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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时糊涂     天苍黄txt下载     天苍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33章 松散联盟

    一壶温酒在沉默中见底,柳寒朝外面叫了声,张梅掀帘进来,柳寒让她回去拿坛酒来,家里有两坛柳林酒,是这次带回来的,让她去拿过来。

    张梅出去,范家嫂子又进来,看看桌上的菜,又拿去热了热,笑着告诉俩人慢慢喝,她再去作两个菜。

    范嫂子肯定看出点什么,大声说着话,冲范举使个眼色,柳寒都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趁着范举不注意,将一粒解毒药丢进嘴里,然后便静观其变。

    张梅拿着酒回来,她似乎也察觉有什么不正常,担心的看看柳寒,柳寒冲她笑了笑,表示没什么问题,告诉她吃过之后,帮着范嫂子收拾下,张梅很是不满说好像她就不懂事似的,话虽抱怨,可听着却像撒娇。

    “慢慢喝,时间还早着呢。”范嫂子端上热菜,叮嘱着出去,其实更多的是叮嘱范举。

    两个女人出去了,柳寒将酒坛拍开,这时代没有瓶,装酒一律用坛,喝的时候,用勺舀进酒壶中,然后温上。

    “这柳林酒其实要夏天喝才够劲,温过之后,劲头少了些。”柳寒说着给范举倒上,范举没说话,端起来先闻了下,酒香扑鼻,他不由长叹道:“总听说柳林乃天下十大名酒之一,一直想尝尝,就是太贵,这多少钱一坛?”

    “喝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柳寒说着扭头看看外面,压低声音说:“别让她们知道,她要知道这酒多少钱,还不跟我抱怨没完,老哥,你也得存点私房钱,咱们男人,手里没钱可不行。”

    范举露出一丝笑意,轻轻呷了口,在嘴里含了会,感受那股凛冽的香味,慢慢的顺着喉道滑下去,畅快的感慨道:“好酒!好酒!”

    柳寒笑眯眯的看着他,范举一口将杯中酒何干,柳寒立刻又给他倒上,俩人一杯接着一杯,很快将一壶酒喝干,随即又满上一壶。

    很快,半坛就没了,范举很快发现,对方都是海量,要想灌注对方是不可能的。而柳寒根本没想过这个,修为到他这种程度,基本可以无限量喝,酒精可以用各种方式逼出去。

    “柳兄,你出身庶民,与朝廷有仇,干嘛不和我们一块干呢?”范举带着三分酒意说道。

    柳寒也醉眼蒙蒙的挥挥手:“范哥,你是好人,我经常不在家,梅子多蒙你们照顾,我很感激,非常感激,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哥哥尽管吩咐,可要说参加兄弟会,兄弟我实在碍难从命,先不说危险,就说方帮主那吧,给你说句实话,我没有加入漕帮,快刀堂也只是挂个名,但我答应了方帮主,帮他在帝都设个暗舵,范兄,兄弟不能不顾信义啊,咱们在江湖上混什么,不就是混个信义吗!你说是不是!”

    范举无法反驳,人无信不立,更何况他们江湖中人,讲的便忠信,一诺千金,头可断,诺不可废。

    “如此也好。”范举说完便歪在炕上,柳寒哈哈一笑,起身站起来,身体略微摇晃,范家嫂子和张梅听见里动静,赶紧掀帘进来,范嫂子赶紧去看范举,见范举歪在炕上,嘴角流着唾液,憨憨的睡着,伸头看看酒坛,酒坛已经快见底了,闻了闻酒味,忍不住抱怨道:“这样的好酒,就白白糟蹋了,留着过节时再喝,多好!”

    张梅扶着柳寒,正要开口,腰上被捏了一把,她立刻会意,改口叫道:“左兰,兰子,进来帮我一把。”

    左兰赶紧进来,张梅向范嫂子道个歉,便与左兰扶着柳寒回去了。到了院子里,柳寒便推开两女,自己摇摇晃晃的往外走,让俩人去帮范嫂子收拾,张梅冲左兰使个眼色,左兰会意的转身进屋,她自己则跟在柳寒旁边。

    “没事,你先回去,看着你们当家的,这里有我,忙你们的去吧。”范嫂子将左兰推出去,左兰无法,将外面的东西收拾好了,便向范嫂子告辞。

    范嫂子送左兰出门,回到屋里,在范举屁股上拍了巴掌:“行了,都走了,别装了。”

    范举睁开眼睛,看着范嫂子苦笑下,双手枕在脑后:“我倒不是装,还真有几分酒意了,这柳漠酒量倒是不错,你看看,脚下有水没有,没有吧,都在他肚子里。”

    范嫂子早就注意到了,这逼酒都是通过涌泉**出来,地上怎么都有痕迹,现在地上干干的,说明柳寒没装假。

    “他也醉了?”范嫂子试探着问道,范举苦笑下:“我们都在装,这家伙很滑,他拒绝了我,可又没彻底拒绝,答应有事时帮忙,对了,你该听见了的,你说说吧,这事该怎么弄。”

    范嫂子秀眉微蹙,身手抱起酒坛,就着酒坛喝了口,酒涓滴未漏,放下酒坛,抹了把嘴:“你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咱们俩不是以你为主吗,还是你定吧。”范举露出一丝笑意,柳寒若听见恐怕会大为惊讶,这范家嫂子在兄弟会的地位居然比他还高。

    “我定!这么多年了,那次我没征求你的意见,你还说这个。”范嫂子的语气中有些幽怨,范举也没再矫情,沉默的思索会,这事不好处理,兄弟会由于受到朝廷的剿杀,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军队剿杀,内卫渗透,虎贲卫奔袭,以至于兄弟会吸收成员非常小心,以免暴露身份,范举今天是在冒险,如果柳寒转身出去告密,内卫和虎贲卫立刻就会****。

    “先就这样吧,天下兄弟是一家,我看,柳漠也不像出卖朋友的人。”范举神情郑重,他是打算赌一把,如果输了,最多也就将他输出去,范嫂子还在。

    范嫂子想了想点点头:“那就这样吧,如果有问题,宫里会来通知的。”

    范举点点头,又仰身倒下,范嫂子苦笑下,叹口气看着小方桌上的淋漓杯盘,当年自己在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现在却整天围着灶台转,连剑都快忘了,血是什么味道也快忘了。

    “我们都没醉。”

    一进屋,柳寒对张梅说了与范举相同的话,张梅有些嗔怪的洗了张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不解的问:“你们这是捉的什么迷藏?”

    “这你就别问了。”柳寒将外套解开,这屋子作的最大改动便是起了壁炉,壁炉刚点燃,还不够暖和,不过对他而言,寒暑已经没感觉了。

    张梅很听话,柳寒不让她问便不问了,帮着柳寒将外套脱下,然后又端来热水,给柳寒洗脚,这水是出去时,放在灶上的,用灶里的余火烧开,现在正好。

    柳寒没有动,让张梅忙着,还没洗完,就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左兰在门口低声问道:“主子。”

    张梅抬头看看柳寒,柳寒躺在床上没有动静,便对外说道:“没事了,你休息吧,这几天茶楼也没啥人,明儿你到店里去看看。”

    说这话时,张梅脸上滚烫,左兰应了声,很快,隔壁便传来开关门声。张梅慢慢的给柳寒洗过脚,然后将水端出来倒掉,看了关得紧紧的门,快步到厨房,在灶台边上,自己简单擦洗了下,便匆匆回去,待她关上门口,旁边的门无声的打开了,左兰小心翼翼的出来,在院子里听了下,里面没有声音,她才到厨房里,锅里还有热水,她也赶紧洗漱完毕,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张梅贴在柳寒的怀里,身子滚烫,可柳寒却没象下午那样,两眼盯着床顶,张梅心里有些吃味,小手伸进他怀里,在他胸口画圈。

    柳寒捉住她的手,张梅娇声他怎么啦,柳寒扭头看着她问:“现在你的修为到那了?”

    张梅愣了下,扬头看着他,神情中满是不解,柳寒又问了句,张梅见他神情严肃,不觉有些紧张,小声答道:“武徒五品。”

    柳寒不由皱眉,有些不高兴:“我给你的丹药你没吃?这些日子,你有没有练功?”

    张梅有些着慌,不敢开口,柳寒再度追问,张梅小声的答道:“店里新开张,我忙不过来,就。”

    “胡说!”柳寒小声而严厉,张梅将头埋在他怀里,不敢再抬头,柳寒却将她的脸抬起来,却看到她秀气的眼中满是泪水和担忧,粉面上写着紧张,他松开了她,轻轻长叹一声。

    张梅从被窝里钻出来,跪坐在边上:“爷,你这是怎么啦?风雨楼发现咱们了?”

    灯光下,红色肚兜衬着白色肌肤,显得无比性感,他轻轻叹口气,将她拉进怀里:“你这是做什么,当心着凉。”

    张梅靠在他怀里,感到暖和多了,正要开口,柳寒轻轻叹口气:“当初我恐怕不该带你到帝都来,我真担心害了你。”

    “爷说的啥话,我是爷的女人,不跟着爷,跟着谁?”张梅有些高兴,又很担心,将他的手臂抱得紧紧的:“爷,出了啥事,你给我说说,让我也明白明白。”

    柳寒是有点不高兴,他已经明白张梅的心态了,这小丫头苦日子过多了,现在这日子恐怕就是她梦想的日子,吃得饱,穿得暖,有点小生意,平平和和的,再生个儿子,完美了。

    可这是漂亮的肥皂泡,虚假的!

    “你觉着咱们现在还是江湖人吗?”柳寒先问道,张梅想了想点点头,有些纳闷的问:“是啊,怎么啦?”

    “江湖人最大的保身之道,便是修为,咱们现在看上去挺安稳,可一旦那天有事了,这里的一切都可能化为灰烬,你现在就不练功了,将来一旦有事,怎么办?”

    张梅心里一颤,搂着手臂的力道渐渐松下来,柳寒又说:“我给你的丹药,可以保证你突破到武士境界,那丹药来得很不容易,你一定要加强练功。”

    张梅点点头,忽然扬头说:“爷,那你呢?整天四下跑,这不也没练功吗。”

    柳寒在柳腰上轻轻拧了下:“小妮子,跟爷讲起价来了,爷在家没练功,可爷在外练功,以后,这房间为静室,你练功时,将门关上,自己练就行了。”

    “那剑法呢?”张梅又问,柳寒稍微沉凝下:“这先不管,以我的经验来看,任何招术都是建立在内气修为上,飞燕门的精妙招术,没有内气配合,根本发挥不出其中的妙味,你还是努力提高内气修为吧。”

    张梅点点头,有些兴奋的问:“爷,我真能突破到武士?”

    “废话,按爷的吩咐作,别说武士了,就算武师也不在话下。”

    “真的!”张梅兴奋的抬起头,柳寒将她摁进被子里,感到她身上有些凉,便将她拉进怀里:“记住,千万别忘记练功,关键时刻,这能救咱们的命。”

    柳寒感觉到了,张梅对武师境界并没那么向往,刚才表露出来的,不过是为了让自己高兴才故意装出来的。

    他没有去偷听范举夫妻的谈话,在他看来无所谓,以范举的修为,动动手指便可以灭他好几次,他也没对范举说假话,他对兄弟会没恶意,相反还有点佩服,这帮家伙整天想着造反,想着颠覆天下,几十上百年,始终坚持不渝,就凭这,也值得佩服。

    不过,佩服是一回事,具体参加进去,便是另一回事。

    他有一种感觉,这种还勉强可以说平静的生活,快要结束了,皇帝在陈国郡的行为已经让所有士族警惕起来,石家之事只能震慑他们,却不能让他们屈服,随之而来的叩宫事件便是证明。

    柳寒几乎可以肯定,叩宫事件背后有人在推动,很有可能是门阀士族,皇帝虽然镇压了,可过程中,却可以看出皇帝的犹豫和动摇,但国势如此,皇帝找不到其他办法,他只有这一条路。

    接下来,皇帝要作什么,就非常关键了,好了,国家平稳,反之,国家恐怕就有可能陷入动乱。

    将张梅柔软的身子紧了紧,挥手熄灯,慢慢合上眼。

    隔壁的范举家里,一只度鸟扑腾着翅膀,消失在黑暗的天空,谁也不知道,它去了那里。( )

第334章 偶遇

    第60章

    至治二年的冬天特别冷,流民依旧向陈国郡涌去,陈国郡郡国兵和各县衙役紧急封锁了陈国郡周边关口,大批流民被挡在陈国郡周边地区,在寒冷的野外,每天都有数百上千人被冻死,给陈国郡周边各郡县带来极大压力,周边郡县纷纷上疏,要求朝廷尽快采取措施,要么拨钱拨粮,赈济流民;要么打开陈国郡大门,让这些流民到陈国郡去。

    可无论那种办法,朝廷都不能答应,也不敢答应。

    豫州各郡县报来的流民数量已经上百万,以陈国郡现在的土地,最多可以安置三十多万流民,陈国郡各县统计的流民数量已经快五十万,再涌入百万流民,无疑将压垮整个陈国郡。

    拨钱拨粮,朝廷现在那有钱粮调拨。

    皇帝召集尚书台群臣连日商议,潘链提出让豫州立刻抓捕这些流民,遣送回原籍,秋云立刻反对,这些流民聚在一起,强行遣回,容易激起民变。

    甘棠支持秋云,左辰支持潘链,潘冀沉默不语,皇帝左右为难,让薛泌和延平郡王参与讨论,俩人一致反对了潘链的主张,薛泌出了个主意,在流民中散布流言,就说朝廷要在青州安置流民,引诱流民上青州去。

    这个主意太荒唐,受到潘链甘棠左辰的一致批驳,却得到秋云的支持,延平郡王则认为,当组织引导流民进一步南下,到湘州和交州安置,交州和湘州乃蛮荒之地,除了少数土人外,多数地区没有开垦,无主之地甚多,安置百万流民,没有丝毫问题。

    可无论那种安置,都需要钱粮,从豫州到交州湘州,要走数千里,这个过程中,要给流民多少钱粮?到了之后,要修房子,要给粮食,要给种子,什么都要靠朝廷提供,可朝廷有吗?!

    朝廷争执不休,皇帝左右为难,另一个问题又冒出来了,句誕和顾玮在扬州清理盐政也进展缓慢,扬州御史不断弹劾句誕,说其在扬州大肆收受盐商贿赂。

    皇帝再三下旨,让句誕顾玮加快进度,开春之前,一定要向朝廷提供千万两以上的银子,但句誕和顾玮上疏,扬州盐商正在清理,盐商隐瞒盐田,隐瞒盐户严重,他们需要时间清理。

    皇帝气得,可又没有丝毫办法,只能不断催促。

    这边的事没完,秦王紧急上疏,大漠今年的雪灾严重,这样的情况,开春之后,胡人要么南下侵扰中原,要么自相残杀,所以,开春之后,草原上势必出事,要朝廷早做准备。

    这种情况下,皇帝根本没心思过上元节,至治二年的上元节是近十年来最冷清的上元节,民间同样也不积极,各王府和豪门也同样不积极,只有崔府和丁府较量了下,去年崔府占了上风,今年再度较量,双方都有意压了下规模,与去年相比差了很多,真正闹得厉害的还是瀚海商社。

    瀚海商社在上元节期间搞了次大型促销活动,商社的女店员一律旗袍高跟鞋,披着彩带沿街招揽客人,珠宝店全部商品一律八折,布店的布,色彩鲜艳的挂了半条街,店门口举行敲彩蛋送大米菜油,猜谜送布的活动,热热闹闹的闹了七天。

    这七天,瀚海商社展示了强大的实力,七天里送了近千匹布,价值数千两银子,加上珠宝店的折扣,整个上元节了上万两银子。

    这样大规模的促销活动,将瀚海商社上下累得吐血,活动结束后,柳寒宣布放假两天,让大家伙好好休息休息。

    实际上,上元节这七天,柳寒都没在柳府住,而是在张梅这边,但柳府中人没有察觉,青衿以为柳寒在天娜那,天娜自然知道,但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柳寒在张梅这边,一方面是督促张梅练功,一方面是作给范举看的。

    喝过那顿酒之后,柳寒有种感觉,兄弟会恐怕在策划什么行动,有点摁奈不住了,否则不会这样急切的发展成员。而且,范举招揽不成,肯定要盯自己一段时间,利用这段时间,更仔细观察下他,或许能得到点兄弟会的消息。

    上元节时,两家又在一块吃了顿饭,这次是柳寒请客,这次依旧分桌,只是都在茶楼里,分成两桌,但这次仅仅是吃饭,说了些无关的话,范举问了下大漠上的事,柳寒信口说了些奇闻,比如马贼,还有沙暴,如何应付马队,有些张梅听说过,有些却没有,将三个女人惊得一愣一愣的,可柳寒却觉着范嫂子有点象装的,并不是真正惊讶。

    正月十五,上元节,帝都各个道观香火鼎沸,帝都人涌进各个道观烧香许愿,柳寒也带着张梅左兰到清源观烧香,这清源观在帝都城西,就在建阳门南边的开江门的边上,这开江门是道水门,帝都南北两条河,北面是洛河,南面是伊水,两条河之间,前朝便挖开一条运河,这条运河穿过帝都,横贯南北。

    清源观便在运河边上,大晋以道典立国,晋人崇信道教,大晋有无数的道观,帝都尤盛,帝都城内有道观数十座,城外有道观数百,每个道观都是香火鼎盛。

    每个道观供奉的仙人不同,清源观供奉的是道祖,很多道观也供奉道祖,但在供奉道祖的同时,也供奉了其他神仙,但清源观只供奉道祖,没有配殿,没有配享,就只有一个主殿,所以,香火比起其他道观来说要差一点,但在这个节日,这里依旧是人潮汹汹。

    柳寒陪着张梅左兰在大殿上敬了香,到功德箱捐了五十个钱,然后便想要在道观里转转,这清源观不算大也不算小,同样分两部分,前殿后舍,前殿没什么东西,除了主殿外,没有其他更多的房舍,院子里到有很多树木,可现在这些树只剩下光光的树枝,圃上干干的枝条。

    三人很自然的向后院走去,后院也不是不准人进,但后院东南角的一处月亮门,三人被拦住了,一个中年道士非常有礼貌的拦住了他们。

    “这里是观里师兄弟们住宿的地方,各位居士,请留步。”

    中年道士很客气,神情却很坚定,柳寒冲他笑了下,扭头对张梅说:“你看看,这里不让进,咱们还是回吧。”

    张梅自然没说什么,温顺的转身便走,柳寒打量下中年道士,中年道士身材很魁梧,露在外面的手掌粗大,掌沿有厚厚的老茧。柳寒在心里叹口气,转身离去。

    从道观出来,张梅很兴奋,拉着左兰在街道两边的小摊点上钻来钻去,这些摊贩多数是卖廉价头饰装饰,还有手雕的神像,最多的还是各种小吃。

    “爷,好看吗?”张梅兴奋的拿着一串纸,戴在自己头上,笑嘻嘻的看着柳寒,柳寒冲她摇摇头,张梅嘟着嘴,又将纸放回去,左兰却拿起个耳环给她,张梅又戴上了,然后让柳寒看看,柳寒觉着这个还可以。

    柳寒其实已经发现,这左兰的审美眼光比张梅强多了,倒底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即便卖身为奴,身上的书卷气依旧未散。

    柳寒正要招呼她们,忽然看见一道妙曼的女子,这女子披着白狐镶边的红色锦缎大氅,头上同样戴着红色镶白狐狸毛的雪帽,背对着他时,根本认不出是谁,但他却认出了她身边的那男子,那是个白衣飘飘的公子哥,可这人却绝不是什么帝都那些放浪形骸的公子哥,而是一个修为精深的高手,而且自己还见过。

    “这家伙又在追谁?这女人看背影好像还不错。”柳寒心里纳闷,很想绕过去看看那女人,身形刚要动,便又听见张梅在问:“爷,这好看吗?”

