不需要像别的孝子那般在坟前结庐自居,自行回京也不会落人口实。

    一直没有续弦的林如海还是贾家的女婿,虽然他已经亡故了,但碍于他诺达的家产和林黛玉,以及如今风头正劲的刘煜,贾家自然不肯跟他们疏远。刘煜才抵达京城,贾家的帖子就送来了。

    贾史王薛是金陵四大家族,祖上也曾辉煌过,可是到了这一代,在权贵云集的京城之中,他们算是较为没落的几家。以贾府两支来说,宗子贾珍袭的是三品威烈将军,长一辈的贾赦也就是个三品爵,而贾政只是个从五品工部员外郎。简单来说,这一家子现在是积威大于圣眷,面子大于里子。

    不过,也正是因为家族的没落,他们都幸运地没有被卷入两年前那场惊险万分又啼笑皆非的太子造反事件——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当年的福气过去了,现在的后遗症也显现了出来,当年没有卷入造反事件是因为他们家并无多大的利用价值,现在最显著的体现就是——贾家没有手握实权的官儿,也不剩多少银子。是以,他们迫切的希望能够加深和林家之间的关系。

    林黛玉是女眷,先被锦绣小轿子接了进去——坐在轿子中的林黛玉有些疑惑,更有些伤感:这次,走的不是小角门,而是从正门被一路抬进去的……多了一个哥哥,果然就不同了吗?

    而贾政、贾赦二人并着闻讯而来的贾珍,亲自将刘煜这个状元郎迎了进来。贾赦和贾政自持会是长辈,言行倒是颇为矜持,而贾珍跟刘煜平辈,但年纪要长上不少,便自称了一声“老哥哥”。

    刘煜含笑相对,他在京城也有这纨绔子弟的声名,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也不全是装的——所以,某种程度上,他跟贾珍还颇有“共同语言”,一路从正门进了正堂、再穿过后堂,“相见恨晚”的两人已经从朝中某某大人新纳的那位曾是青楼名妓的小妾,聊到了京城梨园那位唱穆桂英的名角儿,杜十娘姑娘。

    刘煜咂了咂嘴,一脸向往的说道:“前些日子,杜十娘姑娘在梨园的那段儿‘杨宗保冲阵’,啧啧,据说是英姿飒爽又忧伤婉转、催人泪下,可惜,那个时候我还在扬-州,错过了啊!”

    贾珍呵呵一笑,挥手道:“无妨无妨,过一阵子北静王府上办筵席,据说早三个月就亲自下帖子请杜十娘姑娘去唱,唱得是杨贵妃,到时候,定可一曲霓裳舞倾城!”

    北静王?!那四大异姓王可是胤真的心腹大患啊!眯了眯眼睛,刘煜笑道:“是么?那我一定得去见识一番,要不然,此生都得留憾!”(未完待续。。)

第1071章 被格式化的贾宝玉

    走在前面的贾政听得后面那肆无忌惮的张狂笑意,皱了皱眉,心里悄悄叹气:之前虽然知道此人风流不羁、乖张难驯,但以为那只是年少轻狂,如今既然能够高中状元,那么应该已经转变了心性,可是没想到竟然比之之前还颇有不如呢……林如海那等惊才绝艳的人物,竟然有这么个不着调的儿子。

    贾赦倒是没什么想法,事实上他还颇为庆幸:满朝都知道,新皇自律内敛到油盐不进,但是他却有这么个酒色财气样样精通的救命恩人,这可是个为新皇表忠心的突破口。

    不知不觉,几人已经来到了贾母的院子外,不管怎么“相见恨晚”,规矩还是要守的,刘煜整了整仪容,恢复恭敬的肃色,进去给那位一品诰命的史太夫人请安问候。

    因有外男,迎春探春惜春自是不在这里,王熙凤再泼皮落魄儿户,这不会在这种场合出现。因此现在,贾母下手的绣墩儿上,只坐了眼儿红红,一看就是哭过了的林黛玉。

    贾赦等人进来,众人该起的起,该坐的坐,按着辈分身份一一问好,刘煜悄悄瞥了一眼睁着一双红红兔儿眼的小林黛玉,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看这样子,老太太该是提起林如海了,这不是招林黛玉哭么?就是看不出来林黛玉的羸弱,也该听说过她大病初愈,身子禁不起。刘煜倒是忘了,他自己这一路上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小林黛玉,看她变脸。

    刘煜一边如是想着。一边带着微笑向贾母送上自己的礼物:“这些只是一些普通的仪礼,老太太见多识广,可不要嫌弃。”

    鸳鸯接过嬷嬷手里的盒子。递到贾母面前,略略打开一些,贾母看了一眼:三支身圆须长,用红线扎着的,上好的山参。

    “煜哥儿真是客气了,这么大的参倒是让我开了眼呢!”这几年刘煜和贾府之间的交情虽然不算深厚,但因为有着贾宝玉这个纽带。表面上双方都还过得去,至少保持着最基本的人情来往。贾母摆摆手示意鸳鸯可以将那盒参放下,捧出自己的回礼。“煜哥儿如此大方,倒叫我这老太太不好意思了。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小扇子就送给煜哥儿玩儿吧。”

    刘煜起身,先揖礼。才从丫鬟手里接过贾母给自己的“回礼”:一把唐朝的折扇。打开看那层层叠叠折折皱皱的山水烟云,刘煜在心中轻笑:也算是件稀世珍品。

    刘煜也给贾赦贾政备了礼,当然一众长辈都得回礼,还得回两份——林黛玉还在那儿不是?

    林黛玉端坐在一边的绣墩儿上,听得一众男人你来我往暗藏锋芒的对话,默默抿着唇儿,一言不发。

    终于说说笑笑寒暄完了,贾母笑着打发一众男人“到前面忙你们的大事儿去”。自己牵着林黛玉的手不放,另一只手细细揉着林黛玉那白白的小脸儿。似是感慨万千:“让外孙女儿陪我一会儿,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我身边,猛地不见了两个多月,真是怪想的!”

    刘煜眼光不自觉地流转:这老太太是个难缠的,她在和林黛玉独处时,必然会大谈特谈女儿贾敏和女婿林如海,极有可能准备唆使林黛玉主动留在贾府,甚至还可能有心思让林黛玉主动表露出和贾宝玉结亲的态度!论心计她倒比这家的男人们略胜一筹,可是眼光却窄了些——现在的贾家,可没有跟林家平等对话商议联盟的资本。

    林黛玉被上辈子一直疼爱自己、却最终弃自己而取宝钗的外祖母揽在怀里,心里的苦意慢慢泛滥开来,眼圈儿不由更红——当然这副模样看在刘煜眼里,就分分明明是林黛玉自己也不愿意留下,还受了不少委屈。

    于是,刘煜笑道:“老太太,宝玉怎的没出来?”

    闻言,贾家众人都面露难色,贾母哀叹一声道:“哎,真是造孽啊!宝玉忧心他姑父的病情,又恐黛玉行路艰辛,以至于在黛玉走后的一个月就大病了一场。病愈后竟然忘却了前事,请来的高僧说这是因为慧极伤心、至情伤魄……好在他虽然忘却了一些事情,人却还聪明伶俐!来人啊,快把宝玉叫来!”

    鸳鸯应了一声,赶紧退下,亲自去喊人——老夫人特地让她亲自去,可不就是再三提醒宝二爷,千万别在林家面前犯了癫狂么?

    贾政更加心急,他那儿子现在是什么德行,他最清楚,以前虽然有些纨绔,但总归还算是正常的世家弟子,可自从病愈之后,竟然口不择言的说那些热衷功名的人是“沽名钓誉之徒”、“国贼禄鬼之流”;又常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后者虽然出格,但也能让人接受,但前者却简直是得罪了全天下参加科举的士子!这样一个出门就得罪人的逆子,贾政是真心不想让他出来见人!

    而林黛玉,听到“贾宝玉”三字,身子不由颤了颤,心中猛然涌出一阵深沉的悲痛,不仅悲自己的一腔痴情敌不过风刀霜剑,她更是想起了最后亲眼所见的,贾府大厦倾倒,举家竟然只剩探春一个好女儿扛起悲痛的和亲希望;外祖母亡故,凤姐姐心力交瘁而亡,只换得一卷破席在漫天飞雪中裹身,身怀六甲的宝钗在寒灯下掩面哭泣,披着大红披风的贾宝玉却在漫天白雪中跟着癫狂的一僧一道飘零而去……可悲的命运,谁能改变?自己游魂一缕,贾宝玉也显然没有这个担当……

    林黛玉还在魂游天外,不足十五岁的贾宝玉已经随着鸳鸯进来——看来刚刚鸳鸯的叮嘱起了效果,抑或是贾政在这里贾宝玉不敢造次。贾宝玉规规矩矩地拜见了诸位长辈。

    在贾政的训斥下,贾宝玉走过去正准备对着刘煜行同辈之礼时,忽然愣住:眼前之人生得眉清目秀、俊朗非凡。举手投足间还带着掩不住的风流倜傥之感,绝无士大夫那种刻板的庸碌世故——贾宝玉一下子对刘煜产生了十足的好感,不禁亲近一步,笑问:“敢问这位哥哥怎么称呼?”

    贾宝玉这是……失忆了?!刘煜眯了眯眼睛,他完全看得出,贾宝玉并不是在装样子,他是真真正正的“初见”自己!结合贾老太太刚才说的贾宝玉出问题的时间。刘煜猜测,这可能是天道为了配合林黛玉这位“世界之子”的出世而有意在调控一些不稳定因素。这几年被刘煜阴的死去活来的贾宝玉显然不符合天道的设定,于是。他就被“格式化”了?!

    想了想,刘煜轻描淡写的报了姓名,然后伸手把他拉到林黛玉面前,指着林黛玉给他介绍:“这是林黛玉。是你的表妹。”

    因为林黛玉被贾母拉着。又刚好被刘煜遮在身后,贾宝玉此时一看,顿时痴了,好一位神仙般的妹妹!

    林黛玉本就有着那丝不胜柔弱的风流气度,此时心中感慨万千,那双含情的眸子更是如怨似怒,欲语还休,贾宝玉看着更痴。忍不住上前一把握住林黛玉的手:“这个妹妹,好像……在哪里见过!”

    林黛玉听得这句跟上辈子毫无差别的话。心中一阵悸动,刚想说些什么,面前贾宝玉那激动的俊秀面庞忽若恍惚起来,林黛玉只觉自己眼前又浮现出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的宝钗,耳边也仿佛传来那低低的哀泣……被贾宝玉握住的手只觉一阵生疼,林黛玉慌忙躲开,下意识地避到一边。

    “妹妹……”林黛玉的反应把贾宝玉吓傻了,也让贾母等有心人的脸色一僵,刘煜,站在人后,嘴边挑起一抹冷笑。

    “宝玉,你这像什么样子,妹妹远道而来,你别吓着人家!”贾母嗔怪着,转而看向刘煜,笑道,“贾宝玉忘却前尘后,性子有些单纯,煜哥儿还请别见怪。”

    贾母的圆场显然起了作用,现场的僵硬气氛渐渐扫空,众人围着欣赏贾宝玉那块通灵宝玉,可是——忽然,贾宝玉凑近细看林黛玉的药玉,眸光流转,莫名含情,下一句话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原来妹妹也有玉么?正好,咱们凑一对儿,天上地下,哪儿都不孤单了!”

    众人聚在一起看通灵宝玉,贾宝玉免不了问林黛玉是否也有玉,想着上辈子自己的一句“没有”让贾宝玉险些摔坏了这命根子,林黛玉连忙捧出刘煜送她的那块药玉,示意自己也有——可是,谁成想,贾宝玉竟然凭空冒出这么一句“痴话”来!

    闻言,林黛玉又一阵震颤,贾政气得全身颤抖、厉声呵斥:“你这孽障,胡说什么呢?”

    贾宝玉这才想起贾政也在这里,顿时吓得宛若受惊的鹌鹑,抓着贾母的胳膊就往老太太身后躲,一脸的惊恐配着少年的稚嫩,让贾母顿时心疼,转而呵斥贾政:“这么大声做什么?好好的哥儿给你吓成这副模样!”

    “母亲……”贾政尴尬又难堪,愤怒又不知所措。

    刘煜暗自摇头:这上千世界的天道对于世事的掌控能力太强了,居然可以直接干预到个体身上。看来自己这几年的功夫都白费了,“格式化”后的贾宝玉已经恢复到了初始设定,要想顺顺利利的从他身上得到“缺失法则”,怕是只有依靠林黛玉这个世界之子了!

    贾赦和贾珍,不知道是明哲保身还是不想引火烧身,都恭敬地垂着眼睛,没有一个搀和进这祖孙三人的对峙。

    贾政越想越气,若不是还顾及着刘煜,很可能当场就要抽贾宝玉一顿。贾母看得分明,跟老母鸡护崽子似的紧紧护着脸色青白、瑟瑟发抖的贾宝玉……林黛玉这辈子头一次进贾府,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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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鎏金的香炉婉转出淡淡的紫烟,袅娜而上。风流婉转。林黛玉默默卧在自己的绣床之上,想着今天贾宝玉那句“正好咱们凑一对儿,天上地下。哪儿都不孤单了”。

    晶莹的泪水渐渐沾湿了枕头,林黛玉忍不住低低哀泣——她何曾不想“哪儿都不孤单”?可是她不想再次经历偷龙转凤的悲剧,不想再作为一个棋子甚至是弃子被人任意欺凌,不想看到冰天雪地中脸色灰白的凤姐姐,不想看到远嫁的湘云、守寡的宝钗和出家的贾宝玉……如果一心向往的爱情只有这样的结果,她宁愿不要……

    却说那贾母,自林家兄妹走后。又气刘煜不给自己面子,又恼林家财产归了“外人”,又担心林黛玉同自己离了心。不悦了好些日子,直到宫里传来消息,贾元春晋封贵妃了。一时间,荣宁二府都欢喜起来。梳妆打扮大肆庆祝。荣国公府的下人们走在大街上都趾高气昂起来。

    胤真在和充满恶趣味的刘煜商议后,明旨表示自己以孝治天下,故而允许妃嫔回家省亲,贾府闻此更是欢喜,摩拳霍霍要建起园子来。又有贾母想着这是个好机会,如今贾府是皇上唯一贵妃的娘家,量那还在丁忧的“林煜”不敢轻视,是以打发了人要接林黛玉。

    刘煜打发了来人。先去找自己妹妹。将林如海留下的田庄店铺奴仆等一应成册,都交给了林黛玉。林黛玉看的心慌:“哥哥这是何意?”

    刘煜使个眼色。高姬娉最是会察言观色,当即就带着雪雁同紫鹃出去了,刘煜这才道:“我想同妹妹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又怕别人担心我是准备独吞家产,有意说那府上坏话,所以先把这册子交给妹妹,也好叫妹妹信我几分。”

    林黛玉忙道:“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自然是信哥哥的。”

    “妹妹信我,我也就不瞒妹妹,妹妹这亲外祖家,规矩太过稀疏了。”因为顾及天道对贾宝玉的干预,刘煜索性也就不提之前和贾宝玉之间的交情,权当是今儿个才接触。他喝了口茶,轻声道:“前些日子我同妹妹一起去他们家,开的角门不说,父亲才没了几天?他府上各个穿红着绿的,酒戏丝竹无一不落,心里可有把我们当亲戚?”

    刘煜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林黛玉又想起贾敏去世时,凤姐贾宝玉皆是一身大红,忍不住悲从中来,又落下几滴泪。

    刘煜并不劝她,只递了一方手帕:“再者说,我听说那薛家也住在荣国公府里头,他们家的姑娘同贾家的姑娘一块养着,竟有那婆子说什么薛家姑娘端庄漂亮,其他姑娘拍马不及的。好妹妹,我只同你说一句话,这薛家的人品怎么样,你看哥哥我在外头居然都知道了他们家姑娘的底细就知道,绝对是个眼皮子浅薄的。士农工商,商贾最是低贱的,他荣国公府里头正经的公侯小姐说是比不上商贾家的女儿,我林煜却不忍心叫林家的嫡女被拿来同薛家的姑娘放在一处叫人说闲话!好妹妹,你听我一句劝,若是要去荣国公府,你只当自己是客人,可千万别把自己的名声给打上荣府的签!”

    不论是哪个时空的林黛玉,自小都是被林如海娇生惯养大的,林家书香门第,自然恪守礼节,虽在贾家过了几年,贾母溺爱贾宝玉,把那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抛开了,但林黛玉到底是知礼的,又有重生一世的经验教训,如何不明白刘煜这几句话都是为自己好?她前世住在贾家,不少下人嚼舌头说她一纸一草俱是贾家的,不及那薛宝钗大方识体会做人,又有人排她小气,早受了一肚子的委屈,可叹自己是寄人篱下,这委屈也说不得,如今听了这有着至亲血缘关系的哥哥的一席话,哪里还忍得,只扑到刘煜怀里痛哭起来。

    见林黛玉这个有着重生经历的小女人对自己如此亲近,刘煜就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潜移默化不是无用功,虽然他对林黛玉的心思更多是利用,但也真的将自己摆在了“哥哥”的位置上,怕她哭坏了身子,当下小心劝慰了几句,又命高姬娉进来给姑娘梳洗打扮。

    林黛玉要把帐册子还刘煜,他也不收。只道:“这左右也是咱们家的东西,我一个大男人拿了像什么样子,还是妹妹学着打理吧。只是妹妹。这些都是父亲留给你的念想,是父亲的一片慈爱心意。你自己好好守着,别辜负了父亲。”

    林黛玉是剔透聪慧的人,如何不明白刘煜的话?又思及前世今生父亲还未断气之时,贾琏便张罗着要变卖林家田产的事,心里只觉得恶心,连着一直疼爱她的贾母。也暗暗地疏远开来。

    是以贾家派婆子来请,也不用刘煜开口,林黛玉自己就回了好几回。贾母原先只道是刘煜从中作梗。谁料一问,竟是紫鹃出来回话的,心道不妙,这玉儿估计是同自己离了心了。也顾不得什么。叫贾政亲自去下了帖子,邀刘煜过府喝酒。

    荣国公府里头的管事周瑞亲自去送帖子,谁料回来却道:“林家大爷是在家里,可是小的没能进厅里,门房的说,今儿北静王爷来了,林大爷陪着北静王,吩咐了有事也不许进去回禀。”

    贾母自视是当朝唯一贵妃的祖母。身份甚高,见那林家迟迟不来道贺。心里早是怨恨,只是面上不显罢了,但到底不敢拿自家同北静王去比,又揣测刘煜何时同北静王交好,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主意。

    倒是那王熙凤最是精明的,同贾琏在屋子里道:“咱们家除了先珠大哥哥,也没个读书人了,我是个没见识的妇人,也知道状元郎的金贵,林家的表弟虽跟咱们不算正经亲戚,可也得好生交往着,以后的事儿谁说的准呢。”

    贾琏思及刘煜在扬-州时的利落做派,也啧啧称奇:“是这么回事,你可别忘了,林家小子不光是状元郎,他还是当今万岁爷的救命恩人呢!要不,怎么北静王会去他府上?老太太聪明了一世,如今些许意气用事,咱们只做不知便是了,横竖宫里有娘娘呢!”

    王熙凤点头称是,心里却是洞明的,她虽然也在夫妻独处时笑话贾琏是国舅爷,倒也清楚贾元春只贾宝玉一个嫡亲弟弟,有什么好处同他们大房是无甚关系的。何况,皇后娘娘在,连贾宝玉也算不得什么正经国舅爷。贵妃说得好听,到底也是皇上的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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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北静王也是个妙人,名曰水溶,弱冠之龄承袭父爵,乃是这京城里少有的青年才俊,丰神俊秀,仪态甚美。饶是刘煜,也只得暗叹不如。北静王来访,他自然得恭敬地迎出来,正要行礼,却被水溶拦住。刘煜道:“王爷,礼不可废。”

    水溶摇头道:“我是私访,同烥烨以私交相论,莫要太生疏了。”

    “烥烨”是胤真亲自为刘煜起的“字”,寓意为“光明灿烂的火炬”。本着入乡随俗的想法,刘煜也没有拒绝“刘烥烨”这个别称。当然,在这个世界,他还是“林烥烨”!叫手下奉了茶,刘煜问道:“王爷来,可是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水溶叫下人在外头守着,方才小声对刘煜道:“倒是有一桩轶闻,林贤弟家有位表姐,听说是封了贵妃的呀。”

    刘煜笑道:“仔细算起来,那位可不是我正经表姐,不过是顾着妹妹罢了。荣国公府那样的人家最爱热闹的,生了个衔玉而生的儿子不但不低调,反而还要闹腾得满大街都是呢,何苦如今出了当朝唯一的贵妃。”

    作为新皇胤真的死党兼心腹,即使没有“先见之明”,刘煜也知道胤真对包括贾家在内的一干在皇位交替时站错队伍的旧臣很是不满,没有发作只不过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罢了。如今这贾家不但不知道收敛,反而愈发张狂起来。刘煜早知道北静王同贾家交好,因此才直言不讳,多少也有些试探之意。

    水溶面上笑着,心里叫苦,刘煜是个有主意的人,他原本想着两边讨好,借着贾家讨好上皇,借着林家讨好今上,谁料这刘煜一句话,竟要他找个站位?(未完待续。。)

第1072章 北静王,王熙凤

    北静王长袖善舞,谁都讨好谁都不得罪,才在早已衰退的四王八公中独领,他也清楚今上的意思,是以稍一确认刘煜在今上心目中的地位,便亲自赶来套些近乎,哪里料得到刘煜竟是这样的心思。

    是以思考半天,水溶才苦笑道:“林贤弟如今虽有状元头衔,但到底还在丁忧,朝堂后-宫都没有依仗,若同贾家交好,当是有利无害。”

    刘煜也不说话,只是偏过头冲水溶笑。

    水溶无奈,咬了咬牙道:“罢罢罢,我知道林贤弟是个有主意的,我也不多说了,横竖你有事,找我就是了。”竟连那惯用的自称“本王”也不敢再说了。

    刘煜也不知这北静王的示好是何意思,不过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刘煜自然就大大方方地点头道:“有王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又假惺惺地加了一句客套话,“王爷这一口一个林贤弟,倒也太过客气了,不如就叫我烥烨吧。”

    水溶气得没话说。他作为北静王,处境一直很微妙。他不是天子宠臣——两代天子都觉得北静王府世代过分圆滑了些,但他却是名副其实的天子近臣。皇帝并不十分喜爱他,但却也明白他是个小心谨慎不出岔子的,是以有什么事也爱吩咐了他去做。而对于水溶,上皇说,颇有其父之风。当今道,好个八面玲珑的北静王。

    而如今,长袖善舞的北静王犯了难。他碰上了一个不怎么乐意打太极的刘煜。而且刘煜这人吧,自己不想处处逢源也就罢了,竟要求同他交好的也站个立场。偏偏他身份摆在那儿。便是水溶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到底是一咬牙,回家思索了许久。

    贾家是必败无疑的,水溶心里也清醒,贾元春说是德才出众,若是真因为品貌晋位,新皇上位时就会晋封了,哪里用得着等到如今!无子封贵妃。反常即为妖,圣上的心思他也猜得到几分。若单是贾家,他要收手也就罢了。毕竟贾赦有爵无职,贾政当了十几年官还是那个五品小吏,荣宁二府行事乖张到他都有耳闻。只是这贾家,到底是攀了忠顺王的亲!

