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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清璇     花影压重门txt下载     花影压重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2章 一箭双雕之计

    这充满戏谑又让人怦然心动的声音,除了常亦欢还能是谁?

    “你怎么来了?”

    花卿影本料不到今日能见到他,见他骤然出现,自然是感到万分的惊讶。

    紫瑶是个识趣的,急忙将那小二赶了出去,自己也守在了雅间门外看守着,却发现那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人已经站在了门外。

    “你这话说得好没有道理!明明是你叫人心急火燎的让我过来,怎么我来了,你倒是一副吃惊的模样?”

    常亦欢大喇喇坐下,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水晶蹄膀就往嘴里放。

    “呸!”

    他刚咀嚼了两口,就又歪头吐了出来。

    “这什么味道?真是油腻死了!就这东西,也有人吃啊!”

    他急忙又灌了一杯茶水下肚,想要去一去口中的油腻。

    花卿影嫌恶的将水晶蹄膀推的离自己远了一些:“你方才难道没听见?这可不是什么蹄膀,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人家过来吃饭的士子,不管东西好吃不好吃,单单只是为了这个好意头而已!”

    “这些人,都是十年寒窗苦读,一个个都魔怔了。难道说吃了一道名字好听的菜,就能帮助自己一鸣惊人吗?真是可笑!”常亦欢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身在富贵,自然不明白那些想要依靠科举改变命运的穷苦子弟的想法。他们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可是都不肯放弃读书,为的就是改变自己的命运,一步登天。古今中外,这样的例子也不少,当朝的工部侍郎陈可为,不也是最好的例子吗?”

    常亦欢听了花卿影的话,却是嘲讽的一笑:“这都是人们自以为看到的真相罢了。什么寒门子弟,一步登天?那你可知道,为什么他做了将近二十年的探花郎,却始终在外放为官,却是突然在这一两年回到了京城并且步步高升?”

    花卿影听了这话,却是一愣:“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其他的原由不成?”

    “自然是有的!这位陈可为可是陈贵妃的远房堂哥!只不过因为平时里无人提及,所以寻常百姓都不知晓罢了!这下你明白了吧,便是这等令天下寒门士子引为目标的人物,其实都不过是凭借着裙带关系才能够顺利上位的!”

    常亦欢说破了这其中的关节,顿时令得那些传闻中的故事变得可笑而可悲。

    寒窗苦读十年,在外为官多年,竟然都比不上宠妃的一句话提携?!

    “所以说,这科举的事情,大可以不必太过于放在心上。也不过是皇上为了让天下的读书人安心读书,而做做样子罢了!”常亦欢吃笑道,“比如说,我那个弟弟,这一次也是要下场一考的。即便是我们这种人家,不用走科举这条路,但是依着我父亲在官场上的风光,我这弟弟便是文章烂得一无是处,也必然是能够榜上有名的!”

    花卿影看着他那副不怎么舒服的样子,突然狡黠的一笑:“你弟弟,只怕是真有几分才学的吧?不过,我若是有办法,让他名落孙山,并且今后的几年都没有脸再参加科举,你要怎么谢谢我?”

    常亦欢眼睛一亮,急忙把脸凑过来:“好姑娘,你快些告诉我,若是真的能够成事,我必然以身相许,报答你的恩情!”

    花卿影觉得一股子热气扑在自己的脸上,顿时脸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

    她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又啐了一口:“你就不能正经说话?”

    说完,她便从袖子将自己一整夜没睡写好的那几张纸扔到了常亦欢的面前。

    常亦欢有些奇怪的捡起那几张纸,打开一看,却发现是一篇锦绣文章。

    “这是……我怎么有些看不明白了?”

    花卿影便低声回答:“你只需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那你我便都能如愿以偿了。”

    常亦欢眼珠子微微一转,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花卿影一眼,却是没有说破,只是将那几张纸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

    “你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去办!”常亦欢说完了正经话,又忍不住起腻,“这么多天不见面,你难道不想我?也不问问我到底如何?”

    “你……那你到底如何了?我瞧着你生龙活虎的,也不像是有什么的样子!”花卿影说完了这一番话之后,又忍不住放软了声音,“侯爷……是不是因为咱俩的那些流言,所以为难你了?”

    “可不是嘛!你可知道,我这脑袋上还挨了他一下子呢!唉,也不知道会不会破相!”常亦欢极为夸张的摸了摸额头,又将头上的帽子给掀开。

    “在哪里呢?快让我看看!”花卿影一听说他被打伤了,心里也着急,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了,就起身去看,果然就看见他的额头上有那么一处疤痕,一见就是新伤口。

    “你父亲也恁的狠心!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瞎话,难道就因为这些要伤你吗?真是太糊涂了!”花卿影又问道,“可还疼吗?”

    “疼,自然是疼的。”常亦欢蹭了蹭花卿影伸过来的小手,讷讷的说道,“虽然疼,但是能让你心疼,我更加欢喜。只是不知道咱们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花卿影见他依恋,心中也有些不舍,便主动坐到了常亦欢的身边:“正所谓两情相悦,又岂在朝朝暮暮?你我都还年轻,一切还应该从长计议。我不希望你因为咱们的事情而弄得背出家门,也不希望我的父母因此而苦恼万千。总要想个两全的法子才好。”

    常亦欢拉着花卿影的手,说道:“卿卿,你若是能明白我的心就好。不管如何,我是认定了你。这条路便是艰难,我也会走下去。大不了,就是放弃一切,你我远走高飞。只是在这之前,你得容我做些我想要做的事情。等到一切都结束了,我自然是要放下一切,跟你逍遥快活的。”

    花卿影虽然感激他能够说出这额么一番话来,但是心里也明白,这所谓的远走高飞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是承远侯世子,注定要承担他的责任。尽管他自己能够放下一切,但是他的父亲允许吗?皇上允许吗?三皇子又会放手吗?

    然而,花卿影并不是一个乐意给人泼冷水的人,也是因为她还是相信常亦欢的。

    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身份、地位、背景乃至于经历都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能够走到一起,本来就是一种缘分。

    两个人能够携手面对将来,就已经是一种幸福和庆幸了,又何必用太多的将来和奢望来束缚I自己呢?

    “你别想太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相信你就是了。你对我的心,我都看得明白。只是你好像并不见得如何明白我的心意。”花卿影微微一笑,却是反手握住了常亦欢的手。

    常亦欢心中一暖。

    他和花卿影之间的缘分,并不是一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或许,别人乃至花卿影都觉得他的感情太过于莫名其妙,但是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对于她的眷恋是上辈子注下的姻缘。

    只是如今时机未到,所以他没有办法据实以告。假以时日,等到真的能够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想必她也不会再有任何疑虑了。

    “卿卿,你只要相信我就好。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绝对不会看上其他的女人。”常亦欢的话很平静,但是却带着赌咒发誓般的力量。

    花卿影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不过既然刚才你已经对我说了 那办法,想必你也是知道了?蒋宏琛那小子到我家里去了,而且还带着他的妹妹蒋月儿。我的继母倒是十分的热情,将两个人都留下了。而且我那个弟弟现在和蒋宏琛是打得火热。想来,你方才说的那个法子,只怕也是针对……”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就猜测,他应该是去侯府了。只是不知道他还带着蒋月儿。你千万要小心这人。此人心思阴毒,又格外的虚伪,只怕是不容易对付。若是你没法让他上当,倒是不如从赶考的士子之中另外选一个人。否则若是功亏一篑岂不是得不偿失?”

    常亦欢听了这话,却是摇头:“你这计策,分明是一箭双雕之计,若是我换了人,不就变了味道?那蒋宏琛虽然多疑,但是却贪慕荣华富贵,又过于自负了。只要想好了办法,其实也是简答。若是这次能够成功,到时候再请人推波助澜一番,只怕是能够一劳永逸的。”

    他的心里自然是另外有一番打算的,但是却是不适宜说给花卿影听了。

    “事情还是交给你去办吧。我也不过是想了这么个办法罢了,却是根本没有办法实施的。一切都听你安排就是了。”花卿影却是全权交给了常亦欢安排。

    她突然又想起之前在路上遇到的那个人,奇怪的问道:“你可知道那有凤来仪是个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第183章 如何才能金榜题名?

    常亦欢听了这个名字,顿时一个踉跄,面容十分尴尬。

    “你从哪里听来的?谁敢和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自然是心虚,生怕是有人将他过去的那些荒唐事情说给了花卿影听。

    花卿影见他如此的横眉立目,却是一愣,本来不过是随意问问,他若说不知道也就罢了,却为何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那里又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了?我为什么问不得?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自去问别人就是了,你何苦这副模样?”

    花卿影冷笑了一声。

    常亦欢见她如此,心中暗叫不好。

    这人本就如同一块坚冰一般,好不容易才用心捂热了一些,如今若是一言不慎,又冻上了,恐怕越发不好办了。

    他急忙解释:“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那里,并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该打听的地方。那是京城最著名的青楼……”

    花卿影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

    她到底是个清白人家养出来的姑娘,哪里知道什么青楼呢?

    然而,旋即,她心中却是越发的奇怪起来,为什么那个人居然会在青楼楚馆之中呢?

    她思忖了片刻,终究是摸不着头脑,只能有些尴尬的看着常亦欢:“是我唐突了。亏了今日是问了你,否则岂不是闹了大笑话?”

    “你怎么突然提起那么个地方,难道是有什么人在耳边嚼舌头了?”

    常亦欢想了想,到底还是又坐了回去。

    花卿影摇摇头:“你别多想,也没有什么。只是今日在路上见到一个故人,打听之后,却说是身在有凤来仪的。只不过,那人照理说来,不应该是到了沦落风尘的地步啊。”

    “如此吗?既然这样,你将那女子的形容大概说与我听,我帮你打听一番就是了。你可千万不要自己去那种地方乱转。”

    “那便多谢你了。”她便细细的将那人的高矮胖瘦,大致模样给说了出来,临了又加了一句,“哦,对了,她有一个哥哥,是总跟在她的跟前的。”

    “诶?”常亦欢听了这话,倒是觉得那人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你是怎么遇到这么个人的?”

    “说来话长,那时候我还是刚进了蒋家的门儿的时候,在机缘巧合之下,曾经救了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帮着她从无良婆家逃了出来!”

    花卿影话音一落,常亦欢却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记起来了!你当时不知道对那女子的哥哥说了一句什么话,他告诉了那公公之后,那人就灰溜溜的跑了!对不对!”

    “咦?你怎地知道?”这下子,可是轮到花卿影惊讶了。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那时候啊,我正在一旁的酒楼上看热闹呢!”常亦欢眨了眨眼睛又问道,“我早就想要找个机会问你了。你到底说了什么,那不要脸的公公就下跑了?”

    花卿影抿了抿嘴,低声附在常亦欢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常亦欢登时一愣,随即便是哈哈大笑。

    “公公不老,叔子不小,不让改嫁,意欲何为?亏你想的出!也就是你这种刁钻的心思,方才能想出此等诛心之语了!”

    “他们本来就是无耻,平白无故的让好好的女子枉费了青春,目的不过是为了给死了的儿子守节。却是何曾想过,人家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也是在家里金尊玉贵的宠爱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只可惜,这世上的男子,总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的。”花卿影瞥了常亦欢一眼。

    常亦欢立即表态:“这事情,你放心,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我的身上……若是有一日,我真的不行了,你务必要改嫁,好好的活下去……”

    花卿影觉得他着话说得蹊跷,而且隐隐带着哀伤之意,心中别扭,待要再多问一句,对方却是已经起身。

    “我先回去了。你等着我的消息,我帮你好好打听打听。另外岳父大人那皇商的差事,也不能太过敷衍了,该去岑公公那里打点,就打点一些。万事总是不要弄得太过特殊了,随波逐流就好。”

    说完,常亦欢便亲昵的摸了花卿影的脸颊一下,然后就推门出去了。

    花卿影脸上又是一红,却是也不觉得厌恶,只是觉得他摸过的地方格外的灼热。

    承远侯府。

    “见过大表舅,不知道您找晚辈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蒋宏琛看着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首,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常亦欢,心中真是不耐烦到了极点。

    然而这是在承远侯府,他便是有千万分的不悦,也不敢表现出来。

    他只能用一种平静的恭顺,来掩饰内心的不甘。

    “大外甥啊,你这来了府里都好几天了,也不见你过来给我问安,我这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儿。你也知道的,咱们都是旧相识了,在通州那是有过交情的。怎么到了京城,你反而一副陌生的模样?实在是让我心寒啊!”

    常亦欢这种毫不在意的自来熟,让蒋宏琛心里膈应。

    但是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大表舅贵人事忙,我怎么敢轻易过来打扰?再者说,眼看着春闱就要到了,我学问又生疏,又没有经验,自然是要听了夫人的吩咐,跟着小表舅好好学习的。不想,却是冷落了大表舅,实在是我的罪过。”

    这话说得十分圆滑。

    既说明他同常亦成亲近乃是因为侯爷夫人的吩咐,更是为了科考。另外一方面也含蓄的说出,之前常亦欢被禁足,他就想见,也见不到的。

    常亦欢微微一笑:“大外甥果然还是这么伶牙俐齿的!想必这一次你说一定会金榜题名的!”

    听他说起这个,蒋宏琛的表情却是颇为微妙。

    本来,他在到京城之前,是十分自信的,并且笃定自己一定能够名列前茅,甚至于得个三甲。然而见了常亦成之后,他的信心却是被击得粉碎。

    且不说,常亦成是自小由名师开蒙,又追随着多位名家大师学习,这眼界和心胸都不是寻常人能够比得了的,但只说,这位小他许多的小表舅的阅读量和对古籍典故的理解,都要比他深刻得多。

    只是不知道,这京城之中的名士,是否都是这么个水平?如果真是如此,只怕他这一次是没有任何的指望了!

    蒋宏琛咬了咬下唇,强笑着回答常亦欢的提问:“晚辈不过是井底之蛙,怎么能够比得上小表舅的高才。这一次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而已,若是说什么金榜题名,那是断然不敢的。”

    “切……你提他干什么?他最是个书呆子,活了这么大,除了读书,就是读书,其他的一概不知,算是什么男人?想起来就扫兴。”常亦欢毫不掩饰对于这个异母弟弟的厌恶。

    蒋宏琛来京城之前,就曾经听自己的母亲说过,这承远侯那些不可言说的秘密。尤其是韩氏同常亦欢之间的微妙关系,更是耐人寻味。

    所以,他自然也不会对对方这一番言论表示如何的惊讶了。

    “大表舅,您若是没事儿,那晚辈就继续去读书了。”

    蒋宏琛实在是没有心情和他在这里扯闲皮,急于离开。

    常亦欢却是招了招手,神秘兮兮的说道:“大外甥你过来。我有事情,找你说一说。”

    蒋宏琛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厌恶,但是也不敢不过去,便就走近了几步。

    常亦欢却是一把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用极其低的声音说道:“大外甥,你可想要一步登天,金榜题名?”

