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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时糊涂     天苍黄txt下载     天苍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七章 准备离开

    在镇子里转悠,主要是柳寒的习惯,这些年经商,到一个地方总要到市场上去看看,了解下当地的商业,不过,今天出来,最主要的还是想看看,镇子很安静,虽然有抱怨,可没有那种紧张气氛,即便脚夫中的把头也很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柳寒在张梅被街边的小摊吸引时,悄悄在角落作了个记号,又在石头缝隙中塞了一个纸条,他不知道柳铁会不会发现这个记号,也不知道人群中有没有漕帮的眼线,不过,即便有外人拿到那张纸条也看不懂,那是一张柳寒自制密码信,只有柳铁和老黄能看懂。

    第二天,唐老幺回来了,带来了上面最新命令,让他们到泽县离石镇会合,这次唐老幺没有多停留,交代完后,留下一百两银票便匆匆走了。

    “方帮主还是挺慷慨的!”柳寒嘲弄着将银票弹了下,这意思很明显,是要他们自己到泽县,以他们现在的实力,风雨楼要是在路上打他们的伏击,他们完全可能全军覆灭。

    黥甲同样意识到危险,他没有丝毫办法,只好期待的看着柳寒,希望柳寒能拿出个办法来。

    原本还有些兴奋的蔡勇俞美这时也意识到不对,方明则傻傻的看着柳寒,又扭头看看黥甲,不明所以。

    只有张梅,还是那样无忧无虑,坐在炕上,双手抱膝,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不明白要发生什么。

    “大家商议下怎么走吧?”柳寒说道。

    只有黥甲听清楚了柳寒的意思,黥甲眉头微皱:“柳兄的意思是?”

    柳寒说:“我的意思是,分开走还是一起走。一起走,大家抱团,力量聚集在一起,抵抗的力量强,缺点是目标大。分开走,力量分散,优点是目标小,不引人注意。”

    柳寒说完之后,众人默不作声,黥甲皱眉思索,蔡勇小心的问:“柳兄,你的意思呢?”

    柳寒双手一摊:“我没意思,就是提出来供大家商议,我一个人走的话,肯定能平安到泽县,就算带上一两个人,也能平安到目的地,但其他人就.。”

    当柳寒说到一个人走时,黥甲的神情阴冷,张梅则花容失色。

    蔡勇轻轻咳了声:“我看是一块走吧,柳兄,这次我们能活下来,全靠你了,现在我们之中只有你和张兄可以让落马水寨的贼子忌惮下,我们.”

    在出门之前,蔡勇还心高气傲,可这段时间的一连串挫折,让他知道自己有几分几两,再不像以前那样骄傲。

    “蔡师兄说得对,柳兄,我觉着我们还是一块走为好,我和蔡师兄的伤还没好,路上如果遇袭,那.。。”方明也附和道,他说的也是实情,他与蔡勇的伤还没完全好,如果遇敌,恐怕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黥甲点点头:“方师弟说的是,柳兄,咱们一块走,目标虽然大,可目前来看,是最合适的。”

    柳寒点点头:“那好,一起走,不过,从这里到泽县有三条路,除去水路,另外还有两条路,一条官道,一条小路,官道远三十多里,但平坦,小路近三十多里,但走的人少,道路情况稍微复杂些,现在,我们走那条路?”

    众人又沉默了,官道和小路各有千秋,优劣自然也很明显,众人都看着黥甲,黥甲想了想说:“还是柳兄决定吧,官道小道,都行。”

    柳寒没有接这个话,而是逐一看看众人,张梅没有话,只是冲他点点头,蔡勇俞美交换个眼色,也点点头,方明靠在被子上:“柳兄,咱们这些人你的修为最高,心思最缜密,还是你决定吧,死活就这样。”说到这里,他叹口气:“咱们已经多活了这么久,比起那些师兄弟来说,已经值了。”

    柳寒点点头:“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咱们就走官道,官道虽然远,相对安全些,路上要是碰到官军,那咱们就有福了。”

    “嗯,说得对,”蔡勇点头说:“咱们就走官道。”

    柳寒脸色一下拉下来:“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现在不要同房了,有伤还不省事,我们明天出发,今天你们要抓紧时间休息疗伤,你们伤好一分,活下来的机会便多一分。”

    蔡勇和俞美俩人脸色通红,这几天晚上,俩人都在一起,昨晚出现黑衣人之前,俩人在一起,现在听到柳寒训斥,俩人都没有反驳。

    “未来的时间还长,明天出发,大家都去准备吧,我让掌柜的去雇三辆车。”

    “三辆?为什么是三辆?”张梅有些纳闷,来的时候只有两辆,而且,现在黥甲看上去好多了,可以骑马了。干嘛还要多雇一辆。

    “傻丫头,这是分散目标。”柳寒说道,张梅还是不懂,黥甲给她解释道:“袭击第一轮一般是弓弩袭击,如果马车只有一辆,袭击便会集中在这辆马车上,如果,有两辆,就会分散袭击一半的力量,有三辆,力量便会分得更散,我们活下来的几率便更大。”

    “一般情况下,只要躲过第一轮袭击,活下来的几率便极大。”柳寒起身说道:“好了,大家该休息的休息,该养伤的养伤。”

    众人纷纷起身,张梅现在象是柳寒的影子,追着柳寒便出来了,也不说什么,就走在柳寒身边,黥甲也没说什么,他算定柳寒对张梅有点意思,只要将张梅抓住,那么这一路上,柳寒便不得不出力。

    柳寒也有他的目的,今天交代的两件事,其实都不是事,分开走,以他们的力量,若萧雨要在路上袭击他们,恐怕只有他能活下来,所以,这些人要是不傻的话,只能一起走,借他的力量走到泽县。

    至于那条路线,无论怎么走,他都会走官道,官军进驻东平,说明官府已经注意到落马水寨与漕帮的拼杀,势必对官道的警戒增强,最差也有威慑,他们活下来的概率要高上一分。

    柳寒找到掌柜的,让他去雇三辆马车,明天早晨到,目的地是泽县,车费从优,但不要告诉他们是谁要雇车。

    然后,柳寒又让掌柜的将店里所有弩拿出来,他挑了四具,加上他们自有的四具,便有六具弩,黥甲和他骑马,其他人每人便有两具弩箭,可以轮流发射。

    张梅看到他要了这么多弩,也没问,假装老成的点头。

    “你们打算怎么走?”掌柜的问道。

    “官道。”柳寒答道。

    “你们几个人,要这么多马车干嘛,两辆足够了,再说,这弩也多了。”掌柜有点心疼他的弩,按大晋律,普通百姓可以拥有弓箭,但不准有弩,民间作坊也不准生产弩,所有的弩都是官方作坊生产,属于军用品,所以很难弄到。

    “等到地方我还给快刀堂,他们会再给你们送来。”柳寒一点不让步,神情坚定。

    掌柜没办法,黥甲蔡勇都是快刀堂的中间力量,在堂里的地位远高于他,由不得他不从。

    掌柜正要出去,柳寒将他叫住,掌柜以为他又有什么要求,可柳寒想了想说:“下午再去,申时过半再去。”

    掌柜愣了下,他倒是巴不得柳寒他们早走,可柳寒又吩咐申时过半再去,这让他迷惑不解。

    “为什么?”

    “照作便行了。”柳寒说着,转头对张梅说:“你跟着我干嘛,回去整理你的东西。”

    张梅嘟囔着嘴巴,可还是乖乖的转身回去了。

    大家都在收拾东西,男人的东西少,很快便整理好了,柳寒将弩发给大家,除了他和黥甲外,每个人两具弩,告诉他们如何使用这两具弩。

    “如果发生袭击,弓弩袭击后,便是扑杀,扑杀的方式是从正面,上面,和下面冲击,所以,当袭击发生时,你们首要的是保持冷静,要准确判断,敌人袭来的方向,用弩箭对付,射过之后,要马上拿起第二具弩,要特别注意上面,一般上面的木板比较薄,所以,一般都从上面扑进来。”

    “可这样便行?”张梅拿着弩,作出瞄准动作。

    “这得看,”柳寒说道:“如果是宗师偷袭,那我们作什么准备都无用,可若是武士修为,中下品,这样的防护非常有用,至少可以抵御两轮攻击。”

    柳寒这段时间的表现已经赢得除了黥甲外的所有人的信任,听到他的论断,众人都喜出望外,士气顿时高涨起来。

    柳寒分配了马车座次,两个女的坐在第一辆马车,蔡勇第二辆,方明第三辆,他和黥甲骑马,前后游走。

    午饭后,柳寒没有在店里休息,再次到镇内去闲逛,到码头看看,顺手买了两条鱼,又在市场上买了只鸡,要了坛酒,提着往回走。

    路过前两天他下了暗记的地方,他注意看了下,暗记已经消失,他心中一喜,说明柳铁已经将他留下的纸条取走,不过在暗记处,留下了一个标记。

    柳寒漫不经心的过去,坐在边上,劲气凝聚,隔着两步远,将标记擦去,然后起身,边打量两边的店铺,边留心后面有没有人跟踪。

    过了个酒楼,柳寒朝后面看了眼,迅速从酒楼边上的小巷过去,然后展开身法,飞快绕到另一条小巷,从小巷出来,又迅速走进对面的小巷。

    这个镇子不大,也就是一条主干道,边上有几条小巷子,柳寒走到小巷子出口,在出口停下,等了一会,没见有人过来,这才施施然提着东西出镇。

    还是那个芦苇荡,柳寒到了芦苇荡边,从芦苇丛中出来两个人,前面那个便是柳铁,后面便是萧雨。

    “老兄,要不是柳兄,我还不知道你已经到了,怎么样,没想到我还在东平吧。”萧雨还是那样笑嘻嘻的,可他下一句话将柳寒吓了一跳:“第二个没想到,刚见面,你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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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钓鱼与反钓鱼(上)

    柳寒眼皮一跳,立刻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萧雨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这还不简单,大车店的伙计一大早便传出来了。(无弹窗广告)”

    一大早便传出来了,这话有些夸张,但消息肯定泄露出去了,那么谁泄露出去的呢?柳寒感到其中有些蹊跷。

    他让掌柜的在申时过后再去雇车本身便一种保密,就算对方从车行得到消息,再一层层传递消息,再调配人手,猜测行动路线,选择伏击路线,等等,这要花去大半天时间,等把所有事情弄清了,他们恐怕已经走了一大半了,可现在,他的打算落空了。

    萧雨看着柳寒的神情,那丝笑意渐渐隐去,皱眉看着他。

    “如果你得到我们的消息,你会在路上袭击我们吗?”柳寒问道。

    萧雨略微想了想:“可能会,不,应该会。你们这几个人,嗯,应该算是小,所以,我不会派.,不对,你的意思是,方震想用你们作诱饵!不对呀,就你们这几个货,用不着我亲自出马,也不用狂虎战横,随便派个武师中品便行了。”

    柳寒想了想承认萧雨说得不错,他们这一行怎么看都是一群残羹剩饭,唯一有点价值的便是他柳寒了,可他的公开身份偏偏还是个修为不算很高的武师,萧雨不可能会为他出手

    。

    东平的事情越来越让人迷惑不解了。

    “萧楼主,我感觉越来越差,我建议你尽快撤离东平。”

    萧雨哈哈一笑,盘膝坐在岸边的草地上,柳寒也顺势坐下,柳铁倒退几步,转身观察四周的情况。

    “方震这家伙在耍把戏,可又舍不得下注,闪电刀不过徒有虚名,咱们把诱饵吃下去了,却没有上钩,柳兄,你放心吧,方震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

    “你清楚?内卫插手了?”柳寒反问道。

    萧雨点点头:“齐王插手了,内卫自然要插手。”

    “齐王?!”柳寒很是震惊。

    萧雨含笑点头:“方震在冀州大获全胜,方少帮主才干惊人,不过,背后的齐王更是利害,一封信便让冀州两大家族出面了,结果何东损失惨重,不得不远走幽州。”

    萧雨说着玩味的冲柳寒眨巴下眼睛,柳寒明白了,方震想在运河北线对落马水寨进行打击,可他的实力不足,于是求助到齐王,齐王出动了冀州的两个门阀世家,落马水寨大败,可这又惊动了朝廷,原本准备袖手旁观的内卫便又插手进来。txt下载/

    内卫最可怕的不是他的武力,而是情报系统,内卫监控藩王世家和江湖,他们无孔不入,即便江湖最隐秘的消息也难以瞒过他们,有了内卫的支持,萧雨自然对漕帮的举动了如指掌。

    “我们这一路到泽县,不会受到袭击吧。”柳寒问道。

    “当然会,”萧雨故作惊讶:“方震既然以你们为诱,我不配合下,怎么显出方帮主的高明。”

    “我靠!”柳寒脱口而出,他立刻明白萧雨的意思,这下麻烦了,他们这群诱饵实力薄弱,半数有伤,被风雨楼和落马水寨袭击,能有几个人生还。

    但柳寒无法否决萧雨的计划,将计就计,可以再给漕帮一击,不管漕帮来的是谁,恐怕都回不去了

    。

    “今天你来见我,是不是要我配合?”

    萧雨点点头,柳寒机敏过人,一下就清楚自己来见他的目的。

    “我们走官道,你们打算在那伏击?”

    萧雨略微沉凝下:“你老兄够奸的,消息瞒得死死的,这才刚知道,具体还没定,嗯,到时候,你看见柳铁便知道了。”

    “好,就这样说定了。”柳寒说完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方震是老江湖,老奸巨猾,你们要小心。”

    萧雨笑着点点头。

    柳寒回到大车店,众人正在等他,大家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俞美和张梅无聊的坐在院子里,黥甲和蔡勇方明则不见踪影,估计是在房间里继续疗伤。

    张梅跳起来便跑到柳寒面前,正要投入柳寒的怀里,忽然想到好像不对,俏生生的站在柳寒面前。

    柳寒顺手揽住她的腰,张梅略微挣扎败落顺从的接受了,乖乖的被拖着走。

    “他们怎么样了?”柳寒漫不经心的问俞美,俞美看了张梅一眼,张梅心里有些发慌,想要挣开,却根本挣不动。

    “唉。”俞美叹口气。

    柳寒没说什么,拉着张梅在边上坐下,张梅乖乖的靠在他身边,象个小女孩一样玩着衣角。

    时间过得很快,柳寒很冷静,他隐隐觉着明天很关键,他们是诱饵,方震难道不知道他们的修为,不知道他们只是一群小角色,用他们根本钓不了萧雨这样的大鱼,可他为什么还要利用他们?他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一时间,柳寒的思绪有些乱,天色黑下来,外面的喧闹渐渐安静下来,掌柜的大声叫伙计,前面的大杂院传来行商的哄笑,门开了,黥甲出来了,看到院子里的三个人,看到张梅靠在柳寒的膝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掌柜的进来了,告诉柳寒车已经定了,明天早晨来大车店

    。

    “好,谢谢掌柜的。”

    一夜无事,柳寒严厉警告蔡勇,今晚他必须安静,明天上路,到了泽县,他们想怎么样便怎么样,不过,今晚他们必须分开。

    张梅听到有些幽怨,可很快又高兴起来,柳寒明白她在期待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三辆马车到大车店,柳寒让蔡勇坐第一辆,张梅俞美第二辆,方明第三辆,他和黥甲则骑马在旁边随行,柳寒提醒他们,每个人都将弩箭准备好。

    早晨,官道上行人不多,走了一个半时辰,他们到了东平的边上,这时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几个商队在镖师的护卫下从边上经过。

    柳寒沿途都在看,没有看到柳铁,在东平和泽县交界处的商家店,商家店今天赶集,镇上熙熙攘攘,在镇边,柳寒让车队停下,与黥甲商议了一下,决定进镇,在镇内打尖休息。

    车队在镇内最大的饭店前停下,柳寒进去要了个雅座,说是雅座,其实就是在大厅里用屏风隔出个小区域,这家饭店说是镇上最大的饭店,可也就两层,上面一层还是住宿的客房,只有下面的一楼是吃饭的地方。

    “小二,我们还要赶路,两斤牛肉,一个抄猪肝,一个小炒肉丝,两个时鲜小菜,大盆南瓜汤,三斤馒头,快点。”

    “客官要酒吗?”小儿问道。

    “不用。”

    小二拿着菜单出去了,张梅皱眉问道:“太丰盛了,是不是太破费了,外面的小摊挺好。”

    “你不懂,”柳寒笑了下说:“如果有危险的话,外面小摊的危险程度一定比这里高,如果是我安排伏击,一定在茶水铺,小饭摊,或者什么渡口,这类人很多,很嘈杂的地方,因为这些地方行人多,什么身份都很常见,不容易引起怀疑,所以,这种大饭店相对还比较安全。”

    黥甲点点头:“蔡勇方明,还有你们两个小丫头,要记住,这可是老江湖用血换来的经验。在江湖上混,首要是细心,要注意观察,否则下一个死的一定是你。”

    “如果这次我们能活着走到泽县,活着与堂主他们会合,这次的经验对你们非常重要

    。”柳寒又补充了句,蔡勇方明频频点头,张梅的目光充满崇拜。

    小二将饭菜送来,柳寒让他出去,然后每道菜都检查了一遍才让大家开动,这一路人人的心都是提起的,精神消耗极大,一听到可以吃了,几个人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吃过饭后,柳寒朝外面看看,让大家先别动,众人不解,黥甲示意大家听话不要动,叫小二上茶,柳寒出来看看,街道上还依旧还有很多人,买卖很是兴隆。

    柳寒留心看了会,没有看见柳铁,甚至连挎刀的武人都少见,倒是大堂一一角有几个镖局汉子在吃饭,这几个镖局汉子是在他们吃饭时进来的。

    “柳兄,你注意没有,那是长风镖局的。”

    柳寒扭头看了眼,果然镖车上的小旗是长风镖局的镖旗,他眉头微皱,这长风镖局便是任城最大的镖局,不过,他是落马水寨的同盟,前段时间长风镖局遇袭便是漕帮干的。

    漕帮隐蔽在泽县,这是半公开的秘密,这长风镖局还敢走泽县的镖!

    这里面有蹊跷。

    柳寒不动声色的透过屏风的缝隙打量那些镖师趟子手,这些镖师趟子手看上去很平常,就像普通镖师一样,大声说话,大声吃饭,丝毫不顾忌旁人反应。

    柳寒冲黥甲点点头,表示他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喝着茶,几个年青人有些紧张,只有柳寒和黥甲比较悠闲。

    茶水泡过两开后,柳寒见街上的人渐渐少了,便冲几个人示意,叫来小二结账。

    小二刚结账,镖师已经吃完了,招呼着结账要走,柳寒当机立断,让大家赶快上车。

    上车后,柳寒骑马走在头车边上,忽然看见车里有俞美,他微微皱眉,扭头看第二辆车,张梅正掀开车帘朝外面看,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柳寒来不及重新安排,只得百倍警惕的留心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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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钓鱼与反钓鱼(中)

    赶集的人渐渐散去,街道两边依旧还有不少摊子,一个算卦的道士正收拾摊子,这道士看上去走了不少路,身上的道袍都洗得发白了,道士不住向借他桌子的店家道谢,背上包袱,拿起靠在边上细细的竹竿便朝镇外走,边走还边招揽生意。

    一切都很安静,楚明秋觉着有些纳闷,这萧雨安排的袭击倒底在那呢?这里可是个比较好的地点,非常适合钓鱼。

    从地图上看,过了这里,前面可以找到机会的地点可没几个了,而且越靠近泽县,漕帮的力量越强。

    出了镇子,柳寒总算松口气,心中的纳闷更强了,这方震和萧雨在玩什么呢?这么好的伏击地点,居然没任何动作,他们倒底是想在那玩?

