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会英雄
香儿?
身前这小野马,自称叫作香儿,而且还称呼孙坚为阿爹?
貂雄神色微微一动,思绪飞转,蓦然间猜到了她的身份,便道:“小丫头,原来你叫孙尚香。”
趴着的红衣少女,身儿蓦然一震,侧起头来吃惊的瞪向貂雄,似乎不敢相信,貂雄竟然能叫出她的名字。
看着她那意外的表情,貂雄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自己擒获的这个小丫头,就是曾经历史中,被孙权嫁给刘备的那个妹妹孙夫人。
历史中刘备娶孙尚香,已经是十几年后的事情,这时候她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
“怪不得这么野,原来是传说中的弓腰姬……”貂雄冷哼一声
孙尚香通红的脸蛋,又现茫然,听不懂什么“弓腰姬“,毕竟,那是她在成年之后才有的名号。
她也管不得许多,冲着貂雄又叫道:“小贼,我爹爹来了,你再不放我,爹爹他必定宰了你。”
眼见孙坚杀到,孙尚香又傲了起来,再次威胁貂雄。
貂雄岂吃她这套,脸一沉,冷冷道:“小野马,你又忘了我刚才的话了么,我再说一遍,你若再敢聒噪,我就扒了你的裤子,直接抽你的大屁股。”
这般一吓唬,孙尚香吓得马上闭了嘴,空有一腔愤意,也不敢再多说,只得巴巴的望向前方,盼望着自家父亲,前来营救自己。
迎面处,孙坚已听到了女儿的求救,目光扫去,赫然发现,自己的女儿竟落在了一员年轻武将的手里。
那少年武将,英姿不凡,浑身透着一股杀气,身后士卒还树着一面“貂”字大旗。
那少年,必定就是貂雄无疑。
见得此状,孙坚本是冷峻的脸上,陡然间掠过一丝异色。
身后韩当也眉头一皱,咬牙叹道:“没想到,我们还是来晚一步,让小姐落入了貂雄那小子的手中啊。”
孙坚本已随乱军撤退,谁料貂雄穷追不舍,半道上他听闻家眷失散,落在了后面,便急率兵马前来寻救。
却不想,他会在此间撞上貂雄,而且自己的小女,竟已被貂雄生擒。
沉吟片刻,孙坚深吸了一口气,拨马徐徐而出,高声道:“江东孙坚在此,对面貂雄,可敢出来单骑一会。”
孙坚武道了得,这般喝出,声如沉雷,四野皆闻。
对面处,貂雄听得孙坚相邀,自也不会犹豫,将孙尚香交给部下看管,拨马便出。
马蹄未动,身后纪灵忙道:“将军,这孙坚武道极强,还在我之上,只恐他有诈,将军还是不要出去为妙。”
貂雄却不屑一笑:“人家都相邀了,我若不出阵,岂不是被将士们笑我胆小,尔等在此掠阵,放心便是。”
说着,貂雄驱马横枪,众目睽睽之下,拨马徐徐出阵。
孙坚武道是在自己之上,单打独斗,只怕一招之间,他就会被孙坚秒杀,这一点貂雄岂有不知。
然貂雄熟知历史,却知孙坚此人不比袁术之流,乃是有几分英雄气概,借着阵前会面这般机会突袭,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孙坚多半是不屑于做的。
况且,貂雄也有防备,只勒马于七步之外,这个距离,就算孙坚动手,他也有足够的撤退时间。
如血的残阳映照下,一老一少,两具同样巍然冷峻的身形,相隔七步,冷冷对视。
“这小子,胆量倒是不凡,竟然真敢单骑出来跟我会面……”孙坚微微点头,面露几分欣赏之色。
紧接着,当他看清貂雄的面容时,神色又是微微一变,暗忖:“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年轻,竟连败袁术,当真是应了英雄出少年那句话。”
他还在惊叹时,貂雄已银枪一横,高声道:“久仰孙文台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英雄气概,名不虚传。”
貂雄有礼,孙坚自然也不好倨傲,遂也昂首道:“貂将军年纪轻轻,便用兵如神,真乃是古今少有的少年英雄,实让孙某刮目相看。”
孙坚是什么人,那也是心高气傲的当世名将,能够这般评价貂雄,已是相当不易。
貂雄却没有丝毫得意,反而是摇了摇头,失望的叹道:“可惜啊,当初让我敬仰的那个英雄孙坚已不在,现在的孙文台,没想到竟已沦落到这般地步。”
听得此言,孙坚脸色骤然沉,面露几分愠色。
貂雄却也不惧,继续高声道:“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个个心怀鬼胎,不肯出力死战,唯有你孙文台心怀忠烈,拼死而战,一路杀入了洛阳,救民于水火,这等侠肝义胆,实令我貂雄为之神往。”
“可惜啊。”貂雄话锋一转,“现在的孙文台,却沦落到做袁术这等昏溃之主的帮凶,不但帮着袁术荼毒南阳,甚至还帮着他屠杀南阳百姓,这哪里还有半点侠义之风,真是叫人失望。”
貂雄这话并非要刺激孙坚,而是说得他的心里话。
曾经的孙坚,的确让他敬为英雄,而今孙坚,相助袁术,为祸南阳,岂能不令他为之愤怒。
孙坚身形微微一震,眉宇间闪过一丝愧意。
旋即,那愧意却一闪而逝。
孙坚重新昂起头,厉声道:“小子,你休要诋毁我,袁公路要屠南阳,我也曾一力阻止,只是袁公不肯听罢了。我孙坚的手下,由始至终,也从未屠杀过一民。”
一声冷笑。
“我可是记得,当初你孙文台身为长沙太守,起兵讨伐董卓,只因荆州刺史为了自保,不肯助你讨董,匡扶汉室,你就一怒之下杀了那个刺史。而今袁术作恶,十倍于那荆州刺史,你孙文台的胆量却哪里去了,为何只敢劝说,却不敢杀袁术!”
孙坚语塞,脸上更是掠过一丝羞愧之意。
显然,貂雄这番话,戳中了孙坚的痛处。
世事变迁,当初那个为国为民的江东猛虎,早已不复往昔的忠烈情怀,今日的孙坚,也不过是众多逐鹿者之一而已。
羞愧之后,孙坚便怒了。
他虎目一瞪,大枪指向貂雄,沉声道:“貂雄,你不过是董卓的走狗而已,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孙坚,更别想离间我与袁公的关系。今日你虽然是胜了,但袁公的威名还在,很快就会东山再起,到时候大军复攻南阳,就是你覆灭之时。”
“哈哈——”
回应他的,却是貂雄仰天狂笑,笑得狂烈,笑得不屑。
孙坚眉头一皱,面露疑色,却猜不出貂雄为何狂笑。
笑声嘎然而止,貂雄银枪一扬,喝道:“来人啊,把那阉人,给本将拖上来。”
号令传下,转眼,几名虎士便将披头散发,满裆是血的袁术拖至阵前。
跌落于地的袁术,抬头见是孙坚,急是大叫道:“孙文台,救我,快救我啊……”
原本冷峻的孙坚,瞬间骇然变色。
第三十章 千万别惹我
袁术,竟然被貂雄生擒!?
而且,听貂雄方才那话,再看袁术那下半身血淋淋的样子,竟似已被貂雄用了阉刑。
眼前这一幕,太过出人意料,太过震惊,韩当等百余敌军士卒,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无不面露惊悚惧色。
纵然是孙坚,这等历经血与火考验的当世名将,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得是哑口无言,神形震愕。
“这小子,竟生擒了袁公,还把袁公给……他的手段如此狠辣,竟不逊于董卓!”
孙坚震惊半晌,方才是清醒过来,强压住惊色,转眼已是一脸怒火。
大枪一指,孙坚厉声喝道:“貂雄,你怎敢对袁公如此无礼,还不快把袁公放了,不然我孙坚绝饶不了你。”
他在威胁貂雄,但底气却明显不足,显然他也知道,以眼下的兵力和不利局面,根本就奈何不了貂雄。
貂雄自然也不会畏惧,手一挥,喝道:“把这老狗给我拖下去吧。”
左右军士一拥而上,又将袁术拖了下去。
“文台救我,文台救我啊……”
袁术的嚎叫声渐渐远去,战场之上,再次恢复了平静。
貂雄傲对愤怒的孙坚,冷冷道:“孙文台,你我本无怨仇,我貂雄也不想与你为敌,但你相助袁术,屠我子民,我却不能不对你施以惩戒,你的女儿,我就暂且留下了。”
“貂雄,你——”孙坚脸色一凝,怒意再起。
“你放心吧,我貂雄虽不是什么所谓君子,却也不屑欺负一个女人,只要你女儿听话,我绝对会好吃好喝,把她养得白白胖胖。”
貂雄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话锋又是一转,“今天我也不想跟你动手,咱们就此别过,记住,无论你做什么,千万不要来惹我,否则,我必叫你付出十倍的代价。”
说罢,貂雄再不屑多言,拨马转身扬长而去。
一场双雄间的对话,就此收场。
孙坚驻马原地,却迟迟未动,坐视着貂雄渐渐远去,眼中恨怒之意变化无常,实有一种冲上前去,当场手刃这狂妄少年的冲动。
怒火涌到嗓子眼,孙坚却只能强行压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这样的距离,他根本杀不了貂雄,反倒会让天下人笑他孙坚没有气度雅量。
而且,一旦交手失败,两军势必陷入混战,他这百余骑兵,焉能是貂雄数倍铁骑的对手,必定是损失惨重。
孙坚的智计,非是袁术可比,他自然不会做这等没有把握,又自损名声的败招。
转眼间,貂雄已拨马回阵。
此刻,纪灵等众将士,尚自沉浸在紧张的气氛中,担心着貂雄那般话,激怒了孙坚,会有所不利。
他们却没想到,孙坚竟没敢出手,自家主将竟这般坦然自若,毫发无伤的回归阵中。
众兵紧绷的神经方始松开,一个个长松一口气,看向貂雄的目光中,不禁又平添了几分敬意。
敢单骑会见孙坚,这等武道超绝的当世猛将,这等胆色,足以令全军侧目。
“将军,我们现在如何?”纪灵拍马上前几步,赶来接应。
“这还用问,当然是回南阳,喝他个不醉不休,先庆祝这场大胜再说。”貂雄神情豪烈,也不停步,直接向西而行。
众将士一声欢喜,皆也拨马转身,兴高采烈的向着南阳方向归去。
人群中,被束缚的孙尚香,眼见越走越远,却不见自己的父亲动手救自己,心中是又惊又急,却又不敢吱声。
片刻后,貂字的大旗,消失在了大道的尽头,只留下一地的袁军尸骨。
孙坚长长的吸了口气,仿佛才从冲动的烈火中,挣脱出来,眼神中神情复杂。
韩当这才拨马飞奔上前,不甘的叫道:“主公,难道咱们就这么眼看着小姐被那小子掳走吗?”
“你以为我想吗,敌众我寡,将士士气低落,就算强行出手,你以为能救下得香儿吗。”孙坚沉声反问。
韩当哑口无言,空有一腔怒火,却只能无可奈何。
这时,孙坚反倒已恢复了平静,默默道:“我观那貂雄虽然手段狠辣,倒也是个真小人,未必会对香儿不利,只能将来找机会,再把香儿从他手里索回来了。”
韩当知自家主公的识人之能,向来是不弱的,听他这般一说,方始松了口气。
接着,韩当却又道:“眼下我军大败,连袁公路也被貂雄生擒,我等将来该何去何从?”
“袁公路目光短浅,把南阳士民祸害得实在太过惨烈,今他被貂雄所擒,虽然有些意外,却也是咎由自取,不过,我孙坚从此倒是……”
孙坚抬起头,目光望向天边,有几只鸟儿在自由的飞翔。
半晌后,他嘴里道出了三个字:
“自由了。”
自由?
韩当先是一怔,不明孙坚此言何意,细细一想,猛在间恍然大悟,苍老的脸上,顿时转忧为喜。
他孙坚自从讨董之战起,为了获得袁术的粮草支持,便开始依附于袁术,成了袁家的部将。
讨董联盟解散后,群雄各自为战,他孙坚又不得不沦为袁术的打手,为袁术四方征战。
没办法,谁让袁术有恩于他,他孙坚若是不从,便是忘恩负义。
如今袁术落在貂雄手里,多半必死无疑,而其子袁耀早已被杀,也就是说袁氏一脉已断,已没有人能继承袁术的地位。
这也就意味着,袁术集团就此瓦解,孙坚再也不用为袁氏效命。
他当然是自由了。
韩当转忧为喜,精神大振,兴奋道:“袁术父子一死,其部众中便以主公威信虽盛,主公便可以为袁术报仇为名,收拢其旧部为主公所用,继续东进夺取寿春,以主公的雄才大略,何愁不能成就一番大业。”
韩当之方,令孙坚醍醐灌顶般,眼前骤然开朗,仿佛看到了一片无比光明的蓝图。
他拳头紧握,眼中神色变化不断,内心中思潮澎湃。
权衡许久,孙坚一咬牙,决然道:“既然汉室不可复,我孙坚就只有退而求其次,成就一番春秋五霸的伟业,我给别我效命半辈,现在也该是为我自己而战的时候了。”
霸道决然的誓言发出,老将韩当听得都血液沸腾,慨然道:“我等早盼着这一天了,主公既有此雄心,我等更当决死追随主公。”
再望一眼西面,孙坚眼中已尽是凛烈,毫不犹豫的拨马回头,向东奔去。
“我们走,先取寿春立足,他日实力壮大,再找那貂雄算总账!”