    “大表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蒋宏琛觉得常亦欢这分明是话里有话。他的心砰砰乱跳,一时之间突然有了一个十分荒唐的想法。

    “没什么意思。我只问你,想不想!”常亦欢斜睨了对方一眼。

    蒋宏琛心跳的越来越快,却是不由自主的点头:“自然是想的。”

    这话说完,他就有几分后悔,然而话一出口,自然是收不回来了。

    “我讨厌常亦成。也不想让他独占鳌头,更加不希望他得个什么状元、榜眼的,来碍我的眼。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吗?”

    常亦欢拽住蒋宏琛的衣领子,恶狠狠的说道。

    蒋宏琛费力的点点头。

    “如果,让他去得这个什么状元,那还不如送给你!起码我的心里不会那么难受!”

    蒋宏琛的头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怔忪的看着常亦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知道本届的主考官是谁?副考官又是谁?”

    “是当朝的太子与三皇子!”这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情了,自然是没有什么可值得奇怪的。

    “那你又知道这考题是谁出的吗?这一连考三场的题目,又是怎么弄出来的,你可明白吗?”

    常亦欢的话题越来越惊世骇俗,蒋宏琛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他哑着嗓子说道:“不,不明白。”

    “那我今日就来告诉你,这考题是早就出好了,封存在皇宫大内的!”

第184章 密谈

    这些事情,蒋宏琛虽然之前影影绰绰的听别人提起过,但是却没有什么确切的答案。

    这一次,他才算是彻底明白了。

    “大表舅,您,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要告诉你,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肯定不能保证绝对的保密。这题目既然是皇上出的,自然而然的,他也不能是凭空想出来的,对吧?所以,他肯定是要看看书,才能找到灵感的。”

    常亦欢挑了挑眉梢。

    蒋宏琛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他这是在暗示什么?

    暗示他能够帮助自己提前知道考试题目吗?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就是为了要杀一杀异母弟弟的威风而已吗?

    蒋宏琛不相信。

    “你是知道的。世上没有那天上掉馅饼的美事,想要得到,总要先去付出的。如今三皇子在宫中也是艰难,尤其是身边没有个知心得力的人能够辅佐,也甚是烦心。这一次,若是再让太子或者是陈贵妃那边的人拔了头筹,只怕三皇子就越发难以自处了。”

    常亦欢的这一番话倒是说得合情合理,让蒋宏琛心中的疑惑去了大半。

    然而,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等好事会落到了他的头上——这也未免太过幸运了吧?

    “说实在的,便是真的有办法,也不能满大街的随意找人!我总要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最起码是知根知底的人才行。我想来想去,便想到了你。不管则怎么说,你我总是旧识。而且……”常亦欢故意顿了顿,“我知道,你是想要出人头地的,而且非常的急切!”

    蒋宏琛躬身深深的鞠了一个躬,恭敬的说道:“大表舅若是肯给晚辈这个机会,晚辈必然结草衔环,涌泉相报!”

    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更不是时时都有的,他不能迟疑,绝对不能迟疑!

    常亦欢满意的点点头:“你很好。我想,三皇子也会满意的!只是,如今这确切的消息也并没有传递出来。而且,便是传递出来了,只怕数量也不会少。只怕至少要有十数个。到时候,只怕你也是要点灯熬油,才能有所建树了。你可愿意受这个苦吗?”

    蒋宏琛恨不得跪下给常亦欢磕两个响头!

    别说是十数个,便是数十个,上百个又如何?他便是从今日开始彻夜不眠了,也绝对不要放弃这个机会!

    “另外,此事,除了你我之外,你不可再同第三人说,更加不可同其他人讨论,若是传出去一星半点,这都是杀头的大罪!不单单会连累了我,更加会连累了三皇子!”常亦欢又声色俱厉的训斥了一番。

    那蒋宏琛此刻已经沉浸在了巨大的惊喜之中,自然是言听计从,没有不答应的。

    只不过,他还算是保留了一点点的清醒,转而问道:“实不相瞒,晚辈的学问虽然也算是不错,但是也不敢说就能夺得三甲。这京城之中卧虎藏龙,单只是小表舅的学问便远远在我之上,更何况是其他人呢?便是真的有了那些……也不见得晚辈就能独占鳌头。”

    常亦欢冷笑了一声:“这你倒是不必妄自菲薄。实不相瞒,常亦成那小子,你别看他年纪小,但是若是论到读书,他真是比别人强太多了。这京城里,说实在的,比他强的没有几个。至于外省的,想必那些考官也不会轻易将状元等称呼给人的。到时候,是一定会征求主考官和副主考的意见的。你只要能够保证不一开始就被那些阅卷的老学究们删掉,就可以了!”

    蒋宏琛心道,想不到这常亦欢看着吊儿郎当,想问题倒是滴水不漏,这里里外外已经是见可能发生的问题都一一想到了。看来,这一次还真是天上掉了金元宝,直接砸到他的头上了。

    只不过,这么一来,他岂不是等于站在了三皇子的身后?这么早就站队,对于夺嫡之争是大大的不利的……

    蒋宏琛抿了抿嘴唇,决定还是先将这好处收下,将来若是有个什么变故,他大不了背信弃义就是了。便是三皇子和这承远侯世子又能拿他如何呢?总不会直接将这透露考题的事情捅出来吧!这样一来,他们自己不是也一起掉进去了吗?

    想到这里,蒋宏琛心中轻松了许多。

    “大表舅,从今日起,晚辈就唯三皇子和您的指令马首是瞻,绝对不会辜负表舅的一番栽培!”

    “好,很好!你若是真的金榜题名,我也跟着脸上有光!到时候,三皇子也会更加的器重你,也算是成为我的有力砝码了!”常亦欢显得很是愉快。

    “只不知道那消息……具体什么时间……您知道的,我是需要提前准备的,否则一切都是无用功了!”蒋宏琛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放心,不日就会有消息,你且安心回去等待就是,总不会让你空欢喜一场的。此外,你和常亦成之间还要保持过去的关系,切不可让他瞧处任何的端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蒋宏琛听了这话,十分郑重的点点头。

    “你既然明白了,便回去等消息就是了。今日你出去,只跟旁人说,我因为你不主动过来问安,对你训斥了一顿就可以了。旁的话不要多说。说多错多!侯爷夫人和常亦成都是多疑的,你不要露出什么破绽!”

    常亦欢又多吩咐了一句,才打发了蒋宏琛离开。

    蒋宏琛心中又是忐忑,又是喜悦,两只脚如同踩在云朵上一般,飘飘忽忽,让他忘乎所以,他最终是怎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都说不清楚。

    “哥哥!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好久了!”

    蒋月儿见哥哥进屋,急忙迎了上去,却发现哥哥浑浑噩噩,眼睛都有些发直。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生病了吗?”蒋月儿急忙将哥哥扶到了一旁坐下,又亲自倒了一杯温茶水,给哥哥灌了一口。

    一杯茶水下肚,蒋宏琛总算是稍微清醒了过来。

    “月儿,你怎么来了?”

    他看到自己的妹妹,一副焦急的模样,心中纳罕。

    这些日子,蒋月儿都是在韩氏身边伺候着,片刻的功夫都难抽出来,怎么今日突然出现了。

    “哥哥,有件事情,我有些拿不准,想要问问你!”蒋月儿扯了扯手里的帕子,愁眉紧锁,显得很是为难。

    “你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和侯爷夫人商量?怎地直接来我找?”

    蒋月儿看了哥哥一眼,欲言又止,踌躇了许久,方才开口:“哥哥,夫人说了,过几日想要带我出去参加参加宴会,也好认识认识人。”

    “这是好事啊!”蒋宏琛下意识的说道,可是转而去看妹妹,却发现了对方并无任何喜色。

    “怎么,你不愿意去?”

    “不,我不是不愿意去。只不过,只不过……”蒋月儿抿了抿嘴,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哥哥,我心里还惦记着世子……而且,我觉得夫人瞧我的眼神不对,我心里发毛。”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世子!那是咱们的表舅,从辈分上来说,就是咱们的长辈!你若是有这种心思,那就是大逆不道,那就是荒唐!”蒋宏琛急忙阻止妹妹这种要命的妄想。

    “我……我……”蒋月儿低下头,终究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话。

    “你什么你?娘费了这么大的力气送给你过来,还不是为了让你找个好婆家?若是你再存着这种糊涂念头,明日我就回禀了夫人,让她派人将你直接弄回去!”

    “不不不!哥哥,是我错了。我不要回去。我不想每日看着那个贱人耀武扬威!我真是看错了她,没想到她真的这么不要脸,居然爬上了爹爹的床,而且还逼着母亲离开!”

    蒋月儿口中的“贱人”自然就是韩素素。

    提到这个名字,蒋宏琛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这件事情,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比之花卿影同他和离给他的自尊心带来的伤害,是不相上下。

    这两个女人,一个侮辱了他,一个欺骗了他,都让他无法忍受。

    若是有朝一日,他一定会想办法,让她们自作自受,接受最痛苦的惩罚!

    “你不要整日里胡思乱想了!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你要好好奉承侯爷夫人,让她喜欢你,怜惜你,这样才能竭尽全力给你找一门好亲事!心里不要再惦记不该惦记的人了!京城里到处都是年轻才俊,比他强的多如牛毛,你又何苦如此的想不开?”

    蒋宏琛苦口婆心的劝说妹妹。

    蒋月儿出来的时候,母亲就曾经三令五申,一切都要听蒋宏琛这个哥哥的安排。

    她思来想去,也知道自己的妄想不过是一场春梦了无痕罢了。

    “你得明白,你必须找到一个好夫家,那才能真正的凌驾于你仇恨的人之上!到时候,你想要做什么,都能够做了!”

    蒋月儿终于是斗志昂扬起来。

    “哥哥,你不知道,这几天我还听说,姓花的那个贱人,居然还意图跟世子扯上关系,真是不要脸!”

第185章 已经替他做好了文章!

    一听说花卿影的名字,蒋宏琛立即便黑了脸孔。

    他冷冷的说道:“早就听说那贱人一家来了京城,还以为是因为觉得没脸见人,所以不敢在通州继续居住了。却没有想到,到了这里,竟然还是如此的不知廉耻。”

    他也不是笨蛋,之前不过是因为被花卿影早先的固有痴情的形象所蒙蔽了,所以才不会事事都联系到她的身上。等到她提出和离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清醒了。

    过后,再细细那么一想,让他觉得背后发麻的是,他遇到那一桩桩一件件,莫名其妙的倒霉事,居然大部分都和花卿影能扯上关系。

    真是细思极恐!

    这么个女人,在嫁给他之前,明明是爱慕已极,甚至于肯为了他放下身段,做出任何牺牲,然而等到真的成为他的妻子之后,居然是时时处处的在算计他,陷害他,以至于让他在通州也是臭了名声,差点没脸见人。

    而他的家人呢?

    也没有一个好过的。

    他的母亲因为那放印子钱的事情被官府通缉,是父亲和他好说歹说才让崔大人网开一面,可是母亲也因此彻底失去了父亲的欢心。

    他的心上人表妹,却是摇身一变,成了他父亲的爱妾,并且每日里在老太太跟前奉承,大有要对他母亲取而代之的架势!

    他的父亲因为母亲厌弃了他,却对那个庶出的二弟青睐有加,这一次,甚至也允许蒋宏珏一起参加春闱,还找个他的启蒙恩师,对蒋宏珏多加点播。

    他的祖母,本来就不希望他的妹妹,现在因为母亲犯事,越发的不喜蒋月儿,居然密谋着想要将蒋月儿送给崔大人那个半死不活的儿子做个冲喜新娘!那崔凯自从受伤之后,就再也没有起得了床,分明就是在等死!让妹妹过去,不是摆明了守活寡吗?

    自从花卿影离开蒋府之后,这倒霉事是一件接着一件,他蒋宏琛的人生从来就没有如此的低落过,简直已经到了人生的最低点!

    若不是那郑嬷嬷的突然到来,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破解这个僵局。

    如今,跟着回到了承远侯府,那么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了。他要将自己的人生在这里改写,他不能再走下坡路了!

    不管常亦欢是出于什么心态,既然他相中了自己,那么他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一定要利用他们两派之间的争斗,自己找出一条路上位!

    蒋月儿本想着也接着话茬骂一顿花卿影出气,却见哥哥说了一句话之后就突然开始发呆,而且脸色忽而明,忽而暗,好不吓人。

    她只能是嗫嚅着推了哥哥一下:“哥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你不要吓我!”

    蒋宏琛醒过神来,强笑着安慰妹妹:“哥哥没事,你放心。你听话,不要任性,好好的跟着夫人去应酬。一定会有个好姻缘的。还有,不要在念叨什么世子了,那不是你能够肖想的。除非,你想回通州,嫁给那个一只脚迈进棺材的崔凯!”

    “不要!”蒋月儿尖叫了一声,立即用力的摇头,“我不要嫁给崔凯。我都听人说了,崔凯现在连走路都必须别人扶着,根本就是崔大人用那些个珍贵药材再续他的命呢!而且他脾气现在也古怪,都打死好几个丫头了!让我嫁过去,也不过是为了冲喜罢了!若是他死了,我就是寡妇了!就算是他不死,只怕也要将我打死的!”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蒋宏琛听到崔凯打死丫头的事情的时候,突然眼神一暗,神情也有些不悦,他呵斥了一声:“不要胡说八道了!你以为这是在你自己家里吗?小心隔墙有耳!催大人任期已满,不日也是要回京任职的,若是你不趁着现在找机会定下亲事,只怕到时候也会有无穷的麻烦!”

    蒋月儿顿时惊恐万分,脸孔惨败,哪里还有平日的娇媚和活泼?

    “哥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的听夫人的话!我不会在疑神疑鬼了!”

    “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好好伺候夫人,不要让人家看出什么端倪!”

    蒋宏琛的话说完,蒋月儿便努力点头,然后就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蒋宏琛自这一日开始,便加倍的秉烛夜读,甚至于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大大的压缩了,只要人醒着,那手里就必然拿着一本书。

    就连承远侯那样要求严格的人,看见他如此这般的用功,也忍不住和韩氏说,她的亲戚家里的少年一辈总算是有个出挑的像样人物了。

    韩氏自然是乐得如此。

    不管蒋宏琛将来是否金榜题名,对她来说都是有利无害。

    若是真的高中,那她手里免不了又多了一个筹码,若是没有,也不过是多浪费几天的米饭罢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距离春闱也不过是三五日的功夫了,可是常亦欢那边却是始终没有动静。

    蒋宏琛日日盼着,日日失望,终究是有些坐不住了。

    他一方面想要过去问一问常亦欢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得到那所谓的提示,另外一方面他又怕自己这么过去没有任何的立场——人家说给你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你还催三催四的,这不是不知道但好歹吗?

    于是乎,蒋宏琛就在这种矛盾的情绪下继续苦读,然而终究是心绪不宁,不如从前那么纯粹了。

    就在他的耐心殆尽,即将彻底放弃这条线的时候,曙光居然来临了。

    这一日,他又是熬了一夜,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桌子上突然多了一碟子精致的点心。

    他心里疑惑,便张口问道:“来人!”

