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再拉强助
柳寒很忙,他没有低估他的对手,离开茶楼后,他便去了薛府,薛泌还没下朝,薛府下人没敢怠慢他,请他在偏厢等候,柳寒在这等到华灯初上,薛泌才摇摇晃晃回来,看到他忍不住有点意外,因为以前柳寒没有主动到薛府来过。※%頂※%点※%小※%说,
“柳兄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正好,我有事请教,来,来,上酒,咱们边吃边聊!”
薛泌很高兴,抓着柳寒的手便不放,拉着他便要上后院。
柳寒苦笑下:“是该叨扰一顿,我可是给你送钱来了,不过,今儿,我还忙,事情还多,薛兄,要喝酒,等忙过这一阵后,咱们再喝不迟。”
“怎么啦?”薛泌先是愣了下,随即大笑起来:“今儿太阳可是从西边出来了,老兄居然给我送钱来了,遇上什么难事了,只要薛某能帮忙,没二话!”
说着,薛泌便吩咐下面送饭,依旧拉着柳寒到二进院子,薛泌的府邸并不在内城,而是在外城,府邸同样宏大,仅仅占地便有柳寒府邸的两倍,不过,柳寒知道,薛泌对这府邸是不满意的,他希望将府邸迁入内城。
能不能住在内城,是一种身份,与舒适与否无关。
时间已经比较晚了,晚饭早已准备好了,薛泌和柳寒一坐下,下人便将饭菜送上来,俩人吃了一会后,薛泌将下人遣出去,然后才看着柳寒问:
“柳兄,说说看,干嘛要给兄弟我送钱?”
这话带着两分调侃,可柳寒心里却很舒服,薛泌至少在他认为的朋友面前是很豪爽的,而他柳寒正是这样一个人。
“我遇上麻烦了,”柳寒说着将自己与风雨楼的关系解释了一遍,然后说道:“现在王家许家田家三江会,联手要逼我放弃漕运,可我已经在漕运投入了近十万两银子,我不能放手,另一个原因是,宫里找到我了,让我接下漕运。”
薛泌听得很仔细,眉头渐渐拧成一团,听到宫里找上他,神情微变,禁不住打断道:“既然宫里找上你了,那你还担心什么?”
“宫里的要求是我接手漕运,问题是,宫里没说他们要提供帮助,你知道吗?我之所以答应萧雨,就是萧雨告诉我,他将方震打出帝都,接手漕运,也是宫里的意思,原因很简单,方震脑子糊涂了,跑去支持齐王,皇上登基后,自然对他不满,况且,万一,有什么事,从齐地到帝都,水路七八天便到了。”
薛泌闻言连连点头,漕帮方震支持齐王,这在朝野不是秘密,薛泌是当今皇帝的坚定支持者,对漕帮此举自然深恶痛绝。
“原来如此,”薛泌叹道:“那宫里为何要扳倒风雨楼呢?”
“什么原因我哪知道,”柳寒也很无奈的叹道:“只是宫里找上我,我才知道此事,今儿上午,我在刘家老酒见到王家的人,他们的态度很坚决,要我一定要将漕运交出来,老兄,我交得出去吗?”
“宫里难道没”薛泌说了一半百年知道自己说错了,宫里要是能直接插手,还用漕帮和风雨楼做什么,直接接过来便行了,这次不知为什么,扳倒了风雨楼,便找上了柳寒,这不过是以前作坊的翻版。
“你打算什么作?”薛泌问道,柳寒沉凝下说:“我送你一成干股,不需要你出人出物,我估计他们不敢动武,这里是帝都,大晋律在,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但我担心,他们会借助朝廷的力量,比如弹劾什么,什么罪名我还想不出,”
哪知薛泌却笑道:“最简单的,以商乱政。”
柳寒愣了下:“这和政务有什么关系?”
“说有便有,说没有便没有。”薛泌摇着头,怜悯的看着柳寒:“我早叫你入朝为官,你偏偏跑去当个什么队正,芝麻大点的小官,什么用都没有。”
“怎么样,入股船运商社,有干股一成,我估算过,这一成干股,每年有红利一万两银子左右。”柳寒问道。
薛泌略微沉凝:“按理,以我们兄弟的关系,我不该拿这一成干股,你有什么事,我还会不说话吗,说句实话,自从皇上采纳了盐政革新之策后,兄弟我在皇上面前说话还有几分力量,但你老兄的处事,一向不以交情,喜欢搞个利益共同,行,不过呢,我要半成,没出银子,拿了半成,已经有愧了;另外半成呢,我觉着最好送给延平郡王,郡王现在掌控度支曹,这可是现在最红的肥缺,也是最重的差事。”
“行,如此就多谢公子了。”柳寒含笑拱手致谢:“延平郡王,他愿意?”
“嘿嘿,当然,你可不知道,王爷非常欣赏你,”薛泌笑呵呵的说:“再说了,你不也说,他还会上升吗,结交延平郡王,无论现在还是将来,对你都有好处。”
柳寒看着薛泌的笑容,心里一阵恶寒,可薛泌说的是事实,便点点头:“如此,那就更好了。”
薛泌忽然想起,便问道:“既然是宫里出面,你还担心什么以商乱政?那还不是宫里一句话吗。”
“不能这样说,政务处理在尚书台,你也知道,潘链多半靠不住,甘棠是老古董,左辰是道学大家,宫里一旦露出选我的意思,或者支持我的意思,左辰恐怕会以死相谏,皇上朝廷决不可行此下贱之事,呵呵,”柳寒轻蔑的笑了笑:“要不是这段时间,朝政纷乱,左辰恐怕就要上疏裁撤内卫了,也不知道到时候皇帝会说什么。”
薛泌愣了下,不相信的问:“会吗?不会吧?”
“会不会我不知道,不过,满天下,敢上这个疏的,也只有左辰,薛兄,别忘了,左辰曾经说过,朝政当行光明磊落之策,不可行宵小之为。什么是宵小之为?内卫便是。其次,门阀藩王对内卫早就不满,薛兄,他们不敢上疏,难道不会鼓动别人上疏?”
薛泌沉默半响,想起来了,以前左辰便公开声称,朝廷当解散内卫,只是当时没有上疏,现在他已经进入尚书台,又是皇帝的老师,再无所顾忌,如果再有人撩拨下,这书呆子恐怕真会上疏废除内卫。
想到这里,薛泌无奈的摇头,内卫一向被称为皇帝的眼睛,由皇帝直接管辖,其他任何人不得插手,左辰要真上疏,以他在士林中的声望,恐怕皇帝又该头痛了。
“薛兄,若真有那天,老兄该如何自处?”柳寒看着薛泌意味深长的笑道。
薛泌愣撂下,随口反问:“老兄以为我当如何?”
“这事呢,老兄要是明哲保身,就不要开口,可老兄若想再进一步,则当力劝皇帝,内卫万不可废!”
薛泌愣了下,随即皱起眉头,若左辰上疏,士林势必群起声援,谁若站出来阻挡,势必成为千夫所指,可柳寒这话什么意思呢?
“皇帝肯定不愿废了内卫,可左辰这家伙高举道德大旗,皇帝很难反驳,”柳寒说到这里顿了下:“薛兄,你手下有人若在你困难时,站出来为你排忧解难,你会不会重用他?”
薛泌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随即明白了,于是从着柳寒笑道:“柳兄啊柳兄,干嘛要到禁军,一个小小的队正真的是屈才了。”
柳寒摇摇头:“老兄,我出身寒门,爹妈是谁都不知道,经商多年,若这也能入朝为官,还不被天下士子喷死,算了,还是躲在禁军过我的逍遥日子吧。”
薛泌忍不住大笑,他就欣赏柳寒这样识趣,也正因为这样识趣,他才可以放心使用,有才有胆,修为还高,这样的人才那里去找,也是上天的垂幸,才让他遇见。
笑毕后,薛泌举杯劝酒,柳寒浅浅抿了口,然后立刻拿出一份文书送到薛泌面前,薛泌看也不看便让人拿笔过来,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将进来的下人赶出去后,薛泌又说:“老兄,今儿皇上震怒,扬州的盐政改制,陈国的土地分配,还有塞外都出事了。”
薛泌将塞外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柳寒摇头说:“塞外的事你不要插手,卢水匈奴,秋云端木正在凉州十年了,他们非常清楚,以秋云的老辣,端木正的精明,怎么可能没有防备,我估计这里面可能有什么东西朝廷还不知道,等等吧,先不要说话,皇上对你还在观察中,他还不知道能不能用你,所以,这段时间你还得低调点。”
薛泌也不蠢,柳寒话还没说完便明白了,今天秋云没有上朝,告病在家,这里面会没有联系?他不相信。
而且,柳寒说皇帝还在观察他,这点他也觉着对,皇帝想用他,肯定不会仅凭一个建议便重用。
“陈国的事,你也不要管,这个不管与塞外的不管不一样,我建议你进宫和皇后联系下,看看皇帝是怎么想的,然后谨慎说话;”柳寒斟酌着说:“不过,扬州的盐政不同,盐政是你的建议,所以,你要说话,但皇帝不问,你不说,皇帝问,你就说。”
薛泌点点头,可随即又问:“可我该怎么说?”
柳寒苦笑下:“扬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364章 为盟出策
柳寒很奇怪,扬州盐政改革是他为薛泌出的第一策,为此,他亲自起草了奏疏,制定了计划,然后经老黄润色修改,等给薛泌的时候,已经是一份十分完善的计划书,只需按照这个计划书,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再说,句誕老奸巨猾,顾玮卓有清誉,有这俩人负责具体执行,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乱子的。
薛泌摇着头告诉柳寒,按照他们的计划,句誕顾玮到扬州后,先选择几个盐场试点,但让他们意外的是,他们选择的三个盐场,居然流标,不是没人出钱,而是根本没人投标,句誕报告说,当地的门阀和盐商一致拒绝朝廷的盐政改革,要求朝廷将盐税下调,同时实行单边收税。
“我们实行的盐税是七税一,这个税并不高,按照以前是五税一,现在改为七税一,已经下调,可盐商还是不满意,可如果按照他们的要求,实行十五税一,朝廷的收入要减少至少两百亿钱。”
柳寒摇摇头:“最少三百亿钱,你不能只看扬州一地,还有河东、青州、蜀州,这些地区也得照此办理,不过呢,咱们也商量过,朝廷可以让一步,改为八税一,或者十税一,让句誕与他们商量,这没什么好气的。”
“最关键的不是税收,”薛泌苦笑下,关于税收,柳寒在制定计划时便与他商议过,对于这点,薛泌是最喜欢的,柳寒与他的其他幕僚不同,那些家伙喜欢卖关子,柳寒与他讨论都将事情说透,比如降税,为什么要降税,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什么,会有什么好处,说得清清楚楚,与柳寒讨论后,薛泌觉着自己对大晋的盐政也算半个专家了。
“句誕和顾玮在奏疏中说,因为无人投标,所以他们决定指定两个商家,一个叫和顺盐号,另一个叫昌裕盐号,规定扬州的盐都归他们生产买卖。”
柳寒听到这里便知道出问题,这严重违背了他们的初衷,这两个商号,甚至不用想便知道,肯定与扬州门阀有关,很可能便是扬州门阀的白手套。
“他们怎么敢?!”柳寒惊讶之极的叫道,薛泌苦笑下:“所以,皇上震怒!”
“当初咱们决定改盐政的目的是从门阀世家手中夺取盐户,同时打击私盐,以达到增加朝廷税收的目的,”柳寒说着,薛泌频频点头:“可句誕和顾玮这样做,显然违背了当初的目的,这两家多半与扬州门阀世家有关,如果照此执行,在最初一两年内,朝廷税收收入可能上涨,可过不了几年,又会回到从前,甚至还不如,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难怪皇上震怒!”
“是啊,他们在奏疏里说,扬州盐号甚多,但多徘徊观望,踌躇不前,以至流标。”薛泌边说边摇头。
“我看这背后有人主使,”柳寒心里忽想起一事,薛泌察觉,目光询问的看着他,柳寒思索着说:“应该提醒句誕顾玮,扬州盐田决不可落入门阀世家手中,若是如此,恐反成为他们要挟朝廷的工具,以至后患无穷。”
薛泌沉重的点点头,这个情况,朝廷已经料到,所以,句誕顾玮行前,朝廷才一再交代,让他们到扬州后,一定要小心。
“嗯,建议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柳寒语气肯定:“告诉他们,先加强私盐打击,然后联络淮扬会,打破当地门阀的封锁。”
薛泌点点头,试探着问:“你说,我要不要去扬州?”
柳寒愣了下,疑惑的看着薛泌,薛泌的神情很诚恳,柳寒明白了,想了想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句誕和顾玮还没犯大错,或者说错误还不明显,特别是顾玮,他是潘链的人,潘链肯定要维护他,皇帝现在也没办法,先看看吧,不着急。”
薛泌想了想点点头,端起酒杯喝起来。
俩人又说了会话,柳寒心里有事,也没多待,吃过饭便告辞要走,薛泌将他送出门,回到后院书房,罗师爷在院里树影下静静的等着他。
薛泌什么都没说,进屋后便将将刚签的文件交给他,吩咐他收起来。罗师爷就着灯光仔细看了一遍,抬头问:“公子真要插手这团浑水?”
薛泌点点头:“这笔钱不算多,不过,柳寒这人不错,再说了,我不出什么力,他其实也不需要我出什么力,王家许家这次恐怕要碰上硬手了,其实,要不是王家许家采取突袭,他恐怕已经和萧雨联手。你恐怕不知道,他可是宗师级高手。”
罗师爷皱眉摇头:“风雨楼已经倒了,柳寒就算本事再大,也是孤掌难鸣,公子这个时候插手进去,一定要小心。”
薛泌也微微皱眉:“这事问题不大,我们不会直接出人,柳寒主要担心他们借用朝廷的力量,再说了,宫里都插手了,到时候我只要说句话便行了,此事就这样定了。”
罗师爷听到宫里都插手了,心里暗暗一惊,略微沉凝便说:“既然宫里插手,那风险也不大,不过,此事还有待证实。”
“柳寒不会在这个时候骗我,他给我半成份子,其实就是想在朝廷找个靠山,他出这点份子,就没希望我出手直接与他们对抗,所以,这事不会假。”薛泌神态轻松,这半成份子很轻松,几乎没有任何风险。
罗师爷想了想点头承认薛泌说得不错,半成份子就想薛家出手,那是太瞧不起薛家了,柳寒不会作此妄想。
“你说我要不要去扬州?”薛泌忽然又开口问道,罗师爷闻言微怔了,略微想了下才说:“盐政改制,是公子向皇上提议的,此事必须成功,若失败了,公子在皇上的心中的地位势必大打折扣,所以,若有机会,公子还是该将此事抢到手。”
薛泌沉凝着点点头,罗师爷等了会,见薛泌没再说什么,便悄悄退下。
柳寒出了薛府的门,没有去延平郡王府,延平郡王府在内城,这个时候内城城门已经关了,谁也叫不开,除非有皇帝圣旨,否则开门的禁军官兵要全部斩首,进门的官员或其他任何什么人,也将被收押,只不过他们的罪要比开门的禁军官兵要轻。
很轻松的说服了薛泌,甚至可以说薛泌的表现,让柳寒有点意外,也让他对薛泌多了两分好感。
虽然夜还不深,大街上却比较空,街道两边的店面大部分已经关了,偶尔有两家酒楼还开着门,也照样是醇酒酣歌,在夜色深处也隐隐有歌声传来。
走过几条街道,忽然从旁边的店铺里闪出两个人影,俩人迎头撞见柳寒,先是愣了下,随即一言不发从柳寒身边冲过,店里有人很快将门关上。
柳寒心念一动,身形展开,悄没声的跟在俩人身后,那俩人的身形不稳,在巷子里奔跑,不时还撞落一些东西,柳寒在屋顶上跟得很轻松。
俩人在曲折的巷子里转了几个弯,钻进了一个小院,小院有些破败,院子里堆着些杂物,在歪脖树和院墙之间还晾着几件衣服。
柳寒悄没声的落在院子里,摸到窗前,手指沾了点唾沫,将窗户纸捅开个洞,睁眼向里面瞧。
里面的人不少,炕上躺着两个,炕边坐着一个,还有一个坐在炕沿上,这俩人身上都带着伤,坐在炕边的那人背上包着绷带,绷带被血渗出了,精赤的上半身纵横交错的包了三条绷带,刚进屋的两个汉子将身上的东西放在桌上,是一堆堆药品。
“四哥,东西都拿回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些?”两个大汉之一有些急切的说着,那个坐在炕边的大汉起身过来,边翻边骂:“妈的,这玩意怎么弄,老子也不知道,蒲老大怎么还不回来?”
“老三,蒲老大不是说了吗,你看看,有没有作法!”炕上坐在的大汉语气有些虚弱,有些暴躁的老四没有顶嘴,翻弄着药包,拿起一包药丢给站在边上的汉子:“五碗水熬成一碗,快点,妈的。”
那汉子接过药便出来,另一个汉子站在边上,老四扫了他一眼:“还撑得住?”
“没事,四爷,撑得住。”那汉子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老四轻哼了声:“撑得住!撑得住个屁!伤口都破了,把袍子脱了。”
那汉子袍子下摆已经被血浸透了,可那汉子始终咬牙,一声不吭,老四将他的长袍扒下来,大腿上赫然有道深深的伤口,伤口已经裂开,血顺着大腿往下流。
老四在伤口上抹上一种黑糊糊的药,然后才重新包扎起来,柳寒即便站在窗外,也能闻到一股强烈刺鼻的味道,他正想着要不要进去,忽然身形闪开,无声无息的飘到屋角,将身形掩蔽好。
巷子里匆匆进来个身影,这人在院子外四下略微张望,他没有打门,轻轻跃进院内,然后径直推门而入,正在外厢熬药的汉子抬头见是他,只叫声蒲爷,这人嗯了声便进去了。
柳寒从屋角闪出来,又到了窗户前,向里面看去。
第365章 收容散兵
进屋的蒲爷地位显然比较高,骂骂咧咧的老四停下嘴,裹着绷带的老三(前文有误,坐在炕上的大汉开口叫的是老四,不是老三)略微动了动,蒲爷示意他别动。》頂點小說,
“楚爷怎样了?”
“还是发烫。”老三答道,随即有些急切的问道:“有楼主的消息了吗?还有军师?”
此言一出,包括光着大腿的大汉都抬头看着蒲爷,神情中既有紧张又有期待。
蒲爷端起桌上的水碗咕咕的大口喝下,然后将碗重重撂在桌上,一屁股坐下,神情落寂的说:“我向衙门里的兄弟打听了,楼主好像冲到城外去了,十几个高手追着他下去了,现在生死不知,军师失踪了,黑爷死了,****的!”
屋里的几个人顿时露出失望之色,好一会,老四才恨恨的骂道:“妈的!******,都******是谁?蒲爷,干脆咱们先干了那苟老贼!”
蒲爷摇摇头沉声道:“这次的事来头不小,好几家王八蛋,苟老狗不过是其中一个小角色。”
“好几家?”老三略微有些惊讶,他在风雨楼中没什么职务,只是雷纳的近卫,对江湖的事多少了解些,可对门阀世家便不清楚了。
蒲爷没有答话,起身过去看了看躺着的俩人,这俩人都在昏迷中,他的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柳寒想了想过去推开门,屋里的人顿时惊觉。
“谁?!”
在门口的大汉冲了出来,迎面便撞见柳寒,立时便要上前动手。
“慢着。”柳寒淡淡的说,那大汉向侧面移动两步,老四便从里面出来,随后蒲爷也跟着出来,三人对柳寒形成环形包围。
“别紧张,你们是风雨楼的朋友?”柳寒问道,蒲爷眼中警惕之色大作,冲最先出来的大汉使个眼色,那个大汉绕过柳寒便出去了。
“不知朋友怎么称呼?”蒲爷沉声问道,柳寒淡淡的说:“我姓柳,萧雨萧楼主和雷纳雷军师知道我,别这样紧张,我对你们没恶意,哦,对了,屋里躺着的楚爷,风雨楼七星八将中,姓楚的只有一个楚飞,他若醒了,也可以告诉你们,我是谁。”
老四闻言疑惑不定,他是刺杀案后调到雷纳身边的,还不知道柳寒的名字,不过,蒲爷的神情却渐渐和缓下来,不过,戒备之势依旧没松。
“你是瀚海商社柳掌柜的?”