    忠顺王是谁。是太上皇最宠爱的小儿子胤礼!原本太上皇是准备在胤礼成年后敕封其为“果亲王”的。可是因为身体的缘故,他不得不提前让位,不过在传位之前,他还是为自个儿最为疼爱的十七子谋了一个福利,以胤真这个新皇的名义,册封其为世袭罔替的“忠顺亲王”!有着太上皇的暗中扶持,即便如今皇上最尊,忠顺王依旧是名副其实的权王。

    这刘煜一句话。居然就要水溶弃了忠顺王,安心做圣上的纯臣。水溶很是不甘心。他想做纯臣,危险性实在是太高了。老祖宗说了,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同一个人身上,自第一任北静王开始就从不做纯臣,不偏帮,也从不落井下石,过得有滋有味。如今圣上虽是真龙天子,太上皇到底还在,得罪忠顺王府很不应当。仔细思索了一夜后,他心里终于有了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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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家初闻北静王与刘煜交好,只当是林家的下人夸大其词。倒是水溶,有次真遣了个长史跟前往林府请人的赖管家回来,说是给贾母赔罪,自家王爷在林状元郎府上呢,状元郎实在脱不得身。

    这长史也是有名有份的,如忠顺王、义亲王这类,他们府上的长史是从五品,而北静王府这样的异姓王,府上的长史也有正六品,只比贾政略低一低,贾府如何受得起王爷的赔罪,心里只暗暗称奇。

    因这一项,贾家派去林府的人来得少了,便是来了,说话也客气了许多。刘煜不是不知情的,水溶再来,他便亲自泡了茶以示感激。

    水溶心里得意,因为他帮着刘煜远了贾家,这刘煜对他可不是有些不同么!他自己也没有同贾家怎么样,忠顺王若要问起来,他只说刘煜是贾家的便宜外孙不就行了。心里高兴,面上不自觉地就带了出来,冲着刘煜笑得眉眼弯弯,眼角唇边的弧度满是狡黠。

    刘煜低下头喝茶,笑而不语。水溶的心思他也能猜到几分,不过又有何不可?他并不需要为水溶做什么,水溶就想了法子让贾家的人安静了不少,可不是空手套白狼么!至于水溶所求——他既然并不知道水溶求的是什么,便一直装傻充愣也罢了。横竖他也不过就是个丁忧在家的状元郎,同北静王的权势也没得比,再者说了,水溶要真的想从他那儿拿好处,凭着这一点肯定是不够。

    给多少钱,办多少事,刘煜可是个实在人,没心思去想北静王的歪歪肠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刘煜从来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他高高兴兴地送了水溶一颗夜明珠,客客气气地把水溶送出了门,不到一会儿,北静王府派了人送了回礼来,他也毫不推辞地收下了。

    北静王送来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刘煜略略收拾了一番,拣出几个好的,亲自给林黛玉送了过去。如今林黛玉由鲍姨娘和林嬷嬷一起教导着打点林如海留下的家产,也不用她像王熙凤那般事必躬亲,不过让她知晓一些人情世故,沾些尘世烟火罢了。刘煜又没指望着姑娘谋前程,是以对林黛玉的教养虽然严谨,却不苛刻。

    林黛玉心里感激哥哥,又有清晨时分高姬娉才从库府给她拿了些上好的燕窝来炖,自是感慨万千,也想替哥哥做些什么,她想起前世在贾府时候,探春经常给贾宝玉做鞋,虽带了些讨好的心思。到底也是妹妹的一片心意。所以向刘煜身边的丫鬟要了刘煜的尺寸,描了样子给刘煜做起鞋子来。

    一时雪雁进来笑道:“姑娘,大爷来了。”她正要收。到底来不及了,叫刘煜看了个彻底。看到鞋面上傲雪松竹的图案,他哪儿会不知这是为自己做的。

    刘煜当即满意的拍拍林黛玉的肩膀道:“方才我得了些东西,是北静王送来的,我想着这北静王虽然是王侯之尊,皮相也不赖,到底是外男。所以挑拣了一会儿,这些东西看着好看新奇,也没人用过。估计妹妹会喜欢的,就给你送过来了。”

    他这话说得随意,却叫林黛玉想起前世贾宝玉拿了北静王给他的一串手珠就要送她的事,她嘴里说着“什么臭男人戴过的东西。不要它”就扔了。那贾宝玉还如临大敌地捡起来的样子,回头紫鹃去打听了,竟还是秦可卿出丧时北静王给的,越发觉得没脸。今儿听了刘煜一席话,只觉得贾宝玉平日自诩懂女儿心思,论到疼惜女孩儿,却是不及自家这位血亲哥哥万分之一的,因此看那贾宝玉越发地淡了。

    贾宝玉却是浑然不知的。日日夜夜地央着贾母要接林妹妹家里来。家里省亲别墅正建着,如今正入得少出的多。贾母冷眼瞧着王夫人往薛家那里借了不少银子,心里也略略惦记林家的家产,因此虽有北静王拦着,到底是又开始下帖子了,叫管事的婆子去与林黛玉说,如今湘云也在,正好姐妹们一起乐和乐和。

    婆子们虽没有把林黛玉请过来,却是带回来刘煜的帖子。刘煜给贾府道喜,又说听闻荣国公府在建省亲别墅,忙里忙外的,就不把妹妹送去添乱了,倒是府上的两位嫂嫂同三位姑娘,还有史家姑娘,若有闲暇来府上同妹妹说些话,也算是老祖宗疼惜外孙女的心意。

    刘煜这番话说的毫无破绽,贾母又想着要探探林家的底,如何会不应?况且刘煜这帖子上还邀了王熙凤呢,凭凤辣子的三寸不烂之舌,找林家借些银钱还不是小菜一碟?是以应得爽快。

    却有那李纨寡居在家,不喜外出,又要照顾贾兰,脱不得身,王夫人回了贾母,说只叫薛宝钗替李纨去也很妥当。贾母素来不喜薛家的做派,但到底才拿了薛家的银子,笑着应下便是了。

    贾宝玉听说林妹妹邀请姑娘嫂子们过府去做客,哪里肯依,一定要跟着,贾母素来疼爱他,只得把王熙凤叫过来,仔细叮嘱了一番,叫她好生看着。王熙凤回到屋里就暗暗生气。她是长房长孙的嫡妻,日后荣国公府的爵位可不就是贾琏的,老太太如今的说法,可不是把她当成了贾宝玉的丫鬟婆子?

    这王熙凤原先也是唯贾母和王夫人的马首是瞻的,你道她为何转了性?却是那贾琏不曾把林家家产带回来,贾母心里不喜,同鸳鸯说了几句,鸳鸯与平儿素来交好,有天说漏了嘴,叫平儿知道了,气得王熙凤和贾琏回屋一顿哭。

    他们本是尊贵的,如今依仗着二叔过日子,不过是因为二叔窃居了大房的荣喜堂,想着贾琏好歹也是以后的家主,替他先张罗张罗家事便是了,为了修他二房姑奶奶的省亲园子,王熙凤平白砸了多少嫁妆进去,听王夫人的口气,自己竟还不及薛宝钗!这王熙凤是个争强好胜的,如何能忍?

    她先前叫王夫人许诺的好处蒙了心,如今也看明白,凭自己再努力,在老太太眼里,贾琏是比不上贾宝玉的!老太太能让二房住荣喜堂,万一要施手段让贾宝玉替贾琏袭爵呢?

    王熙凤同贾琏越想越不对,同平儿三人关起门来盘算许久,倒是将俗务放开了些。此时听得贾母的吩咐,只觉得讽刺,面上应了,心里却想着要自己出头做恶人去面对身为今上心腹的林家表弟,老太太想得好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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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格式化的贾宝玉绝对是个天真烂漫的傻子。要怎么样的傻子,才会一句“禄蠢”得罪所有的男人,一句“鱼目珠子”得罪所有的诰命?若是没有贾府祖上的所谓禄蠢。他贾宝玉有什么资格天真烂漫?说是护花,女孩儿娇贵,怎么不见他给女孩们倒茶洗脚做衣服?现在京城上下居然有不少人知晓他得力丫鬟的闺名。这等口无遮拦的蠢货,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蠢的是,把他做的这些混账事说给旁人知道的,却是他素日里的交好。

    刘煜没心思去对一个正受天道关注的傻子动手,但若是傻子主动找上门来就另谈。

    正巧着,门房那儿瞅见贾府来的车子不对,回报了管事林忠。林忠觉着实在不像话,说与了刘煜知道。刘煜怒极反笑:“罢罢罢,这是要逼我骂两声呀。”一甩袖子。“请客人到厅上说话,高姬娉,叫姑娘莫要迎出来了,一会儿你亲自送女客们去见她!”

    高姬娉敛容应了。往林黛玉的屋子里去。刘煜由几个丫鬟陪着,朝厅里去了。一进了厅室,巧的是在二门迎贾府女眷的小轿也到了,王熙凤头一个下来,笑声爽朗明媚娇艳,下一个是贾宝玉,其次是薛宝钗湘云,然后才是三春姐妹。

    刘煜目不斜视地见了礼。王熙凤等人分宾主坐下:“原先我们家在孝中,也不该请嫂嫂妹妹们过来。只是我想着,妹妹在家也无聊,我虽是她哥哥,到底男女有别,所以请嫂嫂们过来陪我妹妹说说话。”

    王熙凤笑道:“林兄弟对林妹妹的这份心意可是真真难得。”

    “左右我就这一个妹妹,不疼她疼谁?”

    史湘云快人快语,欣羡道:“林哥哥同林姐姐真好。”

    贾探春打趣她:“你前几日还说贾宝玉这样的哥哥真好,恨不得他是你嫡亲哥哥呢!”

    湘云脸一红,羞得去掐贾探春。

    薛宝钗笑道:“云儿又淘气了,这是在做客呢,别叫林兄弟看了笑话。”

    刘煜微微一笑,道:“我是外男,也不便同嫂嫂妹妹们多说话,高姬娉,你带女客们去姑娘那儿罢!”

    高姬娉乖巧地应了,引着王熙凤等就要走,贾宝玉忙跟上,慌得刘煜身边另一个大丫头拦着道:“这位爷这是往哪儿去,那边是我们姑娘的院子,外男可不敢进。”

    贾宝玉又急着去见林黛玉,又不忍心伤者眼前的美人,忙道:“我并不是林妹妹的外人。”

    刘煜皱眉,将手边的杯盏扔到了地上。他并不曾用力,然而宋窑出来的红釉彩瓷,最是轻巧易碎的,此时一落地便四分五裂,声音脆响。

    刘煜略略抬起眼皮,目光自错愕的贾宝玉面上扫过,才冷哼一声:“宝二爷,我顾惜着你是荣国公之后,对你向来是有礼的,你倒是说出这种混账话来辱我妹子闺名,是要我拿你不成?”他是天子门生、今科状元郎,贾宝玉一无爵位二无官职,正经的白丁。一个白丁侮辱官宦女子的名声,刘煜自认为由此罚他也不会引起天道的警戒。

    众女早习惯了贾宝玉在闺阁中同她们嬉戏,便是最爱把规矩礼教挂在嘴边上的薛宝钗也不曾在意过,此时听了刘煜一席话,只觉得天方夜谭,又见刘煜表情虽不好看,声音却是温和的,薛宝钗不觉大了胆子,劝道:“林兄弟有所不知,宝兄弟素来与姐妹们要好,从来都是养在闺中,并无其他意思,林兄弟也太多心了罢。”

    多心二字一出,连王熙凤贾探春都觉得不像话了,薛宝钗讨好贾宝玉她们都清楚,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贾府里头,老太太最疼的是贾宝玉,可是薛宝钗这话,是拿刘煜当她那蠢货兄长薛蟠教训了不成?

    王熙凤忙道:“哎呀,宝兄弟,你就在这里同林兄弟说说话,你林兄弟是状元,学问肯定好,你同他一起说说话,也好叫老爷高兴呢。”

    这贾宝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老子贾政,此时听了王熙凤的话,顿时就蔫了。

    刘煜笑道:“我说话最是无趣了,因在孝中,家里也没有酒戏,别拘束了宝二爷。”他吩咐道,“高姬娉,愣着做什么呢,带嫂子同姑娘们过去,别叫妹妹等急了。”

    高姬娉抿唇一笑,带着女客们去了。行事说话规矩有礼,倒叫王熙凤啧啧称奇:“我家里也有几个使得顺手的丫头,就没有你这样俊俏知趣的。天天说话就捏着嗓子,蚊子似的哼哼,听她们说点子话,我恨不得把脚给跺疼了。”

    一时间大家都笑开了,贾探春笑道:“你说这话,叫平儿听见可不嫉妒呢。”

    王熙凤道:“她听见又怎么了,你们动不动就在我面前平儿平儿的。说得好像她是我小老婆似的。”大伙儿顿时笑作一团。王熙凤冷眼瞧见高姬娉也是笑弯了眼睛,但依旧是恭谨态度,并未同姑娘们笑成一片。心里不觉暗叹两句,好个齐整丫头!

    高姬娉带了人送到林黛玉住的玉竹轩里,并不离开,只是同雪雁一起在廊下垂首侯着听吩咐。倒是紫鹃见了熟人。喜从心来,张罗着王熙凤等坐下。

    林黛玉比之前日又长高了一些,越发地袅娜多姿,贾探春等人叹了又叹,与她见礼坐下,只见这玉竹轩是个五间的大房子,丫鬟婆子们皆是规矩,看得出治家有度。因为兄妹二人在孝中,屋里并无多少鲜艳物事。但是瓶瓶罐罐的虽然颜色不如何,倒都是有些年岁的好东西,王熙凤是个识货的,心里将林家又高看了一等,握着林黛玉的手道:“好妹妹,可是又瘦了些。”

    林黛玉笑道:“哪里瘦了,我在家里,哥哥对我极好,这些日子连药都吃得少些。”

    紫鹃也道:“林大爷对姑娘真是没的说,前些日子姑娘略有些咳嗽,他就请了太医来看,又从各处打听些偏方来,现在这日子,二奶奶也知道,雪梨不好找,林大爷愣是托了人寻了好些来给姑娘熬汤喝,又吩咐了每日里燕窝雪蛤地养着,才叫姑娘的身子好些。”

    她本是贾母身边的二等丫鬟,给了林黛玉,却是贾家的家生子,此刻一口一个林大爷,高姬娉同雪雁相视一眼,复又低下头去,并不言语。

    林黛玉眼光一闪,也不多说,只对王熙凤等说:“前日里哥哥拿了两罐茶叶给我,说是皇上的赏赐,我喝不大惯,想着二嫂嫂是爱这味道的,特特地留着呢,紫鹃,你给二嫂嫂拿来。”

    王熙凤推辞道:“这御赐之物,我可是不敢收的!”

    “嫂嫂这是说的什么话,前些日子我住在你们家,嫂嫂每每得了内务府的东西,从来没忘了我,我心里头只有感激的。”又道,“还有给姐妹们的东西,雪雁,你去拿来。”

    众人看时,只见雪雁抱来一个小箱子,打开来,却是极精美的钗环首饰,这本来也并无多少稀罕,妙得是首饰后头缀的夜明珠子,晶莹剔透好不耀眼。林黛玉笑道:“这原是哥哥亲御造司的巧匠打的,只是我在孝中带不得,姐妹们一人两个,还有这珠串,是给大姐儿的。”

    王熙凤打趣道:“大姐儿才多大,好妹妹,你做好姑姑,不如疼疼嫂子我,给我罢了!”

    贾探春笑着去点她鼻子:“好个凤姐儿,跟女儿抢东西呢!”

    她们姐妹一阵说笑,倒是薛宝钗,自诩端庄稳重,坐在一旁,她是爱以长姐身份教训人的,奈何今儿个王熙凤在,要说人也轮不上她,只得枯坐在一旁,暗暗生气。她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虽然托生在了商贾人家,但一向自视甚高,在贾府住了这么几年,便是老太太王夫人也常夸她比三春姐妹们更标致懂事,至于林妹妹,不过一个孤女,出手又不及她大方,更是被王夫人等私下里埋汰了很久,如何能比的上她?然而今日里头林府一番见闻,林妹妹成了状元亲妹,说不得碰不得,出手送礼便是御赐茶叶,夜明珠子,可是暗暗地把她给比下去了!

    更不妥当的是,前几日她还叫周瑞家的给姐妹们送去几支宫花,虽然精巧,却是去年的款式,同这些时新的珠宝却是不能比了!然而她向来心傲,也不多说,只推辞道:“我从来不爱这些花儿粉儿的,既然凤姐喜欢,我的就给凤姐罢。”(未完待续。。)

第1073章 疏远,省亲

    薛宝钗本是有意谦让一番,这妙龄女孩,哪个真的不爱红妆?不过是要做出娴静模样罢了,再者,每逢有了什么好东西,王夫人总能想着由头要去,她也怕了,索性将屋子里空得跟雪洞似的,自己也不带什么饰物,幸而她年轻貌美,别人虽瞧着朴素,也只说是持家的好模样。

    谁料王熙凤却不理会她是不是真的谦让,拍掌笑道:“好极了,我就说我这表妹是好心肠!”

    林黛玉笑道:“瞧瞧凤姐这样,嫂嫂们的礼物我也备下了,有劳二嫂嫂回头给大嫂嫂也送些去,往日里多亏了她教导我们针线,二嫂嫂替我说声谢谢。”

    一时间宾主尽欢,又有王熙凤史湘云两个说笑逗趣,又有林黛玉出口成章,姐妹们只管自己笑闹,竟将留在刘煜书房的贾宝玉忘了。

    这贾宝玉也是倒霉,刘煜因着顾及天道的关注,也没打算怎么教训他,只是抽出了一本礼经来,竟仿着太学里的先生,同贾宝玉讲起书来。

    这格式化后的贾宝玉最是厌恶读书的,先时同秦钟约了在家学念书,也不过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此时更是抓耳挠腮,恨不得家去,却见那刘煜声音温和,笑容俊雅,忍不住道:“林表哥这般人品,何苦读这些劳什子书!”

    挑挑眉,刘煜摆出一副正经士子该有的态度,沉声道:“我并非宝二爷这样的好运道,身为庶子的我若不读书。谁会知道我林煜的名字?天地父母生我,可不是叫我籍籍无名于世苟且偷生的。”

    贾宝玉真的将刘煜当成了一个满心都是功名利禄的人,听了心中不喜。暗道,原来林表哥也是这样沽名钓誉之辈,可叹林妹妹这样的人品,跟了这么个禄蠢哥哥,以后可怎么办?!

    及至到了饭点,刘煜留贾宝玉吃饭,又有高姬娉来报玉竹轩那儿林黛玉也留了嫂子姐妹们吃饭。刘煜点头称很是,吩咐小厨房多备几道好菜,也叫荣府女眷们尝尝他为了林黛玉特意从扬-州请回来的大厨的手艺。

    贾宝玉闷闷不乐地同刘煜一起吃了饭。虽是菜肴精巧不逊荣国公府,但他心里却想着玉竹轩的林妹妹,如何吃得下。刘煜唤了个二等丫鬟引他去自己屋子午休。贾宝玉虽不喜他屋里的构造,所幸没有那些人情练达的言语。又知道这林表哥同其他亲戚不同。由不得他胡来,只得闷声歇下。

    午休过后,刘煜又拉着他讲了半下午的书,直到王熙凤等派了人来说要家去才得以解脱。临走,刘煜又送了他一方徽砚给他,才叫茗烟等好生伺候着回家去了。

    却说那贾母,听闻贾宝玉等回来了,忙叫来见。却见三春王熙凤等言笑晏晏,贾宝玉却有些蔫蔫的。不免怀疑他被刘煜欺负了,又看他实在累得慌,忙心疼地叫袭人等伺候他去休息,把今儿个跟了他的小厮茗烟叫来问话。

    贾政正巧在贾母处请安,他素来是瞧不惯贾母溺爱贾宝玉的,只是因为孝顺,不曾提过罢了,因叫着茗烟,也问他贾宝玉在状元府里头可曾出什么岔子。

    茗烟如何敢说贾宝玉要见林姑娘,被林大爷拦下的事?这贾母最是溺爱贾宝玉的,若是听说贾宝玉受了林大爷的排头,定要责罚他们保护不力,又有贾政素来不喜贾宝玉的做派,因着贾母的面不敢责罚贾宝玉,定是要削他们出气的,因而只道:“二爷在林家不曾同姑娘奶奶们在一处,只和林大爷说话来着。林大爷问二爷读了哪些书,又说要探讨探讨,两个人说了一天的话,我也听不大明白他们说的什么。”

    贾政这才欢喜起来:“很是,这林家外甥虽然性子有些乖张,但好歹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学问自然是好的,贾宝玉跟着他念些书,很是妥当。”

    贾母也放下心来,只道:“宝玉天资最好,是个聪明孩子,不过也不好拘了他读书,这么读了一天的书,可怜见得,想是累着了,鸳鸯,你去看看他睡得好不好,弄点安神醒脑的汤药来,明天叫袭人服侍他喝下。”又道,“宝玉还小呢,林家哥儿是怎么回事,就叫他念这么久的书,弄坏了宝玉身子可怎么办?”贾母似乎也受到了天道的一些影响,全然忘记了“通灵宝玉”带来的压力,变成一心只顾着溺爱孙儿的老祖母。

    贾政知道这金榜题名者,从来都是废寝忘食的,只是不敢忤逆贾母,因而道:“母亲也不必忧愁,宝玉素来是不爱读书的,如今难得林家外甥肯教他,不如叫他常去了林家,也好沾些书香。”

    贾母虽不喜刘煜,但想到要同林家交好,又心系着宝黛亲事同林家家产,也笑着应了:“就依你所说吧,只是也要叫林家哥儿心里有数,不要拘了或是带坏了我们宝玉才是。”

    他们这边商量的火热,贾宝玉醒来,听说要跟着林表哥念书,晴天霹雳不过如此,又想着也罢,可以常常出入林家,说不准就能见到林黛玉了。也收起了心思,准备去跟着刘煜念书。

    唯有王夫人甚是不满,完全无视了刘煜身上的功名,同薛姨妈在私底下抱怨:“我们宝玉念书有天分的,这林家小子才多大?就能教导他了?”

    倒是刘煜,见到赖大送来的贾母书信,喷了一盏子茶水。他那天同贾宝玉讲了一天的书,从礼义廉耻讲到了四书五经,转过弯来地骂了贾宝玉一通,他自认为那些都已经不在旁敲侧击的范围里了,只差指着他鼻子骂“贾宝玉你这个混蛋离我们家远点”了,怎么就有人还要往上面撞?他堂堂一个状元郎,竟然要给他们贾家的一个绣花枕头当教书先生不成?

    刘煜觉得有些头痛。现在的贾宝玉可是天道的关注对象,他可不想因为跟他太过接近而被天道察觉到异样。要知道,林黛玉虽说是“世界之子”。但也只是受到了天道的眷顾,而不像贾宝玉这般时时刻刻被“关注”。说起来,贾宝玉的这种“待遇”,其实也是因为刘煜的缘故!谁叫当日刘煜将天道“设定”好的贾宝玉的性格改变的太大了,这会儿贾宝玉受到“监管”,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碍着林黛玉的关系,刘煜不好直接冷言拒绝。只好自己咒自己,说是病了,闭门谢客。林府上下是规矩的。贾府里头人再来,也都被门房赶了出去,便是贾母派贾琏亲自带着贾宝玉来了一趟,却仍是只见了管事林忠。莫说林黛玉。连刘煜的影子都不曾见着。

    只是荣国公府的人拦了也不打紧,这北静王却是拦不得的。水溶大咧咧地进了刘煜的卧房,看着他白里透红的脸色,好不容易堆起来的关切神色凝固在脸上,说不出的滑稽:“你没有生病?”