    那伺候的侯府的丫鬟便急忙进来:“表少爷,有什么吩咐?”

    “这点心是谁送来的?可是夫人吗?”

    “启禀表少爷,不是夫人,是世子,他说您读书辛苦了,特意从外面买来的精致点心,嘱咐你一定细细品尝。”

    蒋宏琛听了丫鬟,顿时觉得心头乱跳,半天功夫方才挥挥手:“你,你下去吧。”

    那丫鬟刚要出门,他又急忙问道:“这点心是单单只送了给我吗?”

    “哪里呢?自然是侯爷、夫人、二少爷各处都送了的!表少爷不必见外。”丫鬟以为蒋宏琛是有些惶恐,便自以为是的开解。

    “去,去吧。我明白了。”

    那丫鬟微微点头,便出去了,不敢再打扰蒋宏琛。

    蒋宏琛这才急忙起身,快步的走到门边,和窗边,将所有能锁上的地方都锁好了,这才捧着那盘子糕点做到了里屋自己的床头。

    既然人家让他仔仔细细的品尝,那他就仔仔细细的看一看。

    他便将那一盘子点心一个个都捏扁了,揉碎了,细细的查看一番,结果一盘子九块点心,前八块都是普通的。

    他哆哆嗦嗦的拿起最后一块,心里十分忐忑。

    难道是他想多了,这不过是普通的点心?

    不会的,不会,一定不会的……

    他咬紧牙关,将那点心给掰开,果然里面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竹子做的小管子。

    他大喜过望,紧忙将点心渣滓都推到一边,却是细细打量着竹管子,果然从里面挑出了一小卷裁成了两指宽的纸张。

    他轻轻展开,见那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贾谊五饵三表之说,班固讥其疏。然秦穆尝用之以霸西戎,中行说亦以戒单于,其说未尝不效论”、“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王安石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裴度奏宰相宜招延四方贤才与参谋请于私第见客论”、以及“北宋结金以图燕赵,南宋助元以攻蔡论”等五个题目。

    这科举乃是三天三夜,三场考试,可见这三道题目就是出在这五道题里面了。

    居然都是以论史为主题的?

    这也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蒋宏琛也来不及揣摩帝王心术了,他一阵狂喜之后,就已经是陷入了深深的惶恐。

    即便是有了题目,要在这三两日之内,提前写好文章,并且背诵,也实在不是什么容易事!

    弄不好反而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将自己的整个思路都搞乱了。

    而且,万一,最终的考试题不是在这五个题目里呢?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他顿时矛盾起来。

    过了半晌功夫,他方才稍微能够稳定内心的情绪波动,却是陡然发现那纸条并非是一张,而是好几张。

    他急急忙忙的又展开了那几个小纸条去看,顿时欢喜得几乎窒息!

    这几张上面,居然有根据之前的题目写好的策论文章!

    虽然都是蝇头小楷,且又密密麻麻,但是细细一读,竟然都是字字珠玑的精妙文章!

    那常亦欢居然想得如此周到!

    看来这题目晚了送过来,不是为别的,而是为了找人帮他做文章!

    蒋宏琛暗自揣测,不禁心惊肉跳。

    这三皇子为了抢这一次的风头,居然下了如此的血本,不惜直接找人帮他做了文章,也要让他有机会出头!

第186章 春闱

    三月十六,大吉,诸事皆宜。

    这样一个千挑万选的黄道吉日里,那万众瞩目的春闱终于拉开了大幕。

    整个大梁的万千士子,都是为了这一日,能够堂堂正正走进这京城贡院的大门,才寒窗苦读十载,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一飞冲天。

    “父亲,母亲,你们放心,孩儿有信心,这一次一定能够高中!”

    常亦欢的年纪即便是在这参加春闱的数百士子之中,也是非常年轻的,再加上他气质不凡,显得鹤立鸡群。

    承远侯自然是得意洋洋,心中无比的欣慰。

    如今官宦子弟,大多是走恩荫这条路,又有几个人肯真正的钻研学问?别说是正儿八经的参加科考了,就算是对个对子,做个诗,只怕都是吞吞吐吐,出尽洋相了!

    只有他的这个小儿子,却是从小聪敏好学,又肯用功努力,在国子监的成绩始终是名列前茅,在京城士林之中也是小有名气,倒是让他这个武将出身的带兵侯爷,也与有荣焉。

    “父亲自然是相信你的!你只要好好应答,使出平时八分的力气,便必然能够独占鳌头了!家里人个个都是盼着你光耀门楣的!”承远侯也是不吝惜溢美之词。

    说到这里,他却是皱了皱眉头,左右看了看,沉声去问韩氏:“那小畜生呢?怎地今日他弟弟入贡院,他都不来送一送?”

    韩氏一脸的为难,半天方才憋出了一句话:“他,他昨天晚上……没,没回府。”

    “什么?”

    承远侯大吼了一声,却又发现旁边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注视他,只好压低了声音道:“他是不是疯了?这样的日子,居然都敢不过来!”

    “罢了,罢了。今日是大好的日子,他便是人不来,心也是在的。对吧,成儿,你应该明白你大哥的一片心意吧?”韩氏依旧在努力的圆场。

    常亦成冷哼了一声,却是不肯说一个字。

    倒是一旁冷眼旁观的蒋宏琛说话了:“侯爷,不必动怒。世子只怕也是心里不好受。眼见着弟弟如今这般风光,他心里羡慕呢!想来,应该是在哪里用功苦读,明年也好下场,给侯爷脸上增光!”

    承远侯虽然明知这话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依旧是脸色好了许多,他拍了拍蒋宏琛的肩膀:“你也是好样的,这一次也祝你金榜题名!”

    “多谢侯爷吉言。”

    他眼睛一瞥,突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有些慌张,便扯了常亦成说道:“小舅舅,不如咱们也准备准备,过去排队吧!免得一会儿人多,又要检查,耽误了进场,岂不是不美?”

    常亦成点点头:“你说得在理。”

    他拱手对承远侯和韩氏说道:“父亲,母亲,孩儿这一去,必然给你们挣个三甲回来!”

    说完,他接过一旁的贴身小厮递过来的放着笔墨纸砚并一些吃食的篮子,和也拎着篮子的蒋宏琛一起往贡院的大门走去。

    韩氏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方才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孩子是去科考,又不是上战场打战,你哭什么!”承远侯有些不满。

    韩氏却是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哽咽着说道:“侯爷,这一进去就是三天三夜,谁知道成儿会不会饿着,累着?早就听说,这科举的时候,每每有人累得体力不支,直接抬出来的呢!”

    “我的儿子怎么会是那种废物?你不要哭哭啼啼了,多不吉利!孩子看见了,也要挂心!”承远侯也是体谅韩氏一片慈母之心,搂着她一同上了马车。

    在不远处的另外一辆马车上,被承远侯骂成小畜生的常亦欢,却和花卿影两个人一起坐在车上看热闹。

    “你弟弟果然是有几分才学的,否则又如何会如此趾高气昂?这么一来,我倒是有几分内疚了!”

    花卿影放下手里的帘子,斜睨着常亦欢。

    她却发现对方的眼睛,压根没有放在车外的那一家人身上,反而是死死的盯着自己。

    花卿影脸上一热,推了他一把:“你怎么就没有个正经的时候?”

    “这话说的,难道我现在不正经?还是说,你想见识见识真正的不正经?”他眨了眨眼睛,脸上都是戏谑,但是却并没有真的做什么不轨的举动。

    花卿影瞪了他一眼:“这次的主考是太子和三皇子?这里面是不是又有什么门道?”

    “不过是两方都想抢先寻觅些人才。不管最终三甲是谁,那提拔他们的太子或者三皇子都是他们的恩人。自然是要奉他们为自己的主子,唯他们的命令马首是瞻。”常亦欢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也不对啊。这么一来,那陈贵妃一派岂不是大大的吃亏了?那六皇子醇亲王如今年纪太小,远不是能够承担主考资格的时候,难道就要放弃这一次的机会吗?”

    “你对他们三个倒是感兴趣?实不相瞒,那陈贵妃也不是等闲之辈。这主考官和副主考,她虽然是沾染不得,但是下面这些负责阅卷的考官里面,只怕却是安插了不少人手的。你光以为这三甲乃是主考和副主考定夺,并且由皇帝御览裁定的。可是这三甲之后可还有那么多同进士及第的呢?难道这些就不是人才?这些人可都是由那些阅卷考官决定的呢!他们要是抬抬手,你就进了,他们若是看你不顺眼,你就肯定名落孙山了。”

    经过常亦欢这一番讲解,花卿影才算是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弄明白了。

    她问这个问题,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她就是想要知道,前世屡试不第的蒋宏琛,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就高中三甲的!

    这其中是不是有些什么其他的因由?又会不会和她最终凌迟之死有关系呢?

    然而,这些话,她自然是不能明着说给常亦欢听的。

    这时候,紫瑶的声音突然在外面响起来:“姑娘,奴婢瞧见蒋府的二少爷了!”

    “蒋宏珏?他也来了?”花卿影急忙掀了帘子去看,果然看见蒋宏珏带着一个老仆,随着人流,亦步亦趋的往贡院里面走。

    常亦欢想起蒋宏珏曾经觊觎花卿影的种种行为,心里就不自在,凉凉的说道:“他来不来的,又有什么打紧,还值得你这么着急!”

    “好歹也算是帮过我的。我便是多看一眼又怎么了?你也未免太小气了。”

    “我小气?”

    常亦欢觉得非常的冤枉,忍不住反问。

    花卿影见他要恼了,急忙换了话题:“你难道不准备明年也下场考一次?否则只怕侯爷是要永远拿这件事情贬低你的。”

    常亦欢冷笑道:“我便是得了状元,只怕他也觉得我是营私舞弊了。这又何苦呢?我没有那个兴趣。”

    花卿影之前见他写的那些个书信请柬,虽然文笔狗屁不通,但是字体却甚有风骨,一看就是练了多年的,心里便寻思,恐怕常亦欢并非如同表现出的这般无心诗书。

    却料不到,今日一提这件事情,对方竟然是这么个态度。

    “罢了,咱们该看的热闹也看了,你就回去安安心心的等三日。三日过后,一切也就是尘埃落定,那些该低入尘土的人,自然是用是无法超生了。”常亦欢冷冷的声音,带着寒意。

    三日过后,贡院门大开。

    那些士子们一个个恍如隔世一般走出了这道决定他们将来的大门。

    每个人都似乎憔悴了许多,仿佛这短短的三天根本就是艰难的三年。

    常亦成和蒋宏琛携手走出大门,虽然形容也狼狈了一些,但是却都是意气风发。

    “小舅舅高才,恐怕这一次一定是如鱼得水了!”蒋宏琛奉承了一句。

    常亦成得意万分的点点头:“这一次真是料不到,圣上居然出了三道题,都是论史的,却是全然不提其他。看来,是真的要考研应试之人的治国之道了!”

    蒋宏琛也随声附和:“小舅舅一向于这方面尤为擅长,果然是时也命也,这一届的状元,只怕是小舅舅的囊中之物了!”

    “不可不可!你不要如此的替我吹嘘。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断然不敢如此的自大!”话虽这么说,然而常亦成分明是对于这种阿谀之词,十分的受用。

    两个人一面说话,一面寻找侯府的马车。

    韩氏见到了儿子之后,自然又是一番又哭又笑,而常亦欢,又是没来。

    蒋宏琛刚要随着侯府之人一同离开,却是被人一把抓住了。

    “大哥!”

    他一回头,便看见蒋宏珏在身后看着他,一双手更是死死的攥着他的胳膊不放。

    “琛儿,怎么了?”韩氏在车里问道。

    “夫人,无事。遇到了一个同乡,我与他叙叙旧。您和小舅舅先回府吧!我稍后就回去!”

    蒋宏琛拿话打发了承远侯一家子,这才反手抓住了蒋宏珏,将他推到了一边的角落。

    “你要做什么?”他冷冷的质问蒋宏珏。

    “大哥,你领着妹妹突然离开,到底意欲何为?”

第186章 娶回去做妾

    “是父亲叫你来找我的?”蒋宏琛冷冷的看着对方,就仿佛面对一个陌生人。

    蒋宏珏却是并不恼怒,反而低声劝说:“大哥,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你闹成这个样子,将来如何收场?”

    “收场?说什么收场?我又没有做什么!你这话实在是可笑!”蒋宏琛一把推开蒋宏珏,冷笑着说道,“我不过是去京城承远侯府小住几日顺便备考罢了。若是你们非要在背后嚼舌头根子,那我也没有办法。 ”

    蒋宏珏还想要劝几句,让他早些回家,却不料人家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

    “你也不比惺惺作态了,你和你姨娘那些龌龊心思,打量我不知道?不过是想要踩着我,往上爬罢了。你如今已经参加了春闱,也算是心愿得偿了,就不要再摆出这种模样了!不过,你到底最后是个什么结果,那可未可知了!到时候,你可别再跟别人说什么我不帮衬你的话!便是兄弟二人这科考的事情也是说不清楚的,你还是离我远一些的好!真是可笑!我还要回侯府,就不奉陪了!至于你愿意怎么去和父亲说,那是你的问题!”

    说完,蒋宏琛竟然一甩袖子,直接走了。

    蒋宏珏对于这个大哥还是了解的,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

    他如今这副模样,竟然是成竹在胸,胜券在握了?

    “二少爷……”

    蒋宏珏正站在那里发呆,却冷不防听见有人叫他。

    他觉得这声音耳熟极了,急忙惊喜交加的回头去寻。

    果然,便看见花卿影俏生生的站在不远的地方。

    他忙着整理了一番仪表,这才笑着走了过去,做了个揖:“大嫂……”

    “你糊涂了。怎么还叫我大嫂?我现在和你们蒋家可是没有关系了。”花卿影淡淡一笑。

    蒋宏珏脸孔一红,有些赧然的说道:“这……是我唐突了。花姑娘,这一向可是别来无恙?”

    “我很好?你呢?”花卿影送走了常亦欢却又去而复返,却是另有目的,“我虽然离开了通州,倒是还记挂着几个人。你当初对我不薄,我不会忘记的。”

    虽然两个人曾经有过不少难以言说的尴尬,但是花卿影一贯是恩怨分明,对于蒋宏珏,她还是感激大于怨恨的。

    更何况,她每每想起前世的时候,自己做下不妥当的事情,这位小叔子也是努力帮衬,只怕当时也是对她有你那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吧。

    “大嫂……不,花姑娘,我也……挺好。只是最近,我姨娘的身体不好。倒是让我悬心。不过,府里其他人却不怎么好。太太被送到家庙了……老太太也是一时病一时好的,至于韩姨娘,倒是越来越好。”蒋宏珏见她关心自己,心里很是激动,说话倒是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花卿影安慰道:“姨娘身体不好,也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的,我家虽然要从通州搬到京城了,但是那些坐诊的大夫应该还会留在当地的。孟大夫,你也是知道的,医术很是了得,倒不如请他过去诊治一番。”

    “孟大夫?你说得可是杏林堂的那位?”