    柳寒在路边将车队叫停,把马系在张梅的车后,告诉大家,车队秩序调整,他和张梅走在前面,俞美和蔡勇走中间,方明走最后,黥甲还是骑马。

    黥甲看着柳寒爬上张梅的车,忍不住摇摇头,这家伙看上去挺冷静谨慎的,可刚出危险区域便原形毕露,也是个好色之徒。

    张梅看到柳寒进来,羞涩中带着隐隐的兴奋,心里砰砰乱跳。

    “骑了一路,累死了,来,给我捏捏腿。”

    柳寒大模大样的靠在车厢,两条腿就这样伸着,张梅撒娇的嘟其红红的小嘴:“这就使唤人家,人家算是你什么人啊。”

    身体却靠过来,开始给他捏腿,柳寒双手枕在脑后,指点着:“上面点,上面点,再稍稍重点,对,对,就这样。”

    张梅这是第一次给人捏腿,没经验,力度和速度都把握不好,不过她很是用心,领悟力还是很快,柳寒指点了几句,她便掌握了要领。

    “爷,还有多远?”

    张梅将对柳寒的称呼悄悄换了,柳寒没注意,将她拉起来,揽在怀里,张梅朝外面看了眼,车速不快,车夫走在马的旁边,好像根本不知道车里在发生什么。

    “没多远了,再走一个半时辰就差不多到了。”

    柳寒松开她,双手又枕在脑后,张梅靠在他胸口,喜滋滋的说道:“昨天你说成那样,我都吓了一跳,你看,两把弩都准备好了。”

    说着她从边上拿起弩给柳寒看,果然是上好弦的。

    “没想到这么顺利,大概落马水寨的贼子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便走了。”

    “你说,咱们到了泽县,方帮主和门主他们会过来吗?”

    “我那知道,到了就知道了。”柳寒拿起她的几根发丝在手指上轻轻搓动。

    “说来我都不想走江湖了,真让人害怕,爷,你在江湖上跑了几年?”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没营养的话,柳寒发现,这前后世的女人都一样,都喜欢八卦,张梅给他说了很多飞燕门的事,也说了不少快刀堂的事。

    “你俞师姐和蔡勇这样,你师傅不说吗?”

    “这有什么好说的,师傅,说了,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顾忌,性命都可以不要,这算什么。”张梅似乎怕给他增加负担,连忙解释:“门里好多师兄师姐都这样,师傅从来不管。”

    柳寒也知道点这些江湖帮派,其实和世家门阀差不多,不同的是,江湖帮派弟子更自由,在这方面,有些帮派要严些,特别是那些历史悠长的门派,而象飞燕门这样的小帮派,对男女关系的规定很弱,甚至鼓励帮派中的男女弟子结成夫妻,当然也有不少专门培养美貌女弟子以结交强援。

    虽然是官道,道路并不平,马车走得不快,颠簸并不重,张梅说了会话也觉着有些累,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眼皮渐渐感到有些沉重,渐渐的就闭上了。

    忽然觉着有只手伸进了她的衣襟,她猛然惊醒,抓住那只正作恶的手,抬头看见柳寒,禁不住有些羞涩,低声说:“别。”

    “别睡,等到了地方再睡。”柳寒说着给她一粒提神的丸药,这药很普通,有点象前世的兴奋剂,但效力没那么大,更不会上瘾。

    张梅要害被拿住,眼神迷离,不知道柳寒说了些什么,只是乖巧的张开嘴,让柳寒将药丸放进她嘴里,随后便瘫在他怀里。

    柳寒抚摸着张梅还有稚嫩的肌肤,心神却已经跑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袭击去了,他把车帘打开,一缕阳光投进来,张梅开始还没觉察,忽然睁开眼,看到车窗外的情境,禁不住一惊,连忙坐直身体,想要从柳寒怀里挣脱出来,柳寒却将她死死抱住,让她动弹不得。

    “别人看见了。”张梅小声哀求:“爷,等到地方,奴再伺候你好吗!到时候,任凭爷摆布。”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小丫头连耳根子都红了,声音几不可闻。

    柳寒心一软,张梅也就比落家的小丫头大上两三岁,落家小丫头还在享受家人的照顾,可她已经出来跑江湖,领受人间的残忍,杀戮。

    柳寒将手从袍服中抽出来,怜爱的将她拉过来,靠在他肩上,就在这时,从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柳寒回头看去两匹马从后面飞奔过来,马上的骑士穿着红色的军服,到了马车后,骑士一拉战马,前面的骑士冲着车队叫道:

    “让路!让路!耽误了军务,爷砍了你!”

    车夫赶紧将马车赶到路边,让开道路,两个骑兵放缓速度从边上经过,柳寒一下便盯上后面那个有些粗豪的大汗,这身影很是熟悉,就像是柳铁,柳铁也看到他,马鞭在空中挽出个鞭花,柳寒心里微微一笑,这个鞭花是柳铁的独门,包括他在内都不会。

    可看前面那条汉子,柳寒怎么看都不像萧雨,身形都不像,这又是卖的什么关子。

    “大人,前面歇息下吧,这样跑,马要受不了。”柳铁冲军官叫道。

    “少废话,今天赶不到泽县,咱们都得吃军棍,妈的!这破路!怎么破成这样,里正该吃军棍!”军官骂骂咧咧的挥鞭打马而去,柳铁在后面紧跟不舍。

    就这几句话,柳寒已经捕捉到几个信息,行动将在前面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展开,泽县已经过来人了,只是来的是谁还不知道,萧雨也过来了。

    柳寒很想问问常猛过来没有,他之所以答应与风雨楼和落马水寨结盟,更主要的是为了何东常猛,为了躲在他们后面的那个人,可何东缩在落马水寨,常猛倒是在外活动频繁,却总是与他擦肩而过。

    走了一段路后,前面三岔口,出现个茶水铺,车夫问要不要停下来打尖歇息,柳寒告诉他继续走,到前面盘林渡口再说。

    车夫答应一声,口气有些不高兴,马车行的马不同与军马,走上二三十里便要歇息歇息,柳寒他们虽然跑得不快,可从镇里出来已经走了不短的时间,该休息下了。

    柳寒没管车夫的抱怨,他从车上下来,将马解开,重新骑马,马车后面得得的过来匹小毛驴,镇上的那个道士骑着毛驴,扛着招牌,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经过茶水铺时,柳寒保持高度紧张,可什么事都没发生,这让他有些莫名其妙,柳铁不是说在前面休息打尖的地方吗?怎么没动静。

    不过,虽然没有进茶水铺,可那个在路边招揽客人的中年女人绝不是在茶水铺干的,虽然她极力作出山野村妇的模样,可她的动作稍微夸张了点。

    黥甲也看出来了,他有些紧张的盯着柳寒,柳寒给他使个眼色,那意思是让黥甲做好准备,柳寒自己也把手挪到刀把上了,这个举动让黥甲大为放心,终于消除了对柳寒的怀疑。

    “我们到前面的盘林渡口歇息,还要走接近二十里,这个铺子,有点怪。”柳寒靠近黥甲低声说道。

    黥甲会意的点点头,手依旧搭在刀把上,马停在茶水铺边上,有意无意的挡在茶水铺和马车之间,劲气却罩住了那老板娘。老板娘似乎感觉到了,轻轻抚弄了发髻间的木簪,正在铺子边上喝茶的几个汉子脸色微变,说笑着便站起来。

    “咱们得赶快赶路,这天太闷了,弄不好要下雨。”柳寒对黥甲说道,他站在茶水铺的另一边,正在经过的第二辆马车上,蔡勇和俞美听到柳寒发出的警告,俩人顿时紧张起来,将弩端在手中。

    茶水铺的小伙计从里面出来,殷勤的招呼柳寒进去喝茶,柳寒不为所动,小伙计看上去只有十**岁,看上去有些瘦弱,脖子细长,脑袋显得有点大,冲着柳寒点头哈腰的。

    “我们急着赶路,就不麻烦了,小儿,没见过你们这样招揽客人的,这可是官道。”柳寒也笑眯眯的丝毫不动气。

    小二正要上前,后面传来道士的叫声:“小二,我也急着赶路,给我把水壶装满,几个钱?”

    小二转身看笑呵呵的答道:“道长,干脆进来歇歇,我们铺子虽然不大,可老板娘的梅花糕在这一带很有名的。”

    “哦,是吗,那给我来几个,我路上吃。”道士根本没下毛驴:“老道没几个钱,干脆给你算一卦吧。”

    “小人的贱命那有那么金贵,不用算就知道。”小二伶俐的从道士手上接过葫芦,一溜烟跑进铺子里。

    道士这一打岔,柳寒的车队已经过去了,柳寒拨马追上去,黥甲依旧留在原地,待车队跑了一段距离后,才打马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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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钓鱼和反钓鱼(下)

    有惊无险的过了茶水铺,众人都松口气,暗自称赞柳寒机敏,又往前走了十多里,看着盘林渡口便在眼前。?随夢小說?,.com-叔哈哈-柳寒又让车队停下来,把所有人召集到一块。

    “到目前为止咱们还很幸运,每向泽县靠近一分,咱们便安全一分,不过,没见到咱们的人之前,咱们都还不算彻底安全,所以,大家要保持警惕。”

    略微休息会,又重新上车,柳寒并没有责怪蔡勇和俞美,俩人自己却觉着有些不好意思,到上车时,俞美还是上了蔡勇的车。

    在盘林渡口,河中一条小船正向对面驶去,渡口还有五六个人正无聊的坐在路边的小摊上,小摊的摊主是个近五十的老头,老头的灶台边忙碌,锅里的水已经开了,边上的案板上堆着团已经‘揉’好的面团。

    “客官,歇息歇息,可要等会了,喝口茶水,吃碗面吧!”

    老头看着到了的车队,便开口揽客。

    “客官,客官,我这盘林老店的梅‘花’蒸‘肉’可是本地一绝,客官进来尝尝吧。”

    对面的小棚子里,钻出来个中年‘女’人,中年‘女’人有着一张大饼脸,身体微胖,穿着本地常见的齐腰襦裙,上面罩着件绣‘花’长衣,头上用手帕包着,发髻上简单的‘插’着根木簪。

    “客官,客官,里面请。”从草棚跑出来个小二,冲着柳寒殷勤的招呼着:“外面风大,里面请,里面请。”

    这大概是中年‘女’人和小二的优势,渡口处唯一可以挡风的地方便是这个小棚子,小棚子上面盖着茅草,下面用苇席遮了一半,其实也挡不了风。

    柳寒跳下马,抬头看了眼,小棚子外面的桌子上坐了两个人,里面也有两个人,是两个军官,正是刚才超过他们的军官,其中一个便是柳铁。

    “行啊!”柳寒将缰绳扔给小二,扭头对大家伙说:“就这歇息下吧,饿了的自己叫饭,小二,给我来壶茶,一碟干果。”

    “好咧!”小二边系马边答应着,黥甲也牵着马过去,将马系在马栏上,马栏其实就是在小棚子旁边,用几根木棍搭的一个简易架子,有个石马槽,可以给马喂水。

    “老王,你们要点什么自己点,算我的账上。”

    柳寒冲车夫老王打了个招呼,三个车夫顿时‘露’出喜‘色’,顿时变得殷勤起来。

    进入棚内,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就四张桌子,两个军官占了一张,柳铁扮演的下属不时给上司添水,上司则漫不经心的看着河对岸,完全没有刚才着急的模样。

    “客官,请坐,请坐!”小二过来,将桌子擦了擦,柳寒黥甲相对而坐,张梅也不管,跑到他们桌上,坐在柳寒的左手边,蔡勇三人则坐在另一张桌上。

    柳寒打量着四周,除了棚外的两个客人外,老头的小摊子上还有三个小贩在喝水,一个挑着干柴的黝黑汉子蹲在岸边,眼巴巴的看着离河不远的渡船,似乎很是着急。

    而在另外一边还有一对村民夫‘妇’,俩人挎着行囊,似乎是走亲戚,‘女’人坐在石板上,男人则站在旁边,不时抬头眺望对岸。

    将周围看清楚后,柳寒没说什么,柳铁既然在这里停下,说明这里可能是选定的战场。

    喝了几口茶,外面传来蹄声,一个骑着小‘毛’驴的道士出现在渡口,老头和中年‘女’人再度先后揽客,道士却没有到任何一家,他看了看河中间的渡船,然后将‘毛’驴系在马栏上,提起水桶到河边打了一桶水倒进水槽中,这种给牲口添水的事都是免费的。

    “道长,可还要等一会,喝点茶再走吧。”中年‘女’人热情的招呼着。

    道士拍拍腰间的葫芦:“老道还有,前面店里已经喝过了。”

    “这不又走了十几里了吗,您那葫芦恐怕也空了,要不奴家给您添满,这到城里还十好几里呢。”中年‘女’人‘挺’会作生意,也不嫌少。

    道士拿起葫芦摇晃了下:“那也是,那就麻烦老板娘了。”说着他‘摸’了‘摸’怀里,拿出几文钱放在桌上。

    老板娘麻利的将钱收起来,拿起葫芦便进去了。

    道士也不闲着,提起招牌便走进来:“占卦算命,先问前事,预测祸福,非者分文不取!两位军爷,要不要算上一卦!”

    那军官笑道:“将爷的命早算定了,不是死在‘床’上,肯定是死在刀剑下,道长,你可找错对象了。”

    “刀剑无眼,唯人有心,预知祸福,当可规避。”道士也笑道。

    “呵呵,厮杀汉,”柳铁也笑道:“哪能规避祸福,大人让上那就得上那。”

    “祸福避不了,还可测前程,”道士不死心,依旧在推销自己,可他第一步便错了,两个军官就是不肯接受。

    道士又到柳寒他们桌上,柳寒照样拒绝了,无奈之下,道士又到老头的小摊上去转了一圈,一个小贩被忽悠成功,道士挣了十几文钱,心满意足的又去忽悠那对夫妻,那男人很不耐烦的粗言将他赶走。

    道士看了眼那个樵夫,感到他没恐怕没几个钱,便没有过,而是回到小棚内。

    “这钱挣得容易,”柳寒一直的目光一直跟着道士,见他往回走,便低声对张梅说:“你要有这本事,就不愁吃穿了。”

    张梅娇媚的撇下小嘴:“那有‘女’人去算命的,我看算命的都是男人。”

    “这天下也有‘女’道士的,她们其实也给人算命的。”黥甲微微一笑,眼看着脱困在即,他的心情舒畅。这段时间,他象老鼠一样四处躲藏,现在他终于可以困龙入海了。

    张梅娇俏的吐吐舌头,有些好奇的问:“她们都在那算命?你在哪见过?”

    黥甲嘿嘿一笑,柳寒也‘露’出了微笑,怜爱的看着她:“你在江湖上跑上十年就能见着了。”

    张梅作了个鬼脸,扭头看着江对面,渡船很慢,艄公正奋力划桨,可渡船依旧还没靠岸。

    驿道上又传来声音,几个人都坐着没动,一会儿,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几个粗豪的汉子的嚷嚷声隐约传来。

    “妈的,这鬼天气!该下场雨了。”

    “长风!”

    柳寒微微皱眉,又是那群长风镖局的镖师,这长风镖局好像和他们飙上了,走那都能碰见他们。

    没多久,镖队便到了,领头的镖师到码头看看,大致估算了下时间,回头便招呼众人将马卸了,把马牵到马栏边喝水。

    “大家休息下,估计还有小半个时辰,店家来壶茶,要喝的自己过来倒。”

    镖师们也没进小棚子,就在道边,或坐或蹲,几个趟子手守在镖车边上。

    道士觉着生意来了,宣了声道号起身到镖师跟前找生意,镖师摆摆手将他赶走,道士也不纠缠,又找趟子手挨个询问。

    “无量寿福,这位壮士,我看你印堂发暗,有血光之灾,。”

    “道长,我这血光之灾已经应验了,”年青的趟子手笑呵呵的,伸出胳膊,胳膊上有道新鲜的印痕:“诺,这不是,昨天被划的,道长,倒不如你说说桃‘花’运什么时候到。”

    “桃‘花’运啊,二十文钱。”道士依旧笑眯眯的,伸出手来。

    “二十文!”趟子手故作惊讶:“我说老道,你穷疯了吧,算一卦要二十文!”

    “非也,非也,贫道算卦,泄漏天机,是要折寿的。”道士一本正经的说着。

    这时从官道上又过来两个人,一个‘女’人带着个七八岁的小孩,俩人衣衫褴褛,‘女’人手上柱着根木棍,手臂上挎着篮子,小孩手里端着个破碗,‘女’人蹒跚行走缓慢,小孩身材瘦弱,脸‘色’有些苍白。

    俩人到了码头,小孩左右看看,跑到老头的摊子前要了点水,然后急忙端到母亲跟前,趟子手们依旧在戏‘弄’道士,道士也不生气,发现他们没有诚意后便叹息着离开了。

    “老爷,太太,可怜可怜我们,给个馍馍吧。”母亲喝过水后,小孩端着碗到小棚子里,挨桌乞讨,柳铁顺手将一块没吃完的馒头递给了他,小孩连连鞠躬:“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说完之后,转身跑出小棚子,到妈妈跟前,将馒头‘交’给妈妈,妈妈掰开,将大的给了小孩,自己拿了块小的。

    渡船离开对岸,晃悠悠的向这边驶来,众人的玩笑也说完了,小棚子内寂静无声,镖师依旧在外面说笑,不过声音也轻多了,几个趟子手靠着镖车,眯缝着眼睛,似睡非睡。

    “老板娘,这船大吗?装得下吗?”柳寒忽然开口问道。

    老板娘伸头朝外面看看,笑道:“这哪行,至少得三船,两位军爷两匹马,你们两匹马三辆车,再加上几位镖爷的大车,呵呵,这一船,就你们几位,镖爷的镖车得一船半吧,‘弄’不好啊,得四船,这天,呵呵,恐怕得到晚上了。”

    柳寒闻言叹口气,眉头微皱,抬眼看看黥甲,正好遇见黥甲的目光,他的目光中同样隐隐有丝担心。

    如果,他们不能留在第二船,必须在第一船就走,否则今晚可能就到不了离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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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码头激战(上)

    黥甲非常肯定的点点头,柳寒明白的也冲他点头,楚明秋转到蔡勇他们那桌,告诉他们待会船到之后,一定要争取第一船过去,绝对不能分成两拨。

    渡船正飞快的向这边驶来,柳寒注意到,对岸的码头比这边要靠上一些,也就是说从对岸过来,其实是顺水,而从这边过去,则是逆水。

    看看渡船已经过了江心,便招呼众人出了小棚子,将马车套上,三辆马车赶到码头上,抢了第一个的位置。

    两个军官依旧在小棚子里喝茶,那个长官看到柳寒他们的举动,忍不住摇头:“这帮家伙,这就抢上了。”

    船渐渐靠近码头,船上的人渐渐看清了,过来的有一辆马车,另外好像还有七八个人。

    “这船还挺大,居然还能装马车。”柳寒小声嘀咕:“这附近没桥吗?”