    “你呀,这玩意买来作什么,等今年挣钱了,爷明年带你上瀚海商社的珠宝店,咱们踏踏实实买两件好的。”柳寒苦笑下,她比划的簪子,看上去挺美,实际上就是根镀银的铜簪子。

    回着张梅的话,他的目光却盯着那对男女,心里的疑团更深了,这时,从旁边的人群中出来个女人,走到红色锦缎的身边,这女人穿着件绸缎大褂,显然,这女人是那红色锦缎的侍女。

    可柳寒一看到这女人,神情顿时变了,心中忽然升起团火,正想着要不要过去,那个白衣公子抬头看过来,他心中一惊,连忙尴尬的转头看着张梅和左兰。

    或许是两个女人太出色,街上的男人十有*都在看她们,白衣公子将柳寒也当作了那些男人中一员,没有理会,红衣女人正缓步向前走去,白衣公子连忙跟上去。

    柳寒暂时压下火,心中疑团更大,有心想要跟踪,可顾忌那白衣男人,想了想,决定还是暂时放下,不管他们。

    “回了,回了,看你都买些啥,瞎浪费银子。”柳寒不悦的说道,张梅和左兰愣了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变了,俩人连忙将东西放回,然后跟在柳寒身后。

    柳寒走得很快,张梅和左兰要小跑着才能跟上,特别是左兰,她没有一点修为,没走多远,她便支持不住了,张梅连忙扶着她向柳寒叫道:“爷,等会,等会。”

    柳寒回头看俩人气喘吁吁,香汗直流,这才惊觉自己失态了,张梅扶住左兰过来,疑惑的问:“爷,你这是怎么啦?干嘛走这么快?”

    柳寒微怔随口道:“没什么,习惯了。”抬头看看天色:“天色不早了,咱们还得快点,那边有个车马行,雇辆车吧。”

    张梅看看街边的马车,帝都太大了,城内便足有百万人口,从东城到西城,有几十里,所以,交通工具也就应运而生,有轿行,有车马行,有几个钱的帝都人要走得远的话,都要雇车,不过,这可不是出租车,马车不会在街上转悠,只能在车马行去雇。

    “没多远了,咱们走慢点能行。”张梅还是很节约,不愿这个钱,左兰显然也一样,只是碍于身份不敢开口。

    柳寒也没坚持,陪着两女慢慢走着,这时两女已经清楚柳寒情绪变了,走了段距离后,张梅小心的问柳寒怎么了,柳寒微微摇头,表示没什么。

    这时意外出现了,那白狐狸红大氅和侍女从边上的小店出来,那白衣公子依旧跟在边上,柳寒清楚的看见她的面貌,没有错,是青衿,跟在她身边的侍女是绿竹,而那白衣公子居然是江塔。

    青衿的神情淡淡的,眉宇间有丝愁绪,白皙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笑意,绿竹小心的扶着她,不时还轻轻叮嘱两句。江塔手里拿着柄扇子,不时在边上说上两句,看着好像是在提议什么,可青衿却始终淡淡的。

    “这***在做什么?”柳寒心中疑惑,他当然不相信青衿会给自己戴绿帽,他有心偷听,可江塔修为不弱,据说有宗师修为,上次在那神秘院子之后,他不敢轻易动用神识去探查别人,除非清楚知道对方的修为比自己差很多。

    “我们去那喝口茶,休息会?”柳寒看到边上的茶楼,便问张梅,张梅顿时轻松了些,小心的摇摇头:“爷,奴那有那样娇嫩,兰子,”

    要说柳寒和张梅还真没把左兰当奴婢待,好些事上都征求她的意见,有时候还按她的意思办。

    左兰却比不上张梅,张梅多少还有修为在身,以前也是闯过江湖的,左兰则完全没有修为,虽然不是什么大小姐贵妇人,可也不是张梅这种在野地生长的生物。

    “要不吃点东西吧,婢子有些走不动了。”

    刚才走得太急,左兰脸上还红红的,象抹了层胭脂,很是诱人。

    “行啊,想吃什么?”柳寒随口说道,张梅抬头四下张望,左兰却很敏锐,立刻看向青衿和江塔。

    张梅很快挑了个路边摊,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在路边摆了两张桌子,柳寒三人坐下,张梅就冲摊主叫了三碗驴肉汤三个面饼,摊主答应着,先端来三碗驴肉汤,随手将香菜放在在他们面前,左兰夹了些香菜到汤里,本来就很香的驴肉汤,立刻变得更加浓郁。

    柳寒却没管这些,他的注意力被青衿和江塔吸引过去了,几个青衣汉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

第335章 突变

    青衣汉子与江塔说着什么,江塔神情淡然,似乎根本不在意,只是温柔的看着青衿,柳寒没有看见青衿的表情,青衣汉子要拦的显然只是江塔,可也挡住了青衿的路,她只好留下。

    柳寒有些纳闷,这江塔怎么惹上了风雨楼,难不成上次赌场的事还没完?正想着,耳边传来张梅的叫声,楚明秋回头便看见两双困惑又隐含不悦的神情。他勉强冲两女笑了笑,张梅看着那边,不解的问:“爷,怎么啦?你认识?”

    柳寒微微摇头:“那是风雨楼的人,怎么会和那白衣人冲突起来?”

    “那白衣人是什么人?”张梅问道。

    “他叫江塔,号称惜花狂生,以前,我见过,没想到在帝都又遇见了。”柳寒低声说,他没有说是在那见过的,不过,以他所知,江塔以前在荆州混过,他是南阳石龙的弟子,见过江塔是可能的。

    张梅没往细里想,只是低低的哦了声,将碗往柳寒面前推了下:“先吃吧,管那么多干嘛。”

    柳寒拿起面饼,习惯性的撕了小块扔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这是边塞的吃法,这种饼是烤的,很硬,帝都的吃法是将面饼撕下来扔进羊肉汤里泡一会,等饼软了,再吃,可边塞粗狂,等不及这样长时间,直接扔进嘴里,边喝汤边吃。

    柳寒心里的疑惑依旧,他不担心青衿的安全,萧雨知道青衿是自己的人,不可能难为她,至于江塔,看上去更象是青衿的护花使者。

    青衿很迷惑不解的看着青衣汉子,青衣汉子的神情坚毅,江塔依旧是那样满不在乎,只在看着她时,目光才变得温和。

    说实话,那目光让她有些心慌意乱。

    “我家帮主请江公子一见。”青衣汉子语气坚定的再度说道,江塔随口说道:“萧楼主身份贵重,可本公子也不是无名之辈,不是谁想呼来喝去便呼来喝去的。”

    “江公子,今天我家帮主见不到公子是不会走的。”青衣汉子冷冷的说道,江塔轻轻一笑,这时从街角各处转出来一些青衣汉子,他们很随意的沿着街道过来,隐隐对江塔形成包围,周围屋顶上,也有青衣隐隐闪动,弓箭头闪着亮光。

    江塔依旧不在乎,看看青衿,青衿担忧的看着他,江塔正要开口安慰,绿竹在青衿身后低声说:“夫人,咱们先回吧,江公子有事要办。”

    青衿稍稍迟疑,今天她也是到观里烧香还愿,没成想遇上了江塔,可她又觉着这不是巧合,江塔好像是特意来见她的,这让她心情复杂,此刻听到绿竹的提醒,她轻轻叹口气:“唉,这又是为何,有时想想家主所言,何处春江无月明,退一步,岂不是海阔天高。”

    江塔温和的笑了笑,怜惜的看着她:“衿儿是谪落俗世的仙女,这俗世的**岂能污了你的眼,这位姑娘说得对,还是先走吧。”

    青衿微微叹口气,虽然风雨楼萧雨与柳寒交好,也与她有数面之缘,可要排解他们之间的纷争,她还没那么自不量力,刚才隐隐相劝,江塔委婉拒绝了,她也只能先走了。

    待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江塔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这些年,他走马章台,阅女无数,可真正打动他的女人屈指可数,青衿绝对排得进前三,再加上才艺气质,名列榜首,绝不为过。

    可惜,相逢太晚,佳人已有归,让他惆怅不已,恋恋难忘。

    “带路吧!”江塔的语气有两分不耐,他没有暴起突围,也没有一点胆怯,似乎根本没看到身周各处的青衣影子。

    青衣汉子没有废话转身便走,也没走多远,青衣汉子在一间茶楼门口站住,江塔一言不发便进去了,茶楼里很空,没有一个客人,也没看见一个小二。

    江塔站在大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眼前桌上摆着一壶茶,他也没客气坐下,拿起茶壶便给自己倒了杯,端到鼻尖前,深深闻了下,然后抿了口,微微摇头。

    “风雨楼乃帝都第一大帮,待客之茶,居然如此低劣!”

    “待客之茶,自然好茶,可尊驾并非我风雨楼之客,自然也就犯不着好茶。”

    萧雨从楼上缓步下来,走到江塔对面坐下,江塔抬头看着他,俩人四目相对,良久,江塔开口道:“你是来杀我的。”

    萧雨点点头:“为什么?”

    江塔耸耸肩,淡淡的说:“江湖之中,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凡事皆有因果,惜花公子在江湖上也是有地位有声望的人,不是那种随意拔剑的莽汉。”

    “萧楼主居然还讲因果报应,”江塔洒然一笑:“江湖上拳头便是道理。”

    萧雨冷冷叹口气:“江湖传言,惜花公子风流潇洒,琴画双绝,才气冲天,没想到底子里依旧是蛮不讲理的莽汉。”

    江塔玩弄着茶杯,茶杯在指头忽上忽下翻滚不休:“江湖传言,萧楼主是个讲理的人,现在看来传言果然不假,就算杀人也要找理由。”

    “我萧雨出道以来,从来都讲理。”萧雨淡淡的说,这时若有外人进来,看到此种境况,恐怕会以为俩人是在聊天闲谈,万不会想到,此刻俩人剑拔弩张,每根神经都高度紧张,两人都盯着对方,谁都不敢稍有松懈。

    江塔闻言没有驳斥,只是嘲讽的看着萧雨,萧雨冷冷的说:“我给你个机会,谁是主使者!”

    江塔脸上的嘲讽更浓了,萧雨叹口气,随着这声叹气,俩人面前的桌子忽然碎裂,响起轻微的破裂声,碎裂的桌子在破裂声中迅速变成粉末,俩人的目光始终盯着对方,神情丝毫不变,两股气流却在不停撞击,破裂声连绵不绝。

    战斗从一开始便进入最凶险的内气拼斗,这种拼斗的凶险在于,失败者将经脉尽断,轻者修为尽废,重者直接死亡,没有第三种情况。

    劲气不断爆裂,江塔脸上闪过一层青光,劲气如波浪般涌向萧雨,萧雨轻哼一声,脸色一沉,劲气随即被推回来,向江塔涌去,江塔脸上再闪过一层青光,鼻孔中隐有血丝渗出。

    两只小虫惊慌的飞起,躲向屋角,慌乱中,一头撞进屋角的小蛛网,一只小小的蜘蛛从角落爬出来,灵巧的爬上小虫,丝毫没有受到屋内不时传来的爆裂声。

    实际上,除了俩人面前的那张桌子外,茶楼的其他东西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柜台上,早晨刚采的梅花,花瓣上的水滴还没干,水珠晶莹,散发着幽幽的香味,窗户上,新贴的纸花,纸角没有粘稳,微微飘起。

    就在萧雨身后不远处的花盆里,栽种着漂亮的美人蕉,宽大的蕉叶低垂着,空气的爆裂声,对它没有丝毫影响。

    早早被请出茶楼的老板和三个伙计站在对面,略微不安的看着站在自家茶楼门口的几个青衣汉子,一个大汉坐在小摊的长凳上,神情自若的喝着小酒,抬头看看他们:“放心,借你的地办点事,要有损失,我们风雨楼包赔。”

    老板依旧愁眉苦脸,就在前不久,风雨楼的好汉走进茶楼,宣布风雨楼要借茶楼办事,让店里的人立刻离开,客人们随即离开,风雨楼替他们付了茶钱,老板和伙计也被客气的请出茶楼,同时告诉他,要有损失,风雨楼包赔。

    可尽管如此,老板依旧担心不已。

    大汉的神情看上去轻松,可老板没注意到他眼神中的阴霾,这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的目光转向斜对面,斜对面的小铺前,同样坐着一对中年男女,俩人显然是夫妻,他们的神情与大汉不同,毫不掩饰他们的紧张,紧紧的盯着茶楼。

    茶楼内的爆裂声瞒过了街上的普通人,可瞒不过这些修为精深的武者,他们完全没想到,这惜花公子的修为如此之高,居然帮主都拿不下。

    小车轱辘碾过石板,发出吱呀的响声,推车的是个瘦削的中年人,中年人皮肤黝黑,头上戴的草帽遮住了他的额头,麻衣制的棉服束得紧紧的,车上堆得满满的,独轮车的绳子挂在他的脖子上,中年人努力保持车的平衡,不断叫着:“让让,让让!”

    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糖葫芦,笑嘻嘻的拉着母亲的手,快步朝这边跑来,迎面遇上独轮车,小姑娘惊叫一声,推车的汉子慌不择路,独轮车歪倒一边,车上的麻袋滚落一地。

    “你这人怎么推车的!丫丫,丫丫,别怕,别怕。”年青妇女连声安慰女儿,女儿小脸吓得煞白,惊恐的看着歪倒独轮车,和洒落一地的麻包,手里的糖葫芦,水珠子在眼眶中晃动,看着看着便落下来。

    “丫丫乖,没事的,没事的。”妈妈将小姑娘抱到边上,推车汉子憨憨的站在边上,搓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嘴里嘟囔着:“我一直在叫,一直在叫,妹子,对不住,对不住。”

    年青妈妈一脸不高兴,可看着推车汉子憨厚的模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小丫头抽抽泣泣的,小手紧紧抓着糖葫芦,泪珠子终于落下来了。

    妈妈抱着她坐在茶楼前的石阶上,边给她擦眼泪边哄着,推车汉子看看小丫头又看看满地的麻袋,左右为难,最后还是走过来,哄了小丫头两句,又向妈妈解释,妈妈似乎有些不耐烦,没有搭理他,推车汉子迟疑下才转过身。

    就在这时,一粒糖葫芦离开木棍,飞进了茶楼。

第336章 陷阱

    年青妈妈坐在台阶上,背对着茶楼大门,小姑娘面对着她,泪眼蒙蒙,小手拿着糖葫芦,推车汉子迟疑着,正转身准备离开。糖葫芦握在小姑娘的手里,年青妈妈抱着她,糖葫芦从她的肩头,云髻下,伸向前面。

    一切都很自然,受惊的小姑娘,安慰的年青妈妈,不知所措的推车汉子,可就在这时候,一粒糖葫芦悄无声的离开了葫芦串,破开茶楼紧闭的大门,坚固的大门在这粒糖葫芦面前,就算破纸片一样。

    守在门口的两个青衣汉子,开始很警惕,可当推车汉子彷徨的转身,准备去收拾散落一地的麻袋时,俩人的神情都稍稍放松,目光就盯着推车汉子。

    这时,异变发生了,那粒糖葫芦离开了葫芦串。

    速度极快,只是一闪就破门而入。

    这一闪,速度极快,肉眼几乎看不清。

    今天守在门口的两个青衣汉子,一个叫丁三,另一个是他的兄弟丁四;他们的父母不识字,不知道该给出生的双胞胎取个什么名字,前面有两个哥哥,于是他们便排名三和四,简单明了,容易好记。

    丁三丁四还没反应过来,黑影就从眼前过去了,俩人察觉不对时,黑影已经破门而去。

    但他们今天能站在门口,守住至关重要的大门,绝非易于之辈,这是从数千风雨楼弟兄中选出来的,虽然没有列名七星八将,修为差距不大,反应更是机敏。

    “大胆!”

    丁三惊怒之极,也懊悔之极,出手极其狠辣,拳风暴起,直扑年青母亲。

    丁四的拳头同样刚猛,目标却是女人怀里的小丫头。

    兄弟俩心有灵犀,没有一句商量的情况下,便采取了最合理的分工。

    拳风刚烈,刮在脸上烈烈生疼。

    小丫头却发出一串娇笑,手里的糖葫芦稍稍一偏,又一粒糖葫芦飞离葫芦串,在这样短的距离,丁四无暇躲避,仓促之下,他暴喝一声,身体只来得及稍稍偏了偏,糖葫芦穿过他的肩头,一股指头粗的血箭喷射而出。

    小丫头娇笑着腾身而起,半空中一个转折,身形向左边的小巷落去。

    “哼!”

    闷哼声在她耳边响起,她浑身一震,这声响好厉害,几乎将她体内的内息震散,内息一荡,立时混乱,身形便往下落。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声音从屋顶传来,一道黑影遮蔽了天空,黑影未落,猛烈的罡风已经袭身,小丫头临危不乱,身形半空一扭,右手小拳头忽然生出一层些许流光,对着袭来的罡风猛轰出去。

    “砰!”