第三十一章 不服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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貂雄率领着得胜的大军,挟着袁术和孙尚香两个俘虏,昂首西归。
大军还往比阳时,李严已率比阳军民,恭候于城外。
见得貂雄归来,李严急策马上前相迎,未及勒马,便拱手叹道:“将军一计,击破袁术数万大军,严佩服之至。”
貂雄哈哈一笑,拂手道:“若非你依计行事,放出牛羊乱了袁术军心,本将又如何能有机会破敌。”
得到貂雄的赞叹,李严也是微微一笑,眉宇间掠过几分欣慰。
只是一转眼,他却又叹道:“此役虽大破敌军,只可惜让袁术那个祸首逃走,终究是一大遗憾。”
“谁说是遗憾了,正方,你看这狗东西是谁。”貂雄却是一声冷笑,向左右示意一眼。
身后军卒们,便将袁术拖了上前,扔在了李严的面前。
李严狐疑的瞟了一眼,当他认出是袁术之时,蓦然间神色大变,那般惊色,仿佛作梦也不敢相信,貂雄这一战,竟然生擒了袁术。
惊喜之余,顷刻间,李严的脸上便燃起了无尽的怒焰,翻身下马就冲向了袁术。
“袁术,你这个狗贼!”李严几步就扑向了袁术,飞起一脚就狠狠的踢向了袁术。
只听“砰”的一声,刚刚爬起来的袁术,便被踢翻在地,灰白的脸上,赫然已印出一个黑漆漆的脚印,嘴里更是被踢得喷出一股血。
这一年以来,李严不得已为袁术效力,亲眼目睹袁术贪得无厌,荼毒家乡的所为,李严早对袁术深为厌恶。
而在这几日,袁术屠杀比阳一带百姓,杀害他乡亲的屠夫行径,更是令他对袁术之恨,恨到了深厌痛绝的地步。
今日,这歹毒的祸首就在跟前,纵然是李严这样素来沉稳之辈,这会也怒到失去了理智,竟对袁术大打出手。
“袁术狗贼,我让你祸害南阳!我让你屠杀我的乡邻!”
怒不可遏的李严,对袁术便是拳打脚踢,雨点般的拳脚,暴力无比的轰落在袁术的身上。
堂堂四世三公,何等的身份地位,被貂雄阉割了也就罢了,如今又被李严这样拳打脚踢,袁术是又痛又羞,嚎叫着大骂:“李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我袁术,你给我住手!”
他骂得越凶,李严的火气就越大,手上拳力更重,把所有的怒气,统统都发泄在了对袁术的拳打脚踢上。
貂雄并没有阻挡,甚至,他还得乐得看袁术这厮,被李严暴打。
李严所为,正代表南阳士民之心,这等收取人心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砰!砰!砰!
不觉几十拳下去,袁术已被打得是鼻青脸肿,面目全非,再打下去,就要被活活打死。
“正方且息怒吧,就这么打死了他,倒是给了他一个痛快,便宜了他。”貂雄终于出言喝止。
李严才拍手作罢,情绪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举止不妥,忙向貂雄拱手告罪。
貂雄却一摆手,大度道:“此贼把你家乡祸害成这般模样,换作是谁都会这么做,本将理解你的心情。”
说罢,貂雄喝令将袁术绑了,押解回比阳城。
貂雄昂首入城,比阳城的百姓,已是张灯结彩,尽皆跪伏于街道两旁,山呼海啸的欢迎貂雄入城。
这也难怪,前番貂雄劫粮,退还了他们半数的粮草,让他们有了活命的口粮,百姓对貂雄已是感激不尽。
如今袁术屠民,大失人心,而貂雄却大破其军,生擒袁术,救民于水火。
这般所为,使得貂雄在比阳城百姓眼中,俨然已成了救世主一般,焉能不令他们为之山呼感激。
貂雄微微挥手,坦然接受着百姓的朝拜,心中却提醒自己,千万不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
午后,县府。
貂雄高坐大堂之上,目光如刃,冷绝的杀机弥漫。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片刻后,五花大绑的袁术,被押解上了大堂。
鼻青脸肿,已被阉割的袁术,此刻却故作却一脸慷慨,毫无所惧的怒视着貂雄。
“你已沦为阶下囚,装腔作势什么,还不下跪!”李严怒喝一声,一脚踢在了袁术腿上。
袁术闷喝一声,双腿那么软,不得不跪伏于地。
他恼怒不已,挣扎着想要起来,李严却死死按住他的肩,让他动弹不得。
貂雄俯视向袁术,深吸一口气,沉声喝问:“袁术,你可知罪?”
“我袁术堂堂四世三公身份,你夺我的地盘,这般羞辱于我,还敢问我有何罪!”袁术愤怒的反斥道。
貂雄冷哼一声,肃然道:“南阳乃朝廷一郡,却被你强据,我乃天子任命的南阳太守,奉诏讨伐你这逆贼,收复朝廷失地,乃是天经地义!”
袁术被呛得一时哑口无言,面色羞愧。
没办法,谁让董卓挟有天子,而貂雄在名义上,又是董卓的部将,他的一举一动,便是奉了天子之旨,拥有大义的名份。
所以,就算是不比拳头,单讲道理,貂雄攻取南阳,也是名正言顺。
“董卓逆贼,残暴不仁,他挟持了天子,假传圣旨,你这董卓的走狗,你不过也是假奉圣旨而已,你这残忍狠毒的逆贼,你早晚会遭报应的。”
袁术只羞愧一瞬,反而愈加的慷慨激昂,俨然自己占据了大义一般。
“哈哈——”
面对袁术的慷慨,貂雄却放声狂笑起来,笑声中,极尽的不屑。
那笑声,让袁术感到浑身战栗,神色中竟露慌张。
“我貂雄是残忍,不过我残忍的手段,都是对你这样的敌人。怎似你袁术,南阳百姓供你吃供你穿,你却对他们横征暴敛,往死路里逼他们,逼得他们群起叛你,投奔我貂雄!”
“我貂雄就算再残暴,也不屑于对老弱妇幼动手,你袁术号称四世三公,名满天下,却把屠刀朝向手无寸铁的妇孺老弱,就你这德性,还有脸骂老子残暴,你配吗!”
一番怒斥,貂雄将袁术真实的一面,统统都揭穿了出来。
袁术被斥得是面红耳赤,羞恼难当,形如芒针在背一般,极度的不自在。
他却强压下羞恼,继续故作慷慨,叫道:“我袁术在南阳所为,乃是为了招兵买马,好诛灭董卓和你这样的国之逆贼,匡扶我大汉社稷。那些南阳刁民背叛我,就等于投奔逆贼,我杀他们乃是天经地议,他们都是活该!”
到了这个份上,袁术仍是强词夺理,不知屈服。
貂雄也不屑于跟他再费唇舌,既然不服,那就宰了你。
剑眉一凝,貂雄缓缓站起身来,抬手一指,喝道:“把袁贼押往比阳北门,再把城中百姓,都给我传往北门,我要公斩袁术!”
第三十二章 从今往后,我罩着你们!
“什么?你敢斩我?小贼,你竟敢杀我?”袁术惊怒叫道。
貂雄却赖得理他,大步下阶,扬长而去。
袁术还欲发怒,李严已二话不说,召呼军士们,将袁术拖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城门前,数千百姓,已经云集于前。
这些百姓们,或有父母,或有子弟,或有儿女,皆被袁术所屠。
今日,他们听闻貂雄要斩袁术,个个欣喜不已,报着复仇的念头,皆赶来了城门。
“袁术啊,你还我儿子!”
“袁术狗贼,你逼得我家破人亡,活该你也有今天”
“你这个畜生,你害得我们南阳人好苦啊。”
袁术还没有被押解到,城前聚集的百姓们,已无不是悲愤难当,几千号人历数起袁术的罪状。
此起彼伏的痛斥声中,貂雄缓缓步上城楼,少年巍然的身影,出现在了众百姓眼前。
当貂雄的身影,出身在城头时,城下士民,纷纷跪伏,呼喊着他的名字。
那震天动地的喊声,直上九霄,何其之盛。
貂雄面带着自傲,挥手向着城下的士民致意,享受着这份高高在上的威严。
这种万民臣服的感觉,当真是妙不可言,怪不得天下英雄,会为之杀得天昏地暗。
眼见百姓们都来得差不多了,貂雄便向李严示意一眼,李严即刻将貂雄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片刻后,一队军兵护送着一辆囚车,穿越笔直的大道,直抵北门城前。
囚车中关着的,正是袁术。
此时袁术是鼻青脸肿,裆下依旧在滴血,整个人落魄狼狈之极。
袁术荼毒南阳,逼得多少南阳人家破人亡,如今又大肆屠杀百姓,比阳城中百姓,不知有多少亲属,皆为其所害。
比阳的士民们,对袁术也是恨之如骨。
而今,当他们看到袁术要被斩时,无不是热血沸腾,倍加的鼓舞。
两旁的士民,大骂着袁术,将手中菜叶等脏物,如雨点般的砸向袁术。
被枷锁锁住,动弹不得的袁术,无法躲避,不多时便被砸得满头包,一身的污臭。
袁术好容易穿过了愤怒的人群,紧接着便被五匹战马,分别拴住了脖子与四肢,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北门城下。
仰面朝天的袁术,无助的目光望向头顶,他很快就看到了屹立在城头中,貂雄那巍然的身躯。
忽然间,袁术颤声大叫道:“貂将军饶命,饶命啊~~”
已成阉人的袁术,原本还是一腔的愤慨,一腔的不服,但死到临头时,那本能的恐惧,还是无可压制。
在这最后的关头,四世三公,身份尊贵的袁术,终于放下了尊严,向貂雄,这个他看不起的“卑微”之徒,巴巴的出声求饶。
“杀袁术——”
“宰了这恶魔——”
四周的比阳百姓,那山呼海啸般的愤怒吼声,盖过了袁术卑微的求饶声。
貂雄冷冷俯视着四仰八叉的袁术,没有一丝的同情之心。
对敌人,就要冷酷之极,这是他一向的作风。
为了立威于天下,也为了收取南阳百姓人心,袁术今天是非杀不可。
“时候差不多了,动手吧。”貂雄冷冷一喝。
李严旋即在城头,向下面摇动了令旗。
城下处,伴随着一场令下,五匹战马四蹄前蹬,本是躺在地上的袁术,立时便拉得悬空起来,四肢和脖子,跟着就发出了咯咯的撕裂声。
“啊啊~~”脸红脖子粗的袁术,痛苦的嚎叫着。
围观的南阳百姓,兴奋到了极点,挥舞着拳头,激动的大肆叫好。
随着一声鼓响,五匹战马厉声嘶鸣,愤然加力。
咔嚓嚓~~
撕裂声中,袁术的身体已被分成了六块,飞溅的鲜血,冲上天空有丈许之高。
城下处,南阳百姓们的欢呼声,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貂雄手一招,做出了噤声的示意。
城下的百姓们,皆是压住了兴奋,片刻便是鸦雀无声。
貂雄俯视着他的百姓,高声道:“我貂雄在此向你们保证,从今往后,只要你们忠于我貂雄,我必会让你们有饭吃,保护你们不再受袁术这等狗贼的欺辱压迫;反之,谁若敢心存不臣,袁术就是他们的下场!”
恩威并重的宣誓,如惊雷一般从城头传下,震撼人心。
人群沉寂了片刻,陡然间爆发出巨浪般的呼声。
“我等愿效忠于将军——”
“我等愿效忠于将军——”
貂雄望着拜伏的人群,方始缓缓点头,面露满意之色。
这时,怒气已解的李严,拱手道:“将军,袁术已诛,下一步咱们该当如何,请将军示下。”
“先回宛城,安抚民心,扩军练兵,准备应对刘表。”貂雄毫不迟疑,摆手道:“至于袁术的人头,就直接送往长安去吧。”
南阳本属荆州一郡,乃荆州北面的门户,刘表想坐稳荆州,就必需夺取南阳。
貂雄有种预感,他跟刘表之间,已难避免一场大战。
至于董卓那一头,自己名义上还是董卓的部将,今把袁术人头送去,也算给董卓复命,毕竟,现在以他的实力,还不是跟董卓翻脸的时候。
当天,貂雄便率得胜大军,还往宛城。
一骑信使,则提着袁术人头,日夜兼程赶往长安。
……
数日后,长安城。
太师府中,董卓正高坐于上,听着李儒洋洋洒洒的纵论方略。
“关东诸侯如今正打得你死我活,如果此时太师挥出关,反而可能会让关东诸侯再度联手,视我们为共同的敌人,倒不如坐山观虎斗,让他们自相残杀,彼此消耗实力。”
“至于我们西凉军,儒以为,当先想方设想,降服马韩二将,一统关陇凉州,然后再挥师南下,击灭张鲁和刘焉,拿下益州这个大粮仓。如此,我们后方平定,粮草充足,便可肆机出关,坐收渔利,那个时候,谁还能阻挡太师的铁骑。”
李儒洋洋洒洒一番论道,听着董卓是连连点头,眼中渐渐涌起雄心壮志。
自退守长安以来,董卓就失了雄心壮志,醉心于自守享乐,但吕布的叛乱,却如给董卓敲响了个警钟,迫使他重新燃起了斗志。
他的目光,不再沉浸于据守长安,而是开始重新放眼天下。
望着地图沉吟片刻,董卓点头道:“文优言之有理,就照你的方略行事。”
他二人谈论深谋大计,旁边的董白却毫无兴趣,忍不住问道:“那南阳呢,貂雄那小子,祖父你打算怎么处置?”
董卓一愣,仿佛她这般一提醒,才想起还有貂雄的存在。
他便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前番听闻袁术已调了孙坚回来,孙坚这小子,连老夫都忌惮三分,何况是那小子,这个时候,他想必已被孙坚斩下人头了吧。”
董白脸色微微一颤,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正当这时,殿外亲兵急入,拱手道:“禀太师,南阳捷报,貂雄已于数日前,大败东逃的袁术军,现已将袁术斩首,人头送至长安。”
惊雷,轰然而落。
“什么!”董卓一跃而起,刹那间,骇然变色。
第三十三章 孙尚香慌了
董卓骇然变色。
李儒眯起的眼睛,刹那间陡睁。
董白也是惊得身儿一震,旋即却暗松了口气。
在场的李傕等西凉诸位,无不震惊错愕,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
袁术麾下,可是有孙坚这样的猛人相助,孙坚那是什么人,那是把他们西凉诸将都打得一败再败,不得不退守长安的猛人。
拥有这样的实力,袁术被貂雄逼得东迁也就罢了,竟然最后还给貂雄截杀。
这个貂雄,他是怎么做到的?