    “有,怎么会没桥呢。”蔡勇说道:“不过,桥不在这,向上走七十里,那里有一座桥,要绕一大圈。”

    柳寒心里略感诧异,他回头看看,又目测下船,好像同时装三辆马车有难度,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放弃一辆,过了河,危险便小多了,用不着再用三辆马车了。

    想到这里,他便与黥甲商量,黥甲当然赞成,于是他又与车夫商量,告诉他们车费照给,现在他们可以回去一辆,谁回去,他们自己商量。

    车夫听说车费照给,还不用继续赶路,当然高兴,三人便围在一处商议,很快有个中年车夫过来,柳寒将一辆车的费用结清,另外多给了一两银子的赏钱,车夫感激不尽的连连道谢。

    “你可真大方,又是请客又是赏钱,一赏就是一两银子。”俞美对他大手大脚有些不满,忍不住嘲讽起来。

    “不是我大方,这可是方帮主给的,呵呵,一百两银子,不花光怎么对得起方帮主。”柳寒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方震给的一百两银子是笔巨款,在场的除了黥甲外,其他人恐怕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船渐渐靠近,船上的情况更加清楚,同样有辆马车,另外还有七八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装束不一。

    “来了!来了!”

    镖师也赶着车过来,码头顿时变得有些拥挤。

    “急着投胎呀!都******让开!耽误了老子的军务,爷爷砍了你!”

    柳铁声音粗豪,蛮横的将几个镖师赶到一边,军官却叫住他:“不急,不急,等他们下船再过来也不迟!”

    柳铁粗鲁的骂了一句,然后又将马拴上。

    挑着柴的汉子看看两个军官,又看看虎背熊腰的镖师,握着扁担,迟疑着没有过来,还是留在原地。

    乞丐母子则坐在小摊子边上的石头上,母亲抱着篮子,儿子则蹲在地上玩石子。

    船渐渐靠岸,船上的人渐渐清楚了。

    除了那辆马车,还有一顶轿子和马,船头处有两个士绅模样的人,俩人在聊天,说道高兴处,俩人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

    这俩人是这条船上最显眼的人,几乎一下便吸引了码头上所有人的目光。

    柳寒忽然心中一动,一股隐约的杀机在左后方若隐若现,柳寒身体一紧,劲气随即布满全身,身体却象张梅那边跨了一步。

    黥甲没有觉察,依旧平静的望着正在靠岸的渡船,艄公将缆绳系抛下来,随后跳下船,将绳子系好,两个船工将两个跳板搭上船舷上,而在船头又搭了一个更大的跳板,显然这个跳板是走马车的。

    过河的人并不多,前面几个是看上去是普通行人,两个士绅模样的走在最后,他们俩人似乎并不着急。

    上岸的几个旅客很沉默的从车辆边绕过去,最后两个士绅才结束了聊天,俩人一前一后走上踏板。

    柳寒的劲气已经灌满全身,神识悄悄罩住全场,他忽然发现,过来的几个旅客有意无意的滞留在长风镖局的人的旁边,长风镖局的人似乎也察觉了,都警惕的看着他们。

    士绅下船了,船头的马已经牵下来,马车驶上跳板,车夫正小心的牵着马下船。

    柳寒感觉到空气中有了一丝微妙变化,这种感觉是常年在生死之间,修为到一定程度,才能培养出来。

    黥甲没有察觉,不过,长期的江湖经验让他依旧保持警惕,只是注意力集中在渡船的船夫船工身上。

    柳寒向黥甲使了个眼色,然后悄悄朝张梅挪动了一步。

    两个士绅一前一后下了跳板,前面的那个士绅身材微胖,面色红润;后面那个颌下有一撮胡须,面色泛青。

    柳寒见过方震,这俩人都不象方震,连身形都不像。柳寒微微皱眉,码头中的人中,也没发现谁象萧雨,那个长官绝对不是。

    柳寒再度感到一种诡异,弄不清双方在谋划些什么。

    目前风雨楼这边出动的是长风镖局,可以看出的是重要人物是柳铁。

    漕帮这边呢?漕帮要用他们为诱饵,却没见着什么动作,方震没有出现,漕帮也没见着什么重要人物,当然,他也没见过漕帮的什么重要人物。

    两个士绅站在小棚子外面,马车上岸有些麻烦,那匹马似乎对走跳板有些恐惧,马夫一边哄一边赶,马停在跳板上,无论如何不肯迈步。

    张梅见状不由抿嘴一笑,回头看着柳寒正要开口,柳寒脸色一变,左手袍袖一抖,右手推开张梅,身形一晃,恍若灵猫,一下从原地消失,下一刻便到了一个青年镖师跟前,挥拳便打。

    青年镖师脸色大变,他的暗器修为在镖局是有名的,几乎未落空过,这次行动让他首先发动偷袭,他也信心十足,没想到十拿九稳的事居然落空,更让他意外的是,对方眨眼间便到了他跟前。

    拳头带着强烈的劲风扑面而来,青年镖师措手不及慌乱的向后倒纵出去,柳寒脚下一点,身形一折,扑到边上的另一个稍矮镖师跟前,一拳轰出。

    稍矮镖师刚刚拔剑出鞘,柳寒便已到跟前,拳风凛冽,带着鼓鼓热气,稍矮镖师目露惊恐,连忙后退,这次柳寒却没放过他,拳风追上他,稍矮镖师咬牙挥刺。

    寒星陡起,掩入拳风,悄然泯灭。

    挨个镖师喷血飞出。

    刀光乍现,凛冽袭来,柳寒没有转身,继续向前飞驰,刀光追逐着他,柳寒跃上车顶,刀光追上车顶,柳寒跃下车顶,飘过车辕,刀光追过车辕。

    弓弦响起,一只羽箭凌空飞来,刀光顿止,羽箭落地。

    张梅端着弩箭,脸色苍白,紧张的看着柳寒,似乎忘记了,此刻她正在激战之中。

    黥甲已经与一个沉默的中年镖师战在一起,刀光闪烁,黥甲落在下风,怒吼连连。

    蔡勇俞美联手与两个趟子手激战,方明肩上插着把飞刀,手里也同样端着把弩箭,弓弦上箭已经不见了。

    张梅看到柳寒脱离刀光,顿时松口气,忽然感到一道寒风袭来,她慌忙回头,剑光扑面而至,她慌忙后退,剑光凛冽袭体,她顺手举起弩箭迎上剑光,弩箭眨眼碎裂,接这一挡,张梅飘了起来。

    飞燕门的轻身功夫还算有独到之处,可张梅心慌,狼狈的翻过车辕,剑光再度袭体,她竟然忘了拔剑,慌慌张张的想要后退,可没退两步后背便抵在车厢壁上。

    她就看见一个目光凶悍的汉子挺剑杀来,她忍不住大叫起来:“别杀我!”

    正当她绝望时,一道黑影飞来,剑光顿时消散,刚才还很凶悍的汉子惨叫一声,倒退出去,重重的撞在车厢上,张嘴便喷出一口血。

    身边又风声落下,张梅惊慌的要再度腾身,耳边传来一句:“是我,拔剑。”

    张梅傻乎乎的拔出剑出鞘,扭头再看,柳寒已经到了她身边。

    码头一阵大乱,等船的旅客乱糟糟的向外逃去,车夫们逃之不及,双手包头,蹲在地上,按照江湖规矩,不管是劫匪还是江湖斗殴,都不能伤害车夫脚夫,当然误伤有时也免不了。

    小棚子的老板娘和小二一溜烟躲进棚子里,老头慌张的收拾摊子,刚下船的旅客拔腿便跑,船夫慌忙的躲进船舱,船老大想要下来解下缆绳,可看着码头的刀光剑影又不敢。

    “啊!”

    张梅扭头一看,方明捂着肚子踉跄倒退,手里的刀已经不知飞到那去了。

    再看蔡勇和俞美,俩人被杀得左支右绌,俞美披头散发,蔡勇肩上被砍了一刀,鲜血染红办个身子。

    黥甲依旧在勉力支撑,他的对手便是那个镖头,镖头的刀光凌厉凶狠,刀刀不离他的要害,黥甲伤势未复,败象渐露。

    “小心点!”柳寒冲张梅喝道,伸手拔出钢刀,连挡三刀,扑来的那个镖师犹如飞蛾倒飞而回,柳寒没有追击,而是顺势回身,将从背后袭来的剑手一刀砍翻。

    那个剑手做梦都没想到,柳寒居然这么快便将那镖师击退,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心中正在兴奋,刀风已经临体,想变身已经来不及,钢刀破开他的防御,凶狠的砍在他的脖子。

    柳寒依旧没有追击,相反将张梅往边上一带,缩到两车之间。

    再抬眼看,蔡勇和俞美已经危机四起,俩人被分开了,蔡勇又中了一刀,俞美也负伤了,围攻俞美的镖师显然比她强,故意没有立刻杀他们,而是故意在戏弄他们,招招冲着俞美的羞处去,让蔡勇激愤不已,却又毫无办法。

第六十二章 码头激战(中)

    【大家可以好好的看书,但是要注意研究休息哦,我们的网站更新最快最好,免费无弹窗广告,热血:,百度xieyixs就可以了】转眼间,柳寒他们一行已经被分割开来,黥甲自身难保,蔡勇俞美转眼便要被灭,只有柳寒。

    柳寒带着张梅,被三个镖师围着,同样左支右绌,只是每次都险之又险的避开,没有多久,他身上也带伤了,只是伤不算很重,并没有到影响行动的程度。

    可实际上,柳寒不但应对自如,还有精神偷眼打量整个战场,他在心里暗骂,漕帮的在干什么,就看着他们被灭杀,再等下去,他要装下去可就难了。

    柳寒咬牙坚持着,张梅气喘吁吁,她的修为太浅,要不是柳寒帮着,她早就和俞美一样了。

    黥甲感到对手的刀越来越重,内息有些不畅,他眼中凶光一闪,提聚内息,奋力一刀,将对手蹦出去,随即进身一步,正要追击,弓弦声响,他慌忙向边上一闪,箭矢已破空而至,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不等身形站稳,甚至来不及看一眼,究竟是谁在射箭,便强忍巨痛跃过车辕,跳进柳寒和张梅战团中。

    俩人甚至来不及交换眼神,镖头便已经杀到,张梅举剑要迎上去,柳寒一拐将她撞到一边,手中长刀一抖,从袖笼中飞出一点寒星,那镖头大吃一惊,迅速变招,刀光挽出个刀花,可距离实在太近,寒星只是稍稍歪了下,没入镖头的肩头。

    柳寒放手一刀,将马缰绳砍断。

    “上马走”

    柳寒说着揽起张梅的腰,就准备上马。

    就在这时,柳寒忽然停下来,从马车的缝隙中,他看到一个刚刚下船的旅客,刚才还瑟瑟发抖的一个旅客忽然抽出把剑,一剑便将一个持弓的趟子手砍成两段,另外一个刚跃上车顶的趟子手,张弓欲射,忽然他的头掉了,手松了,箭掉了。

    场上形势陡然大变,长风镖局的镖师趟子手转眼间便有六个倒在血泊中,剩下的被团团包围起来。

    “长风镖局总教头彭松”

    “左手剑袁隗”

    彭刚神情冷肃的看着对面的瘦长的士绅,现在这士绅已经变了,左手提剑,神情轻蔑。

    柳寒轻轻舒口气,好像放下了一块重石头,扭头看看黥甲,黥甲肩上中了一刀,正在淌血。

    “看来,咱们运气不错,方帮主还没忘记咱们。”柳寒说着撕下块布料给黥甲包扎起来,边包扎边低声问:“这左手剑是什么人”

    黥甲看着场中面对面的俩人,也同样松口气,刚才他也同样认出彭松,彭松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加入长风镖局前,最有名的战例是与奢山三虎一战,他单人一刀,斩杀奢山三虎。

    但左手剑袁隗的名气更大,袁隗人如其名,左手持剑,江湖上成名已久,十八路回风剑,剑剑穿心。

    “勇哥勇哥”

    柳寒回头一看,俞美惊慌的抱着蔡勇,蔡勇双眼紧闭,柳寒赶紧过去,伸手摸了下鼻息,感觉还有些微微的热气,他拿出粒续命丹,将它捏碎,然后塞进蔡勇的嘴里。

    然后点了膻中附近的两处穴道,输入一道内气,护住他的心脉。

    “给他包扎下。”柳寒说完起身,转头看场中,激战已经开始,彭松对上了袁隗,长风镖局的镖师和刚才下船的旅客纷纷战在一处,没有呼喊,没有惨叫,只有兵刃的交击声。

    刚才柳寒给蔡勇检查时,黥甲只是看了眼,便没在理会,他们这些人已经见过太多的死亡,按理,这个时候不是疗伤的最佳时间,不过,现在场上形势大变,他们从绝对劣势变成了绝对优势。而且,无论柳寒还是黥甲,都没有再度参战的打算。

    漕帮准备充分,长风镖局很快落在下风,很快便有两个镖师负伤。彭松见状有些着急,长刀连续三刀,这三刀刚猛无匹,势若奔马,完全不留后手,竟然是要与对手同归于尽。

    “连环三击”黥甲轻声叹道,这连环三击是彭松的绝学,闻名江湖。

    可左手剑更加利害,剑势忽然一转,变得缠绵起来,就像一只蝴蝶,在丛林中翻飞,灵巧的戏弄着枝叶。

    “春风化雨剑”黥甲目光一凝,春风化雨剑是江南九嶷山绝学,剑势展开,犹如春雨,缠缠绵绵,连绵不绝,乃江湖上有名的绝学之一。

    柳寒淡淡一笑,正要开口恭维一番,从小棚子里传来一道粗豪的叫声:“光天化日下,居然当街斗殴,还有没有王法了”

    话音未落,小棚子猛然炸裂,两道人影从棚内穿出,柳寒眼尖,一眼便瞧清楚了,柳铁扑向左手剑,那个军官则扑向另一个士绅

    人没到,刀风便已经临体,左手剑大吃一惊,百炼剑一抖,春风忽然化作绵绵细雨,在身前布下一道雨幕,雨幕刚成,刀光便已破雨而入。

    左手剑脸色陡变,手腕急转,长剑横摆,迎上刀光。

    脆响声起,左手剑连退数步,刀光微微一顿,光芒稍黯,随即爆燃,就像忽然刀锋忽然被点燃,散发着灼热的光芒,燃烧的刀追上左手剑,就听惨叫伴随豪迈大笑,空中洒下一串血污。

    “左手剑也不过如此浪得。。”

    柳铁的话声未落,从小棚中飘出一道青烟,一点寒光穿过血污,掠过半空,就像从暗处飞出的灵蛇,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直袭柳铁。

    柳铁想要变招迎击已经来不及,眼看着寒光便要刺穿他的灵台穴,他的身形忽然扭动起来,就像妖娆的舞娘,身形忽然凭空消失,寒星停留在远处,剑尖上凝聚着一滴鲜红的血珠。

    “哼,臭道士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柳铁的身形出现在另一个车顶,腰间的军装已经破开一条缝,隐隐有血迹渗出。

    柳铁满不在乎,随意的将掖了掖衣服。

    面对着他的正是那道士,道士手里的竹竿变成了一把长剑,柳寒目测这长剑比普通的剑要长上两分,又细上半分,修为到了他这程度,目力超越常人,稍微有些许变化,很快便能察觉。

    道士对这十拿九稳的一剑居然被躲开,让他很是有些意外,他皱眉看着柳铁,缓缓说道:“风雨楼七星八将,还请教阁下是那一星”

    柳铁冷笑道:“还不知道你谁居然躲在暗处偷袭说出你的名字,让爷爷也见识见识”

    柳铁在出手前吼了一声,所以,他不算偷袭,而道士则是完完全全的偷袭。

    道士冷冷一笑:“下了道饵,本想钓只虎,没想到来了只猫”

    柳铁也同样报以冷冷一笑:“废话少说,先看看你手上的修为。”

    俩人说话之间,旁边的情况战况也已经暂时停下来,受到袭击的镖局众人退到镖车附近,蹲在地上的脚夫,趁机向外跑。

    军官和那个士绅闪电般交手十多招,双方动作迅若闪电,势如奔雷,刀风阵阵,四周的人不断后退,抱头蹲在地上的车夫东倒西歪,轰,一声巨响,两道人影分开。

    军官退到边上,身形依旧潇洒,而那士绅的身形则略微散乱,脸上闪过一层红润。

    彭松和剩下的几个镖师聚在一起,组成一个小防守阵型,漕帮埋伏的人则散布四周。

    军官虽然以一敌二,可依旧稍占上风,手上的刀大开大合,那对夫妻双剑合璧,奋力接下来。

    “那是谁”柳寒问黥甲,黥甲仔细看了一会,然后摇摇头:“不知道,可能也是从江南过来的。”

    黥甲虽然在江湖上混了几年,可主要是在北方,雍并两州,对江南武林并不熟悉。

    柳寒心里大致有数了,这次漕帮动的血本不小,左手剑和这道士还有那士绅装束的恐怕都是从江南过来的。

    “咱们诱饵的任务算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方帮主的事了。”柳寒说着拉着张梅到蔡勇俞美身边,帮着俞美将蔡勇移到一边。

    黥甲死死盯着柳铁,柳铁外貌改变了,可声音没变,这个声音给他留下深刻记忆,他浑身发冷,柳铁出现在风雨楼,柳寒在他漕帮内,他们究竟要作什么

    黥甲不知道柳寒想作什么,心里满腹疑团。

    两个士绅都没开口,彭松和左手剑袁隗都没再动,俩人带着各自的人,分站两边,柳寒他们的车夫和镖局的脚夫,依旧抱头缩在一边,也不敢跑,这个时候要是乱动,引起误会,就有姓名之忧。

    面对柳铁的嘲讽,瘦长士绅面容冷肃,没有一丝波澜,微胖士绅则笑眯眯的,两眼眯成一条缝:“七星八将,箕水豹马萧,这位不知是那一星”

    马萧哈哈一笑:“你们淮扬会安安心心弄私盐就行了,干嘛趟这浑水。”

    “这淮扬会是作什么”

    黥甲回头一看,柳寒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移到他身后,张梅正帮着俞美给蔡勇包扎。

    “淮扬会是扬州的帮派,主要是走私盐,我们快刀堂和他们有过交往。”黥甲低声说。

    柳寒微微点头,大晋盐铁官营,官营价格很高,质量却比较差,私盐泛滥,淮扬会便是江淮地区最大的私盐帮派,几乎控制了江淮地区七成的私盐贩运。

    “这俩人都是”柳寒又问道。

    黥甲摇摇头:“我也不认识。”

    黥甲迅速扫了眼张梅,确定她们听不见,才靠近他,低声问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柳寒看着柳铁又看看淮扬会那两士绅,面带微笑的传音道:“你最好保持沉默,这事,水很深,别以为我们是无事找事,我们也是迫不得已,风雨楼也一样。”

    黥甲神情陡变,而后又迅速恢复正常,心里砰砰直跳,柳寒修为多高,他不知道,可风雨楼有多大势力,他可是清楚的,就算他以前的主子傅家,也惹不起,可风雨楼都扛不住,什么样的力量,让风雨楼都不得不屈服