    一声脆响,半空中,小丫头一路喷血,那道黑影只是微微摇晃,便又追来,小丫头咬牙,左手扬起,两粒糖葫芦破空袭至,黑影冷笑一声,拳劲再起,两粒黑影飞开,拳头和枣粒撞击,居然有金石之声。

    丁三的拳风袭上坐在台阶上的妈妈,似乎没感觉,拳风刚临体,她的右手在地上微微一撑,身形猛然转过,拳风擦肩而过,带起衣襟,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左手上忽然出现一柄阴寒的匕首,朝着丁三的心窝狠狠插下。

    她的裙裾带着地上的尘土扬起,细细的土粒飞上空中,绣花鞋穿过土粒,横踢丁四,既然是连踢带打,以一敌二。

    丁三双眼喷出火来,自己兄弟一时心软,居然被这几个杀手乘虚而入,帮主在里面还不知道怎样,这女人必须留下,楼主要有个闪失,他们兄弟万死难赎。

    尖锐的刃尖,带着丝丝暖意,丁三脸色几乎扭曲,身体猛地偏了下,让开心窝,右手的拳头依旧不改,直击女人的小腹。

    女人没有想到丁三如此悍勇,想要变招已经来不及了,一瞬间,就听两声轻响,两条身影豁然分开,血腥大作。

    突变开始时,推车汉子刚走到歪倒的独轮车前,弯下腰正要扛起一个麻袋,就在这时,异变爆发了。

    正坐在对面的中年汉子,听见丁氏兄弟的暴喝,神情大变,腾空而起,掠过独轮车,推车汉子好像被吓呆了,呆呆的站在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大汉的身影掠过他身边时,他忽然伸手从麻袋中抽出一把刀,一刀便砍向大汉,大汉似乎没有准备,身形继续向前掠去,推车汉子眼中的狠辣愈浓。

    “当!”

    就在推车汉子以为已经得手时,刀却被一把长剑架住,推车汉子神色大变,刀上传来巨大的力道,推着他向后倒退两步,还没站定,就见中年大汉已经在对面站住,正嘲讽的看着。

    所有事情都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一眨眼间,丁氏兄弟,小丫头母女,四人双双受伤,推车汉子也被逼现身,暗算失手,中年汉子长剑遥指着他。

    就在这瞬间,在茶楼左侧的小巷里,一个挑着担子的老汉倒在血泊里,楚飞冷冷拿起那把肮脏的扁担,扁担头抽出一丝缝隙,露出生冷的锋刃。

    茶楼后面,临水的岸边,一个卖糖炒栗子的老太太披头散发,滑过水面,鲜血染红了水面,一对中年夫妇站在岸边,没有追击,脚下落着一只手臂,手臂光滑无暇,没有丝毫皱褶。

    在茶楼四周各处,这瞬间,茶楼四周各处,留下了三四具尸体,侥幸逃生的也有三四人。

    这个茶楼竟是个陷阱,陷阱的中心便是一楼的两个人。

    糖葫芦破门而入,萧雨和江塔正处在僵持中,俩人的额头都冒起一层细汗,江塔脸上闪过三次青光,脸色变得青幽幽的,甚是吓人。萧雨也同样不好受,同样闪过两次黑光,脸色变得阴沉发黑。

    空气的爆裂声没了,俩人之间的空间生出一条细细的蜿蜒曲线,这条蜿蜒曲线起伏不定,就像下面将沸的水,不住冒着水珠和热气。

    在这个平衡中,任何一个外力的进入,都会打破这个短暂的平衡,恰恰这个时候,一粒糖葫芦闯了进来,直奔萧雨眉头。

    萧雨神情大变,身上突然冒出黑烟,眨眼间,黑烟便将他包围起来。

    江塔见状大惊失色,糖葫芦没入黑烟中,没有任何声息。江塔咬破舌尖,喷出口血,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惨白。

    “噗嗤!”

    就像水泡裂开,内气猛然向萧雨涌来,江塔却猛地跃起,汹涌的劲气刚抵达黑烟边沿,便象潮水遇上大堤,被黑烟挡在外面。

    江塔脱身跃出,坐下的椅子缓缓寸裂,黑烟完全包围了萧雨,他的整个都包围在黑烟中。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风雨楼萧雨,居然是幽冥宗中人。”江塔抹了把唇边的血迹,很是感慨的说道。

    幽冥宗是魔门三大派之一,魔门在江湖中名声狼藉,为正道人士所不齿,也是现在武林威名最盛的小寒山天师道的大敌。

    “难怪惜花公子纵横江湖,未有一败,原来身怀世外之技!”黑影里的话有些低沉,嗡嗡作响,听着很不舒服。

    “这也是我好奇的,幽冥宗居然有世外的功法,这要传出去,恐怕贵宗会有灭顶之灾吧!”江塔嘴角挂着冷笑,隐世仙门不得插手世俗之事,否则将遭到朝廷和江湖的联手对付,那将是灭顶之灾。

    说到这里,俩人同时住嘴,彼此都知道对方的隐秘,也让俩人都有巨大顾忌。

    隐世仙门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隐世仙门弟子无必要不得内斗,因为这容易引起宗门之间的战争,如此将严重削弱隐世仙门的力量,削弱隐世仙门对抗世俗界的力量。

    “今儿这里是个陷阱。”江塔依旧全神戒备,内心隐隐不安,隐世仙门不成文的规定毕竟是不成文的,如果萧雨在这里将他杀了,宗门恐怕也不会为他出头。

    “今天凡是到了这里的,都跑不了。”

    黑烟渐渐淡去,露出萧雨的面容,连续施展秘法,萧雨的神情看上去有几分疲惫,不过,他依旧紧盯着江塔。

    江塔往嘴里扔了粒丹药,脸色变得稍稍好点,萧雨淡淡的说:“还是那句话,今天,要么交出指使者,要么把命留下。”

    “你觉着能留下我吗?”江塔淡淡的问。

    萧雨傲然一笑,双手握拳,向前迈出一步,一拳击出,虽然他向前迈了一步,可他与江塔之间的距离依旧还有三四步,可这一拳,似乎将整个茶楼的空气凝聚在拳头,拳头表面竟然有丝丝亮光发出。

    拳劲带着猛烈的罡风,矢若闪电,暴若雷霆,这一拳居然有风云变色之感。

    江塔眼睛微微收缩,深吸口气,胸膛居然微微向内收缩,轻斥中同样一拳击出,这一拳普普通通,没有丝毫出奇,没有丝丝发亮的光点,没有威慑人心的雷霆,什么都没有,轻飘飘的,就像一片落叶。

    可这片落叶偏偏就挡住了疾矢的闪电,狂暴的雷霆;闪电消失,雷霆熄灭,茶楼再度陷入平静。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较量,没有常见的花俏招术,萧雨没有拔剑,江塔也同样没有拔剑,可凶险却超过了他们以往的任何一战。

    这是修为的比拼,是宗师的战斗。

第337章 死局

    再炫目的招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笑话。

    俩人对对方的修为都有大致的判断,所以,从一交手,便省去了那些无聊的招术变化,直接进入修为的较量,这种较量没有丝毫取巧,完全取决于修为高低。

    萧雨神情平静如水,脚步不停,又是一拳轰出,江塔的脸色白了下,刚才那粒丹药带来的短暂红润,再度变得苍白。

    江塔的再度迎上萧雨的拳头,这次他张开手掌,五指张开,轮番颤动,犹若一朵盛开的兰花,又象正在抚弄琴弦,五根手指牵动着五条白丝线,五条丝线迅速闪电交织,织出层层丝网。

    拳头撕破一层,白丝又迅速织出一层,拳头继续猛进,丝网再破,拳头继续猛进,丝网再现。

    拳头击破了层层丝网,丝网一破再破,破裂的丝网并没有消散,化作条条白丝,裹在拳头上。

    拳头一路冲来,裹着的白丝越来越多,越来越厚,拳头的速度越来越慢,声势越来越弱。

    “啪!”

    一声轻响,拳头化成一团云烟,与包裹着它的白丝一起消散,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茶馆里面没有丝毫变化,柜台上梅花花瓣的水滴,依旧凝聚在柔嫩的花瓣上,细细的花蕊依旧平静,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屋角的蜘蛛正忙碌的享受俘获的猎物,地上的蚂蚁边走边探。

    一切都没变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以俩人的修为,都不愿浪费一丝一毫内息,一点力道都不愿外泄,所有劲气都精确的对准了对手,不浪费一点。

    “好!再来!”

    萧雨原地不动,又是一拳,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江塔脸色有些扭曲,同样五指张开,指尖发出白丝再现。

    拳头再度被白丝裹住,就像拖着沉重的包袱,越走越慢,最后消散。

    “好!再来!”

    萧雨冷哼一声,再度一拳轰出,没有丝毫变化。

    这种较量,没有丝毫取巧,江塔没有办法,再度张开五指,白丝再现,拳头再度拖着白丝奔行,消散。

    “好!再来!”

    江塔嘴角溢出一丝血痕,心里咬牙再度扬起手掌。

    拼杀到现在,俩人心里都清楚,萧雨的修为要比江塔深些,他也不取巧,就这样一拳一拳,逼着江塔以修为硬拼。

    楼里的拼杀看上去很平静,就一拳一拳,可实际上却是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就以败亡结束。

    拳头再度消散后,江塔迅速向服下一粒药丸。

    “这种丹药吃多了,也会修为大退。”萧雨冷冷的盯着他说,却没有趁机攻击,而是停下来,暗自回气。

    江塔不敢多开口,迅速调息,运化药力,这是公子发下的丹药,这种丹药极其珍贵,但丹药的副作用也非常大,七天之内,只能服用三粒,现在他已经连续服用两粒,这么短时间内,连续服用,这还是首次,上一次,也不过只吃了一粒。

    但江塔不能不佩服萧雨,萧雨从一开始便采取了最正确的作战方式,直接进入修为较量,而不是什么花俏的招式比拼,以他之长,对己之短。

    悲哀的是,他还不得不被迫接受而不是采取自己最擅长的作战方式,他不知道萧雨在外面作了那些安排,另外,他也感觉到楼上还有人。

    楼外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年青妈妈已经身首异处,美丽的头颅落在墙角,眼睛张开着,望着清朗的天空;推车汉子被一把长剑团团围着,左支右绌,尽落下风,身上血迹斑斑。

    相反,小丫头在黑影的猛烈攻击下,就如一枚枯叶,在风暴中飘荡,却始终没有落下。

    斩杀了年青妈妈的风雨楼高手并没有上去帮手,而是提刀站在边上,他没有管那推车汉子,而是紧盯着那小姑娘。

    小姑娘现在再没那种乖巧可爱,小脸上满是狠辣,在黑袍人掀起的狂澜中挣扎不休,黑袍人依旧空空,双拳连环进击,场上拳风纵横捭阖。

    丁三丁四顾不得裹伤,惦记着屋里的情况,就要进去,却被斩杀年青妈妈的汉子拦下来,告诉他们里面没事,他们的任务就是守住门口,不准任何人进去,里面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也不用他们管。

    丁三丁四闻言迟疑不定,直到听到萧雨的声音,这才放心,俩人互相帮着裹上伤口,就在刚才短短的时间里,俩人负伤颇重,可依旧强硬的站起来。

    “这幻影妖童还真是名不虚传,不过,今天遇上熊兄,恐怕就该江湖除名了。”

    丁三丁四闻言禁不住为惊讶,正在拳风中挣扎的小姑娘居然名动江湖的幻影妖童,这幻影妖童又可以被称为幻影魔童,江湖传言,这幻影鬼童变幻莫测,忽男忽女,忽老忽少,忽高忽低,擅长轻功,身法惊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顶尖刺客。

    “你们俩遇上他,算不得失手,我们在茶楼周围有上百人,没一个看破这三个家伙,特别是这妖童,。”粗壮汉子啧啧赞道,好像现在这妖童才是风雨楼中人。

    丁三丁四不敢提醒他,粗豪汉子是楼主的亲信,七星八将之一的破军星季爽,他的脾气有点怪,对脾气了,不管是谁,都可以称兄道弟,不爽了,立马发作,楼里的弟兄们对他是又敬又怕。

    敬的是,他骁勇善战,遇敌则奋勇当先;怕的是,兄弟们要是触怒了他,那日子就难过了;不过,他长期派驻在外,为风雨楼开拓帝都西南版图,没成想,这次楼主悄无声息的将他调回来了。

    正将妖童逼得险象环生的黑衣汉子,也是七星八将之一的天熊星熊侃,熊阔性格更加暴烈,一双铁拳裂石开碑,挡者披糜,是风雨楼有名的勇将。

    丁三丁四回过头看推车汉子,季爽只是瞥了眼便没管了,他站在茶楼们口,守住这至关重要的关口。

    他一点不担心这俩人能逃出去,今天是杀局,是死局,今天来的人,只要不是风雨楼的人,只有尸首可以出去。

    楼上的确有人,同样白衣胜雪,长发披散在肩头,雷纳端详着面前的茶杯,嗅着茶香,眉宇间有丝淡淡的疲倦,沈晨还是站在他边上,神情警惕。

    除了他们外,还有两个汉子靠在窗前,左边的汉子低着头,专注的雕着根木头,木削瑟瑟落下,木头渐渐露出一个老虎的轮廓,他的目光温和,嘴角隐隐带笑。清秀汉子怀抱单刀,一缕头发耷在额上,神情有些落寂无聊,似乎对守在这窗户前有些不满。

    四人神情淡然,似乎一点不担心楼下的拼杀。

    楼下风雷声忽起忽灭,楼上却是茶香满室。

    “江湖上没人知道江塔的来历,今日一战,算是将他的师门逼出来了。”雷纳端起茶杯幽幽叹道。

    “惜花公子居然出身隐世仙门,妈的,他倒给自己找了个好靠山。”沈晨也叹道,刚才楼下的话,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当然,萧雨的出身也让他们惊讶。

    “隐世仙门,”雷纳淡淡的笑了笑:“他恐怕还靠不上。”

    沈晨眉头微皱,有些不解,雷纳也不解释,这时窗外传来几声呼哨,雷纳的眉头微微一皱,沈晨耸耸肩,冲着雷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今天这个局是雷纳处心积虑安排的,回帝都路上发生的刺杀事件,被萧雨雷纳联手封杀,似乎在低调处理,可暗地里,俩人在风雨楼进行了追查,首先要查的便是知道雷纳回京时间和路径的,在这个过程中,两名派驻陈留的两名风雨楼帮众蹊跷失踪,线索到此断了。

    萧雨雷纳却没有放弃,有一个明显的目标,最后出手的那个白衣人,这人太骄傲了,即便在这样重要的活动中,依旧不改自己的特性和标志,他完全没想到萧雨居然在车内,导致他的行动功败垂成,萧雨坚定认为这个人就是江塔。

    风雨楼全力追查江塔,江塔这个时候却忽然自外地返回帝都,雷纳立刻意识到风雨楼内有问题,于是他便精心设计了这样一个杀局。

    为了这个杀局,雷纳从外地调了几员大将回来,秘密住在风雨楼的密舵,直到今天才出动。

    楼下江塔还在勉力支撑,萧雨的拳,一拳比一拳沉重,江塔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拳一拳的化解,楼上四人很笃定,神情自若,品茶的品茶,雕木头的雕木头,无聊打盹的打盹,沈晨坐不住,不时在屋里来回踱步。

    就在这时,楼外传来急促的呼哨,沈晨神情大变,刷的长剑出鞘,削老虎的粗汉神色不变,依旧专注的盯着木头,一点一点的雕着,神情懒散的清秀汉子也只是腰杆挺了挺,刀把不自主的向外跳了下,然后又落下来。

    “现在才来,是不是晚了点。”雷纳低声道,语气充满困惑很是不解,今天他除了是这场杀局的谋划者,也是现场指挥,茶楼四周所有风雨楼的力量都要服从他的调动。

    “苟老狗反应太慢了。”沈晨鄙夷的说道。

    他口中的苟老狗是两江会的会主苟况,两江会原是帝都的一个小帮,漕帮退出帝都后,风雨楼夺取了漕帮的所有利益,两江会在这时纠合帝都的几个小帮会,联手向风雨楼提出利益诉求,萧雨为了避免麻烦,更多的是担心,风雨楼独霸帝都会引起朝廷的不满,因而不愿再度发起战争,顺势让出了建阳门内的几条街道的全部利益。

    可苟况并不满足,进一步提出要南城的赌场,这下萧雨不答应了,但萧雨依旧没有下令与两江会开战,雷纳分析,两江会后面肯定有人指使,否则,给苟况两个胆子也不敢挑战风雨楼。

    雷纳接着判断,苟况的行动与暗杀事件有关联,所以,苟况是暗杀事件幕后主使者的最大嫌疑人,于是他今天设了这个局,除了将那天的杀手都调出来,另外也将苟况调出来,将他一举击杀,如此,朝廷也无话可说。

第338章 局中局

    呼哨声再度响起,楼上几人依旧没有反应,神情依旧平和,雷纳依旧缓缓喝茶,拿着书的手纹丝不动;雕着小老虎的汉子看着渐渐成形的小老虎,嘴角露出一丝温柔,懒散的年轻人感到有些无聊,从窗户边离开,走到桌边端起茶杯,然后回到窗边。

    外面的呼哨声忽然变得急促了,而且快速逼近,楼上四人神情几乎同时大变,沈晨起身走到雷纳身边,右手已经搭在剑柄上,三尺青钢就要离鞘而出;雕着小老虎的汉子手里的小刀停下了,嘴角的笑容消失,抬眼看着呼哨方向,小刀已经停下,懒散的青年人皱起眉头。

    呼哨声迅速逼近,雷纳快步走到窗边,抬眼望去,远处一道灰影迅若奔雷,滚滚而来,数道青影从楼角巷口奔来,刀光闪闪,却不能阻止灰影半刻。

    刀光一闪即灭,灰影继续向前冲来,青影再起,刀光再亮,旋即再灭。

    短短一会时间,灰影即突破了风雨楼设置的两道防线,四下里呼哨不断,雷纳连续下达两道命令,今天风雨楼抽调了三百精锐,封锁了这附近的大遍地区。

    “宗敏浦尚到了吗?”雷纳问道,宗敏是禁军司马,手下有数百人,浦尚是京兆府捕头,他们都是七星八将中人,宗敏位列七星,浦尚乃八将之一,他们之所以进入军队衙门,也是萧雨雷纳的眼光长远。

    今天,按照部署,蒲尚将带着京兆府捕快封锁住东边的外围,而宗敏带着禁军以维护治安名义封锁西边外围。

    杀死一个宗师,是不容易的,更何况这个宗师背景神秘强大。

    楼下拳风依旧悄无声息,俩人都听见越来越急促的呼哨声,但俩人都平静似水,萧雨依旧一拳一拳,江塔依旧一圈一圈的化解,刚烈的拳劲一到江塔身边,便悄无声息的淹没。

    呼哨声响彻四周,整个茶楼四周变得愈发紧张。

    剑光猛然加紧,推车汉子左支右绌,勉力维持,眨眼间身上便冒出数处血光。

    “当!”“当!”“当!”