此刻,在场所有人,上至董卓,下至诸将,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升起了这个斗大的问号。
而这时,貂雄的信使已至,将袁术那颗血淋淋的人头,献了上来。
董卓仔细一看,果然是袁术首级不假。
袁家兄弟乃是他死敌,曾几何时,他作梦都巴不得二袁死,但现如今,袁术的人头就在眼前,他却怎么都兴奋不起来。
相反,他还有点失望,甚至是恼火。
原因很简单,他借刀杀人的计策,就此全盘落空。
“咳咳……”李儒最先缓过省来,干咳提醒董卓,提醒他不可在貂雄信使面前,表露出不满的情绪。
董卓也回过神来,顿时会意,横肉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故作惊喜道:“真没想到,子勇这么快就杀了袁术,他是怎么做到的?”
阶下信使,便将貂雄如何邀刘表出兵,夹攻袁术,逼袁术东走,又如何于比阳设计,大乱袁术军心,一举将之截杀的过程,如实道来。
董卓一众,方始恍然大悟。
一众西凉主臣,眼神中尽是复杂的神色,显示着他们已经开始,有些后悔轻视了貂雄。
董卓假意抚慰了一番,便将信使打发下去。
信使一走,董卓不禁皱眉叹道:“没想到,这个貂雄还真有两下子,连袁术也死在他手中,真是大出老夫意外。”
众人尽皆感叹。
李儒却冷笑一声,捋着八字须道:“这貂雄确实有几分谋略,出乎我们的意料,不过袁术之死,主要是败在他粮草短缺之故,非战之罪,岳父大人也不必太过惊叹。”
“文优言之有理。”董卓微微点头,惊色方消,却道:“只是如今我们借刀杀人之计已破,却当如何是好?”
李儒沉吟片刻,嘴角扬起一抹诡笑,不紧不慢道:“那就将计就计,貂雄既然打下了南阳,就等于为岳父大人打下了地盘,咱们便可利用貂雄来牵制中原诸侯,将来岳父大军东出关中,便多了一块东进的跳板,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董卓眼前一亮,转忧为喜,却又道:“夺取南阳自然是好,可握在貂雄这小子手里,总归是让我不放心。”
“这也简单。”李儒一笑,“岳父大人可先嘉奖貂雄,以示赏罚分明,接着再以增兵为由,派一将率一部兵马出南阳,一则可助其守住南阳,二来也可就近监视他,如此,料他也不敢有二心。”
董卓豁然开朗,当即下令,命李傕率精锐的西凉步骑五千,出武关前去“增援”貂雄,并以朝廷的命义,拔貂雄为讨逆将军,爵封亭侯。
李傕领命而去,董卓嘴角扬起诡笑,口中喃喃道:“貂雄,你拼死拼活打下南阳,终究是为老夫开疆拓土,将来时机一到,老夫一定会好好的‘回报’你,嘿嘿。”
……
宛城。
郡府中,灯火通明,酒气冲天,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正在愉悦的气氛中进行。
貂雄高坐于上,好酒好肉畅开肚皮来吃,堂前处,从袁术那里俘来的舞伎,翩翩弄影,起舞助兴。
貂雄虽不似袁术那般骄奢无度,却也是个懂得享受之人,血战一场后,当然要好好的犒劳诸将,也犒劳放松自己。
他拼死拼活的血战,最根本的动机,当然是为了自己,为了姐姐。
打下地盘,不懂得去享受,那要这些地盘还有何用。
酒过数巡,婢女匆匆前来,声称是小姐貂蝉,正在后院关押孙尚香的地方等着,请他赶紧过去一趟。
貂蝉是他最重要的人,阿姐有事招他过去,貂雄便叫众将自饮,立刻起身,拖着酒气熏熏的身躯,前往了后院。
生擒了孙尚香后,貂雄考虑到她到底是一女儿家,囚在牢中不方便,便将她软禁在后院厢房,一应看管和饮食,都交给了姐姐负责。
貂雄来到后院,一间阁楼印入眼帘,一入院便听到孙尚香的大吵大闹声,隐约还能听到哐哐的摔东西声。
貂蝉在门外则是来回踱步,俏脸上尽是焦虑。
“阿姐,怎么回事?”貂雄问道。
一见貂雄来了,貂蝉如蒙大赦,忙道:“阿弟你可算来了,这个孙小姐已经连续两天拒不进食,还没完没了的大吵大闹,乱砸东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快想想办法吧。”
原来如此,这孙尚香生性刚烈,今沦为阶下囚,也难怪会发暴脾气。
貂雄却冷哼一声:“这匹小野马,又不听话了,交给我吧,阿姐你且在外面等着。”
说罢,貂雄大步迈入了房门。
嗖——
他前脚才迈进门槛,见一物迎面飞来,急是将头一侧,只听“咔嚓”一声,飞来之物哐的撞在了身后门楣上,摔得粉碎,乃是一件上好的陶器。
“连我都敢砸!”貂雄眉头一凝,转身回头,孙尚香又举起了另一件器物,作势就要再摔。
她身边几名军兵,只是奉命看守她,不得貂雄命令,却不敢对她动手,只能尴尬的由着她乱摔
貂雄脸色一沉,厉喝道:“给我放下!”
声如惊雷,震得屋中一阵回音。
军兵一见是貂雄,皆暗松了口气,纷纷退下一边。
正自发狂的孙尚香,身儿为之一震,高举的双手僵在了半空中,抬头见是貂雄时,稚气未脱的脸上,立时涌现恼怒之色。
“我说把东西放下,你聋了吗?”貂雄见她不动,又是一喝,声色俱厉。
孙尚香眸中闪过一丝惧意,迟疑一瞬,却是一咬牙,将手中陶器奋力掷向了貂雄。
貂雄闪身躲过了掷来之物,少年半醉的脸庞上,立刻燃起了怒色。
孙尚香却丝毫不惧,高昂着小胸胸,嘟着嘴面对着貂雄的怒视,秀鼻微微上扬,似乎在向貂雄示威一般。
“尔等都退下。”貂雄沉声一喝。
军兵们岂敢不从,皆纷纷退出去,把门反掩上。
门外的貂蝉见军士们突然都退了出来,却不知貂雄要做什么,便凑了上去,透过虚掩的门缝,向内张望去。
“孙尚香,我早提醒过你,老老实实听话,我就好吃好喝养着你,不然的话,就是自讨苦吃,看来你是不长记性啊。”
貂雄字字如刃,目光中迸射着残冷之意,一步步的逼上近前。
此时的孙尚香,已经被强行换上了女儿装此时,少了几分巾帼的硬朗,烛火照耀下,貂雄走近看时,却发现她颇有几分姿色。
到底也还是阳刚少年,本是恼火的貂雄,看着那张秀丽的瓜子脸,在酒劲的作用下,眼眸中却不禁掠过几丝邪意。
孙尚香感觉到了貂雄眼神的异样,心中不由得惶恐起来,身子本能的往后退去,口中颤巍巍道:“你……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哼……”貂雄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缓缓的逼了上去,把孙尚香逼进了墙脚。
第三十四章 登徒浪子
慌张的孙尚香,一步步的后退,已是退到了墙角,无路再退。
眼看着貂雄一脸不坏好意的冷笑,这般贴将上来,本是刚烈的她,小胸脯因剧烈的呼吸,急剧的上下起伏,一张俏脸也不由自主涨得通红。
正所谓虎父无犬女,孙尚香身为孙坚之女,拥有乃父雄勇之风,血战沙场都不曾畏惧。
此刻的她,只恨自己不是个男儿身,身为女子,换作是谁,这个时候都无法再无畏下去,这是所有女人共有的弱点。
“你别过来了!”慌张局促之下,孙尚香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抓起身边一器物,威胁要掷向貂雄。
貂雄却冷冷道:“有胆你就扔,你扔一件,我就扒你一件衣服,直到扒光你为止。”
孙尚香娇躯一震,脸蛋刹那间羞怒如霞,怒骂道:“登徒浪子,你敢这般羞辱我,我阿爹不会放过你的!”
“是么,那我倒要看看,他能奈我何。”貂雄冷笑一声,眼眸中邪意更盛。
借着酒劲的作用,他心火狂燃,已开始失去理智。
“登徒小贼,我砸死你!”
无可奈何的孙尚香,贝齿一咬,一双臂儿倾尽全力,狠狠的把器物砸了出去。
貂雄闪身一躲,避过了袭来之物,一个箭步上前,擎住了她的双臂,如铁钳般将她的双手腕子摁在了墙上,雄躯跟着狠狠的压住了她。
刹那间,孙尚香羞得满脸通红。
她虽年不过十岁,但这个时代,女人十三四岁就已到了嫁人生子的年纪,历史上孙尚香嫁给刘备时,其实已经是标准的大龄女青年。
所以她年纪虽小,但于男女之事,已经略有知晓,有了女儿家的矜持。
此刻,她却生平头一次,被一个男人压得这般近,几乎是肌肤相贴,而且还以如此不雅的姿势。
孙尚香那绯红的脸蛋,如火烧一般滚烫,口中颤声怒叫:“无耻的登徒子,滚开!”
与此同时,她拼尽全力的挣扎,扭动着身儿,想要挣脱束缚。
可惜,她虽有健体第三重的武道实力,力气甚至大于一般的男子,但貂雄的力量,却有练力一重的实力,连二十多斤的兵器都能举重若轻,何况是对付她。
孙尚香越挣扎,貂雄反是压得越紧,胸前酥峰被不断挤压,连呼吸都开始不畅。
虽隔着两层衣衫,貂雄却依然能清楚的感觉到,来自于胸膛的那种反弹感,而来自于她体间发间的那种芳香,更是扑鼻而至,诱得他心神荡漾。
少女芳香诱人的身躯,使得本就酒醉七分的貂雄,欲加的狂野。
突然间,他猿臂一揽她的纤腰,轻轻松松的将她抱了起来,在孙尚香都不及挣扎的情况下,就已一把将她扔在了榻上。
“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砸东西了,我老老实实的吃饭,不敢再闹了,求你不要碰我……”
孙尚香缩在榻角,刚烈的野性终于烟销云散,为了保全自己冰清玉法的身体,只得向貂雄服软求饶。
“现在知道错,晚了。”
心火熊熊,酒气上头,这个时候的貂雄若是停下来,还配做一个男人么。
说话间,貂雄便扑了上去,将无处可躲的孙尚香,压在了身下。
“求你,不要,不要啊——”孙尚香声音凄婉,苦苦哀求。
貂雄却血脉贲张,一手摁住她的双臂,腾出一只手来,作势就要将她身上的衣裳撕个粉碎。
忽然间,他的脑海里,却闪过一个念头:
会不会有点太过禽兽了?
这念却只是一闪,却被貂雄强行打消。
什么是乱世,乱世就是强者为尊,孙尚香身为敌方之女,便形如他的战利品。
自己身为胜利者,自然有权享受一切战利品。
历史上的曹操,不就是把多少手下败将之妻,纳为自己所有么。
至于那满口仁义的刘备,在窃取益州之后,不也强行把刘璋的嫂嫂,强娶为妻么。
既然曹操和刘备可以,我貂雄为什么不可以。
如果连一个女人都不能享用,那拼死而战,打下来地盘江山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圣母”般愚蠢的念头一消,貂雄脑子重新被焚身的烈焰所占据,再次如虎狼一般便扑向孙尚香。
房门外,透过门缝,貂蝉却已把这一幕,看得是清清楚楚。
眼见自家弟弟,这般狂野之举,只把貂蝉瞧得是心惊肉跳,高耸的胸脯剧烈的起伏,一颗心儿砰砰直砰,脸蛋也越来越烫,不觉竟是泛起了潮红的羞意。
就在貂雄把孙尚香摁在榻上,眼看着就要撕了她时,貂蝉终于是看不下去,一把将房门推开,大步闯了进去。
“阿弟,她不听话,好好跟她说便是,何必这样。”
房门大开,一股清凉的夜风吹在身上,再加上貂蝉的劝阻,刹那间,貂雄酒醒了大半。
正自兴奋的他,兴致如潮水般降下,一身的火热也顷刻皆消。
再看身下的孙尚香,已是目光呆滞,眼角含泪,似乎已放弃了抵抗,准备忍受折磨。
现在的她,身子僵硬,如同一俱无神的躯壳一般,反倒没什么味道。
貂雄彻底清醒,冲着貂蝉尴尬的笑了笑,慢慢吞吞的跳下了榻来。
这种事讲究的是个情调,他宁可孙尚香竭力的反抗还好,还能激刺到他,眼下她这么直挺挺的干躺着,貂雄哪里还有什么兴致。
貂蝉赶紧上前,拿起被子来,掩住衣衫不整的孙尚香,像姐姐一样轻声的安慰她。
原本绝望的孙尚香,万没想到会有此转机,这会仍是心有余悸的,缩在貂蝉的怀里啜泣。
“果然是酒后乱性啊……”
貂雄暗自自嘲,望着满脸泪容的孙尚香,他心中暴戾的那一部分渐消,不禁暗生几分怜惜和同情。
不过,他却不后悔。
身为一个男人,一个诸侯,若因这点小小男女之事就后悔,还怎么成就大业。
清了清嗓子,貂雄淡淡道:“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老实,不要瞎折腾,我保证你毫发无伤,我们能说定吗?”