    刘煜笑盈盈直言不讳:“躲着贾宝玉呢。”他并不怕水溶告诉贾府知道,一是看得出来水溶正讨好他,二是贾府若恼了他,于他实在是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水溶有心替贾宝玉说两句好话。然而想了半天,贾宝玉能夸的也只有那副好皮囊了。因而只能道:“他虽然是个绣花枕头,好歹心地不坏,没什么害人的心思,这朝堂之上会读书肯读书,读了书却是为了害人的人多了去了。”

    刘煜冷哼一声,并不说话,显然是极不赞同水溶的话的。

    气氛登时冷了下来,水溶只得叹息着转移话题道:“你同荣国公府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呢,为了他们气成这个样子。我看你往常也不是不能容人的呀?”

    刘煜笑了笑:“也没什么,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瞧不上他们看我们孤儿寡女的好欺负,手伸的太长罢了。”

    水溶有心同他拉进关系,因而道:“你如今好歹也是个状元郎,可知道为什么贾府还觉得你们好欺负?”

    刘煜哼了一声。

    “倒不是你年纪小,而是你后台不够硬,他们论尊卑品阶越不过你去,才敢拿辈分说事。那史太君倚老卖老惯了的,你看她可曾在王家面前无礼过?不过是觉着你们无依无靠的,只能依仗着贾府行事罢了。”

    刘煜斜眼睨了水溶一眼:“哦,我还当我同王爷交好,北静王府也算是我的一项助力呢,怎么着,那贾府连王爷您都瞧不上?”

    水溶恨极他这般不饶人的架势,佯怒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莫气,莫气。”刘煜摇摇手,浑不在意的模样,“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我为何要寻求他人的依仗?男儿立于世,全凭自己的一双腿罢了。想来是荣国公府风光惯了的,觉着我这状元府简陋,便忘了林家也是钟鸣鼎食的了。”

    水溶觉得好笑:“你这状元府的确有些简陋……我听说皇上御赐了一套七进的大宅子,你怎么不搬进去?”

    刘煜笑了笑,道:“新宅的格局我不太喜欢,正打算重新修缮。不过,如今各家都在修建妃嫔的省亲别墅,能工巧匠着实难寻,我又是个宁缺毋滥的,自然不要那些手艺不好的,因此新宅的修缮就耽搁了。对了,我听说前不久王爷寻得了江-南园林大家山野子,我林家祖籍姑-苏,歆慕江-南山水,少不得要麻烦王爷了。”

    如今宫里妃嫔的母家都在修建省亲别墅,荣国公府自然不甘落于人下。他们本来找了曾经为太上皇修建避暑山庄的当朝园林大师雷发达,谁知忠顺王的母妃甄太贵妃也要省亲,就把那雷发达要走了。

    贾家自然是不敢违逆忠顺王的,但是又好面子,如今贾元春既然受封当朝唯一贵妃,那是多大的造化,怎么能不把园子建的美轮美奂,叫人高看贾府一等?可是别的嫔妃母家势力都不小,仅凭荣国公府是寻不到大师级人物的,因此,贾政便求到了水溶头上。

    这原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贾家献出雷发达的事儿讨好了忠顺王。水溶也乐意卖他们一个人情,着长随问了一问,打听到了一个园林大师。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又跳出来一个刘煜。

    左右逢源不成了,刘煜在逼他做选择。新贵同老臣间的选择,刘煜同四大家族间的选择,皇上同忠顺王的选择……水溶咬咬牙,旁人都是扮猪吃老虎,这刘煜倒好。连扮猪都懒得扮,直接把獠牙露出来,明晃晃地要那些勋贵旧臣们好看。水溶颇是为难。

    刘煜也不硬要他当即表态。只是闲闲地倚在桌旁,手指轻轻地扣着梨花桌面,眉眼含笑,满是戏谑。他其实并不是在逼水溶做决定。他只是想表达自己的态度而已。他和水溶的处境不同。水溶已是王爵在身。只要两不得罪,明哲保身,必能安稳一世。刘煜却不同,诚如水溶所言,他根基太浅,他能依仗的只有自己,而他的目标也远大了一些。若要顺利的吸纳天朝的气运,贾家这样注定会破落的“没运气”的亲戚只能是累赘。

    同水溶的交情。双方都是有图谋的。虽是不知水溶图他什么,但是刘煜确实是想着借北静王的势力远一远贾家的。谁料到竟是事倍功半,怎教他不生气?索性来试一试水溶,若是他还一心同忠顺王府一条线,那刘煜就得把自己的立场好好地表示一番了。

    不料水溶却是误会了。他想了很多,想着刘煜这样有恃无恐,应当是皇上同他说了什么?刘煜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很大程度上是能代表皇帝的心意的,莫非,竟连太上皇也不能阻止皇上对忠顺王下手的心思不成?

    两个狐狸互相对视了好一会儿,水溶才哑声道:“一个匠师而已,烥烨放心,包在小王身上。”

    刘煜满意地点点头。

    水溶回了家里,思前想后,越发觉得自己想的有理。如今皇上同初登基时已是不可同日而语,兵权在手不说,便是这京城里,九门提督同京兆兵马司也都是皇上的人手。如今太上皇能够辖着皇上的,只剩下孝道二字了!然而皇上要孝顺父亲,却用不着孝顺弟弟啊。届时,太上皇即便能够护着忠顺王,可是,护得住忠顺王的党羽么?

    水溶想了半晚上,冷汗湿了脊背,天刚亮就吩咐了王府的管事,把新寻的大建筑师山野子找来,倾王府的人手替刘煜修缮新宅。荣宁二府那儿也不曾派人去说一声,直到贾琏急了亲自找上门来,他也没见,只命长史回话:“林状元郎要修新宅,那山野子被我们王爷送给林状元郎了。”

    贾琏把京城里的状元郎想了个遍,才意识到这位林状元郎就是自家那个便宜表弟。回去说给贾母听,贾母气得没法,连连训他办事不利,他回房去砸了两个花瓶子都没能消气。

    王夫人等要叫刘煜过来问话,谁知道嬷嬷们根本进不了林家的门,林忠领着几个管事的守在大门口,嬷嬷们要骂他们就哭老爷太太去得早,如今别人家的奴才们都敢在大爷头上撒野,老天怎么不开眼,唱念做打一番地把那几个婆子给轰了回去。

    忠顺王问到北静王府去,水溶只是笑问:“贾公不是在工部当差么,寻几个匠人,怎么还用得着我们这种外行人插手?倒是烥烨,在京城里孤苦无依的,我再不帮他,他那座新宅子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入住呢……”

    最后,还是薛蟠从金陵雇了个匠人过来,解了贾府的燃眉之急。

    请到了工匠,又向薛家借了些银钱,贾家的省亲别墅才建了起来,又有那贾政听说贾宝玉平日里虽不喜读书,作诗做对子的歪才倒是有的,是以命他给各处拟了名字,一家子兴冲冲地等着元贵妃回家省亲。

    更有贾母把帖子递到了林家,只对林黛玉说,林哥儿以后也是要入仕的,来不来他自己看着办。连贾宝玉也给林黛玉送了帖子,托管事的嬷嬷送了过来,絮絮叨叨写了一堆园子很漂亮,里面的对子都是他拟的废话,竟叫门房的不察,一并送去了林黛玉手上。

    林黛玉接了两篇帖子,并不言语,倒是紫鹃在一旁凑趣,说着二爷虽然失忆了。但还是没有忘了姑娘,到底是打小的交情。林黛玉微微皱眉,对高姬娉道:“去请哥哥来。”

    高姬娉低头应了。不一会儿。领了刘煜前来,林黛玉见刘煜面色不大好,问道:“哥哥昨儿没睡好么?”

    “昨天夜里不知道怎么的,醒了两次就再也没睡好。一会儿午休睡长些罢。”刘煜自然不好直说自己昨夜到西湖秘境看龙女老婆去了,随口敷衍了一句,就问道:“妹妹找我有什么事?”

    林黛玉将贾家的帖子给他看。刘煜打了个呵欠:“老太君这话真有意思。这话要是叫御史言官知道了,怎么着也得参他们一本。赶紧烧了吧。”

    林黛玉抿唇一笑:“这么说哥哥不去?”

    “我是无职外男,去那里做什么。”刘煜随手把那张帖子折起来撕碎了,“何况我在孝中呢。没得冲撞了。”

    林黛玉一低头:“那我怎么回呢?”

    “要不,就说咱们要搬家,没得空吧。”

    “搬家?”

    “嗯,皇上不是赐了我一个宅子么。前几天修好了。我叫林忠去看过了,花木什么的都弄好了,咱们搬过去,住得也宽敞一些。”刘煜随口道,“只是我读书读傻了,是不能像宝二爷那样文采斐然的,虽说给家里的亭子楼阁取名字就是取些典故,但我就是没什么天分。妹妹若不怕麻烦,不如给家里的院落定个名儿。也好叫哥哥邀朋友来家里时装一装风雅。”

    林黛玉对于大观园可是熟悉至极,而这份熟悉又带有不好的回忆,她自然是不想去重温一遍的。因而在听到了刘煜的决断后,她私心里是极为高兴的,再加上听说自己家里也有些亭台楼阁,还教她来拟,不免又多了几分期待,当即展颜一笑:“这有什么难的?”

    刘煜站起来,同她一揖到底:“那就多谢妹妹了。”

    林黛玉命林忠家的去回贾府的话,只说自己在孝中,不便打扰,又有家里最近搬迁,琐事繁多,他们兄妹俩有些手忙脚乱,外祖母的好意心领了,只是实在不应当过来云云。

    倒是贾家,元贵妃省亲带来的那些荣耀登时就越过了刘煜带给他们的不自在,林家的车马从状元府往新宅一趟一趟地搬运时,偶尔会遇到几个贾府的奴才,一个个混得跟主子似的,刘煜看了实在是好笑。

    住进新宅没两天,朝堂上出了件可大可小的事情。甄家被抄了。甄家一直是金陵的土皇帝,富可敌国,接驾四次的荣耀被不少世交拿来说了又说,只是树大招风,他们家的做派确实叫人生厌,林如海去世前给皇帝上了封折子,用了近万字痛陈世家弊端,从卖官卖爵说到强抢民女,从子弟生事说到结党营私,更在盐政这一块多有伸手,上克下扣,中饱私囊。是以圣上大怒,借着甄家欠户部银两不还的由头好好地查了一番,结果甄家的黑幕委实太多,连太上皇都不顾甄太贵妃和忠顺王的面子,痛呼蛀虫。

    帝王的怒火来得又快又急,无论是甄家,还是同他们交好的勋贵世家们,都没有来得及准备。水溶在早朝的时候,同所有大臣们一起跪拜在地,终于提起胆子偷偷地抬头看了一眼,九五至尊坐在正大光明下面,脸色阴沉,双手握拳,却是势在必得的架势。他复又低下头去,心里暗自庆幸。

    忠顺王从来不上朝。他骄纵惯了,是个输不起的人,仗着太上皇的宠爱一直称病,皇帝也乐得如此,所以这跪拜了一地的人,并不太清楚忠顺王的意思,无人起头为甄家说情,以至于胤真毫无阻碍的就给甄家定了案。

    刘煜在家里听说了这事,乐了一刻钟,仍继续悠哉悠哉地过日子。他因为守孝,已经在家里过了大半年的悠闲日子了,同年们有的找了自己的站位,有的过于刚正被老狐狸们刷了下去,而甄家的事儿只是开端而已,皇上同忠顺王的争夺已然拉开帷幕。(未完待续。。)

第1074章 无奈的蛰伏

    甄家的败落是必然,而贾家的紧张看来就有几分意思。贾家同甄家根基都在金陵,一起起家,同气连枝,不说牵一发而动全身,至少互相照应了这么久,甄家一抄,贾府上下就惴惴不安,贾母亲自进宫见了趟元贵妃,奈何贾元春也不大清楚前朝的事。

    这几个月皇上来她宫里着实不多,她虽一心讨好甄太贵妃,不过太上皇去甄太贵妃那儿也渐渐少了。不过既然祖母同母亲来问,只得宽慰道:“甄家的事,本宫也不曾听过,不过甄家是甄家,同咱们家有什么相干?”

    王夫人愁道:“虽是这么说,但是……”

    “母亲!”贾元春敛容道,“甄家同我们家并无关系。”

    她的声音冰冷中带了些决断,王夫人犹自不知,贾母已经反应了过来,拉了一把王夫人要她噤声,方才笑道:“娘娘说的是,老身不过是担心娘娘在宫里闷了,同娘娘唠叨几句家常话罢了,甄家同我们本来也没什么关系,有娘娘这句话,我们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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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煜手持一卷书,正略皱眉头听高姬娉说话:“姑娘身边的那个紫鹃,往日里常问姑娘为何不回去荣府,天天个儿劲地提贾家的二爷,昨儿紫鹃还说,贾家的亲戚甄家遭了难。宝二爷很是为那些被发卖的女子伤感,还要姑娘亲笔去信宽慰宝二爷呢,奴婢听着这话实在不像样子。特来说给大爷知道。”

    刘煜眯了眯眼睛,慢腾腾地道:“去和姑娘说,下午借她房里的紫鹃来给我弄个扇套。”

    林黛玉听说刘煜要借紫鹃去做扇套子,翻出自己做针线的小篓子来叫紫鹃带着,还想自己动手,叫雪雁同高姬娉好生劝住了。紫鹃瞧着,心里暗暗替贾宝玉不值。她是荣国公府的家生子。父母兄弟都在贾家,虽给了林黛玉,仍觉得自己将来是要回荣国公府的——老太太同宝二爷的心思。长了眼睛的都瞧得见!

    这林家大爷虽然是姑娘的哥哥,但之前的关系可形同陌生人,这会儿对姑娘好,还不是为了顺利的谋夺林家的家产……姑娘同宝玉一块儿长大。这么多年的情分。因为林大爷的缘故,说断就断了。她想着贾宝玉在林黛玉面前伏低做小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姑娘将来是要嫁人的,与其给了没瞧过一眼不知底细的,还不如给知根知底的人家呢!

    紫鹃是这么想的,面上也就带了一些,刘煜冷眼看着,心里叹了口气。叫紫鹃拿过自己扇子做了。一边问她:“你认识字不?”

    “跟着姑娘学写了几个。”

    “《列女传》同《女诫》看过么?”

    “并不曾。”

    “女孩儿家,看一看没坏处。”他从案上取了套簇新的书来。“这是最全的版,嬷嬷们给妹妹讲规矩的那套应该还有点漏缺。这个你给姑娘拿去,姑娘看的时候你也可以跟着学一学。看看把外男天天挂在嘴边上的结果是什么。”

    紫鹃心头一跳,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因同林黛玉交好,情同姐妹,她也克制住害怕,大胆道:“大爷担心姑娘的名声,我知道,可是姑娘早晚要嫁人的,宝二爷......”她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刘煜的表情不大好,冷声道:“我听说过荣国公府的规矩,好像你们还能直呼他们家二爷的名字,但是林府里头,没有顶嘴的规矩。”他轻声道,“我看在妹妹的面上,不想动你,不过,你最好记着我今儿个的话,我妹妹是要人护着的,能顶门立户,能给女眷一方平安乐土的男儿,才是我妹婿的人选。”

    紫鹃讷讷地不敢说话。

    “回去吧,以后别跟姑娘说胡话。她被别人说没规矩,你听了难不成高兴得起来?”

    紫鹃离开后,刘煜原本沉凝的脸色却松散下来,他幽幽一叹,对目前的境况相当无奈。

    明明已经确定了贾宝玉挂在脖子上的“通灵宝玉”就是楚萱缺失的那一部分“一线生机”凝聚而成,可刘煜偏偏不敢有任何的动作。这上千世界的天道不但能量高过大千世界的天道,就连对所在世界的掌控力也远远不是大千世界的天道所能比拟的!

    自从“林黛玉”重生和贾宝玉“格式化”之后,刘煜就清晰的感应到天道对这个世界的监控,它就像是一个独-裁的导演,不愿意让任何它所关注的角色脱离掌控。

    上千世界的天道可是具备着连永恒境界的大能也必须要退避三舍的强大威能,刘煜就算拥有金手指,可在成长起来之前,也绝对不敢挡其锋芒。事实上,如果不是小莲和主神的全力相助,刘煜早就被时不时降临在他身上的“神念”察觉到了他“异数”的身份!

    在源星那个大千世界中,刘煜和身为“世界之子”的钟小满再怎么亲密接触,也不会引来天道的关注,可是在这个上千世界,身为“世界之子”林黛玉的亲人,他就完全逃不开天道的扫描了!

    也真是因为如此,刘煜现在完全不敢暴露出自己的力量,为了无后患的得到“缺失法则”,他必须完全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来行事。甚至为了不被天道察觉到异状,他连自己的本性也稍微的压制了一些。

    虽然刘煜对自己的近况相当的无奈,但无论是皇帝胤真,还是便宜娘鲍氏,却都对此喜闻乐见。在他们的心目中,刘煜不再和胤翔等人声色犬马,不再嗜杀暴力。那可是一种“成熟”的表现!

    对此,刘煜同样无奈,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样的误会也算是省却了他不少的解释。他准备暂时蛰伏起来,潜移默化的去影响林黛玉,让她在天道允许的情况下“打击”贾宝玉,让贾宝玉心如死灰,为刘煜获取“缺失法则”做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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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元春省亲回宫后,感慨良多,思及大观园乃是贾府为自己省亲而建。想是要封起来了,不免过于浪费,因而下了一道旨意。叫贾宝玉同姐妹们进内居住。

    众女当是欢欣鼓舞,尤其是贾宝玉,更是喜不自胜,又同贾母撒娇卖痴。要接林妹妹回来住。贾母笑着应了,贾宝玉亲自下了帖子,也不说其他,只道园子里风景独好,又有蘅芜苑等风光秀丽,只有林妹妹住得。却不知这帖子不知道怎么的叫香菱瞧见了,说给了薛宝钗听到,气得她哭了一场。

    原来那日元贵妃省亲。命众姐妹给各处作诗,薛宝钗正是替蘅芜苑赋诗一首。颇得娘娘赞赏。她心里也喜爱蘅芜苑奇草仙藤,累垂可爱,虽摆出了谦让的态度让姐妹们先选,心底却是最中意这里的,听贾宝玉说只有林妹妹住得,如何会不生气?

    薛宝钗自来了贾府,一直矜持自恃,她其实颇有些不甘自己商人之女的出身,因而一言一行皆努力不落人话柄,自薛姨妈说了“那金锁是个癞头和尚给的,说是有玉的才能配”,不少人就暗暗地拿她同林黛玉做比较了。毕竟么,宝二爷可有个通灵宝玉呢!

    然而,本并不该如此。薛宝钗进京是为了小选来的,说是选内廷女官,然而薛家母女两个,一门心思地看中的,可不只是这个!贾宝玉的通灵宝玉再怎么不凡,还能比得过皇上手上的那枚传世玉玺和氏璧?谁料做妹妹的正凌云壮志只待施展呢,当哥哥的杀了人出了事,好好的小选名额就这么没了,母女两个哭了一场,到底意难平。

    虽是一开始并没有看得上贾宝玉,但是薛宝钗并不讨厌别人拿她同林黛玉做比较。同是荣国公府的亲戚,自己出手大方,端庄和蔼,上到王夫人下到丫鬟婆子,哪个不说自己把林姑娘比下去了?怎么这个自己瞧不上眼的贾宝玉,便要如此呢?

    更没有想到,林黛玉见了贾宝玉的帖子,并不回,只是遣紫鹃跟着林之孝家的回来了一趟,说姑娘如今跟着教养嬷嬷在学管家,来不得。又同贾宝玉说:“姑娘说谢谢宝二爷的好意,只是家里走不脱,再有两句话说给二爷听。”

    贾宝玉听说林黛玉不肯来,早急的什么似的,听说林黛玉有话说,忙问道:“什么话?”

    “汉武梦里蘅芜香,潇湘妃子哭无常。”

    贾母听说林黛玉不肯来也是不喜,又见是紫鹃来说的,这紫鹃本名鹦哥,当年是自己的二等丫头,见林黛玉身边只有雪雁一个,便给了她,也算是自己家的人,因此把紫鹃叫到身边来好生问了一问。

    紫鹃自打听了刘煜一顿说,行事便越发地谨慎,她本来一心为林黛玉谋算,想着贾宝玉最是体贴女孩儿的,又同林黛玉青梅竹马,还有老太太护着,定是一桩好姻缘,谁知道却听到了高姬娉和雪雁的话。

    那天贾宝玉又要来看姑娘,被林忠拦着,高姬娉出去看了一看,回来同雪雁说笑:“这个贾府的二爷真有意思,来别人家做客还带个丫鬟。”

    雪雁笑答:“这丫头是准备一辈子当丫鬟了不成?出来抛头露面,以后要怎么办呢?”

    “那丫头可不是要一辈子当丫鬟的,瞧那眉毛,两心不结,早不是干净身子了。”

    她们二人蹲在廊下,说话声音不大,却叫正准备出去劝劝贾宝玉的紫鹃听了个正着。

    贾宝玉带了个丫鬟来,这个丫鬟已经不干净了这话简直推翻了她一直以来对贾宝玉的看法!她一直觉得,贾宝玉虽然有些不懂事,但在大规矩上总不会错,何况一心对姑娘,断不会像那些拈三搭四的爷们儿一样。谁知道,他竟然是这样的!便是风流胚子琏二爷,也是同二奶奶小定了以后才纳了两个通房丫头的呀。琏二奶奶那么好的手段。琏二爷还到处拈花惹草呢,紫鹃知道姑娘是没有二奶奶的手段的,她也清高,定是不乐意同宝二爷将来的那些姨娘们争,将来不定得被气成什么样呢!

    紫鹃是一心为林黛玉的,听了又生气又难过,给林黛玉倒茶时险些烫了自己。林黛玉见她神情恍惚,以为她出了什么事,问了好久。紫鹃只推说累了,想去歇一歇,躺到了床上,忍不住就流下泪来。

    贾母这么多年的心思她瞧得分明。心里也想着老太太就这一个外孙女。肯定是真心为姑娘谋划的,至于贾母暗示过的林黛玉过了门,她也能给贾宝玉做姨娘的事儿,紫鹃倒没有多想,她是想一辈子伺候姑娘的,给贾宝玉做小也罢了,横竖她绝对不会和姑娘争宠罢了。贾宝玉会带过来的丫头是哪个?还有哪个!想不到她一门心思地做出个端庄贤惠懂礼的样儿,拐着弯地说晴雯不好。是这个意思啊。贾宝玉也实在是不争气,嘴上说的一套。实际上做得一套,亏她还觉得就宝二爷配得上自家姑娘呢!