柳寒点点头,身形一动,便从蒲爷身边穿过,蒲爷甚至来不及反应,柳寒便在他和老四眼前消失,俩人不禁骇然,蒲爷连忙转身,等他进屋,柳寒已经站在炕边,正看着楚飞俩人。
老三浑身无力,内息丝毫提不起来,大腿负伤的汉子紧张之极的盯着柳寒,却丝毫不敢动。
蒲爷和老四跟着进来,柳寒刚才露了一手,俩人均知柳寒修为远超他们,俩人更加不敢动,只能站在一边盯着他。
“我得到的消息是,萧楼主负伤,生死不知,嗯,那几家也没找到他,估计是躲在什么地方疗伤,雷纳在躲在我那,还有沈晨,沈晨受了点伤!其他没什么大碍。”
说着,柳寒出指如风,迅速点了楚飞七八个大**,随后扳开楚飞的嘴巴,喂进一粒丹药,随后又检查了另一个,同样点了他七八个大**,喂进一粒丹药,然后走到老三跟前,此刻老三已经平静多了,顺从的接受了他的检查。
“里面的伤比外面重多了,”柳寒给他一粒丹药,老三正要服下,柳寒却阻止了他:“先别忙,你的伤虽重,可比他们要轻多了,待会你们就随我走,这药可不容易,浪费了可惜。”
老三愣了下,看看柳寒,又看看蒲爷,蒲爷冲他微微点头,老三将药收起来,柳寒没有管他,转身看着蒲爷:“这里,你是头吧,还请教。”
“蒲尚,风雨楼的兄弟。”蒲尚冲柳寒抱拳,柳寒略微点头:“你们是怎么跑出来的?”
老三正犹豫,老四却少了点心眼,立刻说:“昨天楼主走之后,黑爷组织大家突围,两位凤爷战死了,不过,那老家伙也负伤了,黑爷缠住了他,让我们分头突围,我们在半道上遇上楚爷,楚爷已经负伤,正边打边退,我们过去帮忙,接过那两个老东西好厉害,一个照面,我们就死了两个兄弟,大家伙正危急时,蒲爷带着几个兄弟杀过来,可就算这样,我们还是不是那两老东西的对手,弟兄们死了很多,楚爷拼命伤了他们两个,可楚爷也负伤了,我们把楚爷背出来,蒲爷带着兄弟们拖住他们,我们才脱身。”
柳寒又看着蒲洪,蒲洪先是怔了下,随即明白,立刻说道:“我们那是阴阳二老的对手,我和三个兄弟边打边跑,我们地形熟,可就这样还是死了两个兄弟,就我和他,”说着示意下炕上躺在楚飞身边的汉子:“逃出来了。”
“你没有受伤?”柳寒问道,蒲洪苦笑下,解开上衣,肩上有个乌黑的掌印,柳寒上前一步,蒲洪没动,任他抓住自己检查了一遍。
检查过后,柳寒微微点头,又问:“你们怎么躲到这里的?”
“这里是我们的一个暗舵,这个暗舵是我设的。”蒲洪说道,柳寒眉头微皱:“这个暗舵没别人知道?”
蒲洪肯定的点头:“几年以前,楼主便派我到衙门里去了,这里原来是个荆州人的,去年前他回荆州了,我便将这里买下来了,这里只有老三老四来过,我衙门里的兄弟都没来过。”
“外面晾的衣服是谁的?”柳寒又问,蒲洪神情有两分不快:“隔壁巴家的,这房子,平时我也不来,就交给他打理。”柳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抱歉,我盘问你们是因为风雨楼中有内奸,雷兄告诉我,阳默便是内奸,七星八将中都出了内奸,为了雷兄的安全,我必须查一下。”
当听到阳默是内奸时,众人脸色全变了,蒲洪倒吸口凉气,对柳寒那一丝恼怒顿时散去,想起阳默平时的沉稳老实,又禁不住冒出一身冷汗。
“好了,收拾下,咱们这就走。”柳寒说道,蒲洪看看楚飞俩人,有些为难:“要走多远?”
“多远都得走,”柳寒淡淡的说:“你以为这里安全,可究竟是不是安全,谁敢保证!”
众人也不在说什么,蒲洪将外面的汉子叫进来,小心的将楚飞捆在背上,丁四扶着丁三,几个人就这样扶着背着,跟着柳寒出了院子。
柳寒在前面开路,他没有走大道,而是在小巷里面穿来穿去,时走时停,以他的修为,避开了所有可能偶然出现的危险,悄没声息的将几个人带到布店。
看到雷纳沈晨,蒲洪总算松口气,雷纳和沈晨自然兴奋不已,俩人帮着将几个伤员放在床上,柳寒又给了蒲洪一粒丹药,告诉他们赶紧将运气疗伤,将药力化开。
后院两间房全给了雷纳,店里的伙计和掌柜则移到前面。
柳寒和雷纳蒲洪丁四到院子里,蒲洪的伤势实际上也比较重,不过雷纳想要了解些情况,所以将他叫出来,蒲洪丁四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告诉了他,雷纳听说小刀居然也是内奸,也禁不住倒吸口凉气,他从来没怀疑过小刀,因为小刀跟萧雨的时间很久,曾经数次为风雨楼立下大功。
他们说话时,雷纳一点没避柳寒,待蒲洪俩人说完后,雷纳让俩人进去休息,待俩人离开后,才苦笑着对柳寒说:“我一直觉着我没有小瞧宫里,可,还是小看了,厉害啊厉害!”
柳寒笑了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你们风头太盛,宫里不太可能让任何人独占帝都,不过,还是有好消息,我也不瞒你,今儿我去见了宫里的人。”
“见了宫里的人?”雷纳略微有些意外,柳寒点点头:“他们要我接手漕运,自然不能站在边上看热闹,多少得拿点真东西出来。”
雷纳闻言不由乐了,略微笑意的看着他问:“拿到了?”
柳寒点点头:“不过呢,他们同意我收编风雨楼残部,咱们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另外,这次出手的人,我也查清楚了,除了帝都的几个江湖帮派外,还有冀州王家许家田家。”
雷纳神情凝重起来,这几家门阀是什么样的人家,他是深知的,难怪对方突然出现这么多高手。
世家终究是世家,底蕴深厚,非一般江湖帮派可比。
“还有码头,我总觉着,漕帮在码头还有人,你们对码头脚夫有掌握吗?”
雷纳满意的点点头:“倒底是经商多年的高手,这么快便想到了脚夫,实话说吧,我也不相信方震会完全退出帝都,不过,我想的是他会在帝都留下几个暗舵,直到几个月前,我才察觉脚夫可能有问题,没成想,你现在就想到了,佩服,佩服。”
柳寒淡淡的摇头:“这不过是你不通晓商业上的事罢了,老兄,你们的人还是你们管,不过,谁来当头,你可要想好。”
“原来还没想好,现在有了,你看蒲洪如何?”雷纳问道,柳寒没有回答,雷纳又继续介绍:“蒲洪是我风雨楼的老人,几年前,萧楼主派他进入衙门当衙役,给他买了个捕头,此人,为人忠义,心思灵活,最主要的是,他进过衙门,当过捕头。”
柳寒点点头:“雷兄对风雨楼上下了如指掌,选的人自然没错,我没有意见。另外,你们准备下,过两天,我安排你们出城,城内还是不太安全,我在城外有个庄园,庄园很大,里面都是我从西域带回来的人,绝对可以信任,你们在那休息,疗伤。”
“到城外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楚飞他们留下就行了,我要去分舵。”雷纳说。
“你一个人去恐怕不行,”柳寒略微沉凝:“我让柳铁陪你走一趟,他的修为还不错,至少,可以保你平安。”
“谢,我就不说了,”雷纳随即正色道:“以后只要有用得着我风雨楼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留在城里的人,全听你的。”
第366章 飞剑现,悄无声
听到雷纳的话,柳寒没有露出笑容,反倒沉默下来,雷纳有些纳闷,柳寒缓缓说道:“雷兄,我做事期待的是双赢,双赢便是大家各自的利益在一定程度达到平衡,双方各取所需。△¢頂點小說,所以,在这事上,我们还是合作,我不想留下趁机吞并贵方的印象。”
雷纳露出了笑容,轻轻吁口气:“难怪柳先生的生意做得这样大,不过柳兄多虑了,今后三五年内,我都不会经常到帝都,风雨楼被迫退出帝都后,帝都的情况会变得很复杂,正如柳先生所言,我们是合作,上次合作,是以我们为主,这次环境变了,以柳先生为主,既然是合作,就真诚以对,柳先生,说句很自信的话,我们的人,您也吞不了。”
柳寒满意的点点头,露出一丝笑容:“萧兄能这样,我就放心了,说实话,合作最怕的便是合作伙伴内讧,我想我们可以合作得很好。”
雷纳也笑了,随口问道:“柳兄为何甘冒大险与我们合作,而不是与那几家世家合作,他们的实力强多了。”
柳寒耸耸肩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我不敢,第二,我不能。不敢是因为,他们的实力太大,我怕被他们吞了;不能是因为宫里也不会允许我与他们合作。”
雷纳哈哈一笑,他的神情轻松多了,好像风雨楼依旧是帝都的第一大帮派,依旧在呼风唤雨。
“你的那位下属呢?”
“哦,他有点事要作。”柳寒不动声色的答道,雷纳没有再问。
柳寒向雷纳告辞,到前屋后,告诉掌柜和小二,警惕小心,照顾好他们的生活。
“你们也作点准备,他们走后,这个地方就要放弃,你们的活另外安排。”
掌柜的和小二同时点头,这俩人都是随柳寒从西域回来的,干这样的活不是第一次了,在西域也经常干。
“老何,你也有三十多了吧,有机会找个女人,成个家。”
掌柜的嘿嘿笑了两声:“主子,过几年再说吧,咱们不是正在爬坡吗,等过了这段时间,事情顺了,再说吧。”
“小段,嗯,不错,比以前成熟多了。”柳寒又看着小二笑道,小二缩缩脖子:“跟着主子这么多年,怎么也要长进了,要不然怎么为主子分心呢。”
“别主子的,让你们改口,改口,以后都叫掌柜的。”柳寒有些不悦,掌柜的嘿嘿干笑两声:“是,是,以后就叫掌柜的,主子。”
柳寒瞪了他一眼,过了会,才拍拍他的肩头:“小心点。”
“放心吧,这事小的干了多少年了,掌柜的放心吧。”何掌柜语气轻松,小二也点点头。
柳寒出门了,从巷口跑来个矮小的身影,到柳寒跟前,低低的向他报告,柳寒微微点头,矮小的身影迅速跑进对面的巷子,柳寒略微停留下,随后转身向街道深处走去,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每次成功的刺杀,都不是孤胆英雄的一怒拔剑,而是一次精心设计的,配合完美的小组行动。
这是柳寒在暗杀营受的教育,他也将这个理念教给了他的下属。
夜渐渐深了,昏黄的月亮慢慢升上,天空忽然飘起雨丝,冰凉的雨丝打在脸上,柳铁伏在屋顶上,他已经换了一身黑衣,浑身上下漆黑一遍,融在浓浓的夜里。
身下是一处普通的小店,看店的伙计已经睡下,而对面的大宅院内,依旧有点点灯光,灯光并不强,印在窗户纸上,只有一团浅浅的光团。
舌头将嘴边的水滴抹去,柳铁有股淡淡的激荡,帝都的生活很舒服,可总觉着缺了点什么,现在他明白了,缺的是西域那种畅快淋漓。
月色渐渐偏离,宅院内的灯光一个一个熄灭,可在后院的一间房内,灯光却依旧,柳铁早就盯着那间房,自觉告诉他,目标就在这间房里。
左右看看,柳铁给自己蒙上一条黑色面巾,慢慢站起来,左臂挥了下,从左右两边的屋顶上悄无声的跃下两个身影,俩人迅速穿过街道,到了对面的院墙下,略微停顿下,其中一人跃进院子,另一人则跃上墙外的一株大树,隐入树枝间。
柳铁从屋顶跃下,他没有选择正面的大街,而是落到边上的小巷,然后悄无声的从小巷出来,穿过大街到了院墙下面,就像前面的俩人一样,他没有腾空而起,而象一条游鱼样游上墙头,然后悄无声的落到院子里。
柳铁扫了眼周围的环境,一眼便看见先前进来的那个人正伏在树枝后面,身体伏得很低,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
院子里很安静,柳铁静心听了会动静,以他的修为,周围数丈要有人,都躲不过他的耳目。
稍稍停顿会,柳铁从树丛出来,他觉着有些奇怪,这里的防备怎么如此松懈,这个后院,只有他们俩人,难道王家人一点没有防备。
柳铁依旧没有大动作,只是分开面前的树枝,他的动作看上去很重,可实际上很轻,连刚刚绽开的嫩叶都没落下一片。
沿着小径走到亮灯的窗外,抹了点唾液在窗户纸上,待窗户纸被渗透后,再轻轻捅开。
灯光下,吴瀚正坐在案几边,案几上放着厚厚一叠的卷宗,他正提笔写着什么。
柳铁眉头微皱,转身到门前,正要推门进去,忽然身体微微一动,再停下来便在数丈之外,抬头看着门前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认识这个老者,正是那史老。
“修为不错,居然能察觉我到了。”史老的语气满是赞叹,又带着一丝遗憾。
柳铁没开口,翻手拔刀,身形一动,刀势瞬间展开,刀锋隐隐有流光泛起。
史老目中隐露奇光,右手似乎很随意的伸出食指,指尖泛起一点光亮,轻轻一点,犀利的刀势瞬间湮没,柳铁如遭重创,身形连退数步。
低低闷哼一声,柳铁身体一晃,再度扑上来,史老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食指收回成拳,对着那团暴烈光芒的中心便是一拳,光团化作点点星光,随即湮没在拳风之中。
“砰!”
脆生生一声响,柳铁倒退得更远,史老依旧一动不动,目光变得更加冰冷,柳铁吐出一口浊气,没有停顿腾身而起,只是一晃便到了墙头。
“还是留下吧!”
史老冷笑一声,身形刚动,就听弓弦响起,史老随即闷哼一声,声音隐隐带着怒意,一支弩箭停在他的胸前,史老随手一甩,弩箭以不弱于飞来的速度脱手而出,随即黑暗深处同样响起一声闷哼。
史老没理会那声闷哼,身形晃动,一步跨出便到了墙头,而此时,柳铁刚刚离开墙头向对面的屋顶跃去,身形还在半空之中,史老站在墙头,冲着柳铁的背影便是一拳。
拳风刚刚离体,弓弦再响,墙边茂密的树枝上再度飞出一道黑点,史老左手袍袖挥出,黑点斜飞出去,劲风不停,继续扑向树枝,树枝上的黑影来不及反应,依旧是闷哼一声,从树上落下去。
柳铁身在半空,劲道已出,无从借力,眼见着拳风便要临体,这时从边上斜刺里冲出一道人影,黑影人未到,还在半道,便同样一拳击出。
“噗!噗!噗!”
一连串水泡破裂似的响声,史老身形摇晃两下,勉强站稳没落下墙头,身形刚稳,连忙凝神看去,冲过来的身影借着反震,倒飞出去,落在街面上,而柳铁落在对面屋顶,身形依旧晃了晃才稳住。
“贼子敢尔!”史老怒喝一声,抬腿跨步,抬手便是一拳,这一拳,聚气之时,还在墙头,击出之时,便已经到了那身影面前。
劲风在拳头凝聚,拳头表面居然有一层雾蒙蒙的光晕在流转不定,冷飕飕的让人心颤。
距离那道人影近了,才看清那人穿着灰色长袍,脸上蒙着白色面巾,露出一双冷峻的眼睛,这双眼睛有些熟悉,就在不久前还见过。这双眼睛的主人是最近十年里,他遇见的最强对手,上次见到这双眼睛,他输了半招,可他知道,这是对方留了手,否则他不会这样轻松。
这双眼睛此刻无波无澜,没有丝毫情绪。
“叱!”
一丝白光从他胸前飞出,眨眼便穿过史老的胸口,从后背出来,史老惊恐之极的望着那双眼睛,恐惧的叫道:“你!你!你是修!”
白光回来,在他的脖子绕了一圈,然后飞回柳寒的怀里,史老的脑袋咕哝落到地上,柳寒神情不动,柳铁飞落他身边,柳寒伸手,柳铁随即将刀交到他手上,柳寒一刀将脖子上削去一层,然后将刀抛给柳铁,随后又拔剑,刺进史老的胸口。
柳铁又将史老的脑袋提过来,柳寒如刚才一样,将脑袋下边削去一层,柳铁撕下一块衣衫,将削下来的两块肉包起来。
柳寒满意的看着柳铁作的一切,柳铁跟随他多年,很多时候,根本不需开口便知道他的想法。
做完这一切后,那两个黑衣人才回来,俩人都负伤了,柳寒扫了他们一眼,这俩人都是今天柳铁紧急从城外庄园调来的好手。俩人的伤势不轻,不过俩人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站在边上。
柳寒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走,柳铁三人跟着追上,四人很快消失在小巷中。
所有的事,说来很长,可实际上也就两三分钟的事,柳寒他们走了好一会,王家墙头才出现几个身影,他们跃到街上,看到史老的尸首,不由大惊,随即抱起史老的尸身,返回王家。
大街上空荡荡的,在王家的人消失后,柳铁埋伏的那家小店的屋顶,突然出现一个道士,那道士看着空荡荡的大街,眉头紧锁,忽然,道士消失了,在大街上,又出现一个老者,那老者朝道士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盯着地上的那摊血,良久才长长叹息一声。
“又要乱了!”
说完,老者身形消失了,大街上重新变得空荡荡的,更夫打着更从街角出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第367章 张梅的心思
柳寒带着柳铁三人迅速穿过小巷,看看离王宅远了,柳寒才停下,将俩人叫过来,检查了他们的伤口,给他们敷上药,包扎好后,三人才继续上路,躲开了几个城卫军的巡逻队,到了城墙处,柳寒轻松上城看了看,守城的城卫军都躲在城门楼里休息,城头空无一人。
送三人出城之际,柳寒告诉柳铁,明天天一亮就要回城,上午必须回府里,那俩人必须留在庄园内,伤好之后,立刻离京,到并州暂避。
“主子,有这个必要吗?”柳铁有些惊愕,柳寒肯定的点点头,柳铁不再问了带着俩人跃下城墙,很快消失在城外的夜色中。
柳寒没有回到府内,而是去了有凤来仪,张梅左兰早已经睡了,柳寒没有惊动俩人,在屋里写了封报告,然后又悄没声的出门,从鸟笼里抱出只度鸟,将小纸条放进小竹筒内,再间小竹筒捆在度鸟腿上,摸摸度鸟的头,将度鸟扔上天空。
度鸟在半空中震动下翅膀,向南边飞去。
做完这一切,柳寒才回到房内,摸**,张梅被惊醒,迷迷糊糊叫了声,柳寒说了声是我,张梅惊醒过来,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她摸边上的火石,柳寒低声告诉她别点灯。
张梅依旧还有些迷糊,柳寒也不说什么,将她软绵绵的身子抱进怀里,手自然而然的伸进去,握住她的两团凸起,受到这个刺激,张梅一下醒过来了。
“爷,这两天你上那去了?”张梅蓦然翻身,将柳寒死死保住,柳寒心里一热,那天匆匆离开两女,随后发生一系列事,城里的情况,两女不可能不知道点,张梅恐怕从前天便开始为他担心。
“帝都出了些事,我去打探消息了,睡吧,没事。”
“前天内城封城了,城里倒底出了什么事?”张梅在他耳边低声问。
“风雨楼倒了,萧雨负伤逃出城去了,风雨楼七星八将,至少死了八个,风雨楼垮了。”
“啊!”张梅的嘴刚张开,柳寒一把捂住她的嘴,张梅的声音被憋回去,变得有些呜咽,柳寒在她耳边低声说:“别大声,我刚给方帮主去了信,方帮主会作决定的。”
张梅稳定下情绪,强悍的风雨楼忽然便倒了,萧雨多厉害的人,忽然变成负伤逃亡了,七星八将一下便死了一半,这让她实在难以接受。
“真的假的?萧雨死了没有?”张梅低声问,柳寒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将张梅搂进怀里,低声说:“别问了,睡吧,天快亮了,明天我还有事要办。”
张梅靠在他胸口,低声问:“你说方帮主会不会回来?”