孙尚香暗暗咬牙,心中有一百个羞愤不服,却哪里还敢不从,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貂雄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摆手说道:“时候不早,早点休息吧。”
说罢,貂雄转身扬长而去,貂蝉安慰了孙尚香几句,也跟着离去。
耳听着脚步声远去,当听到“哐”的一声关门声时,孙尚香紧绷的神情才总算松了下来。
缩在被中的她,长长的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幸运,总算是保住了冰清玉洁的身子。
“小贼……”
孙尚香紧咬住嘴唇,脑海里浮现起方才惊心动魄的画面,却是又羞又恼,脸蛋不觉又潮红起来。
房门外,貂雄和貂蝉已先后而出。
貂蝉紧上前几步,拉住弟弟的手,绝美的容颜间,浮现几分歉意,叹道:“阿弟你现在是这么大的官,想要个女人原来也是应该的,只是阿姐看那孙小姐年纪还小,有点不忍心,所以才忍不住阻止,你不会怪姐吧。”
“怎么会呢。”貂雄将她手握得更紧,“我方才也是喝多了,有点酒劲上头,阿姐你也是应该的。”
貂蝉这才松了口气,手抚着貂雄的脸,笑道:“阿弟你也这么大了,还做了太守这样的大官,也确实该娶一房正妻,给你主持家务,为你分忧了,若是阿弟你真喜欢那个孙小姐,不妨就明媒正娶了她。”
貂雄却是不以为然道:“那个孙尚香,我就算想要她,也顶多是纳她为妾,至于主持家务,还要什么正妻,有姐姐你就够了。”
他这番话,言下之意,竟似把貂蝉这个义姐,视为了他的妻子一般。
貂蝉脸蛋顿时一红,嗔道:“净胡说八道,阿姐是阿姐,怎么能跟你的妻一样。”
貂雄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言语,似有不妥,有些爱昧在内。
只是望着貂蝉那脸畔生晕,似嗔非嗔,似羞非羞的表情,却瞧得他心中怦然一动,不觉又产生了那种痒痒的感觉。
一觉中,貂雄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貂蝉也感觉到了他的眼神有异,不觉脸畔更红,暗羞如潮,将头儿低下来,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貂雄紧紧抓着,抽不出来。
“将军,荆州刘表派了使者前来。”身后,忽然传来李严的声音。
貂蝉身儿一震,急是用了,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掩面轻咳,以掩饰尴尬。
貂雄深吸一口气,转身之时,却已恢复了坦然从容,问道:“刘表这个时候派使者来,应该没什么好事吧。”
李严将书信奉上,拱手沉声道:“刘表想让将军撤出南阳,把南阳郡拱手让给他。”
第三十五章 想要宛城,拿命来换!
荆州有七郡,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南阳、南郡和江夏这江北三郡。
南阳郡位于汉水以北,东接兖豫,西临汉中关中,北连司隶,乃是荆州与中原的交汇枢纽,更是拱卫荆州的北方门户所在,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曾经的历史中,曹操和刘表曾反复几次争夺南阳,为此,曹操甚至付出了一个儿子和大将典韦的性命。
刘表想坐稳荆襄,就必须要拿下南阳,否则,南阳之兵南下,不数日就可以兵临汉水,威胁襄阳,叫刘表寝食难安。
貂雄熟知历史,自然知道南阳对刘表的重要性,他对刘表发兵来攻,其实已经有心理准备。
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刘表竟会派使者前来,劝他主动撤出南阳,把血战数场才从袁术手中夺来的南阳郡,拱手让给他刘表。
“这个刘表,他以为我貂雄是傻子么。”貂雄冷笑一声,拂手道:“走,咱们去会一会刘表的使者。”
归往大堂,已是夜深。
酒宴已散,大堂中恢复了肃静,两列西凉甲士,持斧雁立,杀气腾腾。
貂雄高坐于上,传令使者前来。
片刻后,一名身着华服的男子,昂首阔步,大摇大摆的步入了正堂。
他抬头瞟了貂雄一眼,只微微一拱手,大声道:“荆州校尉蔡中,奉我家州牧之命,前来拜见貂将军。”
原来是蔡中。
貂雄对荆州的豪强势力,早有所知,他知刘表坐取荆州,主要倚重的就是蔡蒯两大家族。
其中,蒯氏兄弟主要为刘表负责出谋划策,蔡氏三兄弟,则为刘表执掌军事。
这蔡中,便是蔡氏兄弟之一。
“原来是蔡校尉,深夜造访本将,不知所为何事?”先礼后兵,貂雄先不动声色。
蔡中嘴角一扬,高声道:“我家州牧的书信,想必将军已经看到,信里已经说得很明白,南阳原属我荆襄七郡之一,理应由我主刘景升,这个朝廷任命的荆州牧来统辖,还请将军率领你的兵马撤出南阳,好让我主顺利接收南阳。”
蔡中气势昂然,举手抬足间,都有一种大族名士的自恃。
貂雄剑眉一沉,眼中已现怒色。
他还未发作,侧首徐荣已虎目一睁,怒道:“放屁!刘表当荆州牧时,南阳郡就已经在袁术的手里,他被袁术打得连战连败,龟缩在襄阳城里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如今我家将军拼死拼活才从袁术手里夺下南阳,刘表却想捡现成便宜,让我们拱手让给他,他还要不要脸!”
徐荣这番怒斥,骂出了众将的心理话,众人皆怒瞪向蔡中。
蔡中却勃然变色,怒喝道:“我主乃汉室宗亲,当世名士,堂堂一州牧,何等身份,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主出言不逊。”
话音方落,李严又站出来,厉声道:“你家刘景升乃是朝廷任命的荆州刺史,我家将军还是朝廷所任命的南阳太守,既然刘景升还把天子的旨意当回事,凭什么要我们太守撤出他的属郡。”
“这——”蔡中一时被问住,面色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
当此乱世,天子的所谓圣旨,诸侯们需要的时候就奉为大义,不需要的时候,就当作是天子放了个屁。
李严到底是文武双全,既然刘表玩天子大义,那他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跟他玩玩天子大义。
蔡中被呛了回去,天子这张牌,便无法再打下去。
貂雄也不发话,坐看蔡中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尴尬片刻,蔡中嚣张的态度稍稍收敛,却是讪讪一笑,拱手道:“不瞒将军,我家州牧还是对将军很欣赏的,亲口夸赞将军诛杀袁术,救民于水火,实乃少年英雄。”
话锋一转,蔡中又笑道:“所以我家州牧也说了,将军不退出南阳也可以,只要将军肯跟董卓划清界限,亲往襄阳拜见我家州牧,他便让将军你继续做这南阳太守,为我荆州拱卫北大门。”
貂雄嘴角微扬,暗自冷笑,果然刘表还有第二套方案。
蔡中方才所开的条件,分明是要他背弃董卓,改奉他刘表为新主,像历史上的刘备和张绣一样,替他刘表坐镇南阳,看门护院。
“想让我貂雄,做他刘表的看门狗,他配吗!”
一直沉默的貂雄,终于开口,肃杀凛烈的反问,断然拒绝了蔡中开出的条件。
貂雄早晚都是要公然反董,自立为雄,今若提前背董,归顺他刘表,不等于脱了裤子放屁。
再说,现在他天高皇帝远,虽名为董卓部将,实则董卓根本管不到他。
如果归顺刘表,却要放下尊严,冒着生命危险,去襄阳跪拜刘表。
貂雄发过誓,此生,再也不会为任何人屈膝!
眼见貂雄拒绝,蔡中一脸的假笑,顷刻间消失,怒瞪着貂雄,冷冷道:“貂子勇,我家州牧向来是以和为贵,他给你开出这样的条件,已经是宽宏大量,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威胁之词一出,左右徐荣勃然变色。
“怎么,难不成刘表还打算出兵南阳,跟本将用强不成?”貂雄却先不怒,冷笑着反问。
蔡中头一昂,万般自信道:“貂子勇,你是杀了袁术,但你不要忘记,若非我主出兵,从背后击破新野,袁术也不可能东逃,你更不会有机会诛杀他,说到底,你能拿下南阳,只是凭借侥幸和我主的帮忙而已。我主现在有温侯吕布相助,还有整个荆州做后盾,若大军北上,你以为你能守得住南阳吗?”
蔡中洋洋洒洒一大通,已彻底撕破了脸皮,傲慢无比的威胁貂雄。
貂雄也承认,袁术之败,跟刘表的出兵分不开关系,而且刘表的家底实力,要远远的胜于自己。
何况,吕布在投奔袁术不被接纳后,并没有如历史上那样,去冀州投奔袁绍,反而是南下去投了刘表,这更助长了刘表的军力。
诸般相比,他貂雄怎么看都不是刘表的对手。
换作旁人,恐怕就屈服了,可惜,刘表碰上的是貂雄这根硬骨头。
从离开长安那天起,貂雄就已经把屈服和畏惧二字,从他的字典里删除。
那蔡中眼见貂雄不语,还以为被他的话震慑到,表情愈得的自得,便高声道:“怎么样,貂将军,想清楚了没有,快给我个回复吧。”
缓缓起身,貂雄俯视着傲慢的蔡中,微微一抬手,冷冷喝道:“来人啊,把蔡中这厮拖下去,重打二十军棍,再把他轰出宛城去。”
号令传下,左右早就愤慨的军士,一拥而上拿住蔡中。
蔡中却是骇然变色,惊怒大叫道:“貂雄,你疯了吗,我是刘州牧使者,你岂敢这般对我?”
貂雄冷笑道:“你不是想要答复吗,这就是本将给刘表的答复,你回去告诉刘表,南阳是我貂雄用性命夺来的,他刘表想要,就拿命来夺!”
说罢,猛一挥手,懒得再跟他废话。
“貂雄,你这不识抬举的小子,你啊——”
蔡中被拖将出去,很快,帐外便响起了嚎叫声。
左右徐荣等诸将,无不大呼解气。
李严虽然感到痛快,却保持着冷笑,提醒道:“刘表必不会放弃南阳,将军此举,等于是向刘表宣战,以刘表的雄厚实力,眼下又有吕布王允相助,这将是一场更加艰难的战争啊。”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貂雄却自信从容,无丝毫忌惮。
李严微微点头,暗叹貂雄的勇气,忽又想起什么,却道:“刘表之所以能坐稳荆州,无非是仗着几大望族的支持而已。然荆州共有蒯蔡黄庞四大家族,其中只有蒯蔡二族,以及黄氏一族中黄祖一脉的支持,尚有庞家没有明确表示对刘表的支持。”
“正方的意思是?”貂雄眼前一亮,已是听出几分意思。
李严便道:“我知庞家中,有一位年轻的后起之秀,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只因相貌丑陋,便不为刘表所喜,一直赋闲在家。将军若能请得此人出仕,不但可得一员绝顶谋士,更可获得庞家的支持。”
第三十六章 绑也要把你绑回来
荆州庞家,后起之秀,经天纬地之才……
耳听着李严这些描述,貂雄的脑海中,很快就浮现出一个响亮的名字,脱口便道:“此人莫非就是凤雏庞统?”
凤雏?
李严却面露惊异与茫然,先点头又摇头,“没想到将军竟也知庞士元之名,只是他并不叫什么凤雏。”
貂雄明白了。
李严所言之人,正是庞统,只是这个庞统眼下还年轻,尚没有后来那么大名气,曾经的历史中,他名扬荆襄,拥有凤雏之名,已经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
庞统乃是跟诸葛亮齐名的王佐之才,刘备入蜀成就帝业,有一半的功劳全赖此人,这样的不世之才,若能收为己用,何愁大来不成。
又如李严所说,庞统乃庞氏一族的翘楚,若能征辟他出士,便等于间接拉拢了庞氏一族,对自己在南阳站稳脚跟必有极大的帮助。
貂雄虽无所畏惧,但他也知道要尽可能拉拢可以利用的势力,现在还不是与天下人为敌的时候。
念及于此,貂雄便道:“很好,就依正方所言,那本将就征辟这庞统出仕,为我效力。”
“不可。”李严却摇头道:“这庞士元自恃甚高,将军想光凭一纸文书,就征辟他出仕绝无可能。”
貂雄想想也是,但凡绝世奇才,都有那么点矫情,诸葛亮尚且要让刘备三顾茅庐,何况是与他齐名的凤雏庞统。
沉吟片刻,貂雄一拍案几,欣然道:“既然如此,那本将就亲往庞家一趟,请他出山相助。”
此言一出,众人皆变色。
李严亦是吃了一惊,忙劝道:“庞家庄位于新野以南,那里已经是刘表的地盘,将军此去,岂非以身涉险。”
“正方不必担心,刘表新近收复新野,其附近地域未必完全控制,本将率百余轻骑前去庞家庄,来去如飞,纵然刘表有所察觉,又能奈我何。”貂雄却微微一笑,甚是自信。
李严暗自感慨,感慨于貂雄行事果断,胆略超人,也知为了拉拢庞家,此行是非去不可,遂也不再阻拦。
只是,忽然又想起什么,李严便提醒道:“正方才也说过,这庞统脾气极是自恃,就算将军亲往,也未必能说服他。”
“无妨。”貂雄一拂手,少年的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冷绝,“我此番前去,给足了他面子,他若是不肯,我就先礼后兵,绑也要把他绑回宛城。”
李严神色一凛,方始想起眼前这少年,却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庞士元啊庞士元,但愿你能慧眼识英雄,乖乖的出山,不然的话,只怕你就有苦头吃了……”
……
次日。
天色将明未明时,貂雄率百余轻骑,低调的离开宛城南下,抄小道绕过新野城,在李严的向导指引下,直奔庞家庄。
追随貂雄的一百亲兵,皆是能以一敌十的虎熊之辈,人数虽不多,战斗力却极强。
倍道疾行,黄是昏时分,貂雄绕过了荆州军的防线,近午时,抵达了庞家庄
一百轻骑驻足于庄门之外,李严这个向导,则下马前去叩门。
片刻后,庄门打开,一名家仆出来,眼瞧着庄外一群军兵,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眼中透出几分忌惮。
李严便道:“我等乃是前来拜庞士元庞公子,烦请去通传一下。”
那家仆打量了他们一番,瞧着这帮人来者不善,便道:“我家公子从不见陌生的访客,你们是什么来头?”