    紫鹃这么想着,对贾母说来说去的意思就有些不大高兴了,宝二爷是贾家的凤凰蛋,但未必是姑娘的良配啊,所以贾母问什么,她只摇头说不知,贾母哭林黛玉受苦,她更是说大爷对姑娘多好多好,怕姑娘吃药苦还做了药丸子,里头的药材全是宫里的贡品,恐怕比宝姑娘的冷香丸还要再珍贵几分呢。

    她这话本是无心的,贾母听了却忍不住想,莫非是林黛玉听了府里头一些人的嚼舌头,小性儿上来了才恼的?她自以为贾宝玉是好的,林黛玉同贾宝玉这么好,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就是紫鹃,也是把那规矩放在了一边,一心为着宝黛二人谋划的。她们这么反常,定是在吃醋了。完全没有想过人家瞧不上她的凤凰蛋孙子的可能。又听王夫人来报姑娘们入住大观园的情况,听到薛宝钗住了蘅芜苑,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王夫人正打着小算盘,听到贾母的冷笑,哆嗦了一声。

    贾母是老成精了的人,如何看不到她的小动作?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况且着实欠了薛家的银钱,因而只道:“这样很好,叫人在园子里设个小厨房吧,别委屈了女孩儿们。”又问,“宝玉那儿,多安排几个值夜的婆子。”

    王夫人忙应下了。

    金玉良缘?端庄贤淑?教导妹妹们针线?哼!贾母想了想,遣人去接史湘云。总不好叫一个商人家的女儿在自己家里独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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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鹃回了林府,先给林黛玉请安,回了她贾府里头一干人等的反应,又去见刘煜,如实说了贾母宝玉等的话,便低下头听发落了。

    刘煜正在写字,头也不抬:“哦?照你说如何?”

    紫鹃不敢答话。

    刘煜笑道:“你那日当着我的面论妹妹的前程,不是挺能说道的么?如今怎么了?非要我骂你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混说么?”

    紫鹃忙跪下告罪,见到刘煜不似生气,才小心道:“奴婢今儿听老太太的意思,还是要把姑娘配宝二爷的。倒是二太太,估计是想着宝姑娘了。”

    “他们家里头只有这么个男丁,就以为家家户户只他一个不成?”刘煜并不在意,“那就让他们想着罢。”

    如今林府里头人手足够,四五班护院门房轮流值班,两位主子闭门谢客,那府里头如何想跟姓林的实不相干。

    紫鹃也是经过些世面的,先前在贾元春跟前服侍的抱琴也是她亲表姐,因而咬唇道:“虽是如此,但林家到底没有内房长辈,姑娘也渐渐大了,内阁闺秀女眷的,没有个长辈领着去见也是不妥,若是老太太以此为由……”

    眯了眯眼睛,刘煜奇道:“难不成我妹妹在贾家时,有长辈领着她去见京中女眷了?”

    紫鹃顿时羞红了脸。

    “再者说了,谁说林家没有内阁长辈了?”刘煜放下手里的笔。“我看你也是个机灵的,刚刚你去贾家,我去问了妹妹。你服侍她服侍得可还好……”他看着已经开始哆嗦的紫鹃,温柔笑道,“妹妹问你做了什么,叫我宽恕你一回,在贾家那地方,你是为数不多的真心替她着想的人。”

    紫鹃把头低得越发不见了。

    “但是,你太容易相信人了。也变得太快了。”刘煜低笑,“先前对贾府如何,如今又这样。我要信你,实在挺难的……你要知道,有些人,明明不信任你。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样子来。叫你防不胜防!我喜欢聪明的丫头,也不讨厌有主见的丫头,但是不够聪明却想要自以为是的,就很惹人厌烦了不是?”刘煜倚回椅子上,“你好好地伺候姑娘就是了,多余的话多余的心思不要动,姑娘有我护着,不需要一个奴才跟着操心。”

    紫鹃心里头一寒。含泪告退,小步往外走时。蒙星魂上来替她打了帘子,她隐约间见到叶襄还在替刘煜研墨,这两个都是极得煜大爷信赖的亲随,可是刚刚煜大爷说了那么一大番惊天动地的话,这俩小子却没有插一句嘴。

    整个屋子里很安静,丫鬟亲随们做着各自的活计,煜大爷有什么吩咐便去做,偶尔有问答,也是恭谨得没有一句废话。紫鹃忽然想起了那句被荣国公府主子奴才们天天挂在嘴边上讲的规矩。第一次,感觉得这么彻底。

    紫鹃这丫头虽然喜欢自作主张,但不得不说,对荣国公府的理解还是很深刻的,果然没几天,贾母就叫人来接林黛玉,说是要去南安王府请安,叫林黛玉一起。这次她没敢让那些笨嘴咋舌的婆子们来,叫了自己最得力的大丫头鸳鸯。

    林黛玉听了鸳鸯的传信,叹了一口气,回内间去了,鸳鸯正不解,刘煜特意从宫中为林黛玉请来的教养嬷嬷嗤笑道:“我们小姐要学管家呢,没空过去。”

    荣国公府女孩儿们可没有什么教养嬷嬷,故而鸳鸯并不在意,只笑道:“姑娘家家的,不要拘了才是,南安太妃素来同我们家交好,在京中女眷里也是最尊崇的,林姑娘模样好,又会说话,若合了南安太妃的眼缘,且有大造化呢!”

    这南安太妃辈分甚高,同贾母也是老交情了,两人自在闺中便颇是要好,贾母存了心思叫林黛玉到她面前走一遭,若是求得了太妃做媒,哪怕只是略略提一提,如今丁忧在家的林家小子也不敢驳了才是。

    林黛玉隐隐听到外间自己先生同鸳鸯说话,待得听到“林姑娘模样好,又会说话”,心里只觉得一阵苦闷,外祖母这是要拿她当戏子给南安太妃寻开心不成?一阵苦闷,落下几滴泪来。被刘煜特意调拨在林黛玉跟前的绝对心腹高姬娉忙上前替她拭泪,一边轻声问道:“姑娘,教养嬷嬷到底是外人,叫她见了这样的,恐怕要笑话,奴婢将那丫鬟打发了吧?”

    林黛玉略一点头,高姬娉便掀了帘子出去了。

    鸳鸯见了里间来人,略略打量了一下,只见这丫鬟容长脸儿,肤色雪白,眉目清秀,举手投足颇是自若,一来,也不同她说话,只对教养嬷嬷略行了个礼:“嬷嬷,昨儿您给姑娘出的那道算题,姑娘作出来了,您给进去审查审查?”

    教养嬷嬷笑答了一句:“很是。”便进去了。

    鸳鸯不知她,紫鹃笑道:“这是我们屋里的大丫鬟高姬娉姐姐。”

    鸳鸯心里一颤,这紫鹃原是贾母的二等丫鬟,自给了林黛玉,便一直是林黛玉屋里的头号人,怎么如今倒在林家丫鬟的下面了?荣国公府里头向来是老太太最为尊贵,老太太屋里的猫儿狗儿都要比别处的娇贵一些的,便是宝玉等,也不敢对老太太给的丫头指手画脚,因而她看高姬娉,便怎么都不顺眼了。

    然而高姬娉只是给了她一个荷包:“有劳鸳鸯姐姐大老远来这一趟,这是我们姑娘赏鸳鸯姐姐的。“

    鸳鸯瞠目结舌。就是琏二奶奶,也不敢同她这样说话!

    “紫鹃,你同鸳鸯姐姐是老交情了,送她到三门吧。”

    紫鹃也颇是压抑。她原先以为高姬娉至少会讽刺两句,不想居然就这么送客了。不过想来也是,若是一般的客人来,怎么着也得请着坐一坐,便是不去了,解释两句就罢了。可贾府来的是鸳鸯,即便她是贾老太太的心腹,但到底也是个奴才罢了。她在贾府再受到尊重,在林家人的眼里,还是上不得台面。(未完待续。。)

第1075章 分而化之

    刘煜丁忧的日子过得挺清闲,为了怕义亲王胤翔打扰到“好不容易”才稳重下来的刘煜,皇帝索性将自己唯一信得过的兄弟极其亲信都派到边疆巡防去了。如今在京城也就只有个北静王会时不时地约他一番,不过在吃了两趟闷亏后,水溶也不来触霉头了。

    刘煜自己待了几天,也越发觉得清闲到无聊,索性装扮一番,上街闲逛。路上瞅见贾琏,他身旁还跟了个浓眉大眼的高个汉子。贾琏同刘煜见了礼,又指着那汉子说:“这是我内表弟,皇商薛家如今的家主,薛蟠,表字文龙。”

    薛蟠脸上笑意横出:“既然都是亲戚,往常里喝酒听戏怎么不见林兄弟?自家兄弟,要在一起好好热闹亲近才是呢。”他喜刘煜面容姣好,目若点漆,又听贾琏说是亲戚,心里便把他归到了贾珍贾蓉那一流,便连贾琏说他是状元爷都没听的进去,只想着有这般风流长相的男子,想来滋味定是不差的。

    薛蟠的下流意思太过明显了些,好在刘煜知道这就是一个浑人,也不真心跟他计较,只冲贾琏露出个“无奈”的笑意来,倒叫贾琏十二分的不好意思,同薛蟠说:“既然铺子盘下了,薛兄弟你且回去,叫姨妈宽心才是。”

    薛蟠心里不舍得离了刘煜,便道:“二表哥帮了我这一大忙,怎么着也得请二表哥吃上一顿,林兄弟也来吧,哥哥做东。”

    刘煜觉得好笑。这薛家兄妹两个攀亲的架势倒是一模一样,一口一个林兄弟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林家同薛家有什么关系呢。一瞅贾琏,他轻声说道:“我今儿个就不去了,回头二表哥有空,我们再说话。”

    虽然因为担心天道的惩处而不敢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但刘煜依旧时时顾念着终结贾宝玉的气运,以便顺利的获取已经有了灵性的通灵宝玉。不知道是不是源于被格式化,如今贾宝玉的气运和荣国公府的气运紧密相连。而四王八公休戚与共,贾府还未到盛极必衰的地步,现如今。刘煜觉得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分而化之”这一途了。

    这贾琏虽然小处拎不清,甚至眼白带黄足迹晃飘,是酒色过度之相,但他在京城里住了这么久。听到的贾琏在大处还是朝善的。也没见他打杀了谁家,便是这位琏二爷的所谓风流史,叫他家里的奴才们当笑话到处嚼舌头,刘煜听着,也是人家姑娘家自己也不庄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家姑娘自己不自爱,贾琏也算不上什么强娶!让这样的人物来分担荣国公府的气运。总比将其留给那随便擅入姑娘闺房的贾宝玉挥霍强多了……

    贾琏听说刘煜要叫他说话,连忙应了。刘煜又小声道:“能否顺路请二嫂子也过门一趟?妹妹整日里无聊,说想嫂子侄女了。我知道嫂子在家里是走不开的,实在是……”

    贾琏是个聪明人,听到刘煜这口气便知道有事,心里一慌,也没工夫应付薛蟠,回府后先去薛姨妈王夫人那儿略应了景,便自回屋同王熙凤商议。

    与此同时,刘煜也叫来了林黛玉:“我请了琏二表哥同二嫂子还有小侄女来府上玩,妹妹招待二嫂子罢……现在我们家里头是孝中,摆不得戏,我会请两个女说书先生过来,讲两个本子给二嫂子听吧。”

    林黛玉何等聪明的人,明白他话里有话,因而那两个女先生请过来时,她自己先听了一听,看了那本子,着实吓了一跳。是说一个做姑姑的,把亲侄女揽过来当儿媳妇,家里头没钱了,叫侄女典当嫁妆,算计别人,回头东窗事发,一溜烟地把事推给侄女,叫儿子把她休了,另娶了一个的故事。

    林黛玉本身就玲珑剔透,又有着重生的经历,看了这本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熙凤无论是前世今生,都对她不赖,而王夫人……自己之前总归是识人不明!想起刘煜同她说话时停顿的模样,心里头一慌,哥哥固然是为自己好,不叫自己知道这些人世阴暗,然而她又岂是不知事的人?

    前世在那贾家住了这么些年,里头有多少风霜刀剑,其实林黛玉也是知道的。原先提点王熙凤的事情,她也做得,哥哥不叫她插手,她虽然感激,也是疑心自己无用的。虽然重生了一回,但敏感的心思却依旧么诶有多大变化,因而晚间,也就摸了几把眼泪。

    今儿个是高姬娉侍夜,她向来会察言观色,软语劝了林黛玉两句,才问明白了缘由。便道:“姑娘怎么能这么想?大爷想提点自己家表嫂,可这本来就不是亲戚家该插嘴的事儿啊,姑娘要是外人,也就罢了,可姑娘是那边二奶奶的小姑子。这事吧,外人劝着,她反而能静下心来想一想是不是这个理,自己人劝,可就要想着是不是来挑拨的了,不是适得其反么?”

    林黛玉仔细思量了一番,这才羞愧道:“是我疏忽了。只是我确实帮不了哥哥的忙……”

    高姬娉笑道:“姑娘才多大呢,就是我们大爷,也不过丁点大,家里主子也少,有什么忙要帮?姑娘且好好睡一觉,把身子养得好些,以后闲得无聊了,奴才们看账本子的时候您指点两句也就罢了。大爷常说,要一个女儿家忙前忙后的管家里的事情,那还要那些领了银子的管事干什么?!”

    这话同林黛玉在贾家听到的可是另一番道理了。前世在荣国公府,因为王夫人同王熙凤理家,多少人眼高手低看轻了邢夫人同李纨?莫说宝钗等,就是探春,也曾说过,便是事事经了自己手由自己决断,才敢放心之类的话。怎么高姬娉却是另一个说法?

    高姬娉轻轻叹了口气。姑娘瞧着还小,只是再过几年,也就该谈婚论嫁了。因而也就逾矩地说了句:“我是不大懂贾家的规矩的,听紫鹃提起过,那贾家哪怕是两个丫鬟吵架,也是要告到琏二奶奶那边去请她决断的,这么下来,她一天得有多少事做?会得罪多少人?像咱们家里头,若是有小丫头吵架。那就屋里的大丫头管着,大丫头管不了,有嬷嬷。再不济,管事婆子、管家爷们是吃白饭的?下人间的这点子事,原就不该拿来烦主子的耳朵,便是自己有了矛盾。管事的拿不下来。也得自己推敲个三五主意,说给主子听。主子们可不是诸葛亮,没得为了奴才们的事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林黛玉吃了一惊。她想了半晌,忽然就笑了:“也是,可不就是这样么。”

    高姬娉同别的丫鬟略有不同,她本是难民出身,又受接受过刘煜的精英教育,可谓是世事、学问皆佳!她早知道刘煜的心意。是以被调派到林黛玉身边后,不但没有不满。反而尽心教导林黛玉,让林黛玉尽快的像刘煜期望的那个方向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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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煜邀贾琏夫妇并大姐儿过府的事儿很是让贾母生疑了一阵子。她是老成精的人了,自然明白刘煜心里有疏远贾府的意思,理由也是现成的——林黛玉没了外祖母的倚靠,这家产可不就是刘煜的么!但是刘煜到底是天子门生、今科状元,又和北静王颇有往来,以势压人必然不可行,贾母也就打算徐徐图之。可是刘煜居然要贾琏去他府上?一时间,连贾母也不太明白他想要做什么。只得召来贾琏王熙凤,细细嘱咐了一番。

    次日贾琏夫妇二人带着大姐儿,一众奶妈婆子的到了林府。刘煜待客也周到,瞧了大姐儿,还亲自抱了抱,见这丫头玉雪可爱,眉目清秀,忍不住喜爱道:“这孩子面相有些薄,出过花儿没有?”

    “还没有呢。”王熙凤之前也听贾琏说过林家大爷自学成才,医术连御医也赞叹不已,此时见他抱大姐儿,忙道,“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也没什么,这孩子瞧着,补得有些过了,气血倒是不虚,可是对于小孩儿来讲并不是好事。”刘煜敛目笑道,“何苦是药三分毒,以后万不能用老参给她做药了!”

    王熙凤忙记了,同平儿一起千恩万谢了。刘煜又见了一眼平儿:“上次就听到妹妹们说平儿,果然与二嫂子交好,妹妹在后面等着呢,二嫂子同平姑娘且去吧,待回来时,我给侄女儿号个脉。”

    王熙凤儿听到这里,如何敢把老太太教的“林妹妹丧母,若没个闺阁长辈教导,怕是在五不娶之内”这样的话说出口,因同贾琏使个眼色,往林黛玉住的内院里去了。

    刘煜请王熙凤夫妇来,本来也就为了提点王熙凤一人,他拖着贾琏说说话,喝喝茶,到王熙凤听完了说书也就该功成身退了,然刚刚见了大姐儿,他却忽然悟了。若是昨日,他还只是些许挑拨的心思要隔阂贾家女眷间的关系,分剥荣国公府的整体气运,今儿个看贾琏王熙凤这两个“精明人”可就有些同情了。

    屏退了左右,又见贾琏也照做,刘煜才小声说道:“我昨儿看二表哥就觉得气色不对,今儿见到了表嫂同侄女儿,可算是明白了。”

    “如何?”

    “大姐儿看着像是多病的身子,虽说是滋补过度,也有些缘故的。”刘煜压低声音,“只怕还在母亲肚腹中,就被人算计了!”

    贾琏心里一凉,双目露出精光来:“林表弟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看二表嫂的脸色,虽是红润有余,到底眼底有些青灰,又见了侄女儿那模样,实在是有些相似,二表哥若信得过我,我给你把个脉?”

    贾琏将信将疑地把手腕伸给他。

    “看来是这样了。”

    “是怎么样?”

    “表哥近日可感觉夜长易醒,口渴频繁。梦里盗汗,房事……”刘煜看着尴尬地微红了脸的贾琏,轻笑道:“……房事多有不尽兴之处。时常意犹未尽?”

    贾琏尴尬之后,心里又慌了,刘煜说的,可不全对上了么!

    “有人给二表哥下了壮阳药物了!”

    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用点药物助兴本不是什么稀奇事,是以贾琏也略略放下心来,却听得刘煜继续道:“这药虽不是多歹毒的,但看二表哥这脉相。也是积了好几年的毒了,若是不及时断毒,怕是没几年就要淘干身子了。就我现在说,二表哥如今这副身子,于子嗣方面也是有碍的。”

    贾琏平日里床榻之上多的是风光,如今听说刘煜在质疑他的“能力”。忍不住就瞪起了眼睛。可是刘煜说的又是事实,多用虎狼药的后果,他也是清楚的,何况子嗣一事本就是大事,是以他也问道:“果真是如表弟所言?”

    “如若不然,大姐儿一个女孩儿家,何以血气如此之盛?”刘煜叹了口气,“这下药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何况是一下这么些年,二表嫂外里看着身子好。估计内里也是有些不足的,看来也是遭了难,更苦了侄女儿这么小一人……二表哥回去,还是好好想一想吧。”

    贾琏心里信了四五分,他和王熙凤青年夫妻,这房事也断没有少过,王熙凤嫁过来时,也有人说过是多子多孙的身子,怎么就这么些年才得了个大姐儿,还是身子骨如此之弱的?是谁想要他断子绝孙?

    “我给二表哥开个方子,二表哥若不信,可以请信得过的大夫瞧上一瞧,”刘煜起身执笔,“还有嫂子同侄女儿那里,估计一会儿,得容表哥恕我逾矩,怕是也得给二表嫂号上一脉。”

    贾琏忙道:“有劳林表弟了。”心里仍是想着是谁要害他。

    刘煜写了方子,轻声叹了口气。贾琏正是敏感的时候,问道:“表弟这是何故?”

    刘煜只摇头,被贾琏逼急了才道:“二表哥可还记得缮国公?”

    缮国公是同荣国公一起封的,结果嫡妻生的儿子没了,虽然底下仍有几个庶子,太上皇仍以无子为由驳了爵位。虽说是因为缮国公纵奴为恶引来太上皇的不满,但无嫡子仍是个硬伤。荣国公府的长房嫡长是贾琏,若是贾琏无子……

    贾琏看着刘煜担忧的眼神,忽然冷笑道:“我就算无子,不是有个衔玉而生的好弟弟么,老太太同二太太给宝玉算的命,是个多子多福的啊。”是啊,若是他贾琏无子,荣国公府却不像缮国公府那样得罪了上皇,求个恩典,把爵位让给生了嫡长孙的宝玉,呵呵,可不是顺理成章么!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再难根除了。

    不说贾琏,就是王熙凤听完了那一起子说书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不清楚刘煜是要作何,及至贾琏那边遣了旺儿要接她,刘煜来给大姐儿同她都号了一回脉,平儿忽然惴惴不安地进了马车,趁着贾琏不注意,偷偷道:“奶奶,林大爷说,我们放利子放得太明目张胆了,若是上头怪罪下来……还问今天的书好听么。”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熙凤心里简直是要焦躁了,一回了屋子就打发平儿把那些借据全给烧了,心里虽然是心疼那几百两利子钱,不过叫旺儿又拿了她一顶红宝石项圈去当了。她想到刘煜也是跟贾琏说了那么久的话,就越发地急切起来。这几年,因着她管着家,奉承老太太二太太,贾琏在她这儿也讨不到好处去,夫妻两个早有间隙,若是这档子事叫他知道了,便是王家人拼了脸面来保她,也不定保得下!

    王熙凤几乎是等着贾琏的发作来解脱了,贾琏却关起门来,狠狠地骂了二房一顿,直骂得王熙凤回不过神来。骂完了,发现媳妇没跟以前一样吵着嚷着给二太太辩驳,贾琏心里也有些满意:“你虽然是那头的侄女,可别忘了,你是我大房的媳妇!那边害大姐儿病成这样,害我到现在还没有儿子,你再上赶着作着去给二房当杆子使,看我不发作!”

    王熙凤叫他一骂,回过了神来:“哟,你这是……”

    “我这是怎么了?你说说爷这是怎么了?往常不是说着什么你们王家门缝扫一扫就够我们贾家吃一辈子么?既有这么些钱。我也懒得给人二房当长随使了!你今后也记着,凡事多想想,别总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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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琏虽信了刘煜四五分。到底不敢全信,叫自己的奶兄偷偷地寻几个医术不错的大夫进来瞧了瞧,竟同刘煜所说的分毫不差。但是回了贾母,说是王熙凤抱恙,请了太医院的王太医来瞧时,却说不出个三五来。这王太医平日里医术也是叫老太太二太太提在嘴里夸的,贾琏王熙凤这番不信也得信了。

    隔了日子。亲到刘煜府上道谢,刘煜倒也没什么在意的:“我也不瞒二表哥,说到底。就是看侄女儿才那么大,实在不忍心。”若是光贾琏王熙凤两个,他倒也不定有闲心管这等阴私之事。

    倒是贾琏投桃报李地告诉他一件事:“我们前几天来的时候,老太太说。‘丧妇长女不娶。无教诫也’,不若把林妹妹接到我们府上,老太太亲自教导。”

    教导什么?老太太是会教她琴棋书画还是做人道理?不若先教教自己家那个凤凰蛋吧。刘煜笑道:“丧妇长女?我不是在么,妹妹算不得长女。更何况,她才多大?嫁娶之事还太早了些。”

    贾琏道:“我不过同表弟提个醒。老太太的心思,诶,你也应当看得出来。”

    “我倒觉得,二表哥身上不是有个同知官职么!你如今只在亲友间游走。岂不知官场之上人际交往并不比这些琐事繁杂多少。如今你住在叔父家里替他操持家务,他是五品。你也是五品,倒叫表哥的上司怎么看呢。更何况,”刘煜缓声道,“府上也是有长辈的,若是哪个叔叔伯伯的去了,你叔父倒不用替同辈守孝,你若因孝卸了职,过几年可就没有这位子啦!”

    贾琏听了,醍醐灌顶。贾政的五品官是贾代善临终前向上皇求来的,千金不换,贾琏的却是使钱捐的虚职,早先也是有些事务做的,因他不求上进,仗着自己国公府子孙的名头不去当差,渐渐也就无人记得他也是个同知了,每每说起他只说他操持家务是一把好手,男子汉大丈夫,这可不算什么夸奖。东府敬老爷的身子因着炼丹辟谷什么的,确实已经不行了。再或者说……心里一阵哆嗦,赶紧同刘煜道了谢,回家同王熙凤商量去了。

    贾政不通俗务,他府上又不是没有别的女眷,正如刘煜所说,都是五品官,他难道要像贾政一样二十多年都不往上进一进?真这么没见识下去,恐怕连二十年的官都当不了!