    连串密集的兵刃碰撞声响起,渐渐的,听不见明显的撞击声。

    “当!”

    最后一道悠长的响声,两道身影赫然分开,黑影倒退两步稳住身形,魔童一路不飙血,倒撞出数丈之外。

    此刻才看清黑影的面貌,黑影乃三十多的壮汉,一身黑色棉袍,须发怒张,长刀雪亮,一抹红色顺着刀刃坠下。

    “啪!”

    魔童摔在数丈远处,他挣扎着站起来,稚嫩的脸上痛苦不堪,砰的一声,小小身躯突地爆炸了,血肉散落一地。

    “哼!”

    黑须壮汉冷哼一声,扔下推车汉子不管,拔身而起,站在茶楼屋顶,河风吹拂,衣裾飘飞,好不威武。

    呼哨声愈发急促,灰影已经高速奔来,一黄一彩两道身影从楼后杀出,三道影子在空中撞在一起。

    “不自量力!”

    声音沙哑刺耳。

    “砰!”“砰!”

    黄彩两道人影倒飞出去,灰影继续前进。

    “此人是谁?”雷纳惊呼道。

    灰影的面貌渐渐可以看清,灰影蒙着块青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头发花白,发髻梳得整整齐齐,灰色长袍大袖飘飘。

    呼!

    一阵风从身边刮过,懒散的年青人已经冲出去了,雕老虎的中年汉子站到了窗户边,手中的小刀依旧在小老虎上动,目光却紧盯着那越来越近的灰影。

    “帝都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高手?!”雷纳低声叫道,沈晨冷笑一声:“不管是谁,今儿来了就别想走。”

    雷纳神情凝重,目光中藏着深深的疑惑。

    黑影凌空飞至,人未到,刀已至,神鬼难避。

    懒散年青人刀如一线,飞过天涯,刀尖生出一点寒珠,寒珠凝而不实,流转不定。

    “轰!”

    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巨震,雷纳沈晨就感到脚下的木地板也随着向上跳了跳,俩人先是一震,随即露出一丝欣慰,没有管下面,依旧盯着越来越近的灰影。

    灰影身后,一黄一彩两道人影再度升起,从灰影背后杀来。

    黑影凌空劈落的刀光凌厉,锋刃闪烁着光芒,劈开初春的阳光,劈散那剩下的点点寒意。

    凝而不散的光华迎风而涨,变成一个拳头大的光球,散发出夺目的光芒,灼烧冰冷的空气,竟然隐隐有股妖孽的温暖。

    “米!粒!之!珠!”

    声音略微沙哑,一字一顿,听着有些怪异,雷纳和沈晨都听见了,俩人没有感觉,可在空中的懒散年青人和黑影却身躯一滞,刀势随即一落。

    灰影出手了,袍袖猛地暴涨,将迎面袭来的光球兜住,霎那间,光球黯淡下来,随即一亮,懒散年青人感到一股大力正争夺光球的控制,体内内息汹涌外泄,丹田象是被抽空似的,空空荡荡,难受之极,不由大骇失色,立时全力倒运内息,就在这时,那股拉扯之力忽然消失,汹涌的内息立时倒灌,丹田受到猛烈撞击,懒散年青面若死灰,鲜血狂喷而出。

    袖袍再度臌胀,黯淡的光球被轻松夺走,袖袍再抖,光球暴亮,急速撞向刀光。

    “砰!”

    一声爆响,光球炸裂,化作点点星光,如繁花般落下,煞是美丽。

    黑影倒飞而回,砰的落在茶楼屋顶。

    一个照面之间,风雨楼两大高手皆伤!

    雷纳沈晨骇然失色!

    灰影继续前进,一柄小刀,疾驰而至,灰影稍稍一顿,在高速奔袭中就这样平平的向右边横移了半尺,没有理会迎面而来的小刀,袍袖向右下一甩,就听一声细微声响,一柄小刀被打出去。

    黑影凌厉的刀光,懒散年青人炫目的光球,都没阻止这灰影半步,这两柄小刀终于逼得灰影横移半尺,并割破了他的衣衫。

    就这短短一瞬,身后一黄一彩两道人影已经杀到,懒散年青人也勇悍的杀至,拼死阻击灰影。

    “军师,走!”沈晨拉着雷纳就要走,雷纳跟着他走了两步,猛地站住,沈晨愣了下,雷纳摇头说:“不能走!”

    “军师!”沈晨大急,全帝都都知道,风雨楼军师雷纳,没有丝毫修为,不过一文弱书生,可帝都地下世界都知道,要杀萧雨,先杀雷纳。

    风雨楼成立到今天,萧雨遇到过十一次刺杀,而雷纳遇到过三十四次刺杀,竟是帮主萧雨的三倍,所以,雷纳的护卫是萧雨亲自挑选的,都是风雨楼的精兵强将。

    今天,安排在二楼保护雷纳的七星八将中的三人,对雷纳的保护不可不谓周密,可这道保护墙现在便要被击破了。

    “挡住他!”雷纳的神情无比坚定,返身坐下。

    “军师!”沈晨再度恳求,雷纳不为所动,严厉的瞪了他一眼,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沈晨常年负责保护雷纳,对他的了解甚至赶得上萧雨,见状只能叹口气,拔出长剑站在雷纳身边,雕老虎的中年汉子也没出去,手上又有一柄小刀,小老虎却不知去了那。

    “轰!”

    萧雨身体晃了晃,向后退了两步,江塔更是连退数步,后背撞到墙壁才稳住身形。

    “你等的人已经到了。”萧雨淡淡的说,似乎没听见外面越来越急促的呼哨,依旧平淡冷静。

    “彼此彼此,你不也在等吗?!”江塔吐出一口浊气,依旧潇洒的笑了笑。

    萧雨眼神微缩,江塔嘴角流出一丝讥讽:“布局,局中局,大家都在局中。”

    “这是我的局。”萧雨淡淡的说。

    “不定,谁的局还不一定。”江塔虽然落了下风,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几处,可他却象依旧穿着名贵的绸缎在参加诗会似的。

    “是吗?”萧雨淡淡一笑:“今天,我风雨楼七星八将来了十个,虎豹堂来了两百六十人,鹰堂来了一百八十人,你虽然有宗师修为,可要杀你,也用不着废这么大劲。”

    江塔也同样笑了笑,神情中一丝寂寞,轻轻叹口气,他知道萧雨为什么这么作,门口外已经安静下来,那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可外面的拳风刀声不绝,可以清楚的听见喝斥声,暴怒的叫声。

    外面的情景虽然看不见,可俩人都清楚,外面来人很强,可萧雨一点不慌,依旧有时间与他闲聊。

    他有信心,将他们全部留下。

    江塔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他也有足够的信心,这信心是岁月沉淀下来的。

    萧雨神情渐渐冷厉,上前一步,还是一拳。

    这一拳不同,前面的拳,罡风凛冽,刺骨**,这一拳悄无声息,恍若淡淡的秋风,慢慢的拂过原野,拂过山岗,将绿叶变得干枯,让花瓣随风凋落。

    江塔神情微变,深吸口气,小腹忽然鼓起来,满屋的空气似乎都被这一口吸进丹田,再迅速瘪下去,内息疯狂外涌,袍袖猛地膨胀,拳头缓缓击出。

    就象前面顶着一座山似的那样沉重,那样慢。

    “砰!”

    “噗!”“噗!”“噗!”

    先是一声沉闷的响声,随后爆发出一连串响声,就向鱼吐出一连串水泡,水泡在水中爆裂。

    随着这一连串爆裂,江塔宽大的衣袖化着片片布絮,飘飞而去,露出精壮白皙的皮肤,头上的玉冠啪的一声裂成两半,嘴角溢出血迹更多。

    萧雨同样不好受,护腕吹裂成数块,劲装撕出几条裂缝,脚下的石板断成数块。

    这一拳,声势不大,凶险更胜以往。

339.第339章 局中局

    呼哨声再度响起,楼上几人依旧没有反应,神情依旧平和,雷纳依旧缓缓喝茶,拿着书的手纹丝不动;雕着小老虎的汉子渐成形的小老虎,嘴角露出一丝温柔,懒散的年轻人感到有些无聊,从窗户边离开,走到桌边端起茶杯,然后回到窗边。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外面的呼哨声忽然变得急促了,而且快速逼近,楼上四人神情几乎同时大变,沈晨起身走到雷纳身边,右手已经搭在剑柄上,三尺青钢就要离鞘而出;雕着小老虎的汉子手里的小刀停下了,嘴角的笑容消失,抬眼哨方向,小刀已经停下,懒散的青年人皱起眉头。

呼哨声迅速逼近,雷纳快步走到窗边,抬眼望去,远处一道灰影迅若奔雷,滚滚而来,数道青影从楼角巷口奔来,刀光闪闪,却不能阻止灰影半刻。

刀光一闪即灭,灰影继续向前冲来,青影再起,刀光再亮,旋即再灭。

短短一会时间,灰影即突破了风雨楼设置的两道防线,四下里呼哨不断,雷纳连续下达两道命令,今天风雨楼抽调了三百精锐,封锁了这附近的大遍地区。

“宗敏浦尚到了吗?”雷纳问道,宗敏是禁军司马,手下有数百人,浦尚是京兆府捕头,他们都是七星八将中人,宗敏位列七星,浦尚乃八将之一,他们之所以进入军队衙门,也是萧雨雷纳的眼光长远。

今天,按照部署,蒲尚将带着京兆府捕快封锁住东边的外围,而宗敏带着禁军以维护治安名义封锁西边外围。

杀死一个宗师,是不容易的,更何况这个宗师背景神秘强大。

楼下拳风依旧悄无声息,俩人都听见越来越急促的呼哨声,但俩人都平静似水,萧雨依旧一拳一拳,江塔依旧一圈一圈的化解,刚烈的拳劲一到江塔身边,便悄无声息的淹没。

呼哨声响彻四周,整个茶楼四周变得愈发紧张。

剑光猛然加紧,推车汉子左支右绌,勉力维持,眨眼间身上便冒出数处血光。

“当!”“当!”“当!”

连串密集的兵刃碰撞声响起,渐渐的,听不见明显的撞击声。

“当!”

最后一道悠长的响声,两道身影赫然分开,黑影倒退两步稳住身形,魔童一路不飙血,倒撞出数丈之外。

此刻才影的面貌,黑影乃三十多的壮汉,一身黑色棉袍,须发怒张,长刀雪亮,一抹红色顺着刀刃坠下。

“啪!”

魔童摔在数丈远处,他挣扎着站起来,稚嫩的脸上痛苦不堪,砰的一声,小小身躯突地爆炸了,血肉散落一地。

“哼!”

黑须壮汉冷哼一声,扔下推车汉子不管,拔身而起,站在茶楼屋顶,河风吹拂,衣裾飘飞,好不威武。

呼哨声愈发急促,灰影已经高速奔来,一黄一彩两道身影从楼后杀出,三道影子在空中撞在一起。

“不自量力!”

声音沙哑刺耳。

“砰!”“砰!”

黄彩两道人影倒飞出去,灰影继续前进。

“此人是谁?”雷纳惊呼道。

灰影的面貌渐渐可以灰影蒙着块青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头发花白,发髻梳得整整齐齐,灰色长袍大袖飘飘。

呼!

一阵风从身边刮过,懒散的年青人已经冲出去了,雕老虎的中年汉子站到了窗户边,手中的小刀依旧在小老虎上动,目光却紧盯着那越来越近的灰影。

“帝都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高手?!”雷纳低声叫道,沈晨冷笑一声:“不管是谁,今儿来了就别想走。”

雷纳神情凝重,目光中藏着深深的疑惑。

黑影凌空飞至,人未到,刀已至,神鬼难避。

懒散年青人刀如一线,飞过天涯,刀尖生出一点寒珠,寒珠凝而不实,流转不定。

“轰!”

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巨震,雷纳沈晨就感到脚下的木地板也随着向上跳了跳,俩人先是一震,随即露出一丝欣慰,没有管下面,依旧盯着越来越近的灰影。

灰影身后,一黄一彩两道人影再度升起,从灰影背后杀来。

黑影凌空劈落的刀光凌厉,锋刃闪烁着光芒,劈开初春的阳光,劈散那剩下的点点寒意。

凝而不散的光华迎风而涨,变成一个拳头大的光球,散发出夺目的光芒,灼烧冰冷的空气,竟然隐隐有股妖孽的温暖。

“米!粒!之!珠!”

声音略微沙哑,一字一顿,听着有些怪异,雷纳和沈晨都听见了,俩人没有感觉,可在空中的懒散年青人和黑影却身躯一滞,刀势随即一落。

灰影出手了,袍袖猛地暴涨,将迎面袭来的光球兜住,霎那间,光球黯淡下来,随即一亮,懒散年青人感到一股大力正争夺光球的控制,体内内息汹涌外泄,丹田象是被抽空似的,空空荡荡,难受之极,不由大骇失色,立时全力倒运内息,就在这时,那股拉扯之力忽然消失,汹涌的内息立时倒灌,丹田受到猛烈撞击,懒散年青面若死灰,鲜血狂喷而出。

袖袍再度臌胀,黯淡的光球被轻松夺走,袖袍再抖,光球暴亮,急速撞向刀光。

“砰!”

一声爆响,光球炸裂,化作点点星光,如繁花般落下,煞是美丽。

黑影倒飞而回,砰的落在茶楼屋顶。

一个照面之间,风雨楼两大高手皆伤!

雷纳沈晨骇然失色!

灰影继续前进,一柄小刀,疾驰而至,灰影稍稍一顿,在高速奔袭中就这样平平的向右边横移了半尺,没有理会迎面而来的小刀,袍袖向右下一甩,就听一声细微声响,一柄小刀被打出去。

黑影凌厉的刀光,懒散年青人炫目的光球,都没阻止这灰影半步,这两柄小刀终于逼得灰影横移半尺,并割破了他的衣衫。

就这短短一瞬,身后一黄一彩两道人影已经杀到,懒散年青人也勇悍的杀至,拼死阻击灰影。

“军师,走!”沈晨拉着雷纳就要走,雷纳跟着他走了两步,猛地站住,沈晨愣了下,雷纳摇头说:“不能走!”

“军师!”沈晨大急,全帝都都知道,风雨楼军师雷纳,没有丝毫修为,不过一文弱书生,可帝都地下世界都知道,要杀萧雨,先杀雷纳。

风雨楼成立到今天,萧雨遇到过十一次刺杀,而雷纳遇到过三十四次刺杀,竟是帮主萧雨的三倍,所以,雷纳的护卫是萧雨亲自挑选的,都是风雨楼的精兵强将。

今天,安排在二楼保护雷纳的七星八将中的三人,对雷纳的保护不可不谓周密,可这道保护墙现在便要被击破了。

“挡住他!”雷纳的神情无比坚定,返身坐下。

“军师!”沈晨再度恳求,雷纳不为所动,严厉的瞪了他一眼,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沈晨常年负责保护雷纳,对他的了解甚至赶得上萧雨,见状只能叹口气,拔出长剑站在雷纳身边,雕老虎的中年汉子也没出去,手上又有一柄小刀,小老虎却不知去了那。

“轰!”

萧雨身体晃了晃,向后退了两步,江塔更是连退数步,后背撞到墙壁才稳住身形。

“你等的人已经到了。”萧雨淡淡的说,似乎没听见外面越来越急促的呼哨,依旧平淡冷静。

“彼此彼此,你不也在等吗?!”江塔吐出一口浊气,依旧潇洒的笑了笑。

萧雨眼神微缩,江塔嘴角流出一丝讥讽:“布局,局中局,大家都在局中。”

“这是我的局。”萧雨淡淡的说。

“不定,谁的局还不一定。”江塔虽然落了下风,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几处,可他却象依旧穿着名贵的绸缎在参加诗会似的。

“是吗?”萧雨淡淡一笑:“今天,我风雨楼七星八将来了十个,虎豹堂来了两百六十人,鹰堂来了一百八十人,你虽然有宗师修为,可要杀你,也用不着废这么大劲。”

江塔也同样笑了笑,神情中一丝寂寞,轻轻叹口气,他知道萧雨为什么这么作,门口外已经安静下来,那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可外面的拳风刀声不绝,可以清楚的听见喝斥声,暴怒的叫声。

外面的情景虽然,可俩人都清楚,外面来人很强,可萧雨一点不慌,依旧有时间与他闲聊。

他有信心,将他们全部留下。

江塔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他也有足够的信心,这信心是岁月沉淀下来的。

萧雨神情渐渐冷厉,上前一步,还是一拳。

这一拳不同,前面的拳,罡风凛冽,刺骨**,这一拳悄无声息,恍若淡淡的秋风,慢慢的拂过原野,拂过山岗,将绿叶变得干枯,让花瓣随风凋落。

江塔神情微变,深吸口气,小腹忽然鼓起来,满屋的空气似乎都被这一口吸进丹田,再迅速瘪下去,内息疯狂外涌,袍袖猛地膨胀,拳头缓缓击出。

就象前面顶着一座山似的那样沉重,那样慢。

“砰!”

“噗!”“噗!”“噗!”

先是一声沉闷的响声,随后爆发出一连串响声,就向鱼吐出一连串水泡,水泡在水中爆裂。

随着这一连串爆裂,江塔宽大的衣袖化着片片布絮,飘飞而去,露出精壮白皙的皮肤,头上的玉冠啪的一声裂成两半,嘴角溢出血迹更多。

萧雨同样不好受,护腕吹裂成数块,劲装撕出几条裂缝,脚下的石板断成数块。

这一拳,声势不大,凶险更胜以往。

340.第340章 帝都乱

    江塔的脸色苍白,发髻散乱,胸前有数点血迹,着实有几分狼狈。 .相比之下,萧雨便要好很多,除了绣袍上多了几处破裂外,其他什么。

“你为什么不走?”萧雨神情有几分奇怪,就在刚才,魔童的一枚糖葫芦飞射而至,萧雨措手不及,差点受伤,如果那个时候,江塔不是趁机反攻而是立刻脱身,恐怕整个战局就完全不同了。

“你在楼上还有三个好手,”江塔外形狼狈,可神情依旧懒散,嘴角带着丝玩世不恭:“今天是你设了个局,我试试在你的局里能不能杀死你。”

萧雨哈哈干笑两声,江塔潇洒的耸耸肩,可惜光秃秃的右臂,散开的发髻,让这个动作没那么潇洒,而变得有几分滑稽。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拂衣中高手不少,”萧雨淡淡的说,目光盯着江塔:“魔童是拂衣中人,幻姬是拂衣中人,刚才拂衣来了六个,跑了一个人,我很想知道,现在来的是那里的?”