    “正是的,怎么……”

    “唉,我又何尝不知道他医术好?只是去找人的时候,却是听说他早就请辞了。至于去了哪里,却是没人知道了。”蒋宏珏十分遗憾的说道。

    花卿影顿时一惊:“孟淳不在通州了?”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他怎么也离开通州了呢?

    “是啊。唉,若是孟大夫在,说不定我姨娘不用受这么多罪……”

    花卿影心中 有些烦乱,也不耐烦听蒋宏珏多说了,便直接将自己的来意说明白:“二少爷,我今儿特意等您,就是为了告诉您,不要和你大哥过于接近了。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直到春闱的结果公布之前,一定要远离他。否则,难免池鱼之殃。”

    “池鱼之殃?你这是何意?”蒋宏珏心道,总该是先有城门失火,才能殃及池鱼。难道是说蒋宏琛最近要倒霉了?

    可是看他方才那副春风得意的模样,显然是发挥的不错,不应该有什么问题啊?

    “言尽于此。我也不过是提醒一句。我也不便久留,就此告辞了。”花卿影也不等蒋宏珏挽留,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蒋宏珏心中难免寥落,可也明白这等女子,只怕是自己无法匹配的。

    花卿影上了马车,便立即去问紫瑶:“你可知道孟淳的去向?”

    “孟大哥?他不是应该在通州吗?”紫瑶明显一愣。

    “不,他现在已经不在通州了。据说是咱们离开之后他就请辞了,却是去向不明。”

    花卿影瞧着紫瑶的惊讶不似做伪,心里叹息:“紫瑶,你可知道孟淳的真实来历吗?”

    “姑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不明白。”紫瑶觉得孟淳不过是一个邻家大哥,虽然人长得好看些,医术高明些,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他通过常世子的服饰就能看得出他是侯府出身,并且还知道他是哪个侯府的。你说一个普通的大夫,能有这个眼力吗?我早前就对他有些疑心,只不过这一次,确实让我更加怀疑他的身份了。”

    花卿影的话是让紫瑶彻底蒙住了。

    “奴,奴婢,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他 ……的确是刚到通州的时候非常狼狈,那时候奴婢还小,奴婢的娘说,他当时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却是衣衫褴褛,问是谁,从哪里来的,他都只是闭嘴不说。还是我娘看他可怜,所以才将他收留了。后来他便接着自己的医术,帮邻里看病,慢慢又租了我家附近的房舍。”

    也就是说,连紫瑶这个和他做了十几年邻居的人,对他也是一无所知。

    那么他到通州是为了什么,离开通州又是为了什么呢?

    花卿影顿时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蹊跷连连。

    虽然说桩桩件件都不见得有什么关联,可是却又仿佛一团乱麻一般都缠绕在了一起。

    “姑娘,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孟大哥不会出事吧?”紫瑶有些担心。

    花卿影摇摇头:“你放心吧。我想,他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不过,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了。因为,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在径直向花府的方向走去。

    花卿影心事重重,却是没有留意外面的情况,直到她到了自家的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门口居然围了好多的人。

    “这是怎么了?咱们家门口怎么这么多人?这是在干什么?”

    花卿影皱了皱眉头。

    紫瑶探头看了看:“要不奴婢下去问一问?”

    “罢了,还是先回府,想必老爷太太是肯定知道缘由的。咱们从角门先进府吧。”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便急着去找花强和魏氏问个明白。

    却料不到,会在花府的花厅里见到一个万万想不到的人!

    “娘子,你回来了?为夫来看你了!”

    花卿影再想不到这人会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来,心里顿时恶心得不得了。

    “蒋大少爷,你若是发疯,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这里是花府,不是疯人塔!”

    这大言不惭,一副洋洋得意模样叫她娘子的,赫然是蒋宏琛!

    想不到,他离开了蒋宏珏,居然转头来自己的府上抽风了!

    只不过,她细细一看,又发现那蒋宏琛的身后跟了一个模样老道的嬷嬷还有一个翘着二郎腿腿喝茶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居然是上一次在承远侯府有过一面之缘的,应该就是常亦欢口中的异母弟弟常亦成!

    而那个嬷嬷装模作样的站在常亦成身后,手里还拿着红纸,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娘子,多日不见,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竟然同当初成亲的时候判若两人!难道说这等泼辣模样,才是你的真面目?是我看错了人?”

    蒋宏琛话里有话,分明是在讽刺花卿影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花强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姓蒋的,你今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要话就说,有屁就放!我没有那个耐心听你在这里胡诌!”

    “就是!你赶紧滚蛋得了!这里不欢迎你!你打量你还是我花家的女婿?现在你连臭狗屎都不是!”花成君在一旁也是跃跃欲试,恨不得冲上去直接给蒋宏琛一拳。

    蒋宏琛却是有恃无恐,压根不在乎对方的愤怒,笑得各位猥琐:“岳父大人,你又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在下好歹也和令媛做过夫妻,怎么 也算是百年修得共枕眠!”

    “放肆!你居然敢如此的轻薄我的女儿!来人,将他给打出去!”花强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

    这时候,那站在后面的年轻人终于是施施然起身:“宏琛,我早就说过,这商贾之家的人不能接触。你看,他们如此的粗鄙不堪,又压根不懂得讲道理,你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他们的女儿,要娶回去做妾呢?”

第187章 永生永世不能高中

    做妾?

    原来蒋宏琛这一次这般大张旗鼓的闹到了自己家里,就是这么个原因?

    他刚刚和她和离,转而却要再纳她为妾?

    真是奇思妙想,匪夷所思!

    难怪家门口围了那么多的人,恐怕他是在门外大肆张扬,引得路人皆知了吧!

    而且还找了这常亦成过来帮衬,而那个拿着红纸的老嬷嬷只怕也是侯府中的人吧?

    这么看来,还真是有备而来!

    只是不知道他这么个天马行空的无耻想法,究竟是进京的时候就打好了的主意,还是今日出了考场之后突发奇想呢?

    花卿影眼珠子微微一转,仿佛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蒋宏琛的心态。

    他这是觉得自己即将扬眉吐气了,所以才会过来耀武扬威,并且还找了两个帮手来做后台吗?

    想不到,蒋宏琛如今已经卑鄙到了如斯的地步!

    花卿影难免要想,前世的时候,蒋宏琛虽然也是个脸厚心黑的主儿,但是表面上永远维持着一种孤高自诩,卓然于世的态度,就仿佛他是时间最高贵的存在。

    而今,却是下作到没等公布春闱结果,就跑到自己的家里发疯,这究竟是他得意过了头,还是别人撺掇的结果?

    “小舅舅,您有所不知道。这位正是之前在下休弃的那位,虽然她德行不佳,品貌粗俗,但是我却是还念着旧情,想着既然我如今在京城里,没人伺候,不如就将她纳为小妾,也算是给她一个交代。免得她这辈子都要无人问津了!”

    蒋宏琛这话说得真真儿是无耻到了极点。

    花强和花成君若是再能安坐不语,那也就枉自姓花了,也不配做花卿影的父亲和弟弟了!

    他们两个人同时起身,就朝着蒋宏琛冲了过去,那花强撸起了袖子,就要往蒋宏琛身上招呼。

    蒋宏琛却是机灵,直接就往常亦成的身后躲。

    华强本来也看不上常亦成之前说话无礼,又不知道他的身份,自然是不会停下,眼看着那花强的拳头就要揍到常亦成的鼻子上。

    “爹!不要!”

    花卿影急忙过去死死的拽住了父亲。

    趁着这个功夫,常亦成已经是吓得瘫软在地上,动也不动。

    若是这一下子下去,那可打了承远侯府的少爷啊!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花卿影忍不住去看了蒋宏琛一眼,果然见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阴毒和幸灾乐祸!

    原来如此,他今日来闹这一通,目的就是为了让花强或者花成君发怒,进而想要对他攻击。

    而他的最终做法就是,将这种攻击顺利的转移到常亦成的身上!

    只要常亦成伤了一星半点,他们花家就永远脱不开干系!

    然而,花卿影这边厢拉住了花强,那边却还有一个花成君!

    他已经是一脚又踹了出去!

    花卿影只能是高喊一声:“成君,万万不可!”

    千钧一发之际,花成君听见了姐姐的话,却是收不回脚来,只能往旁边那么一扫,却是正好将一旁站着的那个嬷嬷给扫得直接摔在了地上!

    花卿影见伤得不是常亦成,已然是万幸,急忙低声对花强说道:“这是承远侯府的二少爷!”

    花强恍然大悟,急忙过去拽了花成君回来。

    花卿影过去亲自将跌倒在地的老嬷嬷扶了起来,又一面道歉:“舍弟无礼,请嬷嬷见谅!”

    “放肆!实在是太放肆了!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那嬷嬷气喘吁吁的站起来,满脸憋得通红,又有些痛苦的五折自己的屁股:“我是侯爷夫人身边伺候的!你们居然敢对我这般无礼!”

    花卿影心中暗叫不好,怎地惹上了这等人物?

    “郑嬷嬷,您没事吧?都怪我不好,不该今日请您来帮着我做媒!”蒋宏琛赶紧过去看郑嬷嬷的安危。

    这边的常亦成也从惊诧之中清醒过来,从地上爬起来,立即暴怒:“简直是令人发指!区区一个商贾之家,竟然敢这般的嚣张无礼!不但意图对我进行伤害,还故意打伤了郑嬷嬷!这简直是亘古没有的恶行!”

    他因为自己方才的懦弱而恼羞成怒,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花家一家人的身上。

    蒋宏琛一面打量着常亦成的脸色,一面深深鞠躬:“外甥错了。满以为咱们侯府在京城是响当当的名号,所才会请舅舅过来帮着做个保媒的中人,哪里想到,原来……他们全然不将侯府放在眼里!”

    “无耻!卑鄙!放肆!”常亦成已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二少爷息怒!此事因我而起,与我的父亲和弟弟没有任何的关系。您若是心中有气,只管惩罚我就是了!”花卿影急忙上前,试图平复常亦成的怒气。

    常亦成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花卿影看了好几眼:“你好,你很好!我记住你了!”

    随后,他又回头对蒋宏琛说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帮你做到!这个女人这辈子只能给你做妾!”

    常亦成恶狠狠的瞪了花家的每一个人:“你们给我记住了!再过七天,等到红榜张贴的那一天,若是蒋宏琛金榜题名,你们就把女儿洗干净了给我抬到承远侯府去!”

    花强方才一直在忍耐,此刻见他说话如此的不堪,实在是忍不住了:“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什么?就凭我爹是承远侯,我姨母是陈贵妃!你若是敢有半分忤逆,我就让你们全家死无葬身之地!”常亦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这一次是真的恼羞成怒了!

    花成君在后面梗着脖子反驳:“你这是强抢民女!我要去顺天府告你!”

    “告我?那顺天府尹的儿子是我好友!你说他们是信你还是信我!”

    “我答应你!”

    花卿影突然插话。

    “卿卿!”

    “姐姐!”

    花强和花成君同时一愣,却又都是异口同声的反对!

    “你总算是个识时务的!”常亦成不怀好意的说道。

    “二少爷说了,只要蒋宏琛金榜题名,我就去给他做妾。我答应。但是若是他这次名落孙山呢?”花卿影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常亦成。

    常亦成多少有些迟疑,便回头去看蒋宏琛。

    蒋宏琛自然是自信满满,立即不屑的说道:“绝对不可能!”

    “好!好!”花卿影居然拍手鼓掌,“那小女子便与二位打个赌吧!”

    常亦成看了她一眼,又撇开眼睛:“你说说看。”

    花成君过去拦着姐姐:“姐姐,你不要意气用事,别跟着他们胡扯!”

    “你放心。姐姐心里有数!爹,你也放心,女儿不会拿自己开玩笑的。”

    花卿影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笑了笑。

    “你别啰嗦!有话快说!”常亦成不耐烦起来。

    “这赌约也是十分简单。若是蒋大少爷高中了,哦,不,应该是二位之中的任何一位榜上有名,小女子都愿意为蒋大少爷执扫帚,荆钗布裙的去做一名婢妾!”

    花卿影这话可是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婢妾,那是贱妾。比之寻常妾室还要大大的不如。

    蒋宏城的眼睛都亮了,仿佛已经看到了花卿影被自己百般折磨,无从解脱的模样。

    “你这是一心寻思?那我也无可奈何。”常亦成冷冷一笑。

    “且慢,二位先别急着得意。若是万一,二位双双落榜呢?那又该如何是好?”

    花卿影轻声细语的说道。

    “这绝对不可能!”蒋宏琛和常亦成都矢口否认这种可能性。

    “万一呢?还是请二位给个说法才是!”

    花卿影不依不饶。

    常亦成思忖片刻道:“若是如你所说,我二人一同名落孙山,那么今日的事情一笔勾销,我不可再追究你们府里的任何人,也不会为难任何人!如何?”

    花卿影要的正是他这句话。

    “既然二少爷都如此说了,那小女子可是深信不疑了。若是将来,您食言而肥,那么这事情,我可是要大大的宣扬出去,让别人都知道,承远侯府都是些言而无信的混蛋!”

    常亦成立即低吼:“放肆,怎敢辱骂我家人!”

    “二少爷不必介怀!若是您言而有信,自然没有人敢说什么的!咱们如今也不必废话,今日的赌约便就此立下。”她大声说道,“一言既出!”

    常亦成和蒋宏琛同时应对:“驷马难追!”

    说完,这话,常亦成便扭头,边走边说道:“宏琛,你还快回去准备准备,给你的新小妾腾个地方吧!”

    蒋宏琛扶起闪了腰的郑嬷嬷,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花卿影一眼:“你自以为算无遗算?这一次你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咱们的等着瞧!”

    说完,也跟着离开了。

    这一伙人离开之后,花强却是拽住花卿影的胳膊说道:“卿卿,姓蒋的虽然无耻,但是学问却是不错的,若是这一次,真的让他中了,那你岂不是……”

    花卿影不以为然的安慰道:“爹,你放心,我保证他们两个绝对中不了!”

    不但这一次,而且是永生永世都不可能高中!

第188章 舞弊

    礼部。

    礼部是个闲衙门也是个清水衙门。

    每一年基本都是在年终年头的时候祭祀、朝贺,才是他们最忙的时候。

    然而,唯有这三年一届的大比之年,他们是最忙的!