“谁知道呢?方帮主肯定有指令来,你注意下,别让左兰碰,更不能让其他人碰。”
“其他人?谁?”张梅有些惊讶,柳寒在心里笑了笑,这丫头还不算太麻木,他低声说:“这里人来人往,隔壁范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张梅一惊,柳寒紧了紧,不让她动:“不过,他们对我们没有恶意,只要注意便行了,告诉左兰,家里的事不要往外说。”
黑暗中,张梅嘴巴微张,有点傻了,直率爽朗的范家嫂子,居然还有另一个身份,自己完全没看出来。
心情激荡下,接下来,张梅便没睡好,天蒙蒙亮时,才勉强小睡了会,很快便又醒了,外面已经传来左兰做事的声音,她连忙起身,刚刚抬头,又回头看了柳寒一眼,柳寒睡得正香,于是她悄悄下床,穿好衣服后掀帘出来。
院子里,左兰已经在忙碌了,她们开的虽然是茶楼,可茶楼现在收入不多,她们和范家一块经营起布店来,布店的生意极好,每月分的钱便有八两银子,这让俩人心安不少,特别是左兰,至少柳寒不会卖她了。
“主子啥时回来的?”
听到柳寒在睡觉后,左兰有些纳闷和好奇,她记得昨晚她睡觉时,柳寒还没回到家。
“晚上,”张梅的回答很简单,左兰听出其中的不快,便不敢再问,张梅停顿下,想起柳寒的吩咐便说:“要是有人问起,便说是昨晚回来的,其他的便不要再说了。”
左兰轻轻的嗯了声,手上的动作没停,张梅在灶边生火,昨晚的小雨将院子清洗了一遍,院子里湿漉漉的,更添了一股湿意。
左兰将面揉好,作出一个个馒头,这段时间里,张梅将火已经升起来了,左兰将面做成一个馒头模样的面团,放进蒸笼里,张梅将米淘好,倒进罐里。
这些做完了,早饭便准备得差不多了,张梅便坐在一边守着火,左兰到前面,清理茶楼准备开门,其实,这么早,是没什么茶客上门的。
柳寒也没睡多久,巳时初便起来了,这时街上已经熙熙攘攘,只是茶楼里还没客人。
左兰到布店去了,平时她都在那边,店里只有张梅一人。
早饭温在灶上,张梅见他起来了,便赶紧伺候他洗漱,然后又伺候他吃饭。
“这几天你在家要小心,没事别出去,把这守住便行了。”柳寒边吃边叮嘱道。
“爷,一定要去吗?”张梅小心而又期盼的问道,柳寒笑了笑,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方帮主让咱们到帝都来,就是来干这个的,咱们拿了他好大一笔钱,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再说了,还有江湖道义,咱们无法推卸,对了,你没有耽误练功吧?”
张梅神情一滞,不知该怎么回答,柳寒一下严肃起来:“停下了?!这就想过上安逸日子了!糊涂,以后早晚都要练功,以后这些事都交给左兰,你不要管,以后每天早晚各练一个时辰,咱们江湖人,最后能保命的,只能是自己的修为,明白吗!”
最后三个字,柳寒说得非常严厉,张梅沉默的点点头,的确,这段时间,随着布店生意越来越好,茶楼的生意也逐步走上正轨,日子越过越好,她那江湖心也就越来越淡,现在她想的是赶紧给柳寒生个孩子,根本没心思练功,将到帝都来的目的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可现在,柳寒一番话将她惊醒,她不过是武徒修为,连武徒上品都不到,别说萧雨了,就算七星八将,甚至落马水寨的常猛,在她眼中都是深不可测的高手,可一转眼,常猛失踪,七星八将死伤横道,萧雨负伤逃亡。
一股寒意罩来,张梅忍不住打个冷颤,柳寒察觉她的惧意,将她轻轻搂住,温言道:“别怕,至少现在咱们还是安全的,没人知道咱们在这里,只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修为是咱们立身之本,这一点务必不能忘。”
张梅伏在他怀里,轻轻的嗯了声,柳寒在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不过,他没有多少时间来安慰张梅,从怀里拿出一瓶丹药,这瓶丹药是针对武徒境界的,比起给柳铁的那丹药差多了,不过这药正好适合张梅,但张梅的天赋还是差了点,能到那种境界,还得看她自己的努力。
昨晚过来就是看看张梅,另外给方震报告,柳寒不知道方震在帝都留了多少人,风雨楼的事已经过去两天,自己再不报告,方震难免会有怀疑。
出门之时,正好遇见范家嫂子,范家嫂子依旧那样爽直的招呼,柳寒也笑着相应。
“范大哥不在家啊?”
“一大早便上城卫军去了。”范家嫂子拍拍身上的衣衫,柳寒心念一动:“听说这两天城里事挺多,前几天连内城都封了,你妹子也说不清,嫂子知道出啥事了?”
范家嫂子闻言迟疑下,朝他走了两步,低声说:“大兄弟,你不知道,风雨楼出事了,听说萧楼主被杀了,死了好多人,城卫军和衙门正四下抓人呢。”
柳寒故作吃惊:“风雨楼!谁这么大胆子!萧,萧楼主居然,嫂子,没弄错吧!”
“是啊,你大哥说起,我都不相信,听说是三江会干的,你说这事,萧楼主还算不错,这三江会,唉。”范家嫂子一拍大腿,也叹道,随后她左右瞧了瞧,又压低声音说:“风雨楼倒了后,连这城隍五鬼都扬起来了,前面几条街都被他们占了。”
柳寒心念一动,这倒是意外的情况,不过,这倒是好事,让帝都地下世界乱一会,或许可以乱中取利。
张梅听到外面说话声,便出来了,与范家嫂子说了几句,柳寒向范家嫂子告辞,范家嫂子略微意外。
“刚回来又要出去?”
“没办法,劳碌命,咱小老百姓,得吃饭不是。”
柳寒叹着气走了,范家嫂子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皱,张梅拉她进店喝茶,范家嫂子摇头说:“不了,妹子,我得到店里看看,我可没你命好,你大哥老实,没大兄弟能干,不过,我说妹子,你得多上点心,这好男人得拴紧了,他这样整天在外,虽说是不得已,可你也得留心,别让狐媚子给勾走了。”
张梅闻言,神情有些不自然,范家嫂子立时察觉,连忙问:“难不成真在外有人了?”
张梅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嫂子,他整天在外,唉,嫂子,你说不让他出去吧,生意又不行,可出去,谁知道他在外做啥,你说是不。”
“我说傻妹子,你得赶紧给他生个儿子,”范家嫂子笑眯眯的说:“有了儿子,就算把他给拴住了。”
张梅脸色顿时红了,迟疑下还是点点头,随即又问:“嫂子,你和大哥成亲多少年了,怎么没个孩子?”
范家嫂子叹口气:“有的,两年前,得病死了,唉,要不然我那孩子,怕有这么高了。”
说着范家嫂子在腰上比划了下,这要换以前,张梅铁定相信,可昨晚柳寒告诉他,范家嫂子有另一个身份后,她对这话便不敢相信了,江湖人不怕刀光剑影,可怕有牵挂,父母孩子,是最大的牵挂!( )
第368章 国士待之
一入江湖生难离!
柳寒在心里轻叹,脚下却很快,还是在小巷内转了两圈,从小巷出来,他便成了另外一个人。
府里依旧静悄悄的,但战备已经提升了几个等级,府内的护卫人人佩刀,几个高处,都有人持弓弩监控,老黄的小院门口也布上了两个守卫,院内的机关全部启动。
柳寒很清楚,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柳府将成为很多人关注的中心。
但今天不同,他在昨晚冒险用了符剑,这符剑是玉清子送给他的,按照玉清子所言,这符剑只能用三次,三次过后,符剑的灵气将散尽。
作为收过现代教育的人,对符剑这玩意有点信不过,虽然在清虚宗见识了不少对一个现代人来说匪夷所思的事,可他依旧不敢完全相信这所谓的符剑,史平正是一个极好的测试对象,宗师四五品,比他仅仅低了点,就算没发生作用,他也有能力作出反应。
可这一试,把柳寒自己都吓了一跳,若无符剑,他要收拾了史平得费很大力气,恐怕还杀不了他,可这符剑一出,居然是秒杀,这太可怕了,难怪世俗朝廷对清虚宗这样的修仙狂人如此警惕,也难怪玉清子他们对世俗人如此不屑。
但使用了符剑,会带来什么后果?柳寒还不清楚,按照玉清子的描述,修仙者是不能出现在世俗界的,所有修仙界出来的人都必须在朝廷登记,否则会受到朝野的围攻。
昨晚冒险使用符剑,会不会惊动朝廷?朝廷会不会因此怀疑他?进而朝廷会采取什么手段?
柳寒都不知道,所以,他必须尽快赶回府里,等待朝廷的动作。
可让柳寒很为难的是,不管朝廷作什么,在朝廷的动作没表现出来之前,他什么都不能作。
有一点,柳寒可以肯定,朝廷就算有什么怀疑,也拿不到证据,若他现在就采取行动,反倒会证实朝廷的怀疑,所以,他什么都不能作,只能等待。
“有萧雨的消息没有?”
柳寒刚跨进房里便径直开口问道,老黄在案几后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答道:“没有,三江会的苟况把所有人都派出去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消息。”
柳寒闻言稍稍轻松,既然三江会还在找,那说明萧雨生死还不明,既然生死不明,那就还有生的可能。
老黄说着将刚收到的报告送到柳寒面前,柳寒拿起来一目十行,王家许家田家动作频频,但最主要的还是三江会和飞鹰堂这些地下世界的,另外,还有柳寒特别看重的码头。
昨天,柳寒派人收编码头脚夫,帝都的码头有点怪,这码头是官府修的,但却是免费用,谁都可以在这停靠,官府不管,但上下货物却是码头脚夫的活,所以,控制码头便是要控制脚夫。
城内的五个码头各有脚夫组织,这些组织明显便是帮会,只是这些帮会都是小帮会,而且很难将他们定为****,更多的还是脚夫们抱团取暖的组织。
当年,脚夫和船运之间千头万绪,有厉害冲突,也互相依存,漕帮负责漕运时,漕帮有丰富的漕运经验,也有与各地码头脚夫打交道的经验,与各地的码头脚夫关系很好,风雨楼接手漕运后,没有动码头脚夫,甚至还提高了脚夫的劳务费,算是维持了与脚夫的关系,不过,风雨楼只是控制了城内的三个码头,这三个码头都是货运码头,另外两个一般没有货船靠岸,脚夫较少。另外,城外的码头,风雨楼只是控制了四个码头,剩下的三个码头没有管。
现在,柳寒要将城内城外的全部十二个码头全部控制下来,所以,昨天,他便派人去与码头脚夫帮会交涉,让他们听自己的。
这件事由老黄负责操作。
“原风雨楼的三个码头接手很顺利,这主要是,萧雨雷纳不是用风雨楼的名义接手码头,而是用船运商社与脚夫们谈的,我让商社的那个掌柜派人去了,城外的四个码头有点麻烦,脚夫头要求提高费用,我们暂时没答应,城内另外两个码头,我也派人去了,他们还要商议下。”老黄将情况简单说了下情况。
柳寒有些心不在焉,老黄微微皱眉:“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雷纳已经被我救出来了,另外还有沈晨楚飞,楚飞负伤较重,现在还昏迷不醒,沈晨还好,现在还能动,另外”柳寒说到这里,朝外面吩咐道:“你们先到外面去等一会,不叫你们不要进来。”
大脑袋和院子里的两个护卫闻言立刻离开院子,柳寒确定院子里没人后才说:“昨晚我杀了史平。”
老黄有些纳闷,不明白这有什么,杀几个人是既定计划,这有什么奇怪的,还用得着小题大做,柳寒又说:“上次我下江南,将静真托付我的那东西送回清虚宗了。”
老黄点点头,这事他知道,不过,柳寒回来后没提这事,他也就没问,柳寒又说:“难怪我到处打听,都没人知道清虚宗,这清虚宗是隐世仙门之一,还是其中最大的一个,不过呢,这隐世仙门有点不是玩意,我在里面加入清虚宗”
柳寒将自己被迫加入清虚宗的过程说了一遍,也大致说了点修为增加了,还有符剑,以及得的一些药品。
“昨晚,我用符剑杀了史平,我有点担心,这会不会引起怀疑。”柳寒一气将话说完,老黄脸色阴晴不定,有喜有忧,仔细观察居然是喜多于忧。
柳寒并不担心老黄,这老家伙知道他太多秘密,而且通过风雨楼这事,也证明了他的忠诚。
老黄与萧雨雷纳有旧,萧雨找来是出于他的建议,但萧雨显然不知道多少他柳寒多少事,也不知道瀚海商社多少事,雷纳甚至知道得更少。
所以,柳寒相信他,而且,老黄是他最重要的谋士,很多重要的行动都是他在谋划,这么重要的事,必须要让他知道,而且,自己对他愈是开诚布公,他便会愈加忠诚。
士为知己者死!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这老东西别看时不时露出一脸痞赖样,可内心里却地地道道将自己当着国士。
“你干嘛要削去一层?”老黄有些好奇的问,柳寒苦笑道:“不得不如此,按照玉清子那老家伙所言,这符剑杀人后,会留下淡淡的元气附在伤口,这层元气不多,维持的时间也不长,几个时辰到一天,胸口那个是没办法,那个太小,而且在体内,不仔细根本查不出来。”
柳寒解释了一下,老黄又问了些隐世仙门的事,这事在以前他根本不知道,于是柳寒又详细解释了隐世仙门与世俗界的恩怨,以及现在隐世仙门受到的制约。
“你到帝都后没与他们联系过吗?”老黄又问,柳寒再度苦笑:“我去了清源观,可惜后观守得很严,那几个道士明显是虎贲卫的人。”
老黄点点头,想了想说:“这史平杀得好,他应该是这次他们派来的高手中的排名一二的,杀了这个人,一定可以震慑他们,至于他们能不能想到是你杀的,就让他们去猜吧,这事别弄那么明了,你也别急着承认或否认,就让他们去猜。”
“我担心宫里”
老黄很肯定的摇头:“宫里最多知道史平被杀,至于细节,肯定不知道,嗯,宫里既然要咱们接手漕运,说明他们对王许田,这些冀州门阀有所顾忌,你表现出的实力越强,宫里越高兴,但得记住,实力不等于势力,所以,咱们不可表现出势力很大,风雨楼便是实力强势力大,独占帝都,还在向外扩张,宫里有些忌惮,也就自然。”
“简单的说,”柳寒不由摇头,叹口气:“咱们还得装孙子,是这样吧。”
老黄呵呵一笑,然后收敛笑容说:“与清虚宗的关系要尽快接上,这可是咱们的强助!”
“这帮人没什么用,整天修仙,妄想长生不老,这世道能长生不老吗!都是一帮疯子!”柳寒想起清虚宗里玉清子们的表现,忍不住直摇头。
“这样的人才好用。”老黄意味深长的笑道,柳寒耸耸肩,心里却承认这老东西说得不错,这帮人只认自己人,压根就不管对错,将来不知什么时候,这清虚宗恐怕还是自己一个躲避的安全屋,而至少现在,他们可以给自己提供练功的丹药。
“史平死了,王家许家田家最近几天恐怕要安静两天,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肯定要上报王家那老不死的,这一来一去,至少要三四天的时间,”老黄思索着说:“这就给了咱们时间和机会,咱们要抓住时机,趁机将该拿下的东西都拿下。”
“该拿下那些东西?”柳寒知道老黄的意思,随口说:“你安排吧,对了百漪园要拿下来,青衿那里也好交代。”
老黄笑了笑,该拿下那些地方,他心里早有定计,百漪园其实不在他的计划内,那块地方太繁华,争的人肯定很多,可柳寒要拿下来,老黄不由在心里暗笑。
“现在最重要的是,”柳寒郑重的说:“萧雨,萧雨的生死!你说,你的这小朋友活着好,还是死了好?”( )
第369章 扑朔迷离
老黄冲他翻了个白眼,柳寒看着他,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老黄冲他微微摇头:“那得看你了,你想不想将风雨楼整个吃下。”
柳寒静静的看着他,老黄也睁着浑浊的老眼瞧着他,半响,柳寒微微摇头:“若要争霸江湖,我就留在西域了,西域地广人稀,物产丰饶,不怕夸口,若不是为了,,五六年前,我就一统西域了,鲜卑吐蕃看似凶狠,可要收拾他们,也费不了多少劲。”
柳寒的语气很大,可老黄却知道此话不假,五年前,西域出了场大风波,十几个小国卷入其中,最后有三四个小国被灭,两个稍大的国家被严重削弱。在这场风波中,柳寒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要不是他没有野心,完全可以取得至少一个小国的全部权力,最简单的便是,娶个公主,以婿接位,可惜的是,柳寒对此没有丝毫兴趣。
“那事对你就真的这样重要?”老黄还是有些疑惑,楚明秋淡淡的说:“你没那个经历,此生就此一个愿望,此事过后,若你我还活着,我们就到江南找到风光秀美的地方安度余生吧。”
老黄轻轻叹口气,神情略有几分失望,柳寒仰身躺下,看着屋顶:“我还是希望这家伙活着,他的背后有魔门,魔门虽然分裂了,可实力还在。”
老黄沉默半响,没有再开口,拿起笔继续誊写情报,写了会,忽然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他抬头一看,柳寒居然睡着了,见此情形,他忍不住摇头,随后无声的叹口气,这几天,整日奔波,肯定累坏了。
他悄悄起身走到外面,将大脑袋和护卫们叫进来,让他们接着作该作的事,然后再进来时,柳寒却又醒过来了,正坐在书案后,翻看那些还没誊写的情报。
“三江堡的建设还得加快。”柳寒说道,老黄苦笑下,三江堡的建设已经算很快的了,一般这样的坞堡都是先建外墙,不过,这外墙是一段一段的建,每建好一段,要待泥土干后再建下一段,没有听说一次建好的。
“我的感觉不好。”柳寒说道,老黄神情稍滞,凝眉盯着他,柳寒神情又几分凝重:“这皇帝还是急了点,有些事该慢慢来,清查土地触及整个士族门阀阶层,势必遭到他们反对,皇帝的手段太强硬了,虽然压服了士族门阀,可他下一步的行动必将受到他们的抵制,或者暗中阻挠,老黄啊,我怀疑,将来漕运要出事。”
老黄没有嘲讽,而是微微皱眉:“哦,你的依据是什么?”
“你没发现,潘链的态度在转变吗。”柳寒说道,他的神态语气就象一个在评论朝政的书生,好像根本不知道,漕运正是他在负责似的。
从收集到的邸报来看,潘链的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在陈国,土地清查还在进行,可潘链巧妙的将其限制在陈国最大的五个门阀身上,对其他较小的门阀则下令要谨慎行动,同时,朝廷又兴起新一轮弹劾蓬柱风潮,而这其中便有潘链的人,而潘链暗暗扩展了他的势力,大部分御史投靠了他。
陈国的土地清查可谓惨烈,在士林中也引起强烈反响,帝都附近的各家书院的书生们都在议论纷纷,不少无名飞贴在帝都城内散发,蓬柱名声大跌,成为酷吏代表。
“嗯,是这样,潘链的态度在变,不过,我估计是有人给他送钱了。”老黄缓缓说道,潘链的官声并不好,收钱的传闻较多,不过,老黄显然觉着没什么大不了,或者不是很想管这事:“秦王那边还没消息回来,你就一点不担心?”