李严尚未答时,貂雄大声道:“你就去告诉你家公子,就说是南阳太守貂雄,前来登门拜访。”
“貂雄”名号一出,那原本态度冷淡的家仆,立时吓得一哆嗦,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原来是貂……貂太守,小的……小的马……马上就去禀报公子。”那家仆声音都在颤抖,忙是把门一关,慌慌张张的向内院奔去通报。
“我的名号有那么可怕么。”瞧着那惶恐的家仆,貂雄苦笑道。
李严一笑:“将军诛杀袁术,吓走孙坚,数月间夺取南阳,早已是威震荆州,区区一个家仆,知道将军来了,不怕才怪。”
貂雄恍然明白。
他其实早知自己威名已盛,只是这次微服出访庞家,才亲身体会到,自己的威名有多厉害。
这种让人畏惧的感觉,果然很受用。
黄家庄内。
正堂中,一老一少两人,正在对弈。
那年少者,相貌虽丑陋,但深陷的双眸中,却涌动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深邃,仿佛能看清世间的一切荣辱兴衰。
此人,正是庞统。
对面那手握黑子的长者,则是荆州名士,他的叔父庞德公。
“叔父今日前来,不会是只为扳回前日输愚侄那盘棋吧。“庞统语气轻闲,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始终保持着僵硬的状态。
“士元啊,你整天把自己关在庄中,难道还不知道,庄外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为叔此来,可不单是跟你下棋的呀。”庞德公那般口气神情,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庞统抬起头,眼神中掠过几分好奇,但表情却依旧僵硬,问道:“近日我一直都在庄中,也没出什么门,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那貂雄不日之前,已在比阳大败袁术,并生擒了他,听说几天前,更是当着数千百姓的面,把袁术给五百分尸,现在整个南阳都是他的了。士元,看来你我先前的推测,都失算了。”
“什么?”庞统一声低呼,僵硬的脸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庞德公的一番话,当真是如晴空霹雳,瞬间劈散了他的淡定闲然的隐士情操。
“叔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庞统不禁追问道。
庞家乃荆襄大族,虽未出仁仕刘表,但在荆州高层,却有许多朋友人脉,打听点军情战报,自然是不再话下。
当下庞德公便将比阳一战的经过,详细的道与了他的侄子。
最初之时,庞统的眼神只是震惊,但听着听着,却微微点头,眼神之中,悄然闪过了几分敬意。
“没想到貂雄,竟有这等胆色和智谋,竟有枭雄之姿,看来你我当真看错了他,此人并非是等闲之辈。”庞统暗暗点头,喃喃感慨。
庞德公也奇叹道:“你我叔侄虽隐居于乡野,但对天下诸侯却了如指掌,如今忽然冒出一个貂雄,先是阻止了吕布刺董,接着又杀袁术,占据了南阳,无形之中已是改变了天下格局,这个人,可真是一个不可预测的异数啊。”
庞德公也喃喃的奇叹,原本那种看破世事的眼神中,不禁闪烁出几分迷茫。
“貂雄,异数……”
庞统正喃喃自语,思绪飞转时,守门的家仆连滚带爬,惶恐的痛将进来,惊叫道:“公子,不好了,那个南阳太守貂雄,他……他杀上门来了啊!”
这一声惊叫,如晴天霹雳般,震得庞氏叔侄骤然变色,二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惊骇之色。
第三十七章 可敢一赌?
“咱们庞家庄可是在新野之南,处于刘表的控制区,那貂雄竟然敢越过新野前来,这份胆略,当真是……”
庞德公是一脸惊叹,话说到这里,已经不知用什么词,来评价貂雄的胆色。
庞统的眼神也是变化无端,明显的闪过几分佩服,但旋即,脸色却又恢复了那僵硬的状态。
他便一拂手,淡然道:“我正好奇这个传说中的貂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此番正好让我一睹风采,来啊,速请他入庄。”
庞统便立于堂前相迎,而庞德公则不便出面,退往后堂暂避。
片刻后,庄门大开,貂雄被请入,昂首阔步的进入了庞家庄。
一路所过,庞家的婢女和家仆们纷纷退上,一个个不是慌张的躲避,就是垂首而立,不敢正视。
很显然,他们在畏惧貂雄。
“让人畏惧,总比让人轻视要好。”
扫视左右,那些畏惧之人,貂雄心中暗暗有一种愉悦的成就感。
转过几道小径,正堂就在眼前。
台阶之上,一名身形短小,相貌丑陋,跟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已立于阶前等候。
那人,必然就是鼎鼎大名的凤雏庞统。
“这个庞统,果然是又矮又挫,若非出身于名门,真就是标准的矮穷挫了,怪不得郁郁不得志那么多年,连刘备差点都不肯用他……”
貂雄暗自感慨,记忆中想起了关于庞统的生平经历。
他记稀记得,历史上的庞统,只因相貌丑陋,又恃才傲物,便不得刘表的赏识,投往东吴之时,孙权也不待见。
甚至是极有识人之能的刘备,在最初见到庞统时,也颇为不喜,直到庞统展示出过人的才华后,刘备才态度大变,奉为上宾。
武将靠武吃饭,文人不光要靠才,还得靠脸,庞统就是因为没有一张好脸,就耽误了好多年青春,却不似诸葛亮张着一张小白脸,一见面就迷得刘备言听计从。
暗自神思之时,庞统已微微一拱手,淡淡道:“不知貂太守大驾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久仰庞先生大名,今冒昧来访,希望不会太唐突。”貂雄也拱手还礼。
寒暄几句,庞统便将貂雄请入堂中,分宾主坐定。
言谈间,貂雄在暗中观察着庞统,却发现这庞统言语从容谈定,丝毫看不出畏惧他的意思,而且表情始终僵硬,看不出半点喜怒的情绪。
“这个庞统,长了一张面瘫脸……”貂雄暗忖。
他却不知,内堂中,庞德公也在暗自的观察着他,眼中渐起奇色,口中喃喃道:“没想到,这个貂雄竟这般年轻,看样子比士元还要年幼,胆量却超乎常人,谈吐更是从容大度,这份枭雄之气,如同与生俱来一般,怎么看都不像只是一个董卓的部将而已。”
庞德公心中惊叹着,只觉虽没有跟貂雄正面相对,但身处后堂,却隐隐能感觉到,从貂雄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强烈的压迫感。
正堂中。
几番客套后,庞统开门见山道:“貂将军不在宛城治事,不知来我庞家庄,有何见教?”
“是这样的,将军他久仰士元兄才华绝艳,而今郡中正缺……”
作为向导,作为南阳本地著,李严便代貂雄开口,一番恭维,想婉转的把征辟庞统的目的道出来。
貂雄听着啰嗦,便不等他说完,直截了当道:“本将就直说了吧,我就是看重你庞先生的才华,想要请你出山,做我的谋士。”
李严一怔,没想到貂雄这般直接,便苦笑一声,不再说话。
对面的庞统,依旧是一脸面瘫相,没有丝毫动容,拱手道:“将军的美意,实令统受宠若惊,只是庞某才疏学浅,只是山野闲民一个,出身卑微,恐无法为将军分忧,将军的好意,统只能心领了。”
果然如貂雄所料,庞统直接就拒绝。
他那一句“山野闲民,出身卑微”,与其是在自嘲自己,倒不如说是在暗示他貂雄的出身。
貂雄知道,庞统虽然怀才不遇,但到底乃是望族名门出身,不可能没有门第之见。
在庞统眼中,自己虽然不凡,但终究只是一出身庶民的武夫,还没达到让庞统出仕效力的标准。
貂雄剑眉一横,和气的脸色顿收,冷笑道:“英雄不问出身,当年汉高祖不也只是一小小亭长,出身也不见得高贵到哪里去,只要有才,其他本将一概不在乎。”
他的语气冷肃,有种不容置疑的威势。
貂雄确实是想拉拢利用南阳大族不错,但这不代表他就要向大族们点头哈腰,庞统敢暗讽他的出身,貂雄自然要针锋相对。
此言一出,后堂中静听的庞德公,脸色却是刷的一变,眸中立现惊色。
貂雄那番话,分明是以汉高祖自比,暗示着自己的野心。
小小年纪,区区一个董卓的部将,竟然敢有这么狂的念想,如何能不令庞德公感到匪夷所思。
纵然是“面瘫”的庞统,嘴角也微微抽动,僵硬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变化。
然后,他却冷冷道:“貂将军有汉高之志,庞某却只想做一个山野闲人,还请将军不要勉强。”
“山野闲人么?”貂雄冷笑一声,脸上现出讽意,“既是如此,那为何本将听说,庞先先曾去襄阳拜见过刘景升,只因不被重用,才归隐山林。“
此言一出,庞统面瘫的微微一抽,深眸中立时闪过一丝愠色。
貂雄揭了他的伤疤,他焉能不痛。
李严也是一震,忙是看向貂雄,显然是觉得貂雄这话是有点过,等于打庞统的脸,惹恼了这位大才,更不会出山相助。
果然,阴怒的庞统,表情愈发僵硬,沉声道:“庞某去拜访谁,那是庞某的自由,与旁人无关,总之我现在就想隐居山林,恕我不能为将军出仕。”
貂雄鹰目一凝,眼眸中,杀机毕露。
李严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暗中捏了一把汗,却没想到这场对话,会这么快变得剑拔弩张,更担心以貂雄狠厉的手段,会不会一怒之下,血染庞家庄。
大堂中,气氛沉入谷底,几乎叫人窒息。
貂雄死死的盯着庞统,目光如刀子般锋利,仿佛能刺破他的身体,看穿他的思想内心。
庞统却丝毫不动,就那么面瘫着脸,正襟危坐。
刃视片刻,貂雄目光四下一扫,瞧见了旁边所摆放的棋盘,眼眸一转,忽然间笑了。
“不愧是名士,这份刚骨倒是令我欣赏,不过我也不以白来一趟,这样吧,我们就赌上一赌。”
打赌?
庞统眼神微微一动,流露出疑色。
李严和后堂的庞德公,也皆身形一震,一时茫然。
貂雄却起身,坐在了棋盘的一侧,拿起一枚黑子,淡淡道:“我貂雄虽是武人,但也略通棋艺,咱们就来对弈一盘,若是我胜了,庞先生就需为我出仕为官,倘若是先生胜了,我貂雄立刻走人,从今往后,保证再也不来打扰,不知先生可敢一赌。”
原来,貂雄要和庞统赌棋。
李严恍然而悟,不禁眉头暗皱,连连叹息。
后堂庞德公,嘴角却扬起一抹笑。
他们都认为,貂雄勇则勇矣,毕竟一武夫,就算会下棋,水平又能高到哪里去。
而庞统的棋艺却已是国手水平,棋艺之精南阳人尽皆知,纵然庞德公这样的棋坛高手,都不是对手,何况是貂雄。
貂雄这提议,等于是已主动放弃了征辟庞统的机会。
“怎么,难道庞先生不敢吗?”貂雄见庞统犹豫,反是激将他。
庞统轻声一哼,眼中迸射出几分傲意,遂道:“既然将军有此雅兴,那庞某就陪将军对弈一盘。不过光对弈却是无趣,咱们要下,就下一盘别出心裁的棋。”
“先生要怎么个下法?”
“咱们就下一盘盲棋。”
第三十八章 技惊凤雏
所谓盲棋,就是对弈者蒙上双眼,口述落棋,光凭记忆,在第三者的协助下,完成对弈。
自古以来,象棋下盲棋者不足为怪,但围棋能下盲棋者,却寥寥无几。
原因很简单,因为象棋越下,棋盘上的棋子越少,有利于记忆。
相反,围棋却是越下,棋盘上棋子越多,下到后期黑白几百棋子纠缠在一起,变化无数,再加上复杂多变的“打劫”过程,对下棋者的记忆力,有着苛刻之极的要求,哪怕是记错了一子,便满盘皆输。
庞统不但接下了貂雄对弈的挑战,而且把这个挑战难度拔高,拔到了盲棋的难度。
由此可见,庞统对自己的棋艺,对自己超强的记忆力,有着绝对的信心。
“前番我跟士元下盲棋,只下到两百多手就难以记住,论盲棋技艺,天下无人能出士元左右,何况是貂雄这个武夫啊。”
后堂处,庞德公捋须而笑,苍老的脸上流转着丝丝的得意,那是对自家侄儿棋艺的引以为傲。
一旁的李严,却又暗自叹气。
以庞统棋艺,若下明棋的话,他还自信有三成把握,可以跟庞统一战。
换作盲棋,他是丁点羸的机会都没有。
琴棋书画乃是文人的必修课,他李严尚且没有胜算,何况是貂雄。
“盲棋,有意思。”貂雄却是淡淡一笑,非但不惧,反是摆手道:“好,我就跟先生对战盲棋,不过光下一盘不够刺激,咱们要下就同时下三盘。”
此言一出,众人哗变。
李严一脸震惊,不可思议的望向貂雄,他万没有想到,貂雄敢跟庞统下盲棋也就罢了,竟然还主动提出,要同时下三棋!
就连庞统那张面瘫脸,也猛一抽动,眼眸中异色骤生,分明是惊异于貂雄的提议。
“一盘他都不可能是士元对手,还要同时下三盘?这个貂雄,不是个疯子,就是个狂徒……”堂后的庞德公,亦是吃惊得连连自语。
正堂中,庞统凝视着眼前这个自信的少年,眼中奇色愈重,仿佛他那双看透世间一切的眼睛,偏偏就看不破这少年心里在想什么。
沉默片刻,庞统猛一挥手,喝道:“再添两副棋来!”