    因为整个科举的流程都是由他们负责的——他们要负责安排考场、检查考生是否舞弊,更要将那些翰林院负责阅卷的老学究们都分散开安置,免得出现串联的现象。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要协调好这主考官和副主考之间的关系,让他们和谐而顺利的选出三甲承包给皇上。

    吏部尚书万庭最是个圆滑又世故之人,从来都是不肯得罪任何一个人,也不肯在公开场合对任何一件事情表态的。每每被人背地里骂他“墙头草”。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是顺顺当当的做了将近十年的尚书,无论他的上头还是下面如何的变动,他都稳如泰山。

    这一次的科考虽然和往年没有什么不同,然而因为主考官是太子,而副主考又是三皇子,倒是让老练的万庭都有些为难了。

    两个人明显是互相对立的,虽然每日都是兄友弟恭的你谦让我,我谦让你,但是都是眼睛发光的盯着那些阅卷的官员,都希望是自己选出了状元之才。

    万庭这样想着,也不禁佩服当今皇上的帝王之道。他是料定了,若是太子做了主考官势必会大力的保举自己一派的人物,只怕到时候科考的结果未必公允。而安排三皇子做了副主考之后,想必太子为了名声和不落人口实,也会收敛许多了。

    “哎呀呀,真是好文章!好文章!这样的文章才能够算得上是状元之才!我大梁有这等人才,可谓之后继有人哉!”

    万庭正预备着给太子和三皇子送壶茶过去润润嗓子的功夫,就听见外面有人不住口的赞叹起来。

    他禁不住摇头,这帮老学究就是这么矫情!

    他本以为这不过是某个人的一时感慨,却料不到立马就有人反唇相讥。

    “哼!你一贯就是夸大其词的!便是三分到了你嘴里也变成了十分!我手里这篇才是真正的锦绣文章!才是真正的三甲之选!”

    “你你你!你平时就不学无术,懂什么三甲之选?”

    “你倚老卖老,就爱掉书袋,想必选出来的也都是迂腐之辈!”

    两个阅卷考官居然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

    万庭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本来为了避免这种争吵和串联,他都已经尽量让阅卷之人分开了。然而毕竟是地方有限,而且又是人数众多,那试卷就更多了,他又不能真的将这些人弄到一些封闭的地方,私自阅卷,万一连成一气欺上瞒下该如何?所以最后,终究是不得不四个人一个房间。

    却没有想到,竟然因为谁看到的文章好,也能吵起来。

    他既然听见了,总不能装作没听见,只好放弃去沏茶,转而走进了那间开着门的屋子——每间屋子都是开着的,就是为了四个考官串通。

    万庭进屋这么一看,大概也就明白了两个人为什么针锋相对了。

    这边须发皆白的老大人正是太子一派的老臣,而那头意气风发的年轻官员可不是皇后一党的亲信?

    这可是针尖对麦芒,怎么能不挣个高下?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却是不得不堆着笑劝说:

    “二位大人,这都是为了朝廷选拔人才,又何苦分什么彼此、上下高低呢?这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徒惹旁人的笑话!”

    “万大人,话可不是这么说!下官同他并无私人恩怨,不过是为了选拔真正的人才。这么料到,这人为老不尊,却是说在下不学无术!在下乃是前科二甲第十名进士,乃是圣上亲封的!”那年轻人自然是年轻气盛,不依不饶。

    万庭急忙安抚:“您又何苦这样较真儿?谁不知道您才高八斗,乃是翰林院的新贵?您选的文章自然是不会差的!”

    “此言差矣!万大人,老臣为官将近三十年,自问公正无私,也参加多年的科举阅卷,何曾走过眼?怎么他一个毛孩子就敢说我迂腐?真是岂有此理!”那老大人不干了,手里拿着卷子,就递到了万庭的面前,“万大人,不信您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一篇好文章!”

    万庭哪有功夫仔细看什么文章?

    然而,这老头崛强的不得了,若是不看,只怕难以脱身,他只好草草的看了两行,然后夸了一句:“果然好文章!”

    那年轻人见状,也凑了过来:“大人,您也看看我这个!是不是比他那个强百倍!”

    万庭实在是不耐烦,然而看了那个,不看这个,只怕是又要出问题。

    他只好也敷衍般的将这份考卷看了两行。

    这一看可不要紧,他顿时大惊失色,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把抓起之前那老大人手里的卷子,一行一行的也看了一遍。

    他顿时觉得头上有冷汗冒了出来,背后甚至有些发凉了。

    “万大人,万大人?”

    老大人和年轻官员间万庭面色瞬间变得铁青,都是有些惊讶。

    哪里成想,万庭直接将两份卷子一卷,说道:“二位,这两份卷子果然都是锦绣文章,字字珠玑,下官也要拿回去给二位主考参详一番。二位还请稍安勿躁,先将手头的卷子阅览完毕。”

    那一老一少,见他突然又变了脸孔,也有些错愕,但是听明白了对方的话之后,两个人还是乖乖的点头,继续去阅卷了。毕竟作为礼部尚书,人家是有资格这样做的。

    万庭匆匆忙忙夹着两份卷子,走出了那屋子,却是感觉口干舌燥,呼吸急促。

    这可如何是好?

    这可如何是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决定将这两份卷子原封不动的交给主考和副主考。

    到底该如何做,还是让这两位天之骄子决定吧!

    “参见太子殿下,成亲王殿下!”

    三皇子楚云景被封为成亲王,因此万庭见礼的时候喊的是他的封号。

    太子和楚云景正是枯坐无趣的时候,却间万庭没头没脑的冲了进来,都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万庭速来是做事滴水不漏,从不曾见他如此慌乱的,今天,这倒是怎么了?

    “万爱卿,你怎地脸色如此难看?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妨说出来,孤若是可以帮忙,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太子话音一落,楚云景也立马接上:“正是。万大人这些日子废寝忘食,的确是操劳了。若是身体不适,也可休息半日,这里自然有太子和本王看着,不会出什么大叉子的。”

    万庭欲言又止,犹豫许久该如何开口。

    最终,他还是决定先将那两份卷子拿出来。

    “二位殿下,这里有两份试卷,还请二位一阅。”

    万庭便将两份卷子呈送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两人都目露疑惑,这阅卷也不过是才是两日的功夫,难道说就已经决定了前三名的人选不成?

    否则,万庭何至于让主考和副主考看卷子?

    太子和楚云景对视一眼,一人拿了一份卷子,细细阅读起来。

    “好!果然好文章!”

    “好!真乃字字珠玑!”

    阅卷之后,两个人先后发出了赞叹声。

    “爱卿,这文章的确不错,然而,你让我们看,难道是为了分个高下吗?”太子放下卷子问道。

    “启禀太子,臣斗胆,请二位再交换一下!”万庭小心翼翼的说道。

    太子和楚云景见他似有深意,只要互相交换了手中的试卷,又仔细阅读起来。

    然而,两个人都是和万庭之前的表情一般无二,脸色越来越阴沉。

    “放肆!”

    太子一把将卷子拍在了桌子上!

    “这科考之中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你们礼部之前不是对每一位考生都进行了检查吗?怎么还会有雷同卷子出现!”

    楚云景不似太子表现的那般愤怒,可是心里也是惊讶不已。

    这两份卷子虽然字体不一样,可是这第一场的第一篇文章无论从立意还是遣词造句方面来看,都是高度的雷同。

    其中不同之处,不过是个别词句,但是无论是任何人看了,都不得不说,这两份卷子绝对是雷同卷子。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究竟是一个人抄袭了另外一个人的,还是……

    楚云景联系起之间打探到的消息——陈贵妃准备趁着这次科考对太子下手。

    难道这就是她使出的手段?

    这两份卷子雷同,一种可能是抄袭,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两个人同时知道了考题,又找了人做了同一篇文章,想要蒙混过关啊!

    这一招虽险,但是胜算也不低。

    一般来说,主考官和副主考官,只是对状元、榜眼、探花三人的卷子格外细致的对比查看。余下的众人多事由那些阅卷的考官评定。

    这么多的卷子,进入一甲、二甲、三甲的又足足有九十九之多,谁能保证就一定有人发现他们的秘密呢?

    这一次不过是因为机缘巧合,被万庭给撞破了。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的大胆,竟然敢在春闱之中舞弊!?

第189章 雷同

    楚云景头上也微微冒出了冷汗。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若是但只是两个人互相抄袭,也就罢了。若是真的像他猜测的那般,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这考题泄漏,首当其冲的就是主考官和副主考,其次就是礼部这些官员和那些阅卷的翰林院编修们!

    也就是此时此刻这贡院中的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这也难怪之前万庭是那么一副颓丧样子!

    若是事情坐实了,只怕他这个礼部尚书也当到头了!

    太子只怕也是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直接将矛头指向了礼部,认为是他们没有检查好参考的士子,所以导致考生之间可以互相传递消息。

    毕竟知道科考试题的人是少之又少,除了皇上本人之外,也就只有身为主考的太子了!因为说他第一时间拿了考题到了贡院开封,然后当着众人面宣布的。

    就连他这个副主考都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若是这真的是陈贵妃使出的计策,那实在是太过刁钻了!

    只不过,究竟是谁肯这般为了陈贵妃不顾自己的前途,牺牲一生的仕途呢?

    楚云景大概理清了思路,算计好了自己的得失之后,便开口说道:

    “太子,请您息怒。为今之计都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这个责任,咱们所有人都甩不掉!一味的指责万大人,似乎也是有失公允。”

    楚云景说了这话之后,果然万庭就面露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太子这才惊觉,自己方才过于震怒,以至于乱了分寸,竟然是将万庭给得罪了。

    他急忙也解释道:“是孤方才过于急切了。的确,这件事情,不是万大人的错。”

    “太子,为今之计,倒是应该先拆了卷头,好好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敢如此的大胆,冒天下之大不韪互相抄袭,真是丢尽了天下读书人的脸面!”

    他这话等于是直接将这件事情定性为考生之间的互相抄袭,却是将另外一种可能直接抹去了。

    太子也不得不承认,楚云景这番话说得实在是巧妙,他点点头:“万大人,你将卷子拆了吧。孤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般的放肆!”

    万庭乃是个人精,哪里能听不出楚云景话里的意思?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急忙上前,亲自小心翼翼的拆了卷头。

    然而在他看见那卷头的名字的时候,顿时身体一僵,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直接晕倒了。

    这,这怎么是这位啊……

    这也太荒唐了吧!

    太子和楚云景见他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都有些诧异,也顾不得身份了,凑过去一看,两个人也同时愣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太子轻声念叨着。

    “快将另外一份也拆了!”楚云景到底还是清醒一些。

    万庭浑浑噩噩的将另外一份卷子也拆了。

    这个名字很陌生。

    “这两人可是有什么亲眷关系吗?否则怎么会?”太子看了楚云景一眼,“三弟,你看,这事情……如何是好?”

    楚云景心中转过数念,到底还是起身拱手说道:“臣弟,自然是以太子马首是瞻!”

    太子听了这话,心里大骂狡猾。然而,这种情况下,他这个主考责无旁贷,必须担起这个责任,下这个决定。

    他站起身,围着屋子转了好几圈,终究是咬了咬牙说道:“让顺天府拿人!但是一定要封锁消息!”

    大梁皇宫。

    “娘娘,启禀娘娘,承远侯夫人突然递了牌子进宫,要求见娘娘。”

    陈贵妃正斜斜的倚靠在贵妃榻小憩,谁知道眼睛刚刚闭上,就听见贴身宫女金桂大呼小叫的声音。

    “越发的没有规矩了。难道没看见本宫在休息?”

    陈贵妃正值盛年,恰如一朵盛开的芙蓉一般,娇艳欲滴,风情万种。她的气质十分的独特,既有年轻女子的娇媚和纯真,又有成熟妇人的妩媚和风情。

    且她花容月貌,肌肤白皙,如同凝滞一般,体态丰腴却不显得一丝臃肿,反而身姿玲珑有致。

    这般的尤物,也无怪乎在后宫专宠多年了。

    她虽然心里不悦,然而到底还是倚重成员侯夫人的,因此不过是骂了那金桂两句,还是让宫女去见韩氏速速带来相见了。

    那韩氏正是心急如焚,进了陈贵妃宫中,也顾不上什么体面,更加不管一旁有人没人,直接跪倒,大喊:“娘娘救命!娘娘救命!”

    陈贵妃见她这样,吓了一跳,急忙给金桂使了个眼色。

    那金桂会意,立即就低着头,领着所有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出了。

    “表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递了牌子要见本宫?你是知道,这过了午时,没有要事是不许外命妇入宫的。你这样做,若是被皇后拿住了把柄,岂不是又是一桩官司?”

    陈贵妃亲自过去扶起了韩氏,却愕然的发现韩氏居然已经泪流满面。

    “娘娘,求求您,您一定要救救成儿!”韩氏一把抓住陈贵妃的胳膊,苦苦哀求。

    陈贵妃顿时觉得胳膊生疼,脸孔有一丝的抽搐,她不动声色的甩开了韩氏的手,将她按在一旁坐下。

    “表姐,你总得把话说清楚了本宫才能帮你啊。到底是怎么了?成儿怎么了?他不是刚刚参加完春闱,等着金榜题名呢吗?”

    韩氏掏出帕子抹了抹眼泪,哽咽着说道:“这真真儿是无妄之灾。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今儿还没有到中午的时候,那顺天府就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差役,说是要请成儿去府衙协助破案。娘娘,您是知道的啊,成儿乃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孩子。怎么可能和顺天府的什么案子扯上关系呢?可是偏巧,侯爷不在府里去军营巡视了,那差役居然还拿了太子的手书!就这么强行将成儿带走了!可是这一走就是将近三个时辰,人就再没有回来!”

    陈贵妃心里一惊,急忙追问:“太子的手书?那差役是这么说的?”

    “没错!若非如此,我怎么肯让成儿跟着他离开?”韩氏此刻也是后悔不迭。

    陈贵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那太子如今乃是整日里闷在贡院那头,等着科考出成绩,正是忙碌的时候,怎么会有时间弄什么手书,跑来捉一个考生呢?

    “你可打听了,是就成儿一个人被带走了,还是还有其他人也被带走了?”

    韩氏脸色一变,讷讷的说道:“这……这……”

    “表姐,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吞吞吐吐?难道还要隐瞒不成吗?”陈贵妃有些不高兴,直接起身甩袖子背过身去。

    韩氏急忙请罪:“娘娘赎罪。并非是臣妇隐瞒,只不过,只不过……”她咬咬牙,说道,“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了。不但成儿被带走了,过了大约两个时辰,住在侯府的我那表叔家的外甥女的儿子也被带走了!”

    “什么?那人也住在你的府上?也被带走了?”陈贵妃越发觉得匪夷所思,摸不着头脑了。

    “那孩子姓蒋,名叫宏琛。今年,也和成儿一起下场参加春闱了。可是这两个孩子都是老老实实,平时只在家里念书的,怎么就突然被顺天府盯上了呢?”韩氏心中十分的不解又不满。

    “这事情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太子现在怎么可能有时间去管顺天府的闲事?顺天府这一次只怕是奉了太子的命令拿人,才是真的!”陈贵妃眯了眯眼睛,一语道破了其中的关键。

    “什么?您的意思是,成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太子,所以太子才……这,这,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同太子素无来往,而且又因为有您这一层关系,更加注意平时的交际,从来都是不同太子一派的人走得太近的。更加不可能得罪了太子啊!这真是冤枉!”韩氏此刻也忘了哭了,早就被陈贵妃的话惊呆了。

    “本宫看事情没有那么巧!正赶上这科考阅卷的时候拿人,是不是成儿的科举出了什么问题?”陈贵妃猛然回头,盯着韩氏。

    韩氏一愣,急忙摇头:“这不可能。成儿的为人,您是了解的。而且他一向骄傲,学问也好,不可能做什么龌龊无耻的事情,来自毁长城的!”