    “淮扬会走私盐,背后有没有人支持”柳寒低声问。

    黥甲微微怔了,他还沉浸在震惊中,稍微迟疑下才说:“能坐到着花样大的规模,后面没人是不可能的,至于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柳寒接受,黥甲到徐州也不过短短几个月,对武林里的这些隐秘恐怕真不清楚。

    柳铁也不废话,长刀一扬,腾空而起,隔着数丈便猛劈下来,刀上扬时,俩人还隔着数丈远,刀落下时,俩人便只相距数尺,刀锋带着丝丝裂响,竟给人劈开空气的感觉。

    声势骇人

    瘦长士绅脸色微变,他没想到柳铁居然将攻击目标首先定为他。从事先接到的情报,风雨楼这次派出的是七星八将中的箕水豹马萧和一个神秘人士,目的是接应长风镖局,长风镖局的任务是借攻击快刀堂残余人员的机会,试探漕帮在落马湖东边的部署,找到东平之战后的漕帮残余人员的落脚处。

    在事先的准备中,他们便将主要目标定在箕水豹马萧身上,可交手之下才发现,那个神秘高手修为更深,别人不知道,可他自己知道,刚才那次交手,已经让他险象环生,要不是道士偷袭,他恐怕已经伤在对方刀下。

    瘦长士绅以为柳铁的攻击目标首先是道士,没想到柳铁首先将目标定在他身上。

    柳寒对柳铁的选择则是非常赞成,那道士的修为不低,马萧可以牵制另一个高手,这瘦长士绅便成了一个变数,首先消灭这个变数,然后全力迎战那道士。

    柳寒手里捏着两枚铜钱,黥甲依旧心惊胆颤,柳寒给他透露的消息,让他有种拔腿便跑的冲动。

    “嘿”瘦长士绅猛然大喝一声,掌中剑猛地放出夺目光华,就像一轮太阳在掌中爆炸,让人不敢逼视。

    柳铁面带冷笑,劲气猛地灌注于刀中,刀锋带着的丝丝裂响,忽然消失,刀锋处有一层纯净的劲气流转。

    “哈哈哈哈哈哈”

    马萧长笑一声,长刀猛地向道士卷去,道士面带冷笑,不退反进,身体犹若鬼魅的般的摆动几下,化作移到青烟,忽然出现在马萧左侧。

    “贼子敢尔”

    微胖士绅大惊,以他的眼光,看出瘦长士绅形势危急,纵身便要冲过去,这时,忽然弓弦声响,三支羽箭悄无声息的破空而至,微胖士绅大惊,长剑挽出一团剑花,三支羽箭普一进入便化作碎片。

    再抬眼看,刚才还瑟瑟发抖的那两夫妻,已经完全变了,俩人气宇轩昂,女人持弓而立,男人手持双勾,傲然看着微胖士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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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码头激战(下)

    “听说七星八将中八将的双凤是一对夫妻,就是你们俩吧。”微胖士绅感到气血稍稍有些涌动,看着这对夫妻冷冷的问道。

    女人微微笑了笑,她的眼神娇媚,面容却有些僵硬,这让她的笑容看上去有点怪异,男人依旧有些木讷,手里的双钩明晃晃的,透着森冷的寒气。

    “轰!”

    没等他们动手,一声猛烈的爆炸,强烈的劲气袭来,马匹惊得四下乱跳,长啸不已,几个抱头蹲地的脚夫被震翻,倒在地上,架子车上的镖旗在劲风中碎成布条,明亮的天空忽然暗了下。

    柳铁的刀粗暴的破开白色光团,瘦削士绅喷血飞溅,柳铁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内息急速运转,长啸一声,纵身便追。

    道士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想到,瘦长士绅居然连一招没过便败了。

    微胖士绅同样震惊无比,稍稍愣了下,木讷男人双钩上下划动,猛扑上来。

    柳铁腾空而起,长刀高举,指向天空,恍若天神,刀尖同样凝聚出一点白色光团,这个光团远不如瘦削士绅的光团大,可给人的感觉却更加危险。

    瘦削士绅被震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刚刚落地,体内劲气犹若失控的野马,四下乱撞,柳铁那一刀虽然被挡住,可劲气却已经破体而入,经脉受创。

    柳铁心里极为兴奋,这要换三个月前,他绝对做不到一招重创对手,今天的结果是这段时间苦练的最佳回报。

    人在空中,刀未下落,可刀势已成,罩住了瘦削士绅,让人生出难以力敌之感。

    微胖士绅心神震惊,木讷男人趁机袭至,双钩上下盘旋,女人则张弓搭箭,紧盯着微胖士绅。

    道士同样震惊,柳铁的实力远远超越了他们的判断。马萧则心花怒放,刀势猛然加快,死死缠住道士。

    柳铁一招重创对手,瘦削士绅身陷危机。

    牵一发而动全身,风雨楼占全面上风。

    与彭松对峙的左手剑等人本有进攻的打算,现在却安静下来,阵型开始收缩,悄悄改为防御方式,并且开始向外围转移。

    而彭松也没有利用这个机会,同样,他也带着长风镖局剩下的人手向战团外移动。

    最初两组激烈拼杀的人手,现在却几乎成了局外人,这种程度的交手,他们绝大多数都无法参与,最好便是躲开。

    黥甲脸色苍白,现在他才知道傅三公子有多愚蠢,柳铁已经如此利害,他的主人,柳寒的修为高到什么程度,简直难以想象!想到这点,他忍不住暗暗瞟了眼柳寒,他意外的发现,柳寒没有丝毫喜色,相反眉头微皱,隐隐有忧色。

    柳铁面无表情,刀锋劈落,瘦削士绅脸上闪过一丝狠辣,不顾内息混乱,强行将丹田最后一丝内气灌注到手中剑,双臂举剑上架。

    “噗!”

    没有兵刃交击声,没有内气碰撞的炸裂,没有气息激荡,就像刀切破纸张一样,只有一声轻响。

    剑断。

    刀,继续往下落!

    没有惨叫!没有悲鸣!

    血,冲天喷出。

    头颅,落到远方。

    那双眼睛,圆睁着,依旧不甘!

    柳寒心中忽然警兆大起,他回头一看,一个人影出现在船尾,他还记得刚才那处是没有人的,那人出现在那,然后抬腿迈出,从船上到码头,还有数丈距离,可这人就这样一步,就到了柳铁面前。

    斩杀对手,看着挺轻松,可实际上远不是那样轻松,第一刀,双方内气激撞,柳铁虽然没有受伤,但经脉也受到一定震动;第二刀,瘦削士绅拼死反击,也让柳铁的内息有些混乱。

    正当他准备调匀气息,忽然感到不妙,他没有回头,身形向外飘,一股凛冽的拳风便已临体,柳铁心中巨震,他没有回头,也没有时间回头,身体就这样飘出去,就像一片落叶,随着狂风,飘了出去。

    拳头依旧向前,柳铁心念电转,多年战场生死厮杀的经验,身形忽然晃动起来,就像落叶遇上乱风,被吹得四下乱飞。

    可拳头依旧,坚定不移的奔向柳铁后心。

    柳铁的刀忽然飞出,从肋下向后飞出。

    刀,碎,拳头依旧向前,如附骨之蛆,死死咬住柳铁。

    柳寒心一沉,柳铁都避不开,这人的修为已经突破那道门槛,手中的铜钱就要飞出。

    就在这时,蹲在地上的一个镖局脚夫,忽然腾身而起,一道剑光迅若闪电,眨眼间便到了那人背心。

    这瞬间,船尾出现的人追杀柳铁,那道剑光追逐着船尾之人。

    船尾之人稍稍分心,柳铁抓住机会,身形忽然加速,猛地转身,同时气凝右拳猛地击出。

    就在这瞬间,居然奇妙的形成与剑光一道夹击船尾之人。

    船尾之人不慌不忙,拳头依旧向前,左手却忽然出现一把短刀。

    “砰!”“当!”

    两声轻响,三条人影赫然分开,柳铁飞跌开去,无巧不巧的正好跌到柳寒前面的车顶,车立时垮塌,拉车的马长啸,拖着残破的马车跑了。

    从船上下来的人也跌出去,张嘴喷出口鲜血;脚夫则被震出去,半空中潇洒转身,落在镖车旁边。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江天一剑也会偷袭,这传出去,不怕贻笑江湖!”

    黥甲神情大变,柳寒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萧雨曾经提过的江天一剑萧澜,可,柳寒心里也有些疑惑,萧雨不是说这萧澜已经是宗师上品了吗,可,看上去好像没这么高。

    萧澜没有答话,而是迅速拿出几粒药丸,也不看就这样服下。

    “江湖传言,萧大侠已达到宗师上品,看来此言有误。”柳寒低声自言自语,黥甲闻言瞟了他一眼,心说这可是宗师,总不成只有宗师上品才受你重视吧。

    “风雨楼萧楼主也以偷袭,我这虚名又算什么。”萧澜头一扬,满不在意的答道。

    萧雨嘿嘿一笑,四下扫了眼,微叹道:“下了道饵,本想钓只虎,没想到来了只猫,可惜呀可惜!”

    道士脸色陡变,这本是他刚才所说,此刻从萧雨嘴里说出来,无疑是对他的嘲讽。

    “小寒山灵宝观本是方化世外之地,为何要一再沾染这红尘之事?还是回去吧!这趟浑水不是你们能趟的!”萧雨冷冷的说。

    江天一剑萧澜负伤后,局面就在他的掌控之下,所以,他一点不担心,好整以暇的与人闲聊。

    张梅俞美非常紧张,蔡勇重伤,完全失去战斗力,他们刚看到曙光,立刻又陷入绝境。

    相反,长风镖局的人则神情轻松,但也没将柳寒他们放在心上,现在他们只是小虾米,无足轻重。

    “我们道家,讲究的便是出世入世,方帮主乃我灵宝观方外之交,多年来,为我灵宝观相助甚多,漕帮有难,我灵宝观自然不会坐以旁观!”道士平静的答道。

    小寒山灵宝观是道教胜地,传说有数百年历史,观中弟子众多,可出走江湖的却不多,但只要在江湖出现,无不是杰出之人。

    柳寒不清楚在小寒山灵宝观,可萧雨却知道,方震居然和小寒山灵宝观有这样深的交情,这倒是出乎他意料。

    萧雨淡淡一笑:“如此说来灵宝观是要入世?!”

    “这不劳萧楼主费心!”道士冷冷的说道,丝毫不惮萧雨的威势。

    “传说灵宝观行走江湖的弟子无一不是杰出之士,可我观你的修为也不过武师上品,连宗师门槛都没看到,。”萧雨摇头惋惜,语带嘲讽,似乎这道士已是他掌中玩物。

    “无量天尊!”道士宣了个道号:“萧楼主说这么多废话,有什么,还是先使出来吧。”

    萧雨笑了笑,心里略微有些遗憾,情报上说,方震已经秘密潜入这里,原以为他会出现在这里,没想到居然没来,只是来了个萧澜。

    萧澜当然也重要,情报中说,他是江南萧家中人,杀了他,也算折了方震一条胳膊。但也会因此与江南萧家结仇,萧家在江南势力颇大,这对风雨楼将来掌控江南水路不利。

    萧雨淡淡一笑,转头对萧澜说:“这么长时间了,药力该散开了。”

    萧澜同样不报以淡淡一笑:“多谢,只是。,萧楼主似乎觉着大局已定,我们已经毫无反抗之力。”

    “哦,难道方帮主也来了?”萧雨笑眯眯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哈哈哈!”一声长笑,柳寒看过去,那樵夫缓缓站起来,手持扁担,斗笠向上推了推,露出略微黝黑的面目:“萧楼主既然来了,我方震怎么缺席呢!”

    萧雨神情凝重,方震的突然出现,让他大出意外,这方震要太能忍了,居然就看着萧澜被重创,却依旧不动声色。

    柳寒心念电转,感觉怪怪的。

    萧雨转身冲方震拱手:“很早便想与方帮主套套交情,既然撞上了,就请帮主指教指教。”

    “既然如此,那就请萧楼主出招吧!”方震也一点不客气,从扁担中一把黑黝黝的剑。

    场中忽然安静下来,柳寒面无表情,黥甲则兴奋异常,这可是宗师之战,能旁观这样的战斗的机会可不多!

第六十四章 宗师之战

    河风吹佛,散落地上的碎片悄悄移动,衣衫飘动,萧雨面带微笑,神态潇洒,方震手持黑剑,凝重如山。

    柳寒心中再度升起那种怪怪的感觉,这本来是场暗杀,现在却变成了绅士的决斗。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方震表露身份开始。

    按照惯例,漕帮在场的力量要强过风雨楼,方震萧澜都是宗师修为,风雨楼表露身份的只有萧雨这一个宗师,剩下的便是柳铁和马萧,再往下便是双凤夫妻,他们都是武师修为。

    从场上展现出的实力来看,漕帮占优,风雨楼就萧雨一个宗师,正是围杀萧雨的最好的时机。

    可方震却毫不在意的放弃了,居然要与萧雨单挑。

    当然,柳寒还没算在内,但就算把他算上,风雨楼也不一定占上风,因为方震的修为深不可测,江湖传言他已经到了宗师上品,不过,对这种江湖传言,柳寒不太相信,这与前世网上传言有些相似,要么造谣,要么夸大,萧雨的修为江湖传言也到了宗师上品,可柳寒觉着他最多也就宗师中品。

    码头安静之极,没有人敢开口,连惊慌的马也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远远的站住,抬头朝这边张望。

    一阵风吹过,白色的芦花飞舞,飞絮布满天空,飞絮靠近码头,忽然变得狂暴起来。

    白色的花絮不断盘旋,越来越多的花絮聚集成团,形成一个巨大的白色花团。

    张梅就感到心脏砰砰直跳,让她难以呼吸,她直想叫,想喊,可就是张不开嘴。

    一双手将拉过去,她进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感觉四周暖洋洋的。

    就像走过严寒的冬天,雪融了,草青了,花开了,阳光明媚,温暖。

    再抬眼,场中就像平地起风暴,白色花絮越聚越多,忽然一道黑烟伴着江水凭空而起至,就像冲出河水的黑蛟,凶狠的扑向白色的花球,花球忽然绽开,几条絮须从中游出,游向黑蛟。

    黑蛟张开巨口,将絮须一口咽下,没等它闭上,又有几丝絮丝游到,游进了它的巨口中。

    黑蛟的嘴里传来细细的低低的扑哧扑哧的响声,花球就像一台巨型发射机,絮丝不断从中游出,黑蛟口中响声不断,渐渐的,响声持续不断,絮丝连绵不绝,响声开始还能分辨前后,到后面已经分不清,絮丝在空中成了一到白线,从白色花球到黑色蛟龙的嘴。

    从第一丝白色游丝没入黑蛟口中开始,黑蛟便没再前进一步,连串响声之后,黑蛟身上的黑色开始渐渐淡去,外围竟然渐渐生出灰色迹象。

    当然,能看出来的只有柳寒这样修为的人,黥甲略微能看明白点,张梅则完全看不懂,这种层次的战斗对她来说太深奥,完全无法理解。

    她恐惧之极,紧紧的缩进柳寒的怀里,天地之间,只有这里才能给她庇护,才能让她心安。

    柳寒非常兴奋,两眼放光,他没有看那团絮球和黑蛟,只盯着萧雨和方震。

    无论萧雨还是方震,都没料到,刚一交手,俩人便进入了凶险万分的境界较量中。

    这种境界较量只有在宗师层面才会发生,宗师以下不过是内气拼斗,而境界较量则更加凶险,轻者丹田爆裂,重者境界全毁,**灰飞烟灭,化作尘埃。

    萧雨的笑容依旧,不过却已经凝固,脸色越来越苍白,渐渐的白象张纸,上面的血管都隐隐可见;劲风将他的衣衫吹得烈烈作响;方震黝黑的脸庞看不出变化,可双足已经深陷下直至脚踝,黑剑更黑,透着股亮光。

    游丝依旧,白色花球却在缩小;黑蛟依旧在不停吞咽,蛟背上灰色的迹象也越来越明显。

    柳寒边看边留心,这样的战斗对他而言也是难得的机会,境界的提升需要内气的积累,也需要经验的积累,特别是战斗。

    萧雨的脸上闪过一道红光,长剑猛地上扬,白色絮球忽然急速膨胀,光球迅即冲向黑蛟,黑蛟同样毫不示弱,方震黝黑的脸变得更加黝黑,蛟龙的身躯猛然膨胀,张开黑色的大口,要将絮球吞下。

    絮球没有一点畏缩,径直冲入黑蛟口中,就在黑蛟闭嘴瞬间,絮球猛地爆炸。

    “啪嚓!”

    霹雳凭空响起,劲气狂野四散,两个脚夫被直接震出数尺,车厢被震成碎片,马发出惊恐的啸叫,撒蹄飞奔。

    水面上生起道道水纹,水纹变成波浪,向对岸涌去,渡船在波涛摇摆不休。

    萧雨倒飞出两丈,口中鲜血直喷,方震同样鲜血直喷,半截身子埋进了土里。

    所有人都禁不住连连倒退,就在絮球黑蛟爆炸瞬间,柳寒搂着张梅,拉了黥甲一把,三人同时伏下,蔡勇本就躺在地上,俞美大概是唯一没有看场中拼斗的人,可她看到柳寒他们伏下,便下意识的趴到蔡勇身上。

    车厢碎裂成无数碎片,碎片射向四周,犹如数百支羽箭,猝不及防的长空镖局伙计和漕帮众人纷纷倒下,惨叫连连。

    劲气掠过,修为高低立判高下。

    场中大概唯一没受到波及的便是萧澜,他虽然负伤,可在暴烈的劲风中依旧挺拔,劲风到了他面前,就像遇上一堵墙,绕开他走了。

    接下来便是柳铁和马萧,还有灵宝观道士,三人都只是微微晃动,碎片袭击对他们毫无影响,淮扬会微胖士绅则连退数步,才堪堪避过,而双凤则退得更远。

    小棚子同样受到摧毁性打击,屋顶的稻草被刮飞,遮挡的草席破裂,最后,小棚子再也不堪重负,喀嚓一声,坍塌了,老板娘和小伙计连声惊叫。

    “嘿!”

    方震倒底修为稍高,大吼一声从坑里跃起,黑剑匹练而下,疾刺萧雨,方震面容平静,古井不波。

    萧雨头发稍乱,刚稳住身形,方震气势已成,黑剑自半空而下,他轻斥一声:“好!”

    随着这声好,剑光一闪,既然丝毫不避。

    “当!”