    王熙凤此刻也疑上了王夫人,又听贾琏说要上进,如何不欢喜?夫妇二人同去贾赦并邢夫人那儿说项,倒叫贾赦夫妇颇为惊讶。

    正逢邢夫人偶感风寒,王熙凤回了贾母同王夫人,要回去侍疾。王夫人正生气这个月的利子还没到,嫌弃王熙凤办事不力,不等贾母开口便道:“大太太那儿,不是说没什么大碍么。”

    王熙凤讨好笑道:“虽是无什么大碍,但到底是我婆婆呀。婆婆病了,做媳妇的自然是要侍奉的。只求太太心疼我,让我也守守孝道。”

    这话说得贾母同王夫人俱是不喜,然而王熙凤也管不了多少,叫平儿裕儿等收拾好了东西,搬去了贾赦同邢夫人那小园子里去了。

    因贾母同贾政住了荣国公府的正房荣禧堂,贾赦居旁院,他本来也是有个花园子的,刚划了地,贾政贾珍一开口,就给算到了大观园里头,好在贾琏夫妇二人原本也就住在荣禧堂那儿的一个三间大房的小院里,并不觉得贾赦的院子小,倒叫贾赦心里略略宽慰了些。

    邢夫人等不知他们二人如何会变,偷偷打发了平儿去问。平儿如何敢答?但又有贾赦出胡子瞪眼地要罚她,她只得说:“二爷同二奶奶的心思,我一个做奴才的如何知道?不过倒是隐约听二爷说过,二奶奶理家吃力不讨好,若是再过几年没个儿子傍身,宝二爷娶了媳妇,哪里还有二奶奶的饭吃。咱们大房是袭爵的,嫡孙可比底下人一两句夸赞重要。”(未完待续。。)

第1076章 结亲?

    平儿的话很合贾赦的心意,尤其是这句“咱们大房”,他满意地捻捻胡须:“可不是么,叫他们赶紧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邢夫人也笑道:“可不是么。”她深恨二房抢了荣禧堂,又恨王夫人管着公中,给自己添了多少体己,不过既然儿子媳妇回来了也就罢了——王熙凤手上可是阔绰呢!更何况她无子,到底脚底板不稳,如今贾琏可不是送上门来给他当靠山了么!只要他肯拿她当亲娘,她也算是熬出头来了。

    贾琏去了趟林府,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天天去当差,王熙凤也一心侍奉邢夫人,贾母等看在眼里,偏偏又挑不出错来,如何不疑上刘煜?只是林府着实规矩森严,人家压根就不理你们家的奴才,喊个主子过去?小辈里头只有贾琏合适,人现在在衙门里头当差呢。要宝玉去跑腿?老太太才舍不得。

    所以她们在正房里恨得牙痒痒,刘煜继续悠哉地过日子。

    正如水溶所说,自打刘煜搬进了皇帝赏赐的超规格林府以后,京城里的势利眼才渐渐想起来,这个无依无靠、在他们看来只能依仗荣国公府鼻息的少年,是个简在帝心的状元爷。

    一番观望后,京城里大部分人都承认,刘煜是个女婿的好人选。人又生得好,学问更是不错,如今也不跟义亲王那些浑人厮混了,性子渐渐沉稳,今后必然前途无量。如此。自然叫有女儿的人家惦记。

    史家就是一出。保龄侯史鼐倒是没女儿,不过他哥哥史鼎有两个,大哥还留了个姑娘湘云。听说之前也是见过刘煜的,回来一问,说林哥哥对林姐姐真是没的说。前后这么一打听,就上了心。

    刘煜条件多好啊,上面又没有长辈,嫁过去了就是当家主母,也不用立什么规矩。林家也富庶,累世家资就不说了,单只巡盐御史就是个肥缺。还是在扬州那鱼米之乡,林海一干可是十年啊。史鼎越想越觉得这样的“女婿”不能放过,只是这事怎么着也不该女方先谈,因而叫他媳妇徐氏去接住在贾府的湘云。顺便同贾母合计合计。

    贾母素来不喜徐氏。又因为湘云时常抱怨婶娘们叫她做活,打听到了史家如今手头颇紧,若非史家一门双侯的确风头无两,她简直就不想和娘家亲近,因而徐氏才略略起了头,她就拿湘云是史家长女,还是已故大哥的女儿,更该重视之类的话堵上了。气得徐氏回了家。同弟媳叶氏一起骂了好久。不过,这并不妨碍贾母好好地思索徐氏说的话。可不是么。刘煜是多好的条件啊,谁嫁了刘煜,妥妥的就是未来的一等诰命夫人……

    贾迎春倒是与刘煜年纪颇近,只是贾母素来不喜贾赦,又因为迎丫头性格怯懦,极不讨喜。倒是探春,能说会道,性子果决,又是养在嫡母名下的,算起来是贵妃的胞妹,林家小儿根基不稳,当不会拒绝才是。只是若是探春给了刘煜,这宝黛二人的婚事可就不成了……

    惜春?别说年纪太小,便是合适了,也没得便宜东府啊,再者说了,四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行事越发地孤僻,待人接物极是清冷,虽是这阖府上下唯一一个嫡女了,却还不及探春惹眼。

    贾母这般想着,心思倒活络了起来,叫了贾政夫妇来商议。王夫人对探春向来是可有可不有的,何况如此一来,那小性儿又病弱的林姑娘自然就入不得贾家门,如何不允?便是贾政,他自己没有能科举入仕,便爱极刘煜才华,连连称是,喜不自胜。

    不过史鼎的考虑也对,这事万没有女方先开口的道理,因而贾母便命探春姐妹以女孩儿们的名义邀刘煜并林黛玉入府。

    刘煜请了林黛玉的教养嬷嬷同三个随侍嬷嬷一起随他们过去,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叫外男近了姑娘的身,众人哪里有不明白的?皆拍胸脯称是,及至嬷嬷们出外间煮茶,刘煜才叹了口气:“妹妹嫌我多事么?”

    “怎么会?”如果是之前的林黛玉,或许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重生一回,再是多愁善感的林妹妹也警醒了一些。

    “好妹妹。”刘煜满意的一笑,轻声说道:“咱们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林家的教养,我不敢贪赃枉法,怕误了林家的男儿名声,而妹妹你,别人家看你,就是看我们林家所有女孩儿的修养。妹妹别怨我多事,哥哥何尝不愿意你开开心心地跟姐妹们一块儿玩,实在是……”

    林黛玉忙道:“我知道哥哥都是为我好。”

    “我知道荣国公府里头丫鬟小姐的都是玩在一块的,但是妹妹,他们是武功起家,咱们……好吧,咱们祖上也是,可是父亲是探花出身,我也不怕吓着妹妹,咱们家结亲,只交文臣,好不好?”

    林黛玉羞红了脸,恼道:“哥哥同我说这些干什么?!”

    刘煜笑道:“我前儿个,在妹妹房里倒出来的碎纸里头看到了一本西厢。”

    林黛玉愕然地看着他。

    “别这样,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学好的,当年这些本子,也是偷偷地度过一些,可不比四书五经有意思得多。西厢是元稹写的,这人不是什么好人,当日高娶了豪门贵女,助自己仕途顺畅,妻子没了还弄出来几首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可惜悼亡诗才写了没个把月就纳了妾,十足的伪君子,后来还同薛涛牵扯不清,你不要看他的书。”

    林黛玉那日里偷偷看了一眼闲书,读来觉得辞藻华美,唇齿留香,倒也没有多想,然而看了那莺莺为了情郎不顾父母,叫老母亲痛苦。便放下没看,撕碎了叫人扔了。如今还怕哥哥要怪他,谁知刘煜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刘煜低头笑道:“我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还小呢。不过记着吧,多少人,说的比做的好听,觉得妹妹是自己的心肝,姐姐是自个儿的脾肾,哪个都舍不得丢,这些人。多半就是写这些杂书本子的。”

    林黛玉被他说得笑起来:“哥哥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也不看了。”

    刘煜忽然道:“也没什么。那些闲书,罢罢。你日后莫要看西厢,我有原本的莺莺传,你且看一看。”

    林黛玉不肯。

    “看吧,我胡混的时候。这些闲书不知道看了多少。你看我可曾误入歧途?不过是心正罢了。”

    林黛玉又臊又恼,却也有好奇,只得跟着刘煜看了他找来的珍本莺莺传。

    这西厢虽是由元稹的本子改来的,结局却大不相同。莺莺传里头讲的却是书生始乱终弃的故事。而莺莺,自打自荐枕席后,也明白自己再难觅得良人,孤苦终老,书生却是平步青云。不知道功成名就,怀抱娇妻美妾时。可还记得那年少时的糊涂。

    林黛玉看了,感怀前世境遇,不禁泪流满面。

    “以后莫要看闲书了。”刘煜轻声道。

    林黛玉点头称是。

    “规矩这东西虽然苛刻,然而它存在了这么久,总是有道理有好处的。儿女私情,不可为之!”刘煜又嘱咐了两句,唤嬷嬷进来给林黛玉倒茶,这才走了。就算是重生了一回,但到底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女,刘煜真怕林黛玉还是拎不清,故而才时时刻刻寻找机会教育她。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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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煜在去荣国公府的路上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如果贾母要提林黛玉的婚事,他就说孝中不论嫁娶。若是说林黛玉渐渐大了现在就该考虑,他就回妹妹还小。虽然目前看起来,那贾宝玉是天道看好的“男主”人选,但为了顺利的获取“缺失法则”,他是绝对不希望看到贾宝玉去分享林黛玉这个世界之子的大气运的。

    就算因此搅乱了天道的“剧本”,刘煜也是必须这么做的。要知道,以这个世界的规则来说,他一个状元郎,希望妹妹嫁个有出息的读书人,这是绝对正常的!上千世界的天道虽然对世事具备超强的掌控力,但天道至公,它也有必须要遵守的规则,只要刘煜不暴露出“异数”的首尾,天道就绝对不可能直接针对他!

    及至了荣国公府,先去拜见老太君,刘煜行了个虚礼,冷眼瞧着史太君竟然毫不推辞地受了,忍不住叹了口气,分宾主坐下,贾迎春等给他行了礼,便由李纨领着,要往园子里去。刘煜瞅着贾宝玉也要跟着的样子,当即插话道:“说起来,听闻府上修了园子,都是宝玉亲自提的字?我心向往久矣,奈何在孝中,不敢冲撞贵妃,如今,可否请宝玉作陪,带我游赏一番?”

    贾母见贾宝玉不甚乐意的样子,知道他的心思,又想同刘煜说些话,便道:“既然这样,不若我老婆子也去凑回热闹,咱去园子里逛逛,回头就在那儿摆席。”

    大观园风景着实精妙,一进去,先是一座假山挡住了风景,不叫人一眼瞧了去,贾宝玉题之:曲径通幽处。刘煜点头道:“常闻宝玉于诗词上最是精通,果真如此。妙用典故,大气自得。”

    贾母等自是得意,口上仍说着:“你不要夸他,越发上脸了。”

    再往前走,便到了沁芳亭。刘煜瞧着那对子,只冲林黛玉微微一笑,林黛玉低头巧笑不语。原来他家园子里也有这么一处,于溪上高石上的亭子,刘煜对这些吟诗作对的是真的不精通,看见这亭子四周皆是梅树,冬天时在那儿赏梅看雪最是适宜,便要取名叫“梅雪”,叫林黛玉一通好笑,最后取名“晚照”。

    丫鬟婆子们簇拥着往前,瞧过了稻香村等处,便至一处清静幽雅的居所,翠竹丛丛。梨花娇杏,青翠中露出一处三间房舍来,极是雅静。刘煜点头道:“若能夏夜在此读书。也不枉了。”

    贾宝玉听闻后皱起眉来:“老爷当初也这么说。”

    贾母笑道:“可见是个好地方。”又道,“这里是潇湘馆,前些时候她们姐妹几个分院子,宝玉问黛玉要哪个,听说黛玉是喜爱这个的?这几天就住在这里罢。”

    林黛玉虽喜爱此处清净,比别处更幽然些,但这里与贾宝玉的到底太近了。门户相对,着实不宜,正想着推辞呢。刘煜笑道:“妹妹生来便有咳症,只敢拣那宽敞明亮,日头足的屋子给她住,她爱竹子。我也只敢在她屋后头种些。这里虽好,到底有些凉意,实在不敢叫她住着。”

    贾母虽是不喜,然而他说得俱是。贾宝玉听了只觉得失望,又听说是为了林妹妹的身子好,也只得忍了。

    贾探春笑道:“林哥哥虽说是管着林妹妹,倒是真心地对林妹妹好。”

    林黛玉笑而不语,倒是贾母来了兴致。偷偷打量刘煜,见刘煜只顾着看风景。并不多瞧贾探春一眼,不禁泄气。然到底是不肯放弃的,席间倒是提过几次林黛玉的教养问题,刘煜只当没听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横竖就是那么一回事,姑娘们都在面前,她居然就被刘煜的插科打诨气得直截了当地问道:“林哥儿的婚事有什么打算呢?”

    不光刘煜,满座都有些愕然了。几个女孩们羞得连声要告退,刘煜抓抓头发,笑道:“这事儿我可做不得主,皇上说了,要亲自为我相看。”

    贾母瞪大眼睛:“皇上要亲自为你议亲?”

    “是啊,估计守孝结束就有定论了。”

    对于一干富贵众人来说,皇帝亲自指婚可是莫大的荣耀,而由此她们也算是看出这个让她们着恼的林家小子是如何的简在帝心了。眼珠子转了转,王夫人突然道:“你可有心上人了?以皇上对你的宠信,想必不会拒绝你自己提出的人选吧?!”

    “我还在孝中呢。”刘煜挑挑眉,暗自嘲讽,我又不是你那混不清的凤凰蛋儿,怎么可能在孝里谈些情情爱爱的?就算有,那也不可能告诉你们这些外人啊?!

    贾母似乎领会到了王夫人的意思,也道:“林哥儿今后前程远大,可是得挑个好姑娘,知根知底是最好……”她言谈里的意思不光刘煜,连林黛玉和李纨等人也有些明白,三春几个云英未嫁的姑娘都羞红了脸,坐立难安,心思各异。

    刘煜打了个哈哈,淡淡的道:“我又不是宝兄弟,没出入国女子闺房,如何知道姑娘的根底?”

    凤姐不在,王夫人素来笨嘴咋舌的,这事也由不得姑娘们开口,李纨只得站出来打圆场:“老太太也是心疼林兄弟,怕林兄弟家里头没个尊长的,耽误了大事。不过,皇上英明神武,必定顾虑周全,决计不会让林兄弟家宅不宁的……”

    贾母等这才不言语,刘煜又说了孝中不听戏,贾宝玉越发觉得他没兴致,还给林妹妹找了那么些个阻止他亲近的坏婆子,实在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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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煜走后,贾母气得太阳穴都疼了,眼睛前一阵金光,唬得王夫人等连忙让喊太医,好容易安顿下来了,叫姑娘们同贾宝玉自回园子里歇息,她同王夫人有话要说。邢夫人本来就绝了讨老太太欢心的心思,乐得回自己院子里逗弄大姐儿去了。

    贾母叹道:“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这么不给长辈,不给荣国公府面子的!”

    王夫人劝道:“老太太何必为了他气坏身子?想林小子这么不识时务,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去,总有人收拾他的,三丫头不跟他也好,省的连累咱们家。”

    更有周瑞家的在一边加油添醋:“可不是么,这林哥儿不知好歹,连三姑娘这样的品貌也看不上,我看谁家敢把女儿嫁给他,夺荣国公府的面子呢!”

    贾母眼神里头透出一股子狠厉来:“噤声!谁说我们要把三丫头给他了?哪个说的!”她的声音老迈却流露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来,“谁要是敢让我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仔细你们的皮!”

    王夫人同周瑞家的咋舌,讷讷不敢言。及至回了自己的屋子,王夫人才冷笑道:“成天的说是高看我们二房一等。叫大老爷大太太指着说偏心,你瞧瞧,这哪里有偏心的样子呢,横竖府里头她最大,我们好心劝她,她不乐意就是一通骂。我是笨嘴拙舌的了,说两句心里话都不行了。”

    周瑞家的赶忙劝道:“太太。老太太怕是担心三姑娘的名声吧。”

    贾探春的名声王夫人倒也不算太在意,不过她摆惯了慈祥宽厚的仪态,当然不会直说。只道:“老太太房里才几个小丫头,都是她自己挑的,我们娘俩就说说话,谁会传出去。真要有人说了。那些丫头可是老太太自己挑出来,说是多机灵多贴心,就是我们也不敢轻易得罪的好丫头呢。况且,探丫头是娘娘的胞妹,谁敢坏她的名声?!”

    周瑞家的深以为然:“太太,老太太也这么大了,还能有几年呢,您就再忍一忍。且顺着她吧。”

    “不忍还能怎么样呢。”王夫人也叹道,“你以为我想管林小子的闲事呢?我不就是怕林家丫头受嫂子的委屈。她老子娘留给她的东西都叫哥嫂贪了去么?当年她娘出嫁的时候,那十里红妆你是见过的,林小子初入朝堂,没得个依仗,还不得到处砸银子,林家丫头又是个不懂事的,最后也不知道还能保下几分家私呢。”

    周瑞家的陪着主子长吁短叹了一回,又伺候她用了饭,这才回自己的屋子去,正巧今儿个她女儿女婿来了,忙叫厨房弄两个好菜来,一家人吃着乐和乐和,她女儿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妈脸色不大对,谁惹了妈妈不成?”

    这人吧,受了气总喜欢跟人抱怨抱怨,叫听得人替她骂两句,既成全自己大方的脸面,又听得舒坦。周瑞家的是不敢说贾母和王夫人的坏话的,因而就把那刘煜的不识好歹说了一通。她女婿名叫冷子兴,在外头开了家古董店,认识的人多,此时听了就笑起来:“原来是他啊。”

    周瑞家的来了兴趣:“你知道他?”

    “何止听说过,我还亲眼见过呢。七八个月之前他还是京城有名的顽主,和义亲王那一帮人吃喝嫖赌、打架斗殴,光是顺天府就进了不下十次,是人人敬而远之的‘鬼见愁’。您老人家身在内宅,也不会有人将外面爷们儿的事情特意传进来,故此才不清楚那位林状元的诺大名头。据说,那位林状元想出来的风-流招数,就连最最低贱的暗门窑姐儿也是羞于应承。”冷子兴奇道,“这么个名声全毁的人物,怎么敢嫌弃荣国公府的姑娘?”

    他媳妇笑道:“不是说皇上要为他亲自议亲吗?”

    “就算皇上要为林状元相看姑娘,那也得有人愿意才行啊!”冷子兴显摆着自己的见识:“虽然林状元才貌双全,又有皇上的宠信,但他的根基太薄了,行事又太过猖狂,当朝的重臣可真心看不上他。况且,如今的朝堂重臣基本上都是太上皇提拔起来的……你们是不知道,当今的这位皇上虽然是太上皇亲自定下的,但是如今这两位的关系却不是太好。我听说,皇上不满太上皇借着重臣之手遥控朝政,而太上皇也不满皇上的独断专行。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堂上太上皇一脉的重臣根本不敢跟皇上示好,自然不想跟皇上的宠臣结亲!如今荣国公府能够看在亲戚的面子上,勉为其难的将他视为女婿人选,他怎么可能不感激涕零?”

    周瑞家的冷笑道,“我看呐,他是眼高手低,觉得有皇上的看顾,就娶定了高门贵女……他也不想想,荣国公府这样有底蕴的人家,满朝有几个高门大户能够比得上?要知道,我们荣国公府可不是难支独木,我们四王八公可是同气连枝的,不论是太上皇还是皇上,都得顾忌我们三分……”

    自从搭上了荣国公府,生意便做得越发顺心的冷子兴连连点头称是。(未完待续。。)

第1077章 流言,民乱

    王夫人起初打得好主意,贾探春理家是一把好手,叫她嫁入林家的话,一进去就是当家主母,不管是刘煜,还是林黛玉,谁会是她的对手?到时候她去要什么东西,当女儿的敢不给么?而贾探春既嫁给了林家,宝黛婚事自然不能成,叫贾宝玉娶宝丫头,薛蟠是个没用的,到时候林家薛家两家的家产人脉,还不都是她的宝玉的?只是婚事既然不成,她打得好算盘就拨不动了,只能拉着同样有心成全“金玉良缘”的薛姨妈长吁短叹。

    周瑞家的适时说了女婿透露的消息和自己的猜想,王夫人这夫人倒也没在意其它,只啐道:“他哪里是眼高手低呢,谁不知道三丫头打小就是放在老太太身边养的,她姨娘虽然不堪,我可是拿她当亲女儿看,这林哥儿怕是打量林姑娘不懂事,已经把她的钱抢了来,怕了咱们家呢!”

    薛姨妈道:“这孩子的心眼太多了,可怜林姑娘那么小一个人,父母没了,又来了个狼心狗肺的哥哥,日子过得……”

    薛宝钗亲自给王夫人端了茶上来:“姨妈疼惜林妹妹,一片慈爱之情叫人动容,只是林兄弟如果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叫三妹妹嫁过去,可不是要受苦的么?!”

    王夫人道:“三丫头虽然养在我这里,我冷眼瞧着,也是有股子赵姨娘的泼辣劲儿的,谁敢欺负了她去!”

    薛宝钗笑道:“既然这样,那不是好办么……”

    三人凑在一块。细细地讨论了片刻,王夫人笑道:“正是这个理,我看他是要名声。还是就想打光棍吞你林妹妹的家产呢!”

    于是,不久京里就有流言传出,荣国公府为了孤苦无依的外孙女着想,想要亲上加亲,把孙女许给林状元,毕竟林状元同林姑娘并不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妹,很难全心全意的为其谋划。有个亲戚家打小一起长大的嫂子区照顾林姑娘自然是件好事。谁知这林状元不知道是图什么,竟然连贵妃的胞妹都拒绝了,指不定是想着公主郡主呢!

    这流言不可谓不诛心。林状元图的是什么呢?一时间,四王八公、勋贵世家无不议论这新晋状元不通孝道、不知感恩,甚至有怀疑他是虐了林海的独生嫡女,怕荣国公府的人察觉才一个劲儿疏远的。不然。你有什么理由回了荣国公府的姑娘?

    就在连御史都准备上告时。一道明发的圣旨却像当头冷水般浇熄了所有的议论!皇帝胤真在圣旨中说明了,林如海的家产分成了两份,嫡女和庶子各得一半。这是林如海生前亲自拟定的,庶子“林煜”的一半已经交付,而嫡女林黛玉的一半则交由皇帝保管,及至林黛玉嫁人时以嫁妆的方式交付。在林如海的遗嘱中注明,如若林黛玉未及嫁人就亡故,则她所属的那一半家产将无条件捐献给国库。并不转交给“林煜”。如此一来,“林煜”就没有任何谋害林黛玉的动机了。

    朝上的大臣都算得上是才智超卓的人物。知道自己被人当枪使了后,都有些不忿,一番探查后,竟意外的发现传出此种流言的人家,居然就是当事人荣国公府!