江塔洒然一笑,淡淡的说:“你不是在等我的底牌吗,其实,你的底牌我倒知道两分,风雨楼不过是宫里养的一条狗,打狗,所以你有持无恐,对吗?萧大楼主。”

萧雨眉头微皱:“我真的很好奇,你们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对我风雨楼感兴趣的。”

与宫里的关系一向是他和雷纳亲自掌握,连七星八将中只有少数人知道,这江塔是怎么知道的?自然只有内部泄露。

“这天下哪有绝对的秘密。”江塔淡然的说,顺手拔剑,竖剑为礼:“闻听七十二路惊风剑,惊风泣雨,神鬼难测,想来定是十分精彩,还请萧帮主不吝赐教。”

萧雨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忽然四下里呼哨不断,哨声急促,显然有强敌袭至,萧雨神情微变,塔:“你等的就是这个吧。”

江塔神情严肃,一扫刚才的懒散和不羁,萧雨也拔剑在手:“这里我是主,你是客,来吧!”

江塔也不客气,长剑前递,剑尖生出一丝涟漪,犹若清风吹拂花瓣,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花蕊轻轻摇晃,散发出淡淡的芬芳。

萧雨微微一叹,长剑离鞘而出,带来一团乌云,遮住了光,飘下细细的雨,打湿了花蕊,吹折了花瓣,吹散了芬芳。

“好剑!”江塔叹道,剑尖的涟漪一晃而灭,剑尖微微上扬,刺破了乌云,在风雨中绽放。

“好剑!”萧雨也同样赞道,剑招一变,细风拂来,烟雨顿消,一道彩虹挂在半空,彩虹渐渐弯曲成圆,变成一个光亮的大球,发出灼热的光芒。

江塔一声不吭,剑招再变,划出一道弧线,直击圆球中心,叱的一声轻响,圆球就象玻璃一样裂开,江塔脸上白了白,倒退两步,萧雨身体一震,倒退半步。

呼哨声再紧,萧雨神情不动,再度上前一步,长剑挥出,洒下一遍秋雨。

前街口,刀光闪烁,鲜血四溅,两个持刀汉子挥刀猛进,十几个青衣汉子围着他们砍杀。

后街口,一个老农手持板刀,一步一进,一进倒下一青衣。

对面的屋顶上,三条人影快速闪动,兵刃交击声不断。

“这绝不是拂衣。”雷纳眉头拧成一团,神情中略有些焦急。

沈晨反倒不说话了,只是抓紧了手中的刀,雕老虎的汉子紧盯着对面的五条人影,灰影动若鬼魅,在四条身影中闪动,让沈晨心寒。

可灰影想要扑到茶楼来也难,每当他窜出包围,总有一柄或两柄小刀在面前等着他,逼得他不得不后退,可即便如此,也不过堪堪将他围住。

到目前为止出现的敌人中,战斗力最强悍的便是这灰影人,风雨楼动用了七星八将中的天猖星黑魁,怒将小刀,双凤,还有天机星阳默在旁协助,才将灰影勉强将他围住。

“江塔倒底是什么人?”

雷纳知道他犯错了,江塔的背景没那么简单,对方展现的实力令人惊讶,帝都什么时候隐藏了这样一股强悍的力量?

情况突然失去掌控,让雷纳很是担心,沈晨只是前的激战,可他想得更多,敌人少,可气势十足,这绝不仅仅是为了救出江塔,相反有聚杀风雨楼核心力量的企图。

今天风雨楼出动的都是楼里的核心力量,今天来的人与那天刺杀没有一点关系,其中黑魁小刀阳默都是从外地调回的,双凤是风雨楼起家的老臣,忠诚决没有问题,在外围的也全都是风雨楼精锐,可以说,风雨楼精锐尽在此地。

萧雨和雷纳并没有小瞧江塔以及拂衣,拂衣在江湖上声名赫赫,自从他出现在江湖中,已经不少江湖大豪和朝廷高官死于他们手中,拂衣的头子是江湖上最神秘的人之一。

可萧雨雷纳还是失算了,只是很难责怪他们,江塔是拂衣中人已经够令人惊奇了,可他背后居然还有一股庞大的力量,这传出去,将震惊武林。

但这不是雷纳现在要考虑的问题,他必须考虑如何解决目前出现的情况。

“给家里发信,告诉家里,进入战备!”雷纳下达了第一个指令,沈晨什么都没说,走到窗口,抬手放出一支信号,信号在空中爆炸,烟花盛开,一支离弦之箭,悬于半空,在明朗的天空下,整个帝都都能清晰可见。

“告诉宗敏尚浦,立刻进入战场!”雷纳又发出第二道指令,沈晨依旧一言不发,没有丝毫迟疑的便发出第二道指令,多少年了,雷纳的判断从未犯错。

“速战速决!”雷纳语气决断,他的声音不大,沈晨没有动作,阳默依旧紧盯着灰影,手中的小刀依旧。

这话不是给他们说的,而是说给楼下的萧雨。

今天设局,不但是要杀江塔,也要将江塔身后的人调出来,如果他不出来,那就杀掉江塔。

现在江塔背后的人出现了,可出现却是个庞然大物,就算收拾了他们,风雨楼的损失也是惊人的。

随着这四个字出口,楼下风雨大作,剑光陡然闪亮。

“妈的!让路!”

永春门口,宗敏跨马提枪瞪着对面的禁军校尉厉声喝斥道,宗敏今年已经三十多岁,同样是五年以前加入禁军,现在是禁军司马,是风雨楼在官面上的支柱之一。

“宗老四,风雨楼七星八将的天权星,今儿你是出不了这门,将军有令,今日禁军不得出城,违令者斩!”那校尉同样大声喝道,城门楼上下,禁军弓弩大张,瞄准了宗敏的上百人马。

这出城,自然不是出帝都,而是出内城。

宗敏瞪着校尉,手里的长枪缓缓上举,似笑非笑的尉说:“费亮,我一直很想知道,三江会苟老狗手下的双枪之一,倒底是你的枪快,还我这杆破星枪快?!”

费亮冷冷一笑:“我也很想知道,不过,今日不行,改天吧,改天我们校场上见,今日内城封城,所有禁军将士一律不得出城!”

宗敏眉头紧锁,望着城门楼上如林的箭矢,一时有些踌躇。

两条街外,两群捕快同样相向而立,蒲尚是京兆府的捕头,但站在他面前的是京兆府的另一个捕头沈荣,俩人各带了十几个捕快。

“蒲老弟,风雨楼在那边办事,弟兄们都有家有口的,就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

“岳老哥,咱们平时关系不错,你老哥仗义,想来不会为三江会的苟老狗效力,今日,这是为何?”蒲尚说着缓缓拔刀,这个举动立时得到反应,两人身后的捕快也都同时拔刀。

“苟老狗算什么东西,岳某怎么会为他效力,”岳硕淡淡的说,刀却没有出鞘:“我一向佩服蒲老弟的快刀,较量就不必了,我今天来是奉命过来的,罗总捕头很快便到,老弟,哥哥劝你一句,退一步,海阔天高。”

蒲尚冷冷的,什么话也不说抬脚便闯,岳硕身后的捕快立时便要拦住他,岳硕举起手,身后的捕快立时安静下来,蒲尚大步流星越过岳硕,待他过去,岳硕却将他身后的捕快拦下。

“岳兄,这是何意?”蒲尚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你要去,我拦不住,拦不住便不拦,但他们不行,老弟,你得让我交差,再说了,风雨楼虎堂鹰堂好手云集,这些兄弟并不比他们强,如果他们挡不住,他们过去也不过是添几具尸体,家里多几个寡妇。”

蒲尚沉默一会,什么话也没说,脚下一点,掠过人群,向茶楼奔去。

岳硕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叹口气,然后前的捕快:“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不是风雨楼中人,但现在,这事你们插不上手,回去吧。”

大部分捕快都露出迟疑之色,但有四个捕快互相,不为所动的向前一步,领头的年青人抱拳对岳硕说:“岳头,平时你对大家伙多有照应,今儿也照应照应兄弟,兄弟先谢过。”

说着冲岳硕拜谢施礼,抬头又说:“江湖上信义为先,兄弟我不能不守,我们兄弟无牵无挂,也没什么寡妇可添,爹娘老子照不知去那了,萧楼主待咱们不薄,现在他老人家需要咱们兄弟卖命,咱们兄弟就不能含糊,还请岳头多体谅。”

说完也不管岳硕是否答应,四人一起向前。

岳硕眉头微皱:“你们的修为也不过武徒中品,这样的场合过去没什么用。”

“既然吃上江湖饭,就不能顾惜这些,这些年,武士武师的盗匪也拿过,不能说盗匪修为高就不管了吧。”为首的青年汉子停下脚步不卑不亢的答道。

岳硕沉默了,半响才说:“你们要过去了,这身官服就不能穿了,你们可知?”

年青汉子淡淡一笑:“原本就没想穿。”

岳硕再度叹息,年青汉子带着三人同样穿过人群向蒲尚的背影追去。

第341章 背后的手

    “我还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皇宫内,林公公小心的看着穆公公,自从领受命令后,他数次在心里问自己,可总也得不到答案,数次想问,可穆公公却始终没有出现,今天终于来了,他才有机会开口。△↗頂頂點小說,

    穆公公平静的看着各地汇集来的各种报告,没有抬头:“帝都是陛下的帝都,风雨楼想要独占帝都,陛下放在那?”

    林公公张嘴欲言,眼中疑惑更深,一般这样的事,穆公公是不具体管的,具体的都是他在作,可今天却破例过来。可,想了想改口说道:“可,在这个时候,陛下是不是太着急了?”

    穆公公沉默了一会才叹息道:“帝都只能有一个陛下,陛下既然决定了,那就这样吧。”

    林公公默然无语,漕帮退出帝都后,帝都的地下世界形成了风雨楼一家独大的局面,这是不允许的,帝都只能有一个陛下,所以,穆公公才会纵容三江会向风雨楼发出挑战,否则,给三江会三个胆也不敢。

    此外,风雨楼本身也让朝廷不少人担心,风雨楼核心萧雨雷纳,都是邵阳郡王旧属,邵阳郡王被诛杀后,重要的部属要么被杀,要么零散,只有他们,居然在帝都自甘下作的堕落草莽。

    草莽中让他们寻得暂时的容身之地,却并不能让门阀世家忘记他们,数千年以来,门阀地位受到过无数次挑战,每次都让门阀世家记忆深刻,在那些千年世家的家谱中记载了无数这样的事,所以,他们时刻警惕着,即便暂时退却,事后一定会斩草除根。

    邵阳郡王之后,萧雨雷纳实际已经失去再入朝堂的机会,所以,门阀世家暂时放过了他们,可只要他们有再起的机会,邵阳郡王的阴影便会重新出现他们的脑海。

    风雨楼驱赶了漕帮,独占了帝都,于是有人又想起了邵阳郡王,接下来,弹劾京兆府陈宣治安不力的奏疏便雪片般飞进尚书台,丞相甘棠专程进宫向皇帝上奏,皇帝对这些毫不在意,让穆公公去处理。

    穆公公深知其中关节,便向皇帝建议,风雨楼的事放在几年后再处理,现在还是先让风雨楼管理帝都地下世界,但皇帝拒绝了,于是便有了今天的局面。

    “田家段家还有,”林公公的语气有些游移,穆公公淡淡的说:“这样也好,都出来露露面,省的将来去查。”

    林公公犹豫下再度问道:“那以后彭城到帝都这段漕运。。?”

    “先让落马水寨和瀚海商社管起来,”说到这里,穆公公略微停顿:“以瀚海商社为主,商人,比那些草莽要听话。”

    “可。”林公公张张嘴,穆公公有些不耐烦:“吞吞吐吐干什么,在我面前也这样!”

    “老祖宗,这瀚海商社虽以商事,可徒儿观之,主事人柳寒颇为不凡,商社内的护卫队中有不少修为颇高之亡命徒,柳寒归晋后,在各地开设分店,姑臧长安原本就有,现在又在江南和幽州开了分店。”

    穆公公略微沉凝,这的确是件难办的事,皇帝此举让他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作出部署,事情便开始了。

    “宫里的消息越来越难保密了。”穆公公喃喃道,林公公微怔,旋即明白,今天的冲突虽然是因为暗杀而起,但也是顺势而为,毫无疑问有人将宫里的态度泄露了。

    “唉,该理理了。”穆公公叹道。

    穆公公忧心忡忡的走了,林公公神情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他为皇家操劳一生,临了新君还是不放心,新君还是不放心,出了这样一道难题。

    在宫中这么多年,见过无数阴谋诡计,也见过无数血腥,今儿不过是又一桩罢了。

    萧雨这样的人自以为有点修为便肆意妄为,殊不知,他们的命运在宫里的贵人们眼里不过一句话便决定了。

    摇摇铃铛,一个青年太监出现在门口。

    “外面怎么样了?”

    “回祖宗,最新的消息是,田家段家的供奉客卿已经出手了,不过,最厉害的还是一个神秘高手,这人缠住了风雨楼四大高手,另外,北雨街和风柳街传来消息,三江会攻击受阻,雷纳应变很快,局面尚在风雨楼控制中。”

    青年太监说着送上一道新传来的快报,这场帝都地下世界的战争一直在宫里的严密监控下,内卫和虎贲卫有专人在战场附近观察,战况随时送到宫里。

    “雷纳倒底名不虚传,反应够快的,”林公公淡淡的赞叹道,接过快报细细看起来,快报上比青年太监说得要详细多了,青年太监犹豫下,小心的开口问道:“祖宗,真要把风雨楼彻底赶出帝都?”

    林公公头也没抬,边看边问:“怎么?有什么想法,就说说吧。”

    “是,祖宗,皇上老祖宗是怎么想的,小的不清楚,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只是有那么点小心思,三江会与长沙王的关系密切,飞鹰堂与齐王关系错综复杂,飞鹰堂堂主李雄与现在的齐王司马关系密切,只是原齐王更看重漕帮,”说到这里,青年太监停顿下:“还有,无论三江会还是飞鹰堂,咱们内卫都还没进入核心,祖宗,对风雨楼,咱们还能控制部分,萧雨有魔门背景,若一下打不死,将来情况复杂。”

    “复杂。”林公公抬眼看了青年太监一眼,青年太监眉宇干净,七品太监服上喜鹊跃于枝头望着远方,那双眼睛灵动清晰。据说这服装是太祖定的,有品级的太监官袍上的图案都是喜鹊,区别在于喜鹊的位置和动作,熟悉的人一眼便能看出,这太监在宫里的地位。

    “水至清则无鱼,复杂好啊。”林公公淡淡的说,青年太监先是迷惑不解,随即释然,躬身又道:“如果这样,请示祖宗,那是不是预作安排。”

    “这些事一直都是你在作,照以前方式作就行了。”

    青年太监平静的答了个是,沉默的站了几秒钟,见林公公没有吩咐,躬身施礼便要离开。

    “嗯,”林公公刚发出一点声音,青年太监立刻敏捷的转过身,恭敬且安静的站在林公公面前,似乎从来没动过,林公公却又闭上嘴,也闭上了眼睛,象是睡着了似的。

    青年太监恭谨的神情丝毫没变,恭谨顺从。

    半响,林公公睁开眼,眼神里满是疲惫,微微叹口气:“唉,运也,命也,静观其变吧。”

    青年太监称声是,然后转身离去,林公公从屋里出来,院子里很安静,枯干的树枝生出淡淡的绿意,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他闭上眼,深吸口气,似乎要将这满院生机全吸入体内,滋润这渐渐灰暗的身体。

    “把茶摆出来,拿咱家的洞箫来。”

    院子里没有看见人,可这声吩咐后,很快,阳光下铺了块草席,小火炉,茶壶,茶杯,林公公跪坐于席上,洞箫凝于唇,发出淡淡的忧思。

    他才是今天发生的一切的策划者,定策谋划,居中调配,全是他一力操持。

    他乏透了,累透了。

    随着几枚信号在空中爆炸,以茶楼为中心的战斗陡然激烈起来,风雨楼的调整迅速,外围力量迅速分出数支支援茶楼,附近的楼上出现风雨楼的弓弩手,楼前楼后也出现了大批风雨楼的青衣汉子。

    但雷纳焦急之色依旧,外围赶来的多是普通帮众,随着他们的到来,各处消息也随着传来,内城封城,宗敏难出,蒲尚虽到,可他的人只来了四个。

    雷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一直担心的宫里那位公公插手,现在得到证实,这是一个严重信号。雷纳已经顾不上眼前的战局了,他已经开始思考今后的局面,能在帝都站稳的帮派,背后都有贵人支持,漕帮独霸漕运,与齐王的支持分不开,三江会敢向风头正劲的风雨楼挑战,依然是依靠着背后的王爷们。

    风雨楼呢?

    风雨楼从崛起之初便没有贵人,有的是兄弟们的众志成城,有的是萧雨的雄才大略,与宫里的关系是在风雨楼已经崛起之后,宫里查到萧雨出身魔门,而他雷纳也决定借宫里的力量。

    楼下再不是那样风平浪静,剑光闪闪,劲气纵横,兵刃偶尔交击,必然发出令人心惊的动荡。

    “传令下去,将敌人压下去,然后逐步脱离。”

    现在局面上,风雨楼还占上风,各处战场都是以众凌寡,但雷纳决定收兵,现在情况已经发生巨变,战局正向不利方向转变,他不能再恋战下去。

    他没有征求萧雨的意见,这是惯例,萧雨出战,雷纳掌控全局,即便萧雨也要服从他的命令。

    随着这道命令,对战局的改变却不太大,特别是最关键的两处,江塔虽然落在下风,却死死的拖住了萧雨,黑魁四人围攻灰影,本就力不从心,要不是阳默在旁协助,早就伤在灰影手下。

    萧雨听到雷纳发出的信号,心中略惊,江塔立刻敏锐察觉,抓住机会抢攻,萧雨被迫后退两步,江塔趁势追击,萧雨赶紧收敛心神,沉着应战。

    几声急促的呼哨响起,雷纳神情微变,快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十几匹马从街口冲入,马上骑士纵马挥刀,将阻截的青衣汉子冲散。

    雷纳倒吸口凉气,背心微微发凉,在帝都大街上以骑兵参战,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三江会居然如此大胆!!!

    “放箭!”

