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面君(下)
“这是张猛张先生。”皇帝看出峦玄的疑惑,含笑介绍道,随后又重重补充一句:“朕的布衣朋友。”
峦玄心里暗惊,他并不知道张猛与皇帝的关系,他入秦王幕下也不过三年多,不知道七八年前,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帝府内,张猛的排名还在蓬柱之上。
皇帝称之先生,峦玄自然不敢轻视,深吸口气,尽量平静的反驳道:“张先生此言差矣,首先,雍凉两州没有八十万银子,其次,朝廷调拨八十万银子是不够的。凉州兵力不足,就算只调派五千人到黄沙关,还有其他关隘呢,长川关,河口关,这几个关隘也要增兵,端木将军计算过,总兵力不得少于三万人,这有可能击退吐蕃。”
“不需要那么多。”张猛的神情依旧很平静,他在凉州七八年,妻子孩子都埋在了凉州,现在孑然一身。在这七八年里,有五年多是在服苦役,服苦役便是在个各关隘劳作,面对吐蕃的几个关口都去劳作过。
“河口关最多用一千五百人,多了没用。”张猛掰着手指头说道:“长川关,更不需要多少人,这关口对面是雪山,大队人马难以通过,平时也就小商队经过。重点是,后面的红云堡,即便长川关被偷袭,守住红云堡,便卡住了吐蕃人的路线,我要是德吉布,便不会选这条路线。他一定会走黄沙关。”
峦玄冷笑两声:“张先生对凉州的了解不少,但,张先生想过没有,端木将军在凉州十多年,对凉州的情况更加清楚,除了这三关外,还有红云堡,落日堡,总管七八个城堡要守卫,况且,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万一上。”
“这话不错,不过,朝廷现在拿不出这么银子和粮食,朝廷要关注的是并州。”薛泌郑重的说道:“秦王当体恤朝廷的难处!”
“可朝廷也要体恤王爷的难处!”峦玄有些生气了,声音略微放大:“这些年,朝廷艰难,给雍凉两州的拨款都不足,王爷体恤朝廷,所有难处,都自己解决了,旱灾,流民,边患,都解决了,可今年,王爷实在撑不住了,只能向朝廷求助。”
这话一出,无论皇帝还还是蓬柱张猛都无言以对,这些年,朝廷府库空虚,雍州凉州年年遭灾,朝廷只有极少的补助,全靠秦王东挪西移,拆东墙补西墙,四下求告,几乎将雍州的门阀士族全得罪了,才勉强应付过去,雍州凉州没有出现叛乱,秦王功莫大焉。
“是啊,王兄这些年是够难的。”皇帝叹口气,望着窗外,好一会,才说:“这样吧,朕允许秦王在凉州再开榷场,推行盐税革新,朝廷调拨,还是八十万,朕从内库调拨,嗯,三十万,总共一百一十万,粮食,粮食,调一百万,今年雍州凉州就不用将粮食送帝都了。”
皇帝此言一出,峦玄知道这是皇帝最后的决定,他想了想说:“如果是这样,臣有个请求。”
皇帝点点头。
“此次塞外胡族之乱,有部分小部落希望内附,臣以为,可以允许部分部落内附,前提条件便是,他们必须派人加入我大晋军队,抵御吐蕃进攻。”
皇帝先是微怔,随即目光一亮,张猛微微点头。
塞外苦寒,胡族都原意内附,朝廷对胡族有防范之心,之允许少数胡族部落内附,这些部落无一不是为大晋立下大功,此刻若在凉州允许部分胡族部落内附,让他们提供士兵,在大晋,胡族士兵是没有军饷的,阵亡也没有抚恤,这样的免费劳力,这个时候不用,什么时候用。
“朕准了。”皇帝没有与张猛蓬柱商量便直接下了决定。
“臣,谢恩!”峦玄正要叩头,皇帝拦住他:“别跪了,这是御书房,跪来跪去,麻烦。”
蓬柱在心里略感诧异,难怪蓬柱和张猛这样自在,皇上是真的不太在乎礼节。
“蓬卿,你写个条子,给尚书台,让潘链批一下,哦,对了,内附的事不要写在上面,峦卿,你和潘太师秋将军他们见面时,将这事说一下,就说朕已经准了。”
“峦大人,告诉秦王,”张猛忽然插话道,峦玄眉头微皱,对这样随意打断皇帝的行径,还是很不习惯,但他没作声,只是看着张猛。
“雍州,凉州,有不少豪门士族,占有大量田地,这里面可以出一些军饷。”
峦玄一惊,皇帝眉头紧皱,扭头看着张猛,张猛点点头,皇帝怒色一闪,天下门阀,没有不多占土地的,雍南富庶,太祖曾经以此为根据,征伐天下,可今天,雍南的土地九成在门阀士族手中,朝廷税收因之大减。
不过,这里面有个潜规则,与陈国一模一样。
大晋律有规定,上品士族允许占田多少,下品士族允许占田多少,庶族允许占田多少,都有明文规定。
但几百年下来,这条规定早就被突破了,历代燕家皇帝都大骂小收拾,门阀士族占地越来越多,皇帝也就愈发不敢去碰这个马蜂窝,数来数去,只有当今皇帝清查陈国土地和十多年前邵阳郡王。
所以,秦王不敢去碰这个马蜂窝。
“回去转告秦王,朕给他撑腰。”皇帝盯着峦玄,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蹦出来。
峦玄脸色苍白,他当然清楚其中利害,可任凭士族扩张土地,在他先祖留下的《周迁》中对此便有详细的论述,指出周之亡,士族大量兼并土地便是其中重要原因,要想天下长治久安,就必须抑制土地兼并。
可真让秦王去捅这马蜂窝,他又十分犹豫。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答应皇帝的,恍恍惚惚的出了宫门,到了宫门外,他才清醒过来,回头看看宫门。
良久,一声长长的叹息。
“怎么啦?”犀锋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连忙追问:“怎么,朝廷一点也给?!!!”
峦玄叹口气,转身朝马车走去,犀锋连忙追上去:“你倒底说说,朝廷给没给?倒底给多少?”
峦玄依旧没开口,径直上车,犀锋迟疑下没有跟上去,翻身上马,跟在马车旁边。
“我看秦王不敢去碰这马蜂窝。”
峦玄刚出去,蓬柱便轻蔑的开口说道,皇帝负手而立,面带冷笑,可背在身后的手却已经握成拳头。
“现在不动也好,”张猛叹口气:“凉州面临大战,雍北也动荡不安,现在去捅这马蜂窝,造成朝野不安,对前方战事不利。”
这话隐隐在批评皇帝,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土地的事,秦王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动那些门阀士族。
“算了,不说这个了,”皇帝没有丝毫不悦,返身坐在书案后,抬头看着蓬柱说:“给太原王的旨意拟好没有?”
张猛点头,这道圣旨没有交给中书监,而是张猛亲自草拟,皇帝看过后,也不言声,吩咐黄公公盖印,张猛愣了下,连忙劝道:“还是先送到尚书台,让尚书台先盖印。”
圣旨的下放程序一般是,中书监先拟好圣旨,然后交给尚书台盖印,再送回皇帝盖印。
这样作的原因是,皇帝的圣旨必须加盖尚书令的印章,才能成为圣旨,若皇帝盖了玉玺,尚书令拒绝盖印,这皇上的脸就丢大了。
“没事,潘链不会封回。”
蓬柱语气轻蔑,丝毫不掩饰对潘链的蔑视。
皇帝没开口,挥手让黄公公赶紧派人送去,黄公公没有丝毫表情,拿着圣旨出来,交给外面等候的小黄门,让他赶紧送尚书台。
战事就要展开,尚书台十分繁忙,连潘冀都到尚书台来了,圣旨到了尚书台,潘链仔细看过后,正要盖印。
“皇上还是让太原王领兵?”左辰问道,尚书台对谁领兵分歧甚大,其中秋云的呼声最大,但皇帝就是不答应,秋云也提出,让段昌领兵,可潘冀认为段昌要坐镇幽州,这里同样十分要紧,潘冀举荐原方回部将展鹏。
这展鹏官拜中郎将,是一员宿将,也是一员悍将,在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争中,展鹏先后在段昌齐王方回麾下作战,在战后,他调到邙山大营,担任邙山大营骑兵中郎将,潘冀调整禁军和邙山大营,将他调到方回麾下,还升了一级,成了四品的振威中郎将。
将展鹏调到并州,本来就有解决方回后,让展鹏收拾局面的意思,可泰定帝忽然又改了主意,将并州边军分成了三个部分,分别由宗室领军。
但太原王没有领军经验,他虽然参加过对鲜卑的战争,可从没单独领军,也没有出塞作战的经验。
所以,秋云没有举荐他,而是举荐了展鹏。
“太原王在并州多年,对塞外也比较熟悉,让展鹏当他的副手,就算不能大胜,也不至于出什么意外。”潘冀叹口气。
秋云没作声,该说的,在御书房已经说了。
“这粮草,民夫,唉,这仗还没打,银子就象流水似的出去了。”甘棠苦涩的直摇头,粮食,民夫,那样都要银子,民夫还好,并州有大批流民,就地招募,便可得数万民夫,民夫虽然便宜,可聚沙成塔,这笔银子也不少。
“是啊,这些年,塞外胡族就不安分,先帝一直没理会,不也是无奈吗。”潘链叹息着说道。
“还好,今年咱们总算有了点银子。”左辰倒是有几分兴奋,有这场战争的胜利,大晋将再度威临天下。
潘链拿出中书令,啪,盖在圣旨上。
抬头看着大家,笑道:“现在就看太原王的了。”
(天津)
第四百五十四章 质子们
“后勤由孙允校尉负责,这孙允是谁?”
小黄门拿着圣旨正要出去,秋云忽然开口问道,房间里忽然安静了,谁都没注意道,左辰甘棠不约而同的看着潘冀。【风云阅读网.】.
“孙允是方回叛乱后,从桃林要塞调过去的,原是驻守桃林要塞的校尉。”潘冀答道,说话间目光微微瞟了潘链一眼。
方回叛乱后,朝廷将并州边军一分为三,同时将原方回部将调离,部分方回心腹将领逃亡,剩下的则分别调往四方,原方回副手,破弩将军王元便被调到凉州,继续担任端木正的副手,但也有几个将领留下了,现在充当太原王副将的展鹏便是其中之一,原因也很简单,展鹏走了潘冀的路子。
这些将领调走后,潘冀便从其他各处抽调将领军官到并州边军,孙允便是那个时候调过去的。
“他有过出塞作战的经验没有?”秋云就象没看见,眉头微蹙,神情很是严肃。
潘冀迟疑下,摇头说:“从履历来看,没有,不过,兵曹的考评来看,三年都是优秀。”
兵曹,尚书卢铭,出自凉州卢阀,卢阀是个小士族,卢铭是潘家门生,在四年前还是兵曹郎官,四年前,潘冀奉命整顿禁军和邙山大营,顺手将兵曹尚书给换了。
“在太原负责粮草的是民曹侍郎黄茂吧。”秋云不置可否,又问道。
“对。”甘棠点头应道,秋云低下头,不置可否,甘棠有些失望,也低下头掩饰。
这黄茂是新提起来的侍郎,走的是潘链的门路,黄茂出身荆州士族,在民曹待了五六年没能升上去,去年,潘链将他提升为民曹右侍郎,这可是位阶五品的高官。
大战降临,百事繁多。
每天快马从帝都飞出,帝都附近的三大粮窟每天都有粮车出入,数十条粮船逆黄河而上,驶向太原。
大多数帝都百姓没有察觉,战争早已远离这座雄城,城里每天依旧熙熙攘攘,城外的流民在荒野里四下寻摸,乞丐悄悄的努力向城里混去,城里是他们的希望。
但战争还是在城里引起些许波澜,为士子的清谈添加了不少谈资。
“狼子野心,我大军一到,必定灰飞烟灭!”
“匈奴蛮子也敢蹬鼻子上脸,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朝廷向并州增兵,鲜卑人狼子野心,决不可轻饶!”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真想去看看!可惜啊!可恨!”
........
几个士子在酒楼里旁若无人的大声感慨着,丝毫不顾旁人的感受。
拓跋鹰与几个胡族质子在角落里,几个人沉默的看着那几个士子,他们的部落都卷入了大漠的这场战争。
随着塞外大漠上战争的展开,名义上是在帝都学习的质子们也分成了数派,卷入战争的部落分成敌对的两派,没有卷入战争的单独成一派,这一派最逍遥也最担心,因为,大漠一旦爆战乱,不管愿不原意,最后都德被卷入,否则就别想生存下去。
独孤部落还没卷入战火,但独孤鹰已经接到部落的传书,部落将支持黑水匈奴部落,另外,部落将与中部鲜卑的木碟和乞伏部开战,他大哥独孤缨已经在召集归属独孤部的各个部落。
在帝都学习,还有另一个目的,为部落收集大晋的情报,大晋对这些来自大漠的“学子”并没有多大的防备,帝都朝廷也没多少保密措施,朝廷的决定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帝都,拿到消息丝毫不废力。
拓跋鹰清楚大哥拓跋缨的雄心,在拓跋缨离开帝都之前,兄弟俩喝了一顿酒,拓跋缨便毫不含糊的告诉他,他回去后要整顿部落,要在五年内统一鲜卑,然后铁骑南下,占据大晋这花花江山。
进入中原,占领中原,是大漠胡人多年的愿望,拓跋鹰也有此愿,看看帝都的繁华,想想大漠的苦寒,拓跋鹰便忍不住心生妒忌。
到帝都两年多,结交了无数中原人物,拓跋鹰很是瞧不上,这些家伙就知道坐而论道,柔弱不堪,那如塞外男儿,跨烈马,喝烈酒,纵马飞箭,驰骋大漠。
听着士子们的议论,拓跋鹰忍不住低低的哼了声,他没有起身反驳,只是用轻蔑的目光扫了那边一眼。
士子们注意到角落里的三人,有人故意冲他们叫喊,拓跋鹰身边穿着天蓝色便服的年青人身形刚动,拓跋鹰一把抓住他。
拓跋鹰冲那汉子摇摇头,那汉子涨紫了脸,狠狠的瞪着那挑衅的士子,那士子看着拓跋鹰他们得意的笑了笑。
“几个蛮子!哼,好男儿,别父母,饮尽碗中酒,杀尽胡儿方罢手!”
士子得意的唱起来,这歌谣是十多年前,那场战争中军中最流行的歌谣《杀蛮歌》。
那汉子端起酒一饮而尽,将酒碗重重放在桌上。
拓跋鹰冷冷的扫了那群士子一眼,低声说道:“乌蒙兄弟,别理会他们,咱们还是喝酒。”
拓跋鹰提起酒坛给他倒酒,这乌蒙是中部鲜卑鹿部落大王的儿子,同样是在帝都学习的质子,拓跋部落这次谋求统一中部鲜卑,鹿部落是他的重要盟友。
另一个汉子则从头到尾都十分冷静,他的酒杯不象拓跋鹰和乌蒙,而是一个小巧玲珑的酒杯。
“慕容兄,你们东部鲜卑会参战吗?”拓跋鹰问道。
慕容兄,名叫慕容从容,人如其名,说话做事从容不迫,拓跋鹰与他交往一年有余,从来没见他着急火过,他是东部鲜卑慕容部落的到帝都来求学的王子,是慕容部落大王的第三子。
“不知道,”慕容从容神情平静,他冲拓跋鹰微微一笑:“我到帝都后,便没与家里联系过,不过,这是你们中部鲜卑的事,与我们东部鲜卑何干,再说了,东部鲜卑大王是宇文部落的宇文拔,轮不到我们慕容部落说话。”
拓跋鹰笑了笑,东部鲜卑主要是三大部落,宇文部落,慕容部落,段部落,其他小部落都从属这三大部落。
在鲜卑中,东部鲜卑一向实力强劲,但这三大部落互相不服,宇文部落也只是勉强当上东部鲜卑大王,没有其他两大部落的支持,什么事都决定不了。
这慕容从容与其他很多质子不同,他倒是真的跑帝都来学习了,到帝都后,没有按照朝廷的安排,在国子监进学,而是去了西山书院求学,在学院里面苦读不休,很受教习的称赞。
“如此说来,你们拓跋部落是下决心要动手了。”慕容从容看着拓跋鹰说道。
拓跋鹰端起酒碗喝了口酒,酒水顺着胡子滴下来,放下酒碗,抬头正要说话,从楼下上来几个人,拓跋鹰微怔,随即露出笑容,那几人中走在后面的一个中年人同样看到了他,冲他笑了笑。
“哦,是拓跋兄的朋友?”慕容从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着中年人问道。
拓跋鹰微微迟疑,便点点头,慕容从容问道:“他是谁?前面那几个我倒是认识,秋戈,鲁璠,吕修,都是帝都的青年才俊。”
“三篇震帝都,你不知道呀,”乌蒙喝了口酒,一抹唇边酒水:“你在西山书院读书,没听他们说起吗?”
“三篇震帝都,原来是他呀。”慕容从容仰慕的叹息道,他在西山书院读书时便听说了柳寒的大名,他的诗词都被整理成册,被称为最近十年,最好的诗词。
“拓跋兄与柳先生还相识?”慕容从容好奇的问道,拓跋鹰微微点头:“在经过凉州时,曾经与他一块喝酒,三年前,我拓跋部落缺粮,是他拔刀相助,解了我们的大难。”
“原来如此。”慕容从容略微点头,随即惋惜的叹口气:“听说此人文武双全,文能三篇震帝都,武有宗师修为,真乃奇才,这大晋人才何其多。”
席间一下沉默了,半响,拓跋鹰才笑道:“大晋是人才众多,不过,大晋朝廷却不善用,就说柳先生吧,文武双全,满腹韬略,可朝廷却只给了区区一个队正,这要换我,伺之,..,干脆这样说吧,就拜他为师,整个部落都听他的。”
“那叫以师礼伺之。”乌蒙笑道,拓跋鹰笑了笑,没有在意。
那几个士子依旧在高谈阔论,拓跋鹰的冷笑更浓了,没过多久,从士子群中出来个,拓跋鹰注目看,正是柳寒。
柳寒提着坛酒过来,好没到桌前,便笑呵呵的说:“好久不见,拓跋兄,一向可好。”
拓跋鹰三人起身抱拳,拓跋鹰笑呵呵的说道:“挺好,柳先生,我给你介绍下,这是乌蒙,这是...”
“慕容从容见过柳先生。”慕容从容抱拳施礼,柳寒将酒坛放在桌上,笑道:“塞外的汉子,骑烈马,饮风沙,那来那么多礼,都坐,都坐。”
拓跋鹰爽快的大笑,笑声震动酒楼,那些士子纷纷侧目而看。
“先生说得好,咱大漠汉子,跨烈马,饮风沙,直来直往,没那么多弯弯绕。”
拓跋鹰声若洪钟,丝毫不顾忌旁人,几个士子脸色陡变,正要起身挑衅,被秋戈喝止。
“胡人自古不知礼数,和他们计较干嘛。”秋戈慢悠悠的说道,声音却很大,拓跋鹰他们听得真真的。
拓跋鹰同样脸色一变就要叫阵,柳寒笑了笑,抢在前面说道:“秋兄,拓跋兄在这,凉州喝了你一顿酒,今日咱们再喝一次,如何!”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五章 胡人之殇
秋戈哈哈大笑,起身过来,到拓跋鹰面前,拓跋鹰对秋戈挺有好感,也起身相迎,他这一起身,乌蒙和慕容从容也只能起身,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望向这里。【最新章节阅读.】.
“拓跋兄,一年多没见,刚才一时没认出来,还请见谅!”秋戈笑呵呵,拿过一个碗,将酒倒上:“我先罚酒一碗!”