    “表姐,你说得对。”陈贵妃眼珠子一转,“所以,本宫才怀疑,有人是要借着成儿来打击本宫,要对他栽赃陷害!”

    宫外。

    “你不是在当你的副主考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躲在有凤来仪里喝酒的常亦欢,在看到楚云景的时候,直接愣住了。

    “出大事了!”

    楚云景一屁股坐下,先往嘴里灌了一大杯凉茶。

    “什么事情,竟然让你如此的惊讶?”

    常亦欢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

    “这次可真是出大事了!而且事情就出在你们府里!”楚云景神情复杂的看着常亦欢。

    常亦欢越发的摸不着头脑:“有话你就说啊。我怎么都糊涂了。”

    “你那个弟弟,还有住在你们府里的那个什么姓蒋的!两个人的科考试卷居然是雷同的!”

第190章 陈贵妃的第二次算计?

    “竟然有这种事情?”常亦欢露出惊讶之色,却又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云秀。此刻,她使劲低着头,恨不得将脑袋藏到衣领子里面去。

    “你先下去吧。也不许别人进来!”

    云秀得了这话,如释重负,落荒而逃。

    “本来这事情也是蹊跷得很。若是真的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出了这种事情,只怕太子也不会相信。偏偏是常亦成和那个蒋……蒋什么来着?”楚云景有些想不起来,便去看常亦欢。

    “蒋宏琛!”

    “对!蒋宏琛!他们两个正好是亲戚,又正好都在侯府,两个人的卷子又都雷同。你说说,这可不是顺理成章吗?”楚云景摇摇头,苦笑,“只是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你那心高气傲的弟弟,居然会如此的自毁长城?且不说这事情到底内里有没有其他的原因,单单只是这两个人卷子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只怕连着太子,还有我,还有所有的考官都脱不开干系。可想而知,太子必然是恨毒了你那弟弟还有姓蒋的,你是知道的,顺天府可是太子的势力范围……只怕那两个人……是要受一番苦头了!”

    常亦欢但笑不语,许久,方才嗤笑了一声:“他是怎么想的,我真不知道。不过我父亲肯定是要气炸了!而且那个女人也必然是要疯了!”

    “不好,我倒是忘了。只怕侯爷夫人要入宫求见陈贵妃的,此事,我还得先去和母后说一声才是,免得陈贵妃过来试探,母后一无所知。”楚云景猛然起身就要往外走。

    可是他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盯着常亦欢看了又看:“亦欢,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吧?”

    常亦欢一挑眉梢:“和我能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想多了!”

    “不对!不对!我看这事情就是和你有关系!”楚云景越想越不对劲,扭头回来又坐下了。

    “你别瞎猜!”

    常亦欢也知道事情其实是瞒不过有心人的。尤其是这次出事的都是他承远侯府的人,这岂不是有些司马昭之心了?

    只是,这世上之事,都要看如何去想,若是你想到了,那么事情便简单了。若是想不到,那么……就是想不到。

    “我没瞎猜!我就纳闷了,怎么你们家这么倒霉,十几年科考出一次大事,都被你们家摊上了?肯定有问题,肯定有问题!”楚云景在常亦欢面前表现的,就是一个最最实心的朋友,从来说话都不忌讳。

    “你问那么多干嘛!反正这事情对你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常亦欢心里明白,这事情其实简单,也容易想明白,但是这其中用的法子,若是说给别人知道,只怕有人要把他和花卿影当成妖孽了。

    “这话怎么说?”楚云景抿着嘴,有些明知故问的味道。

    “装什么糊涂?你我都知道,这一次的科考,陈贵妃是有心要算计太子的。只不过太子也不是傻子,提前将计策识破了。”

    楚云景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本来,我还以为太子能上那个当,却想不到……”他自失的一笑,“其实各个都是人精。”

    “这一次,那常亦成和蒋宏琛出了问题,太子作为主考官,首当其冲是要受到指责和责罚的,这他无话可说,也无可避免。既然之前已经有了陈贵妃第一次算计,自然他会将这一次当成第二次的算计……”常亦欢微微一笑,顿住不说了。

    楚云景却是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两个人相视一笑,举起手中的茶杯,轻轻碰了一下。

    楚云景入宫的时候,正好赶上了陈贵妃在皇后宫中哭天抹泪。

    “皇后娘娘,您说这可不是荒唐吗?成儿那孩子一向乖巧又诚恳,怎么就被顺天府抓走了呢?还请您帮着臣妾做主啊!”

    皇后看了陈贵妃一眼,觉得她那副梨花带雨的娇媚模样,着实有些碍眼。

    然而她是个心思深沉的,自然不会做出什么落人口实的事情,虽然不耐烦,终究还是不咸不淡的说道:

    “贵妃,你也该明白。咱们后宫历来是不能干涉前朝的。你的外甥出了事情,你心里着急是应该的。只是顺天府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拿人,你还是稍安勿躁,等待消息吧。”

    “娘娘,那孩子自小没有受过苦,若是入了顺天府的大牢,还能有个好吗?娘娘啊,您就不能帮帮臣妾吗?难道是因为臣妾平时不谨慎,得罪了您,所以您故意……”陈贵妃还是不依不饶。

    “贵妃!你言语要慎重!这些话是你应该说的吗?”皇后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回去吧!本宫事务繁忙,没有时间听你哭诉!”

    陈贵妃用帕子掩着面孔,却是偷偷观察皇后。然而,怎么看,她也觉得,皇后的不解和愤怒不像是在伪装。

    难道是她想错了?

    事情和皇后没有关系?

    那就只能是……太子了……

    “贵妃娘娘。”楚云景见到陈贵妃有片刻的错愕,便立即行了个礼。

    贵妃见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纠缠,做出不情不愿的模样,和皇后行礼告辞了。

    “真是不成体统。”皇后摇了摇头。

    “母后。陈妃来此,可是为了那承远侯府二公子之事?”

    皇后一愣:“你怎地知道?正是此事。她哭闹不休,只是想要本宫出手相助。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想到要来找……不对……她怎么回来找本宫?”

    皇后和陈贵妃素来都是明争暗斗,宫里虽然不知?

    陈贵妃便是真的为难,也只会去求皇上,怎么会来找皇后?

    “这贱人分明是来试探本宫!”皇后之前被陈贵妃哭得心烦意乱,也来不及多想,此刻却是立即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母后,今日的确是出了一件大事。”楚云景便之前发生的种种大致说了一遍。

    “此刻,只怕太子正在父皇面前请罪,稍后,儿臣也要过去的。”楚云景又加了一句。

    “这事情……怎么感觉,十有八九是陈贵妃算计了太子呢?”皇后思忖了片刻,“若说那常亦成的学问,在京城这些官宦子弟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怎么会冒险做这种蠢事?而那个什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又是什么人物,值得常亦成铤而走险?此事不对劲。但是若是陈贵妃故意为了陷害太子,令皇上对太子产生不满,那就不一样了。常亦成是陈贵妃的表外甥,便是为了她做出这种事情,也是没有什么意外的。功名嘛,也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将来事情过去,再求个功名不就得了?”

    “母后想得明白!”楚云景本来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思路很清晰的女人,但是常亦欢背后做的事情,他倒是有些不想说给皇后听。

    “既然如此,你倒是不如坐山观虎斗。皇上若是问了,你便实话实说就是了。但是切记,不要添油加醋!”皇后吩咐了两句,就打发楚云景去给主动向皇帝请罪了。

    等楚云景走了之后,皇后却是眯了眯眼睛,喊了一声:“玲珑!”

    话音一落,立即有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今天成亲王进宫之前,和什么人接触过?”

    那女子低着头,看不清面目:“亲王去了有凤来仪,和承远侯世子见面了。”

    “常亦欢?”皇后皱了皱眉头,“你去给本宫查一查,承远侯世子最近和什么人过从比较密切?”

    “奴婢遵命。”

    那玲珑低眉顺眼的便要退下去。

    “等等。你且回来。”皇后又将人叫了回来。

    “你可是想你弟弟了?”

    那玲珑听了这话,猛然抬头,却是在看见了皇后那双凌厉的眼眸之后,又迅速的低下了头。

    “奴婢,奴婢不敢。”

    “想弟弟,又什么敢不敢的?”

    皇后的声音很温柔,可是却让玲珑头皮发麻。

    “奴婢,奴婢不想。”

    皇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冷冷的说道:“你的心里可是在怨恨本宫,不该将你弟弟小小年纪送出去出家受苦?”

    “娘娘,奴婢怎么敢这么想?奴婢姐弟的命本来就是娘娘的,娘娘要如何处置都可以!”玲珑急忙表达决心,不敢有半刻的迟疑。

    皇后终究是满意的笑了:“傻孩子。说什么傻话?本宫怎么会处置你们?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又都有一身的本事。本宫知道你想你弟弟了,这都已经几年没见了?只怕他已经不认识你了。”

    “弟弟走得时候,年纪小,现在自然是不认识奴婢了。只是能够给娘娘做事,那就是最大的福气。认不认识奴婢,有什么要紧呢?”玲珑的话说得很得体,但是也不带任何的情感。

    “你弟弟已经进京了。”

    皇后的话终于是让玲珑有些木讷的脸孔发生了一丝的变化。

    “娘娘,您的话当真?不是在故意哄奴婢开心吧?”

    “傻孩子!这话如何能有假?他如今就在普渡寺里。你有空去瞧瞧他吧!顺便帮本宫捎个话给一位故人。”

第191章 去大牢里看人!

    “卿卿,你来了?”

    一心大师倒是没有料到,能够在这里又看见花卿影。

    他以为上次那样不欢而散之后,她是不会这么快就上门的。

    花卿影却是表现得很快乐,很得意,眉眼之中有说不出的畅快和痛快。

    “舅舅,我记得小时候,只要我受了什么委屈,就会找你来倾诉。那时候你总是告诉我,人不能做坏事,做了坏事一定会有报应的。”花卿影坐在一心大师的身边,依旧像是那个刚刚十几岁的小姑娘。

    “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是时候不到。”一心大师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时候,我总是相信这话的,认为终究有一天,佛祖会惩罚那些坏人的。可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每天都有那么多坏人做些恶事,难道佛祖都能一一惩罚吗?我曾经受了那么多委屈,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最终欢笑的却是那些恶人?后来我想明白了,其实恶人是不会有报应的,除非你自己动手惩罚他!”

    一心大师愕然的看着花卿影。

    她那双亮晶晶闪着光芒的眼睛,让他觉得遍体生寒。

    “我今天很快活,可是又不知道该和谁去说。也或者,舅舅会觉得我这话说得像是个恶人。但是善恶,是非,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人家欺负我,自然要还回去!舅舅,你说对吗?”花卿影喃喃自语,好像真的只是在寻找一个倾诉对象而已。

    “卿卿,你……你年纪卿卿,若是真的被这些魔障纠缠,将来会坠入深渊……”一心大师内心十分的纠结。

    一方面,从他自己的经历角度来说,这个世道的确是欺善不欺恶;另外一方面,他又不希望曾经积极乐观的花卿影变成这副模样。

    然而,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居然突然变成了这副样子?

    她说的这些虽然听着轻松,可是其中的恨意和悲哀却是令人胆战。

    “舅舅,我不过是来和你谈谈心。不是听你讲大道理的。”花卿影这般肆意的说了一顿之后,好像在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她看了一心大师一眼:“舅舅,你到底来京城做什么?”

    她突然转了话锋,倒是让一心大师猝不及防,那脸上错愕的神色分明说明了一切。

    “果然,我没有猜错……”花卿影站起身,“我本来就疑心,你这次来京城并不是简单的云游,方才我那么一问,您果然是稍微露出了破绽。”

    “你方才是为了试探我,所以才说出那些话的?”一心大师愈发觉得这个外甥女有些捉摸不透了。

    那些话半真半假,让人猜不透。

    “舅舅,卿卿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您做什么事情之前,能够想一想我娘亲。毕竟,她因为您已经没了父母,又差点没有了我……现在您还要让她失去一切吗?”

    花卿影的话如同针一般扎在了一心大师的心上。

    “你,你都知道了?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难以置信的看着花卿影。

    “舅舅,具体的情况,我自然无从得知。然而之前娘亲和我说了您的经历。我也大概能够猜出来了。每一次您的离开都很突然,回来之后必然有事情发生。我猜,您只怕是做了什么要不得的事情,所以有人故意要警告您吧……”

    花卿影始终疑心,前世自己的死亡,和发生的种种和那时候失踪的一心大师有些关联。于是乎,她反复将魏氏说给她的那些话,掰碎了,揉开了,又细细咀嚼了好久,才得出这么个结论。

    一心大师,始终是被某个人控制着,自愿或者不自愿的做着某件事情。

    “你……太,聪明了……”

    一心大师觉得口中一股腥甜味道,却是硬生生的憋住。

    父母的死亡,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今日被这么血淋淋的揭开伤疤,难怪他要气急攻心了。

    “舅舅,我不是故意要如何。只是我不希望任何人来伤害我的家人,即便是您,也一样!”花卿影的脸色很是严肃。

    “你,你放心。我已经和她……说了……不会让人伤害你们分毫……的……”一心大师有些艰难的说道。

    “舅舅……”花卿影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也难受,念及这么多年的甥舅情谊,她终究是不忍心再说什么了。

    “你,你母亲……不知道吧?”

    他不敢想象,若是妹妹知道父母的死亡是他一手造成,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我,没有告诉她……”

    然而,魏氏真的就毫不知情吗?

    她不相信。

    否则她就不会刻意隐瞒这么多年,一心大师早先的行踪。

    可是,她选择了视而不见。

    “她不知道,就好。”

    “舅舅,娘亲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她相信您。”

    花卿影说完了这话,便低头走出了精舍。

    一心大师细细品味这番话,终究是忍不住,嘴角流下一丝鲜血。

    花卿影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却发现紫瑶和那无色又在互相斗嘴。

    她正要过去阻止两个人继续贫嘴,却见到一位大半朴素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敢问,一心大师可是在此处修行吗?”

    那女子虽然年轻,但是却很是稳重,她微微的俯身行礼,显得很是有礼貌。

    “你是谁啊?找我师父什么事情?”

    那女子听见了这个声音,猛地抬头,却是在看见无色那张脸孔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死死的盯着无色看了又看,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终究是将小胖子给看毛了。

    “你,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只是盯着我,不,贫僧看?”

    无色惊得后退了两步。

    “这位姑娘,可是有事情找大师?不妨直说!”花卿影走过去,将无色推到了一旁。

    她觉得这女子的眼神有些诡异。

    那女子这才惊觉自己的行为有些过火了,急忙低下头,道歉:“抱歉,是我失礼了。小女子求见大师,是为了给一位故人带句话。还请小师傅帮着通传一声。”

    “我师父哪里有功夫见你?你快走吧!”