    贾政向来是不理俗务,不知外人议论的,这事也就贾母在他面前提了一提,听说没成,也不过稍许遗憾,谁知等到有资格上朝的上司回到衙门后,他突然发觉,同僚们看他的眼神不同了。

    被冷嘲热讽了两句,贾政算是明白了这事前后,气得脑门发疼:“我真心拿林哥儿当外甥看,可有一点对不住他?他不能娶我家女儿,同我说一声不就得了,我还拿他当亲外甥,何苦要闹得满城风雨,毁我荣国公府姑娘的名声!”因而告了病就回去同贾母商议了。

    贾政回了荣国公府,先去给贾母请安,贾母见他满脸怒色,忙问出了什么事,待得贾政说完,自己也咬牙切齿了,摔了手边的茶盏,指着鸳鸯道:“去,去把王氏给我叫来。”

    贾政唬了一挑,忙道:“母亲息怒,仔细身体。”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修下这一门孽障啊。”贾母哭道,“那日林家小子来,我不过就是问了问他的婚事,提都没提结亲的意思,更不要说三丫头这么个具体人了。你说说,这事到底是怎么传开的?”

    贾政一顿,也大怒:“这该死的蠢妇。”一迭声也叫王夫人来问话。谁知鸳鸯亲走了一回,回来却花容失色:“老太太,不好了,方才我去了二太太房里,却没几个人在,问二太太在哪里也没人知道,好容易逮着玉钏儿,唬了她两下她才敢说,说是二太太四五天以前就递了牌子,今儿个去宫里给娘娘请安了!”

    贾母一气一急:“她还嫌不够么!”竟是歪倒在榻上,晕过去了。贾政吓得忙叫太医,又要人去截王夫人,只是家里能进宫的诰命不多,邢夫人又窝在院子里不出来,就算她愿意,这进宫请安也得先递牌子,皇后娘娘准了才行,因而急得跳脚也无法。

    贾府里头一团乱麻,贾元春的延熹宫里却是一派和乐。延熹寓意情义绵长,皇帝叫她住在这里,不无深意,贾元春自以为领悟,同王夫人说了,王夫人也是喜不自胜:“有了皇上的爱重,娘娘他日再得个小皇子,看那林家小子敢不敢小瞧咱们府上的丫头呢!”

    贾元春因问何事,王夫人就把那林小子瞧不起荣国公府的话搬出来说了一遭。

    贾元春道:“三妹妹出身是略低了一些。”

    王夫人冷笑道:“难道林家出身就高?爹娘俱无,没一个扶持,自身又顽劣不堪。若不是撞上狗屎运中了个状元,谁知道他是哪根葱呢?!”

    贾元春也是读过书的人,听了母亲这样子的混账话。皱眉道:“宜人这话在我这里说也就罢了,要是敢说给旁人听,不说荣国公府,便是本宫也要受到牵连的。”状元出身本就是文臣的中流砥柱,更别说是皇帝钦点的状元了,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天子门生,天生就高人一等。那是多大的朝堂助力?虽然林家小子确实有些混,但也不能这般得罪……

    贾元春虽然没有像贾宝玉那般被彻底的格式化,但也是受到了天道的强力影响。对刘煜和贾宝玉的态度都和一年前大不一样。她好声好气地劝道:“宜人就算不想着,也得替宝玉想想,林煜纵有千错万错,只他是状元一条就可尽数抹开。宝玉天资虽好。只是我们家里头国子监生的名额已经给了珠大哥哥,宝玉若不得名师引见,日后就算高中,也难免有不长眼的小人看轻,宜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王夫人听得说是为了贾宝玉,虽不大懂刘煜能给贾宝玉带来什么益处,但是既然连娘娘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得应下了。

    贾元春看她虽然应下,但仍有愤懑之意。不觉笑道:“宜人啊,你呀,就是不知变通。你们在外头,自然是不能怠慢了林状元,只是本宫在里头,去同皇上说上一两句那小辈无礼之事,谁能知道?”

    王夫人欢喜道:“正是,正是,还是娘娘有主意。”

    贾元春叫抱琴亲自送了王夫人出去,又叫来心腹小太监,给了他一个红包要他去养心殿那儿问问苏培盛皇上在何处,太监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回来说,皇上在坤宁宫同皇后说话呢。

    贾元春听了大喜,叫抱琴亲自收拾出几样甜汤来,仔细捧着,往坤宁宫里去了。在坤宁宫外侯着,太监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皇后道:“宣吧。”

    贾元春摆出满脸地笑意进去,给帝后行了礼,又亲自奉上甜汤,皇帝胤真有些意兴阑珊,倒是皇后喝了一口,赞道:“果真不错。”又问胤真,“这么说,事情定下了?”

    贾元春问道;“陛下同皇后娘娘在说什么事呢?可否透露一二,让臣妾也乐一乐?”

    皇帝大笑道:“什么乐事,不过是烥烨那小子的亲事,挑了这么久,终于算是确定了人选。”

    贾元春一时没反应得过来,这“烥烨”二字虽然有些印象,到底不够耳熟。皇后笑道:“烥烨是您钦点的状元,是您看中的重臣,您精心些也是该的。”

    贾元春这才想起来,是刘煜!因而强笑道:“林煜说起来,还算是臣妾的表弟,臣妾上回回家省亲,并不曾见的他,只是外祖母说起来也是满口夸赞,只是还在孝期,竟然已经定亲了?”

    胤真面色有些不愉起来,还是皇后出来打圆场:“这可不关人家烥烨的事儿,全是我们私底下进行的,明旨要等到烥烨孝期过后才会下达!”

    贾元春见了帝后脸色,忙把答应了王夫人的事抛到了脑后,又尽力奉承了好一会儿,这才告辞回自己寝宫。待得人走远了,胤真冷哼一声:“她算烥烨哪门子的表姐呢!”

    皇后笑道:“往日里还叫我给这些老臣家的女儿些许面子,把她们再捧一捧去讨太上皇的欢心,怎么今儿个自己倒差点破了功?”

    胤真叹道:“这不是替烥烨难过么,他怎么就那么倒霉的有着这么一门作孽的亲戚啊?!你说说,有什么办法能让烥烨免受这些糟心亲戚的骚扰?”

    皇后在胤真继位之前就一直病重,多亏了刘煜送上的九花玉露丸才得以康复,是以非常承刘煜的情,这会儿也是真心的思量着。想了一会儿,皇后眼睛一亮,说道:“烥烨不是有个妹妹么……”

    胤真一听忙道:“这可使不得,烥烨这小子最是护短的,他是绝对不会让他亲自教导的妹妹与人为妾的,即便对象是朕,也绝无可能……”

    皇后和胤真也算是患难夫妻,故而敬畏没有多少,闻听此话后就给了胤真一个白眼,轻笑道:“林家姑娘不是才十岁出头吗?什么时候我们万岁爷也对没有长成的小姑娘感兴趣了?”

    胤真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不好意思的一笑。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皇后微微一笑,道:“皇上,我可以多一个义妹吗?”

    胤真眼睛一亮。沉思半晌,抚掌笑道:“一举多得,果为贤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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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贾元春回了延熹宫如何忐忑,恨母亲愚钝得罪了身怀圣眷的刘煜,连累得她也在皇后面前没脸,这贾母听了王夫人的回话,病却好了大半的。只想着到底宫里有娘娘,贾家也不至于落的名声太差,因而对着娘娘的生母王氏。倒也没有多加苛责,不过让她多拣几天的佛豆,把那些子传话的下人狠狠地发作了一通,又叫王熙凤重新管家。好好整顿家事。

    这王熙凤虽说被刘煜那一出说书的唬破了胆子。到底也是打小充作男儿教养的凌厉性子,更是看破了姑母的利用,心里只觉得冷笑,既然叫她重新掌了家事,就得为之前的事儿付出些代价!

    王熙凤也不是没想过自己是被刘煜给挑拨了,可是人挑拨她有什么用?林家的家私她冷眼瞅着,可比荣国公府这入的少出的多的强,林煜堂堂新科状元、天子门生。比自己的公公贾赦还要高上几等,林煜的才学出众。虽说王夫人常夸贾宝玉的资质,只是这资质出众了十几年,怎么不见贾宝玉下场试一试,哪怕考个秀才也好啊。林家强过他们这么多,挑拨她这么个小人物做什么?!

    这个好姑姑干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儿,现在居然还把黑手都伸到大姐儿头上了!大姐儿是王熙凤的命根子,未来的子嗣更是她作为贾家媳妇的依仗,她王夫人,手伸的太长了些。既然做姑姑的不慈,也别怪她当侄女儿的不孝。

    就在王熙凤心有所定的同时,身在林府的刘煜有所感的一笑。他虽然没有“夜观星象”的能力,但身为“气运之体”的他,对于“气运”却是相当的敏感,他清楚的察觉到荣国公府的气运有了分化的迹象!如此,他可打算再做点什么,也好加速这个进程!

    适逢贾敏祭日,刘煜精心安排,同林黛玉恭恭敬敬地祭拜了一回,些许琐事叫林黛玉红了眼睛。刘煜轻声问:“一会儿妹妹去烧纸钱,金的三百银的三百,再烧两双鞋,这个要你亲自烧,其余的交给丫头们就是了。”

    林黛玉含泪点头,刘煜又取过祭过贾敏的饭菜来:“这碗也只有你吃得了。”瞧见林黛玉对这些不甚熟悉的样子,他故作讶然道:“妹妹往常没祭拜过母亲?”

    林黛玉低下头去,身子瑟瑟发抖,倒是雪雁替她答道:“原先住在别人家里头,怕主人家忌讳,也不过是偷偷地祭拜,”

    早就知道是这样!刘煜心中嗤笑,面上却相当的沉凝:“好得很!妹妹快别哭了,同母亲说几句贴心话,不要叫母亲替咱们担心。”

    在刘煜的劝慰或者说挑拨之下,本就因为前世之事而对贾府有心结的林黛玉对母亲的娘家越发不满了,不但数次拒绝了贾母的邀约,更是直言呵斥过厚着脸皮上门的贾宝玉。随着此类事件的多次发生,贾母渐渐对宝黛姻缘绝望了,可是,天道显然不想自己看好的官配被拆散,于是,它再一次展露了它身为上千世界最终boss的强大掌控力。

    就在刘煜出孝的当月,天朝西北发生民乱,两个月后,民乱变为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再过三个月,军队镇压不力,西北五省已失了三省。正当皇帝胤真为平叛而焦头烂额的时候,又收到四-川巡抚一封密折,言及叛乱之事皆为西宁郡王王辅国横征暴敛、欺压百姓所致。在他担任镇西大将军的五年里,贪墨赈灾银、捐监银、税银,共计六百多万两,整个西北官场计有八十九位五品以上的官吏为他朋党,将冒赈之事遮的严严实实,五年里未露一丝端倪。而西北民众连年遭受旱灾饥荒却得不到救助,妻离子散、卖儿卖女、颠沛流离。甚至易子而食都属常态,在忍受了长达五年之久的苦难后,终于愤而反叛。

    胤真看完密折后雷霆震怒。连夜派人将远在西北平乱的王辅国押解回京,另派大将军王,也就是当朝义亲王胤翔立即前往西北平叛。

    翌日,身为王辅国孙女婿的果亲王胤礼跪地不起,恳请胤真彻查此事还西宁郡王一个清白,朝中近七成官员为西宁郡王上书请命,甚至有几个重臣以死相谏。

    胤真对太上皇一系更为忌惮。思来想去,遣了很早就投在自己门下的官居三品的协办大学士田文静前往西北调查此事,又怕他不够分量。压不住同在西北的胤翔,最终择定新近出孝的刘煜持尚方宝剑随同前往。

    刘煜虽然知道这是天道动的手脚,但他现在也不好反抗,只得服从上谕。好在林黛玉现在对贾宝玉的观感几乎已经定型。而天道又不能直接干预“世界之子”的主观意识,他倒也不怕离开后会出现什么后患。甚至他私心里还很期待这一次的出差,毕竟他已经压抑本性太久了,急需一个宣泄的地方。而在天道非重点监测地的西北,他正好可以略微释放一下本意!憋久了,会生病的!

    陕-西、青-海两省尚未被叛军攻占,刘煜一行率先前往两处调查。刚抵达陕西境内,便受到了几十名大小官员的跪地相迎。刘煜亲手扶起陕-西巡抚。跟随他入住巡抚府。

    敲响房门,田文静入内。主动行礼问安后言道:“林大人,时日拖的越长,可供调查的线索就越少。下官斗胆,烦请大人即刻与本官同去粮仓查验,并封存钱粮往来的账目。”田文静的品级虽然略高于刘煜,但刘煜既是天子门生,又手持尚方宝剑,田文静纵有不满,却也认得清形势,自动的放低了身段。

    “拖个一两晚并无大碍,田大人无需忧心。”头发仍冒着水汽的刘煜淡笑摆手。

    田文静还要再劝,却听屏风后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一道慵懒魅惑的嗓音响起,“公子爷,能帮奴婢拿一下衣服吗?”随即又是一抹旖旎的剪影出现在镂空的紫檀木屏风上。

    刘煜立即起身,挡住田文静视线,笑容看似可亲,实则强势,“我自有打算,田大人只需协助就是。我现下不得空,你可以走了。”

    田文静无法,只得告辞,临出门前回望,却见刘煜拿起绢布绕到屏风后。

    “田大人,非礼勿视。”暗含刀锋的警告从屏风后传来,田文静心下一凛,忙收回视线急急退走,出了院门对亲信长随冷笑道,“都说今上能力卓绝、公私分明,如今再看,不过尔尔。西北动乱事关国体,他青睐重用的宠臣却还不忘与女子享乐,当真所托非人”

    刘煜才不会理会田文静的牢骚呢,身为一个有品的男人,怎么可以再破了人家少女的身子后,不多给予几分怜爱呢?!

    在刘煜奉旨离京的时候,他还带上了蒙星魂、叶襄、石逡、萧何四兄弟。这四个亲随在他守孝期间可没闲着,仗着自身的武功心智,以及刘煜的暗中支持,在江湖上已经建立起了一个不小的势力——快活林!

    这个世界虽然有神怪,但最多的还是人,这江湖和武林自然也是存在的。如今的蒙星魂四兄弟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些能量,自然可以为刘煜提供一些帮助。至于说高姬娉,刘煜原本打算将她留给林黛玉,但林黛玉却怕他在军中辛苦,无人伺候,硬是将高姬娉这个文武双全又知情识趣的丫头还给了刘煜。

    难得世界之子摆正了姿态,刘煜也就没有拒绝。凭良心讲,他自然是乐意一个软妹子跟着自己的。

    不过,高姬娉可不单单只是想“跟着”,事实上,她一直都对刘煜“心怀不轨”,这次有了这么一个“独处”的机会,又听说回京后皇帝就会为刘煜赐婚,自然就展开了行动。面对美少女的主动,刘煜也不会不解风情,旖旎的事情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未完待续。。)

第1078章 又变-态了

    翌日,田文静用罢早膳,便当先提出去粮库查看。陕-西巡抚无法,只得拿上账册,带一行人前去。

    偌大的平地上高耸着一座座粮仓,每座都存满了黄橙橙金灿灿的粮食,从未封口的顶端冒出个尖儿,看上去十分喜人。

    陕-西巡抚指着粮仓道,“田大人、林大人请看,这就是陕-西今年征收的三十四万石粮食,均在这里等候查验。至于四-川巡抚所言本色变折色的事,全是无稽之谈,还请田大人和林大人替本官昭雪。”

    刘煜点头微笑,田文静却走近了,用指节轻敲仓壁。厚实的嘟嘟声响起,看来粮仓果然是满的,而非用木板隔断,只码了顶端一层。

    等田文静一座一座敲击完,刘煜笑问,“如何?”

    田文静点了点头,沉声道:“均是满仓。”

    陕-西巡抚心里暗松口气,拿出账册翻开,一页一页说明:“两位大人请看,陕-西近五年来共征收粮食两百三十六万石,每年用于赈灾十至二十万石,除今年收缴的四十二万石外,另有许多余粮存放在东郊的粮仓。两位大人若有意,本官可带您二位前去查看。这么多粮食,足够救济受灾百姓,不至令他们朝不保夕,然而他们依然叛反,却是受罗刹国远东镇抚使伊万诺夫的蛊惑,绝非西宁郡王的责任。”

    刘煜微笑聆听,频频点头,待他说完了走到粮仓前。道,“只是敲击如何算彻查?还需把粮食都取出来验看称量才是。”

    “这,这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陕-西巡抚心尖狠狠一颤。

    田文静本来对刘煜的消极怠工有些不满。这会儿也没话说了,立即冲长随摆手,示意他去寻找劳力。

    “无需花费人力物力。”刘煜环顾四周,拆掉支撑粮仓的一根竹竿,砍下一截后用匕首削尖,又捅穿横隔,轻而易举插-入木质的仓壁。在仓壁上轻轻一敲,金黄的颗粒汩汩而出,却不是饱满的粮食。而是细小的河沙,很快就泻了满满一地。

    陕-西巡抚盯着快没过自己鞋面的细沙,瑟瑟发抖。刘煜-抽-出竹筒,插-入下一座粮仓。倾泻而出的依然是细沙而非谷粒。接连验了十几座。他终于摆手,温声道:“看来是时候请出尚方宝剑了……”看向已瘫软在地频频磕头的陕-西巡抚,声音陡然变得冷沉,“来人,将陕-西巡抚押入大牢候审!现场五品以上的官员,无论清白与否,皆暂时扣押起来!”蒙星魂拱手领命,将符合条件的在场官员尽数擒拿。

    田文静辛苦敲了一早上。骨节都红了,却差点被糊弄过去。相反,刘煜只片刻功夫,就掌控全场,令他不得不服。定了定神,他拱手道,“林大人高明,本官自愧不如!”

    “田大人太心急了,心急就容易陷入混沌。”刘煜淡笑摆手,指着一排排粮仓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陕-西乃贫瘠之地,若每年能出产四五十万石粮食交予朝廷,百姓又何至于挨饿受冻,揭竿而起?无论陕-西巡抚花费多少心机遮掩,拆了粮仓一验便知……”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田文静,“这批假粮食就是最大的线索和罪证,绝跑不了,所以快一天慢一天无妨。眼下所有涉事官员已收押,其它四省不日便能得到消息,从此刻开始,咱们才应该着急,务必用最快的速度拷问出供词!”

    田文静连声附和,送走刘煜一行,踱步到还在泻沙的竹筒前,低声询问,“像-插-入豆腐般将削尖的竹筒-插-入加厚的木板,你可能做到?”

    自诩功夫了得的长随羞愧摆手,“属下无能。”

    田文静摇头叹息,“没想到我看走眼了,这位林大人虽然年纪轻轻,但能力卓绝,可谓是文武双全,今上的眼光还是那么犀利……如此,主子的大计可就又多了一份阻力。”

    长随迟疑道:“爷,这位林大人虽然厉害,但也不见得是今上的死党,我们难道不能争取一下吗?”

    “你是不知道,这位林大人好几年前就已经投靠在今上的门下,可以说,他是今上一手培养起来的左膀右臂。今上对他的重视程度超出你的想象,若非今上对他的信宠太过,甚至为了他而呵斥门下的老人,我也不会……算了,眼下你分派些人手盯紧他,如果有机会,我们替主子解决这个拦路石!”田文静接住一捧细沙,轻声下令。长随领命而去。

    西宁郡王王辅国在西北的势力根深蒂固,且不但自己贪,更鼓励下属贪,与他关系亲厚的,甚至还能杜撰灾情拟定数目,定期定额从国库里掏钱。西北大小官员皆被他拉拢收买,上至一省总督巡抚、下至衙差小吏,无不听他号令,竟不知上有君王国法。说西北是国中之国,王辅国是王中之王亦不夸大。也因此,审讯的难度成倍增加。所有人咬死了牙关不肯松口,打的狠了就大声喊冤,甚至有人干脆一头碰死了事。

    大半夜过去,竟一个字儿都没问出,田文静按揉太阳穴,满脸疲惫的道,“林大人,今日怕是问不出什么了,咱们暂且回去休息,养足了精神明日再审如何?”

    “三更半夜是人最疲惫困乏的时候,也是审讯的最佳时机。你要休息便走吧,我亲自来审。”说完,刘煜抽-出匕首,在一排刑架前踱步,最终挑选了一名身材肥硕的官员,轻声慢语道:“不知你可曾听说过剥皮之刑?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像蝴蝶展翅一样慢慢撕开,露出其下掩盖的肌肉、血管、经脉。整块皮子剥落,人却还活得好好的。能说话、能进食、甚至还能跑动跳跃。听说这种刑罚最难施展在胖子身上,因为皮肤和肌肉之间还有一堆肥油,不好分开。我今日便挑战挑战难度。”话落鬼魅一笑。继续接口,“待会儿行刑完毕,不管你招或不招,我都放你回去。怎样,是不是很高兴?”