“哪里,”拓跋鹰正要阻止,柳寒一把拦住他,秋戈将酒喝干,酒水从唇边溢出,沾湿了前胸。
“好!”柳寒爽快的笑了笑,提起酒坛给自己也倒上,端起酒碗:“老话说,千年修得同船渡,咱们能在一块喝酒,怎么说也得修上一万年,你们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秋戈也同样爽快的大笑道,说着一拉椅子就坐下,几人坐下,秋戈提起酒坛给大家倒上,边倒边说:“大漠上归大漠,咱们不理会,该喝酒还喝酒,拓跋兄,慕容兄,这位是,乌..,”
“乌蒙,”乌蒙答道,秋戈歉意的笑了笑:“抱歉,乌蒙兄,咱们都是朋友,就算将来,不得已,沙场上见...”
“疆场上见不到,你秋戈,拿不动刀,拉不开弓,连只鸡都杀不了,上沙场做什么,给乌蒙兄添点功劳!”柳寒笑呵呵的打断他。
拓跋鹰大笑,慕容从容含笑不语,乌蒙也忍不住乐了,秋戈丝毫没觉着什么,笑道:“那是,那是,怎么说呢,这样吧,不管将来什么样,今儿,咱们喝酒,该乐活还乐活。”
“说得对,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柳寒大笑端起酒碗:“柳某敬大家一杯。”
柳寒仰脖将酒喝干,将酒碗亮给大家看。
“好!”拓跋鹰也端起酒碗一口喝干,将碗底亮给大家看,众人纷纷将酒喝干亮出碗底。
柳寒示意大家坐下,挨个给大家倒酒,慕容从容一直看着柳寒,当柳寒给他倒酒时,他连忙起身:“不敢,不敢,柳先生,还是我自己来吧。”
“慕容兄,这里可没先生,”柳寒笑道:“都是大漠上的汉子,别学那些文绉绉的,没味!”
“柳兄这话说得好,”秋戈乐呵呵的说,他坐下后就没动,不再理会身后的士子们,那些士子有些不满,过了会,也安静下来,自己喝酒聊天。
“人生在世,要的是自在,咱们大晋什么都好,就是文绉绉的人太多,你们学什么都好,千万别学这个。”秋戈似笑非笑的冲拓跋鹰和乌蒙说道,乌蒙没说什么,咧嘴一笑。
慕容从容一直面带微笑,没有任何不满,待秋戈说完后,才含笑道:“秋兄这话,我不赞成,大漠兄弟固然豪爽,可失之也在豪爽,其实,说好听点是豪爽,说不好听点是粗鲁,无礼仪。
更何况,我认为,大漠战乱不休,与这种粗鲁有很大关系,与大晋相比,大晋已经八百年了,天下安定,少有战乱,可大漠呢,秃树机能是一代豪杰,统一了大漠,可秃树机能一死,大漠就四分五裂,这八百年中,大漠多少次这样统一,分裂,再统一,再分裂。
这是什么原因呢?我认为,就是没了礼仪,大漠汉子一言不合,即拔刀相向,两个人的纠纷,随即便能扩大到两个部落,战火因此不断。
在我看来,大晋最好的东西便是礼仪,有礼仪,尊卑有序,天下方不乱!”
说到这里,慕容从容看着柳寒:“不知柳先生以为何?”
柳寒笑呵呵的点头:“慕容兄说得不错,大晋之所以能保持稳定,与这种社会阶级分层,有很大关系,不过,慕容兄,这种礼仪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必须经过长时间教化才能推行。”
“此话不假,”慕容从容点头,随即叹道:“咱们大漠胡人不注重这些,喜欢用强力。”
“此言不对,”柳寒打断他,正色道:“我在西域常年走草原大漠,我到过很多部落,草原大漠有草原大漠的礼仪,我很少见到部落汉子蛮不讲理,只要对他们以礼相待,他们也会以礼相待,当然,马贼除外。简单的说,草原大漠有草原大漠的礼仪,中原有中原的礼仪。
大漠之所以战乱不断,原因很简单,礼仪不同之故,鲜卑人有鲜卑人的礼仪,匈奴人有匈奴人的礼仪,高句丽有高句丽的礼仪,吐蕃有吐蕃的礼仪,这些礼仪都在草原上,彼此倾扎,容易带来矛盾,加上草原汉子刚烈,所以,这才是草原动乱之源。”
柳寒笑眯眯的看着慕容从容,慕容从容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对这个问题,我倒是另外有看法,”秋戈笑呵呵的抿了口酒,说道:“大漠上纷争不断,根本原因还是草场,你们草原部落逐水草而居,草场十分珍贵,就与我们中原的土地一样,没了土地,没了草场,就无法生活下去,争夺草场,争夺土地,才是草原动乱之源。”
柳寒不由点头,对秋戈更是赞许,大漠动乱之源,其实很简单,生产力低下,逐水草而居,靠天吃饭,战乱消灭人口,资源达到平衡,于是大漠安静下来,可和平的时间越长,人口增加,草场便不足,于是纷争就生了,大漠再次进入战乱。
数万年来,大漠就一直这样循环下去,上次大晋与鲜卑一战,整个大漠草原人口大幅度下降,达到一个平衡,经过十多年休养生息,人口增加,各部落实力增长。
大漠走到战争边缘。
“柳兄秋兄见识,令人佩服,”拓跋鹰点头叹息:“咱们胡人,并非不讲礼仪,只是与大晋的礼仪不同而已,这些年,大漠年年遭灾,多靠朝廷渡过难关,大晋富庶,朝廷当允许部分部落内附,如此可缓解草原上的草场纷争。”
柳寒微微摇头:“拓跋兄,你没见大晋流民四起,大晋虽然富庶,可土地不多,胡人内附,土地那来?”
拓跋鹰微怔,随即摇头,大漠苦寒,半年冰雪半年春,那象大晋,特别是江南,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物产之丰,令人羡慕。他到大晋近三年,并不是完全留在帝都,他以游学之名,到荆州,江南走了一圈,对江南的丰饶,异常羡慕。
“内附?”秋戈摇摇头:“大晋的土地都在门阀士族手中,朝廷那来土地,我在凉州时,很多胡族部落都要求内附,可朝廷没有土地给他们,凉州的土地大部分控制在门阀手中,能动用的土地已经极少,而且,每个内附部落,朝廷还要拨给一钱财,拓跋兄这个想法,”
秋戈摇摇头,轻轻叹口气,拓跋鹰有点不服,凉州有没有土地,大晋有没有钱财,他心里有个估算,凉州绝不是没有土地,大晋也绝不是没有钱财,边境上有些部落为了能内附,年年向大晋官员行贿,可这些大晋官员拿了银子却不办事,让那些部落有苦难言。
柳寒左右看看,眼珠一转,笑了笑说:“得了,这些事太沉重,我看还是聊些轻松的,唉,秋戈,听说上次在静明公主府内的玄修,你可是出尽风头。”
秋戈大笑,声震酒楼,前段时间,静明公主在府内举行了一次玄修,秋戈在服食五石散后,在公主府内乱走,在公主的寝宫外拉了一泡尿,随后闯进公主的寝宫,跑到公主的床上呼呼大睡。
“这算什么!”秋戈大笑摆手:“柳兄已经落伍了,现在最轰动的是鲁璠鲁兄在延平郡王府,鲁兄,过来,柳兄想要了解下,你在延平郡王府的壮举!”
柳寒抬头看去,鲁璠正坐在士子中间,听到叫声,抬头看过来,看到柳寒,只是呵呵笑了笑,冲他挥挥手,却没有过来。
“这家伙在王爷府上作了什么?”柳寒纳闷的问道。
“他袒胸露怀,闯进了王爷内府,不知怎么弄到了王妃的衣裙,然后跑出来,载歌载舞,最后在水塘边睡下了。”秋戈大笑着说道。
柳寒忍不住摇头,他一直认为,这帮士子是以玄修为名在胡闹,甚至搞**活动。
拓跋鹰三人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柳寒问道:“你们没参加过这样的玄修吗?”
拓跋鹰摇摇头,乌蒙同样的摇摇头,慕容从容却说道:“我参加过两次,西山书院经常有同窗搞这样的玄修,觉着没什么意思,就没再去了。”
“别去,”柳寒摇头说:“这种玄修,除了颓废,啥都修不到,所以,我从来不参加。”
“这你就不懂了,玄修的好处,只有参加过玄修才能知道。”秋戈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柳寒依旧摇头不已,给他倒上酒,然后说:“仁者见仁吧,你们喜欢,就参加,我不喜欢,就不会参加。”
秋戈惋惜的摇头,柳寒也同样惋惜的摇头,拓跋鹰和乌蒙没有管这么多,依旧喝酒,慕容从容看看柳寒又看看秋戈,露出一丝笑意。
接下来的风花雪夜都是秋戈在主导,柳寒偶尔插上一句话,拓跋鹰也不时说了几句,帝都青楼很多,但胡人可以去的很少,象百漪园,就不接待胡人,除非是随着晋人前去。
不过,胡人也有可以去的青楼,这就是胡商在帝都办的青楼,这样的青楼里的妓女都是胡女,这样的青楼也有高档的,比如城北区的胡笳楼,里面多是胡女,胡女多情擅舞,她们的舞蹈别有一番味道,很受一些士子的喜欢。
酒到酣处,拓跋鹰高声唱起胡歌,歌声带着几分苍凉,几分悠扬,颇有大漠之风。
柳寒也符合唱了西域的民歌。
一时间,酒楼上变得热闹起来。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六章 江湖,染缸
从酒楼出来,**的阳光下,感觉更加闷热,秋戈已经醉得站不起来,被两个护卫扶上马车,拓跋鹰与乌蒙也醉醺醺的,俩人相偕而去,倒是慕容从容看着还不错,向柳寒施礼离去,至于鲁璠他们,完全不省人事,被人架上马车离开。【最新章节阅读.】 .
柳寒完全没有醉意,以他的修为,再多些酒,也没有丝毫问题,将这些家伙一一送走后,他才牵着黑豹,安步当车,沿着大街缓缓而行。
帝都的街道,与柳寒曾经待过的世界相比,当然狭窄了许多,可在这个时代,是柳寒去过的城市中最宽大的,但帝都的人口也是最多,城市可以容纳的人口与社会生产展休戚相关,帝都城内便有百万以上的人口,若是加上附近的庄园村庄,人口在一百五十万以上,整个京兆府,人口恐怕有一千万以上。
如此庞大的人口,难怪朝廷将漕运看得如此之重。
在街上漫步,并不是没事,这是柳寒的一个习惯,这个习惯是前世养成的,目的就是看看市场行情,看了几家布庄和粮店,柳寒心里基本有数了。
帝都是大晋最大的市场,最繁荣的市场。
柳寒从来没作过粮食生意,西域人少吃粮食,多吃牛羊肉,喜欢喝茶,柳寒在西域便有一处茶园,原来西域是不产茶的,西域人自己也认为西域不可能产茶,可柳寒在西域找到一个地方,种植茶叶成功,因此赚了一大钱。
瀚海商社的下一步便是开展粮食生意,柳寒将前世的分店系统移植过来,准备在帝都开设十家粮店,他已经在江南买了数千石粮食,另外还有数百石食盐,而且全部是粗盐,这些粗盐准备在帝都进行再加工,变成精盐投入市场,精盐和粗盐的价格差距有十倍之多,他准备将这个差距降低到五倍。
十家粮店,同时卖粮和盐,老黄测估了下,每年能增加三到四万两银子,另外,各地分店的业务展各不相同,随着塞外大漠的混乱,雍州的业务受到很大影响,塞外商队基本停了,三江堡的建设很顺利,在秦王帮助下,长安的作坊建设很快;凉州的业务也受到些影响,但老王的作坊建设很顺利,基本弥补了商队的损失。
西域的大部分业务停了,可没有停下的,依旧在运转,每年还可以获得数万两银子,但柳寒只要求那边提供万两银子就够了,剩下的就分给留在西域的部属和他的那些女人们。
离开西域时,除了确定随他回大晋的天娜三女外,其他女人都重金遣散,有些女人拿了银子便离开了,可还是有十来个女人不肯离去,依旧留在他西域的庄园里,剩下的银子便交给她们。
瀚海商社收入很高,可开支也很高,到处都在投资,到处都在建设,柳寒最重视的江南,也投入了不少银子,清虚宗的山门外,那两座山,已经被他秘密买下来,前段时间,他送进去第一批药材,这些药材并不多,只找到五样,另外还有一些杂物,比如画符的符纸等等,不过,就这样,玉清子已经非常满意了。
柳寒的要求也被满足,玉清子送来十瓶丹药,这十瓶丹药中,有五瓶回气丹,这种回气丹对战斗非常有效,可以在短时间里,让五行真元恢复六成以上;另外还有三瓶紫灵丹,这三瓶紫灵丹可比柳寒自己炼的药效要强多了,已经达到六品,这药要流传到江湖中,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最珍贵的则是两瓶青灵丹,玉清子交代,这青灵丹是指定给他的,柳寒查知,这青灵丹对宗师中品以上才有效,这可是珍品中的珍品。
这是他第一次得到来自清虚宗的支持,这支持的丰厚让他无比满意,于是他更加着意为清虚宗找药材。
清虚宗的药材可没那么容易,几乎都是已经只是在传说中的存在,剩下的那些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
到新开的药房看了看,新开的药房在五贤街,距离瀚海珠宝也就两条街,药房的生意很好,不时有人来买药,但这样的零售利润并不高,真正的高利润来自宫里和各个世家门阀。
药房有三个坐堂大夫,两个是瀚海商社的人,其中一个便是有丹徒修为的邱胡子,另一个叫孟明,这孟明是随他从西域带回来的,有丹徒七品修为,距离丹士也差不了多少。
出一个丹师可比出一个宗师要难多了,宗师只需自己不断苦修,待到机缘来临,便可跨过那道门槛,但丹师不一样,丹师除了自己修炼外,另外还要大量珍贵药材,炼制大量的丹药,这期间要有花多少银子,那是天文数字。
所以,每一个丹师都是银子堆出来的。
第三个坐堂大夫叫祖谅,原是风雨楼隐堂中人,隐堂是雷纳直接控制的堂口,堂主是沈晨,人数不多,只有二十多人,都是绝对可靠的人,雷纳将此人放在这,目的是在城里布下一个眼线,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柳寒在店里看了会,叮嘱了邱胡子和孟明几句,给他们留下瓶丹药,他打算培养俩人,让俩人尽快进入丹士境界,他很看重邱胡子,邱胡子出身散修,散修在丹徒修炼中,是非常艰难的,比武徒艰难十倍,可他居然能达到丹徒八品境界,比用了无数药材的孟明还高。
邱胡子感激莫名,他从一个暗无天日的流民逃犯,转眼有了远大的前程,他完全知道成了丹士,甚至是丹师,将能得到什么!
柳寒说完之后,抬头看见温晚晴从外面进来,她看上去有几分憔悴,将一张药方交给柜台上的伙计,伙计看后便开始给她抓药,柳寒心里有些纳闷,这女人应该已经回江南了,怎么还在帝都,这又是谁病了?
经历太多,对什么都怀疑,他略微思索便没有惊动她,而是从侧门出来,在街边安静的等着,过了会,秦晚晴提着药从店里出来,柳寒锁定她,遥遥跟在她身后。
转过几条街,柳寒现有两个人跟着她,柳寒不动声色,依旧慢慢的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到了三岔路口,秦晚晴略微迟疑,便朝右边的街道行去,越往前走,柳寒心里越是纳闷,这是向城隍庙的方向,她到城隍庙去作什么?忽然,他觉着这秦晚晴恐怕是去找他的,或者说是找他的分身,柳漠。
果然,秦晚晴到了城隍庙,没在庙前丝毫停留,便径直从旁边的巷子进去,跟踪她的俩人也跟着进去了,柳寒没有进去,而是转身混进正观看杂耍的人群中。
果然,没一会,跟踪秦晚晴的俩人出来了,俩人也混在人群中,目光不时瞟向巷口。
没有多久,秦晚晴从巷子里出来,柳寒注意到,她的神情很是疲惫失望,精神更加失落,完全不知道身后还有俩人跟踪。
俩人又跟上去,柳寒皱眉想了想,转身去了他预先租下的小屋,再出来,已经变换成柳漠了,手里还提着一筐物件,这间屋里长期准备了些东西,就是为了预防突然事件。
“主子,回来了。”左兰看到柳寒进屋,忍不住欢喜的冲里叫起来。
“嗯。”柳寒略微点头,照样扫了下店里,今天店里没什么客人,秋戈在酒楼喝醉了,他要不在,店里的客人便少了大半。他阻止了左兰过来帮忙,自己提着东西进后院了。
张梅已经奔出来了,看着柳寒忍不住微嗔,唠叨道:“你还知道回来,看看,这都几天了,不是说两三天吗,这都快十天了,你都上那去了?”
“临时出了点事,耽误了两天。”柳寒佯装解释道,然后吩咐左兰,将东西收起来。
在院子里说了几句话,张梅将他拉到屋里,低声说道:“你回来得正好,有人拿着漕帮的信物来找你,你不在,奴不敢轻易答应。”
“哦,是什么人?”柳寒佯装意外,从江南回来已经一年多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持漕帮的信物找上门来。
“一个女的,拿着漕帮的信物。”张梅低声说。
“她说她叫什么没有?留下地址没有?”柳寒又问。
“她留了个条子。”张梅说着进里屋,柳寒跟着进去,张梅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饰盒,从夹层里拿出张纸条交给柳寒。
“平安客栈乙二号。”柳寒念道,随手将纸条毁去。
沉凝片刻,柳寒说道:“晚上再去。”
张梅顺从的嗯了声,左兰在屋外叫道:“主子。”
张梅出去开门,左兰端着盆热水进来,柳寒出来,左兰已经将毛巾放进盆里,张梅站在边上,左兰将毛巾拧干递给柳寒,柳寒将脸上擦了擦,张梅进屋拿出套衣服。
“行了,前面去盯着,别有人趁机跑了。”柳寒笑眯眯的对左兰说道,左兰抿嘴一乐:“哪会,都是街坊老邻居。”
柳寒笑了笑,趁着张梅在里面,在她脸上轻轻拧了一把,低声调笑:“真滑。”
左兰涨红了脸,银齿轻咬,眼中都要滴出水来。
柳寒却转身进屋,很快他便换了身衣服出来,张梅抱着换下的衣服走在后面,在井边洗衣服,柳寒则端起茶杯,躺在树荫下,慢慢品茶。
范举和范家嫂子回来,听说柳寒回来了,过来聊了几句,两家人顺势在一块吃了顿热闹的晚饭。
晚饭后,几个女人负责收拾,柳寒依旧很逍遥,俞美是知道他在帝都的使命的,但柳寒也现,她对这事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对俞美,柳寒也进行了调查,他没有通过其他人,而是让柳铁利用在彭城时,亲自进行调查,结论与俞美所说相符。
江湖是个漩涡,也是个大染缸,在外面看,风景很美,只有在里面待过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艰难,离开就就不愿意再进去。
张梅俞美,在某种程度上说,她们已经离开了江湖。
所以,才不愿意再进去。
可,已经染上了色彩,那有那么容易洗去的。
很多事,都是这样!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七章 素衣双娇
夜色渐渐浓,张梅和俞美在屋里练功,两女虽然已经不喜江湖,想要脱离江湖,可也知道,要跳出这个染缸,没那么容易,所以,这段时间柳寒不在,两女都抓紧练功。【最新章节阅读.】 .