“他肯定是很高兴。”柳寒语气冷淡,他有点后悔与秦王联手,虽然此举对长安分社和三江堡发展有利,可自卷入漕运后,他发现这居然成了自己的一个把柄,秦王随时可以哪来威胁自己,虽然他现在还没干,如果宫里知道自己与秦王联手作生意,不知宫里会怎么想。
另外还有个问题,柳寒觉着他看不清秦王,不知道他要作什么。
柳寒接手漕运一事,柳寒在第一时间便通知了秦王,可秦王到现在还没消息传来,这让柳寒有点意外。
“铁牌鹰卫的事要通知秦王吗?”老黄又问,柳寒迟疑下反问道:“你说呢?”
“我的意思是赶紧通报他,至于他怎么想,就与我们无关。”老黄眨巴下眼睛说道。
柳寒眉头微皱,这老家伙故弄玄虚的毛病就改不了了,老黄立刻察觉,笑了笑说:“通知他的目的是试探,一方面表示坦荡,另一方面是看秦王的反应。”
柳寒笑道:“你这老狐狸,就这样办吧。”
老黄很快写了密函,交给大脑袋,让他发出去。
大脑袋出去后,柳寒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他怎么样?”
“再过两三年再放出去吧。”老黄淡淡的说:“你觉着漕运要出事?”
柳寒点点头:“我们的力量还是弱了点,我想让柳铁组建一个护漕队,哎,萧雨要没死就好了,哦,对了,楚飞还活着,不过负伤很重。”
“柳铁出去?府里交给谁?”
柳铁不但是柳寒的近身护卫,也是柳府的护卫队的总队长,职责很重。
柳寒迟疑下没有回答,这个人选还真不好选,柳寒身边的三十六铁卫,随他到帝都的只有一半,城外的庄园又去了十二个,剩下在府内的就只有六个,这六个铁卫带着二十多个护卫队队员负责保护柳府。
“我看柳铁不用,早知如此,就该让柳刀留下,这样吧,让柳枪去,不过,他只出面,下面让沈晨或楚飞去具体负责。”
“沈晨要负责保护雷纳,”柳寒想了下,想起个人:“风雨楼有个人,叫蒲洪,原来被萧雨雷纳派到衙门当捕头,让他来协助柳枪,你看如何?”
老黄眼前一亮,露出一丝笑容:“嗯,最好让何东再派个人,你最好到落马水寨去走一趟,一来安安何东的心,另一方面也看看落马水寨的情况。”
“那是自然。”柳寒说道,常猛虽死,可他能在落马水寨混到二寨主的位置,下面肯定有一批力量,他背后那个人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肯定会有对策。
正说着,外面传来度鸟翅膀扑腾的声音,不一会,大脑袋进来,将一个小竹筒送过来。
“你看,说秦王,秦王的密信就来了。”老黄扫了眼便将密信放在桌上,然后誊写下来交给柳寒,柳寒很快看完,忍不住骂道:“这老狐狸,就知道摘果子。”
密信很简单,上面就一行字:“漕运干系社稷安危,当精心办理,万不可负朝廷之望,切!切!”
显然,秦王不反对他接手漕运,但却不肯提供公开支持,显然还在观望。
“放心,他很快便会接到史平被干掉的消息,那时,他恐怕就会重新评估咱们的力量。”老黄倒是一点不惊讶,秦王要真这么容易表态,就不会贤名满天下了。
柳寒想了起身说:“明儿我就要去禁军值卫了,妈的,老子现在就缺分身术了,风雨楼好像在禁军也有人呢。”
“我估计你快升官了。”老黄笑眯眯的说道,柳寒微怔,随即明白,昨晚他杀了史平,消息很快便会传到宫里,宫里必定会作出反应,会重新评价他的实力,以他的实力再当队正就不太合适了,怎么也该升一级了,甚至可能将他就此调出禁军,进入虎贲卫,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我去延平郡王府,这张牌也可以打打。”柳寒说着便朝外走,老黄在后面淡淡的补充道:“别忘了秋大将军,这张牌比王爷还重要。”
柳寒耸耸肩表示知道了,不过,他暂时不想去找秋大将军,不是觉着秋云不重要,而是觉着秋云的位置有点尴尬,宫里既然注意到他,那么与军方将领的来往就必须谨慎。
萧雨缓缓睁开眼,丹田内空荡荡的,浑身上下每根骨头都在痛,他忍不住轻声呻呤了下,一个稚嫩的声音叫道:“他醒了!娘!他醒了!”
一个嫩嫩的小脸出现在他眼前,小脸有些脏,头发乱蓬蓬的,看不出男女,一双眼睛很大,脸蛋黑黑的瘦瘦的,额头上还有点污泥。
萧雨想抬头看看这是那,可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挪动下脑袋,只好无力的放弃,眼睛盯着上面,上面干干的草说明这是间草棚,自己怎么到的草棚呢?
记忆慢慢回来,他被几个武师巅峰和宗师高手追杀,他施展魔门秘法,强行激发潜能,试图摆脱对手,可对手非常警觉,幸亏逃到一处泥潭,他冒险潜入泥潭中,在泥潭中足足潜伏了大半个晚上,才爬出来,刚爬出来便晕过去了。
帘子响起,从外面进来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女人,这女人也是黑黑的,瘦瘦的,小小的,头发散乱的用根布条系住,身上穿着的布袍不知是什么材料和颜色,有股奇怪难闻的味道。
“醒了。”女人的声音很轻,萧雨目光向下,勉强可以看到盖在身上的东西,不是什么棉被,而是一些干稻草和芦苇杆。
女人过来,很是为难的看着他,迟疑下才说:“你流了很多血,不能乱动,邱老七来看过了,伤口上药了,也重新包扎过了,你能说话吗?”
萧雨张张嘴,忽然一阵巨痛,眼前一黑,又晕过去了。女人一惊,赶紧出去,过了会,女人带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进来,这中年穿着件破旧的长袍,这长袍已经脱色,看上去脏兮兮的。
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也不说什么,进来先翻了翻萧雨的眼皮,又摸了摸萧雨的脉搏,然后对女人说:“这人还活着,我开的药吃了吗?”
“吃过了,按您说的,灌进去的。”女人赶紧说道,中年人点点头,沉默下看看这窝棚,窝棚里什么都没有,勉强能挡挡风寒,他叹口气:“跟我去拿点药吧,唉,我说析家嫂子,这人救不活了,还是抬出去扔了吧。”
“唉,可这是条人命啊。”析家嫂子叹道,神情十分为难,中年人神情淡淡的,随口说:“随你吧,你拿什么给养伤呢,你连自己都养不活。”
析家嫂子默然不作声,过了会才小声说:“我看他穿得挺好的,该不是咱们围子里的人,家里应该挺有钱的,万一他家里人寻来,也就能活下去了。”
中年汉子面无表情,扭头出来,女人跟着出去,到门口回头告诉孩子待在棚子里不要出去,小孩乖巧的答应,趴在萧雨身边,好奇的看着萧雨,小心的摸摸萧雨的衣服,他从来没摸过这样好的衣服,一阵风吹来,稻草编的门帘微微荡了下,寒风透进棚内,小孩身子缩了缩,赶紧钻进草堆里,紧紧贴在萧雨身边。
女人到了外面,这是一遍凹地,凹地的各个角落都是这样的草棚,有不少人在四周活动,很少有人大声说话,小孩也很少,有几个女人或老人坐在棚门边,晒着暖兮兮的阳光。
中年人的窝棚离得并不远,中年人推草帘进去,女人没跟进去,站在门口等,不一会,中年人出来,拿着几样草药递给女人。
“这药呢,熬水,大半罐熬成小半罐,给他灌下去,唉,有没有效就不知道了。”中年人叹着气说道,女人千恩万谢的接过草药走了,中年人看着她的背影直摇头,这年月自己还养不活,还弄个伤员在身边,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女人到河边打了桶水,现在雪少了,只能砸开冰层取水,这要花费不少力气,所以,女人将冰层砸开后,便已经气喘吁吁,昨天只找到点嫩树叶,到现在早已经没了。
女人坐在泥地歇息了会,才提着半桶水,走一会歇一会,半天才走进凹地。
“析家嫂子,”迎面过来个面黄肌瘦的男人,男人边上站着个小女孩,女人看着他,男人迟疑好一会才说:“我家小妞和你家小子换换吧。”
女人看看那瘦小的女孩,小女孩并不大,正睁着困惑不解的看着她,女人坚决摇头:“析家就这一个种了,你找别人去。”
女人说完提着水桶一晃一晃的走了。
她当然知道这是要作什么,半年前,她换了女儿,现在就剩儿子了,眼看就开春了,开春就能找到吃的了,就能活下去了。
回到草棚,她不放心的进去看了看,儿子躲在草堆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她知道儿子已经饿了,昨天他也只喝了两碗嫩叶汤,可他懂事了,没叫饿。
“儿子,”女人叫了声,小男孩从草堆里伸出头,女人问:“饿了没,”小男孩迟疑下摇摇头,女人苦笑下:“娘捋了些树叶和树皮,待会便给你作。”
女人无比期盼七八里外的坞堡里的男人,他们会给她们娘俩带来粮食,可他们也好几天没出现了。
女人守在火堆边上,水渐渐开了,冒起阵阵水汽,一股药香向四周飘去,女人伸头看了看,这时棚里传来儿子的叫声,女人赶紧进去。
迎面便看见萧雨睁开的眼睛,小男孩在边上叫:“娘,他醒了。”
女人赶紧过来,跪在萧雨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问:“你叫什么?”
萧雨依旧感到浑身都在疼,他想问,可嘴巴张张,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女人见状叹口气:“你快点好吧,最好让你家里人来借你,我这里可养不起闲人。”
说着女人又赶紧出去,陶罐里的水少了不少,可还不到小半,女人依旧很有耐心的守着,心里盼望着快点,要是这个时候,坞堡里的男人们来了,她就得去挣了点粮食。
可惜的是,直到药成了,庄子里的男人们依旧没来。她轻轻叹口气,费力的将陶罐提下来,将药倒一个碗里,这个碗是她唯一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
女人端着碗,小心的走进窝棚里,到萧雨身边,跪在在草堆里,试了试温度,感到温度还比较烫,便将碗放在边上,然后在草堆里摸了会,摸出一个小勺,在衣服上擦了两下,觉着有点干净了,放进药碗里搅动起来。
过了一会,女人又试了下温度,感到可以了,便开始给萧雨喂药,萧雨眉头早皱起来了,他很想告诉女人,这药没用,可他没一点力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快喝吧,这药可是邱胡子开的,昨天你就是喝了他的药醒过来的!”女人似乎看出了萧雨的迟疑,有点不高兴说道。
萧雨依旧没开口,女人有点不高兴了,很麻利的叫起儿子,让他将萧雨嘴弄开,小男孩立刻伸手要捏萧雨的鼻子,萧雨赶紧张开嘴,女人这才满意的笑了,将药水喂进萧雨的嘴里。
“你都昏迷好几天了,要不是我把你拖回来,你早就喂狗了。”女人边喂边唠叨:“这里是浅水围,其实原来叫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反正我们就叫这个,喝了药,要是有力气了,把你家在那告诉我,我让你家里人来接你,邱胡子的药就没救活过人,听说帝都里有好大夫,看你衣服的不了挺好的,家里该有点钱,你是被谁砍伤的,流了好多血。”
女人唠叨着,萧雨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总算知道自己在那了,自己被一个流民救了,帝都四周都是流民,他们占据着一个地方,地方的里正保长也不管,因为管也管不了,干脆就任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
弄明白了处境,萧雨感到麻烦了,留在这里,自己必死无疑,就算不被对手找到,也会伤重不治,可该通知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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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野雁塘
女人很忙,很少时间留在草棚内,那小男孩倒是常常留在棚内,就算出去,也是女人在的时候才出去,女人一离开,便回到棚内,钻进草棚内。 `
女人每次出去,回来都要带些东西,第一天是一些嫩嫩的树叶和草根,女人将这些东西熬成了粥;第二天,女人带了两个黑糊糊的饼,一块给了小男孩,另一块掰碎泡水里喂了一半给萧雨;第三天,女人回来得很晚,几乎是空着手回来的,晚上的时候,女人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两个玉米饼,这是他们这几天最好的食物,女人没有将玉米饼全部吃掉,而是将其中一个藏在草堆里,另一个也同样化在水里,熬成玉米粥,三人分食。
每当这个时候,女人便会念念叨叨,萧雨开始还不明白,慢慢明白了,她若不这样念叨下,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日子每天都这样,看不见光明。
“这都几天了,你怎么就不说上一句话,邱胡子说了,你要在这样,就得抬出去了。”
“老不说话,你家里还有没有人!”
“好生喂,别洒了!”
白天,棚里要安静许多,偶尔小男孩觉着闷了,便会与他说话,小男孩有个弹弓,曾经拿出来跟萧雨炫耀,第二天时,小男孩悄悄跑出去,没多久便提着两只鸟回来,很得意的向萧雨炫耀。
“你得快点好,”小男孩趴在萧雨头低声说:“你要再不好,他们会把你吃了的。”
萧雨心里一寒,这不是小男孩的童真吓唬,这完全可能是真的,流民在大晋四下流浪,在找不到吃的时候,他们什么都会吃,这母子没有将他吃了,还花时间给他治伤,给他吃的,已经尽了全力。
“妈妈不让我出去,”小男孩嘟囔着说:“说外面的人吃小孩,其实我知道的,本来我还有妹妹的,妈妈去年把她卖了,换了三两银子,我和妈妈吃了半个多月。”
小男孩的神情很平静,就像说件很平常的事,或者是邻居的事,萧雨心里却很悲伤,黎民之苦,庙堂之上,谁人知晓。
不过,这女人还算心善,那个买小女孩的人也算是心善,这样小的女孩,一般没人买的,这小男孩看去不过六七岁的样子,他妹妹就更小了,这样的小女孩什么都干不了,要养几年才能用,就算青楼,也不会买这样的小女生,他们一般买的是**十岁的小女生,这个年龄的小女生买来就可以开始培养训练,三四年后,便可以开始表演接客了。
“昨天我看见稻儿的爹拉着她找娘,我猜是要换我,”小男生有些忧虑,正说着,草帘被掀开了,一个瘦削的男人摇摇摆摆的进来,看到萧雨,目光便是一亮,萧雨心里一寒,
小男孩不由紧张起来:“贾叔,你,你,你要做什么?”
“这家伙要死了,身强力壮,正好的菜人。”中年人嘿嘿干笑两声,小男孩更紧张了,站起来要拦住中年人:“我,我娘”
“滚开!”中年人一巴掌将小男生掀到一边,低头看着萧雨,叹口气说:“兄弟,别怪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饱了,反正你要死,不如便宜我们。 `”
“进来巴!动作快点,待会那婆娘回来了,就麻烦了!”中年人扭头对外面叫道。
从外面又进来两个瘦削的汉子,这俩人一人抓住萧雨的一只脚,萧雨心里苦笑,看来自己没死在那些贵人手中,倒要成为这些流民的口中餐。
中年人抬起萧雨的头,三个人往外抬,那俩人抬脚先出去,中年人抬着头在后面。
“啊!”中年人出一声惨叫,手一松,萧雨的头便重重落在地上,中年人手抚后腰,愤怒的转身,小男孩拿着一柄不知从那摸出来的刀,又重重捅进他的肚子。
此刻小男孩身上的那股稚嫩荡然无存,眼中透着的是股难以想象的狠辣,小嘴咬得死死的,并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圆。
小男孩抽出刀,再度捅进了中年人的肚子。
门外的两人听见惨叫,扔下萧雨,抢进来,小男孩浑身是血,双手握着刀,刀尖对着俩人,那俩人根本没管小男孩,蹲下身摸了摸那中年人,很快抬着中年人便出去了。
这里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凹地的人,他们很快便围了过来,那中年人被拖到窝棚中间,迅被剥光,然后开膛破肚,头被砍下来扔到一边,场地中间升起火堆,所有人的动作都很熟练,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悲伤,相反却有一丝兴奋。
小男孩没有跟出去,那俩人走后,小男孩过来想将萧雨拖回去,此刻萧雨两只脚在外,脑袋在里,可小男孩怎么也拖不动,正暗自着急,邱胡子进来,看到满地的血,轻轻叹口气,什么也没说,将萧雨抱起出来,小男孩似乎对他比较信任,两手提着刀,跟在身后。
邱胡子将萧雨放在自己的窝棚里,让小男孩守在萧雨身边不要出去,他自己转身出去,没一会,带了小女孩进来,小女孩神情惶恐,眼中尽是不安,小男孩嘴唇抿得紧紧的,手里的刀也抓得死死的。
“你应该能说话了。”邱胡子坐到萧雨边上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我知道你是江湖中人,析家嫂子说你是遇到盗匪了,但我知道不是,你要有家人朋友,尽快告诉我们,我们帮你通知,这里不是什么善地,去年初冬时,这里有七百多人,现在只有五百多人了,走了的不过五十。”
邱胡子说完之后便静静的看着萧雨,萧雨睁眼看着他,目光透着疑问,邱胡子看懂了,淡淡的笑了下:“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你都只能信我。”
萧雨沉默了会,终于微微点头:“这里是?”
“野苇塘。”邱胡子说的地名与析家嫂子说的不一样,不过析家嫂子说的浅水围是他们自己取的。
萧雨沉默了会,开口道,他的声音很低,虽然刚才的动作没让他的伤口破裂,可依旧疼痛难忍,他的额头冒起一层细汗。 `
“堂皇行大晋,微风拂端;野雁自高飞,我自向天笑。”
“堂皇行大晋,微风拂端;野雁自高飞,我自向天笑。”邱胡子重复念了两遍,不解的看着萧雨,萧雨没有解释,只是示意让他写下来,邱胡子拿了根碳棍,在布条上写下来,然后拿给萧雨看,萧雨点点头,然后告诉他送到那去。
“你不要白天去,要晚上去,”萧雨低声说,邱胡子点点头,萧雨又说:“你带上他,到地方后,你不要出面,让他送进去,送去后,立刻离开,你要留心下他身后有没有人跟梢,哦,对了,让他向里面的人要二两银子。”
邱胡子肮脏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好老到的江湖手法,你果然不凡。好,等析家嫂子回来,我就走。”
萧雨闭上眼睛,他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冒险了,希望自己的判断没错。
午后不久,女人回来了,带回来一点剩饭,看到锅里煮着的人,吓了一跳,赶紧往草棚跑,被邱胡子拦住,将事情简单告诉了她,析家嫂子脸都吓白了,赶紧跑到邱胡子的草棚,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
过了一会,她才平静下来,看到旁边的小女孩,轻轻叹口气,将她拉过来,蹲在她面前:“以后咱们就一块活吧,能活多久算多久。”
“我带狗儿出去一趟,替大兄弟送封信。”邱胡子对析家嫂子说道,析家嫂子疑惑的看着他,又看看萧雨:“送信?送什么信?”
萧雨闭着眼,像是睡着了,邱胡子叹口气:“放心吧,傍晚前我们回来。”
析家嫂子沉默下,给儿子整理下衣服,才让邱胡子带他走了。
待他们走后,再回头正好遇见萧雨的目光,析家嫂子担忧的看看他,将讨来的饭菜一股脑倒进罐里,然后提着陶罐出来,过了会,萧雨听见外面有人在叫,让析家嫂子去领肉,析家嫂子没有回答。
那人叫了连声便没再管了,过了会,析家嫂子提着罐子进来,盛了大半碗给小女孩,小女孩端着碗蹲到一边吃起来,女人又盛了半碗,迟疑下又加了半勺,端到萧雨面前,准备给萧雨喂饭。
萧雨摇摇头,析家嫂子皱眉道:“怎么啦?”