    无色觉得那女子的行为渗人,所以急于将其赶走。

    “你别胡说,快去通传一声。这位姑娘不像是胡言乱语之人,若是误了大师的事情,小心你挨罚!”

    花卿影瞪了无色一眼,示意他快去报信。

    无色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

    “敢问,姑娘您是……”那女子抬眼看了花卿影一眼。

    “我?”花卿影眼珠子一转,“我也是来求见大师的。我娘得了重病,所以想要求着大师给个药方。如今,我还急着回家,就不陪姑娘了。”

    说完,花卿影就扯着紫瑶急急忙忙离开了。

    “姑娘,那女子怎么瞧着那么奇怪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紫瑶其实心里挺喜欢无色的,生怕他吃亏。

    “你放心,无色年纪虽小,武功却不低。他是从小练的童子功,如今都有将近十年了,只怕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忘了,上一次还是他救了咱们呢!”花卿影眨了眨眼睛,“不过,那女子却是有些奇怪……而且,还有些眼熟……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花卿影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她下了山,却惊奇的发现自己家的马车不见了。

    “你没告诉大少爷这个时候来接咱们吗?怎么人没过来?”花卿影扭头去问紫瑶。

    紫瑶立马喊冤:“奴婢说得一清二楚啊。而且大少爷也实实在在答应了。”

    这是怎么回事?

    “卿卿!”

    正当她又是奇怪,又是为难的时候,却有人在一旁叫她的名字。

    她听了这熟悉的声音,忍不住啐了一口。

    “是不是你让我弟弟别来的!”

    那扬着得意洋洋笑脸的,可不正是常亦欢吗?

    “正是!知我者,卿卿也!”常亦欢跳下马车,走过去,自然而然的扯着花卿影的手,说道,“快,上马车,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住你满意!”

    花卿影提着裙角,跟着他上了马车:“什么地方?诶,你别走啊,我的婢女怎么办?”

    花卿影刚坐稳,马车就走了,她急忙喊起来。

    “你放心,一会儿成君就来接她了!”说完,他又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别追!等你们大少爷来接你!”

    外面果然就没有了紫瑶的喊叫声。

    “你又故弄玄虚?到底要去什么地方?”花卿影斜睨了他一眼,故意甩开他的手。

    “嗯……你猜猜……你现在最想看见谁?”常亦欢也不生气,也故意卖关子。

    “最想看见谁?”花卿影眯了眯眼睛,却是恍然大悟,“你是说他?你有办法吗?”

    “自然是有的。我费尽心机,才找了个熟人,能够进去见他!他现在的样子,想必你是肯定想要好好看一看的!”常亦欢狡黠的一笑。

    “不是说顺天府尹是太子的人吗?你怎么有办法?”

    “我当然有办法!这事情本来就不该顺天府尹审理,我找了个法子,让案子直接送到刑部去了!现在人就在刑部大牢里!”

第192章 爱变成了武器

    刑部的大牢,阴暗而潮湿,并且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古怪味道。

    这是一种混合了血腥和泥土,还有屎尿的恶心味道。而且,经过天长日久的沉积,这种味道已经渗透到了整座大牢的每一寸墙壁之中,恐怕只有拆了这里,才能让味道消失不见了。

    常亦欢带着花卿影走进这里的时候,生怕她会忍受不住,便好心的为她准备了手帕。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花卿影居然没有接受这番好意。

    常亦欢不过是稍微楞了一下,却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便不出言阻止。

    她只是要求,要戴上帷帽和面纱,不希望其他人看见她的面容。

    他本也不希望暴露她的真面目,自然是欣然接受了。

    花卿影跟随着常亦欢的脚步,走进了这座臭名卓著的大牢。

    大梁一朝到底有多少人死在了这里,只怕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

    即便是花卿影在接受凌迟刑罚之前,也曾经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

    那真是一段令人难忘的日子……

    每日都有老鼠、蟑螂为伴,吃得是残羹冷炙,喝的是脏臭冷水,而且隔四个时辰,就要被进行一次严苛的审讯。

    这所谓的审讯,说白了,根本就是毒打。

    她不知道,蒋宏琛和韩素素到底是有多么恨她,居然要如此的折磨她。

    这种折磨不单单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对她精神的摧残。因为她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却被人当成猪狗和蝼蚁一般的践踏。

    那个时候,她终于明白,他是真的不爱她,而且厌恶她到了极点!

    她的一生就这么错误的交给了一个根本不爱她的人,并且为他丢了性命!

    “啊哈,世子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一个形容猥琐的老头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突然挡在了常亦欢和花卿影的面前。

    “老鲁啊!你是想要吓死我还是怎么着?老混蛋!”常亦欢上去就给了那老头儿一下,倒是十分熟稔的模样。

    然而,花卿影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却是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她觉得遍体生寒,而且背心发凉。

    这个看着如此猥琐矮小,却又一脸谄笑的老头儿,却是大梁朝最可怕的恶魔!

    刑部尚书鲁乾坤。

    他以折磨人为乐,以如何能够折磨人,又让人不为乐,他甚至曾经和人打赌,如何能够让你一个受尽折磨而三天三夜不死。

    而她自己,便是那个赌注。

    她的的确确被凌迟乐三天三夜不死,若不是那把火,只怕她还能多活几天。

    “世子,臣已经听成亲王说过了,您今日要来看看。您放心,臣都安排好了……只不过,这位是……”

    鲁乾坤往常亦欢的身后探了探,似乎是想要知道这个跟在承远侯世子的女人,到底是谁?

    谁不知道承远侯世子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从来都是身入花丛,而不留恋任何人。

    这一次,居然带着一个女人入了刑部大牢?

    成亲王之前可没有提过这种情况。

    “老鲁,你我也是多日的交情了,有些事情不该问,你难道不懂吗?”常亦欢的脸色一沉,一把将鲁乾坤推到了一边。

    鲁乾坤似乎对常亦欢颇为忌惮,虽然被无礼的对待,但是还是笑容不减。

    “世子,世子,你瞧瞧,怎么还生气了呢?既然成亲王都说话了,自然是您要如何便如何了!”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又瞧了花卿影一眼,这才谄媚的抬手让路。

    “快,这边请,这边请。”

    “走吧。”

    常亦欢牵着花卿影的手,慢慢往最阴暗处走去。

    “世子,您的那位弟弟……呵呵呵,怎么也是承远侯府的少爷,便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下官也是不敢如何亏待的。至于另外那一位……呵呵呵呵……”

    鲁乾坤发出了一种令人发麻的尖利笑声。

    “老东西,你惯是个会做事的,我倒是不担心有人落到你的手里,能活着走出去。至于我个弟弟……”常亦欢摸了摸下巴,“你可千万别看我的面子,该这儿那儿处置,就这么处置……”

    花卿影听着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却是心里明白,不管是不是看在常亦欢的面子,鲁乾坤都一定不会轻易对常亦成下手的。

    承远侯在军中素有威名,而承远侯夫人又有宫里的宠妃陈贵妃撑腰,鲁乾坤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碰这种人呢?

    更何况,这次的科场舞弊,本身就存在着很多的蹊跷之处,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宫闱暗斗呢?

    花卿影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很冰冷,也很畅快。

    正是因为常亦欢是个碰不得的人,所以那些上位者被愚弄、被欺骗的怒火,才会全部发泄在那个能碰,能打,能杀的蒋宏琛的身上!

    在通州,他是豪门蒋府的公子,人人都得敬着他、哄着他,但是在京城,没有人会在乎他。

    他的性命在那些上位者眼中,就如同最卑微的蝼蚁。

    若非如此,她又何必大费周章,弄了这么大一个局,将蒋宏琛和常亦成绑在一起?

    她一夜没睡准备的那样东西,果然是对蒋宏琛这种人格外的管用!

    她交给常亦欢,让他想法子交给蒋宏琛的那几张纸上,写着恰恰就是常亦成这次春闱的文章!

    为什么她会知道?

    自然是因为她多活了那么一辈子。

    不光是常亦成,在蒋宏琛成为探花之前的每一次春闱,排名前五的士子的文章,她都能够倒背如流。

    这都要感谢蒋宏琛,感谢她对蒋宏琛的爱——所以她才会去背诵这种看上去毫无意义的东西,目的就是为了让蒋宏琛能够随时用得上!

    就是这样,他让根本不可能抄袭的两个人的试卷,成功的变成了雷同卷,并且彻底断送了两个人的仕途。

    于是乎,到了今天,她曾经平白付出的爱情,居然成了她对付蒋宏琛的最大利器!

    “放了我!求求你们放了我!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做!都是别人害我!别人害我!”

    花卿影的思绪,被一阵凄厉的惨叫打破了。

第193章 让你没法活

    尽管着声音已经因为恐惧和痛苦扭曲得几乎歇斯底里,但是花卿影还是轻易的听出了这个人究竟是谁。

    不为什么,只因为实在是太熟悉了。

    鲁乾坤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前面的狱卒,很是不满的说道:“依着本官看,你们现在都是吃闲饭的不成?这人就这样大喊大叫,居然都没有人管一管?不如从今天开始,你们都别拿银子可好!”

    那狱卒见大老爷来了,哪里还敢接着偷懒,二话不说,对着那牢房里的人就狠狠捅了一棍子!

    那人立即就疼的跌倒在地上,如同虾子一般蜷缩着。

    常亦欢瞥了那个人一眼,冷笑着说道:“老鲁啊,你瞧瞧你,怎么能如此的不斯文呢?这都是堂堂的读书人,怎么能如此的颜面扫地呢?”

    “读书人?世子可别开玩笑!臣也是读书人,否则也做不到今天这个位置。这样的东西也是读书人?简直是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简直就是斯文败类!春闱考试舞弊,说到哪里,都是天大的官司!没给他上刑,就不错了!”

    鲁乾坤一脸鄙夷的啐了一口。

    花卿影拽了拽常亦欢的袖子。

    常亦欢便低下头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我想单独和他说两句话!”

    “这……他如今可是穷途末路,若是做困兽之斗,伤了你该怎么办?”常亦欢有些不乐意。

    “有些事情,总该做个了断才是……”

    这个了断,是对她自己的一个交代,也是对过去的一个交代。

    常亦欢深深的看着花卿影,即便是隔着那层面纱,她也能感觉得到对方那种又是锐利,又是复杂的眼神。

    “好……”

    花卿影忽然之间就觉得心头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如此的不可思议,但是又确确实实很有可能。

    “你……明白?”

    “你放心,你既然要做,我自然是要帮着你。”

    常亦欢扭头便对鲁乾坤说道:“老鲁啊,你过来,我有话要交代你几句……”

    说完,他便一把搂住了路乾坤,拽到了一旁。

    路乾坤听了常亦欢的话,自然是大惊失色,急忙摇头:“不行,不行!这太危险了!若是有个什么万一,下官怎么……不行!”

    “你别废话!一切有我呢!用不着你担什么责任!”常亦欢揪住他的衣领子,恶狠狠的说道,“你要是敢说个不字,我就把你去有凤来仪找云秀的事情告诉你老婆!”

    鲁乾坤最是个惧内的,听了这话立马神色大变,恳求道:“世子!世子!给我留点脸面!留点脸面!有事情好商量,好商量!我家那个母老虎……”

    “赶紧的!开门!”常亦欢二话不说,就给了路乾坤一脚。

    鲁乾坤天人交战,又是犹豫,又是恼怒,矛盾了好久,这才将那狱卒叫来:“你过来,把牢房钥匙给我!然后,你,赶紧滚蛋!”

    那狱卒顿时愣住了,刚要发问,去看见鲁乾坤那阴鸷的双眼,顿时一哆嗦,也不敢多说什么了,乖乖的将钥匙交了过去,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世子,你好歹看着点儿!若是有个什么万一,不但下官要担责任,只怕您也是……这皇上是要责怪的!”鲁乾坤把钥匙塞在常亦欢手里,居然也跟着快步走了。

    常亦欢见那不过是两把钥匙,而这里又只关了一个人。

    他便试了试,将牢房门打开了。

    “你去吧,我就守在那边。你有事情一定要叫我!”常亦欢有些不放心,到底是从靴子里抽了一把精致的匕首出来,递到了花卿影的手里。

    花卿影倒也没有推辞,拿着那匕首便走进了阴暗潮湿,又一股子骚臭味道的牢房。

    地上蜷缩的那个人,本来应该是一身洁净的淡青色衣裳,可是现在却是脏污的如同泥沼一般。

    “我知道,你是最爱干净的,衣裳是每天必要换一套的新的,若是赶上了夏日,还要早上和午后各换一套。”

    “我知道,你的肠胃不好,每天的米饭都必须用软糯的碧梗米而且要多煮一刻钟,否则你吃了就难免胃痛。”

    “我知道,你最怕冷,每年过了十月份,就要在屋子里摆了炭盆子。可是你又怕别人说太娇贵,所以必须要用闻不到一丝儿烟味儿的银丝碳。”

    “我知道,你最爱读的书,都摆在你的左手边,按照笔画从左到右排列。你最爱做笔记,可是又每每总是想到什么便随意写在纸上,有时候总是找不到。所以我总是偷偷的帮着你誊写在干净的纸张上,放在桌子上,等你翻阅。”

    花卿影进入了牢房之中,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淡淡的叙述着。

    蒋宏琛经过了这几日非人的折磨,早已经不似之前的玉树临风,反而变成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

    他被那狱卒猛力的一打,腹部疼得抽搐,只是疼得想要呕吐。因此,最开始的时候,他压根没有留意有人走了进来。

    等到听见花卿影那娓娓道来的声音,他却是觉得腹部的疼痛带来的冲击,都比不上这几句普普通通的话让他胆战心惊。

    他觉得背心发凉,心里发寒,好像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没错,这的确都是他在生活中的小细节,而且每一桩每一件都说得完全正确。

    可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害怕。

    花卿影和他做夫妻不过是数个月的功夫,而且两个人几乎没有在一起生活过,她是如何知道他这些生活习惯的?

    而且还是知道得如此清楚!

    最可怕的是,她说帮他誊写笔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从来就没有让她进过自己的书房!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何言辞凿凿,仿佛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若是不是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几乎就要认为他和眼前的这个人是曾经和他生活过五七八年的老夫老妻了!

    “你,你,你来做什么?你又在胡说什么?”

    蒋宏琛强撑着身体起来,坐在一旁穿着粗气。

    他的脸孔上同样都是污泥,还有一些又青又紫的伤痕。

    花卿影突然就笑了,声音如同出谷黄莺一般:“我?我当然是来看你的啊……你我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你遭了这么大的罪,我怎么能不来看看你?”

    蒋宏琛恶狠狠的说道:“你少来这套。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对吧!”

    “你瞧,咱们之间还有那个赌约呢!我便是为了这个也得来看看你啊!”花卿影慢慢逼近蒋宏琛,却是锵的一声,拔出了那把锋利的匕首。

    蒋宏琛觉得一道阴影遮盖住自己,让他本就不怎么清晰的视线,变得更加模糊。

    “你别过来!你赢了!你赢了!”