左兰在边上陪着柳寒,那一副期待,任君大快朵颐的表情,无比诱惑,看着便让人怦然心动,可柳寒现在却顾不上,他告诉左兰,自己要出去一趟,便在她幽怨的目光中,开门走了。
夜还不算深,街上还有点行人,帝都的规定是三更之后宵禁,不过,这个规定只是针对士族和官员以下,对士族和官员则没有这个规定。
楚明秋依旧从小巷里穿过去,平安客栈距离城隍庙有点远,楚明秋加快脚步也走了半个多时辰,到了店外,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外面看了会。
店里很安静,门前的两盏红灯笼有气无力的,过了会,柳寒正准备进去,身形刚动又站住了,过了会,从街道对面过来两个黑影,这俩人鬼鬼祟祟的,同样到了店门口,四下张望后,俩人凑一块略微商量便绕到后面,腾身跃起,越墙而入。
柳寒心念微动,悄无声息的飘上屋顶,伏在屋顶看着那两条黑影向房间摸去。
柳寒有点拿不懂,这两条黑影要做什么,要是采花的话,现在还不到三更,秦晚晴两女很可能还没睡,若是寻仇,这个时辰和地点更不对了。
两条黑影似乎也有些顾忌,在院子里停留片刻,两条黑影很明确的向一间外摸去,到了窗户下,先捅开一条缝向里面观望,过了会,又拿出一根管子伸进去。
看到这里,柳寒心里忍不住冷笑,这两小毛贼还真是来采花的,只有采花贼才会这样弄。
到现在,他依旧还是没打算惊动他们,他想看看这素衣双娇倒底会怎么应对,上次已经有夏牧了,这次她们能应付吗?
过了会,两个黑影站起来到门口,轻轻拨开门栓进去,柳寒刚要腾身而起,屋里忽然传出一声娇斥,随即响起一道粗鲁的骂声。
剑光闪亮,兵刃交击,院子里却静悄悄的,没有人出来干涉。
柳寒眉头微皱,闪身到了门边,就见秦晚晴持剑站在床边,温晚云云鬓散乱,坐在床上,手里紧握一柄匕,杏眼圆睁瞪着两个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一人捂着手臂,另一个手持双环,站在秦晚晴对面。
秦晚晴俏丽的脸蛋涨得通红,愤怒的盯着俩人。
“呵呵,秦姑娘,温姑娘,我们兄弟也是仰慕两位姑娘....,”
没等他说完,旁边那捂住手臂的黑衣人,很不耐烦的打断他:“黄兄,废话那么多,说实话吧,两位美女,上次一别,咱们兄弟找了两位大半个月,不为别的,就为一亲芳泽,没办法,谁让两位美女如此美艳动人。”
秦晚晴气得嘴唇哆嗦,半响才吐出两个字:“无耻!”
柳寒在心里暗笑,这采花贼作得,够光明磊落,不过,听起来,他们好像互相认识,略微想了想便明白,一定是宋皋请来的人,他俩人与秦王有什么关系呢?
院子里,其他房间依旧很平静,似乎没有人听见这里的动静,甚至连小二和掌柜的都没出来看一眼。
柳寒正要心动,忽然心念一动,感到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移,这道目光来自自己左后方,应该是客栈的二楼,左侧最后一个房间。
他很快锁定了目光的来源,眉头微皱,这是好奇,还是其他?
当,当,当!
屋里传来兵刃交击声,柳寒抬头看,秦晚晴已经被制住,温晚云知道无法幸免,将匕横在脖子上,惨然的看着秦晚晴。
使环的黑衣人好像并没有被她吓住,一手搂住秦晚晴,一手提着半月环,冲温晚云笑道:“温姑娘,别驾,咱们哥俩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一亲芳泽,你要死了,就令师姐一人,咱们哥俩可不好分。”
黑衣人很笃定,似乎吃定了温晚云,温晚云脸色惨白,绝望的看着秦晚晴。
“黄三,戈辉,你们,你们,...”
“温姑娘,何必那么矫情,咱们江湖儿女,有那么看不开吗?”戈辉的手臂上点了几处穴道,不是太灵活。
正说着,门忽然开了,一道凉风侵入,随着凉风而入的是一道灰影,没等黄三反应过来,一道凌厉的劲气即袭至,黄三来不及作出反应,侧身让开,右手力,将臂间的秦晚晴推出去,那道劲气拍在秦晚晴身上,秦晚晴被震出。
戈辉轻斥一声,短鞭悄无声息挥出,灰影身形鬼魅一闪,避开短鞭,重重一掌击在戈辉手腕,戈辉连退数步,灰影转身与黄三战成一团,戈辉挥鞭正欲上前,忽然背心一凉,低头一看,一截剑尖出现在胸前。
剑尖随即又迅消失,戈辉转身,秦晚晴手持长剑,鲜血顺着剑尖滴落,粉脸上满是杀气。
戈辉十分不甘,眼中满是迷茫,秦晚晴被点了穴道,又被灰影打了一掌,应该负伤不起才是,怎么?
忽然,他明白了,悔恨之极的倒下。
灰影那一掌看似将秦晚晴击伤,可实际上却以庞大的劲气冲开了秦晚晴被封的穴道,可戈辉和黄三对此却毫无所知,俩人转身面对灰影这大敌,这才给了秦晚晴偷袭的机会。
戈辉想明白了,可也晚了。
“啪!”
灰影一掌拍在黄三肩上,黄三踉跄连退数步,撞在门上,他没有停留,转身跃入院子中。
柳寒没有追,待黄三消失在黑暗中后,他才转身,扫了眼倒在地上的戈辉,问道:“可以走吗?”
秦晚晴微怔,点头问道:“多谢兄台,不知兄台。”
“下午你才去过我的店,赶紧收拾,待会老板报案,巡夜的城卫军来了,就麻烦了。”柳寒说道。
秦晚晴这才明白来人身份,连忙扶起温晚云,温晚云穿着亵衣,刚才焦急中,胸襟大开,春光外露,此刻才察觉,有些害羞的掩上,抬头再看,柳寒已经不在房间里。
柳寒在外面没等多久,秦晚晴一手扶着温晚云,一手提着两个包袱出来,柳寒进屋,留下一张银票,挥手熄灭灯光才出来。秦晚晴不解的看着他做完这一切,柳寒过来向温晚云道声见谅,便将她背上。
三人跃出院墙,没一会,前面店里的灯光亮起,一个中年人从屋里出来,走进秦晚晴的房间看了看,转身出来,小二已经等在院子里。
“报官。”中年人吩咐道,小二犹豫下,随着中年人到店里,低声问道:“掌柜的,这样妥当吗?”
“有什么不妥当的,那人一看便是匪类,就算衙门的人来了,也做不到咱们头上。”掌柜的随意的说,他望着黑沉沉的夜空,轻轻叹道:“这帝都是越来越乱了。”
小二开门出去了,掌柜的在灯下写了封信,转身上楼,不一会,一只度鸟腾空而起,迅消失在黑暗中。
掌柜的关上窗户后,一道灰影从屋角悄无声息的飞出,同样迅消失在巷子里。
秦晚晴扶着温晚云站在黑漆漆的巷角,焦急的等着,一道黑影在前面出现,凝目看去,来的正是柳寒那熟悉的身影。
“你干什么去了?”秦晚晴低声问道。
柳寒没有解释,将温晚云背上,低声吩咐秦晚晴跟上,三人沿着小巷快离开。
柳寒没有带她们上有凤来仪,而是去了他租下的那个房间,这个房间由于长期没人住,他也没打扫,屋里灰尘很厚,不过,不过,床上倒是干净。
“今晚,暂且在这凑合一宿。”柳寒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被褥换上,顺便又提了桶水,将房间擦洗了下,秦晚晴将温晚云扶上床,给她盖上被子,出来看见柳寒正擦洗凳子。
“这里是我备用的房子,平时不常来,偶尔来收拾下,你们先住在这,对了,还没请教两位女侠芳名。”
“在下素衣门秦晚晴,那是我师妹温晚云。”秦晚晴抱拳施礼:“多谢柳兄相助。”
“你们怎么有漕帮信物?”柳寒又问道,秦晚晴说道:“这次到帝都,是奉家师叔之命,在路过建康,遇上方帮主,方帮主知道我们要上帝都后,将柳兄的消息密告我们师姐妹,叮嘱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找你,你这里是漕帮的密舵。”
柳寒在心里冷笑,到帝都一年多了,漕帮从未有人找过他,却将自己的消息告诉了素衣双娇,方震这是在做什么?当自己傻瓜吗!!!
“方帮主现在怎么样了?”柳寒又问:“前段时间,风雨楼和王许两家争夺漕运,我向他老人家报告了,这本是个机会,不管与哪家联手,漕帮都有返回帝都的可能,可....”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看秦晚晴,苦笑下:“算了,恐怕你也不清楚,你们在这里待着,明天,我去打听下,估计应该没什么事,官府对这种江湖厮杀,一般不怎么管。”
秦晚晴松了口气,漕帮的事,方震怎么想的,她怎么可能知道,她抱拳致谢:“多谢柳兄相助,要不是柳兄,....”“都是江湖朋友,理该如此,何必多礼,”柳寒笑了笑,走到床边,示意温晚云将手伸出来,给她搭了下脉,温晚云的肌肤细腻柔滑,脸色苍白,眉宇间满是疲惫。
武人很少生病,但不是不会生病,而且一旦生病,治起来便很麻烦。
“柳兄还会治病?”秦晚晴好奇的问道,柳寒微微点头,松开温晚云,将薄毯掖了掖,起身说道:“在江湖上,什么都得会点,这医术嘛,略微懂点。明天,我去抓药,你煎的那药,扔掉,那药,对普通人可能有用,对温女侠没用。”
秦晚晴点点头,柳寒又拿出两张银票:“这点银子,你们先用着,嗯,以后,我来找你们,你们不要再去有凤来仪了。”
“是,”秦晚晴先是答应,随即纳闷的问道:“这是为何?”
柳寒笑了笑,调侃道:“素衣双娇,江湖上大名鼎鼎,这样两位女侠到我那小店,有心人一看就知道其中有问题。”
秦晚晴明白过来,不由舒口气,柳寒说着便告辞,秦晚晴也没挽留,将他送出去,转身将门关紧。
“师姐。”温晚云眼眶一红:“受伤了吗?”
秦晚晴摇摇头,坐在床沿,苦笑下:“没什么,一点小伤,养两天就好了。”
“唉,这次到帝都,”温晚云也叹口气,前些天忽然觉着不对劲,开始没觉着怎么,可过了两天,身子软,连床都起不来,请了几个大夫来看,吃了几副药都不见效,身上的银子都花完了,师姐不得不开始当饰了。
秦晚晴沉默没有说话,温晚云低声问道:“师叔什么时候才能到?”
“等着吧。”秦晚晴语气中有些无奈,她们之所以滞留帝都,实际是要等师叔沈生娴,素衣门生字辈多数出家,但也有几个没出家,沈生娴便是其中之一,也是素衣门行走江湖的门人修为最高的,据说已经到了武师九品,比门主玉生烟仅差一线。
今天的事,让两女都感到害怕,自从开始行走江湖以来,这是她们遇上最危险的事。
俩人年岁其实都不大,还不到二十,举止中还带着淡淡的天真。
“睡吧!”秦晚晴挥手将灯光熄灭,温晚云缩进薄毯里,秦晚晴却没有上床,而是抱起一床毛席,铺在地上,自己也不脱衣服,就这样睡在地上。
“师姐,你也到床上来吧。”温晚云说道,黑暗中传来秦晚晴的声音:“算了,两个人挺挤,你病着,别再加重了。”
温晚云还要劝说,秦晚晴却已经开口:“别再说了,睡吧。”
温晚云叹口气,也不再劝了,慢慢的睡着了。
这一夜,秦晚晴没有睡好,地面不是很平,背上有些膈应,让她很不舒服,天色蒙蒙亮才勉强睡着,没有多久又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看到天色已明,便干脆不睡了,起身到外面打了桶水,将灶台捅开,到院子里找了下,没有找到柴禾,这下她为难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八章 闲中隐浪
幸好柳寒还留了银票,昨晚匆忙,没有留意,今天拿出来才发现,两张银票都是五十两的银票,在这个时代,百两银子是一笔巨款,素衣门一向贫寒,她们出师门时,身上也不过三十多两银子,这次上帝都,师叔也不过给了七十两银子,这次给宋皋帮忙,事后也不过给了五十两。
“这柳漠还够有钱的。”
秦晚晴嘀咕着出门,在巷子口,买了些早点回来,等进屋时,温晚云也醒来了,秦晚晴服侍她吃过早饭,然后她又睡下,秦晚晴吃饭后,坐在椅子上,没一会便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的动静将她惊醒,她听见柳寒在与人说话,她连忙起身,整理下衣服,正要开门,门上已经传来敲门声。
打开门,柳寒站在门口,他没进屋,而是转身提了两筐东西进来,歉意的说:“抱歉,昨晚匆忙,唉,好些事都不充分,哦,对了,我买了担柴火,还有些米面。”
说着,他将东西拿出来,一一放在桌上,秦晚晴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作这些,柳寒将东西拿出来后,然后才说:“这里的住户都是人来人往,住在这不用担心陌生面孔,嗯,我已经托人去打听昨晚的事了,晚上就会有消息,对了,这是药,五碗水熬成一碗,把这个给她服下。”
柳寒说着拿出一个小盒子,秦晚晴接过来打开,是一粒蜡封的药丸,有手指头大小,柳寒转身出去,在院子里劈柴。
“多谢柳兄。”秦晚晴刚说一句,柳寒便打断她:“又来了,那来那么多礼,行了,进去吧,这药要温水服下,准备烧水,水井在那,提水该没问题吧。”
秦晚晴嫣然一笑,转身过去,提了桶水进屋,没一会,柳寒劈好柴便开始升火烧水,秦晚晴看着他作这一切。
“你以前经常作这个?”秦晚晴好奇的问道,她首次接触这人,觉着这人挺有意思,出手很阔绰,但住在一间小院子里,对这些粗事却很熟练。
“江湖人,什么都得会点,”柳寒低头烧火,闻言笑道:“不过小事,你们难道不会?不会这些,怎么走江湖?”
秦晚晴微怔,她们十七岁便出师门,在江湖上行走,先是在江南,说来上次到帝都,还是她们第一次到北方来,几年下来,也积累了些江湖经验,可也没做过这些事。
江南富庶,北上乘船,那有做过这些事。
柳寒见秦晚晴的表情,恍然大悟,他苦笑下:“两位女侠,你们可是生在福窝里了,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吧。”
秦晚晴微微迟疑才苦涩的点点头,她们的确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火起来了,柳寒起身,舀了些水到锅里,然后又将边上的小炉子升起火,开始熬药。
“你们到帝都有什么事吗?”柳寒依旧以聊天的语气与秦晚晴说道。
“不知道,”秦晚晴答道:“师叔让我们在帝都等她。”
“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柳寒试探的问道。
秦晚晴苦笑下:“多谢柳兄,若有需要,一定请柳兄相助。”
柳寒心里明白了,这秦晚晴也不知道为什么,于是便不再聊这事了,说起闲话来。
药煎好,柳寒从药罐中倒出来,恰好一碗,柳寒将药放在桌上,然后对秦晚晴说:“把那药丸给温姑娘服下,等一会,再给她服药。”
“嗯。”秦晚晴将外面的封蜡捏碎,房间里立刻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药香,不用验证便知道这是一粒好药。
“这是什么药?”秦晚晴有些惊讶,素衣门门主玉生烟是江南有名的大夫,门里大部分收入都来自她为人治病,除了给人看病治病外,素衣门也卖药,不过都是卖成药,素衣门的黄莲丸金菊丸等丹药,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不过,这些丹药炼制颇为不易,素衣门内也只是少数几个出家的长辈师叔能炼,就连孙玉娴师叔也不会。
可秦晚晴凭感觉觉着这颗药丸的品性不低,不比师门炼制的丹药差。
“这是九转参灵丸,是本草堂制的丹药。”柳寒解释说,本草堂便是柳寒开的药店,店名自然来自他的认知:“这药比较昂贵,一丸便要三十两银子,温女侠这样的病,一丸见效。”
“哦,这么有效!”秦晚晴有些惊讶的叫起来,柳寒点点头:“这药平时不对外,一般的大夫也不会开,除非是皇室门阀,我是侥幸才弄到三丸。”
温晚云已经在病床上缠绵了十多天,听说有这样的好药,好奇的打量着那丸药,药丸外表呈白色,散发着浓郁的药香。
小心的放入口内,药丸入口即化,腹内即刻升起一股暖流,胸腹之间立时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能运气的话,立刻运气,不要太急,也不要太多,调息三周天,然后收气服药。”
温晚云嗯了声便闭目调息,从丹田里调出细细的一小股内息,沿着任督二脉行走,催化药力,将那股暖气向四肢扩散。
“这药,每天一次,每次服后,都要调息三周天,明天,温姑娘便可以下床了,三天以后应该便没什么问题了。”
“多谢柳兄。”秦晚晴感激之极的冲柳寒施礼,柳寒摇摇头,含笑道:“秦姑娘倒象是门阀士子,礼节太多了。”
秦晚晴嫣然一笑,柳寒看着轻轻叹口气,秦晚晴纳闷的问:“怎么啦?”
“没什么。”柳寒怜惜的看着她,摇头说道,秦晚晴眉头微皱:“柳兄这是怎么啦?不是在下多礼了吗,敢不成,柳兄也是多礼的。”
柳寒爽朗的笑了笑:“哪里,就是觉着可惜,两位女侠,国色天香,柳兄一见便有些心猿意马,这样的美女,应该以用轻柔的绸缎,精美的首饰,出入当有豪车接送,怎么会到江湖上,风餐露宿,饱受危险,让在下,唉,颇为感慨。”
秦晚晴脸泛红晕,呆呆的看着他,这要是换个人说这番话,不用解释,便将他划入登徒子范畴,可这柳寒说来,却完全无法产生这种感觉,相反只会觉着甜蜜,特别是在这个时间。
秦晚晴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美貌,江湖上将她和师妹誉为素衣双娇,自从离开师门后,接触了不少江湖年青才俊,可她却觉着,这些人要么粗鲁,要么酸不可闻,要么就是个登徒子,绝大多数都名不副实,可柳寒看上去粗鲁,做事却如此细腻,说出来的话,直暖心。
可惜,想起有凤来仪里的那俊俏小娘子和美貌侍女,秦晚晴心里不由闪过一丝惋惜。
几乎是瞬间,秦晚晴惊觉起来,自己这是怎么啦?
脸蛋微微发烫,连忙掩饰,掩口笑道:“柳兄真会说话。”
秦晚晴经验还是不足,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下去,柳寒笑了笑,叹口气说:“这走江湖,看着风光无限,很多年青人很是向往,可其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刀头舔血,看上去壮观美丽,可实际上呢?朝不保夕。”
秦晚晴回想自己的经历,昨晚要不是柳寒出手相助,包括上次夏牧,要不是有人相助,她们师姐妹早已经....,想想就不寒而栗。
“好了,你们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柳寒说着便要出去,丝毫没有留下献殷勤的模样,走到门口,柳寒象是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道:“令师叔要是到了帝都,怎么与你们联系?”
“师叔会到平安客栈找我们,”秦晚晴略微迟疑,还是说道:“还请柳兄帮忙,在平安客栈画下这个。”
秦晚晴说着在拿起根木棍在地上画了个奇怪的符号,柳寒将这符号牢牢记住,秦晚晴解释说:“师叔看到这个符号就知道,我们已经离开平安客栈,师叔就会在平安客栈留下另一个符号,这样我们就知道师叔已经到了帝都,那时,她会留下她去向的线索,我们顺着线索就能找到她。”
“明白了。”柳寒点点头,这是江湖上常用的联络方式,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独特的联络暗记。
柳寒今天没去禁军,最近他很闲,漕运有萧雨亲自坐镇,谅不会出什么事,瀚海商社发展顺利,禁军招兵已经结束,他手下有两百七十人的部队,程甲和厉岩都在卖力训练,士兵日渐精锐。
在平安客栈外,柳寒悄无声息的画下素衣门的暗记后,抬头看看这家客栈,嘴角滑过一道冷笑,这家客栈不是那么简单,素衣门的那位师叔为何要选择这家客栈,这里面有什么联系没有?