342.第342章 战与走

    箭雨自街角,自屋顶,自小摊后射出,马队立时消失了几条人影,冲击的气势顿时衰落,从小巷里街边冲出几群青衣,挥刀迎上马队,那是虎堂的精锐小队,萧雨雷纳毕竟出身邵阳王府,即便进入地下世界,他们的行事方法依旧带有地面上的痕迹,风雨楼的组织架构是帝都地下世界最清晰的,虎堂的组织带有明显的军队色彩。    . d t . c o m

马队遭到地下刀手和屋顶弓箭手的联合打击,损失迅速上升,冲击势头烟消云散,骑兵们陷入苦战中。

可第二道攻击又开始了,马队的后面出现一群麻衣人,这些麻衣人带着斗笠,挥舞长刀,随着马队冲开的线路冲杀过来。

风雨楼的应变同样很快,从侧翼调来的两队虎堂好手在他们与马队还有三十来步时截住他们,长街上立刻陷入混战。

与此同时,西边的街道上也突然冒出两队刀手,这两队刀手穿着混乱的服饰冲进街道,与大队青衣汉子厮杀成团。

“**道馆,中州镖局,也来了!”雷纳低呼一声,这**道和中州镖局其实不是地下世界的成员,而是一个教授武艺的门馆,馆主是对师兄弟,年青时曾经学艺正一门,数年之前到帝都闯荡,两兄弟修为颇深,性格刚猛,到帝都便挑了不少场馆,名声起来了,可也得罪了很多人,因而也没有人招揽他们。

帝都是帝国的中心,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每年从各地到来的士子武者如过江之鲫,这些人有些闯出一片天,有些人默默无闻,悄然泯灭于人群中,有些开始闯出名气,可随后始终没有得到赏识,过上几年,只好黯然离开。

萧雨雷纳以为这两兄弟也会这样,可没想到这两兄弟居然在帝都开起了场馆,以教授徒弟为生。

中州镖局是帝都甚至司隶最大的镖局,局主贝铭在江湖人脉甚广,一向不涉及地下世界,与风雨楼交情颇好,没成想今天也来了。

“妈的!这贝老儿,前些日还一块喝酒,操******!”沈晨恨恨不平的骂起来,雷纳没开口,他相信没人在背后操纵,无论是**道还是中州镖局都不会出现。

宫里插手的迹象十分明显!

萧雨有时候虽然不得不与宫里合作,但无论他还是雷纳都时时警惕着宫里,实际上,江湖上那些老油条都警惕着无孔不入的内卫。

没成想,宫里还是对他们下手了。

但局面还在风雨楼控制中,中州镖局的贝铭没有出现,**道馆的两大高手只来了一个,被风雨楼的两个好手缠住,可悬在空中的剑更令人担忧。

“那个家伙好像在那见过。”沈晨忽然开口道,目光紧盯着那个被堵截在后街的老农,雷纳紧锁眉头,似乎根本没在意他说了些什么。

“我想起来了,这家伙是田家的人,”沈晨说道:“妈的,这老王八蛋,也来趁火打劫。”

“你说什么?谁的呢?”雷纳回过神来,追问道,沈晨说:“田家,那年你让我和田家交涉冀州那事,在田家遇见过他,你知道,我记忆力一向不错。”

“田家的人?你没认错?”雷纳眉头紧皱,沈晨点点头,雷纳背心冒出几丝冷汗,现在他可以完全确定宫里插手了,没有宫里的首肯,这些世家根本不可能插手地下世界的战争,除了田家,出手的恐怕还有其他世家,他抬眼个灰影,这恐怕也是某个世家的供奉。

世家也插手了!

地下世界是肮脏的,贵人们穿着漂亮华丽的衣衫,脸上抹着胭脂,手洗得白白净净的,说着优雅的词语,所以他们地下世界。

可实际上这些门阀世家从来没离开过地下世界,只是顾忌脸面,没有直接出现,遍布帝都,大大小小的帮派便是他们的手,通过这些手,干些肮脏的活。

现在他们连脸都不要了,直接出手了。

雷纳急速思索着,外围连续传来消息,三江会联合飞鹰堂进攻北雨街和风柳街,已经被家里的弟兄们击退,三合会得到增援,再度发起进攻,正在激战,城卫军闭营,动向不知,京兆府捕快正在集结。

“让虎一虎二鹰一,到门口集结。”

雷纳再度发出命令,虎一虎二鹰一是风雨楼最精锐的三组力量,所有人都是萧雨亲自挑选,都有武徒中品以上修为,三队的队长都是武士中品的修为。虎二队正在堵截前街杀来的骑队,鹰一则堵在后街,三名好手正围住老农,楼前只剩下虎一小队八人。

没等命令传出,从前街侧面小巷中冲出一队白巾灰衣人,狠狠的砍在虎二虎四的腰上,正拼力厮杀的虎堂帮众顿时一乱,正面的骑队趁势冲杀,虎堂帮众抵挡不住,乱纷纷向后倒退。

雷纳死死盯着那队灰衣人,眼中出现一丝痛悔,他已经对宫里很警惕了,可没想到宫里依旧还是下手了,略微沉凝断然下令:“取消前令,通知楼主,撤退。”

宫里,世家,地下世界,三方联手,这不是风雨楼可以抗衡的,战斗到现在,对方展现的实力已经让风雨楼捉襟见肘,再打下去,后果难料,不如趁现在还略占上风,断然撤退,保存实力。

萧雨立刻接到雷纳的命令,心里略微震惊,江塔似乎也知道了外面的情况,冲他微微一笑:“萧楼主要走?”

萧雨眉毛一挑:“这一次我认,没成想你们居然联手了,好!好!”

江塔微微一笑,萧雨眼眶略缩,嘴角露出丝嘲讽,向前踏出一步,手中剑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楼内立时秋风萧瑟,细雨裹着寒风,斜斜飘向江塔。

江塔轻一叹,长剑平平刺向前方,这一剑平淡无奇,没有丝毫光华,却划开了秋雨,驱散了秋风,剑尖快到尽头时,却又忽然颤抖起来,放出丝丝光华,就像吐丝的春蚕,一根接一根,眨眼间便织出张大网,向萧雨罩来。

此时的萧雨再无先前的轻松,神情凝重,长剑轻轻一晃,一点黑光撕破光网,无声无息的疾驰而至,没有风,没有雨,了无痕迹,恍若忽然迷路的黑色甲虫,迷迷糊糊闯进来,一头扎进光网,然后破网而出,扇动下翅膀便到了江塔面前。

这样一点黑光,江塔却不敢硬接,腾身闪避,萧雨再向前迈一步,长剑横掠,一丝轻雨再度飘起,半空中的江塔却轻轻舒口气,露出一丝轻松,手中长剑挥出,就听嗤的一声轻响,就像火钳落在肉皮上,除了没那股人肉的臭味。

萧雨身体微晃动,江塔却重重撞在柜台上,柜台哗的碎成碎片,不等他起身,清风再度刮到,江塔有些狼狈的举剑上迎,险之又险的挡住了袭来的清风。

“当!”

一声悠扬的轻响,江塔张嘴喷出口鲜血,身体再度撞向后面,萧雨晃了晃,深吸口气,长剑再度探出,江塔不敢再硬挡,身体斜斜飘起,萧雨手腕一转,清风追逐而去。

江塔就像一张枫叶,在屋里飘来飘去,却始终无法摆脱轻风细雨的追逐,他飘到屋掾,细雨追到屋掾,屋掾上落下几道雨痕;飘到桌上,轻风便追到桌上,桌子随即变成碎末;飘到屏风后,屏风变成破絮。

萧雨神情冷肃,他已经清楚的听到外面的激战声,雷纳已经发出撤退的信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知道,可他相信雷纳的判断,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萧雨道在风雨中飘荡的身影,这江塔轻身功夫高妙,显然他是在拖住自己,想到这里,他在心里冷笑一声,张口发出一声长啸,这声长啸裂石开云,声震云端。

“呵呵。”江塔单手挂在屋顶,身上有些狼狈,漂亮的长袍已经满是变成布条,发髻早已散乱,肩头左臂还有两处血迹:“萧楼主要走?”说着摇头:“萧楼主一向来去洒脱,吭吭,吭吭,今儿,吭吭,今儿可不容易。”

“这么说,难道,宫里的供奉也出动了?”萧雨眼神一凝,随即露出一丝嘲讽:“真是萧某,方回方大将军也才劳烦宫里的供奉,萧某,有此待遇,足感贵上的盛情。”

“宫里的供奉?”江塔咳嗽两声,吐出两口血泡,又咳嗽两声,才讥讽的笑道:“宫里的贵人们怎么会弄脏自己的手,再说了,你才为他们出了大力,转眼有...,贵人们也是注重自己的名声的!萧楼主高了!”

萧雨朗声大笑,心中顿时了然,难怪雷纳发出了撤退信号,原来宫里插手了,愤怒随即勃发,宫里这帮阉奴,连最几本的信义也没有,这才几天!!!

“狡兔死,走狗烹,圣人之言,诚然!”萧雨微叹,随即盯着江塔:“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拂衣怎么也掺和进来了?难道也想趟帝都这趟浑水?!”

“我嘛,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江塔淡淡的说:“你萧大楼主的脑袋值十万两银子,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有命挣,也得有命花!”萧雨冷喝一声,长剑一划,风雨再起。

先杀掉江塔,至少得重创,然后再突围,否则有这么个好手在侧,突围时的代价恐怕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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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不得不担

    柳寒完全没想到萧雨会在今天对江塔动手,更没想到宫里在这个时候对风雨楼下手,在他看来,风雨楼是宫里选择维持地下世界的手套,所以,当听到老黄传来宫里对风雨楼下手的消息后,他极其惊讶。

    “师爷让您赶紧回去,有人要见您,主子快回吧。”虎哥神情有些焦急,老黄给他下了急命,必须立刻找到柳寒,并让他马上回去。

    柳寒还在震惊中,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是在城隍庙外的街上看到虎哥的,同时也看到虎哥发出的紧急见面信号,于是让张梅两女自己回家,他找了个隐秘处见了虎哥。

    虎哥不知道更多的情况,老黄只是告诉他,见到柳寒只说宫里对风雨楼下手了,让他赶紧回去。

    柳寒没再问什么,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告诉了两个地址,让虎哥去那蹲守,直到他派人去叫他。

    说完之后,柳寒便向布庄赶去,沿途他注意观察了下,街上的行人似乎少了很多,小贩都在收拾摊子,店铺也纷纷在上门板,他佯装不解的拦住一个正在装门板的小店伙计,问为什么这么早便关门,伙计有些紧张的告诉他,出大事了,内城封城了,邙山大营的军队要进城了。

    柳寒再问,小伙计便不知道了,慌张的安装着木板,内城封城,震动帝都,在帝国的历史上,每次内城封城都发生了大事,远者,邵阳郡王谋反案,近的有方回谋反案,每次都是血流成河。

    伙计见他还在街上,好心提醒他赶紧回家,免遭无妄之灾,柳寒冲他笑了下便转身走了。

    内城封城的消息传得很快,街上的行人都在赶紧往家赶,柳寒随着人流走,他的速度看上去不快,可实际上很快,他就象条游鱼一样,从人缝中穿过去,很快便将人群丢到身后。

    柳寒很快赶到老黄指定的会面地点,新开的瀚海布庄总店,这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据点。柳寒进店时,店里静悄悄的,客人一个都没有,只有几个伙计在柜台前无聊的发呆。这家店虽然不作零售生意,可生意照样兴隆,平时人来人往,可今天一个人都没有。

    看到柳寒进来,伙计才勉强精神了下,等柳寒的背影消失在帘布后面,立刻便恢复了原状,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柳寒到了后堂,迎面便看到天井中有个小厮,他立刻断定这人不是店里的人,他来过多次,从未见过这人,更主要的是,这人有修为,虽然他很谦卑的站在门边,低眉顺眼,柳寒进来也只是抬头看了眼。

    柳寒推门进去,客厅上座坐着个青年太监,老黄和布庄掌柜黄凡在边上陪着喝茶,三人似乎在闲聊,看到柳寒进来,黄凡立刻站起来,老黄却依旧坐着。

    “东家,这是宫里来的麦公公,”黄凡随即转头正要开口,麦公公有些矜持的放下茶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柳掌柜的,真是大忙人啊,咱家可等了你好一会了。”

    “对不起!对不起!卑职不知公公前来,迎候来迟,还请公公见谅。”柳寒赶紧上前一步,满怀歉意的抱拳深深一礼。

    麦公公笑了笑:“不恰的是,今儿你不当值,要不然就没那么多麻烦。”

    柳寒也报以微微一笑,随即纳闷的问:“我听说内城封城了,公公可知这是为何?”

    “咱家来就为这事,”麦公公脸上的笑意一扫而空,抬眼盯着柳寒:“这风雨楼萧雨,狂妄自大,老祖宗决定换人,今儿内城封城便是为这,你们和风雨楼弄了个船行,负责北段漕运,老祖宗吩咐了,这风雨楼倒了,但漕运不能耽误,今年江南丰收,漕运的胆子更重,柳掌柜,你可要为朝廷分忧。”

    柳寒听后,心里顿时落下来,露出轻松的神情,连忙答道:“公公放心,漕运关系国计民生,柳某断不敢稍有松懈,可是公公可知,小的,也不敢隐瞒,这船行是我瀚海商社和风雨楼落马水寨,三家共同出资成立,而且,我瀚海商社在其中只占三成股份,风雨楼占了四成,落马水寨占了三成,这船行的掌柜也是风雨楼派的,公公,小的担心”

    “咱家知道你担心什么,”麦公公神情立时变得冰冷,阴森森的盯着柳寒:“这漕运利益巨大,柳掌柜要想吃肉,就得出力,不能坐享其成。”

    柳寒眉头紧皱,苦笑下:“公公当知,柳某回国不过一年多点,这帝都的土还没踩热,纵然想吃肉,也无力啊。”

    麦公公冷笑两声:“柳掌柜当咱家,不,当宫里是睁眼瞎啊,萧雨能赶走方震,你瀚海商社出力甚多,仅凭萧雨,也没这本事。”

    柳寒叹口气:“公公有说不知,小的承认,风雨楼与漕帮之战,我瀚海商社是出了些力,可公公,俗语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有,树大根深,无论风雨楼还是漕帮,都经过数年数十年才发展到今,我瀚海商社到帝都不过短短一年,岂能与他们相比,公公,不是小的不为朝廷出力,想那漕运何等重要,要是一不小心,出点事,耽误了漕运,小的掉脑袋事小,万一牵连公公,小的,就算千刀万剐,也难以赎罪。”

    柳寒几乎声泪俱下,目光瞟了老黄一眼,老黄沉默的坐在边上,一副不关我事之态。

    “这话倒实在,”麦公公淡淡的点下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才说:“有朝廷在你身后,有什么顾忌?偶尔宵小,你瀚海商社还处理不了?”

    柳寒再度叹口气,用哀求的语气说:“公公有所不知,朝廷高远,从彭城到帝都,千里迢迢,水路复杂,万一出点事,小的吃罪不起。”

    麦公公冷冷的盯着柳寒,心说,宫里的事居然也敢推诿,你小子不想活了。

    柳寒战战兢兢,满是哀求,麦公公摇摇头,心里冷笑,看来还得吓吓你,伸出一根白生生的手指点了下柳寒:“柳掌柜,瀚海商社要是一点实力都没有,朝廷为何会选你来接替风雨楼,大麻烦,朝廷替你解决了,小麻烦,你要还不能解决,朝廷恐怕就只能找别人了,柳掌柜,你可得小心,瀚海商社与风雨楼可是有合作的。柳掌柜,好好想想,咱家告辞。”

    威胁之意不加掩饰,麦公公说完起身摔袖要走,柳寒连忙起身:“公公且慢。”

    麦公公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柳寒,柳寒抱拳,斟酌着说道:“公公,不知,今日之后,萧雨还活着吗?”

    麦公公露出一丝笑容,微微点头:“萧雨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不过,柳掌柜,不管萧雨能不能活,漕运这档子事还得你来办。”

    说完麦公公再不停留,径直出门,柳寒连忙追上去,送到门口,又悄悄塞了张五百两银票,麦公公却毫不在意,当场拿出来看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送走麦公公,柳寒和老黄进屋,黄凡很自觉的没有跟进来。俩人坐下沉默的喝着茶,显然突然出现的变化,让俩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没有好对策。

    “刚才你怎么不说话?”柳寒开口打破沉默,语气中有几分责备,老黄眼皮都没抬淡淡的说:“有用吗?宫里什么时候给讲过道理,什么时候能不干?!”

    柳寒在心里暗骂这该死的皇权制度,他叹口气:“现在麻烦了,咱们有几年时间?”

    “几年时间?这得看你在朝廷内的发展,官越大,时间越长。”老黄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可这话已经说明,他已经明白柳寒的意思。

    柳寒担心这是宫里下的套,瀚海商社虽然到帝都不过一年多,可已经展现出强劲的势头,无论珠宝还是染布,还有边境上的商队,都带来丰厚利润,今后几年,还有更多的项目展开,带来更多的利润,朝廷要是眼红,随便安个罪名,这庞大的产业就落到他们手上了。

    其次,就算这一切没发生,宫里是个无底洞,再多的钱也填不满。

    “宫里究竟是只是要咱们把这漕运弄起来,还是?”柳寒眉头皱成一团。

    “这些以后可以看,”老黄慢吞吞的说,这会的他就像患了重病的老头,端着茶杯,仔细的品味着茶水:“现在的关键是,风雨楼还能剩下多少实力?”

    柳寒苦笑下,刚才他试探了麦公公一句,可这家伙看上去年岁不大,说话却滴水不漏,能不能活得看他自己,这不是废话吗。

    “看意思,宫里还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老黄呷了口茶,慢吞吞的思索着说:“现在是我们的态度,要不要帮萧雨。”

    柳寒愣了下,眉头微皱:“为什么要帮?”

    “为什么不帮?”老黄反问道:“方回的女儿你都敢救,萧雨为什么不敢帮?”

    “方回的女儿不是我要帮,是她逃到我这来了,”柳寒耸耸肩:“萧雨怎么帮?现在那边的情况一点不知,怎么不帮?我可不想现在就走到阳光下。”

    柳寒说到后面,心里有些烦躁,本来他还可以躲在风雨楼后面,现在他不得不取代萧雨,站在最前面。

    最前面,就得承担最大的风雨,承担最多的关注,这与他的原定计划不符,甚至可能会非常危险。

第344章 刘家老酒楼

    柳寒在脑海中迅速评估这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的得失,这的确是块超级大饼,从彭城到帝都的漕运水道,每年不算走私,纯利润便有十多万收入,如果算上走私,利润还要高。≧頂點小說,

    可他怎么想都觉着这块馅饼有毒。

    老黄心里有些乱,他想得更多,他心里充满惋惜,萧雨雷纳和他一样是邵阳郡王的旧属,邵阳郡王旧属剩下的已经不多了,当年他们好容易才逃脱,可今天,他们还是没能逃脱。

    老黄提出帮他们,可他知道,这非常难,他很清楚柳寒回大晋的目的,也很清楚那个至今不见踪迹的对手的强大和诡秘,柳寒只有藏在暗处,才能与他周旋。

    老黄和柳寒都很自觉,从低估对手,从未觉着自己强大。

    帝国有强大的皇权,有无数的世家,有传承千年万年的传统。

    这些东西聚合在一起,形成的力量无比强大!任何试图挑战他们的,都会便碾压成齑粉!