“你吃吧,”萧雨低声说:“我不饿。”
“说什么呢!”析家嫂子不高兴的舀起一勺送到萧雨嘴边,萧雨心里苦笑,只得张开嘴,析家嫂子边喂边问:“你有朋友在这,怎么不早说?”
萧雨嘴里含着饭,析家嫂子很细心,饭粒菜叶都压得细细的,这样的饭里没有油,还有股有点怪的味,这样的东西,在此之前,别说萧雨了,恐怕连他的狗都不吃,可在这里,却是难得的美味。
“早说你那朋友,早就送你过去了,那用在这里受罪。”析家嫂子念叨道,小女孩捧着大大的碗,小脸几乎埋进碗里,时而抬头看看析家嫂子和萧雨,努力嚼动后咽下,再重新将头埋进碗里。
“唉,大兄弟,能不能托你那朋友,给我们娘俩,哦,是娘三找个活,我什么都会干。”析家嫂子说道,勺子停在萧雨嘴边,萧雨将食物咽下后,冲析家嫂子摇摇头,析家嫂子也不再劝了,看看碗里还有一半左右的食物,便自己吃起来。
“我若能活,你们就有好日子。”萧雨语气平静而肯定,析家嫂子边吃边说话,得到萧雨的承诺,她稍稍安静了会,可过了会,又开始说起来,今天她的话似乎很多,萧雨渐渐明白了这个女人,女人害怕他丢下她们母子,现在他已经是她们最后的希望了,流民是一群赤贫的人群,为了活下去,他们什么都干什么都作,包括吃人。
女人没吃过人,保持了做人的最后一点底线,但她还能保持多久呢?只有天知道。
说不定,明天,她们母子就会成为其他人的食物。
吃过饭后,女人又开始忙碌起来,这次她将小女孩留在草棚内,自己出去了,傍晚前回来时,拎着大包树叶,草棚顶披上红色的晚霞,河面吹来的风变得寒冷了许多,女人坐在门口呆呆的看着凹地的边缘,小女孩靠在她边上,玩着青色的鹅卵石,偶尔抬头看看女人,见她没反应,便又低下头继续玩。
晚霞渐渐下去时,凹地的边沿出现一大一小的人影,女人悄悄舒口气,站起来迎着俩人过去,小女孩迟疑下不知道该追着过去还是留下,女人回头吩咐她,让她进去看着萧雨。
萧雨一直在试图修复自己的内伤,可这次受创太重了,几天下来,他的丹田里依旧空荡荡的,断了经脉依旧断着,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这让他非常失望,其实,若非伤势看不到好转的迹象,他不会让邱胡子去联络。
他告诉邱胡子的是瀚海商社在城外的庄园,风雨楼在城外不是没有联络点,可这些联络点,他不敢保证还存在,或者说不敢保证没受到宫里监视,这些联络点小刀全知道。
此外,风雨楼里,还有多少宫里埋下的内卫?他不知道,现在他没有丝毫抵抗力,哪怕是边上这个小女孩,他也抵抗不了。
邱胡子掀开草帘进来了,示意小女孩出去玩去,小女孩乖巧的出去了,邱胡子放下草帘,坐到萧雨身边。
“信已经送进去了,拿到了二两银子,没有人跟出来。”邱胡子说完便静静的看着他。
“你是谁?”萧雨的声音依旧虚弱,目光依旧黯淡,可问题却很尖锐。
“我,”邱胡子淡淡的笑了下:“这里的人都叫我邱胡子,可这不是我的真名,真名叫什么,我都忘了,在江湖上,我也混了七八年了,见过一些,所以,猜到一点。”
萧雨没说话,依旧盯着他,邱胡子沉默了会,叹口气:“这样逃,我也厌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我以前跟着师傅学丹,可惜我资质驽钝,学了十来年,依旧还在丹徒境界上,师傅死后,我回家乡,现家里人都被害死了,家里本来有十顷土地全部被那小士族抢去,我查明后,将那一家全毒死了,然后便逃亡江湖。”
萧雨听后没有反应,对方的语气中明显有投靠的意思,但他暂时不能作出表示,现在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何况别人。
邱胡子有点失望,轻轻叹口气起身要出去,萧雨开口道:“嗯,我估计明天上午他们能找到这,明天你不要出去,也不要靠近这草棚,让析家嫂子他们跟你在一起,都不要出去,也不要靠近这里。”
邱胡子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冲萧雨点点头,便转身出去。
这一夜,野苇塘很安静,好容易吃了顿饱饭的人们三三两两的在空地上躺下,被啃得精光的骨头扔得到处都是,星光洒落时,来了十几个男人,这些男人是附近庄子的男人,他们到这里是来找女人的。
吃饱了的男人们没有动,看着那些汉子与女人谈好价钱,然后拉着女人进了草棚或到旁边的芦苇丛中,这些男人没有银子,但有粮食,在这个冬天,这些粮食让他们熬过了这个冬天。
萧雨听着外面传来的各种声音,他的伤势虽然很重,可六识依旧敏锐,周围的动静瞒不过他,现在暂时是安全的。
他丝毫不担心柳寒看不出那诗里的隐语,就算柳寒看不出,那个老东西肯定能看出,只是,他拿不准柳寒的态度。
在帝都,若还有人知道柳寒实力的人,就只有他萧雨了,雷纳都不知道,与老黄联系的事都是他在执行,他还记得,在对付漕帮之前,老黄建议他联合柳寒时,暗示过,柳寒的实力过了风雨楼,麾下的三十六铁卫比七星八将只强不弱,随后的事实证明,他身边那个叫柳铁的护卫便有武师巅峰的实力,恐怕就差一步便跨进宗师的境界。
萧雨很清醒,风雨楼若倒下,会留下多少利益,柳寒若想全面接手,帝都无人能挡。
不过,那老东西也说了,柳寒对江湖兴趣不大,他相信那老家伙,所以,才会让邱胡子去联络柳寒,可回去该怎么办呢?雷纳逃出来没有?还有宫里,该怎么对付,风雨楼今后怎么办?
所有的事都是一团乱麻,伤口又隐隐作痛了,他叹口气,又开始调息起来,丹田内空空的,内息依旧无法聚集。
第二天,一大早,析家嫂子过来看了看,给他擦洗了下,这里是没有早饭这一说的,析家嫂子给他擦洗后,迟疑下,最终什么都没说便出去,草帘再没动过。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快到中午时,外面传来马蹄声,萧雨眉头微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有人在外面大声说话,过了会,脚步声到了草帘外,一双手掀开草帘,有人探头进来看了看,那人看见了萧雨,便径直进来,随后又进来个人,俩人将萧雨抬出去。
外面的阳光很盛,很暖和,萧雨忍不住闭上眼睛,那俩人将他放在地上,他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一遍蔚蓝色的天空。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小子这样都不死,真是老天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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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接萧回府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面前,这张脸带着淡淡的调侃式的笑意,萧雨很是无奈苦笑下:“你要再不来,我可是真的要死了。”
“老子为了查你的死活,忙活了七八天,能派出来的人都派出来了,你却躲在这角落,怎么,是怕我,还是怕宫里那位?”柳寒笑嘻嘻的,话却很直白,萧雨有点不好意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柳寒将一粒丹药喂进他嘴里,依旧笑嘻嘻的说:“放心,与我结盟,是你最近两年作的最正确的事,这次你的损失很大,不过,核心力量还在,你别再说话,你这样子,说多了就没命了,帝都现在很平静,我和雷纳商议了下,风雨楼暂时转入地下,宫里让我接手漕运,别露出那副臭脸,当老子喜欢似的,妈的,与你小子合作,是老子这两年作得最蠢的事。”
有人拿着担架过来,那两个护卫小心的将萧雨放进,抬起便要走,萧雨听着苦笑不已,担架刚走两步,他忽然想起来,开口说:“喂。”
他刚开口,担架停下来,柳寒半蹲在他身边,萧雨说道:“老兄,别念了,帮我带上几个人,他们救了我。”
萧雨低声说了几个名字,柳寒笑了下,继续调侃说:“你这人还算有点良心,行,没问题。”
抬头叫过一个护卫,吩咐了几句,那护卫领命而去,没多大时间,带着邱胡子和析家嫂子母子三人出来。
柳寒转身要走,这时从人群冲出一女人,跑到柳寒身前噗通跪下:“老爷!老爷!求求你!给一个活路吧!求求你!求求你!”
女人在地上噗噗直叩头,周围的流民们先是呆了呆,随后不约而同的跑过来,跪在柳寒跟前磕头,叫声不绝于耳。
柳寒眉头微微皱了下,正要开口,忽然朝凹地左边看了眼,那边站着两个麻衣汉子,这俩人站在一个简陋的草棚边,平静的看着场中,在跪着的流民中有点显眼。
“老爷!”那女人扬脸叫道,柳寒轻轻叹口气,有心不管吧,于心不忍,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歪歪扭扭的走到他脚边,抱住他的腿,肮脏的小脸扬起,看着他。
柳寒弯腰将她抱起来,用袖子擦擦她的小脸,小丫头露出一丝笑容,柳寒叹口气看着众人说:“大家收拾下,柳环,你留下,带他们到庄子里,交给老徐,让他安排。”
柳环躬身领命,柳寒在小丫头瘦瘦的黑黑的小脸上亲了下,然后将她交给析家嫂子。
随着柳寒过来的有三辆马车,三辆马车一模一样,连拉车的马都差不多,柳寒与萧雨上了最后一辆马车,可马车走了一段路后,三辆马车开始变换顺序,柳寒的马车换到了最前面。
萧雨察觉了,用目光询问柳寒,柳寒慢悠悠的说:“这不过是预防,最近几天城里很安静,三江会的苟况躲起来了,王家许家也躲到城外去了,城里很安静,死的人也就少了。放心吧,只要我在,谁也杀不了你,除非你自己想死。”
史平死的第二天,王家许家的核心人物便在重兵保护下出城了,三江会的人在街上消失了,苟况也再没在街上露面,整个帝都一下便安静下来。
史平之死也传遍江湖,江湖大震!
史平是什么人,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高手名宿,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居然被人杀死在帝都,帝都出现一个无名高手的消息,很快在江湖中传遍。
更让柳寒惊讶的是,没有人认为是瀚海商社所为,甚至连宫里都不这样认为,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魔门身上,认为是魔门中人所为。
柳寒乐得他们这样判断,趁机派人拿下城内的五个码头和城外的七个码头,另外悄悄成立了护船队,让柳枪当队长蒲洪为副队长,召集了一批风雨楼的残余帮众为队员。
除了码头,柳寒还趁机控制了城西区的部分繁华地区,在短短几天内,便达成了他与雷纳设定的大部分目标。
到了这个时候,他却停下了,不再作任何扩张,改为巩固所占地区。
前天,雷纳在沈晨和柳铁保护下去偃师,而后去荥阳,此行主要是稳定各分舵的军心,最后雷纳会在荥阳等他,然后一起去落马水寨。
柳寒将这些事情一一详细告诉了萧雨。
“这些事呢,是我和雷纳一块商议出来的,你要有意见的话,伤好了再说,先说明啊,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接手漕运,是宫里的意思,我推不了;接手了漕运,便要控制码头,这是没办法的事;至于控制城西区,那是雷纳的意思,负责这事的是楚飞,楚飞负了重伤,哦,没你重,这也没办法,谁让你目标大呢,嗯,他在我那养伤,好得比你快。”
柳寒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将说完,萧雨将重要的都听进去了,道路比较泥泞,有些颠簸,每次颠簸都扯动伤口,引来一阵阵疼痛。
但另一方面,萧雨则非常震惊,刚才柳寒喂给他的那粒丹药,效力惊人,他还没运息调整,各处散乱的内息便向丹田汇集,干枯的丹田就像久旱的田地得到甘霖的滋润,空荡荡的丹田渐渐有了充盈感。
“你还是丹师?”萧雨忽然问道,柳寒沉凝下点点头,萧雨轻轻吁口气:“看来我的运气不错,老黄这老东西,居然没告诉我。”
萧雨现在也明白了,柳寒手下为什么有这么多高手,丹师之所以重要,便是他的丹药可以催生出大批高手。
“邵阳已死多年,现在嘛,那家伙是我的人。”柳寒似笑非笑的说道。
萧雨没有答话,眼皮闭了下又睁开,他承认这点,老黄对他们没有义务,柳寒现在是他的主子。
车队在路口停下,前面隐隐便是城门楼,柳寒探头出去告诉后面两辆车到庄园去,他自己则依旧乘车往城里去。
经过城门时,守门的城卫军探头进来看了眼便让他们进去了。
“你不担心宫里吗?”
“到现在为止,官府并没有发布你的通缉令,而且,据我所知,京兆府也没接到报案,所以,到目前为止,你还没犯法。”柳寒摊开手,淡淡的说。
萧雨再度吁口气,没再问什么。
这事在柳寒看来也有些纳闷,风雨楼一战,不是发生在晚上,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死了那么多人,毁坏了那么多房子,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到柳府后,萧雨被安置在潇湘别院边上的一处小院,楚飞也在这个小院,小院并不大,以曲折回廊与后院东侧门相连,院内有两株高大的槐树,这两株槐树就象两把绿色的雨伞,将整个院子遮掩起来,树下角落边,有数个小小的花圃,初春到来,花枝上生出嫩嫩的绿叶。
在这个院子负责伺候的是丁三丁四,柳寒也叫了五个家丁负责伺候,院子四周一律戒严,除了他和老黄可以随意出入,其他任何人无命不能擅自出入,否则可以先杀后报。
楚飞还不能下地,每天可以斜躺一会,听说萧雨回来了,就住在他隔壁,忍不住便想过去看看,可来报信的丁四面露难色,楚飞忍不住想发火。
“楚爷,柳先生不是说了,现在您还不能下地,”与他同住一房的另一个人说道,这人的伤势比他还重,依旧还只能躺着,但说话的中气已经比较足。
“对,对,常兄弟说得对,楚爷,不着急,楼主的伤也挺重的,我听见柳先生在说楼主要慢慢养,还告诉我们平时不要打扰他老人家休息。”丁四连忙补充。
楚飞一听萧雨伤势挺重,更加着急了,怒骂道:“老子的伤老子知道,死不了。”
“是死不了,不过,要浪费我的药,你当我那药来得容易是吗?!”
说着柳寒推门进来,楚飞神情一涩,情绪一下平静下来,柳寒走到他床边,顺手拉过一张凳子坐下:“你急什么?是你有办法让他伤势好得快点,还是能为他上战场拼杀?”
楚飞闻言哭笑不得,丁四在柳寒身后冲楚飞无声的咧嘴直笑,他们在这几天了,几乎每个人都被柳寒讥讽过,可他们没人生气,除了柳寒为他们治伤外,还因为,柳寒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依旧不离不弃,还比较公正的处理了他们之间的事,在短短几天内,他的气度让楚飞他们折服。
“萧楼主的伤势很重,现在你们最好不要去打搅他。”柳寒说着让楚飞将手伸出来,楚飞老实的将左手伸出来,柳寒象大夫似的搭上脉,输入一道真气,沿着他的经脉走了一圈,然后收回真气。
“好好养伤,再过十天,便可以下地了。”柳寒叹口气:“你要尽快养好伤,城里这两天比较平静,可风暴来临前,总是平静的,咱们的对手很强大,靠我一个人可不一定能护住你们。”
“雷兄已经走了三天了,外面有什么事,他也能处理,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安心养伤。”
柳寒说着起身又给边上那人检查了一番,这人叫常顺,是虎堂的一个护法,修为是武士八品,他的伤势很重,比楚飞还重,恢复也比较慢。
“我现在人手很紧,你们就不要给我添麻烦了。”柳寒说着又拿出丸丹药给常顺服下,常顺的丹药是一种褐色丹药,与楚飞萧雨的都不一样。
扭头正好看见丁四正冲楚飞咧嘴笑,柳寒不由微微摇头,又叮嘱两句,才推门出来,院子里没有人,丁三在萧雨的房间里照顾,他咳嗽一声,从旁边出来个青年汉子。
柳寒问了下警戒方案,然后告诉他们人手再增加十个,其中六个在晚上,府里不管出现什么事,他们都不准动,他们的任务就是负责保护这个小院。
“如果非常危险,首先要保护的是萧楼主,明白吗?”
青年汉子点点头,柳寒挥手让他下去,青年汉子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自从风雨楼之事开始,柳府便处于战备中,特别是晚上,这些天,一到夜晚,府里的下人仆妇都不准乱走,无事一律不准出自己的院子。
从萧雨的院子出来,柳寒径直去了潇湘别院,当他进屋时,老黄正拿着一张新传来的情报皱眉,看到他进来,便将情报递到他面前。
柳寒接过看了看,也禁不住愣了下,抬头看着老黄问道:“他是什么意思?”
情报上说,三江堡突然受到长安府衙门的盘查,另外开春后走塞外的关碟还没批下来,长安府说是要检查出塞的货物。
“他什么意思?是想多要点钱?还是要敲打我一下?”
“恐怕两者皆有,”老黄眉头微锁:“从邸报上看,今春塞外要出事,朝廷府库不足,应该是无力出兵,可塞外胡族犯边,秦王责无旁贷,现在他恐怕最需要的便是钱。另外呢,你的位置应该越来越重要,宫里都找上你了,他难免有点不放心。”
柳寒想了想冷笑一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回信,让他们与秦王府联络,看看他倒底想要什么?”
老黄摇摇头:“这次不行。”
“秦王向有贤名,他一向注重名声,若塞外有事,事情若只在塞外,他还有点理由推诿,可若战事蔓延到雍州,他就必须管了。”
“你的意思是?”柳寒心里对秦王极其恼火,这家伙除了要钱外,其他什么忙都帮不上,这笔生意算是亏了。
“如果他开口,这次得给。”老黄说道,柳寒皱眉:“给?!凭什么?!老子”
“就凭他是秦王,再说了,已经投入这么多了,现在若不给,前面就都打了水漂。”老黄一点不客气的打断他。
柳寒沉默下来,心里更加添堵,老黄见状不由有点纳闷:“你怎么啦?这可不像你!怎么?萧雨怎么了?”
“没什么,心里烦。”柳寒叹口气,他在萧雨和楚飞面前很轻松,可实际上,这段时间压力超大,王家许家躲在暗处,不知什么时候杀出来,另外,宫里肯定知道他将萧雨接回来,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呢?
“有什么烦的!”老黄语气变得严厉:“你的事已经取得很大进展,风雨楼,萧雨,他们能帮多少算多少,你不是救世主,救不了多少人!”
柳寒苦笑下,这点进展算什么,不过是进了内卫而已,距离中书监档案库还远得很。
“你说他会要多少银子?”柳寒稳定下心绪问道。
“这次恐怕少不了。”
“咱们的银根也很紧,江南调去了三十万,幽州去了二十万,凉州去了八万,长安建三江堡,还需要至少三万银子,建染布坊,花了五万银子,要到明年才能收回成本,这已经是很乐观的估计了,纺织坊,建织机要五万两银子,造船还有十万银子,咱们现在能动用的银子不超过八万两。”
老黄淡淡一笑:“要是钱不够,那就把青衿卖了变现,怎么也能卖个。”话没说完,老黄便看到柳寒剑一般的目光,便改口说:“要不这样吧,贷点款,五万银子,应该就够了。”
柳寒正要回答,这时外面传来大脑袋的声音:“主子,虎哥求见。”
柳寒微怔,一般这样的时候,大脑袋不会来打搅他们的,现在却破例了,他立刻叫道:“什么事?”
“没说,只是说主子问的话,就说他看见那人了。”
柳寒腾地站起来,急声道:“让他马上进来!”
再扭头,见老黄惊愕的望着他。( )
第372章 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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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寒自嘲的笑了笑又坐下,很快,虎哥进来了。
“今儿,我看见那人,”虎哥有点激动:“那人是个白胡子老头。”
柳寒心里不由一阵激动,白胡子老头!稳定下情绪,对老黄说道:“现在得麻烦你了,虎哥,你给黄师爷说说,那人长什么样?”