转身到冯志的杂货铺,冯志对这位上司完全没办法,一而再,再而三的违反规定,向上面报告,上面也不管。
“我要素衣门的材料。”柳寒没有任何寒暄,进来便径直下令。
“好。”冯志立刻应道,这家杂货铺其实没多少生意,看上去只是勉强维持,谁也想不到,这里居然是内卫的密探。
柳寒微微点头,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一事,又转身问道:“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
冯志静静的看着他,柳寒皱眉想了想,斟酌用词道:“你在内卫多少年了?”
“八年了。”冯志答道,柳寒又问道:“以前你是在那干活?”
“属下先是在雍州,五年前调到帝都。”冯志答道。
“雍州?长安?”
冯志点点头,柳寒觉着此人的嘴巴挺紧,既回答了问题,又没泄密,便直接问道:“在帝都,你又作什么?”
“大人,要问什么?”冯志很直接的反问道:“有些事,属下可以回答,有些,按照规定,属下是不能回答。”
柳寒沉凝下来,静静的看着冯志,冯志神情卑微,目光带着三分畏惧,三分迷惑不解。
柳寒笑了笑,深吸口气:“你是我的联络人,也是我的下属,我想了解下我的下属,至少,今后有什么事,我也知道该不该用你。”
冯志在心里苦笑,象他们这样的人,性命有一半掌握在上官手中,思索片刻,便答道:“属下一直负责联络,原来负责齐王府的联络,齐王就藩后,我就调离了,休息了一段时间,上面便派我担任大人的联络人。”
“你的修为呢?擅长什么?”
“属下修为不高,只有武士三品,属下擅长的是潜匿隐踪,不是属下夸口,就大人府外这条路,属下化妆后,大人一定看不出来。”
柳寒点点头,随后又说:“内卫在帝都那些人的府上有暗探?”
冯志苦笑下摇头:“大人,属下的职位低下,这些事,属下无法知道。”
柳寒点点头,这本是意料中之事,随后又说:“给上面反应下,我既然升为内卫供奉,都拿玉牌了,手下怎么也该多几个人吧,宫里能不能给我多派几个,我的要求也不高,十个人。”
待他离开后,冯志呆呆的想了半天,摇头将今天的事记录下来,转身进屋,放进柜子里的暗格里,再出来,他在将店门上的幌子改了各方向。
傍晚之时,一个穿着碎花布裙的中年女人进了他的小店,俩人没多说什么,女人买了点东西,便离开了。
冯志关上门,忐忑不安,不知道此举倒底是对还是错,这个上司除了不按规定外,其他都还不错,作他下属一年多了,到现在还没派给他危险任务,给上面的报告,自然不是只有柳寒的要求。
报告当晚便送进宫了,柏公公首先看到报告,看后忍不住皱眉,他回想了下柳寒的履历,觉着此事好办,便批了两个字:同意,着敬功房调派。
内卫下设五大机构,敬功房是主管人事调动分派的;档案处则收集了内卫历年来的档案,并在需要的时候进行分析;虎贲卫则是负责行动;铜圆阁则是负责银钱的;最隐秘的则是明光房,负责各处密探的。
批了之后,柏公公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案几上的文牒都处理了,最近没什么大事,他走到院子里,院子里很安静,四周似乎没人,可他知道,这浓浓的夜色中,潜藏着凶狠的杀机,无论是谁都无法闯入这小院。
第四百五十九章 扬州变
吩咐小太监将茶几和躺椅搬到院子里,又在边上燃上两支平安香,驱赶蚊虫,躺在摇椅上,惬意的喝着茶,享受凉凉细风,他对目前的一切都很满意。
可这种舒适没维持多久,很快便被院外传来的轻微声响打破,柏公公微微皱眉,很是不悦,院门口出现一盏白色灯笼,柏公公立刻站起来,这个时候会到这里来的人只有一个。
果然,三个人影过来,前面的小太监打着灯笼,躬身领路,穆公公走在中间,后面的则是个中年太监。
“老祖宗,这么晚,您还没休息?”柏公公赶紧上前问道。
穆公公神色阴沉,快步进屋,柏公公连忙跟进去,转身吩咐道:“上茶,等等,还有冰镇的酸梅汤没有,赶紧上一碗。”
穆公公在椅子上坐下,神情中带着倦意,听到柏公公的话,他微微摆手:“来杯茶,浓点。”
“是,上茶,浓茶。”柏公公冲外面吩咐道,然后小心的上前:“老祖宗,有什么急事吗?”
穆公公微微点头:“小柏子,扬州,有什么消息吗?”
柏公公微愣,随即答道:“有,虎贲卫有三队人马在扬州,内卫,扬州内卫,林公公判断,扬州内卫系统被渗透,需要甄别整顿才能用。”
“派人去了吗?”穆公公问道,柏公公再度微怔,随即答道:“这事,儿子不知道,是林公公在负责。”
“叫他来。”穆公公的语气很平和,却不容置疑。
柏公公随即吩咐外面,然后小心的上前问道:“老祖宗,扬州又出什么事了?”
穆公公轻轻叹口气,柏公公见状也不再问,小心的在边上伺候,过了会,林公公匆忙赶来。
“老祖宗,出什么事了?”林公公走得有些急,额头上冒出一层汗水。
“下午,扬州顾玮的奏报到了,弹劾扬州刺史,扬州郡守,扬州都尉,贪赃枉法,逼死百姓,弹劾淮南王强占民田,弹劾建康郡守纵使家人,逼迫商家,总共弹劾了扬州十多个大员。”
林公公闻言不由有些傻了,柏公公倒吸口凉气,这顾玮要作什么?一本奏疏要弹掉扬州自刺史以下十多个大员,连淮南王都在内了!
“他这是要做什么!”柏公公下意识的反问道,林公公却很快平静下来,皱起眉头问道:“老祖宗,这顾玮倒底想作什么?我听说这扬州刺史盛怀,扬州郡守沙昊,都走了潘链的路子,盛怀也给潘链送礼了,还有扬州都尉,很干脆,是从邙山大营调去的,走的是潘冀的路子。”
“扬州都尉是先帝在时调整过去的,那次,潘冀将出自并州青州冀州的将领都调走了。”穆公公平静的说道,林公公和柏公公都同时点头,那次调整是潘冀在泰定帝支持下干的,对当今皇帝有利。
可盛怀和沙昊呢?既然已经走通了潘链的路子,顾玮为何还要弹劾他们?他不是潘链的长史吗!这就要背弃故主?下手这么狠?!
“扬州内卫整顿如何了?”穆公公问道,林公公叹口气:“干爹,儿子想整顿,可儿子手上没人啊,您也知道,自从泰定六年,国子监祭酒郭汾弹劾内卫以来,咱们的经费逐年减少,人手也逐年削减,郭汾这混蛋把咱们害了,现在....”
“别说那些没用的,”穆公公摆手打断他,林公公叹口气,柏公公想了想便明白了,泰定六年,国子监祭酒郭汾上疏要求裁撤内卫,认为内卫滥用权力,祸害天下,天子当行王道,堂堂正正,正大光明,不该行阴谋。
郭汾是名满天下的道学之士,在士林中享有崇高威望,他率先开弓,国子监太学的博士们纷纷上疏,惊动满朝,御史也跟着上疏,连年青气盛的太子也上疏,门阀藩王们则躲在后面,朝廷大有山雨欲来的感觉。
穆公公进行了反击,指使内卫控制的御史以弹劾当时的兖州刺史宛鞠,将兖州士人出身的郭汾拖下水,随后又暗中推动太子之案,最后宛鞠被流放,郭汾病死天牢,泰定皇帝保下太子,太子属官大多被流放,这才将这股风压下去。
可经过这事后,泰定皇帝开始逐步削弱内卫,先是经费,后是人员,这种削弱不是一下就到位的,而是逐步施行,悄无声息,两年后,林公公才发觉,他向穆公公报告了,可穆公公却没有反应,默默的接受了皇帝的裁决。
又过了一年多,林公公才悟出皇帝的意思,这是皇帝对他们的警告,穆公公擅自对太子出手,引起泰定皇帝猜忌,泰定皇帝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只好接受结果,但以这种方式警告穆公公。
内卫被逐步削弱,连带虎贲卫都实力大减,这么多年,除了江风到了中品宗师外,其他两个不过下品宗师修为,全盛时期的虎贲卫,统领都有上品宗师修为,各个分队长都有宗师修为,那象现在,武师修为都能当上分队长。
内卫被削弱的苦果在前段时间便展现出来,王许两家与风雨楼之战,随后漕运之争,内卫的支持力度都大不如从前,对各地的监控力度也大幅度削弱,只是,这些情况外人并不知道,依旧恐惧内卫的威名。
穆公公沉思着,顺手拿起书案上的文件,随意的看了眼,眉头微皱:“这柳寒又要人?哼,瀚海商社的人还不够!”
“哦,”林公公上去,接过来看看,眉头微蹙:“他要人做什么?”
“恐怕是寂寞吧,”柏公公说道,林公公目光一闪:“要不让他去扬州,重建扬州的内卫,嗯,顺便也给他派几个人,干爹,儿子觉着,这柳寒可以大用。”
穆公公闭目想了想,抬头看着柏公公问道:“你的看法呢?”
“小的看行。”柏公公迟疑下,小心的看看穆公公的神情,才有补充道:“这柳寒修为够高,人也够精明,应该能行。”
穆公公沉默的想了想,点头说:“行,明天你见见他,王许两家,嘿嘿,对风雨楼可以放松点,唉。”
叹息一声,穆公公依旧没动,思索一会:“通知扬州方面,查一下,看看有什么异常没有。”
“是。”林公公点头,心里明白,老祖宗这是有些后悔,对风雨楼放弃太快了,至于,通知扬州方面,不过是个烟雾弹。
加入内卫不易,进来了,要想出去,那是万难,好些内卫是父传子,子传孙。
穆公公轻轻锤打额头,本来平稳的朝局,被突然出现的弹劾震动了,尚书台对此意见分歧,蓬柱左辰主张严查,潘链坚决反对,认为此举会影响备战,甘棠和秋云则模棱两可,潘冀压根没出现,他在太尉府内调兵遣将。
“干爹,休息下吧,”林公公低声劝道,穆公公叹口气:“老了,老了,以前随先帝,熬上几夜都没什么问题,现在不行了,不行了!你们,以后,多费点心吧。”
“老祖宗那老了,”柏公公拍马屁,讨好的说道:“小的们还得靠老祖宗提携呢。”
穆公公抬头看着他,慢慢露出笑容。
第二天,柳寒接到冯志通知,他没有立刻去联络点,而是先到禁军,快吃午饭时才慢悠悠的到联络点,小二将他引到内院便离开了。
柳寒打量下门口的两个年青汉子,这两个汉子穿着普通的麻衣,面白无须,一见便知道是宫里的公公。
“你怎么才到,干爹都等了好一会了。”麦公公开门出来,看到柳寒便忍不住埋怨起来,柳寒略微感到诧异,他没有表露出来,微微点头便进去了。
“见过公公,卑职在军中耽误了些时间,还请公公见谅。”柳寒抱拳施礼,林公公端着茶杯微微颌首,示意柳寒坐下。
柳寒在下首坐下,他的坐法与其他人不同,一般人见林公公,即便敢坐,也只敢坐半个屁股,斜身对着林公公,柳寒则是大马金刀的坐下,面对着林公公,在外人看来,这有点失礼,可放在他身上就很好解释,他本就是西域归来的野人,对大晋礼节不太懂。
坐下后,柳寒没有开口,这是正确的,他不知道今天林公公将他叫来做什么。
“叫你来,是有事情交给你办。”林公公端着茶杯平静的缓缓说道,柳寒神情平静,没有开口,林公公始终看着他。
“内卫在扬州的小组被渗透了,情况坏到什么程度,我也不清楚,所以,我要你去扬州,一个是查明,内卫被渗透的情况,另一个是重建扬州内卫。”
听到这个任务,柳寒有些意外,眉头不由皱在一起,林公公见状便问道:“怎么?有难处?”
“两个难处,”柳寒说道:“卑职在禁军任职,到扬州,禁军那边如何掩饰?第二个则是漕运,王家那位老祖宗还没完全放弃,卑职走了,万一漕运再出事,这....”
“这两个问题,咱家都替你想好了,你去告诉萧雨,漕运暂时由他掌握,你派人与王奋接着谈,”林公公说道:“禁军那边,你去请假,一年够了吗?”
“一年?”柳寒沉凝下:“卑职不知,嗯,卑职打算以柳漠的身份南下,至于禁军这边,卑职以为,不要过于着意,卑职的意思是,宫里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卑职那曲人马调出来,单独执行某项任务,如此,卑职就可以名正言顺离开。”
林公公听懂了,他将茶杯放在桌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几下,微微点头:“这主意好,嗯,阳城上报说境内有兄弟会出没,就让你们去袁营口吧。”
林公公见柳寒一脸懵懂,浑然不知袁营口在那,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这袁营口是辕关外的一处关隘,属于阳城管辖,原来这里有五百驻军,后来朝廷觉着此处驻军意义不大,便裁撤了,现在既然有兄弟会出没,你们去剿匪,这个理由可行?”
“调禁军剿匪?”柳寒迟疑下还是问道:“此前可又先例?为何不调郡国兵?”
柳寒的疑问让林公公非常满意,显然柳寒明白此事的难度,有能力渗透扬州内卫的人,在朝廷多半有眼线,要甄别和重建扬州内卫体系,就必须瞒过这些眼睛。(未完待续。。) 2k阅读网
第四百六十章 陈年旧事
“禁军剿匪,此前朝廷常有之事,这一方面是禁军长期在帝都,帝都繁华,易滋生骄奢之气,士卒懒惰,出去剿匪,一来震慑地方,另一方面也可练兵,不调郡国兵,是因为郡国兵战斗力低下,嘿嘿,这盗匪能横行,多半与郡国兵有关。.』.”
柳寒略微思索便点点头,这大晋皇帝还真有点意思,并非不知道下面的情况,还知道禁军在帝都久了,武备废弛,时不时需要紧张紧张。
“至于,如何让你的部队出去,这个你不需要担心,宫里自会安排,不会引起旁人怀疑。”
林公公的解释让柳寒稍稍安心,他迟疑下没有开口,林公公,温和的问道:“还有什么疑问,都说出来,能解决的咱家现在就给你解决。”
柳寒犹豫下,还是开口问道:“我想知道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与王许两家的关系,另外,我还需要扬州内卫的情况,比如人员有那些,还有,以前都办过那些案子,有最近三年的报告,能不能给我”
林公公没有立刻回答,低头沉默着,后面的要求基本合理,可前面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则显然是为己谋私,内卫监控宗室,可宗室的秘密多数与皇家有关,乃内卫档案中高度机密。
“为什么?”林公公眉头微蹙,问道。
若是常人,林公公这一皱眉便能吓得不敢再说,可柳寒不是,心智早已磨炼得无比坚硬。
“这是我私人之事,可也是朝廷之事,”柳寒斟酌着,迎着林公公的目光说道:“宫里将漕运交给属下,属下与王许争战,但属下却觉着延平郡王和小赵王爷的态度暧昧,特别是城外柳林遇袭,事后,属下思索,小赵王爷和延平郡王在其中角色暧昧,特别是延平郡王,事后给属下的解释并不令我信服,所以,属下想知道,延平郡王与王许两家的关系倒底如何?柳林遇袭,他在后面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林公公边听边思索,他一直盯着柳寒,那目光就象一把剑,要剖开他的内心。
柳寒目光清澈,毫不回避,良久,林公公才点点头:“延平郡王在冀州有不少生意,哼,有求于王家,王家通过他安排你上城外,掌握了你的行踪,内卫没有查出其他东西。”
柳寒沉默的点点头,林公公又说:“至于小赵王爷,赵国在冀州,土地贫瘠,没有王许两家的支持,赵王恐怕要穷死,那还有精力去炼丹。”
柳寒没有点头,思索着,他对小赵王爷的怀疑并不大,但对延平郡王不同,回想与漕运之争的整个过程,里面充满一些无法解释的东西。
“这是扬州内卫的资料。”林公公说着拿出一张薄薄的纸推到柳寒面前,柳寒疑惑的,林公公解释说:“今天我只带了名单,你就在这里
柳寒拿起名单迅遍,眉头忍不住皱成一团,名单上只有三十多人,与想象的大不相同,他忍不住问道:“才这么几个?没错吧。”
林公公神情平静,没有言声,柳寒又遍,排在最前面的是扬州内卫统领瞿文,身份是扬州春莲酒楼的掌柜,酒楼下面的四个伙计全是内卫,里是扬州内卫的情报汇集点。
“十一年以前,这张名单上有一百一十九人。”林公公补充道。
柳寒猛然抬头望着他,神情震惊,林公公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这瞬间,柳寒心中百味繁杂,觉着自己抓到一点什么,可那一丝亮光迅滑过,消失在脑海深处。
“这么说,这瞿文有问题?”柳寒思索着问道,林公公摇摇头:“不知道,这需要你去证实。”
“这事是怎么生的,十一年前生了什么?”柳寒又问。
“十一年前,那还是先帝泰定三年,扬州没生什么事,邵阳郡王主持朝局。”林公公神情微微滞,瞬间又恢复正常。
这一丝微小的变化,没有逃过柳寒的眼睛,他谨慎的试探道:“公公可是想起什么来了?”
林公公迟疑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目光空空的望着窗外,柳寒没有打搅他,好一会,林公公才轻轻叹道:“在至正三十六年前后,从江南到荆州兖州冀州青州,生了数十次暗杀事件,被暗杀的有朝廷官员,有门阀世家,有富商大豪,案件报到朝廷,先帝震怒,下令彻查,本来这事与内卫无关,可这伙子杀手太猖狂了,居然杀了建康的平郡王世子,先帝下令,内卫虎贲卫介入,最后,内卫在秣陵获得谍报,花了近一年时间查到他们巢穴,虎贲卫奔袭,将其全歼。”
林公公慢慢说着久远的故事,柳寒心中却是狂澜高涨,当年的事,覆盖在厚厚的尘埃下,渐渐被人遗忘,随着林公公的讲述,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既然如此,那有什么问题吗?”柳寒纳闷的问道。
林公公拿起杯盖轻轻拂弄茶杯,过了会,才轻叹口气:“原来也以为是完美的突袭,可两年后,我偶然翻,觉着这里面有疑点,几大疑点,所以,我密令扬州内卫暗查,但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查到任何东西,我也就忘记了。”
“当年是这个瞿文吗?”柳寒问道。
林公公点点头,柳寒又问:“公公是什么时候察觉扬州内卫被渗透或泄密的?”