喝令下,家仆们很快又抬出两副棋盘,摆在了他二人面前。
“我让将军先手。”庞统自恃棋艺,想让貂雄先落子。
貂雄却道:“不用,免得我胜了先生,被说胜得不公平,咱们猜先。”
他这般口气,俨然是胜券在握,根本不把庞统放在眼里。
这份狂意,令庞统眉头又一皱,心中自是不爽,却只好按下不悦,双方猜先。
猜先结果,反是庞统执黑先行。
“先生那就请吧。”貂雄拿起黑布,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盘膝抱臂而坐,一副气定神闲之势。
庞统瞪了貂雄一眼,也用布将眼蒙上,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中盘,天元落子。”
旁连伺候的家仆,便将黑色棋子,放在了中盘的正中央,天元位置。
“一上来就争天元,够霸气,我喜欢,本将就奉陪。”貂雄豪然一笑,便道出自己的落子位置。
另一名家仆依照指示,将白子落下。
中盘落子后,双方又先后发出指令,在左右两棋盘上落子,三逼棋盘,轮流着来下。
后堂处,庞德公已叫下人去端来茶水,闲品起来,根本就不关心这场三连盲棋的胜负,只等着貂雄认输。
而李严也在一边暗自叹气,不敢去看棋局,只怕看到自家主公,被杀得狼狈不堪的惨状。
不多时,两人已先后下了三十余手,棋盘上的黑白子越来越多,局势也开始变得复杂。
这时,李严却忽然间发现了不对劲。
随着棋子的增多,局势的复杂,庞统思索的时间越来越长,两次落子间的间隔时间,开始逐渐拉长。
这倒也正常,毕竟是三盘盲棋,相当于一心三用,思考的时间增加也再所难免。
但令李严惊奇的却是,貂雄的出子速度,却始终如一。
从最初棋盘上空空如也,到黑白子密布,貂雄每每都是庞统方一落子,他便紧跟着出招,仿佛连思考都没有思考过,就直接落子。
貂雄的思维,竟是惊人的敏捷。
而且,每一次的落子,都精确无误,毫无错误,甚至还处处压制着庞统,三盘棋都在逐渐的占据着上风。
“同时下三盘盲棋,落子都不需要思考,而且还压制着庞士元,这等记忆力,这等棋艺,将军他怎么可能……”
李严是越看越惊奇,忍不住已凑上近前,深深为棋盘所吸引。
不觉,百子已落。
貂雄依旧气定神闲,落子仍是不假思索。
而对面的庞统,渐渐已是坐立不安,面瘫脸的额头间,悄然已浸出了一层热汗。
尽管被蒙着眼睛,但庞统那一头汗,显示着他已被貂雄的咄咄相逼,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整个大堂,气氛无比的窒息,就连那些家仆,都看出了自家公子,正处于下风,一个个都惊愕万分。
一双双震惊错愕的眼神,都在时不时的偷偷望向貂雄,他们谁也不曾想到,这个少年武夫竟然是深藏不露,拥有这般惊人的记忆力,还不可思议的棋艺。
貂雄被蒙着眼睛,但他却能感觉到,那一双双吃惊的眼神,少年的嘴角,悄然掠起一丝诡笑。
“庞士元啊庞士元,你终究还是中招了,你作梦也想不到,我可是拥有两个大脑……”
貂雄暗自冷笑,大脑中的智能芯片早已开启,正高速运转,不但清楚记录着每一颗棋子的位置,还辅助着他的大脑,计算着最优的落子方位。
此刻的庞统浑然不知,自己正跟一个拥有原生大脑和智能芯片,合成的“超级大脑”在进行对弈。
别说是同时下三盘,就算是同时下十盘,他也是必输无疑。
貂雄正是仗着自己的超脑,把握住了庞统自恃棋艺高超的心理,才把庞统诱入了他的“鱼钩”。
一个时辰,转眼已过。
貂雄还是淡然自若,而对面的庞统,已是汗流满面,不时的以手挠头,整个人都陷入焦头烂额之中。
而李严,则已瞧得是目瞪口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终于,在一次长时间的苦思后,庞统长长的叹了口气,将自己蒙眼的黑布无力的撕了下来。
解开眼罩,就等于承认记不住棋局,认输了。
大堂中,所有人都长吐了一口气,以惊愕敬畏的目光,望向了貂雄。
“先生怎么不动了。”貂雄却假作不知。
庞统深吸一口气,默默道:“这棋不用再下,我输了。”
貂雄这才摘下了眼罩,抬头看去,却见庞统一头的热汗,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黯然,仿佛直到此时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输给貂雄。
困惑的眼神外,更多的则是惊奇不解,不解于貂雄这样的武夫,竟然有着如此不可思议的记忆力,还有超越国手的棋艺。
可惜,他想破头破也想不到原因。
“既然我羸了,那咱们就愿赌服输,我相信先生也是守信之人,我就先回宛城,摆下酒宴,三天后,坐等先生前来赐教,告辞。”
既已羸了,貂雄也不想让庞统太过难堪,缓缓起身,一个潇洒的转身,扬长而去。
此时的李严,方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忙也起身跟了出去。
庞统却凝固在原地,望着貂雄离去的方向,匪夷所思的眼神,涌动于眼中,久久不散。
第三十九章 开战!开战!
后堂中,庞德公听到了他侄儿认输,原本的气定神闲顷刻间瓦解,惊得身形一晃,连手中的茶杯都拿捏不住,洒了一身的茶水。
当他匆匆起身,转入正堂时,貂雄已扬长而去。
庞统看了他一眼,僵硬的脸上浮现出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
庞德公几步上得上来,将那三盘棋扫了一遍,不由惊叹道:“真没想到,这个貂雄不但勇武诡诈,竟还有如此不凡的棋艺,这等记忆力,实是闻所未闻。”
“是啊,我也没料到他深藏不露,才落入了他下的套子。”庞统将手中棋子一扔,惭愧的自嘲道。
“此人,倒是个奇人。”庞德公先是赞叹,接着却神色凝重起来,“士元,难道你真的要愿赌服输,去为貂雄做谋士吗?”
庞统沉吟不语,眉宇间,浮现复杂的神色。
……
襄阳城。
袁术被诛,新野收复的好消息,终于驱散了这座荆州首府的阴云。
上至官吏,下至士民,他们都以为战争结束,太平的日子就在眼前。
然而,他们很快又感受到了,来自于貂雄的恐慌。
部分逃难而来,不愿归降貂雄的袁术旧部,四处传播着貂雄的恐怖。
“那貂雄残暴胜于董卓,奸杀掳掠无恶不作,听说还喜欢吃人肉。”
“西凉的骑兵比风还快,刀比虎狼的牙还锋利,统统都是野兽。”
“貂雄若是杀入襄阳了,非把所有人都做成人肉干吃了才怪。”
各种添油加醋的传言,俨然已把貂雄描述成了魔鬼,使是襄阳的民众对从未见过的敌人,产生了深深的畏惧。
在他们眼中,貂雄俨然成了索命的死神,比袁术还要恐怖残暴。
州牧府,气氛却是一片愤慨。
“主公,那貂雄实在是残暴,属下好心劝他归顺于主公,他不识抬举也就罢了,还公然辱骂主公,属下不忿,与之争吵,他竟然一怒之下打了属下军棍,主公啊,这简直是对主公的公然羞辱……”
跪伏于堂前,屁股开花的蔡中,咧着嘴,愤愤不平的向刘表哭述着在宛城所受的不公。
大堂上首,鬓发苍苍的刘表,脸色铁青,虽一言不发,但深陷的眼眶中,却渐燃愤色。
堂下,蔡瑁、蒯良、蒯越等文武重僚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脸上都迸射着怒火,皆对貂雄愤慨不已。
蔡中哭述半晌方罢。
刘表深吸一口气,却强压住怒意,叹道:“貂雄连袁公路都敢杀,老夫早知他乃残暴之徒,老夫本想以和为贵,却没想到他竟这般狂妄无礼,实在是让老夫失望啊……”
言语之间,刘表竟似对袁术之死,存有几分同情,浑然忘了月余前,他还被袁术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座下蔡瑁愤然起身,拱手怒道:“主公,这貂雄太过猖狂,竟敢不把主公放在眼里,请主公下令,我愿率大军前往讨平此贼,收复南阳失地。”
蔡瑁乃军方之首,他一请战,文聘等武将,纷纷响应。
刘表却苦着脸,为难道:“貂雄确是无礼,可你们也知道,老夫对谁都是以和为贵,素不好战,如今好容易走了一个袁术,若此时再掀战端,让南阳士民重陷战火,老夫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说到此处,刘表仿佛一颗仁心发作,眸中隐隐竟还泛起了泪光。
此时,蒯良却道:“南阳乃荆州北面门户,如若握在外人手中,始终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无论如何都必须夺回,否则荆州士民早晚还要陷于战火之中。”
刘表连连叹息,陷入了犹豫不决中。
“貂雄虽灭了袁术,但终究是因我们击破新野,导致袁术军心崩溃所致,非战之过。今貂麾下兵不满万,又新据南阳,人心未附,主公若此时趁机发大兵北上,必可一举夺回南阳,否则,等他立稳脚根后,反而不好再用兵。”
谋主蒯越,也站出来表示赞同出兵。
蔡氏和蒯氏,皆主张出兵,一则是考虑荆州的安全,二来则是因为南阳沃土,若能收复,他两家便能从中获得极大的利益,于公于私都有好处。
沉默许久的刘表,终于长长的吐了口气,无奈道:“南阳乃荆襄门户,事关百万士民的身家性命,确实不可以放弃。老夫虽奉行以和为贵,但为了士民们的安危,也只有不得不动武了。”
刘表那般表情口气,俨然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
接着,他又道:“既然决定出兵,老夫想那吕温侯,勇武无双,如果派他去对付貂雄,诸位以为如何?”
“不可!”
刘表话音方落,蒯越便断然否定,郑重道:“吕布反复无常,王允又诡计多端,主公只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便是,万不可让他们执掌兵权,否则必生隐患。”
蔡瑁也傲然:“区区一个貂雄而已,末将领兵出征,足以荡平此贼。”
刘表权衡半晌,方始做出决断,遂命蔡瑁为都督,文聘黄忠为将,率三万荆州军北出新野,前去夺还宛城。
蔡瑁诸将无不慷慨,尽皆领命而去。
看着离去的众将,刘表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口中却又无奈道:“貂子勇啊貂子勇,老夫素来以和为贵,本是不想跟你开战,这都是你逼我的啊,唉……”
……
数天后,宛城。
日当正午,酒已备好,貂雄高坐于上,静候庞统前来。
约定之时已到,诸将们的情绪都有点焦躁,猜想着李严口中,那个有着王佐之才的年轻谋士,恐怕是不会前来。
纵然是李严,表情也有点不安,担心庞统会食言。
毕竟,貂雄的实力还不足够大,而为他出仕,直接关系到庞家的切身利益,庞统是否会因为一盘盲棋输,就归顺于貂雄,还是个未知数。
貂雄却高坐于上,少年脸上皆是自信。
他深信,以庞统这样的奇才,绝对能看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荀彧、郭嘉、诸葛亮、庞统这样的不世之才,选择主公的标准,并非是看谁的名气大,谁更有实力,而是更看重潜力。
貂雄相信,此刻天下间,除了曹操,他就是最有潜力的那一个。
脚步声响起,一袭青衫从容的步入了大堂,站在了貂雄的跟前。
貂雄笑了。
来者,正是庞统。
“我果然没看错,庞士元非是食言之人,你还是来了。”貂雄站起身来,欣然下阶相迎。
庞统表情依旧“面瘫”,却一拱手,高声道:“将军如此看重庞某,不惜涉险远赴敝庄,还设下赌棋的‘圈套’,逼庞某出山,庞某就算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得来看一看,将军你想要我出山做什么。”
“做什么。”貂雄一笑,“当然是要先生你来做我的张良。”
张良,绝顶智谋,辅佐刘邦成就帝业。
貂雄将庞统比为张良,自然是暗示庞统,自己要学刘邦那样,成就帝王之业。
“我明白了。”庞统微微点头,那般眼神表情,貂雄的回答,正是他想要的答案。
正当这时,堂外斥候却急入,将紧急军情奉上:
刘表已派蔡瑁为都督,文聘黄忠为副将,率三万荆州大军杀奔北上,直指宛城。
堂中,立时哗然。
“三万荆州军,数量是我军的三倍有余,且文聘乃荆州宿将,那黄忠年势虽高,却有万夫不敌之勇,而且敌军有整个荆州做后盾,粮草充足,此番来敌之强,不逊于袁术啊。”
李严沉声分析敌军实力,语气已是相当的凝重。
貂雄却不屑一顾,目光向望庞统,冷笑道:“先生,机会来的正巧,你是不是也该证明一下,我费心机请你出山,不是一桩亏本的买卖。”
貂雄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庞统设计,助他击破刘表大军。
庞统不语,目光转向地图,沉默凝视,久久不动。
半晌后,庞统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诡秘的精光。
第四十章 以寡敌众又如何
风卷尘草,天地一片苍凉。
貂雄驻马横枪,鹰目如刃,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正前方。
身后,“貂”傲然飞扬,八千步骑大军,肃然而立。
夺取南阳,连败袁术后,貂雄经历了几轮扩军,兵马已达八千之众,比原来翻了数倍。
只是,这个数字,相对于三万荆州军,却依旧显得“寒酸”。
南面大道方向,一条粗长的黑线从地平线下升起,数不清的旗帜,如云帆一般招展。
黑线渐渐变粗,不久后,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进入了他的视野。
那里一道横亘数百丈的庞大军阵,密密麻麻的人头和翻飞的旗帜,铺天盖地一般,森林般的铁甲反射着阳光,几欲将苍穹映寒。
中央处,那一面“蔡”字的大旗,正耀武扬威的飘扬。
排在军阵最前方的是数千盾手,他们高举着铁盾,层层叠叠如同移动长城一般。
盾阵的缝隙间,则布满了密密麻麻,如森林般的长戟,这些有两丈多长的大戟,足以将任何冲将而来的骑兵贯穿。
一眼望去,这座庞大的步军兵,几乎如一只全身包裹着铁皮的钢铁巨兽,简直是无懈可击。
貂雄一眼便看穿,这是一座专门克制骑兵的步兵盾阵。
“敌军有备而来,蔡瑁此人,并非书中那么不堪,还是有几分能耐……”貂雄眉头暗凝感慨。
敌阵中。
蔡瑁高坐马上,环扫着自己庞大的军队,眉宇之中,流转着丝丝得意。
举目远望,他很快就看到了几百步外,列阵以待的貂军阵形。
当他看清,貂军只有几千兵马之时,嘴角微微上扬,不禁浮现一抹早有所料的轻视。
“貂雄,你到底兵少,就算你有西凉铁骑,我用蒯异度之计,以盾阵步步为营,看你怎么挡我!”