老黄正答应,虎哥却为难的说道:“主子,我没看清。”
柳寒没听懂,略微意外的盯着他。
“主子说过,那里面的人修为很高,所以,我们监控距离都比较远,今天是偶然,我那条胡同的经过,恰好遇上那人从外面回来,在门口下车,我正好撞上,但不敢多看,只是看到侧面。”
柳寒有些泄气,老黄琴棋书画都会点,如果虎哥真看到了,便可以画出来,可惜,现在也不行。
但这依旧是个好消息,能看到那个院子的人,就是一大成功。
虎哥接着报告,除了那个白胡子老头外,另外还有一个年青人,这年青人也同样没看到正脸,不过可以感觉到,那年青人在二十左右。
“我们盯了他们十几天,他们就没出来过,平时的饭菜都是有人给他们送进去,他们自己是不出来买东西的,给他们送东西的人是隔壁的一个女人,那女人,我们也查了,在帝都住了十几年了,男人也是帝都人,家里比较穷,平时便靠给人做工,女人靠给人洗洗涮涮挣钱,这女人也不是每天都送,是两天送一次,同时从那家拿一些衣服回去洗,但衣服比较少,我们盯了十几天,她拿回去的衣服只有三次。”
“女人送的东西都有那些?”柳寒又问道,虎哥想了想摇头说:“用篮子装着的,看不出来,好像什么都有。”
“有肉吗?”柳寒干脆直接问,虎哥想了想摇摇头:“看不出来。”
柳寒有些失望,虎哥又补充说:“厉岩去过两次,每次大约两个时辰。”
“还是没走门?”老黄插话问道,虎哥点点头:“在那巷子深处有个废弃的院子,我在那个院子里留了两个人,他们亲眼看见的。”
柳寒想起来了,巷子深处是有个废弃的小院子,小院子的房屋倒塌了,整个院子破烂不堪,不过,对乞儿来说倒是个不错的栖身之所,而且不容易引起那高手的怀疑。
“他们是从城外回来的。”虎哥又补充道:“我看到他们车轮上的泥了。”
“城外!”柳寒先是微怔,眉头慢慢皱起来,虎哥看着他,心里有几分得意,柳寒冲他点点头:“干得不错,不过,一定要小心,这人是高手中的高手,你要露了一点痕迹,就死定了。”
虎哥点点头,他扬头说:“他既然是从城外回来的,多半还会到城外,我想到城外去等着,说不定有可能遇上。”
“你还记得那辆马车?”柳寒问道,虎哥肯定的点点头,老黄忽然开口问:“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虎哥愣了下,随即摇摇头,老黄点点头,柳寒心念一动:“暂时不要去城外,注意下他什么时候出去,然后立刻回来报告。”
虎哥答应后出去了,老黄给大脑袋使个眼色,大脑袋明白,跟着出去了,到院子里,拉着虎哥到边上说话去了。
待俩人出去后,老黄看着柳寒问道:“有把握吗?”
“年龄应该差不多,再加上”柳寒思索着缓缓说道,按理这点信息不够,可厉岩,修为高深,年龄,几下综合起来:“六分吧。”
老黄沉默下来,从柳寒描述中,他很清楚这个敌人的强大和凶狠,危险性甚至超过了宫里。
“我建议你不要轻易采取动作,如果,我说的是如果,这老者便是总教头,可背后那个人还没露面。”老黄缓缓的提醒道,柳寒无声的吁口气,半响才苦笑下答道:“我不会拿鸡蛋撞石头。”
顿了下,他又说:“十年时间过去了,总教头恐怕已经跨过那道门槛了,唉。”
这声叹息十分复杂,有期待也有仇恨还有几分困惑不解,那个院子居然有灵气,恐怕就是总教头留在那的原因,这样的好地方居然被他占了。
“还是说说银子吧。”柳寒重新回到案几边:“实在挤不出来,就去找赛义姆,贷款,五万银子吧。”
“够吗?”老黄淡淡的问,柳寒苦笑下:“不够也没法,这笔生意算是亏了,得想个招,好合好散,咱们得止损。”
“止损?干嘛要止损!”老黄淡淡的说道:“秦王的目标可不仅仅雍州。”
“难不成他还想当皇帝!”柳寒语带讽刺,老黄也同样报以冷笑:“皇帝虽然不想,尚书令不也一样位高权重吗!”
柳寒没再呛声,沉默良久:“行,你处理吧,我进城去了。”
今天柳寒是请假出来的,现在他还在当值中,昨晚,老黄接到城外庄园的度鸟传书,很快便破译了萧雨的藏头诗,于是让人夜入内城,将消息送给柳寒,柳寒今天一大早便出来了,直接上城外的庄园,调动城外庄园的人手将萧雨接回来。
“晚上,一级战备。”柳寒又补充了一句。
老黄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对手的动向不明,躲在暗处,而柳寒现在走到明处来了,王家许家三江会也许想不到史平是死在柳寒手里,但风雨楼一战中出现的,杀了他们中不少强手的黑衣人,恐怕他们已经将他定位到柳寒身上。
柳寒走了,院子又安静下来,外面又传来度鸟咕咕的叫声,不一会,大脑袋进来,送来一个小竹筒,老黄看过后,让大脑袋将内容誊写下来,然后归档。
情报,其实那些具有决定性的,最隐秘的情报,是极少数的,以内卫的强大,也极少能收集那样的情报,所以,情报最主要的是平常的收集整理归纳,最关键的情报,多数是在这个基础上归纳分析出来的。
这是个需要时间的工作。
只有有耐心的人才会作这样的事,好在老黄便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每天从各个分店传来无数情报,这些情报多数不是什么官场,而是商品,幽州的粮食,并州的毛皮食盐铁器,江南的丝绸棉花布匹茶叶,甚至各地的猪肉价格,都往这里汇集。
老黄让人将这些情报誊写归档,这样一个繁重的工作,柳寒从紧张的人手中抽调了十二个人归他调动指挥,大脑袋是他的第一个学生,现在普通的情报都由他誊写归档,但所有情报都要经老黄过目。
将那些重要不重要的情报都看过后,老黄伸了个懒腰,捶捶有点发麻的大腿,起身到院子里,扬头看看清朗的天空,感受了初春的阳光。
在院子里走了两圈,扭头吩咐大脑袋几句,然后便出了院子,便朝边上的院子过去,院子门口没有人,进入院子才看到两个人正在正房外,很无聊的坐在台阶上,大眼瞪小眼,看到黄师爷进来,俩人起身,动作很轻,蹑手蹑脚,看上去有点笨拙。
老黄随意的点点头,到了门口推门进去,丁三在边上手臂略动,可还是没敢出言阻拦,只能跟在身后进去。、
“怎么样?还好吧。”
老黄一进屋,萧雨便知道了,听到此言,不由苦笑下。
丁三搬来张凳子请老黄坐下,然后又端来杯茶放在边上,做完这一切便出去了。
“很多事,你没告诉我。”萧雨说道,此刻,他的脸色虽然还比较惨白,中气却比较足了,也没那么费力了。
老黄微微摇头,没接这话:“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柳寒不是与雷纳已经商量好了吗?”萧雨的语气中有一分嘲讽,老黄神情平静:“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萧雨沉默了,良久,才轻轻叹口气:“你呢?”
“王爷已经死了,”老黄叹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何必还要纠缠过去的事。”
“过去的事,”萧雨浮起一丝冷笑:“王爷的恩,我没忘,王爷的仇,我也没忘,害死王爷的人,我一个都不放!”
“害死王爷的人,排第一便是泰定,他已经死了,排在第二的便是宫里那位公公,第三的便是当年的太尉王老太爷,下面还有无数的王爷,门阀士族,还有士林名宿,难不成你要将他们全部杀光?”老黄反问道,他的神情纹丝不动。
“该杀的人都要杀。”萧雨冷冷的答道。
老黄端起茶小小的喝了口,静静的看着萧雨,萧雨也同样静静的看着他,俩人就这样互相盯着,其中意味,只有俩人自己知道。
过去,萧雨是邵阳王爷的近卫,老黄是邵阳的心腹策士,雷纳刚到不久,还没出头,谋逆案起,三人境遇不同,老黄最重,发配凉州,差点死在西域,萧雨遁迹江湖,雷纳重回颍川,后来遇上萧雨,俩人携手重返帝都,暗中凝聚力量,准备为邵阳复仇。
“你还是要干下去?”老黄轻叹道,萧雨没有回答,可目光透出了坚定。
“柳寒对权力其实没什么兴趣,”老黄缓缓的说道:“他的实力比你想象的深,但他面临的危险,也比你想象的强大。”
萧雨略微惊讶的的看着老黄,眼中透着迷惑不解,老黄神情依旧淡淡的:“我的意思是,你完全可以和他合作,和则两利,分则两害。”
萧雨还是不懂,风雨楼现在的境况,有人还愿意伸手拉一把,他萧雨当然欢迎,更何况还是柳寒这样实力强大的人。
所以,他不知道老黄这样讲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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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房间里面变得安静,俩人都不再理会对方,老黄慢慢的喝着茶,萧雨先是疲惫的闭上眼睛,过了会,居然睡着了,发出微微的鼾声,老黄却没有离开,依旧坐在那。
窗棂上渐渐有了红色,萧雨的鼾声没了,他睁开眼,看到老黄,略微有点意外:“我睡了多久?”
老黄看了眼窗外,面无表情的答道:“也不算久,就一会儿。”
萧雨苦笑下,他已经想明白了,老黄这么快就过来见他,目的就一个让他和柳寒合作,雷纳与柳寒达成了协议,可老黄肯定认为,那个协议不够,他希望能进一步合作,甚至希望风雨楼能在某种形式上溶于柳寒的系统,成为瀚海商社的一部分。
“你现在真是一条好狗。”
老黄面无表情的说:“我本以为会象只蝼蚁那样死在蛮荒之地,可他救了我,以国士待我,我没有任何理由不为他着想,此人的胸襟气度,我看了这么多人,无人可及。
在另一面,他的手段灵活,该狠的时候,决不手软,这点上,王爷都不如他,王爷是仁慈有余,手段不足,但他不是,该杀人的时候,绝不迟疑。”
说到这里,老黄叹口气,惋惜的说:“可惜,他没有入朝的打算。”
“你想我做什么?”萧雨反问道:“让我奉他为主?”
“你愿意吗?”老黄嘲讽道,萧雨没有回答,老黄平静的说:“我的希望是,从现在开始,你们的行动要围绕到他来进行,不要急于行动。”
“急于行动?我现在还能行动吗?”萧雨自嘲的苦笑,老黄不以为然的说:“你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你不知道,我家东主是丹武双修,只要还有口气,便能救活你。楚飞前几天刚到时,他的伤比你还重,现在都快下地走路了。对了,你该服了我家东主的丹药了吧。”
萧雨没有反驳,在老黄过来之前,他便试了试运气疗伤,发现一直无法催动的内气开始可以缓缓运行了,断裂的经脉在药力催动下,也正在缓缓愈合,暗中比较,柳寒的丹药比师门给的,效力要强上三四品。
“他是丹师几品?”萧雨的语气中有几分动容,也有几分期盼。
“我不清楚,”老黄平静的说:“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不了解,不管是宗师还是丹师。”停顿一下,他又问:“魔门内有丹师吗?”
萧雨条件似的张嘴便要回答,忽然看到老黄的神情,老黄的目光陡然变得明亮了几分,他忽然明白了,老黄开始考察他了,更恰当的说,已经开始看他的态度了,这将决定今后柳寒对风雨楼的态度。
“门内是不是有丹师,我不知道,”萧雨郑重的说:“不过,我猜测有,因为每个离开师门的弟子都有丹药,而且,当年我在门内修炼时,每月都有帮助提高修炼速度的丹药赐下。”
“那就是有了。”老黄说道,萧雨又摇头说:“可当我跨入宗师境界后,师门便再没送来丹药了,不过,疗伤的丹药还有。”
老黄明白其中含义,魔门有丹师,但丹师的品级较低,辅助练功的丹药只对宗师以下有效,想明白这个,他不禁对柳寒感到庆幸,搭上清虚宗,仅仅从丹药上,便值了。
萧雨始终看着老黄的表情,老黄的表情就像块石头一样,冷峻僵硬,不过,萧雨还是从老黄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变化,这点变化一闪即过,这让他不由大为惊讶,难道柳寒居然还有促进修为的丹药。
这个消息要传出去,将会震惊江湖。
无数宗师被困在下品,能突破到中品的少之又少,突破到上品的,那就更少了。
原因很简单,宗师修炼需要大量的天地元气,现在的天地元气不足,只能靠丹药辅助,可要炼出这样的丹药,除了修为精深的丹师外,还需要天才地宝,而元气的稀少,导致天材地宝也大量减少,所以,这样的丹药也渐渐成了传说,只要出现在江湖,势必引起众多高手的争夺,带来一遍腥风血雨。
“黄师爷,你说要我配合柳寒的行动,我想知道柳寒有什么行动,我都该怎么配合?”萧雨控制下情绪问道。
“把风雨楼交给我家东主指挥。”老黄的回答很简单,萧雨眉头微拧:“交给他指挥?什么意思?我当傀儡?”
老黄一点不客气:“傀儡稍微重了点,不过嘛,比较接近,你不要感到委屈,说实话,我担心的是他不肯接受。”
“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将风雨楼给他,他还不肯要?”萧雨有点不服气。
老黄淡淡一笑:“怎么不相信?他和雷纳达成的协议,就可以证明,他压根就不想要风雨楼,若他真有吞并风雨楼的想法,绝不会开出这样宽松的条件,按照这个条件,他最多也就得到漕运和几个码头,漕运是宫里要他掌握的,风雨楼本就保不住,宫里现在还没给你萧雨发出通缉令,你要继续坚持插手,我相信这个通缉令很快便会发下来,所以,这一条上你们没吃亏,相反,我家东主承诺,城西区夺下来后便交给你们,我们不管,这上面,我们是担了风险的。”
萧雨承认这话没错,按照这个协议,柳寒没有占风雨楼的便宜,而是风雨楼所得更多。
风雨楼经此一战,受创甚重,风雨楼的中坚,七星八将,虎堂鹰堂损失极大,骨干损失超过八成以上,只有豹堂因为留守总舵,损失较少,雷纳已经指令他们撤出帝都,分散到各地分舵。
“柳先生说最近城里比较平静,他们就这样放过我风雨楼了?”萧雨问道。
“他们是躲起来了,”老黄淡然一笑:“至于原因嘛,史平死了。”
“你说谁?”尽管有伤在身,萧雨还是惊诧得差点坐起来,史平名满江湖,江湖谁人不知,就在前不久,史平还将他逼到泥塘中躲了大半晚,身上最致命的伤便是他造成的。
“史平死了?谁干的?柳寒?”萧雨顾不得动作过大,造成伤口阵阵疼痛,连声追问。
老黄没有承认是或不是,只是大有深意的笑了笑:“史平一死,三江会的苟况便躲起来了,中州镖局和*道馆也关门了,全躲起来了,田家关门闭户,王家许家退到城外,估计是在等冀州的增援。”
消灭风雨楼虎堂鹰堂主力,几大世家的损失也极为严重,对新冒出来这个对手,他们还搞不清楚,暂时退避是最好的选择。
“宫里呢?宫里有什么动作?”萧雨又问道,要在帝都称霸,宫里不点头根本不行。
“除了将漕运指给我们瀚海商社,其他都还在观望,”老黄说道:“我估计宫里并不希望谁独霸帝都。”
老黄这话隐含的意思便是风雨楼此前独占帝都,引起了宫里的忌惮,所以,宫里才默许,甚至是帮助王许田等诸家门阀对风雨楼动手。
萧雨没有反驳,其实,他和雷纳已经意识到这点,所以才让出了部分地区,作为一块骨头扔给那些狗,可没想到依旧还是未能幸免。
“狡兔死,走狗烹。”萧雨叹道,这是前朝名将在刑场上留下的名言,他为前朝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却被前朝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杀掉。
“悲哀这些没用,”老黄淡淡的说:“现在你该想的将来该如何。”
萧雨沉默了下,露出一丝微笑:“师爷老谋深算,一向是我佩服的,将来如何,还请赐教。”
老黄也一点不客气:“老谋深算说不上,真要有那本事,王爷唉,算了,有个问题必须搞清楚,魔门会来增援你吗?”
萧雨沉默了会,这个问题从清醒后,他便一直在想,可始终没有答案,于是只好叹口气:“我不清楚,魔门分裂不是一两天了,各派各有小算盘,即便发展也各有不同,在帝都,我是魔门中人,可实际上,恐怕你也知道,百漪园也是魔门产业,可我们分属两派,所以,魔门在帝都倒底有多少人,我也不知道,还有,魔门会不会来增援,我也拿不准。”
老黄闻言不由苦笑不已,这魔门实在太乱,他想了想问:“这样吧,向师门求援还是要作的,能派人来最好,若不能,也没办法。”
萧雨没答话,只是沉默的微微点头,老黄又说:“我希望你伤好之后,便离开帝都,你的目标太大,你不离开,这事就没完,但无论我们还是宫里,都希望事情尽快结束,所以,你离开了帝都,我们便能腾出手来好好整理下。”
萧雨再度沉默,老黄也不理会,继续说道:“不过,在离开之前,你得做点事,准确的说是杀几个人。”
“王家的还是许家的?”萧雨问道,老黄摇摇头:“都有,但三江会苟况必须死,*道馆的两兄弟也必须死,然后才是王家许家田家,嗯,我估计过上两天,宫里便该警告他们了,其实,从宫里将漕运指给我们,就说明,宫里并不希望看到他们进帝都。”
萧雨冷冷一笑:“宫里防这些门阀世家跟防贼似的,可实际上呢,又害怕他们得很。”
当年便是门阀世家发难,才导致邵阳郡王倾覆,他们俩人都亲身经历过,对朝廷和门阀世家的关系都有几分了解,对朝廷都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当今天子在陈国推行土地改制,在扬州推行盐政革新,”萧雨叹道:“这是当年王爷想做没做成的,希望皇上能做成,以纾天下百姓之难。”
老黄闻言,不置可否的说:“你还是安心养伤吧,马上就要逃亡江湖了,还想这些做什么!”
萧雨感慨的叹口气,沉默半响,说道:“我接受你的安排,风雨楼全交给柳先生,他想怎么用便怎么用,要杀那些人,你拟个名单,最好将那位公公也列上。”
萧雨的眼神中有几分狠辣,这次死的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亲信下属,他那长长的仇人名单上,又多添了几个。( )
第373章
房间里面变得安静,俩人都不再理会对方,老黄慢慢的喝着茶,萧雨先是疲惫的闭上眼睛,过了会,居然睡着了,发出微微的鼾声,老黄却没有离开,依旧坐在那。
窗棂上渐渐有了红色,萧雨的鼾声没了,他睁开眼,看到老黄,略微有点意外:“我睡了多久?”
老黄看了眼窗外,面无表情的答道:“也不算久,就一会儿。”
萧雨苦笑下,他已经想明白了,老黄这么快就过来见他,目的就一个让他和柳寒合作,雷纳与柳寒达成了协议,可老黄肯定认为,那个协议不够,他希望能进一步合作,甚至希望风雨楼能在某种形式上溶于柳寒的系统,成为瀚海商社的一部分。
“你现在真是一条好狗。”
老黄面无表情的说:“我本以为会象只蝼蚁那样死在蛮荒之地,可他救了我,以国士待我,我没有任何理由不为他着想,此人的胸襟气度,我看了这么多人,无人可及。
在另一面,他的手段灵活,该狠的时候,决不手软,这点上,王爷都不如他,王爷是仁慈有余,手段不足,但他不是,该杀人的时候,绝不迟疑。”
说到这里,老黄叹口气,惋惜的说:“可惜,他没有入朝的打算。”
“你想我做什么?”萧雨反问道:“让我奉他为主?”