“三年以前,”林公公答道:“三年以前,我察觉扬州送来的情报不太对,随后在江南便生了两起针对内卫的袭击,吴县的点和建康的点都被摧毁了。随后,我再重查,现在过去数年,参与过那个案子的密探全部死了,原因各种各样,所以,我就起了疑心。”
这些话,他对穆公公都没说过,一直留在他心里,可不知怎么的,今天,他想说说,与眼前这个人说说。
柳寒听着心里却是一沉,原本以为可以从虎贲卫档案中查到线索,可现在那个人已经将痕迹打扫干净了。
不过,事情还没绝望,他还有两条线索。
“这次去,需要我把这事查一查吗?”柳寒低声问道,林公公想了想,摇摇头:“时间太远了,就算有痕迹,也被人家消灭干净了。”
停顿了一会,林公公又说:“对原扬州内卫的人,你一定要小心,你是个谨慎的人,知道该怎么作,这点我放心,另外,我不打算给你派人,不过,两年前,我在扬州安排了两个人,到时候,有什么事,你可以找他们,这两个人一直没启用,应该是可靠的。”
说着林公公又拿出一张纸,上面只有两个名字和地址,柳寒,抬头以目光询问林公公,林公公点点头,柳寒将两张纸合在一起,再松开便已经成灰了。
林公公赞许的点点头,柳寒迟疑下又问:“上次公公让我查百工坊,属下没找到什么线索,百工坊的人也不见了,公公,宫里能不能提供更多点线索?”
林公公摇头:“没有更多线索,那些东西多半是假的,对了,百工坊在江南活动频繁,这次你去江南顺便也查查他们,这个百工坊已经活跃了很久了,咱家很想知道他的真面目倒底是什么。”
“属下尽力去查。”柳寒很恭敬,准备起身,林公公叫住他,想了会说:“我会把最近数年扬州的内卫提供的情报给你另外,关于百工坊的资料也给你一份,你好好什么疏漏没有。”
“是。”柳寒应道,过了会,见林公公没再吩咐,转身出门。
麦公公进屋,转身将门关上,然后提起水壶给林公公添上水,将水壶放下,然后小心的站在边上,林公公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水,刚才说了不少话,口有些干,麦公公赶紧又添了些水。
林公公轻轻叹口气,麦公公小心的问:“干爹,怎么啦?”
林公公再度摇头,将杯中茶水喝干,放下杯子起身,麦公公抢前一步将门打开,林公公出门,两个年青的太监在前面领路,麦公公跟在林公公身边,一行人出了院子,却没有走大门,而是穿过边上的月亮门,从院子的另一条头出来。
柳寒出了酒楼,心里既沉重又畅快,他完全没想到从林公公这里获得如此有价值的情报,现在他明白那人为什么要抛出他们了,朝廷追索甚急,他感到危机,甚至有可能朝廷已经摸到线索,所以,他断然抛弃了他们。
不,不是抛弃,是出卖!没有他的出卖,朝廷不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现在都有些佩服这林公公了,这个在行政上绝对有人的才干,放在前世绝对是个千万年薪以上的ceo,居然能从一份份文件中么多东西,而且记忆力惊人,十多年前的事,还记得清清楚楚。
贲卫档案用不着去不过,这百工坊可以正大光明的查了,就为这跑一趟扬州,就值得。
柳寒心情舒畅的往家走,刚出永春门不远,有个穿着麻衣短杉的汉子从街边闪出,柳寒一拉缰绳,乌锥停下,汉子冲柳寒躬身施礼:“柳先生,鄙上有请。”
柳寒,又抬头边的酒楼,王奋在二楼上的窗后。
想了想,他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小二,让小二喂点饲料,自己随着短衫汉子进了酒楼。
短杉汉子带着柳寒到二楼雅间门口,门虚掩着,柳寒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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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一章 绿茶妹
让柳寒意外的是,屋里不止有王奋一人,另外还有一个姑娘,柳寒注意打量下那姑娘,姑娘面如满月,二十来岁,云鬓高耸,穿着件绿色宫装,外披淡红色纱衣,露出修长的脖颈,端坐在书案后面,丹凤眼好奇的打量着他。. .
“王兄好雅致,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携美游玩,”柳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位美女是?”
“这是我家世交,许家三小姐许舒许小姐。”王奋介绍说,许舒起身,微笑施礼:“见过柳先生。”
坐在那时,许舒就象一个安静优雅的贵妇,可这一站起来,露出修长的身姿,笑容绽放,顷刻间便如一缕春风吹进来,驱散了酷热,让人心旷神怡,柳寒忍不住稍稍愣了下,随即含笑回礼:“许小姐。”
“坐下聊吧,”王奋说着便坐下,许舒却没有,柳寒示意请她坐下,许舒略微迟疑便坐下,柳寒坐在她对面,一点也不避讳的打量她。
毫无疑问,这许舒是个美女,丹凤眼流盼妩媚,的目光充满好奇,鼻梁秀挺,隔着两张书案也能肤的细腻,让人忍不住想抚摸把玩。
许舒带着三分天真三分矜持四分骄傲,好奇的打量着柳寒,柳寒也含笑望着她,俩人的目光碰上,许舒有些害羞的避开,脸蛋微微红,娇羞的低下头。
纯真的害羞状,柳寒在心里忍不住感到好笑,这女人放在前世绝对是个高明的绿茶婊,在的纯真样,若是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她是个纯洁的贵族少女,可他早已经从叶秀的嘴里知道她的底细。
“许小姐什么时候到帝都的?”柳寒含笑问道,没有象往常谈判那样先与王奋说话。
许舒微微摇头,冲他嫣然一笑:“已经大半个月了,不到帝都不知道,比邺城热闹多了。在邺城就读过柳先生的诗,想着柳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哦,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柳寒也同样含笑问道,目光专注的。
许舒笑眯眯的,左脸生出个浅浅的酒窝:“读《出塞》,觉着先生是个豪爽汉子,风尘仆仆,跨马飞箭,可都读到‘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又觉着先生乃风流才子,游走在青楼风月中;再读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觉着先生应是那种忧伤的多情之人,想来竟不知道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刚才三舅生,奴家便求他请先生上楼一见,还请先生勿怪。”
舒愈天真好奇,甚至还有点仰慕的目光,柳寒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调侃的笑意:“见到真人,心里是不是有些遗憾,心里直说,这人怎么如此粗鄙,满身铜臭,那有半点潇洒风流。”
王奋不由大笑,许舒掩口而笑,头上的珠花轻轻颤动,直言:“先生真是有趣。”
“柳兄啊柳兄,刚才我这侄女还说,柳兄乃豪杰之姿,对柳兄仰慕不已。”王奋笑道。
“豪杰?!”柳寒摇摇头:“柳某可真不敢当,要说这豪杰,当有吞吐天地之志,包藏宇宙之胸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者,虽千万人吾往也!这样的人,方能称之为豪杰,柳某乃小人,终日碌碌无为,为裹腹奔波,那称得上豪杰。”
王奋微微叹息:“柳兄眼中的豪杰,标准之高,当世有几人能做到。”
“所以豪杰不易啊。”柳寒笑道,依旧打量着许舒,问道:“许小姐倒是令柳某好奇,在下与王许两家连战数场,正针尖对麦芒,许小姐却来见柳某,这未免有敌我不分之感。”
许舒笑盈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修长白皙的脖颈微微摆动:“那是你们男人的事,奴家可不管这么多。柳先生,最近有什么新作吗?”
柳寒在心里暗笑,叹口气摇头说:“最近事情多,与你们争漕运,还有官差,那有时间想什么诗,许小姐这是第几次到帝都?”
“第一次。”许舒漫无心机的应道:“柳兄,要不劳您的驾,陪我四下听说您的瀚海商社的珠宝很漂亮。”
“你这不是想让柳兄破费吗!”王奋似乎是随口而言,目光却瞟了柳寒一眼,柳寒心中诧异,舒的目光添了一分色彩,心里暗笑,难不成改了美人计?
“三舅,的,奴家自己带了银子的。”许舒带着三分娇憨三分不满,嘟囔着嘴说道。
王奋摇摇头:“有银子也不行,别忘了,来之前,姑母的话。”
这姑母的话好像很管用,许舒没有反驳,不满的低下头,却悄悄的求助的寒一眼。
柳寒却象是没只是平静的奋问:“王兄,令尊有没有改变主意,萧雨那边我可摁不住了,以后你王家的货和人,要想到帝都和江南,那可就难了。”
柳寒现在还没让萧雨动手封锁,王家的船队虽然没了,可货物和人依旧可以到帝都,当然,船上不能挂王家或与王家有关的帮派商社的旗;若萧雨动手,冀州的所有船队都不能进黄河,王许两家有关的所有商会的货物都不能过黄河,王许两家的人也休想平平安安过河。
“柳兄,有什么都好商量,”王奋语气苦涩,神情佯装平静,深吸口气:“要不这样,我做主,你们可以到黄河以北,我们不到黄河以南,但黄河水道还是共有。”
柳寒坚决的摇头:“不行,这事没商量。”
“柳兄,刚才你还说,要有宽广的胸怀....”
“打住,打住,”柳寒连声制止:“王兄,这可就没意思了,刚才不是也说了,我不是什么豪杰,更不是什么英雄,我就是一小人,满身铜臭的商人,那些吞吐天地,胸怀天下的事,是你们这些出入庙堂的门阀士族该干的,我呢,挣点银子,买上几亩地,种点田,过自己的小日子,你说是吧。”
王奋还没反应,许舒噗嗤笑出声来,她连忙掩住自己的嘴,低下头,一时间娇羞无限。
柳寒心神一荡,小腹禁不住冒出一股火,内息自然而然从腹内流出,将这股火压下去,两个呼吸间便恢复正常,心中不由暗自警惕。
“柳兄,黄河水道很宽,再说了,你最想要的是黄河以北的水道,我可以带家父答应,而且,我还可以答应,协助瀚海商社在冀州的活动,柳兄,这个条件已经够优厚了。”王奋十分诚恳,眉宇间有股焦虑。
柳寒想了想,扭头舒,含笑道:“许小姐,你觉着这个条件如何?”
许舒抬头迅瞟了眼,然后又低下头,把玩着裙带,低声道:“这是你们男人的事,奴家可不敢插嘴,奴家到帝都是仰慕柳先生风采,先生和三舅的事,奴家可不敢插话。”
柳寒哈哈一笑,起身奋说:“王兄,与令尊再商量,我有的是时间,不过,从明天开始,王许两家的货物,不许过黄河。”
“柳兄,柳兄,”王奋起身,柳寒毫不理会,拉开门扬长而去。
王奋颓然而坐,良久才长叹一声,许舒没有起身,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抬头面的案几,案几上的酒菜纹丝没动,酒杯里的依旧是满满的。
冲对面举杯,轻轻抿了口,许舒起身出来,拉开门走了,压根没与王奋打招呼。
柳寒回到府里,依旧径直到潇湘院,柳铜这些近卫一道有事,潇湘院随即暗中增加了戒备。
“上扬州?”老黄略微感到意外,在他柳寒这段时间应该留在帝都,他现在展得非常不错,玉牌内卫,禁军军侯,再努力一把,就能进入虎贲卫,一旦进入虎贲卫,以他的修为,定是虎贲卫高官,可以查卫档案。
“那林公公可是个活档案,”柳寒叹口气,似乎很是惋惜:“他对当年的事一直存疑,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查,可当年扬州参与这事的人,全都死了,那档案没用了。”
老黄摇摇头,档案不是没用了,而是性价比不高了,直接去扬州查,更容易。
不过,即便如此,漕运的事还没完全结束,帝都还有很多事要梳理。
“帝都的事就交给你和萧雨,漕运交给萧雨,生意就由你掌控。”
从林公公那得到的消息让他很是兴奋,现在,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查那事那人,而且,还可以得到内卫的协助。
“怎么啦?老家伙,有那点不对吗?”柳寒兴奋的喝了口茶后,抬头黄神情中没有丝毫高兴的样子,忍不住有些纳闷的问道。
老黄没有回答,皱眉想了会,苦笑下:“最好还是不要去,一年,整整一年,风雨楼得到漕运,也不过一年多点。”
“这个,我考虑过,现在漕运不会再有变化了,除非漕帮与王许两家联手,方震应该不会犯这个低级错误。”
柳寒丝毫不担心方震,当初方震很干脆的从帝都撤退,便是摄于宫里的威胁,现在恐怕就更不会冒触怒宫里的风险,重返帝都了。
“你打算带谁去?”老黄问道,柳寒略微想想便摇摇头,老黄建议道:“带两个人去吧,厉岩和叶秀。”
柳寒愣住了,厉岩还好说,这叶秀是为什么呢?
“厉岩带在身边,叶秀暗地里跟着。”老黄又补充道。
“为什么要带叶秀?”柳寒不解的问,老黄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说:“有些时候,女人比男人好办事。”
“我考虑考虑。”柳寒没有否决也没有立刻接受,不过,老东西倒是提醒了他,找她问问这许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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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 许府秘闻
一声悠长的呻呤,叶秀瘫软如泥,身后的人今天却没有继续,而是将她扳过来,含着她的双唇,度过来一缕内息,双手在她身上游走,没一会,她又觉着有了力量。. .
“谢谢主子!”
叶秀呢喃着,双手穿过腋下,死死的搂住他,柳寒也不言语,擒住双唇,叶秀吐出****,与他纠缠在一起。
......
“哦!”
风雨之后,叶秀出一声疲惫之极的呻呤,疲惫中又带着极大的满足。
那双强有力的手又在她身上游走,白皙的身子泛着潮红,双手游过数处大穴,如泥般瘫软的身子又有了些许力量。
叶秀感觉到那根坚挺退出了身体,体内感到一阵空虚,她遗憾的咕哝一声,酸软的手臂抱住他,面颊紧紧贴住他的胸膛。
那双有力的手还在轻轻的在光滑的裸背上。
“你当许舒的护卫有多长时间?”
叶秀没有反应,她依旧沉浸在极度兴奋的余韵中,伏在肩头,整个身心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
背上微微一疼,她略微不满的嗯了声。
“你当许舒的护卫有多长时间?”
“嗯,”叶秀还是没反应过来,依旧眷恋的伏在强壮的肩窝上。
有力的手在她臀尖上轻轻拍了巴掌,叶秀总算有点反应了,抬头迷离的望着他,目光有不解和困惑。
“今天我见到了许舒,就是许家二小姐许舒,你不是当过她的护卫吗,给我说说她。”
“二小姐到帝都了!”叶秀略微感到意外,柳寒抬起她的下颚,的眼睛:“今天下午,我和王奋见了次面,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个女人,他介绍说是许家二小姐许舒。”
“她怎么来了?”叶秀秀眉微蹙,抬眼寒:“二小姐,不,许舒,”
柳寒轻轻拍了拍裸背,表示理解,在柳府这么长时间,她基本了解柳寒的性情,在许府时,感到这个人很可怕,可这大半年下来,她却觉着他很可心,不错,她是他的***可除了在床上对她很凶狠外,并没有对其他任何不脱,相反,这种凶狠让她很愉快也很满足。
“许,二小姐是许家三爷的小女儿,性子,比较活跃,喜欢与年青俊美的男人交往,可真正能上她床的,奴家知道的也就两个,另外还有一个是许家二爷。”
“许家二爷上了自己侄女的床?”柳寒嘿嘿笑道,叶秀妩媚的笑笑,贴上他的面颊:“许家上一代没什么人才,大爷身体瘦弱,多走两步就浑身冒虚汗,可他却有九个小妾,二爷只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三爷无子,有两个女儿,这许舒是三爷第三房小妾的女儿。
许家稍微有点才干的便是这位三爷,但比起王家来,许家真的缺人才,奴在许家两年多,见了不少人,除了旁系有两三个还算出色的人物,爷,”
叶秀向柳寒妩媚的抛了个媚眼,吃吃的娇笑道:“爷在府里算荒唐,可比起许府,这点荒唐算什么。”
“爷这不算荒唐算什么?”柳寒促狭的在她还泥泞的幽谷掏了一把,叶秀配合的扭动下身子,吃吃的娇笑不已,柳寒将她向上抱了抱,让她横躺在自己的怀里。
叶秀在他**上画圆:“爷这不过是情趣罢了,许家那个乱,二爷睡了二小姐,三爷也不含糊,偷了二爷的小妾,吃吃,爷不知道,奴还见过,他们在一起玩,换着玩。”
“换着玩!”柳寒略微惊讶,叶秀点点头,柳寒皱眉道:“那这二小姐与她父亲也上过床?”
叶秀笑着摇头:“是小妾,三爷玩了二爷的小妾,二爷也玩了三爷的,二爷有十六个小妾,三爷也有十三个,还是十四个,还有丫头,反正家里挺乱的。”
“许家那位老太太也不管?”柳寒很是纳闷,豪门大族,后院女人多了,自然有乱的,前世这方面的,什么宫斗,不就是女人争风吃醋,失败失宠的女人耐不住寂寞,找个情人,弄个一夜情什么的,很正常。可私人生活这样乱,许家掌权的那位老太太就这样不管?
“老太太才不管这些,奴也不知道那位老太太想的是什么,压根不管这事,整天宠着那位少爷。”
“说说这位少爷。”
“是,主人,”叶秀将身子紧了紧,更紧的贴在柳寒身上,俩人都是汗津津的,身下的席子都浸湿了,柳寒将她搂在怀里。
“少爷叫许佑,今年应该有十九了,听说本来要出去念书的,可老太太不许,他是家里最受宠的,三个叔伯,都让着他,十五岁成婚,少奶奶是田家中人,之所以娶了田家的三小姐田音,是因为老太太一次音,觉着她有宜男相,可成婚四年,这位田小姐依旧没给许家生下一男,所以,少爷又纳了三房小妾,可不知为什么,这三房小妾也没生育,现在少爷房里美人成群,老太太暗地里下话,谁能给许家添上一男,谁就是许家的恩人。”
柳寒不由乐了,说到这里,叶秀似乎想起什么来,抬头纳闷的寒,然后迅低下头,柳寒在她****上拍了巴掌,叶秀咭的娇笑起来,身子扭了扭,腻声道:“奴错了,主人。”
“唉,我也没子女,”柳寒淡淡的说:“不过,爷不在乎。”
“听天娜姐姐说了,主人没孩子是因为练功的缘故,主人这样强,将来一定会有的。”
“得了,别说我了,要生孩子,也是天娜她们在前。”柳寒又拍了她一下:“接着说那位许佑。”
“是,主人。”叶秀娇声应道,顿了下,才接着说:“不过,据奴观察,许少爷对女人的兴趣好像不大,少奶奶和三个小妾都是老太太给他娶的,他房里的丫环成群,都是些美女,可奴观察,这些丫头都是处女,主人,奴的师门有观女术,可以人还是不是处女。”
“那他该不是和延平郡王一样吧。”柳寒调侃道,叶秀又是咭的笑出声来,今天她很快活,以往伺候柳寒,她只是天娜等女筋疲力竭之后的补充,柳寒对她也只是泄,动作粗鲁,虽然她渐渐喜欢上这种粗鲁,可,仅仅只是补充,这大概是她唯一不满的地方,甚至连**都没什么。
“那倒不是,许佑应该是对这方面不太热衷,相反,他对玄修,炼丹很热衷,经常与一些道士在一块炼丹,老太太拿这个毫无办法。”
柳寒点点头,明白了,这许佑恐怕沾上了这个时代的特产,名士之气,这样的人,已经见过几个了,比如鲁璠,鲁家的渊源和豪富,绝对不比王家差,鲁璠的名望也绝对比许家几个男人高,家里蓄养的美女绝对不少,可这鲁璠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到青楼也没见他对那个女人特别好。
“你是怎么到许家的?”柳寒又问道。
“奴出师门时,师傅便安排奴到许家,担任许家后宅的护卫。”叶秀说,没等柳寒询问便接着说:“后来奴才知道,许家每年都给观里很多银子,让观里姐妹没了劳作之苦,可以专心修炼,许家也给冀州很多其他门派银子,但,许家后宅只能女人才能进,所以,后宅的护卫一向是女子担任。”
“后宅这么乱,这么多女人,真要混进去个男人,许家添上那么几个私生子,呵呵,那不就热闹了。”柳寒讥讽的笑道。
柳府的后宅也一样不许男人进去,但也不像许府,柳府后宅男人是可以进的,但柳寒可以保证,没人敢打后宅女人的主意,更别说下手了。
“谁说不是呢,还是主人。”叶秀讨好的奉承道,柳寒在她臀尖上轻轻拧了一把,叶秀嘻嘻一笑,柳寒将她的头捋了捋,露出她秀美的面容。
叶秀抬头,露出美好的****,柳寒低下头,叶秀热烈的响应,感受到男人的变化,她有点着慌,可男人却没有进一步举动,这让她稍稍宽心。
“除了你们流风观以外,还有没有其他门派的女护卫?”柳寒松开她,又问道。
叶秀点头:“有,后宅的护卫除了我们流风观外,还有渤海的青凤门,幽州的三圣堂。”
这几个门派在江湖上名声不响,包括流风观在内,柳寒都不清楚,无论是在杀手营还是现在。
“既然许家如此荒唐,为何还有这么多高手愿意为他们效劳?”柳寒纳闷的问。
“为什么不呢?”叶秀也同样纳闷,觉着这没什么,况且他们只是在家荒唐,外人压根不知道,而且,许家的几位老爷无论是对士林中人,还是武学高手,都礼敬有加,而且许家在冀州的声望甚隆。
柳寒摇头,拍拍她的后背:“说说许舒吧,我怎么觉着她是有修为的。”
“主人高明,”叶秀恭维道:“二小姐有修为,而且修为还不低,其实她压根不需要奴家护卫,她的修为应该比奴还高,只是,奴不知道她的师门。”
柳寒点点头,叶秀的话证明了他的一个猜测,只是他不明白,许家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让许舒到帝都来,难道以为凭许舒的姿色,施展点美人计,就让他投降?!!!