这盾阵,正是蒯越之计。
蒯越乃刘表第一谋主,他料定貂雄之所以能以少胜多,击败袁方,军事方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有一支无坚不破的铁骑之兵。
而袁术和他们的荆州军方面,软肋正是没有成规模的骑兵。
所以,蒯越授以蔡瑁密计,令他不可催军急进,而是组结这样坚实的盾阵,步步为营逼近宛城。
此前,蔡瑁凭着此阵,已是数次逼退了貂雄,兵锋直逼淆水一线。
只要顺利渡过淆水,宛城就在眼前。
眼前貂雄背水再次结阵,分明是不愿让蔡瑁渡河,试图做最后的阻击。
可惜,面对这座盾阵,貂雄定然将再次无能为力。
蔡瑁越想越得意,脸上的杀意愈发浓重,眼见时候已差不多,便抬手下令,全军准备进攻。
隆隆的战鼓声冲天而起,三万人组成的大阵,井然有序向着几百步外的敌阵开始推进。
面对着荆州军铜墙铁壁般的盾阵,数千貂军将士,皆是为之变色,将士们的神情多有些忌惮。
徐荣的眼中,也闪烁着几分忧色。
眼见敌军阵逼,徐荣忍不住道:“将军,荆州军这座盾阵,几乎毫无破绽,今日强行一战,只怕胜算无多。”
徐荣是直性子,倒也是直截了当。
貂雄只淡淡道:“若无必胜把握,今日我就不会一战。”
话虽轻描淡写,但其中却暗藏着无尽的自信。
徐荣神色一震,眼见貂雄如此自信,便猜测他或许有破敌妙策,只是,他却一时猜不透。
隆隆的战鼓声中,荆州军已推进至百步之外。
时机已到。
貂雄剑眉一凝,喝道:“徐荣听令!”
“末将在。”徐荣从猜测中回过神来,急是一应。
貂雄银枪一指敌阵,大声道:“敌军已近,本将命你率四千步骑出击。”
号令下,徐荣却神色一变,脸上骤然染上一层阴影。
荆州军三万大军,兵力上已占绝对优势,而其盾阵又天衣无缝,克制着本军的骑兵。
这样的敌人推进前来,他们以手头兵力防守,已是颇为勉强,而现在,貂雄非但不打算采取守势,竟然还令他率军主动迎击。
四千对三万,悬殊的实力对比,焉有胜算。
这是一场必输之战。
徐荣吃惊的看向貂雄,却见他神色却从容自信,仿佛稳操胜券一般。
虽是又惊又疑,但在这临战之机,徐荣却没有犹豫的机会,只得一声应诺,策马飞奔而去。
咚咚咚!
三通鼓起,进攻的号令已出。
徐荣驻马阵前,眉头深深一凝,暴喝一声:“全军尽出,随我杀敌!”
暴喝声中,徐荣策马舞刀,杀奔而出。
四千步骑貂军,喊杀震天,追随着徐荣杀向了迎面而荆州军阵。
貂军,抢先动手。
迎面敌阵中,蔡瑁见得这一幕,不由脸色一变,目露惊奇。
“貂雄,你终于沉不住气了么,几千人就想冲破我的铁阵,作梦!”
惊奇转瞬即逝,蔡瑁的表怀有,转眼即为不屑所据。
他便持剑在手,藐视来敌,厉喝一声:“全军停止前进,弓弩手乱箭射杀贼军,给我狠狠的射!”
号令传下,三万人的荆州军大阵,轰然止步。
位于盾墙后的三千余弓弩手,仰空斜向,齐射而出。
嗖嗖嗖!
尖锐的爆鸣声中,如雨的箭矢,铺天盖地狂射而来。
飞蝗而来的箭矢中,不断有貂军将士在冲锋的路上,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敌箭虽密,这些百战的精锐之士,却没有一人畏惧,却依旧高举着手盾,不惜生死的迎着箭雨冲锋。
冲在最前头的,依旧是大将徐荣。
尽管虽然他不赞同貂雄主动出击的策略,但做为一名铁血军人,这一刻,他却选择了誓死执行军令。
但见他策马如狂,飞奔在最前头,战刀拨挡着袭来之箭,暴喝着激励将士们无畏的前进。
“徐荣,你果然不愧是我最信任的大将,放心吧,我可不会让你们白白去送死。”看着勇猛冲锋的徐荣,和几千无畏的将士,貂雄暗自点头。
三十步!
迎面处,徐荣率领的步骑将士,已顶着箭雨,几乎就要撞上那密集坚固的敌阵。
一场数量悬殊的肉搏战,似乎就将开始。
敌军中军处,蔡瑁脸上的得意却愈盛,准备欣赏占有数量优势的尸军,如何屠尽这几千前来送死的敌军。
前番连败于孙坚后,今日,他蔡瑁终于可以用一场大胜,来洗刷耻辱了。
两军交战,就在咫迟间。
便在此时,貂雄突然间一声大喝:“鸣金,撤兵!”
鸣金收兵?!
左右诸将们无不震惊,皆惊愕的望向貂雄。
身边纪灵急道:“将军,两军交锋,这时候鸣金收兵,徐将军必败无疑,到时候敌军趁势掩杀,我全军都要被冲垮啊。”
“我要的就是他败。”
貂雄一声冷笑,却不容置疑的喝道:“本将心意已决,无需再多言,立刻鸣金!”
主将威严所在,纪灵等诸将虽万般惊疑,却焉敢再劝,只得听令。
铛铛铛~~
急促的金声,骤然敲响,响彻四野。
正自冲锋中的徐荣,猛听得这鸣金之声,不禁是骇然变色。
第四十一章 你得意的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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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前方,荆州军团就在三十步外,此刻撤兵,必败无疑。
不单是他徐荣的几千兵马要败,荆州军趁势掩杀,连貂雄的中军也非跟着被辗垮不成。
“将军深通兵法,怎么会出此昏招,在这种时候收兵!?”徐荣惊骇万分,思绪如涛。
鼓起进兵,鸣金退兵,却乃军中铁令,徐荣纵使再惊愕不解,他也绝不敢违背军中铁律。
无奈之下,徐荣只得跌足一声叹,勒马回身,大喝道:“金声已响,全军撤退,给我撤!”
号令方自传下,徐荣已掉转马头,向着本阵先行奔去。
主将一走,那四千同样惊诧的貂军步骑将士们,也只能惶恐的望着本阵退去。
荆州军,中军。
正自得意的蔡瑁,眼见貂雄忽然鸣金撤兵,自然也是分外的惊异不解。
只是,那惊异一闪即逝旋即,蔡瑁脸上涌上无尽的惊喜与得意。
“貂雄啊貂雄,你破不了我的阵,只有选择退兵,可惜,你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蔡瑁嘴角扬起嘲讽之色,长剑一指,兴奋的大叫:“敌军破绽已现,传令下去,全军给本将撤势掩杀,一举荡平敌军。”
“将军,听闻貂雄此贼甚是诡诈,如今却突然临战撤兵,末将觉得他此举颇为可疑,我军若贸然开阵追击,万一中了貂雄诱敌之计却当如何是好。”蔡瑁热血激荡,旁边部将文聘却保持着冷静,急是出言提醒。
蔡瑁身形微微一震,兴奋的头脑,立时清醒了几分。
稍一思索,蔡瑁便又修改了命令,命全军继续追击,但却不可乱了阵形。
于是,三万人的荆州军,便保持着阵形,只加快步迈向着貂军追击而去。
荆州军不敢放开手脚追击,速度便要放慢,徐荣和他的数千兵马,也因此侥幸逃过了敌军的辗杀。
“蔡瑁此人,果然并非庸才,还是有几分能耐,你不穷追,倒也省得我损失士卒。”
貂雄冷笑着,荆州军的一举一动,似是全在他意料之中。
迎面处,徐荣所部已拉开了和荆州军的距离,貂雄看着时机差不了,便也拨马率军向南撤去。
貂雄率领着他的“败军”,一路往北而撤,很快撤至了北面数里处的淆水。
这淆水算不得大河,夏日里只勉强行舟,如今并非雨季,河水不深,此时水深也只及膝盖。
貂雄一声令下,八千“败军”也便涉水渡河,“狼狈”逃过了淆水。
貂雄的兵马前脚刚过河,后脚蔡瑁就率领着他的大军追至。
眼前河水拦路,蔡瑁便恍然大悟,口中冷笑道:“我当这小子有什么高明的计谋,原来是想把我们诱至淆水,诱我穷追过河,好给我来一个‘半渡击之’,哼,貂雄,我蔡瑁深通兵法,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么。”
蔡瑁嘲笑之下,便令斥候前去探水深,当得知这淆水只及漆盖时,蔡瑁所有的戒心便烟销云散,当即下令大军渡河。
文聘闻令,忙提醒道:“将军,兵法云半渡而击之,我等过河,倘若为貂雄所趁就不抄了。”
蔡瑁冷哼一声:“这道理我岂会不知,用不着你提醒,这淆水如此之浅,焉能挡得住我大军去路,貂雄此计不过是纸上谈兵,根本无用。”
蔡瑁不听文聘劝说,当即传令下去,全军涉水过河,继续追击。
望着志在必得的蔡瑁,文聘眉头暗暗一凝,却不好再劝说什么,只得依令而行。
在蔡瑁的号令下,三万荆州军便是挽起了裤腿,涉水向对岸而去。
蔡瑁倒也没有完全被冲昏头脑,依旧保持着一丝冷静,他下令诸军是在涉水的过程,必须时刻保持着阵形,不给貂雄留有一丁点的破绽。
数百步外,貂雄驻立于土丘上,远望着正自过河的荆州军,冷峻的脸庞,却悄然泛现出了一抹充满讽意的冷笑。
眼看着敌军已有近半过河,貂雄银枪一扬,喝道:“时机已到,点起狼烟,给李正方发出信号。”
军令下,三道狼烟冲天而起,浓浓的黑烟刺破湛蓝的天空,方圆数十里都清晰可见。
狼烟放起,貂雄当即下令诸军再次结阵,准备迎敌。
天下间,就算是精锐之兵,在败退的情况下,坚不可摧的斗志也会变得无比脆弱。
这八千貂军士卒,连奔了十余里,斗志早就随着败退的大势散尽,只惶恐不安的希望能尽快撤离险境,退往宛城
然而,让他们却万没想到,貂雄竟然下令停止撤退,准备以此惶惶之众,来重新列阵迎击追过河来的敌人。
徐荣等诸将,尽皆惊异不解,一个个诧异的望向貂雄。
这个智勇双全,擅于出奇的少年主将,曾率领他们以区区两千之兵,击杀袁术,最终夺取南阳,如今,却为何忽然间变得昏溃了起来,接连使出昏招。
莫非,貂雄又藏有伏兵不成?
眼见貂雄放出狼烟时,徐荣等诸将,脑海里皆升起这样的猜测念头。
除了伏兵,他们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计策,能够挡住来势汹汹的三万荆州军团。
然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着荆州军过半已渡河,却仍不见伏兵的影子,众将本就不安的心情,就愈加的急迫起来。
“将军,若待荆州军尽数渡河就不妙了,兵法云半渡而击之,咱们何不现在就冲上去,给敌军一个迎头痛击。”徐荣通晓兵法,终于忍不住向貂雄进言。
而这时,同样困惑的纪灵,也劝道:“淆水这么浅,深不及膝盖,况且蔡瑁这厮早有提防,其军阵形未动,纵使半渡击之恐怕也难以奏效。将军,是战是退,当速做决断才是,等他们全部过河就晚了。”
纪灵之言,自然是主张撤兵回宛城。
回应他们的,却是少年淡淡一笑。
“尔等稍安勿躁,等着瞧一场好戏吧。”貂雄的神情言语,镇定从容,有种掌控一切的气势。
主将决意如此,徐荣等将也无法再劝,只能强抑着狐疑与不安,远望着正自过河的荆州军,心中揣测着貂雄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几百步外,蔡瑁坐胯着高头大马,已然滴水不沾的登上了北岸。
中军一登岸,等于三分之二的兵马已过河,蔡瑁便令已登岸的兵马放慢速度,不可乱了阵形,只等后面的兵马悉数上岸,再对敌军发起追击。
过河的蔡瑁,原还担心貂雄已然逃远,但抬头远望去时,他却不屑一笑。
数百步外,蔡瑁看到,貂雄和他的几千败军,竟然折返回身,列阵以待,一副打算跟他决一死战的样子。
“貂雄,你倒有几分勇气,可惜你终究不通兵法,方才你若出击,还有几分胜算,现在我大军尽皆已登陆,你这时再战,只能是以卵击石。”
蔡瑁暗自冷笑,便是驻马于岸边,昂首静待自家后军上岸。
这时,敏锐的文聘,却注意到了那三道狼烟,再次提醒道:“将军,那貂雄忽然摆出决战姿态,又燃起了三道狼烟,末将只恐他有诡计。”
蔡瑁瞟了一眼狼烟,却不屑道:“他纵有诡计,无非就是藏有伏兵而已,本将铁壁如山,以静制动,纵有伏兵又有何惧。文仲业啊,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过小心谨慎,高看那小子了。”
耳听蔡瑁讽刺,文聘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不敢反驳,只得不再吭声。
“传令后军,加快渡河,本将今天就要收拾了……”
蔡瑁正要下令,忽然间,耳朵动了一动,他听到了什么异样的响动。
那细微的响动,听起来仿佛是隔山的瀑布声,正由远及近,不断的接近自己,只转眼之间,便隐似涛涛水声,奔腾不绝。
那声音似乎来自于淆水的上游,蔡瑁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举目向上游望去。
骤然之间,蔡瑁的双目斗睁,无尽的惊骇,从眼眶中夺眶而出。
那瞬间瞪到斗大的眼珠,仿佛是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怖之事。
蔡瑁的脸上,所有的傲然与得意,瞬间烟销余散,唯剩下目瞪口呆的震怖。
上游处,滚滚洪流正如水中巨兽一般,咆哮着,奔腾着,向着下游处狂涌而来。
第四十二章 妙计破敌胆!
洪流来袭!
蔡瑁、文聘,还有三万荆州军士卒,统统都看到了袭来的洪流,刹那间,原本士气井然的荆州军,士气轰然瓦解。
尚在河中的荆州军士卒,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阵形,纷纷丢下兵器与旗帜,不顾一切的向岸上逃去。
至于已上岸的荆州军,则无不是轰然而散,四下乱窜,生恐被涌上岸的洪流给卷走。
三万荆州军,顷刻间陷入混乱中。
惊骇的蔡瑁在本能的驱使下,策马奔离岸边,口中更是惊叫道:“这个时节,上游怎么会发大水,不可能啊!”