“你愿意吗?”老黄嘲讽道,萧雨没有回答,老黄平静的说:“我的希望是,从现在开始,你们的行动要围绕到他来进行,不要急于行动。”
“急于行动?我现在还能行动吗?”萧雨自嘲的苦笑,老黄不以为然的说:“你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你不知道,我家东主是丹武双修,只要还有口气,便能救活你。楚飞前几天刚到时,他的伤比你还重,现在都快下地走路了。对了,你该服了我家东主的丹药了吧。”
萧雨没有反驳,在老黄过来之前,他便试了试运气疗伤,发现一直无法催动的内气开始可以缓缓运行了,断裂的经脉在药力催动下,也正在缓缓愈合,暗中比较,柳寒的丹药比师门给的,效力要强上三四品。
“他是丹师几品?”萧雨的语气中有几分动容,也有几分期盼。
“我不清楚,”老黄平静的说:“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不了解,不管是宗师还是丹师。”停顿一下,他又问:“魔门内有丹师吗?”
萧雨条件似的张嘴便要回答,忽然看到老黄的神情,老黄的目光陡然变得明亮了几分,他忽然明白了,老黄开始考察他了,更恰当的说,已经开始看他的态度了,这将决定今后柳寒对风雨楼的态度。
“门内是不是有丹师,我不知道,”萧雨郑重的说:“不过,我猜测有,因为每个离开师门的弟子都有丹药,而且,当年我在门内修炼时,每月都有帮助提高修炼速度的丹药赐下。”
“那就是有了。”老黄说道,萧雨又摇头说:“可当我跨入宗师境界后,师门便再没送来丹药了,不过,疗伤的丹药还有。”
老黄明白其中含义,魔门有丹师,但丹师的品级较低,辅助练功的丹药只对宗师以下有效,想明白这个,他不禁对柳寒感到庆幸,搭上清虚宗,仅仅从丹药上,便值了。
萧雨始终看着老黄的表情,老黄的表情就像块石头一样,冷峻僵硬,不过,萧雨还是从老黄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变化,这点变化一闪即过,这让他不由大为惊讶,难道柳寒居然还有促进修为的丹药。
这个消息要传出去,将会震惊江湖。
无数宗师被困在下品,能突破到中品的少之又少,突破到上品的,那就更少了。
原因很简单,宗师修炼需要大量的天地元气,现在的天地元气不足,只能靠丹药辅助,可要炼出这样的丹药,除了修为精深的丹师外,还需要天才地宝,而元气的稀少,导致天材地宝也大量减少,所以,这样的丹药也渐渐成了传说,只要出现在江湖,势必引起众多高手的争夺,带来一遍腥风血雨。
“黄师爷,你说要我配合柳寒的行动,我想知道柳寒有什么行动,我都该怎么配合?”萧雨控制下情绪问道。
“把风雨楼交给我家东主指挥。”老黄的回答很简单,萧雨眉头微拧:“交给他指挥?什么意思?我当傀儡?”
老黄一点不客气:“傀儡稍微重了点,不过嘛,比较接近,你不要感到委屈,说实话,我担心的是他不肯接受。”
“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将风雨楼给他,他还不肯要?”萧雨有点不服气。
老黄淡淡一笑:“怎么不相信?他和雷纳达成的协议,就可以证明,他压根就不想要风雨楼,若他真有吞并风雨楼的想法,绝不会开出这样宽松的条件,按照这个条件,他最多也就得到漕运和几个码头,漕运是宫里要他掌握的,风雨楼本就保不住,宫里现在还没给你萧雨发出通缉令,你要继续坚持插手,我相信这个通缉令很快便会发下来,所以,这一条上你们没吃亏,相反,我家东主承诺,城西区夺下来后便交给你们,我们不管,这上面,我们是担了风险的。”
萧雨承认这话没错,按照这个协议,柳寒没有占风雨楼的便宜,而是风雨楼所得更多。
风雨楼经此一战,受创甚重,风雨楼的中坚,七星八将,虎堂鹰堂损失极大,骨干损失超过八成以上,只有豹堂因为留守总舵,损失较少,雷纳已经指令他们撤出帝都,分散到各地分舵。
“柳先生说最近城里比较平静,他们就这样放过我风雨楼了?”萧雨问道。
“他们是躲起来了,”老黄淡然一笑:“至于原因嘛,史平死了。”
“你说谁?”尽管有伤在身,萧雨还是惊诧得差点坐起来,史平名满江湖,江湖谁人不知,就在前不久,史平还将他逼到泥塘中躲了大半晚,身上最致命的伤便是他造成的。
“史平死了?谁干的?柳寒?”萧雨顾不得动作过大,造成伤口阵阵疼痛,连声追问。
老黄没有承认是或不是,只是大有深意的笑了笑:“史平一死,三江会的苟况便躲起来了,中州镖局和*道馆也关门了,全躲起来了,田家关门闭户,王家许家退到城外,估计是在等冀州的增援。”
消灭风雨楼虎堂鹰堂主力,几大世家的损失也极为严重,对新冒出来这个对手,他们还搞不清楚,暂时退避是最好的选择。
“宫里呢?宫里有什么动作?”萧雨又问道,要在帝都称霸,宫里不点头根本不行。
“除了将漕运指给我们瀚海商社,其他都还在观望,”老黄说道:“我估计宫里并不希望谁独霸帝都。”
老黄这话隐含的意思便是风雨楼此前独占帝都,引起了宫里的忌惮,所以,宫里才默许,甚至是帮助王许田等诸家门阀对风雨楼动手。
萧雨没有反驳,其实,他和雷纳已经意识到这点,所以才让出了部分地区,作为一块骨头扔给那些狗,可没想到依旧还是未能幸免。
“狡兔死,走狗烹。”萧雨叹道,这是前朝名将在刑场上留下的名言,他为前朝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却被前朝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杀掉。
“悲哀这些没用,”老黄淡淡的说:“现在你该想的将来该如何。”
萧雨沉默了下,露出一丝微笑:“师爷老谋深算,一向是我佩服的,将来如何,还请赐教。”
老黄也一点不客气:“老谋深算说不上,真要有那本事,王爷唉,算了,有个问题必须搞清楚,魔门会来增援你吗?”
萧雨沉默了会,这个问题从清醒后,他便一直在想,可始终没有答案,于是只好叹口气:“我不清楚,魔门分裂不是一两天了,各派各有小算盘,即便发展也各有不同,在帝都,我是魔门中人,可实际上,恐怕你也知道,百漪园也是魔门产业,可我们分属两派,所以,魔门在帝都倒底有多少人,我也不知道,还有,魔门会不会来增援,我也拿不准。”
老黄闻言不由苦笑不已,这魔门实在太乱,他想了想问:“这样吧,向师门求援还是要作的,能派人来最好,若不能,也没办法。”
萧雨没答话,只是沉默的微微点头,老黄又说:“我希望你伤好之后,便离开帝都,你的目标太大,你不离开,这事就没完,但无论我们还是宫里,都希望事情尽快结束,所以,你离开了帝都,我们便能腾出手来好好整理下。”
萧雨再度沉默,老黄也不理会,继续说道:“不过,在离开之前,你得做点事,准确的说是杀几个人。”
“王家的还是许家的?”萧雨问道,老黄摇摇头:“都有,但三江会苟况必须死,*道馆的两兄弟也必须死,然后才是王家许家田家,嗯,我估计过上两天,宫里便该警告他们了,其实,从宫里将漕运指给我们,就说明,宫里并不希望看到他们进帝都。”
萧雨冷冷一笑:“宫里防这些门阀世家跟防贼似的,可实际上呢,又害怕他们得很。”
当年便是门阀世家发难,才导致邵阳郡王倾覆,他们俩人都亲身经历过,对朝廷和门阀世家的关系都有几分了解,对朝廷都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当今天子在陈国推行土地改制,在扬州推行盐政革新,”萧雨叹道:“这是当年王爷想做没做成的,希望皇上能做成,以纾天下百姓之难。”
老黄闻言,不置可否的说:“你还是安心养伤吧,马上就要逃亡江湖了,还想这些做什么!”
萧雨感慨的叹口气,沉默半响,说道:“我接受你的安排,风雨楼全交给柳先生,他想怎么用便怎么用,要杀那些人,你拟个名单,最好将那位公公也列上。”
萧雨的眼神中有几分狠辣,这次死的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亲信下属,他那长长的仇人名单上,又多添了几个。( )
374.第374章 在宫里
萧雨进了柳府的消息在帝都地下世界迅速传播,在很短的时间里便传遍了整个帝都,也传进了宫里,林公公还是在那间小院里,靠在椅子上洒着温暖的阳光,听着小麦子的报告。 “干爹,这柳寒的胆挺肥呀!居然就大模大样的将萧雨接进府里了。”“怎么,你想治他的罪?”林公公眯缝着眼,面树枝上绽开的一个小绿蕾,嫩嫩的叶片刚刚舒张开,被晚霞映上了一层胭脂般的红。“儿子哪敢,”小麦子嘿嘿笑道:“儿子可不敢干扰老祖宗和干爹的布局。”“小猴子!”林公公笑骂道,仰头靠在躺椅上,小麦子赶紧将茶捧上,林公公也不起来就着小麦子手上喝了一口。“这几天柳寒不简单呀,”林公公喃喃的说道:“小麦子,你说杀掉史平的人会不会就是柳寒呢?”“柳寒?”小麦子将茶杯放在茶几上,略微想了想说:“不会吧,即便他有上品宗师修为,可史平也不弱,有中品宗师的修为,情报上说,他们交手时间很短,王家的人就晚了一会功夫,史平就已经死了,对方人也不见了,也就是说,史平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柳寒应该没这么强吧。”“可如果不是柳寒,那又是谁呢?”林公公晃悠悠的问道。小麦子苦笑下,舔着脸说:“干爹难为我,我那知道,要不是魔门,要不是....,儿子实在不知道。”林公公无声的笑了,可他的眼里也同样是迷惑不解,小麦子的解释没错,柳寒如果仅仅是上品宗师的话,根本无法在这么短时间内收拾了史平,可若不是柳寒,那又是谁呢?从修为上能是大宗师,可这段时间,没听说那个大宗师出现在帝都啊,难道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大宗师,难道那家伙到帝都来了?可内卫没有报告啊!宫里也没有感觉到啊!大宗师在帝都一旦施展修为,绝对瞒不过宫里大宗师的感觉。可接到史平死亡的详细经过后,他立刻便断定不是宗师干的,至少是大宗师,于是他去询问留守宫里的灵蓝真人,灵蓝真人告诉他,他在现场感受到一丝元气的波动,但不能确定是大宗师还是法器所为。这两者差异很大,若是前者,究竟是那个大宗师到了帝都,来的目的是什么?对朝廷有没有威胁?朝廷就必须插手追查,必要时,就得将桥真人从陈国调回。可若是后者,问题就小多了,但依旧不能小视。首先此人怎么会有法器?法器使用是有次数限制的,这点天下人都知道,那么此人为何会用在史平身上?他会不会是某个隐世仙门中人?所以,不管是谁,朝廷都要查,可问题是怎么查?帝都内的内卫已经悄悄行动起来,盯着这段时间进入帝都的那些强者,但林公公期待的发现却始终没出现。小麦子显然是知道这个情况,他小心的观察下林公公的脸色,见没什么大碍,然后才放下心来。“干爹,儿子心想,这萧雨是魔门中人,出手的会不会是魔门中的高手?”林公公没有开口,小麦子又小心的观察下,才继续说下去:“这魔门虽然分裂了,可毕竟实力深厚,背后还有云笈殿支持,万一是云笈殿的内堂弟子。”说到这里,小麦子停下了,他知道自己说错了,从云笈殿出来的内堂弟子便是隐世仙门中人,他们在江湖中露面,更要在朝廷登记,受朝廷管辖。“内堂弟子可不是想出来便出来的,”林公公悠悠的说:“最近几十年里,魔门数次生死大战,被赶到并州边荒之地,你内堂弟子出现吗?没有,魔门分裂,互相之间争斗不休,你见到内堂弟子出现吗?都没有,风雨楼不过魔门弟子组建的一个江湖组织,萧雨不过是魔门中一个修为稍高的弟子罢了,内堂弟子为何要出面?”小麦子点头称是,随即又为难的问:“如果不是魔门,那又会是谁呢?”“谁说了不是魔门中人?”“啊!”小麦子不解的叫出声来:“干爹刚才不是说了。”“刚才说了不是云笈殿内堂弟子吗?”小麦子想了想,刚才还真没说就不是云笈殿内堂弟子,可那话....“咱家的意思是内堂弟子的可能性比较低,但还是不能排除,你记得下午让你整理的卷宗吗?那里面全是历朝收集的关于隐世仙门的资料,你要好好的记着,记在脑子里,别只知道到时候才去查。”“是,是,干爹,儿子知道了。”小麦子陪着笑,林公公的声音依旧幽幽的,象在院子里飘:“隐世仙门,云笈殿,清虚宗,神农谷,阴符门,会是谁干的呢?”小麦子笑道:“管他谁干的,只要还在帝都,便能将他挖出来,干爹,我没查出来,原因恐怕便是,这人已经走了,离开了帝都。”“此言....,有一定道理,”林公公缓缓的说,正要继续说下去,这时从外面进来个年青的太监,小麦子只是朝他没再理会,那年青太监走到林公公面前跪下:“奴婢小合子见过祖宗。”林公公睁眼一眼,眉头微皱:“怎么是你?出什么事了?”“回祖宗,灵蓝真人提出要出去。”小合子说道,林公公眉头依旧皱在一起,小合子赶紧补充:“真人说有几样灵药宫里没有,他等不了,要自己出去找。”林公公眉头依旧拧成一团,不过神情倒没那么严厉了,这个事已经说了不止一次,可那几种灵药实在太难找了,宫里翻遍了也没找到,传令各地寻找,也没找到。“真人打算什么时候走?”“真人说越快越好,他老人家说,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尽快找到这两种灵药。”小合子轻言细语,始终低着头,没有抬起来过。林公公没有回答,小合子也不敢抬头,小麦子则轻轻给他捏拿着肩膀,晚霞拂来,有点寒意,小麦子缩了缩肩却没有开口催促回屋。过了会,林公公开口问道:“其他的东西都拿到了吗?”“回祖宗,都拿到了。”小合子答道,语气中没有一点迟疑。“他最近的情绪怎么样?”“回祖宗,奴婢观察,有点着急。”“有点着急?你怎么的?”“回祖宗,奴婢伺候久,总能感觉出来点。”小合子答道,林公公和小麦子都没察觉,他撑在地上的手微微有点发抖。林公公沉默了会,才说:“你先回去吧,告诉真人,等桥真人回来,他就可以出去了。”“是,祖宗。”小合子这才起身,向林公公深深一礼,倒退着向后走,走到一半,林公公忽然开口问道:“我这还差两个人,你想不想过来?”小麦子先是愣了下,手上稍停才开始又动起来。小合子也愣住了,有点彷徨不知,林公公又重复了一遍:“咱家问你呢,想不想到我这来干活?”“干爹问你话呢,还愣在那作什么?”小麦子呵斥道,小合子好像从梦中惊醒,猛地扑到林公公面前跪下,磕头道:“多谢祖宗!”林公公沉默了会,才叹口气:“你先回去吧,将两位真人伺候好,会有你的机会的。”小合子面露失望,默默的磕了个头:“多谢祖宗!小合子一定不会让祖宗失望。”小合子走了,小麦子有些纳闷,笑道:“干爹,您真要将这小子调过来?”林公公没有答话,身体略微动了下,小麦子赶紧扶他起来,林公公边走边说:“猴小子,别拐着弯套我,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小麦子陪着笑,也不分辩:“干爹神目如电,儿子这点小把戏那瞒得过干爹的眼睛。”林公公呵呵的笑起来:“这小子也过两年不死不废,我还真将他调到内卫来。”小麦子不由大讶小合子出了院子,一阵冷风吹过,背后凉飕飕的,这才发现背心居然被浸湿了,林公公说出那话时,小麦子以为机会来了,可他却感到扑面而来的杀机,让他毛骨悚然。他不知道那番做作瞒过林公公没有,至少他还活着,至少暂时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回到院子里,他没有直接进后院,而是象以前一样在后院门口敲响了钟,不一会,灵蓝真人出来了,小合子将林公公的话转述给他,灵蓝真人已经料到这个结局,什么也没说,便让他进去。有灵蓝真人在身边,院子周遭数十米都躲不过他的神识,自然不用再掩饰什么。到了后院,灵蓝真人将他叫到跟前,交给他一个小瓶。“这是最后一瓶丹药了,为师出去找药,就是为了给你炼药,你可千万别懈怠。”“师傅大恩,弟子没齿难忘,师傅放心,徒儿绝不敢懈怠。”小合子跪下给灵蓝真人重重的磕了个头。灵蓝真人略微迟疑,便含笑道:“你能如此,本座也很高兴,去练功吧。”小合子答应着,转身进了他的静室,双脚盘膝,五心向天,开始吞吐提拉地之间的元气来。本书来自 /book/html/26/26737/index.html
第375章 夜探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合子慢慢睁开眼,无声的吐口气,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他没有立刻起身,今天的事在脑海中慢慢回想起来,林公公那自不必说了,灵蓝真人的眼睛出现在脑海中。←頂點小說,
对灵蓝真人,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不知道灵蓝真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或者说对他这样好,不但教自己修炼,还不惜耗费大量丹药,帮助自己提高修为。
这些都没什么,可总觉着灵蓝真人看他的目光有点不对劲,那目光背后有点阴冷,也有贪婪,让他心里非常不安。
另外,灵蓝真人让他修炼,可除了修炼内息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教过他,这些内息怎么使用?都不知道,他曾经试探着问过,却惹得灵蓝真人大怒,告诉他现在还不到时候。
可什么时候才会是时候呢?真人没说。
小合子心里充满疑惑。
在黑暗中静静的待了会,他推开门出去,抬头便看见灵蓝真人坐在亭子里,他正迟疑要不要过去,耳中已经传来真人的声音。
小合子慢慢过去,到了亭边先给灵蓝真人行礼,然后说:“师傅有什么吩咐?”
“过来我看看。”
小合子老老实实的走到灵蓝真人面前,将手伸出去,灵蓝真人随意的搭上两根手指,过了会,脸上再度露出失望之色。
“你感觉怎么样?”
小合子迟疑下说:“吸纳灵气的速度慢了。”
灵蓝真人沉默了会,的确,数次检查小合子的进展,最近的进展比以往慢了许多,小合子已经奠基成功,顺利的跨过了一层二层,但进入二层之后,吸纳灵气的速度就此慢下来,最初他以为是小合子在暗地里搞鬼,可经过观察,这小子比他还着急,也比他预料的还勤奋,看来问题还在其他方面。
灵蓝真人眉头拧成一团,过了会,拿出一小瓶放在小合子面前,轻叹道:“这是最后一瓶丹药了,这瓶用完了就没了,唉,必须出去了。”
小合子默默无言的接过来,迟疑问道:“师傅,这问题是在那啊?我想过了,这灵气没减少,吸纳的速度也没慢,可留下来的却少了,经脉几乎没有再拓展了。”
灵蓝真人想了想说:“这个问题让我好好想想,你先去休息吧。”
小合子施礼出去了,他不住在内院,每次修炼过后,都到外院去,他跟着灵蓝真人修炼的事,绝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对他有杀身之祸。
回到前院,小合子看了看院子,习惯性的拿起扫帚,将院子打扫了一遍,又提了桶水,将正房擦洗了一遍,然后站在院子里,四周寂静无声,月光洒下来,给地上铺上了一层银光。
他忽然感到体内的一个**道跳动了下,他心念一动,就在院子里盘膝坐下,月光照在他身上,慢慢的,他陷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皇宫很安静,新君并不喜歌舞,宫里已经很长时间没响起丝竹之声,御书房内的灯光伴随着月光落在院子里,今晚中书监值班的是薛泌,他没有在御书房,而是在书房旁边的厢房中,随时等待皇帝备询。
房间里有点冷,薛泌往火盆添了两块白煤,这种白煤烧起来没烟也没味,枯坐一会,他拿起最近的奏疏节略,看起来,院子里传来禁军巡逻的脚步声。
薛泌心念一动,起身推开门,正好禁军从边上经过,他叫住带队的军官问他们是那队的,军官回答后,薛泌又问他是否认识柳寒,那军官回答说认识,他正在明光殿巡逻,不过,下半夜会轮换。
皇宫分两部分,前面部分实际上各种办公场所,后宫才是生活场所,皇帝的嫔妃都在后宫,后宫是除了皇帝外,再没有其他正常男人。
薛泌回到房间,就在火盆边,继续看奏疏节略,看了会,他不由深深叹息,去年初冬的判断现在应念了,草原上春天必定出事,不但鲜卑,还有匈奴,经过十多年时间,草原上的胡族渐渐恢复过来,而大晋却渐渐衰落下来,朝廷府库空虚,边军军备废弛,特别是并州边军,方回死后,并州边军受到重创,被解职和逮捕的军中将领占整个边军将领的三成,数个方回的嫡系将领干脆带兵落草为匪,太原王燕溱组织了几次讨伐,结果都无疾而终。
“唉!”薛泌叹口气,揉揉太阳**,微微摇头正要将奏疏放回去,门开了,一股寒风扑进来,抬头看却是穆公公进来了。
薛泌赶紧起身,笑呵呵的说:“公公还没休息。”
“你不也一样吗。”穆公公皮笑肉不笑的说,将大氅接下来递给身后的小太监,小太监将大氅整理下挂在旁边的衣架上,然后便退出去了。
穆公公抖抖身上的寒气,坐在火盆边,伸手在火上烤,目光落在节略上,笑了下说:“你还看这个?”