这不过是个笑话!
堂堂上品宗师,这许舒要是向他施展媚术,只会被反制。
可若不是这样,许舒到帝都来作什么?另有目的?
会是什么目的呢?
叶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安静的靠在他怀里,享受这难得的静谧。
过了会,柳寒开口打破安静:“你在府里多长时间了?”
叶秀身子僵了僵,抬头寒,疑惑的问:“主人,怎么啦?”
“我想放你出去,”柳寒还没说完,叶秀浑身一颤,目光中露出恐惧,柳寒眉头微蹙,不解的问道:“怎么啦?”
“主人,”叶秀翻身跪下,抽泣道:“主人,奴那惹主人不高兴了,主人,不要赶奴走好吗!奴一定让主人满意。”
说着,叶秀低下头,拼命的亲吻他的身子,不断亲吻,从上到下,柳寒抓住她的肩,将她拖到面前,抬起她的脸,白皙的面容上挂着两行清泪,目光中露出焦急惶恐。
“我没说要赶你走。”柳寒平静的擦去她脸上泪珠,说道:“我是问你想不想出去。”
叶秀迷惑不解的,慢慢的摇头,柳寒同样有些纳闷,叶秀依旧跪着:“以前,奴还想着是不是闯个名号,可,在江湖上,奴每天都在担惊受怕,只有到主人身边后,奴才知道,女人是不该走江湖的,在主人的怀里,奴感到很安全很舒服,也很快乐。”
花带雨的秀容,柳寒微微一笑:“过些天,我要到江南去,你愿不愿意随我一块去?”
叶秀愣了下,柳寒又说:“你的修为稍微低了点,不过,你的化妆术不错,而且有一定的江湖经验,只要小心点,完全可以自保。”
“主人要奴去,奴就去。”叶秀咬牙说着,便扑进他怀里,柳寒拍拍她的后背:“放心吧,不是什么危险的事,不过,你要换个身份,叶秀,叶秀,嗯,你想用个什么身份?”
“主人做主,”叶秀在他怀里低声说:“不管什么身份,奴都是主人的小*****行,”柳寒拍拍她的身子,挥手将灯光熄灭:“睡吧。”
叶秀舒服的靠在他肩窝,嗅着他浓烈的男子气,这还是第一次让她伺寝,以前都是泄后,让她离开,伺寝的都是天娜美姬米娅,她在府内的地位还不如丹娘四女,至少她们可以陪着柳寒过夜。
夜,慢慢过去,叶秀忽然醒过来,她抬头外,朦胧的月光穿过来,屋里有些光亮,她悄悄挪动下身子,低头寒,柳寒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动作,她慢慢起身,就着月光,喝了杯水,然后再上榻,靠在柳寒的肩头,慢慢的又睡着了。
过了会,柳寒睁开眼睛,同样外的月光,然后又闭上眼睛,慢慢的睡着了。
在帝都另一边的一处宅院里,柳寒和叶秀谈论的许舒坐在小亭里,映在水中的半月,凉风拂来,水面轻轻荡漾,月亮也随着晃动。
小丫头提着水壶进来,添上水后又悄没声的退出去,丝毫不敢惊动她。
手托香腮,望着幽静的夜空,不由轻轻叹口气。
“这么晚,还不睡,小丫头在想什么呢?”
许舒头也不回,没好气的回道:“这么晚,你不也没睡吗。”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阴影中过来,到了亭内,也不问便坐下,伸手拿起个茶杯,给自己倒上茶,端到鼻尖深深的嗅了下。
“明前毛尖,不错。”
“得公主殿下夸奖,小女子不胜荣幸。”许舒没好气的揶揄道。
“噗嗤。”那公主笑起来,公主的笑声没有丝毫顾忌,当然,也无须顾忌,这本就是她的公主府,嘉泰公主府,先帝亲自敕封,也是先帝最宠爱的一个公主,虽然没有出嫁,便已经有了府邸。
“生气了,”嘉泰公主笑眯眯的:“你还跟当初一样,小性儿还是那样好强。”
许舒没说话,只是轻轻哼了声。
“今儿见了柳大家,感觉怎样?”嘉泰公主依旧笑眯眯的,许舒扭头:“你以前不是见过吗,你觉着怎样?”
嘉泰公主抿嘴笑了笑,扭头面,微微叹道:“这柳大家呢,诗,觉着定是非常人,可见面之后....。”
嘉泰公主摇摇头,神情中有丝遗憾,许舒笑道:“公主殿下,先帝许你自选佳婿,这么多年了,这驸马还没出炉,你倒底要挑一个什么样的驸马,这满天下人都等着呢。”
“哈!”嘉泰公主冲着夜空笑了起来,当年她趁着先帝高兴,让先帝同意让她自己择婿,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女婿还没选出来,先帝开始还着急,后来身体不适,也顾不上管她了,她也乐得自己玩,至于夫君....
民间有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之说,其实这话说错了,自古以来,皇帝的女儿都愁嫁,门阀士族不愿娶,普通庶族不愿嫁,平民商人更不愿了。
皇帝的女儿听着好听,公主,可公主娶回家,那不是娶媳妇,而是抬回来一主子,公主不舒服了,点脾气,全府上下就得鸡飞狗跳,公主要不高兴,回去给皇帝父亲告一状,全族都得受牵连,所以,一旦传出公主要择婿,整个士族阶层都紧张。
而公主要做什么,谁也不敢插手,就象静明公主,夫婿死后,夫家压根不敢管,任她在帝都风流,整个夫家都跟着丢脸,还一声不敢吭。
皇帝要择婿,有的上品门阀就敢当面拒绝,弄得皇帝很没面子,要么被选上的干脆就躲出去,十年八年找不到人,皇帝也没办法,他总不能下旨吧,这要传出去,皇家颜面何在,所以,公主嫁出去,多数都过得不好,要不然嘉泰公主也不会要自己择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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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 双姝情
俩人聊天,很是随意,显然俩人相交不浅,可嘉泰公主在帝都,许舒在邺城,俩人怎么会深交呢?
“唉,怎么说起我来了,还是说说那位柳大家吧,”嘉泰公主笑道:“这段时间,你们打来打去,你却突然跑帝都来了,上次来帝都是什么时候,我想想,五年以前吧,那时你才十三岁,是吧?哎,我说,你今年也十八了,算得上老姑娘了,怎么还给许家招个女婿?”
这个时代的女子一般十五六岁便成婚,十八岁还没成婚便成老姑娘。.』.许舒十八岁了,可还没成婚,在世人眼中,她已经是老姑娘了。
“你这帮主还没成婚,我这小卒子岂敢走在前面。”许舒露出一丝笑容,眉宇间的忧虑顿时淡了不少。
五年前,嘉泰公主突奇想,带着帝都的贵女们组建了红粉骷髅帮,她为整天带着一帮贵女呼啸而出,呼啸而入,在帝都引起好一阵轰动,朝野间倒没人说什么,只当一帮小丫头好玩。
嘉泰公主嘻嘻一笑,正欲反驳,许舒又问:“刚才玄修效果如何?”
“唉,没用。”嘉泰公主叹口气,语气中包含淡淡的失望,许舒笑了笑:“那么多帝都才俊陪你玄修,居然一个也,我戈和鲁璠不错,你都眼?”
“鲁璠一股酸味,离着八丈远便能闻到,秋戈嘛,”嘉泰公主迟疑下摇摇头:“听说他哥哥秋歌乃当世英雄,也不知如何。”
“那柳大家呢?”许舒突兀的问道,嘉泰公主叹口气:“这柳大家倒是挺不错,听说武有上品宗师修为,文采风流,唉,只可惜,他是个商人,皇兄肯定不同意。”
“你不是自己择婿吗?”许舒笑嘻嘻的望着她,嘉泰公主叹口气:“皇家的事那有那么简单的,皇兄要是知道我找了个商人,还不大雷霆。算了,不说我了,还是说你吧,今天见到柳大家,感觉怎样?”
“没什么感觉,”许舒淡淡的说:“他就坐下,连一杯酒都没喝,也不知是甩脸子给我还是我三舅
“那多半是给你三舅我听说你们许家与王家联手,与他争夺漕运,结果损兵折将,哎,你家老太太是不是派你求和来了。”嘉泰公主说着便忍不住乐了。
许舒微微摇头,望着夜空幽幽的叹道:“王许两家之事,那容得小女子插话,与他的谈判是我三舅在主持,后面是我外公,呵,王家老祖宗在掌舵,我到帝都来,就是来,我的公主殿下。”
“”嘉泰公主纳闷的望着她,过了会,露出笑意:“就算吧,这院子还满意?”
“帮主的赏赐,小的岂敢不满。”许舒笑嘻嘻的调侃道,嘉泰公主也同样笑了笑,起身走到许舒身后,将她抱住,手自然而然的落在她胸上,贴着她耳朵低声说:“小丫头,想死本帮主了。”
许舒轻轻挣了挣,却没有真的用力,反而后靠,整个身子偎进她怀里,那双手从衣襟中探入,在她身上游走,最后落在那坚挺上,轻轻把弄乳珠。
许舒鼻息渐重,嘉泰公主含住她的耳垂,****灵活的拨弄耳垂,许舒嘤咛一声,身子一下软下来。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嘉泰公主在她耳边低声说,
许舒咬着嘴唇,目光却很迷离,埋在心底深处的快乐又翻腾上来。
没容她多想,嘉泰公主已经扳过她的脸,迅擒住她的双唇。
霎那间,许舒顿时迷失,脑子一遍空白。
...........
内卫的行动十分迅,柳寒在第二天便拿到了宫里送来的资料,冯志告诉他,这些资料只能在他这柳寒却毫不客气的告诉他,这些资料必须认真研究,便拿着那一大包资料走了,冯志毫无办法,犹豫半响,还是没将事情上报。
柳寒拿着资料便潇湘馆去了,与老黄一块研究,林公公不知出于何种想法,这些资料里不但有扬州内卫的情况,还有百工坊的资料。
“百工坊与扬州刺史,”老黄将一本小册子丢在一边,小册子上面批了一个字:假。
“百工坊,泰定六年。”老黄说着翻开这本小册子,小册子上记录了百工坊在泰定六年举办的三场拍卖,这三场拍卖都在扬州举行,两次在扬州,一次在建康。
“得银二十万两。”老黄念道,随口调侃:“这家伙本事不如你啊,三次拍卖才二十万两。”
柳寒没言声,手里拿着百工坊泰定三年的小册子,这本小册子是第一本关于百工坊的记录,也就是说,百工坊是在泰定三年以前成立的。
“宫里有没有我们瀚海商社的。”老黄将泰定六年的小册子放在一边,又拿起来一本来,随手翻了翻,上面除了记录的几次拍卖,随后的追踪。
可,除了那些存在的事实,册子上批注着大量的红色假字,几乎与扬州6阀的关系被批上假字,与淮南王的关系,批了个假字,.......
.......
俩人天,老黄叹息着放下,揉揉有些酸的眼睛,将满满一杯凉茶喝干,摸去唇边的水迹,再度叹口气:“这百工坊真是滴水不漏啊。”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柳寒将小册子丢给他:“光,什么来,不过,这本,泰定三年,宫里开始注意到百工坊,并开始着手调查,这说明百工坊是在泰定三年以前成立的。”
老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柳寒又说:“杀手营是在泰定元年覆灭的,现在我们假设,杀手营是那人的聚财组织,在杀手营覆灭后,那人失去了聚财工具,所以,他才设了这个百工坊。”
老黄思索片刻点点头:“这个解释....,可以。”
这可以两个字,很肯定,柳寒接着问:“现在的问题是,我大致计算了下,这些年,他总共挣了三百七十六万两银子,这么多银子,他用在那了?”
柳寒随手拿起一本小册子,翻:“与江南6家合作,建船六条,耗银八万两,批注,假;查此消息之内卫,死。什么意思?欲盖弥彰。”
老黄笑了笑,给柳寒倒上凉茶:“以你对那人的描述,此人聪慧,谨慎,狠辣,周密,岂会露出这样的破绽,不过,既然与他合作开盐场,哼,自然就逃不掉了。”
柳寒笑了笑,这次在扬州开盐场,百工坊便是合伙人之一,可以就近观察。
俩人都没去碰那几本扬州内卫的卷宗,在俩人那压根不重要,只是在讨论百工坊,可这十几本卷宗有用的资料不多。
“那边安排好没有?”老黄问道。
柳寒微微摇头,这次去扬州还没有告诉张梅,这还得找个借口去圆。
“那身份还需要保留吗?”老黄迟疑下又问道。
柳寒略微想想便点头:“需要,就冲隔壁邻居便需要。”
老黄这下想起来,他几乎将这事忘记了,想了下点头:“这天下兄弟会把手都伸到帝都来了,他们想作什么?总不至于在帝都谋反吧。”
“拉倒吧,”柳寒轻松的笑道,他没有以天下为己任的觉悟,不在乎有没有人谋反,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燕家子孙能坐八百年江山,已经够长了,比起那个时空的皇朝来说,这大晋已经够长了。
“以你的动作频频,内卫应该为你建了档案,”老黄说道:“我很好奇,那档案里都有什么。”
柳寒大笑。
“没什么,就让他们记吧,”柳寒说道:“杀了那人,我就退隐江湖,怎么样,我在江南买了一座山,清雅幽静,...”
“我知道,清虚宗的山门嘛。”老黄淡淡的说,这事柳寒虽然没有经过他,可也没刻意隐瞒,但这个府里,除了老黄和天娜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事,至于天娜,是柳寒告诉她的。
老黄,柳寒眉头微皱:“老东西,你又在琢磨什么?”
老黄笑了笑没有开口,随手拿起扬州内卫的卷宗翻。
柳寒起身要走,老黄开口问道:“你走后,与王奋的谈判怎么办?”
“我想好了,给萧雨去信,让雷纳回来,由他接手继续谈判。这事,宫里已经松口了,萧雨现在可以在城里露面了。”柳寒随口说道:“这事,咱们就不再插手了,我走后,还是老样子,由你把总,有什么事让柳铜去作,咱们现在还在打基础,不能凡事冲在前面。”
老黄点点头,柳寒还是很冷静的,没有因为一连串的胜利而晕了头。
柳寒却起身到后院去了,当晚他大被同眠,将天娜三女和青衿一块找来,胡天胡地了一番,青衿现在也渐渐习惯他的荒唐,也猜到他大概有事,曲意迎合,让他酣畅淋漓的泄了一番。
第二天,柳寒便回到有凤来仪,他这样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张梅三女都习惯了,三女也不问他去了那。
晚上,柳寒悄悄告诉张梅,方震让他去扬州,可能要在扬州待一段时间。
“这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左兰和俞美。”
张梅撅起嘴,有些不满,好容易这段时间在一块,没成想,他又要出去了。
柳寒拍拍她的肩,低声安慰她。
又过了五天,柳寒接到将令,让他率部到袁营口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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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袁营口
袁营口,是阳城境内的一座小镇,位于轘辕关东南六十里,左侧为黑牛岭,右边是二担山,袁营口之得来,乃是因为当初率部驻守此地的将领姓袁之故。 .
“这就是袁营口。”
柳寒缓缓走在街道上,镇上的人并不多,看上去也不怎么繁华,两边的商铺并不多,唯一的酒楼看上去也有些陈旧,外面停了辆驴车,从门口看进去,楼内的客人也只有几个。
两个小孩玩闹着从边上过去,他们并不觉着这些军人来到这个镇上有什么威胁,镇上的百姓并不多,看着他们的目光显得有几分好奇,似乎并不明白,为何这里突然多了一群军人。
营房在镇东头,用土墙围成一个土围子,由于常年没有部队驻扎,土墙显得很是破败,营区内的营房保存还比较完整。
“镇上有多少百姓?”柳寒问道。
“回将军,本镇在册百姓有六百七十六人。”镇上的里正答道,里正是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肤色黝黑,穿着一件兽皮制成的短袄,裸露在外的手臂粗壮有力,柳寒注意到他的食指和无名指上有厚厚的老茧,显然是长期持弓的原因。
“在册的是这么多,有没有流散出去的?”柳寒又问。
“回将军,”里正刚开口,柳寒含笑打断他:“别一口一个将军,就叫咱们随便聊聊,老宋,这附近有多少流民?”
“将军,”宋里正刚开口,柳寒含笑看着他,宋里正想改口,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迟疑下还是坚持说:“咱们镇本来就穷,自己都吃不饱,流民到咱们这来做什么,本镇在册人口六百七十六人,实际上只有四百多人,其他的,都出去了。”
柳寒闻言轻轻叹口气,出去了,实际便是出去当流民了,镇上的穷困一目了然,想想帝都的繁华,再看看这里的穷困,这里距离帝都并不算太远,不过三百多里,差距居然如此之大,令人概叹。
这次带兵出来,他也算知道这个时代为何对出兵如此慎重,两百六十人的部队,朝廷拨给了一百五十辆大车,另外还允许他招收一百五十人的民夫,大车全部装粮食和军器,蔬菜和肉食则沿途自己买,所以,又另外拨给了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银子现在可是一巨款,照理说,从帝都出到袁营口,距离也不算太远,怎么会给这么多银子?
拿到银子回来后,他才从程甲那打听清楚,原来这是按照五百人给的经费,另外,每个民夫每天的报酬是五十文,可实际上,只需二十文便行了,剩下三十文便是他这位军侯的;此外,禁军出征在外,是按战时军饷,按大晋律,战时军饷翻倍,骑兵三倍。
一百五十车物资,有一多半是装粮食,这也让他纳闷,看这架势是准备行军一个月似的,还是程甲告诉他,按照大晋军律,军队行军每天最多三十里,便安营扎寨,象这样的任务,每天走上十来里就够了。
这让他非常惊讶,三十里!人家镖局的镖队每天走也不止三十里,这三十里未免太少了,更别说十来里了。
于是,他下令每天行军最少五十里,最长的一天,走了八十里。
所以,原计划要走二十天的行程,他只用了五天便到了,不过,士兵们也没什么抱怨,因为他也一样走路,每天安营扎寨,筑灶烧水,他都亲自监督,吃饭喝水都与士兵一块。
军井未达,将不言渴;军幕未办,将不言倦;军灶未炊,将不言饥........