    那官员仅凭想象就骇得肝胆俱裂,还未行刑,就有了招供的冲动。其他人亦面色发白。浑身打颤,勉强留下的田文静也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把他翻转过来,手脚都绑牢了。”刘煜冲蒙星魂招手。蒙星魂忙遣人将那官员反绑在刑架上。又剥掉他全身衣物。

    “吃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能养出这么厚的板油?今天就帮你刮一刮。”刘煜用刀背拍打他腰间的赘肉,待他僵冷打颤的片刻,忽而扬起刀锋快速在脊背划下一道血线。胖子本人没感觉到丝毫疼痛,被绑在左右刑架的官员却看得真切。齐齐倒抽口凉气。

    刘煜左手拽住薄薄的皮肤。右手握刀分割油亮发黄的脂肪,鲜血在攒动的肌肉和跳跃的青筋间流转,散发出浓重的腥味。

    所谓的剥肤之痛,痛不欲生,那肥胖官员凄厉的惨嚎起来,唯一能活动的头颅不停甩动,状若癫狂。囚室内所有人,包括勉强保持形象的田文静。皆紧闭双眼不敢观看。

    “啊,忘了一件事。”刘煜忽然停手。转头冲蒙星魂微笑,“把他们的眼睛撑开,如此精彩的表演,少了观众可不行。”蒙星魂咽了咽口水,使人将所有囚犯的眼皮用竹签撑起,又将他们的脑袋硬掰向行刑的方位。

    “好了,我们继续。”刘煜割下一块板油,随手扔在地上。

    “大人饶命!我招,我全都招!”那人再也无法忍受,声嘶力竭的大喊。

    “不能招啊!西宁郡王绝不会有事!不招还有一条活路,招了必死无疑,且还会累及九族!你可得想清楚啊!”一名囚犯忽然开口警告。

    肥胖官员听了这话犹豫不决。田文静扬了扬下颚,示意长随将他的嘴堵上。

    “无需。有什么话,让他们说就是。”刘煜淡笑摆手。他不理这些人招是不招,他已经被满室的血腥味迷住了,在京城因为顾忌“管的宽”的天道,他已经压抑的太久太久了,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着变-态”,刘煜此刻正是这种状态!他眼珠通红,精神亢奋,简直停不下来,拿起匕首继续剥皮,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愉悦的微笑。背部皮肤皆已剥离,红的肌肉、紫的血管、黄的脂肪,随着肥胖官员的抽搐不停颤动,看上去恐怖至极。

    田文静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按压翻搅的胃部,转头回望,自己的长随已奔至角落大吐特吐,一股酸馊味夹杂在浓烈的血腥气中,十分难闻。就这会儿功夫,相继又有七八人呕吐不止,令室内味道更加熏人。

    刘煜心有所感,回头笑道,“很快就好,田大人且忍耐片刻。”

    明明是一个再和善不过的微笑,可田文静却被刘煜通红的眼珠骇得差点跳起来,不由自主的握紧椅子扶手。

    须臾,那肥胖官员果然忍受不住,再次高喊饶命。刘煜遗憾的罢手,让蒙星魂把人带下去,挑了方才出声警告那人继续。本就经历了残酷的精神折磨,真轮到自己的时候,毁天灭地的恐惧感一下就把人压垮了。刚割开一道血线,那人就大喊要招,被带下去的时候竟露出劫后余生的狂喜表情。

    刘煜继续挑拣,目光看向谁,谁便高喊饶命,招供的动作特别爽利。刘煜无法,只得走到水槽边冲洗沾满血迹的双手,遗憾的叹了口气。

    田文静揉了揉翻搅不休的胃囊,站起身强笑道,“林大人,下官这便带人去抄录口供,先行告辞了。”下意识的,田文静使用了“下官”这样的称谓,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刘煜的官位比他低的事实。

    “田大人慢走。”刘煜笑得风光霁月,把一室血腥都冲淡不少。

    与长随互相搀扶着走出刑房,田文静表情凝重,“身处炼狱之境,却还安之若素。优哉游哉,我原本还觉得自己没有低估此人,可现在却发现。他真真正正是深不可测。这样一个宛如恶鬼般的人物,绝对不能轻忽半点,不行,我得给主子写封信,叫他早作防备。”

    “大人,而今西北战乱,炮火连天。死个把人很是平常,不若……”长随低声开口。

    田文静立即打断他,“没摸清林煜底细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况且,目前主子的大敌还是果亲王,只有先扳倒了他和甄太贵妃,太上皇的视线才能落到主子身上。主子也才有跟今上一拼的实力。”长随点头应诺。扶着他前往监牢提审。

    三十多人全数招供,将供词结合起来查看,田文静发现案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百倍。天朝律例有言,官员贪墨数额达到一千两以上者,革职查办;五千两以上者,斩首示众。然而陕-西境内所有官员,能逃脱死罪的竟无一人,连身边的衙役长随。贪墨之数也在万两以上。倘若依律处决,西北诸省将再无人可用。形成政治的荒漠地带。

    其中陕-西巡抚的供词更透露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王辅国择定自己心腹长随王良总管账务。五年中各省贪墨灾银数目皆记录在册,自己花用还是小头,大头全送入京城供果亲王挥霍,五年下来竟高达一千万两之巨,乃国库总收入的数倍。只要找到账本,便是铁证如山,足以将西宁郡王府和果亲王打入深渊。

    田文静立即将供词送与刘煜阅览,两人不敢耽误,马不停蹄的赶往甘-肃擒拿王良。胤翔的大将军王之位靠的不是祖辈荫庇,而是实打实拼出来的军功。他的军队甫一踏入西北便势如破竹,接连收复两省,直将叛军逼入地形最为险要复杂的昆仑山躲藏。故而,刘煜一行并没遇上叛军作乱,十分顺利的抵达了兰-州。

    “哎,终究还是来晚一步啊!”田文静对着已烧成灰烬的王宅哀叹。

    刘煜在焦黑的断瓦残垣中踱步,片刻后冲蒙星魂挥手,“义庄找不见尸体,废墟亦有被人翻查的痕迹,去问问附近居民,可曾看见行踪诡秘之人出现。”蒙星魂领命而去,很快回转,禀告道,“公子爷,听人说火是乱军放的,王宅二十八口人皆被烧死,财物也被抢掠一空。次日朝廷派了军队,将所有尸体连同未被劫掠的物品全部带走,黑色军旗上用金线绣了一个‘翔’字。”

    “是义亲王。”田文静跨出废墟,登上马车前往军营。刘煜耸耸肩,无言的跟上。

    此时正值休战期间,军营的防卫却毫不松懈。田文静拿出圣旨并腰牌,越过九重警戒才到得核心地带。练武场上站着黑压压一片士兵,手握长矛大刀正在操练,面上杀气凌然,口里呼喝不止,一股磅礴的战意隐隐浮动,不愧为敌人口中的虎狼之师,天朝人眼中的精锐之师。喷薄的杀意,汹涌的煞气,将刘煜刺激的热血沸腾。他走到练武场前停住,无论如何也迈不动步,微眯双眼,深深嗅闻空气中肆意弥漫的血腥味。

    “林大人,你可还好?”看着刘煜绯红的眼角,田文静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几分畏怯。

    “我很好。”刘煜嗓音黯哑,“你们先进去吧,我在这里待一会儿。”田文静点了点头,朝主帅营帐走去。

    胤翔正-赤-裸-着上半身,任由军医给他受伤的胳膊换药。军医剪断染血的布条,看见红肿化脓的伤口,皱了皱眉,拿起烧得滚烫的匕首,将腐肉小心翼翼剔除。步入营帐的田文静见此情景不由一愣,连忙开口表示关切。

    “本王没事!”胤翔不耐烦的挥挥手,用未受伤的手臂抡起酒坛,大口大口往喉咙里灌,退至腰间的衣袍被洒落的酒水尽数打湿也毫不理会。

    “王爷,您重伤未愈,还是少喝酒为妙。”田文静温声劝阻。

    “重伤未愈?你在说笑么?不过被蝼蚁小蛰一口罢了。”胤翔看了他一眼,冲军医下令,“要割就割,你磨蹭什么?!”

    军医唯唯应诺,下手却更是小心翼翼。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找本王何意?”又灌了一口烈酒,胤翔开门见山。

    田文静之前虽然是胤真的门人。但还没有进入核心层,自然不知道胤真和胤翔之间的真正关系,还真以为今上和这位大将军王之间有龌龊。虽不至于大打出手,但相看两相厌却是肯定的。故而,田文静也没有摆出皇帝钦差的傲然架势,拱手将事情委婉的叙述一遍,讨要被军营扣押的尸体和物品。

    “谁说东西在本王手里?你们找错人了。”胤翔冷笑,瞥见军医正对着一团腐肉犹豫不决,怒斥道。“你他-娘-的不敢割就滚出去,本王自己动手!”话落便要夺过匕首。

    “东西要到了吗?”清越而慵懒的嗓音传来,叫胤翔怔愣一瞬。随即猛然转头朝门口看去,表情惊喜非常。

    “煜儿,我受重伤了!煜儿,快来救我!”上一刻还生龙活虎的大将军王。下一刻却趴在桌上气若游丝的哀叫。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死去。

    田文静错愕的看着这一幕,心道方才是谁说被蝼蚁小蛰一下?怎眨眼就重伤了?王爷,您演得忒假了点儿!

    刘煜在田文静身边落座,睨视胤翔,眼角眉梢俱带着笑意,用口型无声道:“装,你接着装!”

    “疼,疼。疼,我浑身疼的厉害。脑袋也有些发热,煜儿,你帮我看一看。”胤翔摆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架势,可怜兮兮的看着刘煜。

    “得,快别装了,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了,你带我们去看证物,你可别耽误我功夫。”刘煜看戏看够了,这才慢悠悠开腔。

    看到刘煜眼中的认真,胤翔立马消停了,乖乖坐下撑起受伤的手臂,腆着脸笑。田文静笑而不语,心底却暗暗衡量二人的关系。这刘煜,很有些不简单啊!

    虽然胤翔经常-犯-贱-卖蠢,可笑容却炽热而单纯,叫刘煜无论如何也讨厌不起来。虽然没有变弯,但这三年里,他早已视他为密友,走过去仔细查看伤口,温软的嗓音中暗含责备,“发炎了,怎不早些处理,否则哪会受这许多苦?!”

    “上了战场,哪能说下就下!我追了伊万诺夫五天五夜,等回来的时候,伤口就这样了。他很有些本事,手拿一把加长火统,千步之外直取我头颅,所幸我武艺更胜他一筹,堪堪避过,然后反射一箭,正中他心口,却没想他还有余力逃跑……”胤翔极力展示自己的神勇,然而下一刻却嗷嗷叫唤起来,只因刘煜一声不吭就往他伤口倾倒烈酒。

    “这么点伤就哼哼唧唧的,你还是不是男人?”刘煜嗤笑。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特别在心爱的人面前。”胤翔撅着嘴,神情好不委屈。

    刘煜无语,默默翻了个白眼。田文静被茶水呛了一下,想咳又不敢咳,憋得脸都紫了。胤翔的侍卫长于秀站得笔直,假装自己聋了瞎了,这样才不会被残酷的现实击垮。而刘煜的亲随蒙星魂垂头忍笑,一点也不在意这位自家高老大的情敌。

    胤翔还不肯消停,刘煜每割一刀,便哀哀叫唤,粗噶的嗓门打着弯弯绕绕的小转儿,分明想撒娇,可听在耳里却觉得格外滑稽,“煜儿轻点,人家疼~~”

    “疼就咬住这个,不要像个娘们儿一样叽歪。”刘煜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欲塞进他嘴里,却被他截住,置于鼻端嗅闻,然后表情陶醉的拽在手心,过了小片刻又举起来闻一闻,简直爱不释手。田文静眼观鼻鼻观心,故作淡定的喝茶。

    撒上最好的金疮药粉,用煮沸过的白布条包扎好伤口,刘煜抡起酒坛豪饮几口,沉声道:“三日内不可沾水,不可饮酒,不可食用辛辣食物,记住了么?”

    “记住了。我那些好酒,你全都帮我喝了吧!你喝高兴了,跟我喝高兴了没啥区别!”胤翔笑得谄媚至极。退至一旁当助手的军医只觉得一阵酸楚。昨日也说了同样的话,却被王爷踹出营帐!这人跟人啊,还真是不能比!

    “真乖。”酒气上头,刘煜黑中透紫的眼瞳雾蒙蒙的,泛着潋滟的水光,放下酒坛后拍了拍男人脸颊。(未完待续。。)

第1079章 验尸,伏击

    胤翔定定看了刘煜一眼,古铜色的肌肤竟透出两抹潮红,将外袍披挂在身上,语气格外讨好,“你才知道么!我什么时候没听过你的话!走,尸体和证物都放在后边的杂房,我带你去,烧的跟黑炭一样……”

    两人并肩出去了,田文静无语的自动跟上。

    进入杂房,扑面而来的尸臭味令人作呕。田文静忙用帕子捂住口鼻,胤翔与刘煜却仿若未闻,径直踱步上前。

    挑挑眉,刘煜沉声发问:“你怎会想到把王宅的尸体和物品都搬走?”

    胤翔也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态度,解释道,“五天前,王良一家被乱军杀害,王宅亦被火烧,当时本王已攻下兰-州,全城戒严,乱军不可能混入。且看那一刀割喉的手法,更合乎死士的风格,本王心有疑惑,当时便查封了王宅,却不想会把煜儿引来了。”说到这里哈哈一笑。

    田文静干咳一声,努力忽视胤翔的怒目,轻声道:“王爷说得没错,此事不像乱军所为。倘若先抢掠,再放火,总有几具尸体是被砍杀而亡。但这些人,却都是被烧死的。”

    “听左邻四舍供述,大火烧了许久,才隐约看见几个诡秘人影在王宅内出入,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宅内所有人在那之前已经被烧死,也不知谁动的手。王良宅邸本王翻找了很多遍,并未发现可疑。唯恐疏漏,亦唯恐歹人趁夜回转。本王把所有东西都带回军营严加看管。你们自己找找吧。”胤翔冲一堆破烂指点。

    “但愿账册没被大火烧掉。”田文静卷起衣袖,心存侥幸的在一堆焦黑物品中翻查。

    刘煜在这一刻柯南附体,沉声道:“你们错了。这些人不是被烧死的。在大火燃起之前,他们已经死亡。”

    “你怎知道?”胤翔感兴趣的问。

    “被活生生烧死的人会呼救,会痛苦挣扎,故而死相大多极为狰狞,肢体亦蜷缩成一团,口鼻心肺内呛入大量尘灰。”掰开一具尸体的下颌骨,叫众人观看被烧得通红却干净的口腔。刘煜徐徐开口,“这些人肢体自然伸展,口鼻内无烟尘。表示在大火之前,他们已经停止呼吸了。”

    “果然说得没错!煜儿,没想到你竟然还会验尸?”胤翔极为惊愕。

    “我曾说过,除了生孩子。这世上就没有我不会的东西。”刘煜自傲的扬了扬下颚。惹得胤翔哈哈大笑。

    田文静不着痕迹的打量刘煜,心中对他的戒惧突然少了几分。这般自大猖狂的人,真是今上亲自培养出来的?如果这真是他的本性,那么他的威胁力将会下降几倍!

    刘煜挽起袖子,看向胤翔,“哪具尸体是王良?指给我看看,顺便把他体貌特征、身高年龄、伤病史都详述一遍。”

    胤翔走到一具焦黑的尸体前,道:“这就是王良。未燃尽的衣服内藏有王良私印,脖子上挂着王良未曾离身的金算盘。应该错不了。至于他生平,你等等,我找个人问问。”正欲遣于秀去寻书记官,却听田文静徐徐开口,“王良,时年四十八岁,高六尺八寸,身形瘦弱,面白无须,十七岁从军,隶属于西宁郡王麾下,摔断左腿致残,归乡后为生计发愁,幸得王辅国顾惜,入西宁郡王府为奴,后逐渐成为王辅国的亲信……”

    刘煜点了点头,掰开尸体下颌骨,查看牙齿,微微皱眉道:“不对,这人不是王良……虽身高、性别符合,但从牙齿看,这人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绝不是年近半百的王良本人。”

    “可他左腿确实有残疾。而且,你怎能从一具焦黑的尸体上看出年龄?太匪夷所思了!”田文静走过来,指了指尸体明显短了一截的左腿,又指了指面目全非的脸。

    “一个人的年龄大小,可以从牙齿的多少和磨损程度看出来,具体的原理,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不过,单这样看确实会出现误差,把尸体煮了,取出骸骨一验便知。”刘煜挑眉看向胤翔。

    胤翔毫不犹豫的高声发话:“来人,取几口大锅,把这些尸体煮了。”

    于秀惨白着脸下去,心中腹诽:就知道碰上煜大爷没好事!煮,煮尸体?

    想起昏暗的,满是腥味的刑房,想起少年微笑剥皮的场景,田文静揉了揉胃囊,忽然觉得自己没力气反驳了。

    几口大锅很快架好,于秀使人将几具焦黑的尸体投入沸水,然后背转身不敢多看。**的气味经水煮过后更显浓烈,田文静抱着一个铜盆狂吐,刘煜和胤翔相对而坐,默默饮茶。

    “我饿了,弄一盘酱肘子过来。”刘煜甫一开口,便收到了田文静、于秀等人惊愕的目光。这个时候还吃得下东西,心志忒坚定了点吧?究竟是不是人?

    “我也饿了,来一碟酱牛肉,一碟白斩鸡,一坛烧刀子!”胤翔朗声下令。

    侍卫脸色惨白,脚步虚浮的下去。菜一上桌,便引得田文静吐出一口胆汁,如不是鼻端紧贴着鼻烟壶,恐会当场昏厥过去。

    刘煜拍掉胤翔拿酒杯的手,引得他呵呵笑个不停,表情跟吃了蜜一样甜,“煜儿,我不是自己想喝,我是给你倒的。别光顾着喝酒,来,多吃点菜,瞧你,都瘦了!”边说边不停的夹菜。

    一顿饭吃完,腐肉也煮至脱落,刘煜用钳子将惨白的尸骨捞出,按照顺序摆放在木板上,细细查看片刻后摇头,“此人不是王良。左腿这道伤从骨头愈合的情况来看,不超过两年。且此人骨头沉而实,生前应该很强壮,绝不至身形瘦弱。”

    田文静擦掉嘴角的胆汁,又洗了把脸。一边听一边不置可否的冷笑。天朝最优秀的仵作,也只能勘验半**的尸体,烂成骨架的尸体连性别都分辨不出。又从何处得知如此详细的内情?这人真是哗众取宠!看来,之前自己还真是高估他了!

    然而下一刻,他却再也笑不出。只见少年从另一口锅内捞出一副骨架,验看片刻后笃定道,“此人四十有五,性别女,身形矮小瘦弱。有过一次怀孕史,左肩有一道击破型疤痕,应是跌倒后磕碰尖石所致。受伤时年龄约在十五六岁。”

    “等,等等!让我查查!”田文静心里一惊,忙去翻看王良一家的详实资料。这些都是长随刚从民间搜集上来,他自个儿也只是草草翻阅一遍。还来不及让刘煜看见。

    翻到妻妾那一页。他一个字一个字指点过去,表情惊愕,“林大人,按你的说法,这人应该是王良的发妻张氏。”

    刘煜点头,又取出一副骨架,勘验后道,“此人年龄十八至二十左右。性别男,身体瘦弱。背部微驼,性渔色,经常出入烟花之地,染有脏病。”

    田文静又是一阵翻找,惊叹道,“这人应是王良之子王成。他确实得了梅疮!林大人,你好生厉害!”

    刘煜淡淡点头,接着勘验下一副骸骨。田文静服了,彻彻底底服了,在一堆惨白的骨头里转了又转,看了又看,实在弄不明白少年究竟从哪儿得知如此详实的细节。这林大人真乃神人也,只他一个,就把刑部的精英全都比了下去!难怪当初还是雍亲王的今上会不顾其年龄和身份的低下,亲自收他为门人!

    胤翔抱臂旁观,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虽然刘煜一直没有让他得手,但他还是与他极亲厚,这般损友般的相处防水,已经让他满意了。再进一步的念头,随着这几年对刘煜了解的日益加深,已经慢慢淡化。如此相处,已是极好!

    连夜把二十八具尸体全都煮了,一一勘验完毕,刘煜走到水槽边净手,沉声道:“王良、王良爱妾、爱妾所生幼子的尸体,与资料上所述不符。其他人确认无误。”

    胤翔与田文静敛眉沉思,片刻后异口同声的道,“王良死遁!”互相对视,又齐齐开口,“查,将王良死遁前的行迹一一详查,或许能找到线索。”于秀等人领命而去。

    翌日,众人聚在主帐内用早膳,胤翔一筷子接着一筷子的替刘煜夹菜。田文静食不知味,对埋头吃得香甜的林大人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在义亲王如此殷勤待遇之下还能安之若素,不简单啊!

    正胡思乱想着,一名侍卫快步进来,急声禀告,“回王爷,回田大人,回林大人,陕-西二十六名犯官,于昨夜子时同时中毒身亡。”

    “你说什么?”田文静啪的一声放下筷子。

    “下毒之人可曾抓到?”刘煜眯了眯眼睛,用手帕慢条斯理的擦嘴。

    “下毒之人乃为囚犯煮食的婆子,已服毒自尽了。”侍卫拱手回话。

    刘煜正欲开口,又有一名侍卫进来,禀告道,“王爷,昨日还咬死不肯松口的甘-肃犯官今日全招了,言及冒赈之事乃甘-肃总督和甘-肃巡抚指使。此二人也供认不讳,并于狱中双双自尽。”

    “好啊,一口气血洗陕-西官场,其他人哪里敢招?而今又有了两个替死鬼,把王辅国撇的一干二净,果亲王好手段。”刘煜扔掉手帕,眯眼冷笑。

    “众口一词,死无对证,这案子该如何查?”田文静微微皱眉,眸色略沉。

    就在这档口,一名身穿黑衣的暗卫躬身入内,凑在胤翔耳边低语。胤翔频频点头,打发他出去后笑道,“我的人已找到王良爱妾与其幼子踪迹,拿了他两个,不日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王良。” 胤翔哈巴狗一样绕着刘煜打转,吹嘘自己如何治下有方,如何能力卓绝……

    摇摇头,刘煜若有所指的说道:“先别表功,还是等找到人再说吧。让你的人带路。”

    到得王良爱妾藏身的山洞,刘煜指着七具尸体,徐徐开口:“这就是你找到的人?”

    胤翔脸色铁青,几名受伤的暗卫忙跪下请罪。“王爷,这些刺客本欲抢夺此二人,见吾等倾力护卫。无法得手就起了杀心。他们袖中藏有暗箭,又淬了剧毒,吾等上前救治时已经晚了。还请王爷降罪!”

    “回去自领二十鞭!”胤翔沉声开口。

    刘煜蹲下,查验王良爱妾及其幼子的尸体,又看了看五名已死透的刺客,冲满含期待的田文静摇头表示毫无线索。

    除了生死不知的王良和下落不明的账册,所有线索皆已断绝。田文静一筹莫展。胤翔却憋了一口气,特地派出一支军队,专门搜寻王良踪迹。差点没把他祖坟都刨出来。这日,终于传来喜讯。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往深山老林里的小村,挨家挨户搜查,终于在一间破破烂烂的茅草房里发现了王良的尸体。

    他被捆绑在椅子上。外露的皮肤印有血肉模糊的鞭痕。牙齿被拔光了,满口鲜血,指甲缝里插着一根根寒光烁烁的银针,衣襟大敞,胸膛上有几个红肿溃烂的烙痕,脸庞扭曲,双目圆睁,死相十分凄惨。

    “他被人刑讯过。”胤翔查看尸体后沉吟。又在屋内转了几圈,指点道。“屋内凌乱不堪,桌椅门窗皆留下不必要的刀痕,似乎为泄愤所致,与这些死士干脆利落的行事作风不符。看来,他们白跑了一趟。”

    “王爷说得有道理。我们再找一遍,掘地三尺也要把账册找出来!”田文静挥手,身边几名侍卫立马在屋内翻找起来,每一块地砖都掀开了看,墙根处的老鼠洞都没放过。从日上当中找到日落西山,连一片纸屑都没找着。

    胤翔扶额沉吟,田文静表情颓然。刘煜在尸体边转悠,忽然握住他双手,翻来覆去的看,又用匕首挑开他手背上小颗小颗的疱疹,凑于鼻端嗅闻。

    “煜儿(林大人),可有什么发现?”胤翔和田文静异口同声的询问。

    “暂时还不清楚。”刘煜摇头,听见隐隐约约的哼唧声,负手前往后院,果然发现一座脏臭不堪的猪圈。

    “林大人,这里吾等已经搜查过了,没有发现可疑。里面湿滑脏乱,您最好别进去,要干什么只管吩咐吾等。”两名侍卫拱手说话,靴子和衣摆上沾满黄褐色的糊状物,也不知是猪粪还是泥土,臭烘烘的十分难闻。

    “无事,我只看一眼。”刘煜摆手,立在猪圈外观察,见两头猪眼眶、口角、颜面部、颈部、肩部,俱有手掌大小的癣斑,心下稍微有了底,又见猪圈内有一重达几百斤的石槽,专供猪进食饮水,心下更为笃定。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他忽然翻身入内,一脚把几百斤重的石槽轻而易举踢开,露出压的平实的地面,劈手折断一根栏板,往下挖,片刻后挖出一个铁盒,扔给匆匆赶来的田文静。

    田文静也不嫌脏,立即打开盒盖,拿出一本厚厚的账册翻看。渐渐的,他的指尖开始发抖,心中大喊: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果亲王此次,再无翻身的可能!

    胤翔对账册没兴趣,拽着刘煜去井边冲洗,一脸不解的问道:“煜儿,只看了一眼王良的手,你怎知晓账册在石槽下边儿?简直神了!”