    邵阳郡王便是被这些东西摧毁的。

    泰定皇帝击败了强大的鲜卑,可在这些东西面前丝毫不敢动弹!

    老黄心里清楚,柳寒手下的高手不少,这次回来,柳寒作了充分准备,这种准备有时候想起都有点害怕。

    “唉!”老黄先打破沉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如此紧张,有什么嘛,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在西域也不是没经历过,没什么大不了。”

    柳寒没有开口,依旧沉默着,他忽然觉着走上前台,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主角的戏份怎么也要多一些,再说了,至少自己手上还有几张底牌。

    秦王,清虚宗,另一个身份,特别是前两者,这是两张王牌。

    另外,还有

    “那就陪大家玩玩吧。”柳寒笑了笑,老黄抬头看着他,微微怔了下,随即露出一丝笑意,这才是他认识的柳寒,柳寒接着说:“现在,咱们要考虑的是萧雨和落马水寨,另外,还有漕帮。”

    “漕帮可以暂时不考虑,”老黄沉稳的补充道:“落马水寨,问题不大,常猛死后,落马水寨受到重创,何东要是有什么想法,宫里会警告他。”

    “那么剩下的便是风雨楼了。”柳寒说,老黄点点头:“经此一役,风雨楼恐怕要全面退出帝都,至少要退到帝都城外,看刚才麦公公的意思,宫里并没有将赶尽杀绝的意思。”

    柳寒摇摇头:“你可能乐观了,这事过后,谁还敢让萧雨活下去?只是,我现在还想不明白,宫里为什么要对风雨楼下手?”

    在柳寒看来,萧雨雷纳都是非常稳重小心的,即便占了大半个帝都,可萧雨雷纳依旧很清醒,尽力约束手下,不准欺压百姓,甚至对控制的赌场妓院每月交的保护费都下调了些,由于风雨楼的威慑,帝都治安比以前大为好转。

    在这种情况下,宫里却对风雨楼下手了,柳寒想不明白。

    老黄同样不明白,俩人作了几个猜测,都不得要领,柳寒最后苦笑下:“算了,不猜了,慢慢看吧,萧雨,如果他能闯出包围圈,就帮他。”

    老黄愣了下,刚才柳寒还流露出不愿的态度,这么一会,就变了,他反倒皱起眉头:“这样作,宫里怎么办?”

    “所以,咱们要低调,柳铁!”柳寒冲外面叫了声,刚才他没看到柳铁在外面,可他的话音刚落,柳铁已经推门进来了,柳寒说道:“化一妆,咱们去看看,如果萧雨没有冲出包围圈,你不能出手,另外,咱们只帮萧雨一人,其他人不要管,如果救了,或暴露了行藏,不要直接回来,到城外去,明白吗?”

    “明白,”柳铁沉稳的答道,随即便问:“掌柜的,我该去那?”

    柳寒耸耸肩:“你自己决定,我也不知道他会向那跑,哦,对了,还有雷纳,但除了萧雨,其他人严禁暴露身份。”

    “明白。”柳铁答应着便转身出去了,柳寒淡淡的说:“既然要我走到前面,那就得听我的,我可不是萧雨,该打扫的垃圾,还的打扫。”

    柳寒神情淡淡的,老黄微微皱眉,他当然知道柳寒的狠辣,在西域时,他已经充分认识到了,他略微思索便说:“最好不好咱们动手,要是能救出萧雨就好了,对,救出萧雨,满盘皆活,咱们的风险也小了。”

    柳寒已经起身,随即皱眉,老黄轻松的从内屋拿出个小木箱,柳寒冲他笑了下,老黄在过来之前便猜到他的决定,因此将他化妆箱都拿过来了。

    雷纳的命令迅速传到战场各处,风雨楼帮众发起了凶狠的反扑,七星八将虽然被牵制了,可反过来,他们也牵制了对方的主力,而风雨楼的普通帮众训练更好,拼杀的决心更强。

    **道馆和中州镖局的作战意志并不强,遇到风雨楼的强硬反击,这两支队伍率先后退,这一退后街攻势立刻落下来,三江会的帮众也随着乱糟糟的向后逃窜,急得带队的三合会大将混江龙胡坤大骂,可他被两个风雨楼鹰堂香主死死缠住。

    雷纳见状立刻在前街投入两个队的生力军,这两个队是从外围调来的,这两队从小巷绕到麻衣人的后面发起进攻,麻衣人受此一击,立刻收缩,依托两个小摊防御。

    在两条街外的一个小楼里,这栋三层小楼是帝都很有名气的酒楼,刘家老酒,萧雨柳寒都曾在这楼上喝酒。刘家老酒,顾名思义,是老刘家的产业,掌柜的也的确姓刘,可实际上,早在七八年前,这酒楼已经属于王家。

    王家,山东最有名的千年世家,本朝开国之初,王家是最早支持太祖的门阀士族,四大名臣,十二大将军中便有王家俩人,但这些年,不知道什么原因,王家出将入相的少了,尚书台丞相府,几乎看不到王家人的影子,但在地方上,王家人依旧活跃。

    今天一大早,酒楼就打出了包场的牌子,因此酒楼内没有闲杂人,顶层有七八个人散乱的坐在边上,这些穿着和年龄都各不相同。

    “一群乌合之众!”一个中年人气恼的骂道,挥手让前来禀报的汉子下去,然后冲着个穿着劲装的青年说道:“许贤弟,看来还得你出手。”

    姓许的青年没有推辞,起身走到窗前,拿起一只令旗,冲外面挥动几下,然后便回来了。

    “许家军出动,外围便会出现缺口,”另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人缓缓说道:“这萧雨要是跑了,这后患可是无穷。”

    “放心吧,”中年人淡淡的笑了笑,神情轻松的说道:“要不是为了确保杀死萧雨,那用拖到这个时候。”说到这里,他叹口气,冲另一个头戴布冠的中年人拱手:“说来这萧雨雷纳在帝都隐藏了这么多年,还是老先生提醒,这才让他们无所遁形。”

    布冠中年人平静的端起酒杯,逍遥的呷口酒:“萧雨现在是困兽之斗,吴兄费心了。”

    吴兄名叫吴瀚,在帝都籍籍无名,少有人听说过他,可此刻,他却是众人中心。

    “经此一役,邵阳余孽算是彻底清除了。”锦袍中年人叹道“唉,十多年了,总算可以睡个安心觉了。”

    吴瀚笑了笑,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失望:“王兄多虑了,事实上,无论邵阳还是萧雨,都不过是蚍蜉撼树,跳梁小丑而已,有何担心的。”

    王兄名叫王越,是王家的旁系子孙,他闻言不由苦笑下,在十多年前,以王家为首的门阀逼迫泰定帝铲除了邵阳,从那以后,王家便渐渐退出朝廷,朝廷数次征辟王家子孙,可都被老祖宗拒绝了,只让子孙在州郡出仕。王家上下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谁也不敢质疑老祖宗的决定。

    几句话间,下面的人又来禀报,许家的私兵投入战斗后,后街的形势稳定了,风雨楼被挤压,渐渐向小巷退去。

    吴瀚闻报不由皱了皱眉,起身到窗前看了看,远处的街上的战斗时隐时现,青衣人影正往小巷内退去,许家私兵没有追杀,而是径直向茶楼杀去。

    “雷纳反应还是挺快,这就要走了。”吴瀚冷冷一笑,这话却让楼里的人精神一振,纷纷站起来走到窗前,向远处眺望。

    “外围情况如何?”王越有些焦急的问道,萧雨是这次诸家联手行动的核心,如果让这样一个人跑掉,恐怕他们在座的都无法安睡了。

    “萧雨的习惯是单身断后,”吴瀚淡淡的说:“这样做很英勇,也只有这样,咱们才容易杀了他。”

    说到这里,他冲王越拱拱手:“齐王殿下派来的高手可以出手了,诸位家里的客卿也可以出手了,记住,七星八将,尽可能留下,萧雨,一定要死。”

    “请吴兄下令!”众人齐声道,这次行动吴瀚是总指挥,吴瀚并没有马上下令,而是扭头看了眼角落坐着的一位素衣白净的青年,素衣白净青年没有开口,只是从他微微一笑。

    吴瀚再不说话,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号,边上有人晃燃火折子,吴瀚点燃后随手抛出窗外,信号飞到半空,在清朗的蓝天下炸开,繁花点点,灿若星辰。

第345章 泣血刀

    十几个打着油纸伞的锦衣青年,从小巷中缓步出来,出现在与麻衣人激战的青衣后面,数名青衣消失在油纸伞下。

    七八个长刀汉子,穿过烟花,出现在茶楼前,风雨楼原本紧密的防线因调整出现了许多漏洞,现在这些漏洞全被对方抓住,虎一鹰一没有丝毫犹豫,挥刀迎战。

    弓弦响起,箭矢纷纷,部署在周围屋顶的风雨楼弓弩手纷纷中箭。

    烟花下,伏兵自各处涌现,风雨楼在各个战场上都陷入苦战。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并不起决定作用,这不是军队作战,军队大规模的战场上,即便萧雨这样的强者,能发挥的作用也非常有限;可在这样的战场上,强者将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到烟花爆发之前,风雨楼出动的高手至少在数量上占上风,所以,整个局面还在控制中。

    可随着烟花,大街上,小巷中,出现了数条人影,他们旁若无人的穿过战团,所有想阻挡他们的青影,都在他们挥手之间消失,成了倒在地上的渐渐僵硬的尸体。

    冰河对岸,两名老者,左黑右白,大袖飘飘,踏冰面而来,楚飞出现在岸边,手里多出一把强弓,弓弦满张如月,弓弦轻响,两支羽离弦而出,划出两道白光,眨眼便到了老者面前,两老者神色不动,黑白双袖同时扬起,箭矢斜斜飞出,楚飞抛弃长弓,缓缓拔出流星刀,腾身跃上屋顶。

    “阴阳二老,风雨楼楚飞等候多时!”

    阴阳二老,修为高深,江湖上赫赫有名,但这些年,这俩人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没成想,今天突然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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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楼正面的屋顶上,三条人影忽起忽落,飞速向茶楼跃来,黑魁一声不吭,对着灰影一刀,逼着灰影倒退一步,转身便向茶楼正面跃去,小刀也同样一声不吭,转身便走,灰影冷笑一声便要追来,双凤刀剑齐上,猛攻过来。

    灰影无奈,只能回身将俩人逼退,可就这一会,黑魁小刀已经脱离战场,飞速赶到茶楼前,拦住前来的三道人影。

    灰影没有追赶,转身看着双凤,不屑的冷哼道:“风雨楼嚣张了七八年了,该散了,风雨双凤,修为武师中品,殊为不易,你们师门曾与我有旧,今日我就网开一面,你们走吧。”

    双凤互相看了一眼,凰求凤的眼神充满柔情,也充满惋惜,微微叹口气,没有开口,摆出个架势,双钩守住门户,将俩人保护起来,凤求凰手里不再是弓箭而是把单刀。

    这个配合看上去有些奇怪,凰求凤是男的,却是守的架势,凤求凰是女的,却是进攻之势。

    “双凤合击,男守女攻,乃丹阳派的一大绝学,”灰影淡淡的说,丝毫没将俩人看在眼里:“老夫看在你们师门的面子上,今日放你们一马,快快逃命吧!”

    “生为楼中人,死为楼中鬼,前辈,进招吧!”凤求凰神情坚毅,毫不含糊,这套合击术,要想战胜对面这灰影人很难,他们只是想缠住对手,为楼中兄弟争得逃命的时间。

    这灰影人说与师门有旧,可俩人从未从师门长辈中知道此人。

    “不知好歹!”灰影大怒,罡风凭空而起,雪亮剑光迅若闪电,一晃便飞驰过来,灰影的攻击并不是针对凤求凰,而是直接攻向凰求凤。

    凰求凤双眼微闭,双勾巍然不动,直到剑光逼近眼前,然后他动了,左勾迎向剑光,右勾一划,斩向剑光,竟然并不是全面防守。

    凤求凰也动了,单刀缓缓挥出,就像拖着千斤大车的老牛踯躅前行,与那迅若闪电的剑光形成鲜明对比,可偏偏灰影的神情无比郑重,轻轻发出一声咦,满天剑光嗖的消散,他似乎不愿与这缓慢的刀相碰,身形迅速倒退数步。

    “没成想,这天地变,居然让你们练成,你们可知,使这招的代价?”灰影微微动容,冷冷的问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着很不舒服。

    凰求凤神情中的戚容一闪而过,随即浮现出悲壮,俩人一声不吭,齐齐上前一步,灰影长叹一声:“既然如此,老夫只好不留手了。”

    天地变,丹阳派的秘技,此招曾经失传,后经派中长老查阅典籍,又重新研究出来,双人施展,威力极强,不求自保,只求杀敌,负责攻的凤求凰不但要用丹阳秘法激发自己全部潜能,燃烧生命,将境界活生生提高一截,然后将全部内气灌注于刀上;若凤求凰杀敌不成,凰求凤随后同样追杀,所以,实际上这是以两条命换一条。

    这天地变,并非改天换地,而是其壮烈让天地变色!

    凤求凰没有散去刀上劲气,相反执刀向前,凰求凤紧跟在她身边,俩人架势不变,灰影显然很忌惮,再退两步,两个武师以命相搏,即便宗师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双凤没有因灰影退避而欣喜,依旧带着淡淡的悲凉,齐齐上前,继续进逼。

    帝都没有神话,此刻,他们只求拖住这个大敌,为正在苦战的兄弟们赢得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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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纳出了小楼,两个青衣汉子在前面开道,沈晨和阳默一前一后贴身保护,原来负责保护雷纳的只有沈晨带领的小队,今天萧雨又专门调来阳默,俩人在今天的行动中,主要任务便是保护雷纳。

    这条撤退路线是临时确定的,在战前,雷纳对这次行动有很大把握,没有特别设计撤退路线,可战斗发展到现在,出现了意料之外因素,挖坑的发现自己掉在坑里了,他不得不临时为自己找一条撤退路线。

    原本在小巷内的兵力已经调去阻截敌人了,现在小巷内很安静,家家户户关门闭户,窗户后,门缝后,时不时有惊恐的眼睛在悄悄向外看。

    小巷并不算长,走了没多久他们便拐进了边上的另一条小巷,从这条小巷出去,便是前街,穿过前街可以进入另一面的巷子。

    一群人沉默的保着雷纳穿过小巷,没有人开口说话,每个人都全神贯注,沈晨的剑已经出鞘,阳默手却是空着的,不断看着两边的屋顶,断后的三个青衣也拔刀在手,小心的看着四周。

    沉默的走过小巷,开路的青衣汉子在巷口略微看了看便拐进去了,穿过这条小巷便绕到前街口附近,前街的战斗已经深入进去。

    这时,几个青衣汉子乱纷纷的退入小巷,后面的麻衣人持刀追入,退进来的青衣人迎面撞到雷纳等人,他们先是愣了下,随即大喜,断后的三个青衣汉子也没言声,挥刀迎着麻衣人便冲上去,退入的青衣汉子也随即转身杀回去。

    刀光闪烁,鲜血四溅,雷纳的贴身护卫战斗力惊人,追来的麻衣人眨眼间便被砍翻在地,这支小分队继续向小巷深处挺进,穿过这条小巷便绕到前街口,如此基本脱离战斗中心。

    就在这时,巷口出现了一个带着斗笠的麻衣人,斗笠遮住了麻衣人的大半张脸,麻衣持刀肃立,杀气冲天。

    前面的两个青衣人停下了,俩人首先注意到斗笠客的那把刀,这把刀与普通的刀长,刀身略微弯曲,有点弧度,下面又宽了两分,显然刀背比普通的刀要厚。

    俩人交换个眼色,也不言语,举刀便要冲过去。

    “且慢!”