    双剑相交,发出声轻响,就像编钟敲出了一个音符,那样脆,那样回味无穷。

    两道人影赫然分开,萧雨连退三步,方震被震回原处,落地后身躯稍晃。

    “方帮主不愧成名多年,修为不俗!”萧雨叹道:“若是比武过招,我就已经输了半招。”

    “萧楼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令人佩服,假以时日,当有机会看到那道门槛。”方震的脸上依旧古井不波,身形挺拔,此刻的他完全没有柳寒初见时的卑躬屈膝,完全是一派江湖大豪的气度。

    柳寒一手拉着黥甲一手拉着张梅,三人帮着俞美将蔡勇抬得远远的,脚夫们和车夫也四散奔逃,柳寒拉住一个车夫,将一百两银子全塞进他手中,车夫甚至还来不及道谢便拉着马跑了。

    对面长风镖局的镖师和趟子手跑得更快,抬着伤员向官道那边跑了。

    宗师之战,不是那么好看的。

    萧雨沉默了下:“论辈分,我该称方帮主为前辈,晚辈还想向前辈讨教一招。”

    方震没有答话,只是作了个手势,黑剑倒持,背在身后。

    萧雨深吸口气,衣衫下摆无风自飘,袖袍则涨得鼓鼓的。

    萧雨腾身而起,手中剑凌空飞刺,平平淡淡,没有刚才的绚烂华丽,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刺过去。

    在方震眼中,却没有彩虹,只有一点刺目的亮点,这点亮在空中不断变化,始终难以抓住,不知道它的目标是那。

    方震神情凝重,这一剑的可怕远不止这点,他没有感觉到劲气,没有凌厉的剑气,说明对手已经完美的控制了自己的内气,内气没有一丝外泄,也就没有一丝浪费。

    返璞归真。

    柳寒虽然隔得远,也不禁为这一剑暗赞,心里想着,这一剑要是向自己刺来,自己该如何抵挡,眨眼间,他心中想了七八种应对,可无论那种,他都没有必胜把握。

    方震的目光紧盯着那点亮光,眼见着亮光就到胸前,他忽然大喝一声,黑剑挥落,准确的挡在亮光的路上。

    “叮!”

    又是一声脆响,这声响在空中久久回荡,张梅哎哟叫出声来,双手捂住耳朵,就感到内息不住翻滚,心里难受得要喷血,柳寒连忙给她输入一道内息,内息在她体内流转一遍,才将她的气息平静下来。

    俞美蔡勇不堪之极,蔡勇喷出口血,陷入昏迷之中,俞美则捂着耳朵,痛苦之极的倒在地上,黥甲先是晃了晃,脸上白光一闪,过了一会才平静下来,心中暗道侥幸,幸亏退了这么远,要不然就这一声便要受伤。

    周围的人反应各不相同,修为高下一眼便知。

    这一次萧雨依旧连退两步,方震则退了一步,身体晃了一晃,便稳定下来,方震又胜了半招。

    萧雨看看四周,嘴角抿了下,露出一丝笑容,倒提宝剑抱拳道:“方帮主,今日一战,大快平生,其实,贵我两帮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倒不如彼此退一步,您看如何?”

    “退一步?怎么退?”方震目光一睁,依旧是精光闪烁。

    “贵帮独占运河漕运,江湖上的朋友多有布满,有饭大家吃嘛,方帮主让一点出来如何?”

    方震略微思索:“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萧雨点头说,方震眉头微皱:“让多少?”

    “彭城以北,如何?”萧雨说到。

    方震沉默了,萧澜向前一步,萧雨毫不在意,只是看了他一眼,柳铁和马萧几乎同时上前两步,双凤也迅速纵身过来。

    方震的人也同样迅速向场中逼近,方震抬手制止大家,看着萧雨说:“行,就按萧楼主的意思办,我漕帮的决不越过彭城。”

    “包括彭城!”萧雨立刻补充。

    萧澜怒色一闪,就要呵斥,方震抢在他前面:“好,我漕帮的船,只在彭城码头,彭城分舵撤到江南,彭城以北,再无我漕帮分舵!帝都的产业,移交给贵楼。”

    “好!方帮主爽快!”萧雨满意的点点头,冲方震抱拳:“既然如此,晚辈告退!”

第六十五章 码头暗杀

    萧雨带着人退走了,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就这样烟消云散。

    方震袖手看着他们的背影,待他们的背影消失,方震忽然晃了晃,一口鲜血脱口喷出。

    “帮主!”萧澜连忙扶住他,从怀里掏出一粒丸药喂进他嘴里,然后又手忙脚乱的给他检查。

    方震摆摆手,示意让他们不要动,自己就地坐下,盘膝调息。

    过了会,方震缓缓睁开眼睛,轻轻舒口气。

    “萧雨,嘿嘿,萧雨。”方震喃喃道,萧澜有些迷惑不解:“帮主,这是为什么?”

    方震微微摇头:“萧雨绝不会比我轻松。”随后叹口气:“我们漕帮风光了几十年,暂时收收也好,江南才是我们的根基,先回江南。”

    萧澜满腹不解,可看看四周的,没有深问。方震站起来,看着过来的淮扬会微胖士绅:“赵大侠,这次多谢贵会了。”

    说完看着瘦削士绅的尸体,神情略微伤感,这丝伤感一闪而过便恢复正常:“送冯大侠回去,我们漕帮一力负责。”

    赵士绅淡淡的说:“江湖中人,难免死在刀剑下,不用太麻烦,找个地烧了就行,我带骨灰回去。”

    “这不妥吧,”萧澜说:“他家里人.。”

    “他没成亲,家里早就没人了。”赵士绅的神情淡淡的:“方帮主,如果就这样,我会回去向会主报告,可我不明白。”

    方震轻轻叹口气:“当年江南会挑战我漕帮,可实际上,背后是江南顾家和孙家,还有乐平侯府,我不得已到朝廷活动,求到齐王门下,不想得罪了当今,这次的事,来势凶猛,唉,杰儿不知好歹,在冀州又向齐王求助。

    唉,这事我也是才知道,赵兄,回去告诉祁会主,这次的事是宫里的意思,萧雨,嘿嘿,他也不过是别人的棋子,他也无可奈何。”

    方震神情悲凉,众人震惊不已。

    “所以,萧雨要彭城以北,我就得答应,因为这是宫里的意思,齐王在齐地,从齐地到帝都,水路只需半个月,当今能不怀疑?”

    在场的都是老江湖,萧澜更是世家出身,当然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更清楚,他忍不住叹口气,漕帮损失巨大,不过彭城,那意味着连帝都都要放弃,当年为了进帝都,漕帮可是血战数场,现在,.。,一切成空!

    “方帮主,既然这样,那为何还.。?”淮扬会的赵士绅有些不甘心的问道,淮扬会以走私私盐为生,需要漕帮的船队,漕帮退出彭城,那意味着,淮扬会也不得不放弃彭城以北。

    方震轻轻叹口气:“如果不打这一场的话,萧雨的要求恐怕就不止彭城了。”

    萧澜赵士绅都明白了,这一战的结果并不重要,在战前方震便决定退让,这一战的目的只是为了遏制萧雨的野心。

    “方震不愧是江湖一代枭雄!”萧雨调息完毕,睁开眼对柳铁和彭松的第一句话便对方震赞叹道。正如方震判断的那样,萧雨受伤同样不轻,脱离方震视线后,便倒下了,柳寒将自己的续命丹给他喂了两粒,然后便守在他身边。

    可没想到,萧雨醒来第一句话便是对方震而言,而且好像还颇多感慨。

    柳铁不解,不过长期以来在柳寒身边,他养成了谨言慎行的习惯,很少主动发问。

    “萧楼主这是何意?”彭松纳闷的问道,在场中人,唯独他的资历修为最低,只是考虑到长风镖局的缘故才得以靠近萧雨。

    “当弃就弃,当舍则舍,彭城以北,啧啧,换我,恐怕做不到。”萧雨毫不掩饰自己的佩服,当方震一答应他的要求,他立刻明白方震已经完全清楚事情的来由,随即便明白方震的用意,于是他开出了这个价码,彭城以北,想来宫里应该满意。

    其实,就算方震愿意交出漕运,他和落马水寨也吃不下,但方震愿意交出帝都,也让他非常意外。

    帝都繁华,收入超过其他地方数倍,这是一个让人垂涎欲滴的财源。

    萧雨让其他人退下,单让柳铁留下。

    “柳兄应该已经知道情况了,”萧雨低声说道:“现在恐怕不需要再打了,你是留下还是回去?”

    柳铁沉默了会,摇头说:“暂时先留下,我担心事情还有反复,宫里是不是认可这个结果,还不知道?要是不认可,那不是还得打。”

    萧雨淡淡笑了笑:“这个结果,.,我有八成把握宫里能接受,你看,我都负伤了,已经尽力了,宫里要想继续打下去,就得自己出人了,可现在内卫的注意力全在陈国,咱们这边暂时顾不上。”

    柳铁很坚决的摇头:“主上说了,让我跟着你,保护你,事情没结束之前,我都得留在你身边。”

    萧雨笑着摇头骂道:“你这人太木,没趣,远不如你主子有意思。”

    “我是下人,不该有趣。”柳铁面无表情的答道,说完便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转身说:“对了,我主子那一份,你和我主子说去。”

    萧雨冲着他的背影摇头这暗赞:“这柳寒的手下真是不错,也不知他上那找的,修为不低不说,还很忠诚。”

    码头上,一遍狼藉,方震看看四下,叹口气,让人给小棚子的老板娘五十两银子,又赔给小摊子的老头二十两银子,然后才冲柳寒和黥甲招招手,将俩人叫过去。

    “两位快刀堂的朋友,这次辛苦你们了。”方震很客气,黥甲和柳寒连忙客气推辞,黥甲本来有一肚子的火,可看了刚才那场拼斗,现在也胆怯不敢开口。

    方震似乎对他们的感觉很了解,半安慰半解释的说了几句,告诉他们,漕帮已经在泽县为他们准备好落脚之处,另外又拿了几粒丹药给他们,让他们给蔡勇。

    渡船还在码头,船夫们惊慌的躲在船舱,彭松将船夫叫出来,让船夫检查下渡船,没有损坏便马上上船。

    方震站在码头,看着镖师们将镖车推上渡船,看看两岸如画风光,忍不住长叹一声。

    一声细小的机括声响起,方震微微惊讶的扭头,数十枚黑影一闪而至,方震大惊之下,劲气立刻灌满全身,身体姿态不变,却已经向后倒纵。

    黑影迅若闪电,眨眼间便到了,与方震并肩而立的萧澜这时也反应过来,他的袍袖向外一拂,身体斜向纵出。

    可惜一切都晚了,黑影迅即到了,连声闷哼响起。

    “大胆!”

    道士厉喝一声,来不及作出更多反应,纵身飞起,向摆摊老头扑过去。

    摆摊的老头没有理会他,纵身跃起,犹若一只大鸟,划过半空,中间在芦苇上轻轻一点,又跃出数丈,几下之后,便消失在芦苇荡中。

    道士追之不及,也没有去追,而是落在方震萧澜身边,淮扬会的赵士绅和左手剑看到这边的突变,立刻向这边赶来。

    方震和萧澜落地后,立刻盘膝坐下,各自匆忙掏出药丸,往嘴里扔进几粒。

    “别碰他们!”道士看到左手剑和赵姓士绅正要伸手,连忙声喝止他们,就这短短几个呼吸间,方震和萧澜脸上都起了层暗灰。

    “好厉害的毒!”道士叹道,动作奇快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两粒,先后送到俩人嘴边,低声告诉他们这是小寒山秘制解毒药,能解天下百毒,俩人分别咽下去。

    道士抬头看看左右,吩咐赶来的漕帮中人在四周警戒,他则守在方震身边,让赵姓士绅守在萧澜身边,反复叮嘱千万不要动他们。

    码头的骚动,惊动了船上的船夫,船夫也不敢再等,船老大赶紧吩咐解开缆绳开船,可没等船夫下去解开缆绳,一个漕帮弟子过来,喝令他们不准动,船老大吓得连声答应。

    “发生什么事了?”张梅帮着俞美将蔡东安置好,听到码头的叫喊,赶紧过来,等她过来,那老头已经消失在芦苇荡中。

    “方帮主遇上暗杀。”柳寒简单的将刚才的事解释了一遍,张梅听说是那摆摊老头出的手,震惊无比。

    柳寒心里却在暗暗称赞,这杀手是个老手,杀手的修为不在高,而在抓得住机会,杀手往往只有一次出手机会,贸然出手,不但让自己身陷绝境,而且还打草惊蛇,再次刺杀的难度是首次的十倍不止。

    这个摆摊老头显然心理素质及其过硬,刚才方震和萧雨拼斗激烈,他没有出手,萧雨退走,方震治伤时,一动不敢动,他依旧没有出手,甚至连内息都掩饰得极好,可最终,他等到了方震完全放松,出现了一丝松懈,他出手了,而且一击便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高,绝对是高手!

    要知道,方震萧雨在战斗时,全神贯注,身周数丈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控制之下,所以,那时,看似时机大好,可实际上,没有一点机会。方震治伤时,周围有萧澜守着,所以那时也同样不是机会。

    可所有事情都过去了,镖局开始上船,方震心情轻松,警惕性露出了一丝松懈,这时,这老头发动了,一击便中。

    “谁干的?风雨楼还是落马水寨?”黥甲低声问道,柳寒摇摇头,现在还不好确定老头的身份,以他对萧雨的了解,既然和方震达成协议,便不会再出手。

    但柳寒随即想到另一个严重问题,随着方震被刺杀,刚刚达成的协议还有效吗?

    这场大战还要继续吗?

第六十六章 安静狂乱的夜

    漕帮帮众蛮横的将码头上的所有人都赶走,他们再不敢相信外人,而道士则亲自守在方震身边,不准任何人靠近。热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船依旧停在码头,柳寒趁这个机会看了看蔡勇的伤,蔡勇的伤渐渐稳定下来,这小子命大,挨两剑一拳,依旧保住了命。

    随着蔡勇伤势的稳定,俞美也平静下来,这才发现浑身黏糊糊的,汗水和血水将她浸透,其实她也负伤了,刚才太匆忙,包扎得不好,血还在渗,张梅看到了,便给她重新包扎。

    天边渐渐生起彩霞,晚风吹动芦苇,两岸的芦花飘动,夕阳倒映在江面,水波荡漾,就像两条白色玉带,夹着一道粼粼玉光,分外美丽。

    柳寒靠在船舷,装着欣赏这美妙风光,心里却不住翻滚,这一次暗杀对局势将产生严重影响,方震若是因此死亡,刚刚和萧雨达成的协议自然彻底作废,漕帮上下势必群情激愤,战火将难以制止。

    黥甲的心情更加复杂,不时悄悄打量柳寒,他不清楚柳寒的修为,可看柳寒的属下都能轻松收拾了淮扬会的高手,柳寒还差得了,所以,他猜测柳寒的修为已经踏入宗师境界。

    如果柳寒进入宗师境界,那么这个时候发动,方震萧澜都将难逃一死,他们身负重伤,基本上失去战斗力。

    方震一死,漕帮受到重创,风雨楼和落马水寨将迅速南下,夺占长江以北的水道。

    黥甲非常紧张,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的修为根本不足,难以阻拦,柳寒杀他犹若探囊取物般容易,可就这样看着方震他们被杀,他又有点心有不甘。

    柳寒不知道黥甲心里想什么,开始还没注意,想着自己的心事,忽然发现黥甲离自己远远的,看自己的目光闪烁不定,心念一转,有点明白了,于是走过去。

    黥甲见他过来,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问:“柳,柳,柳兄,咱,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着呗。”柳寒低声说:“张兄,你可是我们的头,你可不能慌,不能乱了方寸。”

    闻听柳寒如此说,黥甲心神略微平静,他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他们,原来上船的漕帮帮众已经纷纷下船,船夫们被严令集中到船尾,他们俩人守在船尾,守在船舵这。

    “这事是不是你们干的?”黥甲低声问,神情很是紧张。

    柳寒微微摇头:“不清楚,不过,.,我怀疑,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黥甲有些惊讶,他注视着柳寒,柳寒却看着码头上,方震依旧盘膝而坐,漕帮帮众持刀四下警戒,所有过渡的旅客全部挡在码头外面。

    晚霞越来越浓,道士的心却渐渐平静下来,“噗!”几枚钢针喷出,方震脸上的黑色已经消退,但稍微留心下还可以看到一点黯淡的灰色。

    方震轻轻吁口气,睁眼看到道士,微微笑了笑,才叹道:“好厉害的毒,幸亏贵观的青灵丸,不然麻烦大了。”

    道士明显松口气:“方帮主吉人自有天相,小小伎俩,岂能伤害,不过,萧先生恐怕要麻烦些。”

    方震起身走过去,萧澜依旧盘膝而坐,额头有一层细汗,脸上的黑色也淡了很多,但比起方震来,依旧差了不少。

    方震也没说话,走到萧澜身后,低声对萧澜说:“静气凝神,气聚丹田。”

    萧澜闻言微微睁眼,看着道士,道士连忙解释:“不行,他的内气退不下来。”

    方震沉默了会,对道士说:“道长,您护住他的丹田。”

    道士闻言,盘膝坐到萧澜对面,与萧澜双掌相接,输入一道内气,缓缓进入其丹田,然后冲方震微微点头,方震毫不迟疑,右手并指成对,从上至下,神道至阳中枢,一轮点下来,每一个穴位输入一道内气。

    一轮下来,方震脸色苍白,赶紧到边上调息,道士缓缓松开萧澜的手,站起来走到方震跟前,又拿出一粒丸药给方震服下,然后有些担心的看着方震。

    方震余毒未尽,却又强行凝气为萧澜驱毒,内息消耗太大,万一不能压制余毒,后果堪忧。

    道士的紧张很快传到其他人身上,空气再度变得紧张。柳寒感到不对劲,他手上有可解百毒的丹药,这可是药老的配方,方震的毒完全没问题,可他不能拿出来,方震的死活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夕阳收敛最后一丝霞光,天边仅剩下蒙蒙光亮,船老大过来哀求,再不过河,天便黑了,天黑便无法开船。

    黥甲不耐烦的扔给他十两银子,告诉他现在不准开船,就算今晚不走,明天一定走。

    果然,岸上传来命令,所有人下船,今晚露宿码头。

    黥甲柳寒将船老大他们赶下船,让张梅俞美和蔡勇留在船上,告诉张梅俞美,看好船,不准任何人开船。

    然后他和黥甲才下船,张梅追上来,非要跟着柳寒一块走,柳寒没办法,只好叮嘱俞美,小心警惕,不要让别人上船了,另外,如果敌人有下一步动作,这条船肯定是目标之一。

    “张兄,我觉着你还是该留在船上。”柳寒说道,黥甲摇摇头,柳寒叹口气,这时左手剑站在跳板对面叫道:“张兄,柳兄,船上还是要留人,这条船要留着。”

    “俞女侠和蔡师弟留在船上.。。”

    黥甲还没说完,左手剑便打断他,不屑的说:“他们.,张兄,还是谨慎点吧。”

    柳寒笑了笑说:“那还是我留下吧,这船上好,至少可以挡挡风寒。”

    张梅闻言向柳寒靠了靠,抓住他的衣衫,显然要与他共进退,左手剑看在眼里,点下头:“就这样吧。”

    柳寒扭头冲黥甲作个鬼脸,黥甲苦笑下,他生出个感觉,柳寒是有意将他从身边赶走,他今晚是不是要干什么。

    “那行,就这样吧。”黥甲打定主意,今晚躲得远远的,这家伙阴狠毒辣,心机深层,当初自己供出傅三公子后,自己先没有逃跑,而是躲在傅三公子庄园附近,亲眼目睹傅三公子第二天匆忙离开庄园。

    晚上,方震萧澜依旧在驱毒疗伤,春夜的寒意袭来,漕帮帮众在四周点起数堆火堆,将黑夜照得通亮。

    柳寒看着岸上的火堆,还有火堆四周的人影,忍不住笑了笑,张梅靠在他身边,感觉有点冷,往他边上紧了紧,柳寒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你呢?”张梅低声问道,柳寒笑了下:“我修为深,寒暑不侵。”

    张梅抬脸,黑暗中那双眸子亮晶晶的,她有些天真的说:“真的?!”