当年,他也是这样带着护卫队在大漠上追杀马贼,大家伙围在一块吃饭喝酒,没什么特殊。
到了袁营口,他检查了下军营,这军营已经破败不堪,好些地方都需要修补,他只好下令,部队先将就住,趁着天气好,先修房,昨天,他就带着彭余上阳城,找到阳城县令和县尉,让他们调拨民夫,修缮营房。
县令和县尉满口答应,阳城四周同样有无数流民,随便便招了三百民夫,交给他带回来,柳寒将这些民夫交给程甲,由他负责指挥修缮营房,今天自己就带着彭余和里正,到镇上闲逛。
在镇南头的茶铺坐下,茶铺不大,只有两间茅草屋,外面有株茂密的榕树,茅草屋前后两进,前面是店,后面住家,前面的房间不大,只有两张桌子,老板在榕树下又摆了三张桌子,茶铺的老板是个二十七八的寡妇,寡妇的面色白净,身段修长,穿着件陈旧的襦裙,热情的招呼着柳寒他们。
柳寒顺势在榕树下坐下,里正迟疑下也坐下了,柳寒冲老板叫道:“你这有什么茶?”
“将爷不知,咱们这地,就只有本地产的苦茶,好茶叶,咱也买不起,来往客人也喝得少。”寡妇麻利的将桌子擦干净,将三个土碗摆下,又提了茶壶过来,放在桌中间:“将爷还要点什么?”
“哦,你这还有什么?”柳寒含笑问道。
“南瓜饼,小店自己作的,”老板说道:“桂花糕,五香瓜子,地瓜干,将爷要那样?”
柳寒摸出一两银子摆在桌上:“每样都来点吧。”
“那用得着这么多,...”
“多的就赏你了。”柳寒笑道,老板爽快的将银子收下,很快端出来几盘糕点,然后便进去了,没一会便端着个簸箕,坐在门口做起针线活来。
“这里挺安静,这里的村民平时都作什么?”柳寒随意的问道,宋里正赶紧答道:“咱们这虽然地处隘口,可来往客商并不多,村民平时耕作,闲时便上山打猎。”
“宋里正,你也打猎?”柳寒问道,宋里正点头说:“我家就十二亩地,平时耕作,闲时就上山打猎。”
“这镇上打猎的多吗?”
“挺多,这楚家的男人便是采药时,跌下山崖死的。”宋里正叹息的看着坐在门口的寡妇。
柳寒也叹口气,看得出来,这镇上是很穷困,镇上没有砖瓦房,唯一豪华点的建筑便是那栋酒楼,木板的屋顶,陈旧,沾满灰尘。
“那酒楼是谁的?”柳寒问道,宋里正抬头看看:“这酒楼是姜家的,有二十多年了,老字号了,这条线上的客商都知道。”
柳寒点点头:“咱们到这给镇上添麻烦了,不过,请转告各位乡亲,我的士兵不会搔扰百姓,大家该作什么还作什么,如有扰民事件,你们可以向我,或向彭刺间报告,他负责军纪管束。”
“多谢将军!”宋里正高兴的站起来冲柳寒施礼,柳寒让他坐下:“我看镇上还有酒坊,这酒是什么酒?”
“回将爷,那是肖家酒坊,是祖传手艺,他家的酒叫十里香,远近还有点名气。”宋里正答道。
“哦,这里还有好酒,彭余,待会去买上几坛,给弟兄们解解乏。”柳寒吩咐道,彭余点头答应,他已经看出来了,柳寒并不是随意谈话,其中必有用意。
烈日之下,坐在树荫中,享受习习凉风,让人很是快意。
“这茶不错啊!”柳寒抿了口茶,茶水入口有点苦涩,可这丝苦涩过去后,舌底便有丝回甜,口中干苦立解,顿觉暑气少了许多。
“老板娘。”
正纳鞋底的老板娘应声而起,柳寒吩咐道:“给军营送两大桶去。”
说着,柳寒又抛出一两银子,老板娘伸手接过,喜滋滋的回去烧水了。
从路头过来两部马车,马车上载满货物,车头上插着柄旗帜,柳寒扭头看着那马车,随口问道:“这是哪家的商号?”
宋里正抬头,眯眼看了会,才说:“好像是古城的茂源号,嗯,没错,是茂源号,走前面的是外掌柜铁柱。”
柳寒已经注意到前面那穿着葛衣的汉子,这汉子身材较高,腰间挂着柄腰刀,脚步矫健。
看到镇子,车队加快了步子,很快便到了榕树外。
“楚嫂子!三壶苦茶!”
铁柱声音洪亮,转过榕树,便看见柳寒三人,柳寒彭余都穿着官服,他微微愣了下,冲宋里正招呼:“宋里正,忙啊!”
“铁掌柜又来了,今儿上那送货?”宋里正应道,铁柱笑了笑,扭头招呼伙计向前走,然后才笑道:“上伊阙。”
柳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两辆马车,后面伙计还牵着几匹骡子,骡子上同样载满货物。
伙计们本很兴奋,可看到柳寒和彭余,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默默的将车停下,楚寡妇从屋里出来,热情的招呼铁柱一行,铁柱一行有十来人,将剩下的两张桌子坐满,还有不少人干脆坐在榕树下,拿着草帽扇风。
楚寡妇抱了一摞碗出来,很快又提了三壶水出来,放在桌上,然后自己便进去了。
铁柱和伙计们默默的喝茶。
“周围的山上都有那些野味?有老虎没有?”柳寒也不管商队,转头继续问宋里正。
“老虎倒是没有,”宋里正答道:“不过,有野猪,这玩意比老虎更利害。另外,还有野兔山羊野鹿,都有。”
“看来,山上的东西倒是不少,咱们到时候可以上山打猎了。”柳寒冲彭余笑道,彭余嘿嘿一笑,没有开口,目光斜斜的瞟向那些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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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宋里正
“掌柜的,拉的啥货?”柳寒饶有兴趣的看着铁柱问道。
“多是些山货,另外还有些棉布和绸缎。”铁柱笑呵呵的答道。
“谷城到伊阙要走几天?”柳寒又问,铁柱答道:“顺利的话三天,要遇上下雨或下雪,就麻烦了,四五天吧。”
“这路上还安全吗?”
铁柱闻言不由叹口气,苦涩的摇头:“不瞒将爷,这道越来越不好走了,这一段还算好,朝廷在辕关有驻兵,伊阙关也有驻兵,这里毕竟靠近司隶,除了这段,其他方向都不好走。”
说到这里,铁柱看看柳寒,试探着问:“将爷这是要上那?从这到阳城还算好走,过了阳城将爷就要小心了。”
柳寒含笑点头,正欲答话,宋里正已经笑道:“铁掌柜,将爷是在这常驻,以后这段路就放心大胆的走吧。”
“哦,那敢情好,今后这段路就好走了。”铁柱喜出望外,连声称好。
大家闲聊,楚寡妇烧好茶水,挑着给军营那边送去了,柳寒吩咐彭余去帮忙,没有彭余带着,楚寡妇是不可能进去的。
军营有军营的规矩。
歇息一会后,柳寒叫上宋里正又到镇子四周走了一圈,他这才发现,这里的地势有点怪,小镇在两山之间,左边的黑牛岭雄峻,山势陡峭;右边的二担山俊秀,三峰相连,就象一个人挑着担子;两山均是森林茂密。
两山之间围出一块平地,百姓将平地开垦成良田,时值盛夏,稻谷成熟,黄灿灿一遍,有山溪自林间淌出,在镇外汇集成河,自镇边流过。
“这地方真不错。”柳寒抬头望着镇子,感慨的叹道。
宋里正叹息着点头,柳寒扭头说道:“山清水秀,风色迷人,我看这里土地肥沃,怎么还会有人逃离呢?”
宋里正苦笑下:“将爷有所不知,咱们这的地都是阳城丁家的,每年丁家都来收租,朝廷还有税,运气好,进山打猎,卖点皮子,或者采到好药,这一年日子就松活些,若运气不好,这一年日子就紧些,可碰上个病,就难了,再加上,这几年朝廷的捐税越来越重,听说朝廷要对塞外胡人开战,唉,恐怕又要加税了。”
宋里正连连叹气,柳寒在心里苦笑,苛政勐于虎,若非万不得已,谁愿意去当流民呢。
“你们是丁家的荫户,朝廷怎么还收税?”柳寒略微想想便问道。
“什么荫户啊,都是佃户,留在镇上的大部分都还有几分田,自己的田不够,只能租了丁家的田,丁家人都住在城里,再说了,丁家也不是士族,是庶族。”
柳寒明白的点点头,俩人沿着山路边走边聊,宋里正觉着这军官有些奇怪,好好的不在镇里喝茶,却跑到镇外来,还上山,四下里看,不过,看上去不是酒囊饭袋,走了这么长时间,却依旧没有喊累。
柳寒看着小镇,阳光下,小镇很安静,有炊烟袅袅升起,周围稻田金灿灿的,散发着成熟的麦香。
阳城县令县尉报告,这一代兄弟会活动猖獗,兖州内卫统领前后派了两个人来调查,结果一个失踪了,另一个什么也没查到。
但随后,兖州破获一个兄弟会密舵,在密舵中抄出一份名单,名单不全,兄弟会的人拼死抵抗,将名单毁去,在残留的一角上,只看到一个地址:袁营...。
宫里判断,这两个字代表袁营口。
两人边走边聊,宋里正不愧是猎户出身,对这周围的山很熟悉,说起来都头头是道。
穿过一遍杨树林便到山脚,俩人刚进树林,忽然嗖的一声弓弦响,柳寒纹丝不动,一道箭风擦着衣衫掠过,柳寒皱眉回头,从树林里出来一个穿着麻袍的汉子,汉子肤色黝黑,三十来岁,满脸胡须,头发散乱,上面还有几根草茎,腰间的草绳上挂着两只兔子,背上的箭壶里还有插着几支箭。
“黑胡子,干啥!”宋里正又惊又急,冲黑大汉吼道。
黑大汉面无表情,快步过来,柳寒已经上前,拣起一只兔子,一支箭射穿了兔子的脖子。
“好箭法!”
“这是山里的猎户,叫庄顺,我们都叫他黑胡子,他的弓箭是这一带百十里最好的,就是人有点愣。”宋里正连忙介绍道。
柳寒将兔子举起来,看了看顺手扔给了黑胡子,黑胡子顺手接过来,看也没看便挂在腰间,看了柳寒一眼,转身便走。
“哎,怎么就走了!”宋里正叫道,黑胡子压根没理会,径直扬长而去。
宋里正转头见柳寒正平静的看着黑胡子的后背,忽然手一抖,一点银星脱手而出。
宋里正大惊,身形微动,就要阻拦,黑胡子却哼了声,突然向旁边跨出一步,伸手接住银星,抬头瞪着柳寒。
“好阔气!”黑胡子冷哼一声,转身便走,很快消失在树林中。
“这家伙,够狂!”柳寒冷冷的说道,宋里正连忙上前:“将爷别与他计较,他就是个粗人,不懂礼节。”
“他也住在镇上?”柳寒问道,宋里正点头:“就在镇西边,靠近小溪的那草屋。”
柳寒微微点头,他还记得那草屋,就在小溪边上,外面有个小院子,院子里还晾着两件衣服。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人了。”宋里正叹道:“去年他妈病死了,花了不少银子,可还是走了,落下不少亏空,他爹十年前上山采药,摔断了腿,在床上躺了几年,花了不少银子,最后也没好起来。”
“他没成亲?”柳寒问道。
“家里穷得叮当响,拿不出彩礼,谁家肯嫁闺女给他。”宋里正摇头叹息着:“可惜了,这黑胡子是个好猎手。”
“好男儿何患无妻!”柳寒笑道:“我看他现在还年青,有时间挣银子,会有好人家将女儿嫁给他的,大不了上人市买个老婆。”
“他要有那银子,早有人把女儿嫁给他了。”宋里正苦笑着说。
“对了,这附近流民多吗?”柳寒顺着小径过去,小径深埋在蒿草中,时断时续,这里的蒿草足有半人身高,不是本地人进山后很难发现这样的小径。
“咱们这流民不多,咱们自己都吃不饱,流民在这就更难了,但经常有流民从这经过,唉,南来北往的,那的都有。”宋里正叹息着在前面领路,忽然越过一道沟坎。
柳寒跟在后面,小径到这突然断了,地上冒起一块沟壑,对面是几丛蒿草,他也学着宋里正的样子跳过去。
等俩人回到镇上,日头已经偏西,倦鸟开始归林,天边有一抹红云在燃烧。
与宋里正告别,柳寒回到军营,军营里依旧有些杂乱,砍下的树木散乱的到处都是,士兵们也散乱的或坐或躺的在聊天。
看到柳寒面带寒霜的站在那,厉岩程甲知道他生气了,却不知发生了什么,赶紧过来。
“集合!”柳寒没有理会俩人,径直下令。
号兵连忙吹号集合,士兵们赶紧过来。
“都看看!这象什么!咱们这是军营!不是菜市场!也不是杂货铺!给你们一柱香时间,把这收拾整齐!没收拾好就不要开饭。”柳寒沉声说道,然后转身便进屋了。
程甲厉岩面面相觑,迟疑下才下令,士兵们的表现则不相同,老兵有些磨蹭,新招的一百多人则立刻行动起来,跑去将那些木头堆积到一块。
“大人这是怎么啦?”
老兵中有人在低声嘀咕,自从离开帝都后,柳寒的表现与往日迥异,以前压根不管这些事,闲了还和士兵赌博,士兵违反军纪,他也只是训斥两句便完了,可现在,突然变得严厉了,行军时保持警惕,前面探路的,后面断后的,要求非常严格,象今天这样的事,要是在帝都,压根不会管。
“少废话,动作快点,别磨蹭!”程甲听见,立刻喝斥道。
士兵不敢再说,连忙抬起木头便走。
柳寒到每个房间检查一遍,他检查得很细,每个新填补的地方都查看了一遍,整修的质量还是很不错,等出来时,场地已经整理好了,士兵们坐在木头上休息。
柳寒走过去,没有让他们起身,徘徊两步,柳寒站住,看着士兵们沉声说道:“朝廷不会无缘无故派咱们出来,咱们出来就是准备作战,弟兄们,作战是要死人的,如果你们不想死,就给我打醒精神,保持警惕,从今天开始,无故不得出营门,无令不得饮酒,晚上,营门关闭,城楼加双岗,军营内也必须设岗,军营内,十七禁令五十四斩,所有人都必须牢记!违令者,别怪本将无情!听清楚了吗!”
“是!大人!”士兵们神情严肃,齐声答道。
“好了,休息一会,准备开饭!”柳寒下令道。
程甲和厉岩交换下眼色,俩人追上来,低声问道:“大人,咱们到这来,倒底有什么事?”
“待会告诉你们。”柳寒低声说道:“晚饭后,把队正以上军官都叫到我房间来。”
在此之前,柳寒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们到这里的任务,这个时代的士兵也没有去追问任务的习惯,都是听上司的,上司叫做什么便做什么。
原来他没有为大晋朝廷训练士兵的觉悟,可现在,他必须在短时间里,将这群散漫的士兵变成军纪严明的精锐。(未完待续。。)吞精百发女优也失败!上原亚衣挑战...!!微信公众:meinvtao1 (长按三秒复制)你懂我也懂!
第三章 兄弟会
晚饭后,柳寒将队正以上军官集中到他的房间,他的房间也这个营区唯一保存完好的房间,自然也是最先清理好的房间,这房间分前后两进,前面是办公室,?a? ?n?en????.??
“把你们叫来,是告诉你们,我们为什么到这里来,”柳寒说道:“朝廷得到密报,这里有兄弟会在这一带活动猖獗。”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所有军官,军官们没什么反应,全都看着他,柳寒微感意外,接着说道:“这袁营口看上去小,可地处要冲,从这里过去便是辕关,辕关乃帝都八关之一,重要性就不用我说了。
我们到这里,一来是威慑,二来,若是查明兄弟会,就地处置,这是朝廷给的命令。”
柳寒说着拿出一个令牌,这个令牌不是禁军中侯发下来,而是内卫发出的,有这种令牌,地方官不得干涉,可以调动郡国兵。看到这个令牌,军官们神情终于有了些许动容,但也没觉着有什么,甚至还有点期待。
“第三个原因嘛,大家都知道,我们曲是新曲,有一半的士兵是新兵,新兵,没参加过战斗,没见过流血的,全是新兵,所以,这次出来,也是对他们进行训练。”
柳寒说着看看程甲和厉岩,程甲无所谓的笑了笑,厉岩依旧面无表情,下面的军官同样端坐不动,房间里没有丝毫声响,柳寒暗暗点头,看来他们的军纪还是很严,不像外表那样散漫。
“今天,我在镇子里逛了逛,这袁营口看上去很平静,但绝对有问题,”柳寒接着说,军官的表情终于了些许变化,但依旧没有开口,程甲目光一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厉岩还是那样平静,柳寒却没再说问题在那,改口说道:“现在咱们在明,敌人在暗,咱们必须提高警惕,从现在起,外人不经通报,一律不准进军营,谁私自放人入军营,斩!军营内,严禁喧哗,严禁饮酒,违令,轻的,五十皮鞭,重者,斩!平时,各处警戒,必须加强,从程甲,由你来负责指派,记住,老兵带新兵。”
程甲起身:“末将明白!”
柳寒接着说:“从明天开始,要派人到镇里巡逻,也不用多派,一什足矣,巡逻之时,不准扰民,彭余,这事由你负责编排。”
彭余起身领命,柳寒又对厉岩说道:“厉岩,这里面,除了我之外,以你的修为最高,我给你最大的权力,你没有具体差事,可以随时出去。”
“卑职明白。”厉岩起身领命,柳寒点点头,再度看着大家,语气严厉:“今天会上说的,不许外传,谁知道,咱们士兵里有没有兄弟会中人,各队,训练一定要加强,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明白没有!”
“明白!”众人起身应道。
其他人都走了,柳寒将厉岩留下。
“刚才有些话我没说,厉兄,这里的事完成后,我们俩要去江南,先到扬州,所以,你在最近要挑一个副手,在你不在时,负责指挥你的部队。”
厉岩闻言愣了下,不解的问:“去扬州?去扬州作什么?”
“到时候,我再告诉你,这个任务是也是宫里派下来的。”柳寒一点不担心他会怀疑自己内卫的身份,与百工坊合作在扬州办盐号,自己将宫里都拉进来了,要怀疑那时就该怀疑了。
厉岩略微沉默便点头:“卑职领命。”
柳寒点点头,厉岩抬头看着他,试探着问:“将军,您说这镇有问题,将军今天在镇上可有发现?”
“怎么生分起来,”柳寒冲他摇摇头,厉岩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柳寒拍拍他的肩:“厉兄,以后就咱们俩人时,还是照以前那样,别一口一个将军卑职的,咱们还是兄弟。”
“明白,将军。”
柳寒看着他,厉岩略微尴尬。自嘲的笑了笑,便道:“行了,柳兄,今儿在镇上看了一圈,倒底有什么发现?”
“嗯,这镇上是有问题,村口的茶水铺子,那寡妇,还有里正,今天有个商队到镇上,这商队肯定有问题,他们说拉的是绢帛布匹,这话骗骗旁人还行,可我在西域走商十多年,他车上装的肯定不是布匹绢帛。哼哼,这镇上,呵呵,可以玩玩。”
厉岩看着他,也露出了笑容,在上品宗师面前耍这种小把戏,无疑是班门弄斧。
“咱们应该怎么办?”