    刘煜挽起袖子,漫不经心的道,“他手上长的不是普通的疱疹,而是猪皮肤霉菌疱疹。这种霉菌多存在于猪圈的土壤中。你看王良本人,虽在逃难之中,却依旧穿着蜀锦制成的亵衣,吃用亦十分奢侈,可见是个好安逸,爱享受的。无端端的,他怎会接触猪圈内脏污不堪的泥土?故而我猜测,他肯定在泥土里埋了什么东西。”

    “原来如此!”田文静冲刘煜作揖,赞道,“林大人眼力卓著,见识不凡,实在令吾等佩服不已!此次归京,吾等必上禀皇上,记林大人头功。”

    “不用了。孝期过后我就因孝升官,实不宜再进一步,功劳还是放你身上好了。”刘煜用帕子擦掉手上的水珠,态度很有些漫不经心。

    是夜,高姬娉在昏黄的烛光下翻看被胤翔交给刘煜保管的账册,冷笑道,“西北五省皆为苦寒之地,五年里王辅国竟能聚敛一千多万两白银,不但贫瘠的土地被他榨干。恐连老百姓身上的血肉,亦被活活刮走两层,难怪他们要反!”

    蒙星魂迟疑片刻。拱手,“公子爷,这本账册可是个烫手山芋。果亲王血洗了整个陕-西官场,又连杀百十人,均为寻它。倘若果亲王知道它在你手里,也不知会使出何等手段。”

    “不只果亲王,现在还觊觎皇位的胤真的其他几个兄弟也都盯着呢。无妨。让他们来抢,我正好把这烫手山芋抛出去。”刘煜心有成算的淡笑摆手。

    正说着话,田文静在帐外求见。言及想借账册一览。“田大人看完便存放在你处保管,无需还给我。”刘煜温声道。

    “如此重要的证物,本官不敢擅专,还是放在林大人处更为妥善。夜已深沉。林大人早些安歇吧。本官明日清晨再把账册送来。”田文静弯腰作揖,摆足了低姿态。

    待他出去了,刘煜盯着晃动的门帘,诡异一笑。

    因案情重大,又有铁证如山,且罪魁祸首已被打入天牢候审。两人不敢耽误,翌日便启程回京。

    乱军在昆仑山一带出没,胤翔亲自领兵将他们送到西北边界。这日行至一处峡谷栈道。胤翔大声命令将士们提高警戒,眼看快要安全通过。两处高地忽然冲出许多乱军,将他们团团围住,又有几十个黑衣人夹杂其中,挥舞着寒光烁烁的仪刀直取刘煜手中的锦盒。

    “不好,他们要抢夺账册,保护钦差林大人!快!”田文静大声呼喝。

    这一喊彻底暴露了便装打扮的刘煜,连乱军都冲他砍杀而来,誓要用皇帝信赖的“狗官”的鲜血告慰西北诸省被盘剥而死的贫苦百姓。

    高姬娉和蒙星魂等人阴测测睇田文静一眼,抽-出腰间匕首,护在刘煜左右。冲出重围的过程中难免有些磕绊,且黑衣人身手鬼魅,行迹飘忽,又隐藏在乱军之中难以分辨,仅仅一个错眼,就被其中一人近了身,无任何多余动作,用刀直挑拴住锦盒的绳索。

    刘煜冷冷地一笑,脚尖轻点,转瞬就到得黑衣人身后,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光线。他身影已经远去,那黑衣人才缓缓倒地,头颅跟身躯骤然断成两截,嘶嘶鸣叫的鲜血洒了周围人一头一脸。

    哪怕在战场上,头颅被齐颈割断亦是十分恐怖的死法。周围人抹掉脸上的鲜血,凄厉惨嚎。黑压压的乱军中忽然空出一片区域,赫然是那黑衣人倒下的地方。

    黑衣人们慌了,纷纷朝刘煜围拢,甫一近身,便被他小巧的匕首削断头颅,眨眼间又是十四五条人命。红色的,雾蓬蓬的鲜血像烟花般绽开,所过之处神鬼皆避。不但黑衣人胆寒,连乱军都怕了怯了,萌生退意。

    刘煜可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他凌空飞度,所过之处人头落地鲜血喷涌,及至最后,见他脚尖踩踏而来,下面的乱军纷纷抱头,夺路狂奔,竟是骇得连魂儿都丢了。田文静见此情景,更为主子没笼络到这一人才感到可惜。

    此次的伏杀虽然以乱军一方的溃败告终,但是在京城的另一个“战场”,刘煜却再次受到了难以挽救的“袭击”!

    太上皇召见胤真,却又令皇帝在殿外等候。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太上皇的贴身太监戴权才笑眯眯出来,宣胤真入内。目光对视,戴权隐晦的递了个眼神。

    “儿子参见父皇。”

    “起来吧。”老态毕露的太上皇颔首,指着御桌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胤真取过桌上的密奏,略微翻看后表情错愕,“父皇,这是……”

    哼了一声,太上皇摆手道:“密折所奏都属事实。你器重的那个年轻人太不知轻重,竟然一竿子打翻了陕-西官场的几十名官员!经历过乱军的肆虐,如今的西北正是百废待兴之际,怎么能够因为一小撮人的错误就牵连一大帮子人呢?西北百姓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不能让他们再遭受政令混乱的苦处了……”(未完待续。。)

第1080章 天道出手

    “林煜此人虽是人才,但到底年轻,不知轻重……”看着胤真垂头沉默无声抗议的样子,太上皇冷哼一声,越发疾言厉色:“且朕听闻,那林煜在你与义亲王之间左右逢源,挑拨离间,何其胆大,何其奸猾!身为帝王,怎可重用这等立场不定之人?!朕真是白教养你一场!孽子,你可知错?!”

    胤真磕了一个响头,徐徐开口道:“启禀父皇,林煜并非奸佞之流,他见识卓著,能力非凡,又几次三番救儿子性命,儿子予以他信任和富贵实乃应当应分,并不有违君子之风!请父皇明鉴!”

    “倘若他只是个庸碌之辈,你赐予高官厚禄也就罢了。但他能力卓绝,见识不凡,且性情还十分邪佞,仗着你与义亲王庇护,常常无法无天横行无忌。朕不能留着他在朝堂上任意妄为。”太上皇语气冰冷。

    “父皇,错在儿子,不在林煜,且看在他今次又立下大功的份上,不要伤害他。若您不允,儿子便长跪不起。”胤真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额角立时红肿。

    “你要跪便跪吧。”太上皇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甩袖离开。

    两个时辰后,夜已深沉,胤真依然笔直的跪在乾清殿内。太上皇派载权前去规劝,不理,又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缓步而至,端坐在御案后问道:“你堂堂天子,竟然为了区区一个臣子做到如此地步?!罢了,朕不杀他。你给朕滚!”

    胤真大喜,磕了三个响头,踉踉跄跄离开。自回养心殿。

    看着被搀扶上御撵的儿子,太上皇恼怒的开口:“为了一个小子,竟连自己的身子也不顾惜了,真是荒唐!实在是荒唐透顶!”

    “那可不是普通的臣子,却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呢。皇上重情重义,皇爷您该高兴才是。”载权小心翼翼开口。

    “你说的没错。胤真性情、能力、心智,皆是不凡。只一个弱点,就是太过重情。与几位兄弟,除了义亲王胤翔。他皆相处得宜,尤其对小十七照顾有加,对朕也孝顺服从,朕对他自然是满意的。否则也不会禅位给他了。倘若他弃林煜于不顾。朕倒要心寒了。”说到这里便想起谋逆的大皇子,太上皇对胤真的怒气瞬间消弭。

    载权受胤真所托,静默片刻后多嘴一问,“皇爷,您要如何处置林煜?”

    太上皇沉吟片刻,徐徐开口道:“他到底救了胤真,又是林如海的后人,朕不杀他。便留在家中禁足两月……嗯,听说林煜的生母出身荣国公贾代善的府上?贾爱卿的规矩一向是好的。他的后人想来规矩也不会差,也罢,就将林煜交给旧主荣国公府教导吧!”

    太上皇的决定很快就传入了正在修养的胤真耳中,他眼眶通红的低声嘶吼道:“父皇这是要毁了煜儿啊?!旧主?堂堂天子门生,今科状元,竟然因为父皇你的一句话,就又归了奴籍吗?这叫煜儿日后如何在朝堂上立足?这让煜儿今后如何在士林红扬名?父皇,你真是好狠的心!煜儿他本该前程似锦,眼下却全都毁了,都是朕的错,如果朕能够加快计划,早些掌控朝堂,也不用受制于太上皇……”

    苏培盛踌躇片刻,小心翼翼开口,“太上皇让载权公公带话,叫您日后远着煜大爷,说既然义亲王喜欢,便让给他,也好缓缓兄弟情义。倘若日后再听闻你两为了他争来抢去闹到兄弟失和贻笑大方,便要,便要让煜大爷永远消失。”

    “让给胤翔?他当煜儿是什么?可有可无的玩意儿?”胤真怒气盈胸,狠狠一拳捶打在床榻上。

    “万岁爷您别打了!小心弄伤自己!”苏培盛忙将双手垫在他拳下,嗓音压得极低,“等过了这一阵儿,万岁爷您大功告成,一切都会好的。到时候,谁也不能再逼您。况且,煜大爷也不是任人摆弄的主儿,霸道如义亲王,现在不也是被煜大爷调-教妥当了吗?!”

    胤真逐渐冷静下来,整理乱发,抚平衣摆,平淡的语气仿佛刚才崩溃失控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拿药来,本王要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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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京城后,刘煜就感应到了天道的满满恶意,那是一种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的负面情绪。原本刘煜还不以为意的,可在回府却发现林黛玉不在,一问之下才知道,林黛玉返回了姑苏祖籍。

    据说那边出现了大问题,不但祖祠莫名失火、祭田颗粒无收,还有好几个旁支族人上告林氏主支慢待族人。因为刘煜这个当家人忠于国事,已经渐渐被调-教出来的林黛玉就带着一大帮人手亲自前往姑苏,准备以主支嫡女的身份,亲自处理家族事宜。

    刘煜个人觉得这其中很有问题,要知道,这个世界除了特定的女户和招赘之外,很少有女人当家作主的情况,更何况如今的林家还有刘煜这么一个男丁。可为什么林黛玉会突然生出帮刘煜拿主意的心态,而为什么她身边的教养嬷嬷却无一反对?!

    如果说这其中没有天道的手笔,刘煜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要知道,如果林黛玉在京城,以她这个世界之子和刘煜的亲近关系,就算是天道也难以对刘煜动什么手脚。如今,天道“调虎离山”,摆明了是打算对付刘煜了!

    好在,天道似乎还没有察觉到刘煜“异数”的真身,只当是一个搅乱了它安排的剧情的“变数”,所以没有直接动用“天诛”这样的手段来轰杀刘煜,只是按照这方上千世界的自我规则。以世俗的力量来对付刘煜。

    觉察到天道动手脚的地方是在皇宫后,担心胤真的刘煜第一时间就赶赴皇宫请见。入得皇宫,刘煜快步前往养心殿。却不料在某个转角处与某人撞了个满怀。以他的实力,就算再没有防备,也断然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的“交通事故”,由此可见,这必然也是天道的安排。是故,刘煜并不惊诧,只安心的静看被撞之人腰间那块玉佩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裂成两半。

    “哪个该死的走路不长眼睛?”那人抬头怒斥,在刘煜看出他果亲王胤礼身份的同时,他也看清了刘煜面孔。当即冷笑道,“林煜?你竟然还有脸入宫?”

    刘煜神色淡漠,瞥他一眼就要往里走。如果天道安排的只是这种待遇,那就恕他不能奉陪了!

    “王爷。他把你的皇子玉佩摔碎了。这可是杀头的死罪!”紧跟在胤礼身后的王仁高声提醒。自从王子腾升任九门提督后,王家转瞬成了京里最有头有脸的人家之一。王仁的交际圈广了,不知何时竟攀上胤礼。两人一拍即合,关系亲厚。

    胤礼本就对刘煜恨之入骨,只无奈他背后有两位皇兄庇护,不敢妄动。而今他已然诸事齐备、快要逼宫,哪里还有顾忌?!看看地下裂成两半的玉佩,胤礼咬牙命令道:“给本王狠狠地打。打死不论!”

    两名侍卫应诺,抽-出佩刀砍杀过去。刘煜正待举手反击。却又顾忌天道,就在这迟疑的一瞬,刀风已呼啸而至,将他后背砍出一道一尺长的,深可见骨的伤口,又一刀袭向下盘,嵌入腓骨,拔出时只闻骨头断裂的咔擦声,令人听了头皮发麻。

    虽然这点子打击对于他来说只是一阵痛感而已,但他可不是一个心胸宽大的人物,日后必要这些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胤礼负手而立,惬意的欣赏刘煜的惨状。王仁嘴角含笑,眼眸晶亮。坠在最后的贾宝玉先是怔愣,而后撇开头去。

    “本王的人你们也敢动?活腻歪了!”匆匆赶来的胤翔看见满身鲜血的刘煜,心脏都快裂了,跳下马后疾奔过去,一脚将两名侍卫踹翻,然后拔出佩刀一下一下劈砍,鲜血四溅,脏器横飞,不过小片刻功夫,就把两人砍成一堆肉泥。“煜儿,你怎么样?只要你说话,无论是谁,本王都要叫他死无葬身之地!”胤翔嗓音沙哑,隐含哽咽,走过胤礼身边时,杀意翻腾的血红眼珠瞪得对方肝胆欲裂。

    “十,十三哥,他撞碎了我的皇子玉佩,我这才……”胤礼指着地上,委屈开口。

    胤翔瞥一眼裂成两半的玉佩,走过去一脚将之碾成粉末,冷笑道:“皇子玉佩?以为自己封了亲王,就了不得了么?凭你也配?包衣奴才所生的-贱-种,爬得再高,依然是-贱-种,成不了龙凤!与你站一块儿都污了本王身份!”话落一个窝心腿,将胤礼踹出老远,然后大步离开。

    果亲王胤礼的亲生母亲虽然贵为甄太贵妃,但其出身却皇家的包衣奴才,虽然现在看起来是位高权重,但究其根底,却是连平民百姓也有所不如。

    胤翔此次西北平乱,一月里连夺三省,立下不世之功,回京后被太上皇加封为世袭罔替的铁帽子亲王,手握精兵强将无数。哪怕胤礼如今自觉已经哄得太上皇重定皇位,亦无法与之抗衡,只得硬生生受了这一脚,低垂着头,连怨毒的眼神都不敢让他瞧见。

    刘煜回头,远远看见胤真大步走来,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忍不住微微皱眉。以刘煜的手段,只这一瞥就已经确定了天道并没有在胤真身上动手脚,可是,刘煜却发现,胤真身上的至尊气运不但没有凝实,反而有渐渐松散的架势。

    胤真算得上是刘煜的朋友,以刘煜护短的性子,自然不能眼看着他吃亏。在胤真准备叫人羁押胤礼之前,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对他说了几句话。胤真一愣之后微微点头,也不问缘由,只沉着脸将刘煜和胤翔“驱逐”出宫,又温言宽慰瘫软在地上的胤礼。

    因为担心刘煜的伤势,胤翔也没有跟胤真闹。遵旨出宫后一上马车,便火急火燎的催促,“回王府!赶紧派个人把温太医找来。快!”

    “不用了,别忘了我也会医术。”刘煜取出金疮药洒在伤口上,撕掉衣摆草草包扎,又背转身去,将药瓶递给胤翔,道,“帮我上药。”心知刘煜的医术比太医好上无数倍。关心则乱的胤翔这才回神,小心翼翼脱掉他外袍,替他处理伤口。

    “老十七那个-贱-种。本王定要将他碎尸万段!”看清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伤口,胤翔神色狰狞,面容扭曲。

    这点小伤。在旁人眼里万分凄惨。可对刘煜而言,委实算不得什么,如果不是他全力收敛,以他的特殊体质,这会儿早就连伤疤都看不见了。听着胤翔狠辣而无情的言辞,刘煜一字一句开口道:“他的命是我的,你别动!还有,今晚不要独处。找些人彻夜狂欢!”

    胤翔傻愣愣的道:“你要作甚?你伤成这样,我哪还有心思狂欢?!”

    “听我的话!”刘煜冷冷地一笑:“今晚会有一些事情发生呢……”

    胤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笑道:“我明白了!今晚宫中设宴,我本来不想去的,你既开了口,我去就是,宴后再与麾下将士相邀群玉院喝酒!”

    刘煜勾唇笑得邪魅,拍拍胤翔的脸颊,柔声赞许,“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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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刘煜和田文静带回了对胤礼和甄太贵妃不利的账册,但在太上皇或者说天道的干预下,如山的铁证宛如虚无,太上皇不但不让胤真治罪于胤礼和甄太贵妃,甚至为了彰显他对这对母子的宠爱,还在宫中举行夜宴。

    太上皇、甄太贵妃、胤礼相携来到御花园的宴会现场,和乐融融亲密无间的气氛看上去不像关系冷漠疏离的皇族,倒似寻常的一家三口。牵着甄太贵妃走到帝后位置落座,又将胤礼安置在身边,太上皇挥袖道:“开宴吧。”

    钟鼓琅琅,琴音铮铮,铺着红毯的御花园走入一群身段婀娜的舞姬,踩着时而婉转,时而激昂的旋律翩然起舞,引人入胜。太上皇却无心欣赏,与年近四十依然艳色夺人的甄太贵妃耳语谈笑,好不亲热。一众妃子看红了眼珠,就连台下的臣子,也都频频侧目。胤礼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晶亮的眼里满是惬意和自得。

    宴会过半,大臣们酒酣耳热,渐渐放得开了,逮着机会便凑上前给胤礼敬酒。胤礼来者不拒,脸上至始至终带着亲和的微笑。

    太上皇与甄太贵妃小酌几杯,从她艳丽无双的醉态中回神的时候,却发现幼子已被大臣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个个脸上带着恭敬而谄媚的表情。平素乖巧听话,性情内向的幼子今日高谈阔论,意气风发,显得很是陌生。

    太上皇脸上慈爱的微笑淡了淡,朝左右看去。老十三正与一帮武将划酒拳,依然是那副跌宕不羁的混样儿;身为皇帝的胤真安安静静独坐一旁,不见失落,亦不见妒恨,与他视线对上,举起酒杯遥遥致敬。太上皇心里偎贴,亦举起酒杯回敬。

    就在这档口,喝得醉醺醺的庄亲王福全踉跄上前,口齿不清的道,“太上皇,老臣敬你!”

    庄亲王比太上皇大几岁,是太上皇的二哥。当年太上皇的父亲在挑选继承人的时候,这位庄亲王本也是候选人之一,只是他明确表态,“此生愿为贤王”,这才让太上皇波澜不惊的继承了皇位。也许正是因为庄亲王如此识相,太上皇对他颇有几分兄弟情义,这会儿自然更不会驳他脸面,当即举起酒杯笑饮。

    “哎,慢着!小杯喝不爽快,换大碗来!”庄亲王扔掉拇指粗的小酒杯,捞起两个大碗,满上后硬塞进太上皇手里,催促道:“喝喝喝,痛快点!想当年我们对饮,不喝完一坛是不会离桌的!”话落咕咚咕咚喝得干净,然后把碗口往下一掼,仰首大笑。

    太上皇无奈的一笑,却也依言饮下一碗。

    庄亲王喝得比他更多,身子摇摇晃晃站立不住。歪在御案下一会儿傻笑一会儿抽噎,然后慢慢转头看向甄太贵妃,扯开嗓门叫唤道:“这。这不是甄嬛吗?多年不见,身段越发丰硕迷人了!还记得你未出嫁的时候,咱两多快活么?船上,车里,树林中,你死死地缠着本王,小嘴儿叫的多动听。多欢快啊!本王如今还记得你左边-屁-股上那粒艳艳的红痣!你可真狠心啊,叫本王授你‘缩-阴-大-法’假扮-处-子,转脸就勾搭上了本王的皇弟!还未入宫便身怀有孕。也不知是谁的种!你这水-性-杨-花的-荡-妇!本王当初就该掐死你,以洗清皇室血脉,否则也不会沦落到而今不敢下黄泉面见父皇的地步,本王错了。呜呜呜……”说到最后。他竟像个小孩一样嚎啕大哭,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甄嬛乃甄太贵妃的闺名,她当年艳冠京城,知者众多,眼下听了庄亲王的醉话,众臣心里惊骇莫名又鄙夷万分。缩-阴-大-法、假扮-处-子、未入宫先怀孕……这,这实在是荒唐至极!龌龊至极!更别提庄亲王之前所说那些放-浪-形-骸-的场景!再转眼看看呆愣中的胤礼,众臣心里不约而同浮现一个想法——此人。究竟是不是太上皇血脉?莫不是庄亲王的野-种?甚至于,根本就不是皇室血脉?

    太上皇那一碗酒喝得有些急了。喉咙灼烧的厉害,想阻止庄亲王的疯言疯语却无法出声,及至听到最后,混沌的头脑慢慢转为清明,眸色阴森的朝甄太贵妃看去。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却没想到,其中竟还有如此精彩的内-情!她屁-股上的红痣,他曾舔过无数遍,简直爱不释口,而今思及,真真想吐……

    甄太贵妃吓懵了,哆嗦着唇瓣无法成言,迎上殿内众人鄙夷的目光,恨不能立时死过去。她用力拽住太上皇冰冷的手掌,正欲分辨,胤礼却猛然冲上大殿,对庄亲王拳打脚踢,口吐秽言,“本王跟本王母妃也是你能胡乱编排的,你这老不死的东西,嘴里喷粪……”

    那可是庄亲王啊!历经两朝屹立不倒盛宠不衰的庄亲王!太上皇的皇兄,今上的皇叔啊!哪怕他说得再难听,胤礼也不能对他动手吧?这可是大不敬大不孝之罪!众位大臣,包括太上皇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狗-操-的-杂-碎!本王的皇叔你也敢碰?!”胤翔箭步上前,一个窝心腿将胤礼踹飞出去,然后弯腰扶起满脸涕泪的庄亲王。

    “皇兄,您怎样?要不要紧?”天朝以孝治国,皇室无论私底下怎么样,但在面子上是一定要做到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故而就算太上皇气炸了肺也不得不上前垂问庄亲王,见他又哭又笑酒还没醒,怕他再说些惊世骇俗的混话,忙转头对胤翔吩咐,“老十三,你皇叔喝高了,即刻送他回府。把温太医也一块儿带去!”

    胤翔躬身领命,把小孩一样赖着不肯走的庄亲王搀扶下去。太上皇强装无事,吩咐继续开宴,略坐了小片刻后带着失魂落魄的甄太贵妃先行离开。胤礼受了内伤,被宫人抬去诊治。众位大臣面面相觑如坐针毡,想即刻回府压惊,却又碍于皇帝胤真还大马金刀的压阵,只得硬着头皮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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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心殿内,甄太贵妃面无人色的跪在太上皇脚边。

    “皇兄说得那些话,可是真的?”太上皇闭眼倚在榻上,表情平静。

    “小十七他的的确确是皇上的子嗣,皇上不信,与他滴血验亲也是使得的!”甄太贵妃膝行上前拽住他手臂。

    太上皇终于睁开黑沉的双眼,冷声道,“如此,你就是承认了与皇兄有过一段-私-情?不,也许不止皇兄?是了,你到底是包衣奴才出身,教养能好到哪儿去……”他狰狞的笑起来。

    “皇上,臣妾与庄亲王毫无瓜葛,您要相信臣妾啊!”甄太贵妃面色惊惶,目光闪烁。

    太上皇定定看她半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郁积的怒火狂猛燃烧。就这么个玩意儿,竟被他当宝一般捧了十多年!可恼!可恨!(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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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热血少年到铁血枭雄,看看一个在个性上得到了“重生”的少年,如何在大都市中卷起硝烟!重生之都市枭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都市枭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都市枭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