    柳寒将她揽进怀里,感觉到她的身躯还在瑟瑟发抖,一阵淡淡的幽香传到鼻中,他心神一荡,将她抱得更紧了,张梅羞涩的将头埋进他怀里。

    柳寒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现在如此不经挑逗,以前不是这样。

    张梅感到他的手又进来了,她害羞的朝船舱里看了眼,里面没有动静,于是她悄悄将身体挪开点,以方便他的行动。

    柳寒怀抱美女,看着岸上,轻轻叹口气,张梅抬头看着他,有些不解的问:“怎么啦?”

    柳寒摇摇头,没有说话,相反低下头吻在她的唇上,张梅迟疑下便热烈迎接上去。

    良久,俩人分开,张梅以为柳寒要进一步,可柳寒只是将她揽进怀里,张梅贴在他胸口,正要说话,岸上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俩人连忙抬头看去,西边的警卫似乎发现了什么,左手剑带着人过去,结果虚惊一场。

    “爷,这萧雨真是魔头,都说好了,却又暗下毒手,真是个小人。”张梅低声说。

    柳寒微微摇头:“这事透着蹊跷,是不是萧雨干的,还难说。”

    “为什么?”张梅有些惊讶。

    柳寒在她耳边低声说:“江湖上的事波云诡谲,耳朵可以欺骗你,眼睛也可以欺骗你。”

    张梅秀眉微蹙:“爷,我不懂。”

    柳寒嘴角露出丝嘲讽,现在他更加断定这不是萧雨所为,如果是萧雨所为,今晚肯定不会这样平静,萧雨会调集重兵追来,至少也会派重将过来看看。

    柳寒忽然有点冲动,将张梅拉进怀里,解开她的衣襟,露出光华白嫩的胸脯,张梅先是一惊,胸口一凉,她忽然清醒,可柳寒已经含住那粒葡萄。

    一阵阵酥麻传遍全身,张梅呻呤声,身上好像没了骨头,顿时瘫软下来,任凭柳寒放肆施为。

    张梅就感到意识忽然离开了身体,她也癫狂起来,再不管船舱里还有两个人。

    月光静静的洒下来,落在江面,水面闪动着波光,一条鱼跃出水面,啪的落入水中,岸边的芦苇又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天空渐渐发白,一丝鱼肚白在天边露出,天色微微发白。

    方震睁开眼,露出一丝失望,道士冲他摇摇头,在另一边萧澜也几乎同时睁开眼,脸上的黑色已经消去,他同样满是失望。

    赵姓士绅带着人守在边上,他轻轻松口气,这一夜让他紧张万分,幸好没有出事。

第六十七章 受命潜伏

    癫狂之后,张梅沉沉睡去,柳寒却睡不着,抱着光滑娇嫩的娇娘,看着满天的星星,想着心事,星光温和的撒在俩人身上,船舱里黑漆漆的,隐约有呼吸传来,江水悄悄的拍打江岸,发出哗哗的响声。

    蟋蟀发出清鸣的叫声,河风吹佛,星光下,芦苇随风摇晃,沙沙作响。

    四周一遍宁静。

    柳寒想着心事,现在他找到两条线索,两个线索是两个人,一个厉岩,一个常猛,后一个则引到落马水寨,可他不敢轻易去碰这俩人,从常猛来看,这俩人多半都是心智坚定之辈,从他们嘴里问不出什么的,稍不留意,这俩人若自杀,或其他原因死了,这两条线索便断了。

    而中书监,这个目标还遥不可及,秦王将朝里的关系交给他了,可多是些小官,宫里的关系并没有交给他,秦王并不信任他,现在看来风雨楼在宫里也有关系,而且关系不浅,否则宫里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们来作。

    如何才能接近宫里,柳寒还是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接近宫里,是他在西域便定好的策略,也是他为何开设珠宝店的原因,宫里需要什么?胭脂水粉,珠宝首饰,这些东西不象布料,可以由各地州县进贡,只能在宫外采买,这便给他提供了机会。

    可惜,珠宝店刚打开局面,这场战事便不期而遇,他不得不离开帝都。

    昨晚的刺杀,究竟是谁干的呢?萧雨对张梅没说假话,他判断不是萧雨派人干的,方震已经妥协,答应交出彭城以北,萧雨应该满意了,对上面也有所交代,以他们的实力来说,就算拿下江南,也难以吃下,于是势必引起其他势力的窥探,进而江湖大乱,战争将进一步蔓延,这对他们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可不是萧雨,那又是谁呢?柳寒的第一反应是内卫,内卫有很多理由来干这事,但柳寒想了半天,每条理由都不充分,如果,不是内卫,那是谁呢?风雨楼和漕帮打起来,谁会得利?

    谁会得利?

    至少现在柳寒还看不明白。

    张梅轻轻挪动了身体,柳寒看着她裸露的胸部,这胸部和天娜美姬她们不同,她们的是大而丰满,她的是小巧玲珑,盈盈可握,白皙的胸部上有一团红色,那是昨晚他留下的印记。

    白皙的娇躯上,到处都有他的印记,柳寒感到一阵愧疚,他没想到昨晚自己这么癫狂,这小妮子还不满十七,自己居然就这样粗暴。

    “真是个畜生!”柳寒暗骂道,歉疚的将她揽进怀里,张梅呢喃一声,依旧沉沉的睡着。柳寒微微摇头,从怀里拿出伤药,轻轻给她抹上,这是治外伤的药,很快便能见效。

    张梅醒过来,见状有些羞涩,又有些害怕,低声哀求道:“爷,改天吧,改天吧,奴,奴实在不行了。”

    柳寒怜爱的笑笑,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下:“傻丫头。”

    将她抱起来:“对不起,我太粗暴了。”

    张梅有些迷惑:“爷说什么呢,”随即明白,心里大为感动,柔声说:“爷说什么呢,伺候爷是奴的本份。”

    柳寒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抱得更紧,张梅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心里甜滋滋的。

    渡船终于开动了,方震感到很遗憾,其实,昨晚开始时,的确很危险,可到子时时,他便恢复七成功力,但他没有动,而是继续等待,他认为,敌人既然已经得手,那么继续追杀便是接下来的计划,所以,他暗地里传音道士,让他布置圈套,等待敌人。

    可惜,等了半夜,敌人都没来,这让他心生疑惑,开始隐隐觉着这不象萧雨的作风。

    以萧雨的雄才大略,怎么会不抓住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集中力量突袭,可以将他们全部歼灭在此。

    为什么他没有这么作呢?

    方震沿途都在思索这个问题,快到离石镇时,他有些明白了。

    离石镇就在官道边上,官道从镇边穿过,距离泽县县城只有十五里,柳寒他们并没有进镇,而是进了镇外的一处庄园,庄园并不是很大,名义上属于泽县的韩姓富商的,实际上是淮扬会在泽县的一处走私据点,所以,这个庄园一切都从走私出发,有大量仓库,前院的广场很宽,院子没什么修饰,与柳寒在帝都见过的门阀庭院来说,这个院子少了些翠绿华贵,多了几分草莽之气。

    或许是出于愧疚,也可能是为了补偿,柳寒他们的住处安排在后院的一个小院子,院子不算大,可他们就这几个人,两女三男,刚好住下,柳寒毫不客气的将张梅安排到自己的房间,给俞美蔡勇安排了一间房,黥甲独自占了一间。

    黥甲对他和张梅的事早就察觉,见状也只是微微一笑,拍着他的肩膀夸他有手段,将这样一个嫩嫩的小丫头给摘了。

    “昨晚爽了几次。”黥甲挤眉弄眼的问道,这一路走下来,黥甲发现,其实柳寒还是停好说话的,而且看上去不像有什么事似的。

    柳寒哈哈一笑,昨晚弄得太厉害,张梅走起路来很费劲,柳寒干脆就背着她走,半路上路过一个镇子时,才雇到一辆马车,将张梅和蔡勇放进去。

    蔡勇已经醒过来,但身体还很虚弱,俞美寸步不离的照顾他,柳寒将自己的药给他换上,这可不是续命丹这样珍贵的药,用在蔡勇身上,柳寒觉着不值。

    晚上,张梅有些紧张,昨晚受创太重,以至于她有些害怕,可柳寒吃过晚饭后便让她好好休息,她休息了一会,感到行动没那么难受了,便到蔡勇和俞美的房间,看看俩人的伤势。

    俞美也负伤了,不过蔡勇拼命将大部分攻势揽到自己身上,她受的不过是皮外伤。

    陪着蔡勇说了会话,蔡勇又昏沉沉的睡过去了,俩人便悄悄转到院子里了。

    到院子才知道,黥甲也同样不在房间,俩人回廊上坐下。

    说了会闲话,张梅悄悄看了看四下,低声问:“师姐,咱们这样,好吗?”

    俞美先怔了下,随即明白了,她不由抿嘴一乐:“你呀,咱们江湖中人,刀头舔血,你看这么多师兄妹出来,现在就剩咱们三个,”说到这里,俩人都有些伤感:“有今天没明天,师妹,别在意那些。”

    “人家要笑话的。”张梅还是有些害羞。

    “怕什么,”俞美淡淡的笑道:“只要和蔡哥在一起,什么都行。”

    张梅心里默然,俞美看着她,忽然一笑:“师妹,柳兄年岁虽然大点,可看得出来,挺能疼人的,师妹,遇上这样的人,是你的福分。”

    张梅有些害羞,想起昨晚他的粗暴,随即又想起今天他背着自己走了那么远的路,心里甜滋滋的。

    柳寒和黥甲在庄园内闲逛,想着看看有没有快刀堂和飞燕门的人,可转了半天,一个人都没有,别说快刀堂和飞燕门了,就连参加东平会盟的都没有一个,一问才知道,那些人今天早晨便撤到彭城去了。

    “妈的,这算什么事,”黥甲忍不住骂起娘来:“让咱们撤到这来,自己却跑了!操******!”

    “咱们本来就是诱饵,”柳寒淡淡的说:“能活着就算不错了。”

    黥甲迅速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我能活着是托你的福,你能活着,应该不是意外。”

    柳寒淡淡一笑:“你一直在猜,我到这里是什么目的,其实,我告诉你吧,偶然碰上的,我本来是准备到江南去看看,没想到遇上你,便顺便进来了,没打算作什么,就想看看方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黥甲心里苦笑,这话说得大气,方震名震天下,这家伙却想看看他是什么人。

    俩人绕了一圈,正准备回去,迎头撞上方震和道士,方震含笑招呼俩人,俩人连忙向方震问好,寒暄几句后,方震请俩人与他一块散步。

    方震边走边问他们这一路的经历,黥甲还是按照以前的准备,将柳寒的身份和来历告诉了方震,方震随口问起幽州的情况,柳寒不动声色的回答了,方震满意的点点头,柳寒心里暗骂这老滑头,幸亏当初他派出去的商队,对每个地区的情况汇报都很详细,否则他还真答不上来。

    “柳兄准备到江南作什么事吗?”

    柳寒苦笑下:“我有个兄弟,死了,他有几样东西,和几百两银子,让我给他送回家。”

    方震轻轻点头,江湖上,有不少这样的人,要么放荡不羁,怀才不遇;要么结下势力强大的仇家,不得不远走边塞;还有一种便是穷,听说边塞商队能挣大钱,便跑去挣钱去了,看来这柳漠的兄弟便是这样。

    方震沉凝片刻笑道:“令师石龙号称南阳大侠,可惜英年早逝,令人扼腕,柳兄,将来有什么打算?”

    柳寒苦笑下:“朝廷大赦,好不容易可以重回中原,至于作什么,还没想好。”

    方震眼前一亮:“柳兄,实不相瞒,这次我们漕帮得罪了贵人,必须退出彭城以北,柳兄,你从幽州回来,风雨楼的人不认识你,我请你到帝都去,在那设个点。”

    柳寒心中暗喜,可还是迟疑下:“方帮主相邀,晚辈定当从命,不过,帮主,我要先去趟江南,才能到帝都复命。”

    “那是自然。”方震满口答应,这柳漠是个人才,刚才他们的讲述中,这几个人能活下来,全靠柳寒机敏应变。

    机敏善变,修为还不差,这样的人,在这个时候,正是在帝都设暗舵的不二人选。

第六十九章 寻观

    太姥山与小寒山隔太泽相望,自太泽西南往西南倾斜,绵延千里,森林密布,怪石嶙峋,深山之内,云雾终日萦绕,即便当地猎户也多在山外围狩猎,很少进入深山中。

    柳寒将马寄放在山下的樵夫家里,然后自己便上山了,樵夫好心告诉他,山上危险,不但有老虎豺狼,最大的危险是迷路,山上早没人烟,云雾弥漫,要是迷路了,少有能走出来的。

    柳寒笑着拒绝了,告诉樵夫自己不会走远的,他向樵夫打听附近的风光。

    “我看这太姥山风光秀丽,怎么没人在这建座道观,这里可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柳寒抬头看着四周的秀丽风光,故意说道。

    “吴先生有所不知,这里终日少有人迹,山上倒有所道观,可早就荒废了,我在这山上几十年了,那神像都塌了。”樵夫笑呵呵的牵着马,柳寒将马寄放在他家,给了他十两银子,而且言明,多不退,少补,如此的慷慨,让他很是不好意思。

    柳寒看出来了,也没点破,而是趁机向他打听了不少事,将进山的路径打听得清清楚楚。

    此刻柳寒的面目又换了,这次出门,他准备了四五个身份,现在用的是第二个身份,姓名也换了,身牒上显示他是徐州人,姓吴,此次出门乃是为了游学。

    这个身份是离开离石后不久便换的,他在彭城与落马水寨的暗舵取得联系,意外的遇上柳铁,从柳铁那得到的消息证实了他的判断,码头刺杀并非萧雨所为,而且据他所知,也不是落马水寨所为。

    柳铁还告诉他,常猛一直在任城活动,萧雨虽然提出过,让常猛到东平参战,但何东担心方杰会率领冀州漕帮主力南下,因此一直让常猛留在北面。

    柳寒让柳铁继续留在萧雨身边,这段时间一定不要轻易离开萧雨,他很担心暗杀的主使者后面还有什么阴谋,让柳铁转告萧雨,见好就收,风雨楼和落马水寨的势力不足,能拿到彭城以北已经足够了。

    柳铁告诉他,萧雨很明白,所以,他才接受了彭城以北的条件,所以,他不会继续追击,只是这暗杀倒底是谁主使的,还需要再查。

    “我的意思是让萧雨现在尽量克制,漕帮,我认为,方震是个明白人,应该不会挑衅,但他的盟军,恐怕就不会那样老实,所以,就算有点小摩擦,也不用大动干戈。”

    柳铁点头表示明白。

    柳寒从彭城一路南下,对大晋也有了更多的认识,这一路上,两岸流民不断,徐州扬州皆财富繁盛之地,江南更是丰饶,可依旧是流民无数,这些流民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目光无神,看着便让人心酸。

    流民四下离散,柳寒在途中亲眼见流民抢粮,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形,数万流民不顾生死,冒着官军的箭雨和刀光冲向粮仓,眨眼间便倒下数百人,可后面的人依旧蜂拥而上,完全不顾生死,几百官兵瞬间便被淹没,为首的军官修为不低,连续斩杀数十流民,可流民完全不顾生死,踩着尸体冲锋,拿着削尖的木棍,割草的镰刀,硬生生将那军官给淹没了。

    面对这样疯狂的人群,柳寒就算有宗师修为也禁不住有些害怕。

    离开樵夫家,柳寒独自上路,山道弯弯,林深密密,沿途飞瀑流泉,山花灿烂,流香悠远,草丛中时常窜出一两只兔子,或是山鸡飞起。

    走了大半天,天黑下来,他找了处树洞,在外面作了点布置,防止蛇虫和野兽,自己便在洞里盘膝打坐。

    内息运转七十二周天之后,柳寒缓缓睁开眼,露出一丝笑意,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树木遮蔽了天空,四周黑漆漆的,有秋虫在草丛名叫,划破了幽静的夜。

    喝了水壶中的水,吃了点干粮,柳寒发现自己没有睡意,精气神都很旺盛,他忽然心念一动,又开始修炼起膻中内气,很快眉宇间露出惊讶之色,这里居然有灵气,外人恐怕察觉不出来,可他修炼这膻中内气已经数年,完全可以察觉到。

    内息在体内流转,但柳寒可以感觉到,在及其缓慢的增长,这种增长非常非常缓慢,比起西域那个神秘山谷远远不如,但与其他地方相比,又强了不少,在其他地方,比如帝都和姑臧,内息运转七十二周天,根本察觉不到变化,可在这里,十二周天之后,可以感到有变化。

    柳寒兴奋之余,加紧炼气,后来干脆拿出火云石吸取灵气,火云石照亮四周,点亮了漆黑的森林,柳寒的脸上蒙上一层红光,眉宇间却有着淡淡的喜色。

    在这里吸取火云石的灵气,柳寒发现居然那种燥热感少了很多,在火云石*的灵气中,居然有一股非常淡的灵气,这股灵气很温和,就象夏日里的凉水,抚平他火辣的经脉。

    柳寒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山林里很安静,平时喧闹的山雀不知上那去了,似乎感觉到危险,一大早便躲得远远的。

    这一夜先后两次调息,柳寒感到神清气爽,比吃了顿大餐还满足。

    深深吸了口带着丝丝花香的空气,柳寒满足的笑了笑,起身离开了树洞,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转身对着树洞深深鞠了一躬。

    “将来,若有幸活着,我就到这里来,这里真是个安身的好地方。”

    说完这话,柳寒转身走了,再没回头。

    翻过这座山便再没有路了,柳寒按照樵夫的指点,在草丛中找到一条小径,这条小径很隐秘,隐藏在茂密的草丛中,就算樵夫也是偶然发现的,只容得下一人行走。

    沿着这条小径,他又翻过两座山,眼前出现一个宁静的湖泊,湖水清澈见底,湖中有白鱼游动,四周郁郁葱葱,远处隆隆直响,一道飞瀑,从云间坠落,白色的溪水就像从天上落下。

    “太美了!”见过无数美景的柳寒也禁不住失声叫出声来。

    山风吹佛,这三个字吹到对岸,在山林间回荡。

    樵夫早就告诉了柳寒,这个湖名叫飞泉湖,湖里盛产一种白色的鱼,以往他们没有吃的时候,便到这里捕鱼,只是山路难行,每次都只能抓几条便要急忙回家,否则当天便到不了家,就只能在山里过夜。

    “这山越深,越危险,先生若是在山里过夜,一定要当心。”

    柳寒还记得樵夫说这话时的神情,那是恐惧,绝对的恐惧。

    可此刻柳寒完全忘记了恐惧,他跑到湖边,就这样趴在湖边,美美的喝了一大口湖水,湖水清澈,带着淡淡的甜味。

    消除干渴后,身体上的疲倦稍稍减轻,柳寒将脸沉到水里,水,清凉,微微有些寒冷,可此刻却是柳寒最渴求。

    一条白鱼游过来,似乎并不怕他,就在他前面来回游荡。

    柳寒将鞋脱下来,将脚泡进湖里,不时撩水,逗着那条白鱼。

    正午的阳光很耀眼,却并不热,照在深山暖融融的,柳寒仰身躺在礁石上,石头经过湖水千年的洗刷,变得光滑洁净,躺在上凉飕飕的,很是舒服。

    一只黄羽毛红冠小鸟落在礁石一头的,迈着细细的腿,唧唧喳喳的叫着,见柳寒没有理它,便昂首阔步的在礁石上踱步起来。

    可惜它的骄傲没有维持几分钟,柳寒伸手便将它抓住,黄鸟挣扎了几下,发现它完全没办法脱离这个人,便放弃了,歪着脑袋盯着柳寒,柳寒微微一笑,他没从目光中看到胆怯畏缩,而是疑惑不解,似乎在问,你为什么要抓我?