    俩人冲势立止,沈晨走上前,默默的看着那斗笠客,微微叹口气:“泣血刀,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来拦我们的居然会是你。”

    八年前,江湖上冒出的一个刀法高手,曾经在冀州,以一人之力斩杀安国郡虎威堂三大高手,让威震冀州的虎威堂一夜之间烟消云散,随后他远赴幽州,将祸乱塞外的马贼一窝蜂斩尽杀绝,其后数年时间里,他走遍幽冀并三州,挑战无数名家,未尝一败,人送绰号泣血刀,正当人们以为他要南下,他却忽然就消失了,江湖上再没他的消息。

    今天,他却出现在这里。

    “送军师走!”沈晨缓步上前,紧盯着泣血刀。

    阳默一言不发,拉着雷纳转身便走。

    沈晨没有等待而是缓步上前,长剑平平指向泣血刀,泣血刀出鞘,斜指长空,乌黑厚重的刀没有丝毫光芒。

    沈晨深吸口气,缓缓向前踏出一步,泣血刀纹丝不动,沈晨再踏一步,泣血刀依旧没动,沈晨神情无比凝重,他的每一步都无比慎重,每踏出一步都要停顿一会。

    传闻泣血刀性情暴烈,对敌之时,刚猛无匹,凶狠异常。

    可今天,泣血刀却渊庭岳峙,不动如山,显然刀法大进。

    风穿小巷而至,吹动了沈晨的衣带,吹动了斗笠的飘带,一叶新绿随风飘落,轻轻柔柔的飘过屋檐,飘过横在屋檐下的晾衣杆,小巷内的房屋挡住了风,新绿缓缓落下,轻风再度飘来,新绿随风上升,然后又落下,刚刚落入俩人之间,猛然碎裂,化为粉末。

    俩人还没交手,可气机却已经互相锁定。

    新绿化为粉末的霎那,沈晨动了。

第346章 内卫的恐怖

    桌椅一路粉碎,直到后背撞在墙上,江塔才稳住身形,体内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吐出,他迅速掏出一枚丹药扔进嘴里,丹药迅速融化,药力迅速扩散,空乏的丹田涌入一股生力军,内息迅速游走全身,空乏的身体重新充满力量。》頂點小說,

    萧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同样服了枚丹药,再点了左肩两处**道,制住肩头的血。

    “听说拂衣的首脑修为深不可测,我很想知道你如何才能逃过他的追杀。”

    江塔苦笑下,吐出口血泡,内息再度运转,伤势好了五分,冲着萧雨摇摇头:“萧楼主要想知道,今天就要能活下去。”

    萧雨眼眶微缩,淡然一笑:“萧某出道至今,想要我死的人数不胜数,可萧某今日依旧活得挺好,倒是你,哼,今天的事,萧某得好好想想。”

    说完,萧雨转身便走,江塔苦笑下没有阻击,而是缓缓坐下,继续调整内息,尽快治疗好伤势,今日过后,他恐怕便是拂衣追杀的目标。

    萧雨没说错,今日拂衣出动的人手几乎全部损失,而拂衣是不可能与门阀世家还有宫里联手的,而今日,拂衣承担的任务却是引诱并拖住风雨楼,江塔更是其中核心,所以,江塔必然了解全部计划,否则他早就跑了。

    战胜一个人和杀死一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以萧雨江塔一战而论,萧雨能战胜江塔,可要杀死他,就得江塔配合,至少他不能逃,所以,今天来的所有人中,江塔是肯定知道内情的,拂衣在帝都,甚至在司隶的人手几乎全部损失,这个账,拂衣一定会记在他江塔身上。

    所以,他必须尽快治好伤,然后才能应付拂衣的追杀。

    茶楼前,战况已经非常激烈,黑魁小刀还有魏应挡住了三个袭来的高手,虎一队和鹰一队在街口分别与攻来的麻衣人和灰衣人血战,丁三丁四拼死挡在茶楼门口,处在三个灰衣人的猛攻中,丁三的左手负伤,无力的垂着,丁四接下来大部分攻击,俩人浑身是血,眼看着便要死在三个手中。

    萧雨看着楼前阵亡兄弟的尸体,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来不及想更多,仰天长啸,声音裂云穿石,处在下风的风雨楼帮众顿时士气大振。

    啸声未落,萧雨长剑一挥,就要冲进丁三丁四的战团,三个灰衣人看到他却丝毫不惧,两名灰衣人扔下丁三丁四便向萧雨冲来。

    风雨再现,雨势依旧轻盈,风依旧轻柔,灰衣人的两团刀光却挡不住风雨的侵袭,雨,落在他们的头上,于是头骨破裂;雨,落在他们手臂上,于是手臂向身体告别;风,拂在脸上,拂在肩上,拂在腿上。

    风雨过后,两个灰衣人不见了,地上只有血块四散,剩下那个灰衣人大惊失色,丢下丁三丁四先后便逃,丁四想要追击,脸庞一股风雨掠过,顿时轻风细雨变成血雨落下。

    丁四扶起丁三,他们知道现在局势不利,可俩人丝毫不担心,他们相信楼主会带着他们杀出去,就像以前多次发生过的那样。

    “从边上的小巷走!”萧雨丢下一句话,便越过俩人,向战团冲去,就这一会,他已经看清楼前的战局,风雨楼全面落在下风,黑魁小刀三人全部落在下风,虎一鹰一血战两端,苦苦支撑,他的亲卫队正挡住从对面小巷中穿过来的一队黑衣人,这队黑衣人极其凶悍,他的亲卫队已经折损俩人,剩下的在亲卫队队长靳豹的带领下拼死抵挡。

    而在对面黑魁小刀三人也尽落下风,黑魁面对的白发老者动若鬼魅,以柔克刚,黑魁束手束脚,有力发不出,身上已经有血;小刀则被一个中年人压制,中年人的一把寒光剑神出鬼没,小刀勉强维持。

    萧雨深吸口气,身法展开,跃上对面屋顶,抢到小刀跟前,接下中年人的寒光剑,一招斜风细雨,将中年人逼退,吩咐小刀:“去黑魁哪!”

    小刀看了萧雨一眼,沉默转身,这时不远处有烟花再度升空,烟花在天空爆炸,红的黄的蓝的,在天空中组成了一个漂亮的图案。

    惊风剑扬起,风雨斜斜飘落,中年人毅然不惧,寒光剑散发出凛冽寒意,满天雪花萧萧落下,有红梅在雪花中绽开,梅花娇美,花蕊微微颤动。

    细雨迎上了雪花,微风陡然变烈,摧残了红梅,红梅迅速凋零。

    小刀看着那图案,沉默了一下,腾身而起向黑魁那边跃去,经过萧雨身边时,手中刀反手挥出,无声无息,恍若躲在草丛中的毒蛇,突然伸出了毒牙。

    刀锋临体,萧雨才猛然察觉,身体刚向前窜出一步,刀已临体,破开他的护身劲气,刺入体内。

    萧雨大喝一声,风起,雨至,小刀闷哼一声,向前窜出数丈,捧着手腕,慌张的转身看着萧雨,细细的刀还留在萧雨身上,手还紧紧的握着刀柄。

    风雨大作,中年人也同样飘出数丈,看着萧雨的神情充满不屑,萧雨放手拔刀,血喷涌而出,萧雨迅速点了数个**道,制住流血,目光始终盯着小刀,没有愤怒,只有悔恨。

    “为什么?!”萧雨服了一枚药丸,盯着小刀问道:“为什么?”

    小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萧雨扫了眼整个战场,现在他站得高了,楚飞迎战阴阳二老,勉力将他们拖住,更远点,沈晨与泣血刀拼杀激烈,最危险的却是双凤,双凤以命换命,灰影显然不愿,这才勉强被拖住,一旦灰影决定冒险,双凤的结局便只有一个。

    “你若是要杀我一人,我不怪你,”萧雨冷森森的盯着小刀:“可你却出卖了所有兄弟,他们都是因你而死,,我绝不饶你!!!”

    话音未落,萧雨长身而起向小刀扑来,小刀刀已落,人已伤,浑身是血,不断后退,中年人见状连忙纵身杀来,半空中,萧雨突然一个转折,大鹰般扑向中年人,中年人大惊,来不及倒退,寒光扬起,剑尖不足颤动,喷出丝丝寒气,寒气迅速在他面前形成一团白色雾团,雾团散发着凝冻天地的寒气。

    惊风剑高速袭来,眼见便突入雾团中,这时,惊风剑猛然一抖,吐出一粒黑色光球,这粒黑色光球曾经在茶楼内出现,江塔不敢硬接,只能狼狈躲避。

    黑色光球冲入雾团中,雾团里穿来一声闷哼,中年人捂胸后退,一股血箭从胸口狂飙而出,以至于手都无法捂住,不但胸口在飙血,他的嘴里也同样在喷血,一口一口的喷,渐渐的血块里多了些东西,被震碎的肝肺骨头,全吐出来了。

    小刀没等萧雨扑来便向后逃了,他没有直接逃向前街或后街,而是径直向河对岸逃去。

    三色烟花在半空中凝而不散,烟花下,背叛在继续上演。

    虎一队队长解恺已经接到撤退命令,他的对手很强,但他依旧可以摆脱,脱离战场,只要逃进那错综复杂的小巷中,他便可以找到机会,但他不能走,他的弟兄们正陷入苦战中,现在若走了,他凶狠的对手便解脱出来,弟兄们就一个都走不了。

    “到巷子里去!到巷子里去!从那杀出去!从那”

    肚子一凉,他惊讶的看着刚救出来的兄弟,这兄弟姓张,平时沉默寡言,已经跟他五年了,他们曾经数次并肩作战,是他最信任的兄弟之一,可现在这张沉默寡言的脸上却满是狰狞。

    暗藏在风雨楼的内卫并不多,却十分精干,他们并不是最近几个月,也不是最近一两年,而是三年五年之前便进入了风雨楼,随着风雨楼成长,成为楼中主力。

    小刀七年前便进入风雨楼,是萧雨亲自延揽的高手,暗杀解恺的张姓内卫,在五年前便进入风雨楼,那时,风雨楼并不强大,那时的风雨楼只有几条街,只是帝都的一个小帮派。

    可那时,内卫便开始潜入风雨楼,这些年,黑暗里,无数次厮杀,风雨楼有无数忠诚帮众倒下,其中有没有内卫,谁也不知道,或许有,或许没有。

    两个虎一队队员悲呼着冲向张姓内卫,张姓内卫眨眼间便被砍倒,两个虎一队队员也被冲上来的麻衣人砍翻。

    “萧楼主!你先走!”黑魁看到小刀的背叛,看到萧雨重伤,看到萧雨奋起,以秘法杀掉中年人,他很愤怒,大刀疯狂砍向白须老者,白须老者面如古井,平静无波,只是看到萧雨扑来,他的神情太稍稍动容,他没有与萧雨和黑魁纠缠,立刻转身便走。

    “他们主要是冲我来的,你们先走,我不走,他们不会走!”萧雨语气平静向黑魁说道,黑魁摇头:“你在风雨楼便在,你若不在,风雨楼便塌了,走!”

    黑魁将萧雨一把推出,转身向白须老者扑去。

    “楼主先走!”亲卫队所有人齐声叫道。

    萧雨看着忠诚的下属,沉默了会,朗声道:“想要我萧雨脑袋的,就跟我来,否则,萧某必雪今日之恨!!!”

    说完他掉头向外驰去,白须老者见状扔下黑魁,向萧雨追去,黑魁正要追,远处传来萧雨的声音:“黑魁,带弟兄们杀出去!”

    七八条身影从各处冒起,向萧雨逃走的方向追去,所有人都知道,萧雨的目的,可所有都不敢放任他逃走。

    在来之前,所有人都接到命令,今天必须看到萧雨的脑袋,让他跑了,今后恐怕谁都睡不着。

    谁也无力承担一个宗师的报复!

第347章 生死突围

    诸多高手的离开,让风雨楼压力顿减,但风雨楼的形势依旧很危险,敌人实力雄厚,在各个战场都占上风,萧雨带走了一些已经露面和还没露面的高手,可剩下的高手依旧还有不少,双凤依旧拖着灰影,沈晨正与泣血刀激战,楚飞在阴阳二老的攻击下苦苦支撑;黑魁带领风雨楼剩下的帮众奋战,试图杀出条血路。要看书 ·1kanshu

    三色图案高悬半空。

    小巷内,雷纳停下脚步,看着那三色图案沉默不语,阳默也同样盯着那图案,神情阴沉得可怕,领路的两个汉子有些着着急,他们一边警惕的看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焦急的看着雷纳,现在他们还没脱离危险,在这里停留十分危险。

    雷纳轻轻叹口气,转身要走,就在这时,就听见叮的一声,雷纳慢慢转身,看着阳默,阳默惊讶的盯着雷纳身边的一个年青人。

    暗杀事件中,雷纳的护卫死伤惨重,这年青人是最近才补充进雷纳护卫,是前几年虎堂冒起来的一个年青高手,阳默以前也见过,但没在意,可就在刚才,这个年青人却挡住了他那神出鬼没,无踪无迹,连灰影都十分顾忌的刀。

    “你果真是内卫。”雷纳的神色十分惋惜,说话间,断后的两个汉子也到了,俩人也没问什么,对阳默隐隐形成围攻,这俩人也同样是暗杀事件后补充过来的。

    说话间,又是一声轻响,随即两条人影分开,阳默惊讶的盯着那个青年,青年看上去很普通,普通得说不出什么特点,皮肤黝黑,表情沉默平静,唯一可以说的是那目光,盯着他的眼神就像毒蛇。

    俩人分开后,年青人多退了半步,如果是较技的话,阳默赢了,可这不是较技,阳默倒吸口凉气,他现在才明白,为何雷纳今天仅仅靠这五个护卫保护了。

    这时,剩下四个护卫已经赶过来,他们没有直接赶过来,而是在阳默四周隐隐形成包围,五个人都紧盯着阳默。要看书 ·1kanshu

    “你,你怎么现的?”阳默沉默了会开口问道。

    雷纳淡淡的说:“从风雨楼成立那天起,我和萧楼主便在想一个问题,宫里会不会在楼里安插内卫,当时我们便断定,肯定会,对这点,我们没有丝毫幻想,这些年,我们一直在观察,楼里那些人会是内卫。”

    雷纳说话时,阳默的神情始终没保持平和,虽然他处在五个护卫的包围中,但却一点不着急。

    雷纳没有骗他,他和萧雨都是邵阳郡王旧属,邵阳郡王因谋逆案被诛,这里面内卫的痕迹很明显,包括那个出的邵阳亲卫,所以,自风雨楼成立后,俩人便在警惕内卫,但俩人也都知道,内卫无孔不入,简单的防守很难起作用,所以,俩人都在观察,每个要提拔的人都经过仔细审查,但即便这样,俩人也不敢保证靠近核心的帮众中有没有内卫。

    萧雨自己修为高深并不是很担心,但他担心雷纳,而且,他也想有一支完全信任的力量,所以,他秘密请师门帮忙,在师门培训了一批人手,这五个年青人便是这批人中的佼佼者。

    “你在三年前便露出了破绽,那时我就怀疑你,虽然以后,你很小心,没再露出破绽,可我和萧楼主都是记忆力很好的人,你不觉得奇怪吗?以你的修为,为什么这几年一直担任闲职,帮里重要事务都没让你插手。”

    雷纳的语气缓慢,神情中没有丝毫得意,相反有几分痛惜,阳默也轻轻叹口气:“那次,我只是露了一点破绽,事后我也很小心的掩饰了,没想到,”

    阳默重重叹口气,随即又松口气:“这样也好!”

    说着,阳默身形忽然动了,可身形刚要动,就听一声整齐嗡嗡声,阳默身形冒起,随即落下,身上的穿出无数眼,阳默瞪大眼珠,惊恐不解。

    五个年青人依旧保持高度警惕,雷纳又叹口气:“既然对你有怀疑,我若没有把握,怎么可能把你留在身边。”

    雷纳说着举起手,绣袍落下,露出手腕,手腕上绑着一个黑黝黝的圆筒。

    阳默不敢开口,他一开口,就无法压制疯狂上涌的气血,数十根钢针扎破了他经脉,钢针上附着的毒素凶狠的破坏了体内经脉,吞噬着生机。

    “这是百工坊的暴雨梨花,一次可射二十四根钢针,当初买下这玩意,百工坊可以制作一百具,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天下只有七具,我知道你的修为,他们单个与你较量都不是你的对手,但现在他们有五个,而且你还种了暗器,哦,对了,为了保险,针上我下了点东西,哀离。”

    哀离,传说是药王殿的无解之毒,不过,药王殿早在十余年前便被灭门了,此毒早已失传,怎么会出现在雷纳手中的?

    阳默眼中出现疑惑,不解,继而绝望,他知道雷纳不会骗他,至少不会在这个时候骗他。

    雷纳再度叹口气,阳默的嘴边,眼眶,耳朵,鼻孔,流出血痕,这血却是黑色的,他的皮肤也渐渐变成青色,他的皮肤在不住翻腾,终于,喷出一口黑血,血落在地上,出滋滋的声音,升起一股白烟。

    雷纳和五个护卫见状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都有些惊恐的看着阳默。

    哀离之威,恐怖若斯!难怪天下人闻之变色。

    “走!”

    雷纳说着转身便走,再也不看阳默一眼,两个护卫在前,两个护卫贴身保护,刚才在他身边的那年青护卫依旧警惕的盯着阳默,防止他临死之前的暴起,可阳默已经根本无法顾及他们,黑血不断从嘴里鼻孔眼眶涌出来,体内气血汹涌澎湃,毒素同时侵袭经脉,经脉迅萎缩。

    没有中过哀离的根本无法想象哀离的恐怖,普通的毒药只不过侵蚀血肉和器官,可哀离不仅仅如此,它还侵蚀经脉,让经脉迅萎缩,进而打散内气。

    雷纳他们依旧在包围圈内,他们在迷如蛛网的小巷中穿梭,这五个护卫不愧是魔门精心培养的青年高手,开路的俩人总能提前现目标,以迅猛的动作干掉目标,要不是雷纳的拖累,他们恐怕已经脱离包围圈,消失在帝都茫茫人海中。

    在小巷口干净利落的干掉三个三江会帮众后,雷纳六人转入一条小巷,这条小巷看上去有些乱,街边堆着杂物,墙角还有垃圾污水横流。

    雷纳轻轻松口气,他估计穿过这条小巷便脱离了包围圈,暂时可以安全了,不过能不能出城,还很难说。

    宫里既然决定对风雨楼下手,就不会让他和萧雨活下来,否则,将来的日子会让有些人寝食难安。

    雷纳正要走,身边的护卫却一把拉住他,雷纳抬眼看着他,护卫神情紧张,目光不住打量四周,雷纳没有开口,只是悄悄向旁边跨了一步,握住了手腕上的暴雨梨花。刚才对付阳默,五个护卫的暴雨梨花已经射,这种暗器最大的弊端便是只能射一次,要再次射便需要重新安装,重新安装并不复杂,但也需要时间,现在他们最缺的便是时间。

    现在他们的暴雨梨花就剩下他手腕上的一副。

    轻轻低呼一声,五个人迅结阵,将雷纳保护在中间,贴身护卫盯着巷子某处,深吸口气沉声问道:“不知那位朋友相候,风雨楼巫简在此,今日之事过后,我风雨楼必当厚报。”

    小巷内静悄悄的,巫简再度沉声开口:“朋友既然来了,就请出来一见。”

    小巷内依旧没有反应,死一般寂静。

    远处隐隐传来杀声,萧雨雷纳应该感到自豪,风雨楼的子弟没有因为两大主将的离开而崩溃,他们依旧在奋战,并因此拖住了大批敌人,为他们赢得了时间。

    雷纳扭头朝那边看去,屋宇重重,根本看不到,可他知道那边的惨烈,不知道萧雨有没有突出去,他丝毫不担心自己,萧雨才是重点,只要他在,风雨楼便垮不了。

    “那位朋友在此,”巫简的语气带上几分嘲讽:“还请现身一见。”

    依旧没有动静,巫简深吸口气,朝边上的汉子使个眼色,那汉子小心的向前走去,小巷内死一般寂静,只有风吹动晾在外面的衣衫的响声,这声音不大,一只老鼠从角落探头探脑的出来,屋顶有只黑猫,懒散的躺着晒太阳,忽然站起来,盯着那只老鼠,老鼠没有察觉,依旧摇摇摆摆沿着墙角,停停走走。

    风自小巷尽头拂来,纸屑悄悄飞起,青衣汉子的袍角微微扬起,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脚踏实地,劲气灌注全身,牛皮靴子踏进了一摊泥水,却仿佛不知道,旁边陈旧的毛竹用麻绳捆在一起,毛竹头上污秽不堪,毛竹下边是一个炉子,炉子的火已经熄灭,灰烬在风吹动下,缓缓扬起。

    青衣汉子走过毛竹,忽然转身,闪电般的扑到炉子边,长刀闪电般劈下,炉子立时劈成两半,炉灰轰然扬起,炉下空空如也。

    弓弦轻响,一只羽箭穿过炉灰悄无声息的袭来。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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