蔡瑁和他的荆州军,甚至是文聘,此刻都陷入了惊慌不解中。
方今时节,江河水位尚低,在没有大围范降雨的情况下,淆水上游怎可能突然间涌来洪流,根本不合天时常理。
奔逃中的文聘,思绪翻滚如潮,猛然之间,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色,惊悟了其中奥秘。
“原来,貂雄竟是事先截断了上游水流!”
文聘惊觉之时,却为时已晚,那一道洪峰携着大自然的力量,转眼已奔腾扑至。
此起彼伏的惨叫,还有那惊涛怒涛之时,瞬间骤起,齐胸的洪流,轰然撞向了河中万余荆州军。
洪流虽只齐胸,但挟着上游俯冲之势,眨眼间就将万余荆州军拍倒在水中,汹汹的水流冲卷着数不清嚎叫的躯体,奔腾不休的向着下游继续卷去。
洪流来也快,去也快,片刻之后,洪峰越过,留下了一片狼藉。
未及上岸的万余荆州军,近有一半被洪流卷走,另外一半,则像是被雨水冲溃巢穴的蚂蚁一般,嚎叫着在水中翻滚。
侥幸逃过洪流撞击的荆州军,则乱哄哄的四散在水岸边,心有余悸的看着身遭惨烈的同袍,一时间竟忘了救助。
三万荆州军,貌似坚不可摧的铁阵,瓦解。
蔡瑁面色愕然,惊骇的望着着他狼狈的士卒,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恍惚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对面,几百步外,观看了这场水淹敌军的貂军将士,一个个皆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直到此时,徐荣和纪灵才算明白过来,貂雄何以会如此自信,何以会故意以寡敌众,并且故意的败给蔡瑁。
原来,貂雄所有的反常之举,竟全是为了把蔡瑁引到淆水一线,利用这一场洪流,轻轻松松的摧垮蔡瑁看似坚不可摧的铁阵。
只是,徐荣等人明白貂雄的用意之后,马上又陷入了新的惊奇与茫然之中。
“将军竟能预料到上游会有洪流,这也太……太……”徐荣惊诧到极点,想不出用什么言词,来形容他对貂雄的惊叹。
这个时节淆水发生洪水,这可是百年一遇的罕事,貂雄连这都能提前预料到,已然是不能用神机妙算来形容。
面对着众部下的惊叹,貂雄却只付之一笑,马鞭一指那冲天而起的狼烟,笑道:“这个时节怎么可能有洪水,这都是庞士元的妙计,这一计,当真是够狠,够妙!”
徐荣众将,也是目光转向那冲天黑烟,面面相视,猛然如从梦中惊醒一般。
“庞先生之计,莫非是事先在上游拦河筑坝,今放出信号,李正方掘开水坝,才能放水淹荆州军?”徐荣终于猜到了前因后果。
貂雄一笑,当是默认。
按照庞统的计策,早在几天前,貂雄就密令李严率千余步兵,提前赶往淆水上游,以泥袋堵塞水流,使得原本齐腰的水位,降到只及膝盖。
而当蔡瑁以为水浅,放心的涉水过河时,貂雄便发出信号,令上游的李严扒开泥坝,放水以淹半渡的荆州军。
以泥袋堵截河水,本来非是易事,若放在江南富水的河流,此计未必能成。
但这淆水位于中原,水势本来就不急,而今这个时节,水势就要更弱,正是趁着此等天时地利,此计方才能有些奇效。
这便是当日庞统给貂雄所献,以弱胜强的妙计。
眼前之势,貂雄不得不承认,庞统虽然年轻,但却机谋诡绝,自己涉险请他出山,这笔买卖确实做得值了。
当徐荣等人终明白过来时,无不对貂雄投以前所未有的惊叹,惊叹于庞统之智,更惊叹于貂雄的胆魄,竟敢采纳庞统这等“异想天开”的计策。
貂雄却笑容收敛,眼中杀渐起,冷冷道:“士元之计已功成,接下来,也该是咱们大杀一场的时候了。”
少年刀锋似的目光,缓缓射向了几百步外的荆州军。
片刻前,荆州军还趾高气昂,貌似强大,一眨眼间,却已变成了落汤之鸡,淹死的淹死,惊恐的惊恐,逃散的逃散,全军混乱之极。
貂雄的脸上,冷绝如火狂燃,左右将士低落的情绪,陡然间也被点燃,转眼就变得烈火熊熊。
银枪狠狠一指,貂雄厉声长啸:“我貂雄的勇士们,随我杀个痛快,让荆州军为我们的刀锋胆寒吧,给我杀——”
银枪,玄甲,少年如黑白相间的闪电,狂射而出。
八千战意暴涨到极点的貂军将士,挟着沸腾的热血和那嗜杀的狂意,呼喊着向着惶恐的敌人轰然杀出。
攻守之势,逆转!
此时,乱军中的蔡瑁,方才从洪流中回过神来,回头猛见貂雄的大军汹涌扑来,其势比那洪流还要汹汹,瞬间,蔡瑁的心又跌入了更加惊恐的深渊。
“貂雄小贼,竟如此诡诈,我竟中了他的毒计!”蔡瑁恨得咬牙切齿。
这时,文聘却先清醒过来,急叫道:“将军,我军已乱,根本无法再战,速速撤退吧,再不撤就要全军覆没啦!”
蔡瑁空有万般不甘,却知败局已定,只得狠狠一咬牙,大叫道:“撤退,全军撤往淆水南岸。”
蔡瑁不蠢,也意识到败局已定,若是不想丧身于此,或是做貂雄的刀下之鬼,只有选择撤退。
号令未及传出,蔡瑁拨马先逃。
蔡瑁这么一撤,其余两万惊恐的荆州军士卒,皆是轰然而散,一窝蜂的向着河边冲去。
此刻河水已过腰,涉水过河的难度,远胜于方才,但在性命面前,什么都已经不重要。
两万荆州军,你推我掇,嚎叫着,不顾一切的跳入了河水之中。
只是,就在才有万余不到荆州军下水时,貂雄的八千步骑也汹汹杀到。
徐荣所率的千余骑兵当先杀到,手中战刀如秋风扫落叶般,四扫而过,狂割人头。
西凉铁骑滚滚,无情辗向惊恐的蝼蚁,将他们踏为肉泥。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很快盖过了滚滚水声,沿河一线尸伏遍地,喷涌的鲜血将河岸一线染成了一片血沼,腥红的鲜血淌入水中,竟将河水赤染。
骑兵大杀之际,貂雄随后所统的步军也杀到。
貂雄纵枪如风,乱杀如狂,肆意发泄着怒火。
你刘表不是狂么,不是想让我拱手让出南阳么,今天我就杀你个片甲不留,让你一想到我貂雄的名字,就肝胆俱裂!
八千貂军健儿,将两万多荆州军如驱猪狗一般,赶入了淆水中。
那过腰的河水虽然不算河,但因水势颇急,一时片刻想要逃到对岸也非是易事。
貂军步骑追至岸边后,便以弓弩向着水中的荆州军任意杀射,行动不利的荆州军士卒,便如那稳动缓慢的活靶子一般,任由颜军射杀。
鲜血把水面染红,数不清的荆州军死在冰冷的水中,一具具漂浮的尸体,被水流卷走。
这肆意的射杀,整整持续了约半个时辰,直到最后一名残存的荆州军士卒,狼狈惊恐的爬上了对岸。
放眼望去,整个河面已为漂浮的尸体血覆盖,沿河两岸更是爬满了尸体,整条淆水都变成了荆州军的葬场。
侥幸逃上岸的蔡瑁,看着这惨烈的景像,一张脸羞恼到扭扭曲变形。
三万大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损失了一半,这一战实在是输得耻辱之极。
损失了这么多的士卒,别说攻下南阳,只怕再逗留一刻,貂雄的大军渡河追来,连自保也成问题。
痛苦的蔡瑁远望着对岸,那面迎风傲然飞舞的“貂”字大旗,狰狞扭曲的脸上,涌动着惊怖与愤恨之色。
“貂雄狗贼,你别得意,今日之耻,我迟早要报,迟早——”
第四十三章 将计就计
蔡瑁嘴上虽然叫得凶,心下却已吓得肝胆俱裂,不敢停留片刻,一路纵马向南狂逃。
貂雄却率领八千步骑大军,趁胜渡过淆水,一路穷追不舍。
他的目标,自然是一举拿下新野这座重镇,如此才能在宛城南面建立起屏障,巩固他在南阳的统治。
貂雄的步骑大军,尾随于蔡瑁军后,始终只有不出七八里的距离,压迫得蔡瑁喘不过气来。
是日黄昏,蔡瑁一众败兵,逃至了新野一线。
此时蔡瑁手下只有不足四千余众,过新野却不敢入,生恐被貂雄围困,只想继续南逃,去与后续的黄忠所部会合。
文聘眼见他竟然要弃新野,不由大惊,急劝道:“蔡将军,新野乃汉水屏障,一旦弃却,貂雄兵锋便可长驱南下,直逼樊城,威胁襄阳,岂能说弃就弃。”
蔡瑁却脸色一沉,不悦道:“我军只这些败兵,军心荡然无存,如何能守得住新野,到时若被貂雄围困,岂非要全军覆没!”
“可是,将军……”
文聘还待再劝,蔡瑁已不耐烦,挥手喝道:“既然你执意要守新野,本将就命你率一千兵马,入城坚守,待本将搬了援兵再回来救你。”
“一千兵马?”文聘吃了一惊,“只一千败兵,如何能守得住新野,还请将军再……”
文聘想多求些兵马,蔡瑁却眼一瞪,厉喝道:“这是本将的军令,文仲业,你一再的质疑本将的军令,到底意欲何为?”
蔡瑁搬出军令来压,文耳无可奈何,只能领了一千败兵,转入新野城去。
蔡瑁却不敢逗留,率领着他的几千败兵,继续南逃,望樊城而去。
貂雄的大军,紧随其后便杀到。
当貂雄闻知蔡瑁弃新野后,当即下令停止了追击。
从新野再往南,就是樊城,兵临汉水,进入了刘表的腹心之地所在。
以貂雄现有的兵力,不利于把兵线拉得太长,集中兵力,赶在刘表做出反应前拿下新野城,才是王道。
八千貂雄将士得令,停止南下,于新野城四面下寨,天黑之前,已把新野城围成了铁桶阵,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而退入城中的文聘,此时才发觉,自己似乎做了个错误的决定,退入了一座死城。
新野本为重镇,但经过刘表和袁术的反复争夺后,其城已残破不堪,百姓逃亡几近。
前番刘表夺回新野后,还没来得及重修城,故四面城墙处处破损,根本不利于守御。
此外,蔡瑁急于立功,不但没等后军黄忠所部前来会合,更连大批粮草还没运抵新野时,就已提前出兵北上。
如今突然一败,大批的粮草还在从樊城前来新野的路上,所以新野城中几乎没有多少粮草可用。
文聘退入此城,等于是逃进一处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的火坑。
他开始有点后悔了。
可惜,为时已晚。
貂雄的八千大军,若是想攻破新野这座破城,但在围城后,他却并没有下令即刻攻城。
因为,城中被围之将,乃是他欣赏的一名将领。
文聘乃荆州宿将,更同李严一样,出身于荆襄豪强,是员在当地有着影响力的大将。
而且,更难得的是,文聘除了精通步战之外,更擅长于水战,实是水陆全才。
貂雄的兵锋既已逼近汉水,将来少不得要进行水战,在荆襄这种地方,没有一支水军如何能立足。
他麾下徐荣等将,皆是旱鸭,如能得文聘这员水陆大将,自然是极有利处。
貂雄便下令对新野城围而不攻,当天就派了信使入城,带了他的亲笔书信,欲招降文聘。
……
残阳西下,新野城。
城头上,文聘手拿着那道,貂雄亲笔所书的招降信,剑眉深凝,眼眸之中,悄然闪烁着愠色。
“我文聘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想让我投降……可是,如今身陷绝地,若是硬拼,我这有用之身,岂非要葬身在新野孤城之中……”
文聘思绪飞转,暗暗咬牙,将手中那道帛书,越捏越捏,骨头节咯咯作响。
蓦然间,文聘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
新野城外,貂军大帐。
高坐上首的貂雄,很快也拿到了文聘的回复:
明日傍晚时分,聘将亲率残军出西门,献城归降将军。
“文聘倒是很识时务,这么快就答应了归降。”貂雄笑着将文聘的归降手书示于众人。
然后,他将目光望向了那张始终面瘫的脸。
那张丑陋的面容下,却深藏着无尽的智慧,正是他的计策,令自己不费吹之力,就杀得荆州军片甲不留,更是包围了新野重镇。
“军师,你怎么看文聘这道归降书?”
淆水一战后,庞统用自己的智谋,证明了他的实力,貂雄也顺理成章的任命他为军师。
庞统双目微闭,一时沉吟不语,显然还在思索。
这时,李严却先道:“文聘被围才一日,理当坚守到援兵无望时,迫不得已才投降,如今却降得如此痛快,我觉得很可疑。”
貂雄微微点头,却也不先发言,目光始终盯着庞统。
沉吟许久,庞统终于开口:“文聘乃我荆州人,我虽与他没有交情交,却听亲友评价过这文聘,说此人不但精通兵法,而且颇有几分谋略,且出身于南阳豪强,亦有几分傲骨。他会投降不是没有可能,但说他会降得这么快,我却不信。”
庞统智计超群,又是荆州本土人,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文聘,连他都这般怀疑,貂雄还更有何疑。
啪!
帛书一扔,貂雄冷笑一声:“既是这样,那文聘是诈降就不用再多说了,想跟我玩阴的,我就陪他好好玩一玩。”
“文聘诈降,必是想让我军放松警惕,好趁机突围,那我们就不动声色,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庞统始终面无表情,但言语中,却透着运筹帷幄的自信。
“军师有何妙计?”貂雄就知道他有计。
庞统便不紧不慢,将自己的计策,缓缓出。
听罢他的计策,貂雄哈哈一笑,欣然道:“就依军师妙计,明日傍晚,生擒文聘,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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