    柳寒轻轻抚摸下它脑袋,在它头上轻轻吻了下,然后松开手,黄鸟腾空而起,在空中环绕两圈,然后又落在礁石上,柳寒苦笑下,从包袱里拿出馒头,撕下一块,弄得细细的,撒在礁石上。

    黄鸟低下头看看,然后抬头又看看柳寒,然后才小心的啄了粒。

    “怎么样?好吃吧,比林子里的虫子要强吧。”柳寒笑眯眯的说道,在它的脑袋上轻轻抚摸下,黄鸟跳进他的手掌,唧唧喳喳的叫着,黄鸟的爪子很细,踩在掌心里痒嗖嗖的。

    和黄鸟玩耍了一阵,柳寒起身收拾起包裹,黄鸟看看他,似乎明白是到了告别的时候了,展翅上高空。

    柳寒看了看,记得樵夫说过,从湖西侧过去,东侧看上去要平坦些,其实是条死路,中间有块沼泽,根本过不去。穿过一遍灌木林,又翻过一个小山丘,这段路崎岖不平,有些地方连脚都不好下,柳寒绕到湖的南面站在一个刀劈的崖壁前,这块岩壁是如此平整,就像真的是被刀劈的。

    柳寒沿着岩壁下端向西走,他手里拿着把砍刀,遇上拦路的枝叶,便挥刀砍开。

    走了也不知道是五十还是一百米,岩壁终于没有那么光滑了,岩缝中出现几丛野草,柳寒见此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要找的路径已经快到了。

    这同样不是条路,有可能是采药人踩出来,也有可能是山猫踏出来的,不可能直直的上去,只能爬上去。

    柳寒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从岩壁下爬上去,他坐在岩壁上,抬头看着岩下,郁郁葱葱的密林,远处白云飘浮在山腰,飞泉湖就像一面镜子。

    “哇塞!难怪有人喜欢登山,如此美景,怎么能不让人着迷!”柳寒叹道。

    岩上的山风已经有些冷,很快将身上的汗水吹干,柳寒看看天色,才有些恋恋不舍的起身,太阳象颗圆球,挂在西面的天空,他必须加快速度,要赶在太阳没落之前,赶到那座破观。

    剩下的路不多了,按照樵夫的描述,那座道观便在岩壁上,在密林后面。

    可这遍密林并不好走,根本没有路,只能在密林中边走边找。

    柳寒采取了最简单的办法,从树枝上越过去,密林中根本看不清方向,他只能凭感觉,从一条树枝跃到另一条。

    从外面看,这遍密林好像并不大,可柳寒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很久却还没有走出密林。

    红色的光从枝桠间穿透过来,给阴暗的密林增添了些许色彩。

    柳寒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可他终于看到,隐隐约约有处道观,心中一喜,他连忙从树上跳下来。

第七十章 荒观山门

    站在道观前,柳寒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感到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根本用不着脑子去想,道观早已经荒废了不知多少年,院墙早已残缺坍塌,上面不是爬满蔓藤,而是已经完全粉了,不知多少年的风吹雨打,院墙早已经粉了。

    柳寒在那呆了片刻,沿着院墙的痕迹,找到山门,山门早已经不知所向,更没有什么匾额,只能隐约看出,这里曾经有个门,在山门边,他看见一块山石,山石不知是什么石头,上面爬满蔓藤,他小心的将蔓藤扫开,上面露出三个字,这三个字是红色字体,从上往下排列。

    他看了一会,确认这不是大晋文字,但他连猜带蒙,觉着是清虚观三个字。

    这让他心中一喜,静真所言正是这里。

    不过走进去,柳寒还是看出点不凡。

    与他曾经见过的很多道观相同,进入山门后,有一个很大的院子,这院子是青石铺就,与其他道观不同的是,这个在密林中的荒废道观中,院子中铺地的青石是一整块青石,中间没有丝毫空隙,所以,经过千百年,青石依旧平整,上面堆满了落叶,却没有任何杂草和树枝。

    落叶已经**,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山风吹佛后,这股气味被迅速吹散,可山风一旦减弱,气味便再度回来。

    柳寒转身出来,折了根长长的树枝,削去枝桠,做成木棍,拿着它小心的走进院子,将地上的落叶扫开,露出下面的青石,过了这么长时间,道观已经荒废,可青石依旧青幽幽的,散发着幽幽的凉意。

    到了正殿,这已经不是什么殿了。

    但可以看出,这个大殿曾经非常辉煌,还没有坍塌的石柱,完全是大理石筑成,有数十丈高,要俩人才能合抱,看着这一排石柱,柳寒不禁咂舌,这深山老林,根本没有路,这样的石柱是怎么弄进来的?

    石柱还在,可殿顶却没了,殿内的神像早已残破不堪,供奉神像的香案已经腐朽,木棍轻轻碰了下,便毫无声息的变成粉末,不过,烧香的铜鼎却坚硬依旧,鼎内却没有香灰。

    柳寒在殿内看了看,便从旁边的侧门出来,夕阳已经铺满天空,荒废的道观蒙上一层暖暖的红。

    穿过正殿,柳寒没有再进两边的偏殿,这些偏殿同样宏伟,但也同样破败,殿后青石未覆的地上,长满杂草,可以明显看出的花坛里,长出了几株参天大树。

    柳寒拨打草丛,惊起几只山鸡,山鸡拖着长长的尾巴,飞上大树,好奇的打量着闯入它们领地的陌生人。

    除了山鸡,草丛中再没出现其他什么东西,柳寒来到后院,后院的正中,有一块石碑,这块石碑高约两丈,宽约十尺(十六进制,一丈约十六尺),上面同样爬满青藤,青藤没有覆盖的地方,则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应该就是它了。”

    柳寒松口气,抬头看看天边的鱼鳞,深吸口气,稳定下情绪,然后上前,将石碑上的蔓藤清除掉,又将那些灰烬除去。

    忙活了一阵后,石碑的整个面貌展现在他面前。

    让柳寒有些纳闷的是,石碑上刻的文字居然认识,是大晋文字。碑文也认识,是道藏总纲。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除了碑文之外,四周还刻有一些奇怪的花纹,这些花纹既不是飞鸟也不是走兽,而是一些奇怪的线条。

    初看这些线条好像没什么,只是一种修饰,柳寒没很留心,可慢慢的,他被这些线条吸引了。

    这些线条很简单,组成的图案很怪异,有一种古朴原始的味道。

    可再细细琢磨,这些线条和图案,与石碑,与碑上的文字,还有这座道观,四周的森林,形成一种奇怪的和谐。

    在石碑底部,有一个长方形的凹槽,这个凹槽被蔓藤覆盖,柳寒清除了青藤后,这个凹槽才露出来。

    柳寒从怀里拿出块玉牌,踌躇片刻,他将玉牌放在凹槽上,尺寸大小正好合适。

    轻轻吁口气,柳寒心里默念一遍老天保佑,但愿静真说的没错,他再度蹲下,默运膻中内气,在体内循环两圈后,输入一道内气进入玉牌。

    做完这一切,柳寒便站起来,他没有散去内气,膻中内气依旧在体内循环,他不但没有上前,相反还倒退数步,拉开与石碑的距离。

    四周静悄悄的,石碑也同样静悄悄的,柳寒眉头微皱,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静真就这样告诉他的,将玉牌嵌入石碑,输入一道内息,剩下的便是等待。

    静真告诉他,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惊慌,可现在什么都没有,这让他有些纳闷。

    过了一会,忽然,碑底的凹槽处发出一点亮光,随即亮光熄灭,石碑却渐渐的活过来,从底部凹槽处开始,就像有一道水流,从这里涌出,沿着那些花纹图案流动,迅速返回凹槽。

    整块石碑活过来了,四周的图案散发着微微的光亮,反射着夕阳,于是这些光又变成红色。

    石碑上的文字也活过来了,碑文中的几个字符从石碑上蹦出来,迅速在石碑前面排成一行,随即又迅速消散。

    随着这行文字消散,石碑后面开始变化。

    石碑后面,是一块空旷的区域,这个区域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一些矮矮的蒿草,看上去非常宁静。

    现在,这块蒿草上面的空间却在无声的剧烈动荡。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诡异的现象,地面的蒿草没有动,周围的花草树叶也没有动,只有空气在动,空气只在这一处空间剧烈动荡。

    就象这里的空间塌陷了一块,就像在飞瀑湖安静的湖心投下一块石头,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向四周扩散,却不能到达岸边,在湖水中便消失不见。

    说了这么多,其实也就是眨眼间的事,从柳寒将内息输入玉牌,到空间开始塌陷,最后形成一个门一样的东西,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柳寒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道门,这道门就这样凭空悬浮在那,从门内涌出清新之极的空气,这股气流是如此清新,如此充满活力。

    一个人影从门里飘了出来,柳寒肯定他是飘出来的,因为他没有看到地面。

    “你就是叫门的人?”那人看着柳寒先是微微皱眉,目光在他身上一转,随即有些释然。

    柳寒定定神,打量着这人,这人穿着蓝色的长衫,长衫不知道是用什么布料作的,与市面上的服饰不一样,有点,.,怪异。

    这人呢,随意的站在那,看上去有四十多岁,面容有些苍白,似乎很长时间没见过阳光。

    “你是谁?在那学的本宗功夫?”那人又问,他说话时依旧飘在空中,没有落到地面。

    柳寒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躬身行礼:“在下柳寒,奉静真道长之托,将一件东西交给贵观观主。”

    那人愣了下:“静真?他出山已经五十年了,他自己怎么不回来?”

    柳寒摇摇头,那人皱眉问道:“他让你送回来什么?”

    柳寒迟疑下没有答话,那人再度皱眉:“你的修为是在那学的?”

    “静真师傅教的。”柳寒答道。

    “你是他的徒弟?”

    “不是,静真是我的朋友。”柳寒认真的说。

    “朋友?!”那人有点意外,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你们是朋友?”

    柳寒没有察觉很用力的点点头,他依旧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请教道长如何称呼。”柳寒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皱眉思索了会,才说:“既然静真师弟托你来,”说着,他伸手一招,那块玉牌从石碑上飞过来,柳寒心里猛然一惊,暗自责备,自己这是怎么日欧澳,怎么被对方给唬住了!要是对方存了坏心眼,自己岂不是就完蛋了。

    “你随我来吧。”那人说道。

    柳寒轻轻舒口气,向前走了几步,绕过石碑,走到那道门前,站在门口,他微微皱眉,这门是开在半空中,离地约有两尺,没有台阶也没有实地,蓝衣人站在门口,将门堵得死死的,似乎没有相让的意思。

    柳寒略微思索便知道了蓝衣人的意思,他看着蓝衣人,微微一笑,膻中内息迅速运转全身,提气跃起直冲门口,这过程中,蓝衣人始终保持平静,眼中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柳寒冲过来了,眼看着便要撞上,蓝衣人的身体忽然向后飘去,柳寒一下便冲进来,蓝衣人没有转身,依旧向后倒退,柳寒却身不由己的继续向前冲。

    他冲得很快,蓝衣人退的速度也同样快,可从外表上看,柳寒就象一头蛮牛,蓝衣人则潇洒无比,衣衫飘飘,恍然若仙。

    柳寒想停下来,可他恐惧的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身体径直向前飘。

    渐渐的,柳寒也发现了,他之所以向前飘,实际还是蓝衣人的原因,蓝衣人依旧面对着他,但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气息,这种气息与那怪老头身上的气息相似,不过,也有区别,那老头的气息要寒冷点。

    管不住自己的身体,柳寒有些惊慌,抬头看看四周,四周白茫茫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什么也看不清。

    “青灵,不要玩了,请客人到迎客居!”

    不知从那传来一个平静的话声,蓝衣人嘻嘻一笑:“是,师傅。”

    柳寒心中暗惊,原来这里还有人,可这时,蓝衣人的速度加快了,柳寒内息再度运转,却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相反这里的气息非常浓厚,比西域的那个神秘山谷还要浓厚,就这短短一个大循环,内息便有增加。

    这种毫无反抗能力的感觉,让柳寒非常难受。

    很快,四周浓密的白茫茫渐渐变淡,有山花的香味传来,有隐约的绿意。

    又飞驰一段路,蓝衣人停下来,柳寒身不由己的向前冲了一段,忽然感觉双脚落在实地上,内息一转,发现又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再抬头,眼前的情境,让他大吃一惊。

第七十一章 千年密事

    在没进来之前,柳寒在心里有所猜测,静真的出身无疑是那所谓的隐世仙门,既然是隐世仙门,总有什么不为常人所知的神秘,所以他心里是有所准备的。

    可眼前的情景依旧让他非常震惊,完全超越了他的认知。

    那个小小的废观,观后的石碑,那个钥匙似的的玉牌,就算眼前出现了一个花园,或者出现一个道观,柳寒都不会感到奇怪,可眼前出现的却一个巨大的,一眼望不到边的山野。

    远处,数座山峰,雄奇险峻,峰顶插入白云间,为云雾环绕;近处,则是一条山花烂漫的山谷,草木青葱,林间有青鸟在歌唱。

    一切美轮美奂,如梦如幻!

    蓝衣人看着目瞪口呆的柳寒,微微摇头:“这位先生,你还没告诉我尊姓大名呢?”

    柳寒就像从梦中醒来,连忙说道:“在下柳寒,帝都人氏。”

    蓝衣人淡淡的说:“哦,柳先生请随我来。”

    山谷之中,有一条青石小路,小路尽头有一座小草屋,蓝衣人将柳寒引到小屋中,然后又问:“静真师弟究竟托你带什么东西?”

    柳寒看看四周,他有些惊讶,难道这便是清虚宗?

    转头看看蓝衣人,蓝衣人的神情隐隐有些不快,又好像有些好奇。

    “你不是修道者?”蓝衣人问道。

    柳寒迟疑下:“修道者?我不明白,什么是修道者?”

    蓝衣人轻轻一笑:“外面的人说我们是隐世仙门,隐世仙门其实便是修仙成道,几千年前,我们被称为修仙者。”

    柳寒倒吸口凉气,这再次超越了他的认知,修仙得道,与天地同寿?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穿越者,他完全不能认同。

    修仙得道,天地同寿,可以与荒诞的骗局划等号。

    “现在的人很少知道修仙了,”蓝衣人叹口气,神情却依旧平静:“我听前辈说过,上万年前,修仙者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柳寒有些惊讶,不过,想想看也应该是这样,从蓝衣人表现出的能力来看,修仙者远远强于普通人,在外面,他是宗师修为,比绝大多数人都强,可在蓝衣人面前,他却觉着自己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静真师弟怎么样了?”蓝衣人又问。

    柳寒迟疑下答道:“他,他可能已经死了。”

    蓝衣人神情依旧很平静,柳寒接着将自己遇上怪老头,怪老头向他追索静真交给他的东西,自己遮掩过去的事,以及西域发来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蓝衣人听后没做任何表示,柳寒有些纳闷,静真怎么说也是他师弟,先前还口口声声提到静真,这会怎么会这样平静。

    “他托你带回来的究竟是什么?”蓝衣人问道。

    “《大道洞天真经》”柳寒答道,蓝衣人轻轻嗯了声,看着柳寒,柳寒没有动,也同样看着蓝衣人,蓝衣人微微点头,拿出张符在上面写写画画,写完后,随手一扔,符嗖的穿过窗户,向远处飞去。

    柳寒再度目瞪口呆,这是作什么?这玩意比飞机还厉害!

    “这是传音符,”蓝衣人露出好玩的神情:“要说什么,写在上面就行了。”

    “哦,这样神奇!”柳寒难掩惊讶,看着符飞走的方向:“这比电,比闪电慢不了多少吧,哎,为何静真不用此法向贵宗传讯?”

    “哈哈哈!”蓝衣人大笑,柳寒不解的看着他,蓝衣人摇头说:“这要放在天道未损之前,只要修为够,是可以办到的,我听师尊说过,别说是从西域了,就算从数十万里外,也是可以的。”

    柳寒差点摔个跟头,数十万里外!!!这也太夸张了吧!

    “可惜,现在也就是只能在宗内使使。”蓝衣人摇头叹息。

    柳寒立刻抓住了其中关键,他不解的问:“天道未损?这是什么意思?天道怎么损了?”

    蓝衣人叹口气,还没开口,从外面传来衣裾之声,蓝衣人连忙站起来,神情十分恭敬,柳寒也赶紧站起来。

    从门外进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老头穿着麻衣,头发用布条简单的系住,足下穿着双草鞋,麻衣同样也是用草绳系着,见到柳寒,先是眉头微蹙,随即眼睛似乎亮了亮。

    “掌门,这位便是柳寒柳先生,静真师弟在西域托他将《大道洞天真经》带回来!”蓝衣人简单的介绍道。

    “你说什么?!《大道洞天真经》!”老头猛地叫出声来,抬腿便到了柳寒跟前,目光直盯着柳寒,神情激动。

    蓝衣人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想到,一向稳重的掌门居然如此失态!

    柳寒也同样被吓了一跳,老头说话时还在门口,距他有三四米,居然一抬腿便到他跟前,他连反应都还没有作出,他忍不住退了一步。

    “是,是《大道洞天真经》”柳寒看着掌门答道,说着从怀里拿出那块龟甲,双手奉送到掌门面前。

    老头一把抓过去,仔细看了片刻,越看越高兴,忍不住连声道:“好!好!好!是典籍上记载的样!是那样!老天有眼!老天有眼!没想到老夫垂老之际,还能见到本宗无上秘典返宗,老天佑幸!老天佑幸!”

    说着打量柳寒,冲柳寒微微施礼:“多谢先生!”

    柳寒吓了一跳,连忙闪开,双手连摆:“掌门言重了!掌门言重了!柳某不敢当!不敢当!掌门先生,这是静真道长的心血,晚辈不过帮了个小忙!”

    蓝衣人惊愕之极的看着掌门,清虚宗掌门在修仙界辈分极高,别看他外表只有六十多岁,可实际上,他已经有一百六十多岁了,而且,他还是修仙界仅存的少数几个筑基成功的修仙者,位尊辈高,修为精深,从来都从容不迫,从未有过失态。

    “没有柳先生帮忙,这真经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回到本宗。”掌门叹口气:“先生当得起我这一谢,几千年了,我清虚门人莫不以寻回真经为重任,可几千年过去,唉,我清虚门人以为再无法找回,今日能回来,多谢先生!”

    柳寒再度闪避,连声说:“掌门,掌门,这是静真道长的功劳,晚辈不敢掠人之美。”

    掌门对柳寒的谦逊很满意,微微点头:“先生请坐,上茶!”