“先盯着,”柳寒说道:“这些家伙倒底是不是兄弟会,咱们现在不是还不知道吗,下面地方官是不是在乱报,若是,咱们就顺手灭了,若不是,就不归咱们管,对了,明天,我去一趟县城,拜会下这里的父母官。”
厉岩没有答话,只是点点头。
柳寒心里清楚,这里的事不过是小事,能在段时间里解决最好,若不能,也犯不着在这耽误太多时间,这次离京,最主要的任务到江南,整顿扬州内卫,密查百工坊。
妈的,这里的人就算全是兄弟会,与我有毛关系。
与厉岩闲聊一会,厉岩告辞出去,柳寒看着他的背影,这次带上他到江南,就是要让他动起来,看看他背后的真主子倒底是什么人?
坐了会,柳寒挥手,彭余闪身进来,站在边上不开口。
“替我盯着每个人。”柳寒低声说道。
彭余也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点头,等了会,没见柳寒有什么动静,便悄无声息的退下。
太阳将最后一缕光芒收束回去,山林安静下来,小镇上隐约有声音传来,军营内却是静悄悄的,五人巡逻小组在营区内巡逻,入夜后,闲杂人等不准胡乱串门,箭楼上,有两个士兵散漫的望着夜色中的小镇,看到柳寒过来,赶紧站好。
柳寒过去与他们闲聊了一会,这俩人都是厉岩屯的,一个是七年军龄的老兵,另一个则是才入伍的新兵。
聊了会,新兵没有那么紧张了,老兵倒是神情自若,不过,柳寒发现,箭楼里什么都没有,他忍不住摇头,这箭楼是四周唯一的制高点,这里应该有守城弩,至少应该有两具强弩。
从箭楼下来,他立刻让人送两具强弩到箭楼,告诉程甲,明天要将守城弩安放在箭楼,另一具守城弩则安装在营区内的屋顶上。
守城弩,顾名思义,是守城的强弩,这种强弩笨重,不好移动,但威力十分强大,射程可达五百步,可破五层铠甲,即便宗师,中了一箭,也会当场毙命,这样的利器,朝廷禁止民间拥有,当然这不过是对普通百姓而言,江湖上一些有势力的帮会也有,比如漕帮黄沙帮落马水寨。
这次柳寒率部到袁营口带了两具守城弩,这守城弩移动十分麻烦,要拆掉才能移动,到地方后,重新安装。
夜色渐浓,小镇渐渐安静下来,月亮带着一丝昏黄挂在林梢头,山林黑黝黝的,没有丝毫动静。
“梆,梆,梆。”
更夫敲着更从街上走过。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拉长着声调,有气无力的叫着,一道身影从他身后一闪而过,落到街对面的小巷,小巷旁边的房间里,依旧有黯淡的灯光透出,黑影在院墙外停下,更夫没有丝毫感觉,依旧叫着。
黑影贴在墙上,象壁虎一样,慢慢向上移动,院子里有个年青汉子挎刀徘徊,黑影没有惊动年青汉子,慢慢移动到屋顶,中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黑影伏在茅草屋屋顶的反斜面,屋顶上铺满稻草,黑影没有剥开稻草,只是安静的伏在稻草上,似乎并不担心听不到屋里的声音。
屋里有三个人的声音。
“舵主,这些禁军怎么来了?朝廷的狗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这声音比较陌生,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中气很足,显然很年青。
“察觉又怎么样!大不了,拉出人马与他们干,老是憋在这,兄弟们早就憋坏了。”
这声音比较粗,在他极力压抑下,嗡嗡发响,黑影悄悄翻了个身,昏黄的月光照在他脸上,他的脸上有丝诡异的笑容。
“胡说!”这声音很熟悉,正是陪了他大半天的宋里正:“会主是怎么说的?兄弟们隐藏在这里,容易吗?这么多年,会里为了这上千兄弟,好容易才在这站稳,铁掌柜他们每月给你们送粮,会里的钱粮本就紧张,可还是千方百计的给你们送粮,容易吗!黑胡子,告诉弟兄们,安静点,耐心点。”
屋里沉默下来,只有黑胡子呼哧呼哧的喘息声,过了会,最初那个声音才疑惑的问道:“这禁军到这里,要不要向会主报告?”
“这还用说,三天前,我就已经传书会主了。”宋里正说道:“倒是有个问题咱们要查一下,禁军为什么会到这里,是那里泄密了,是不是有内鬼,这事必须查。”
那铁掌柜说道:“对,必须查,这几年了,一直都平静,怎么会突然来了禁军,谁他娘的走漏了风声,老子非刮了他不可。”
“先别说别人,先查查你自己。”黑胡子瓮声瓮气的说道。
“我,我这有什么问题?”铁掌柜不满的说道。
黑胡子哼了声,宋里正的声音传来:“怎么没可能,朝廷的鹰犬,无孔不入,你那里接触的人多,商行的伙计都是咱们会里的老兄弟,可有些是新加入的,他们的嘴巴严不严?还有,那些镖师,并不是咱们会中兄弟,你们拉货到这里,将粮食卸下,换上咱们准备的山货,这一来一去,经验丰富的镖师一眼便能看出。”
铁掌柜和黑胡子都不言语了,宋里正长长叹口气,房间里再度陷入沉默。
第四章 迷魂阵
“我看,咱们这段时间先暂停活动,黑胡子,告诉弟兄们,这段时间,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唉,会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铁掌柜,明天你早点走,唉,那个军侯,看上去就不是善茬,?a? ?n?en????.??”
“高手?”铁掌柜似乎有点意外。
“黑胡子今天试了他一箭,唉,那家伙高深莫测的,看不出深浅来。”宋里正叹口气。
“这打又不能打,整天跟山老鼠似的,东躲西藏,”黑胡子气呼呼的站起来,推门出去,院子里的年青汉子看到他出来,连忙躬身施礼,口称:“黑爷。”
黑胡子一声不吭大步流星的走了。
“他还是这个脾气,这几天,要多盯着点。”铁掌柜叹口气,宋里正也叹口气,铁掌柜幽幽的说:“老宋,你说会主让大家伙躲在这,倒底是为什么?”
宋里正摇摇头,叹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会主很重视保密,老说会里弟兄不善于保密,事情还没开始,便满城风雨,导致朝廷有了准备,兄弟们伤亡惨重。”
铁掌柜重重叹口气,俩人沉闷的坐了一会,宋里正说道:“你得赶紧回去,你那的事还不少。”
铁掌柜嗯了声便起身告辞,院子里警戒的年青汉子也跟着他一块走了,宋里正出来将院门关上,回到屋里,宋里正坐在灯下,看着面前的两碗茶,叹口气,起身将两碗茶端出去倒掉。
屋顶上的黑影依旧一动不动,默默的看着昏黄的月亮,过了一会,才如同大鸟一般,滑过夜空,消失在夜色。
黑影回到军营外,军营的大门已经关上,黑影却悄没声的跃入营区,刚刚落地,一声鸣镝,黑影向边上稍闪,一支羽箭落在脚边。
“是我!”
正从各个角落扑来的几道人影立时刹住身形,巡逻队举着火把跑来,士兵们从房间里涌出来,迅速组成警戒队形。
“大人!”领队的军官躬身施礼,疑惑的看着黑影:“您这是?”
“没事,继续巡逻,”黑影吩咐道:“今晚暗哨是谁?”
屋檐上跳下一个士兵,士兵跑过来,紧张之极的施礼:“大人,我,我不知道,是大人,我,真不知道....。”
“别说了,”柳寒打断他:“今天,如果你看见,明天,等着你的是三十皮鞭,如果,你没发出那支鸣镝,明天,你就得走人,而现在,你都做到了。”
那士兵惊愕的抬头看着他,柳寒冲他点点头,高声说道:“所以,我要奖励你,大家都听好了,牛耕,干得好,干得对,象这样从外面进来的,不管他是谁,都是危险的敌人。牛耕,对你的奖励,明天早晨宣布并执行,现在,大家各回自己的位置。”
“是,大人!”
众人散开,营区恢复了平静,很快,有低低的喧嚣传来,柳寒抬头看了眼,牛耕又上了屋檐,柳寒伸手将他叫过来。
“你怎么想到藏在那的?”
“回大人,大人教导过,敌人若要偷袭,摸哨是第一步,所以,哨兵看似轻松,实际危险,责任重大,今小的上哨,开始是在屋顶的,可小的想,这屋顶太明显了,有人要进来,肯定首先看屋顶,所以,小的便躲到屋檐下了,小的找了下,这个位置很好,可以看到前后,都落不下。”
柳寒更加满意,语气温和的问:“我看你弓弩挺准,以前用过?”
牛耕摇摇头:“没有,小的是在队上学的。”
“哦,”柳寒有点惊讶,这个弓弩操作简单,可要射准却不容易,这弓弩不是步枪,有准星,三点一线,弓弩是没有准星的,战场上,一般都是覆盖射击,并不讲究效率,就算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也很难一箭穿心,可刚才牛耕这一箭却很准,柳寒都不得不闪开。
“你准备下,明天,我让你射十箭,有八箭上靶,我就提升你为伍长。”
“谢大人!”牛耕大喜,丝毫不觉着上靶有什么难的。
柳寒挥手让牛耕回到哨位,抬头看见彭余已经在不远处,冲他微微点头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彭余跟在他身后,到了房间里,柳寒才开口问。
“有什么情况?”
“没有什么事,厉岩出去了。”彭余答道。
柳寒点点头,一个侍卫端了盆水进来,柳寒洗了脸,将外衣换下,将就那盆水洗脚,边洗边说:“他出去是自然的,我给了他这个权力,嘿,等等他,看他能查到点什么。”
彭余笑了笑,柳寒瞪了他一眼,彭余不解,小心的问:“大人,怎么啦?”
“我让你盯着所有人,不但要盯军官,也要盯着士兵,你是怎么盯的?”
彭余眉头微蹙,有些委屈:“大人,我盯了的。”
“那你说说都有那些收获?”柳寒问道。
彭余想了想,军官就不说了,他盯得很紧,每个军官的状况都在他心里,可士兵,他还真想不出什么来。
“想不起来吧,”柳寒笑了笑说:“一支部队,军官固然重要,可士兵也同样重要,特别是咱们这支部队,人不多,才两百多人,一个将领,不但要了解他的军官,也要了解他的士兵,士兵擅长什么,比如,这一伍擅长防御,这一伍擅长攻击,这一伍的体能很好,这一伍的箭法很好,然后再往下细分,如此,你就可以做到了解每个士兵,明白吗。”
彭余先是点点头,随即皱眉:“大人,您要是作到秋云那样的大将军,也这样?”
“那怎么可能,”柳寒摇头笑道:“你小子,故意刁难吧。”
彭余嘿嘿直笑,柳寒笑容一敛,说:“好吧,本军侯就教教你,军官,首先必须要了解自己的部队,了解手下的将领,伍长,就要了解手下的五个士兵,他们擅长什么,如此才能调动好士兵,发挥士兵的最大战斗力;什长就要了解手下十个士兵,但这是基层的,到秋云这样的大将军,手下统帅十万二十万部队,要了解每个士兵压根就不可能,那主要就是了解将领,了解他们的能力,过往的经历,参加过那些战斗,战绩如何,等等,只有这样,在分配任务时,才能.....”
就在这时,侍卫进来禀报,厉岩求见,柳寒冲彭余笑了笑,然后点点头,自己依旧在洗脚。
厉岩大步进来,他与柳寒一样,全身黑衣,腰间挎刀,进来后,看到柳寒正洗脚,稍稍愣了下。
“厉兄,坐下说,坐下说,彭余,给厉大人倒杯水。”柳寒吩咐道,彭余很快端来水,然后便退出去了。
“有什么发现?”柳寒很随意的问道,厉岩正要起身,忽然想起柳寒的话,便笑了下说:“大人不也出去了吗。”
“我没什么发现,我在姓宋的屋顶趴了两个时辰,没有收获。”柳寒笑呵呵的说,没有一点在意。
“我倒有点发现,那个寡妇有问题。”厉岩说道,柳寒眉头微蹙:“哦,说说看。”
“那女人要么是内卫的人,要么是其他帮会的暗桩。”厉岩很肯定的说道:“今晚我先去了酒楼,商队的人都在喝酒聊天,我在那待了半个时辰,然后便去了镇头寡妇家,说来也巧,我去了不久,就有度鸟飞来,那寡妇取了信后,看后就烧了。”
“烧了?!”柳寒很是意外,厉岩肯定的点点头,有些懊丧的说:“我没想到她会烧了,本想跟着,看看她会送到那去,没想到,她看后就烧了。”
柳寒陷入沉思中,看来自己忽略了那寡妇,那个寡妇说不定才是这里的头,要不然,她绝不敢烧信,当然,也不排除她是内卫或其他帮会的人,只是这种可能性很小。
“大,柳兄,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厉岩问道,看到寡妇烧了信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守在那,直到寡妇上床睡觉。
“观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柳寒笑了笑:“回去休息吧,咱们不急,先看看,咱们后发制人。”
厉岩沉稳的点点头,起身告辞。
他走后,彭余便进来了,柳寒的双脚依旧在水盆里,他没有惊动,跟了柳寒这么长时间,他已经知道柳寒的一些习惯。
过了会,柳寒好像醒过来似的,将脚擦干,端水出去,刚到门口,彭余便接过去。
“回去睡觉吧,今晚不会有事的。”柳寒吩咐道。
“大人,要不要外面安排个人?”
“不需要,这天下,能偷袭我的人,还不多。”
彭余笑了笑,转身出去了,上品宗师,偷袭上品宗师,那是那么容易的,这天下恐怕也只有那几个老怪物可以做到。
第二天早操时,柳寒在全曲面前,让牛耕射了十箭,牛耕箭箭中靶。
柳寒将靶子举在手上,展示给大家看。
“你们还有谁能做到?”
不但新兵不敢开口,百步之外,能用弩如此精准,别说新兵了,老兵也无人能做到。
“牛耕与你们同时入伍,为什么他能做到,你们做不到呢?”
士兵们也没人答话,柳寒微微叹口气:“就以牛耕的成绩为标准,谁能做到,本军侯也一样赏,牛耕,我任命你为伍长,赏二十两银子。”
彭余捧着盘子走到柳寒面前,柳寒将红布揭开,露出一叠银票,牛耕兴奋无比的接过银票。
“我在这里立个规矩,你们中谁能象牛耕这样,百步之外,十中十,我照样赏,十两银子!绝不食言!”
“大人!牛耕是二十两银子。”有人在队伍中叫道。
“谁在说话,出来!”柳寒语气严厉的喝斥道。
众人沉默下来,没人站出来,柳寒冷笑着喝到:“怎么敢做不敢认!怂包!”
“我,我说的!”
一个精瘦的矮个士兵从队列中走出来,昂首看着柳寒,他的伍长十分紧张,连忙解释:“大人!”
柳寒挥手止住他,走到士兵面前,低沉的问道:“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我砍了你!”
“大人问话,小的回话,有何错处,再说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士兵眼皮都没眨,满不在乎的答道。
柳寒当胸给他一拳,士兵晃了晃,退后一步,又迅速上前站稳。
“好!”柳寒满意的点头:“说得好!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既然当兵了,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活,上了战场,要么砍人,要么被砍,没有第二条路,当兵就要有血性,就要有杀气!左顾右盼,婆婆妈妈,娘们!”
看看眼前的矮个士兵,他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有胆气!有血性!胡三,好兵!”
这番话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上午的训练开展得热火朝天,无论士兵还是军官,都格外认真,柳寒也没出去,而是亲自督促训练,在各个训练场观察。
“怎么啦?”
柳寒注意到彭余,彭余和一些军官看他的神情有些异样,便问道。
彭余嘿嘿干笑两声,才答道:“大人与以前不一样了。”
柳寒打了个哈哈,抬头看看训练场的士兵,程甲正督促士兵练刀,还有几个士兵正练剑,一些士兵则端坐炼气。
“说句老实话,以前不管你们,是因为,我压根没打算在禁军长干。”
彭余大感意外,忍不住啊了声,柳寒叹口气:“我呢,经商,身份低微,前段时间,听说朝廷要推行告缗策,所以就想着混个身份,躲过这一劫,便捐了个官,有个身份,怎么也能躲一下。所以,我才懒得管那些破事,一个瀚海商社就够我玩的了。”
彭余暗暗心惊,柳寒好像没有察觉,继续说道:“其实,在军中,对你严,那才是爱护你,对你松,才是在害你,古来名将带兵,就两个字,一个是严,一个是爱;何为严,严格军纪,严格训练,严格要求;只有严格要求,军事技能才能提高快,掌握好,战场上活下来的机会才多;而爱呢?则是在生活上要爱护他们,吃饭穿衣,均要为他们考虑到,他们家里出了什么事,也要照顾到,明白没有?”
“明白!”彭余说道,他出身并州边军,泰定帝时,潘冀调整禁军,将大批并州边军出身的将领调出边军,但他这样的低层军官则没有动,柳寒边说,他边在对照,心中不由感慨。
“那大人现在不打算离开了?”彭余试探着问道,心中隐隐有几分高兴,他是老兵,知道跟上一个高明的上司,战场上容易保命,战场外,升迁还快。
柳寒没有立刻回答,彭余顿时有几分紧张,过了会,柳寒站住,看着操场上的士兵,轻轻叹口气:“我把事情想简单了,现在看来,我不得不在禁军中待下去了,既然我要留下来,我的士兵就是必须能作战的士兵,我的士兵必须绝对服从我的命令。”
彭余顿时松口气,笑嘻嘻的说:“那是,大人放心,弟兄们也不傻,知道谁对他们好。”
柳寒点点头,一天下来,士兵们虽然很疲劳,可精神很好,士气很高,柳寒把程甲厉岩叫来,告诉他们,准备再扩充一百人,俩人都同意,一曲五百人,现在只有二百六十人,就算再扩充一百人,依旧没满编。
“大人,我们上那去招兵呢?还有,上面准了吗?”程甲虽然赞同,谁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兵多一些,可上司规定了,这一曲只有二百六十人,再说了,这个小镇要招一百人,实在困难。
“上面不管,你们只管招就行了,标准就照上次定的,不用着急,慢慢来,咱们在这的时间还长着呢。”柳寒笑道。
程甲厉岩领命。
柳寒估计他的部队要在这留一年左右,他想在这一年时间里将让部队满员,至于杨晖那,让宫里去解释。
接下来三天,柳寒依旧没有跨出营门一步,每天专心练兵,士兵每天在镇上巡逻盘查,让镇上居民不解的是,士兵巡逻的路线经常变化,有时候走镇中心,有时候却是在四周的山上,没有一天是重复的。
小镇居民开始还担心,三天下来,也有点习惯了,特别是那些有心人,军营里每天都有马车出来买货,猪肉蔬菜粮食,都买,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士兵很和气,没有强买强卖,全都照价付钱。
士兵巡逻,也没有搔扰镇上的居民和路过的客商,相反,每次遇到客商,带队的军官还与他们聊会,问问道上是不是安全,有没有劫匪,等等,那些客商那见过这样的官军,都有些不知所措。
从口无遮拦的士兵嘴里,镇上的人大约知道这些士兵来这作什么了,县里向朝廷报告,说这一带山匪为患,地方苦不堪言,朝廷这才派他们来剿匪。
这个消息让镇上的人哭笑不得,这安静的小镇那来的土匪。
可这消息传到宋里正他们的耳里,味道就大不相同,不由暗暗心惊,立刻要求黑胡子严管部下,不准他们再出山。
“都是这帮混蛋,让他们不要惹事,不要惹事,现在好了,把官军引来了,这要误了会主的大事,定要严惩!”宋里正愤怒的在心里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