“没事,消磨时间。”薛泌陪在边上,奏疏节略内的内容都是些小事,重要的事全是专折上奏,绝不会走节略这条路。
小太监送来茶,穆公公示意让他放在桌上,依旧烤着手,薛泌坐到他对面,叹口气说:“皇上每天这样操劳,长此下去,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是啊,皇上从太子时便勤于政务,现在自然也不会例外。”穆公公也叹道:“倒是薛大人,以前帝都传言,公子纨绔,可今日观之,公子是胸有韬略,令人意外。”
薛泌呵呵一笑:“公公过誉了,薛某什么样,公公还不知道。”
穆公公看着,微微一笑:“听说公子与瀚海商社柳寒交好?”
薛泌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公公果然消息灵通,此言不假,这柳寒虽然只是一个商人,但见识颇为不凡,特别是他的诗词,三篇震帝都,不但我喜欢,这满帝都谁人不喜。”
“嗯,”穆公公微微点头:“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这几十年,少有这样凄美的诗词了。”
顿了下,穆公公又问:“公子觉着除了诗词外,他还有那些才干?”
“嗯,这人出手阔绰,为人直爽,不矫揉造作,不过,有点喜好女色。”薛泌思索着说道,说道最后,禁不住笑了笑:“男人嘛,谁不好这口,再说,他这人也懂分寸的,延平郡王送他个女人,他就没敢收。”
“但他收了你的。”穆公公突兀的补充道,薛泌微怔,随即又笑道:“内卫果然无孔不入,对,我送了他四个舞女,原因很简单,我想交好此人,除了他在诗词上的才华,另外,他很会挣钱。”
“哦,有效果了吗?”穆公公带着几分打趣的口吻问道,薛泌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
“公子举荐柳寒出任禁军队正,以他的修为,居然肯出任队正这样一个小官。”穆公公又问道。
薛泌嘿嘿干笑两声:“我本想举荐他为都尉的,哦,对了,他的修为很高吗?”
穆公公有点意外,抬眼看着薛泌,薛泌的神情略有几分意外,穆公公眉头微皱:“难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薛泌不解,穆公公叹口气:“这可是有宗师上品修为的人!”
“宗师上品?!”薛泌有些惊讶的叫出声来了,随即皱眉摇头:“好家伙,这家伙城府可够深的,一点口风都没漏。”
看着薛泌的样,穆公公忍不住笑了,修为这东西怎么可能自吹自擂,想了想关于薛泌和柳寒交往的过程,好像没有动手的迹象,特别是没有柳寒出手的记载。
关于此前柳寒出手的记载,大概最初的便是长安城内的那一刀,到帝都后,便没有他出手的记录,可没想到,刘家老酒酒楼一次出手,便惊艳世人。
薛泌心里却暗叫侥幸,也对内卫的无孔不入感到心惊,难怪柳寒作什么都小心翼翼。
“上品宗师,仅仅给个队正,这是小了点,”薛泌思索着慢慢说道:“干脆,给他个都尉,公公,您说如何?”
穆公公笑了笑,这家伙还是改不了纨绔之色,官位是说长便长的吗?特别是禁军,每个军官的提拔都要经过内廷考校,况且,每个职务都还以后士族门阀子弟盯着,那些士族门阀子弟虽然看不上队正这样的低级职务,但对都尉这样的高级军官还是很看重的,这要空出一个来,非争破头不可。
薛泌已经暗暗警惕起来,看来穆公公突然出现在眼前,不是偶然的,也不知道这老狗察觉到什么了,难不成柳寒送他船运商社一成份子的事,被他察觉了?
穆公公没再追问下去,顺手拿起节略翻看了几页,微微摇头,叹道:“这些地方官,就知道上报,难道自己就不知道自己如何解决。”
“地方官嘛,总是这样,”薛泌大甩甩的说着,起身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心中已了定计,转身笑道:“公公,我看禁军恐怕容不下他,干脆调到虎贲卫,这样的江湖人士,最好还是放在虎贲卫里,再说了虎贲卫也没两个上品宗师,您说是不是?”
穆公公呵呵干笑两声,脸上的皱纹挤到一块:“公子此言有理,不过,虎贲卫也不是想进便能进的。”
“怎么?上品宗师还不能进虎贲卫?”薛泌有些惊讶,不过,这几分惊讶装出来的程度倒多些。
“公子不知,”穆公公没有察觉,倒认为这不过是薛泌的纨绔习性,便笑道:“这虎贲卫乃朝廷精锐,一向在军中选拔,入选者除了修为高以外,还必须彻底忠于朝廷,除了有军中将领为保人外,身家必须清白,柳寒最大的缺憾便是来历不明。”
薛泌嘴巴微张:“啊!他,”随即叹口气:“也对,这家伙从西域回来,来历不清。”
“公子与他交好,还是要小心点为好。”穆公公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劝慰,薛泌很老实的点点头:“是,公公说的是,下官一定小心。”
说到这里,俩人都感到这个话题已说不下去了,俩人不约而同又坐在火盆边,薛泌又拿起那本节略翻看起来,穆公公则盯着火盆里红红的火炭发愣,过了会,居然靠在椅子上,发出微微的鼾声。
薛泌听到鼾声,抬头看了眼,忍不住乐了,悄悄起身开门,在门外叫过小太监,让他拿一床被子来,小太监很快拿来,薛泌没让他经手,而是自己抱着,轻轻推开门,再转身将门关上。
再转身,却见穆公公正目光炯炯的望着他,薛泌略微尴尬,看看手里的被子,笑了笑说:“我看公公睡着了,担心着凉,让人拿了床被子,公公,我看皇上今晚也没什么事,干脆回去睡了算了,您别跟我似的,这样熬着。”
穆公公叹口气,捶捶腰,叹口气说:“老了,老了,当年我跟先帝熬上个三四天,没一点问题,唉。”
“年岁不饶人,”薛泌说道:“您老就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顶着呢,再说了,里面不是还有黄公公吗,您就别盯着了。”
穆公公叹口气,微微摇头:“朝廷诸事繁杂,皇上彻夜劳烦,我哪能贪图安逸,算了,就在这眯一会吧。”
穆公公说着起身从薛泌手里接过被子,薛泌忙将自己的那把椅子端过来,又端来把圆凳,让穆公公可以将脚撂上面,做完这一切后,他看看四周,又将火盆往这边挪了挪。
他作这一切时,穆公公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可每当薛泌转头看他时,他的目光又闭上了。
薛泌又坐回到案几后面,拿起最近的奏疏看起来,看了一会,忍不住又叹口气。
“怎么啦?为何叹气?”
“公公,”薛泌抬头苦笑下:“看到这些烂消息,唉,忍不住为皇上为难。”
“哦,都是些啥消息?”穆公公依旧躺着,眼睛都没睁开,语气也淡淡的,薛泌搞不懂他什么意思,迟疑才说:“南方已经开春,却有三个府报,要整修河堤,共要花费银子,七百万两。而蜀州又上奏,说夷民与咱们晋民纠葛,已经冲突数次,要求派兵弹压,这出兵又要钱。还有,齐国上奏水灾,受灾人数高达十万人,请朝廷拨款赈济,唉,朝廷府库现在都快空了,怎么拿得出钱来。”
穆公公依旧一动不动,语气依旧淡淡的:“那有什么,总有办法的,开春收了盐税,漕运便要开始运了,这才是大事,千万不能出事。”
薛泌微怔,不知道穆公公这是什么意思,略微想想便问:“公公的意思是?难不成,漕运还会出事?”
“唉,但愿吧。”穆公公不置可否。
薛泌有点紧张了,船运商社可有他一成份子,这要出事了,岂不是将他也牵连进去,别到时吃不到猪肉,到惹上一身骚!
376.第376章 皇宫密地
转念一想,穆公公应该还不知道柳寒将一成份子送给自己的事,毕竟当初谈这事时,只有他们俩人,另外还有一个知道的是罗师爷,但罗师爷是薛府老人了,他父亲还在世时,便在薛府,那时的薛府还不至于是内卫的目标。 “既然如此,不知公公可有什么法子?”薛泌试探着问道。“法子?唉,能有什么法子,防吧。”穆公公的声音依旧幽幽的,薛泌笑了笑:“那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就让柳寒去烦吧。”穆公公说道。薛泌噗嗤一笑,穆公公睁眼,薛泌笑得愈发欢快了,穆公公,也笑了笑。俩人再没说什么,过了会,穆公公渐渐睡着了,这是真睡着了,薛泌也渐渐觉着眼皮重起来,头往下垂,节略掉在地上,他立刻惊醒,抬头捡起节略,走到窗户边,朝御书房,御书房的灯还亮着。薛泌迟疑下没有开门出去,回头公公,眉头禁不住皱起来,不由想起来,今儿他来究竟是为何事?打听柳寒?还是警告自己?对于前者,薛泌觉着不太可能,内卫无孔不入,柳寒是什么样,穆公公甚至比他还清楚,若非如此,岂敢将漕运这么重大的事交给他干?!那么后者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察觉i澳那一成份子?薛泌感觉又不太可能,这一成份子是前几天才给的,家里甚至没入账,知道的只有自己和罗师爷,难不成罗师爷有问题?薛泌摇摇头。如果这两者都不是,那么他今天究竟要说什么?总不成是告诉自己漕运有可能出事?薛泌无声的笑了笑,忽然笑容凝固了,怎么不可能就是这事呢?可问题来了,他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不成是让自己去通知柳寒?或者,还希望自己出动家族私兵帮忙?薛泌觉着头有点大,他首度感到朝政的复杂,再度感到身边无人。打更的声音传来,已经三更了,可房,灯光依旧亮着,他忍不住叹口气,皇上这样宵衣旰食,勤于政务,可这天下依旧困厄重重。他开始有点同情皇帝了,觉着那个位置实在难坐。不过,现在已经三更了,既然皇帝现在还没召他起诏,待会也不会。同样是三更天,柳寒正带着一什的士兵在宫内巡逻,这种巡逻很枯燥,其实在柳寒这几乎没用,如果有潜入者,可以很轻易避开他们,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们可以少很多麻烦,在柳寒他的护卫队只需出动五六个人,便可以击败他这一队,除了修为的巨大差别外,另外还有协同作战和战斗意志的差异。宫里很安静,按照宫中的规矩,起更即关门,宫门落下,除非紧急军情和皇帝的特旨,其他任何人不得擅开宫门,也不得擅自入宫。二更之后,宫内便不准擅自行走,除非有特别通行的腰牌,这种腰牌只有中书监和********才有,而********的权力则更大点,如果有事,持他的手令可以在宫内行走。至于后宫,三更过后,则各宫各殿,都必须关门,除非有重病或特急的事,才能持嫔妃的手令外出,而且外出的人数不能超过一人,且第二天必须到皇后那说明情况。所以,皇宫中人很少在三更之后还在外面的,宫里的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都很少外出,全都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柳寒还是首次担任这种宫中巡逻,主要原因是,他是新官,上级不会轻易派一个刚入职的军官带队巡逻,所以,前段时间,他的队主要是守门,要么在宫城四周巡逻,象这种在宫内巡逻,还是第一次。接到这个任务安排时,底下几个什长和伍长都在骂娘,原因很简单,守门多轻松,左右一般下半夜就着地方睡觉了,可这巡逻却要不停的四下游走,当然路线是固定的。走了大半圈,巡逻队到了一处林木茂密之处,按照巡逻路线,巡逻队要从边上过去,柳寒也打算带队从边上过去,忽然,他感觉不太对,空中的元气流似乎正向某处飘去,这个飘去的速度很慢,几乎无法察觉,要不是他炼体六层的修为,根本无法察觉。更让他惊讶的是,这种元气不是普通的真气,而是有点象灵气,这就引起他的好奇。挥手让队伍停下,柳寒站在小径的入口沉默的茂密的林木,林木森森,让人有点心悸,小径的尽头是处院子,院子里黑黝黝的,那些灵气就是飘向那院子。“头,怎么啦?”彭余跑到柳寒身边低声问道,彭余现在是全队最服柳寒的什长,当初他与柳寒较量射术,输得很干净,前几天,柳寒找了借口,将一个什长推荐到屯长那去,空下一个什长的位置,便让彭余升为什长,彭余完全没想到,在禁军干了三四年,没有升迁的机会,这个新来的队正才来短短几天,便让他升了官,于是便成了最铁杆的下属。“那边是什么地方?”柳寒问道,彭余朝那边,略带意外的说:“那个院子很荒废,平时都没人来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柳寒没有开口,思索下说:“我们过去”“头,这可偏离了路线。”彭余有点为难,这位新官手上很硬,出手也阔绰,可还是太嫩。这是在宫里巡逻,况且这样的巡逻都是走样子的,谁都不愿意去惹事,况且这里紧靠后宫,万一遇上什么不该遇上的事,后果便难以预料,曾经就发生过这样的事,事后,那些禁军将士全部调到西边或西南,最危险的地段。“没什么,出什么事,我担....”话没说完,柳寒神情陡地异变,彭余还在纳闷,柳寒顺手将他拨到身后,冲着夜色厉声喝问:“谁?!谁在那?出来!”彭余神情大变,士兵先是面面相觑,然后才结阵,柳寒站在最前面,彭余则站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顺手将弓箭摘下来,弯弓搭箭。“回去!”黑暗中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这道声音一点不客气,完全是上位者的口气。彭余神情紧张,禁不住寒一眼,柳寒纹丝不动,神识却已经展开,很快锁定了说话那人的位置,随即又发现另外还有俩人,让他有些纳闷的是,这三人居然对小院隐隐处于包围监视状。这个发现让柳寒对这个院子更感兴趣了,他深吸口朗声道:“下官禁军....”“这里的事,禁军无权!回去!”彭余更感紧张,咬牙将弓箭拉开,不过,以他的修为,还不知道该射向那里,后面的士兵们则有些茫然,可官站在最前面,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排成阵型,刀枪齐举。柳寒依旧不为所动,冲着黑暗朗声道:“下官奉命护卫皇宫安全,请现身说话,否则,别怪下官无礼!”那个声音冷笑数声,柳寒一点不让步,举起左手,彭余的弓立刻拉满,另一个叫谢明的什长随即拿出一枚信号,随时准备发射。沉默了会,黑暗中的声音再度响起:“擅闯此地者,杀无赦!滚!”柳寒冷笑数声,毫不迟疑向前走了数步,彭余正要跟上去,柳寒冲他摆摆手,彭余止步,弓箭依旧上扬。柳寒内息运转全身,缓缓往前踏出一步。对面的黑暗中,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柳寒走得很慢,一步一步的往前踏出。夜色中,一道黑影闪电般的出现,彭余甚至还没作出反应,雪亮的刀光便朝柳寒头上劈,同样也没寒的动作,那道刀光随即湮没,那道黑影倒飞出去。黑影落在小径上,彭余这才的模样,后,他忍不住倒吸口凉气,此人的穿着居然是虎贲卫,相貌平实。“你是谁?禁军中居然还有如此高手!”黑影的声音略带惊讶。柳寒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上下打量他,然后抱拳说:“,兄台乃虎贲卫中人,可不知兄台漏液潜伏于此,所为何事?”“这里的事不归禁军管,”虎贲卫的语气稍稍和缓:“回去问一下你的长官便知。”柳寒迟疑下,抬眼黑黝黝的小院,感受到的灵气聚会,正要开口,小院的门开了,一个小太监从里面出来,小太监很年青,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清瘦干净。在场所有人都太监,小太监似乎有点不适应,他走到柳寒和虎贲卫中间,很有礼貌的冲俩人施礼,细声细气的说道:“两位将爷,真人正在修行,还请两位将爷小声点,切勿打扰真人。”“是,请公公安心。”那虎贲卫恭谨的答道,柳寒心里大约明白是什么地方了,却故意皱眉:“真人?还请公公告知,不知是那位真人?”月光清清的洒在小太监的脸上,眉宇间有几分熟悉,柳寒心里有些纳闷,随即释然,除了来找过自己的麦公公,自己还不认识什么太监。小合子一眼便认出了眼前这人,他还记得在长安时,正是此人的商社掌柜收留了他,但掌柜最后也可能是死在此人手上,但以他受的教育,又很难责备他。“将爷,这位将爷负责守卫此地,还请将爷尽快离去。”小合子说完之后再没停留,转身便回去了。那虎贲卫盯着柳寒,柳寒皱眉合子的背影,待他的身影消失后,才冲虎贲卫抱拳:“抱歉,抱歉,下官莽撞,不知此地规矩,还请上官原谅。”“你的修为不错,不过,你的确很莽撞,这里不是你们可以来的。”那虎贲卫说完也不理会,转身便走,很快便消失在黑夜里。彭余已经收起弓箭,见柳寒还站在那,便上前低声提醒:“长官,此地不可久留,还是尽快离开为妙。”柳寒点点头,命令大家整队,带着他们离开了这里。待柳寒离开这里后,从小院的阴影中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前面那人寒的背影沉默不语,刚才出现的那虎贲卫又从黑暗中出来,很快到了跟前。“队长。”“你输了。”队长平静的说道,那虎贲卫沉默下点头说:“是,他留手了。”“你的修为是武师七品,居然连他一招都挡不住,人有宗师修为,嘿嘿,禁军之中居然还有宗师修为,而且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队正,嘿嘿。”“宗师?队长是不是估计过高了,咱们在这站了这么久,他不是一样没发现吗。”队长身后那人有点不服的说道。“哼,你刚出师门不久,江湖经验还少,我问你,你怎么知道他没发现我们?”队长头也没回的反问道,那人顿时语塞。“回去吧,别打扰了真人清修。”队长叹口气:“我可不想出事。”出事,他们这些人名为护卫,实际却是监视这些出自那些不知道的鬼地方的所为真人,虎贲卫人手如此紧张,可他们这两队人,却丝毫没动。每天对着这些真人,是件很费力的事,既不能太得罪也不能太松弛,好在这两位真人也不惹事,很少出去,每天都在院子里修炼,好像除了修炼便再没其他欲求。队长没猜错,他们还没出现在院子角落的阴影里,柳寒便已经感知到他们的存在,只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小太监出来说了几句后,他便猜到那小院是什么地方,小太监口中的真人,多半是玉清子所言的,隐世仙门入世之人。不过,有一点,有一点他不清楚,皇宫里怎么会有灵气,难不成皇宫里还有灵脉?可总教头,虽然还没证实,可柳寒已经将那神秘的高手定为总教头,总教头的院子怎么会有灵气呢?这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呢?更进一步,难道总教头也是出自隐世仙门?那个人与隐世仙门有什么联系吗?柳寒越来越感到事情的复杂!那个家伙倒底想作什么?本书来自 /book/html/26/26737/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