    柳寒等掌门坐下,也不敢与掌门面对面坐下,而是斜斜的坐在下首,蓝衣人却无所谓的这样坐在掌门对面,他拍拍手掌,一会,从外面进来一只猴子,猴子端着三杯茶进来。

    猴子先将茶送到掌门面前,掌门端起杯茶放在桌上,然后又送到蓝衣人跟前,最后才到柳寒面前,柳寒先冲它施礼道谢,然后才伸手端起杯茶,猴子提着空茶盘出去了。

    或许是今天见到的奇事太多,柳寒已经来不及感慨了。

    蓝衣人冲着他直摇头,柳寒不解,他现在的礼节是按大晋的礼节,甚至比见秦王还隆重,这不该有什么错。

    可转念一想,这可是隐世仙门,大概应该不会看重这个吧。

    于是他小心的转过身子,蓝衣人见状微微一笑,柳寒心里大安。

    “我看你有炼气三层的修为,不知你修炼有多长时间了?”掌门说着便看着柳寒问道。

    柳寒毫不迟疑的答道:“回前辈,七年以前,晚辈在西域遇见静真道长,当时晚辈正遇上修炼瓶颈,静真道长传了晚辈一份功法口诀,晚辈照此修炼,算来已经有七年了。”

    蓝衣人闻言不由动容,掌门惊讶起身,示意蓝衣人:“青灵,将测试石拿来。”

    青灵连忙出去,柳寒一头雾水,满是不解的随着起身,没一会,青灵回来了,将一块黑黝黝的石头交给掌门。

    “柳先生,请将手放在上面。”掌门说道。

    柳寒不解,还是将手放在石头上,过了会,石头亮起来,发出耀眼的白光。

    青灵就站在柳寒的对面,见此情景,毫不掩饰的露出惊喜之色。

    “唉,难怪了,原来是柳先生是天灵根,难怪可以在短短七年之内,便达到炼气三层。”掌门叹道:“这要在以前,各大门派恐怕会争相招揽。”

    柳寒还是一头雾水,什么天灵根,这玩意是什么?争相招揽?恐怕太看得起我了吧。

    “这天灵根,”掌门沉凝下说:“咱们修道之人,修的是五行灵气,这五行灵气便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将五种灵气纳入体内,。”

    掌门说着,柳寒渐渐听明白了,这修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修的,修仙者首先要身具灵根,有了灵根才能吸纳天地灵气。

    天地灵气分五种,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气,灵气入体,在体内开辟紫府,这紫府便在膻中,也就是说,柳寒身体内便已经开辟了紫府,有了紫府才算踏上了修仙路。

    但有了紫府,只能算低层修仙者,这修仙分几个层次,象柳寒这样的,是最低层次的炼气期修仙者,往后便要筑基,只有筑基成功才能算真正算得上修仙者。

    “筑基之后便是结丹,而后是元婴,化神,空冥,洞玄,合道,大乘,渡劫,真仙。”掌门说着便有了落寂之色,叹气道:“自从天道损毁,元气离散,别说化神渡劫了,就算结丹元婴,数万年来,也未听说过了。”

    “这是为何?”柳寒不解的问,刚才青灵也说天道有损,这掌门也说天道有损,这天道怎么损了?

    “这修仙本是逆天而行,”掌门说道:“人本有生老病死,修仙追求的便是与天地同寿,只有达到真仙境界,才能与天地同寿。”

    说到这里,掌门停顿了下,眼中的落寂更深:“老夫侥幸筑基成功,寿数可达两百余年,现在已经过去一百四十多年,还剩下六十来年,可这上百年,本宗再没有筑基成功之人,不但本门,其他隐世仙门,也同样再没有筑基成功之人。”

    “这是为什么呢?”柳寒好奇的问,看着老头忍不住心里暗自嘀咕,这老家伙真有一百四十多?该不是唬我吧。

    掌门重重叹口气:“原因还是天道损毁,元气离散。”

    “晚辈不明白。”柳寒迟疑着说。

    “你当然不明白,这本是修仙界的隐秘,你没进入修仙界,自然不知道。”掌门叹道:“可在修仙界,这不算什么隐秘。

    在数万年前前,修仙界统治着整个世界,无论修仙界还是世俗界,都由修仙界统治,没有修仙界的支持,世俗的皇帝是无法统治天下的。

    世俗界有的矛盾,修仙界也一样有,为了争夺灵山灵矿,也同样有拼斗战争,数万年前,修仙界爆发了一场涉及修仙界所有宗派的战争,这场战争持续了数千年,最后,最顶尖的几个渡劫期修仙者决战,这场战斗打得天昏地暗,山河变异,天界因此改变。

    经过这场战斗后,修仙界损失惨重,首先,元婴期以上的修仙者全部死亡,金丹期以上的修仙者也仅剩下几个;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修仙者的战斗将天道损坏,导致灵气不断飘散,最初还没意识到,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唉,这也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

    从那时起,修仙便变得越来越艰难,开始,灵气虽然消散,可依旧还有不少灵气,所以筑基还可能,可结丹便很难了,原因很简单,灵气不够,过了万年后,灵气更加不足,筑基也变得艰难了。

    那场战争对世俗界的影响也极大,修仙界的战争对世俗的摧毁更是毁灭性的,给世俗界带来极大的破坏,人口损失惊人,结果世俗界再也不敢相信修仙界了。

    世俗界开始准备反抗修仙界,但修仙界对此毫无察觉,依旧高傲,依旧认为世俗凡人不过蝼蚁,世俗界经过万年准备,向修仙界发动了一场战争,这场战争同样将修仙界所有宗派卷入,修仙界损失同样惨重,一些宗派因此被灭门,断了传承。

    但剩下的宗派的反击也同样犀利,世俗界同样灭国数十,人口损失数百万。

    可经过上千年战争后,世俗界和修仙界发现,他们不可能消灭对方,对修仙界来说,更严重的是,修仙者的损失很难补充,世俗界可以用几百人或几千人换一个修仙者,可修仙者要经过几十年才能有这样的成就,难以补充。

    但世俗界也发现,修仙界可以躲进深山,躲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偶尔出动,世俗界的损失也及其惨重。

    所以,修仙界和世俗界谈判,达成了一个协议,修仙界不得干涉世俗界之事,不得擅自伤害世俗之人。

    这个协议维持了几百年,修仙界很快便发现,仅靠修仙界自己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修仙者也需要生活,需要世俗界的支持,但世俗界更早发现了这点,于是双方再度爆发战争,这次战争,世俗界变得更强,而修仙界变得更弱。

    因此战争的结果不言而喻,修仙界惨败,又一些宗门被灭门,可世俗界发现,他们依然无法彻底消灭修仙界,一些修仙界依旧保存下来。

    双方再度展开谈判,这次谈判的结果对修仙界有了更多的限制,世俗界也作了些让步,同意修仙界在世俗界设立几个点,但绝对禁制干预世俗界之事,修仙界也共同立下禁令,修仙之人禁制进入世俗界,但可以派出世俗行走,这些世俗行走代表修仙宗门的态度,每个宗门可以派出一个世俗行走,但可以在世俗界设立多个点,这些点可以代替宗门招收弟子。”

    柳寒插话道:“静真道长是不是便是贵宗派驻的点?”

    掌门点头承认,但随即又摇头:“本门没有在西域设点,长安,帝都,江南建业,本门就在这三个城市设了点。”

    柳寒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无论青灵也好,掌门也好,好像很长时间没见过外人了,所以,见到他很高兴,好像有了个说话对象,所以什么都说,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

    “两次大战后,就这样了?”

    掌门微微摇头:“双方都没完全遵守这个协议,世俗界有自己的问题,我们呢,也想着夺回权力,但我们很快便发现,我们最致命的问题不是世俗界带来的,而是灵气流失。

    灵气流失,让我们增强修为非常困难,修仙界的实力越来越弱,有些宗门渐渐的就自然消亡了,现在还剩下的宗门,大约就五六家了,据我所知,这些宗门,有筑基期修为的,也不过只有两三家。”

    柳寒忽然想起一事,小心的问道:“道长,那老头曾经问过我,提到神农谷,这神农谷也是隐世仙门?”

    掌门点点头:“神农谷在修仙界以丹药闻名,他们最有名的是生仙丹,传说这种丹药服下后,便可以从炼气期直接跨入筑基期,可,”掌门再度叹口气:“还是那个问题,灵丹需要灵药,灵药需要灵气培养,灵气匮乏,灵药嘿嘿。”

    青灵觉着掌门叹息的次数远远超过以往,掌门看看天色,站起来说:“柳先生,现在时辰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明天,我们参加我们的典礼,恭迎《大道洞天真经》回归山门!”

第七十二章 转眼之间

    掌门走后,青灵带着柳寒到后面,柳寒发现这后面居然还别有洞天,依旧是草屋,但装饰却要漂亮多了,屋外草木葱郁,花香满院,青灵告诉他这是宗门的客房,这个院子可以随意活动,但出院后一定要小心。

    “客人很少,要喝水的话,院里有井,饿了话,旁边有灶房,有米有面,可以自己弄。”

    青灵说这些似乎理所当然,没有一点怠慢客人的歉疚,柳寒却对这一切很感兴趣,不时提问。

    “这米面是自己种的吗?”

    “当然,我们虽然修仙,修为不到,也要吃饭。”

    柳寒赞同的点点头,青灵又说:“不过,修为到本天才这样,便能辟谷,其实,宗里的人多数都能做到,本门多数人都已经可以辟谷,所以,这些米面才放在客房里,也就你们这些修为低浅的人才需要吃饭。”

    柳寒听说过辟谷,可从来没试过,他根本就不信,辟谷,不吃饭,这还活什么劲!

    “宗门里我们师兄弟也就六个,其他的都派出去了,”青灵随口便将柳寒认为的清虚宗最大秘密给泄漏了:“另外各地还有几个师兄弟,唉,现在想修仙求道的人太少了。”

    “是不是这里太偏僻的原因?”柳寒问道。

    “这里的灵气浓,”青灵说着,柳寒见他没有动手的意思,自己便动起手来,弄了点米,自己做起饭来,青灵没有插手也没走,依旧说着:“说来,你还真不错,居然在世俗这样灵气稀薄的地方,七年时间便有了三层的修为,算得上修炼天才,比起本天才来,也差不了多少。”

    “道长,您现在的修为是?”柳寒边淘米边问。

    “我,二十年时间,已经到了炼气十一层了,已经看到筑基的门槛了。”青灵很得意,可却没有得到柳寒的回应,柳寒只是低着头淘米。

    “在本门百年历史中,本天才排得进前五。”青灵有些不满的瞪了柳寒一眼。

    “道长真厉害,”柳寒试探着恭维了句:“道长,这炼气期共有多少层?”

    “炼气期有十二层,不过,从十层以上便可以筑基,但危险比较大,不容易成功,特别是现在,灵气稀薄,十层筑基成功的希望渺茫,都是到了十二层才有成功的可能。”

    “这些年筑基成功的有多少?”

    “唉。”青灵叹口气,没有回答,神情很是有几分失落。

    柳寒抬头看了他一眼,将米放进锅里,然后看了看,青灵告诉他那里有菜,这些菜都是山上的野生的,厨房里还有一点,晚饭时剩下的。

    “你们不吃肉吗?”柳寒好奇的问道。

    青灵态度非常坚决的摇头:“肉食会增加体内的杂质,修仙修的是肉身,天地灵气灌注体内,排除的便是体内的杂质,所以修仙不能吃肉。”

    柳寒作了个鬼脸:“那你们不结婚吗?”

    “结婚?”青灵摇摇头:“修仙宗门中有双修,双修伴侣,这个不好找,找个凡人也行,不过,我们求道中人,精血是最重要的,不能轻易舍弃,就算成亲,也不能轻易丢失精血。不过,筑基成功后,你可以收几个炉鼎。”

    “炉鼎?”柳寒想起来,在道典中见到过,这炉鼎其实可以算修仙界的奴隶,修炼的唯一目的便是将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出的成果贡献给主人,他心里不由有些怪异的想法,这修仙界和世俗差别也不大。

    青灵也不算笨,嘿嘿干笑两声:“你是不是觉着这样的生活没趣?”

    柳寒迟疑下点点头,青灵嘿嘿笑了笑:“你是不知道修仙的乐趣,与天地同寿,这是何等宏大的追求,世间还有那种追求,比这更大,与这个目标比起来,都是何等渺小!”

    柳寒抬头看着青灵,青灵的神情中露出狂热,柳寒禁不住打个寒战,青灵没有察觉,依旧滔滔不绝。

    柳寒那种感觉又有了,无论是青灵还是掌门,恐怕都很长时间没见过外人了,柳寒也没去找蔬菜,就这样吃了两碗白饭,或许是今天走得太久,这两碗白饭吃得异常的香。

    青灵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口舌之欲,乃修道大忌之一,真不知道,你是怎样修到三层的。”

    “人嘛,不吃不喝,活着干嘛!”柳寒将碗放下,笑呵呵的答道。

    “修道啊!活着就是修道。”青灵的回答毫不迟疑。

    “您是神仙中人,我可不是,”柳寒笑嘻嘻的说道,起身将厨房收拾了,青灵依旧没有帮手,在他旁边喋喋不休。

    柳寒收拾完后,他又烧了壶水,提到房间里,拿出自己准备的茶,正准备泡茶,青灵这次干预了,让他稍微等一会,他出去了一趟,很快又回来。

    “来,尝尝本门的灵茶。”

    柳寒从他手里接过茶,没有立刻放进茶碗里,先看了看,细小的嫩叶青翠欲滴,没有经过烘焙加工,就像刚从茶树上摘下来似的。

    “这是山里的特产灵茶。”青灵见柳寒看得仔细,很有几分满足:“这茶叶每年也就三四斤,门里每人每年也就四五两。”

    柳寒没有答话,将茶叶放进杯子里,滚烫的水倒进去,一股别样的香味扑鼻而起,柳寒深吸一口,让香味在鼻端和心肺中久久萦绕,他细细品味,他喝过各种茶,大晋十大名茶,西域的各种奶茶,但此茶的香味非常独特,有种清新脱俗,凝气提神的功效。

    “好茶!好茶!”柳寒叹道,青灵呵呵一笑:“这是灵茶,自然是你们俗世茶叶不能比的。这灵茶的茶树要经天地灵气培育数百年才能成熟,这还不算,若灵气不足,茶树就不会产茶,而渐渐枯萎而死,所以,这灵茶只能在本宗才有。”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外面没有。”柳寒颇有些感慨的叹口气。

    “此茶也不能外带,”青灵喝了一口,摇头晃脑的说道:“一旦离开灵山,茶叶的灵气便会渐渐消散,最多半年,就会变得比普通茶叶还差。”

    柳寒小心的品味,茶水甘甜,进入体内,竟然与膻中内气隐隐相和,心里大致明白了,这大概也是修炼的一种补充,看来这山里,凡是与修炼无关的事,大概都没人关心。

    俩人继续聊天,柳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起山外的那废弃的道观。

    “那道观一直是那样,据说是几万年前,世俗界与修仙界战争之时便被废弃了,”青灵倒也不避讳,耐心的解释道:“山门也被本门最后一位结丹前辈用无边法力封闭起来,整个宗门数百里全部被封闭起来,也正因为如此,本宗的灵气保存是最好的,其他宗门的灵气恐怕早已经散失殆尽,仅剩下隐秘了。”

    柳寒好奇的问:“难道贵宗进出都是那一道门吗?”

    青灵迟疑下笑了笑说:“当然不是,与世俗界的联系方式还有两种,一处是另一个山门,另外一种的花费极大,除非有宗门覆灭的危险,决不动用。”

    柳寒很好奇,这种花费极大的联络方式究竟是什么,可青灵却不肯再细说,料想这恐怕涉及清虚宗的秘密,也就不再追问。

    就像柳寒判断的那样,青灵恐怕是很长世间没遇上外人了,谈兴很浓,俩人一直聊到月上中天,让柳寒非常惊讶的是,整个清虚宗被一个大阵给封锁起来,可太阳月亮却依旧能进来,也就是说时间居然与外界一样,这个发现让他暗暗咂舌不已。

    青灵告辞走了,临走之前还提醒柳寒千万不要乱走,这里的禁制很多,都是防御性禁制,触发了这些禁制非常危险。

    柳寒也没有想出去闲逛的想法,这里是清虚宗的宗门,这样的万年宗派总有些隐秘之处,自己一个外来人,四下闲逛万一引起他们的疑心,恐怕后果堪忧。

    他还记得,那个怪老头,曾经承认他是炼气四层,一个四层的修仙者,他都无法抵挡,这十一层意味着什么,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下来。

    看看满天星光,柳寒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这里会不会下雨,这雨水能穿透这大阵吗?

    他自嘲一笑,这些想法实在太幼稚了,就算没有运功,他也已经感觉到,这里的灵气的确非常充沛,比曾经到过的西域的那神秘山谷还要充沛得多。

    他转身进屋,盘膝坐下,开始运功,果然,内息一经运转,灵气便蜂拥而入。

    星光点点下,山径盘旋,山道渐渐抬高,青灵走得却很平稳,甚至根本没看路。

    山腰处,同样有间茅屋,这间茅屋建在树枝之间,屋顶茅草挡住了星光,树林中黑黝黝的,只有边沿随山风飘动的茅草,表明这里有一处草屋。

    屋里没有点灯,同样是黑黝黝的,青灵没有一点错误的走到门前站住。

    “掌门,弟子青灵求见。”

    “进来。”

    屋里传来简单的两个字,青灵进屋站在门前,挡住了星光和月光,屋里变得更黑了,只有不大的窗户透过灰蒙蒙的月光。

    蒙蒙月光下,屋角盘膝坐着个人影,青灵冲人影施礼一拜:“禀告掌门,弟子已经基本查清了。”

    黑影没有开口,青灵停顿了下,继续说道:“这柳寒是静真师兄的朋友,静真师兄传其本门修行之法,目的恐怕是为了让他进入本宗,可弟子观他之意,似乎修道之心不坚,恐怕不会留在宗内。”

    说到这里,青灵抬头看了掌门一眼,掌门依旧平静的端坐着,月光似乎避开了他的面容,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青灵有些紧张,沉默了会又说:“掌门,弟子观柳寒此人对红尘世俗之事更为热衷,不过,对他的处置,弟子以为可以有多种选择。”

    掌门轻轻的嗯了声,慢慢的开口道:“不是本门弟子,不能学本宗功法,这是本宗门规,而且,按照本宗与其他宗门的协议,本宗之人在俗世行走,不得擅自出手,这柳寒,,这柳寒虽然是修炼奇才,可本掌门不能坏了本宗数万年的门规,更不能因为他,引来诸宗门的围攻,进而导致本宗有灭门之灾!”

    柳寒恐怕做梦都想不到,刚才还与他谈笑风生的两个人,转眼便在讨论他的生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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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死里逃生,脱胎换骨。仇人,藏于九地之下!江湖,朝堂,何处寻觅?
江湖隐士,遁世仙门,门阀世家,纷纷粉墨登场,数千年前的隐秘被揭开。
天道何在!爱恨情仇,如何选择?
.........
这其实是个复仇的故事,发生在山雨欲来的大晋,搅动风雨的柳寒,则多了一段异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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