    蒋宏琛生怕这女人丧心病狂伤了自己,急忙软了口气。

    “你别怕,我费尽心机送你进来,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让你死了呢?那你如何能尝一尝我当初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的美妙滋味?”花卿影眯着眼睛,掀起来脸上的面纱,一双眸子直直的盯着蒋宏琛。

    蒋宏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觉得好似有两道锋利的视线定在自己脸上,甚至划破了他的脸皮。

    “你说什么?你送我进来?”

    “对啊,正是我送你进来的……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失去!让你的尊严不复存在,让你的骄傲变成烂泥!”

    花卿影依旧在笑,就仿佛是在对请人叙述爱慕和痴情。

    蒋宏琛惊呆了。

    “你,你,你这个疯子!来人!她是疯子!她是疯子!”

    蒋宏琛不知道她说得是真是假,可是他觉得害怕。

    他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两日是又冷又渴,食不果腹,如今更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花卿影手里那把匕首,就这么突然掉落,正正好好的扎在了蒋宏琛的右脚上!

    “啊!”

    他发出了一声惨叫!

    “疼吗?疼吗?”

    花卿影一边问,一边拔出了那把匕首,又扎在了蒋宏琛的右手臂上!

    那手臂上顿时多了一个血窟窿,血流如注!

    蒋宏城再一次发出尖叫,他用尽全力想要推开花卿影,想要远离这个疯子,可是却不想,花卿影又一刀,捅在了他的左侧肩膀上。

    蒋宏琛两个胳膊都受了伤,根本无力抵抗,只能是发疯了一样的惨叫和扭动身体。

    然而花卿影压根不理睬他,只是不停的将匕首扎在他的身上,可是却又巧妙的避开了要害——让他疼,却又不让他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蒋宏琛身上布满了血窟窿,奄奄一息,却又偏偏死不了。

    “你……你……不是……人……你是,是鬼!”

    “没错,我就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花卿影将手里的匕首重新放回到鞘里。

    蹲下身体,静静的看着蒋宏琛:“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和常亦成的卷子一样吗?因为你背的那份写好的开题策论,本来就和是常亦成写的。”

    这怎么可能?

    蒋宏琛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和错愕。

    “那份策论是我抄写出来,让人交给你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常亦成会写出什么东西来吗?”

    蒋宏琛已经彻底心胆俱裂。

    “因为我是活过一次的人,现在不过是重新再活一次。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没法活!”

第194章 皇后的心思

    “谢谢你!”

    花卿影将那把占满了鲜血的匕首送回到了常亦欢的手上。

    常亦欢怔忪的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有说话。

    “你不想问问什么?比如,我为什么要这么恨他。”

    “那你现在还恨吗?”

    “不恨了。因为我知道他从今以后就要变成世间最卑微的蝼蚁,被人利用,被人践踏。”

    “卿卿,其实最好的报复,不是让他过得如同猪狗,而是你自己活得胜似神仙!”

    花卿影一愣,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鬼!鬼!有鬼啊!抓鬼啊!”

    “常亦欢,常亦欢你陷害我,陷害我!”

    “花卿影,花卿影,你不是人,你是鬼!你是鬼!”

    蒋宏琛疯狂的叫喊在背后响起。

    两个人之间有些奇异的气氛也因此被打破。

    “我去锁门,咱们也离开这里吧。阴气太重,对你身体不好。”

    花卿影这才发现,常亦欢的脸色有些难看,表现得也不如刚才那般自在。

    难道说,他刚才对鲁乾坤那般的洒脱,都是刻意伪装的?

    其实,他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些不喜欢这里?

    两个人离开之后,那离蒋宏琛牢房隔了大概三个牢房的一个门突然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人!

    常亦欢领着花卿影走出了大牢,那本来惨淡的阳光也突然变得热烈而温暖起来。

    去了那样的地方再出来,大概总是会让人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鲁乾坤就站在外面,看见两个人出来了,急忙迎了过去。

    常亦欢将钥匙扔回给了他。

    “我方才对那蒋宏琛审问了一番。我瞧着他似乎是有些神志不清了。一会儿说见鬼了,一会儿又说是我陷害他。”常亦欢瞥了鲁乾坤一眼,“老鲁啊,你该不会将他这些疯言疯语也当成是供词记录在案吧?”

    “世子说笑了。这些东西,下官还是懂得分辨的。不过,下官觉得,今日虽然是您一片好意,想要帮着下官审问人犯,但是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免得有人乱嚼舌头根子,说您逾矩了。”鲁乾坤一本正经的说道。

    “到底是鲁大人老成持重,今日也是我鲁莽了。因为舍弟被人连累,家中父母心急如焚,所以才急于想要问出个究竟,没想到,给您添麻烦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就像是真的一样,乍一看,还真的以为是一位心疼弟弟的哥哥和一位秉公办事的官员。

    “既然如此,今日就叨扰鲁大人了。还请您务必好好关照舍弟。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完,常亦欢一拱手,便带着花卿影一路离开了。

    那狱卒从一边钻出来,凑到鲁大人的耳边说道:“大人,您瞧……那女子的裙子上,好像是溅了血迹……这……”

    “闭上你的嘴!你这双眼睛就该挖出来才好!”他把钥匙塞到对方手里,又打了一巴掌,“关好你的嘴!今日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

    那狱卒捂着发疼的脸颊,赶忙点头。

    鲁乾坤从大牢里出来,却是没有到前堂,反而去了后衙,那里坐着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

    “玲珑姑娘……”

    “鲁大人,今日麻烦您了。”

    “姑娘,方才您在另外一间牢房里都听清楚了?”鲁乾坤搓了搓手掌,有些忐忑。

    “距离虽然有些远,也听不清那女子和姓蒋的对话,不过,世子和她的话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了。”玲珑依旧是面无表情。

    “这……既然如此,可是能够同皇后娘娘交差了?您是否听到了有用的内容?”鲁乾坤生怕没有完成好皇后交代的任务。

    玲珑沉吟了片刻,说道:“有用还是无用,不是我这个做奴婢的能够判断的。一切还得看娘娘定夺。”

    说完,她站起身,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后告辞离开。

    鲁乾坤忍不住摇摇头,也有些弄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了。

    先是成亲王来交代,说是承远侯世子要来牢房探望弟弟。

    随后,皇后娘娘又发话,让宫女玲珑在常亦欢来的那一天要负责探听世子所作所为。

    可是等常亦欢来了,却是要去看蒋宏琛,这还不说,又带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过来。

    并且,还要求让他回避。

    这一来二去的,怎么变成是皇后要监视常亦欢了呢?

    这究竟是皇后的意思,还是成亲王的意思呢?

    “哦?你是说,常亦欢领着去牢房的女人也叫花卿影?竟然和拿人交代给本宫的同名同姓?”

    皇后意味深长的问道。

    “正是如此。只是,这两人究竟是同一个人,还是只是巧合,奴婢实在不得而知。牢房太过阴暗,那女子又戴了面纱,看不清面目。不过,那身形和体态,的确是极其相似的。”玲珑一五一十的说道。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你做得很好。其他的事情,本宫在想法子找机会确定吧。”

    她话锋一转,又问道:“可是见到你的弟弟了?”

    “见到了。多谢娘娘的恩典!”玲珑急忙谢恩。

    “见到了就好。你放心吧,终究有一天,会让你弟弟回到你的身边的。”皇后出人意料的给了玲珑一个承诺。

    玲珑却是丝毫不敢造次:“娘娘,弟弟很好。奴婢觉得,没有必要让他非得回到奴婢的身边。只要能够为娘娘做事,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皇后终究是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好孩子,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只怕本宫也不至于如此的劳心劳力了。”

    “这都是娘娘的教导,奴婢不过是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玲珑不管皇后如何说话,始终将自己摆在了一个无比的卑微的地位。

    “听说户部侍郎出缺了。你可打听到了,皇上有意让谁接管吗?”皇后问道。

    “娘娘,龙乾宫的小宫女惠儿说,最近听见皇上总是提起什么崔大人,崔大人的,而且还找了户部尚书来商量的。不知道,是不是……”玲珑不愧名字为玲珑,为人手段颇高,又长袖善舞,帮着皇后在宫中布置了不少的眼线。

    “崔大人?崔大人?哪个崔大人?”

    “启禀娘娘,成亲王求见!”门外响起宫女的通传。

    皇后面上一喜,心道,正愁着不知道是哪个崔大人呢,儿子就来了!

    “快让进来吧!”

    她赶紧给玲珑使了个眼色。

    玲珑会意,便要退下去,却不想正好和进门的楚云景撞了个正脸。

    楚云景皱了皱眉头,看着她匆匆行礼,又匆匆离开了。

    “这丫头总觉得阴沉得不得了。母后,您身边放这么个人,难道不觉得碍眼吗?”楚云景和皇后行礼之后,有些小抱怨。

    “你懂什么!这宫里,花言巧语的人多,缺的却是这种踏实肯干的。本宫是一日也离不开玲珑的。”皇后很是回护玲珑。

    楚云景摇摇头,感到不理解,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母后,今日身体可还好,吃饭可香甜?”

    “哎呀呀,你是将本宫当成了小孩子不成?你放心!母后的身体好得不得了。倒是你应该多注意身子。”

    母子两个,互相关心了一番之后,就进入了正题。

    “崔大人?您是说,从父皇那边透出消息来,说是下一任的户部侍郎可能是崔大人?”楚云景问道。

    “正是!只是母后这边一时也蒙住了,想不出这京城有哪位崔大人是官职相当又风评出色的。倒是有些为难。”皇后终究不是前朝众人,对于那些官员不见得如何的了解。

    楚云景一开始也是一头雾水,可是后来才恍然大悟:“母后,只怕那位崔大人并不是京官,而是外放多年即将卸任回京的那位崔大人!”

    “崔云之!?”

    皇后经过这细细一想,也是禁不住点头:“你说得不错。这崔凯外放了十几年,在任上倒是都风平浪静的,而且据说百姓的评价也很高?难道说这次回京,他是要高升了?”

    楚云景说道:“这……父皇的心思也难猜。这崔凯可是一向是太子那边的人,若是真的到了户部,只怕咱们就不好办了。毕竟户部才是钱袋子。那户部尚书又是个油盐不进的老顽固,这么多念,也没能让谁给说动了,只是一心一意的要当个什么纯臣。这么一来,倒是也只能从户部侍郎下手了。现在有了这么个机会,只怕是各处都死死的盯着呢!太子那边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怕是要欣喜若狂了。”

    “那崔云之是个什么背景?难道就是那么忠心于太子吗?这本宫倒是有些不相信呢!”皇后看了儿子一眼,觉得不可思议。

    “崔云之……崔云之……”楚云景想到这个名字,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的儿子——崔凯!

第195章 父子决裂

    “崔云之?本宫倒是听说他有一子一女,只是不知道如今可是曾经婚配?”

    皇后的心目中,笼络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无异于联姻。

    “这,儿臣不知。”

    楚云景多少有些心虚。

    那崔凯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他和常亦欢却是心里明白。

    那小子虽然了捡了一条命,但是只怕也是半死不活。

    若是知道有一天,居然有用到那崔云之的时候,他大约不会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而下毒手伤了崔凯了。

    只是那花卿影是常亦欢心尖尖上的人,就算是他不动手,常亦欢也绝对不会轻易饶了崔凯的。

    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能够稍微弥补?

    皇后不知道儿子心中的想法,只以为他是在思索如何拉拢崔云之。

    楚云景本也是在出神,却冷不防听见皇后问道:“说起这件事情,本宫倒是想要问问你,那郑姑娘……你觉得如何?那样的家世和容貌,可是百里挑一的。”

    “母后……”楚云景皱了皱眉头,“儿臣如今对于这等事情,实在是没有兴趣。而今,朝堂上一片纷乱,正是各自划分势力范围的时候,儿臣若是将时间和精力都用在选妃上,只怕是得不偿失。再者,那郑姑娘,喜怒皆形于色,不知自持稳重为何物,儿臣觉得这样的性格不适合做成亲王妃。”

    皇后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你总是这么说。从十五岁说到了二十岁。而今都已经是二十二岁了,难道还要继续推脱吗?正所谓成家立业,你若是总这般单身,只怕你父皇也会觉得你不够稳重。”

    “母后,迟迟再说吧。儿臣对于女色……”楚云景欲言又止。

    皇后虽然心中不悦,但是到底是不想当着儿子的面起什么争执,也便随着他去了。

    “还有一件事情,我也要问问你。那承远侯家的二少爷……如何了?这两天,倒是总看见陈妃上蹿下跳,到处忙着解救。”

    楚云景摇摇头:“这次的事情,谁也救不了常亦成。父皇本就有心要惩治一下官场的不正之风,这次的事情虽然和那些官员未必扯得上什么关系,但是却是为了杀鸡儆猴给他们看的。更何况,依着承远侯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他都没有亲自过来求情,您便可以知道,这次到底是个什么风向了!”

    “本宫也明白,那陈妃不过是为了做样子给成员侯夫人看,生怕失去了这个有力的扶持,也是惺惺作态罢了。不过,也可以看得出,她的确是十分的在乎承远侯这一家子了。”皇后心中有了些盘算。

    “母后,为今之计,当务之急倒是将常亦欢的世子名分早日确定了,否则若是将来有了什么变数,只怕……得利的是陈贵妃。”

    皇后听了这话,却是冷笑:“承远侯一共只有两个儿子。那常亦欢虽然纨绔,然而总算是清清白白,早先虽然名声差了一些,但是也没有什么过分的恶行。那二少爷的确是学问好,可是这一次,闹出了这种事情……前程算是毁了。除非承远侯是疯了,否则怎么可能选他做世子!”

    皇后心想,常亦成闹了这么一出,倒是一劳永逸的解决了许多的问题。

    真也算是人算不如天算了。

    皇后和楚云景倾谈了一阵子之后,便打发了儿子离开了。

    然而,她因为之前和玲珑以及楚云景的谈话,内心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常亦欢送了花卿影回家之后,就独自回了承远侯府。

    如今承远侯府里,可谓是愁云惨淡。

    韩氏每日以泪洗面,哭哭啼啼,而蒋月儿则是跟在韩氏的身边,同样哭闹不休。

    两个人你方哭罢,我又哭了起来,简直是凄风残雨,令人心中烦乱。

    承远侯日日被夫人缠着要他去宫中求情,已经是不堪其扰,最终只能是躲进了自己的书房,连门都不敢出。

    常亦欢对于这种局面,自然是冷眼旁观。

    他这边刚进了大门,那边却有人过来拦住他,说是侯爷有请。

    常亦欢心中暗自冷笑,却依然还是乖乖的跟着那人去了。

    “父亲。您特意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承远侯抬眼开了常亦欢一眼,点点头:“你且坐下。为父有事情要问你。”

    常亦欢坐下之后,父子两人之间便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你弟弟的事情,你怎么想?”到底是承远侯先开了口。

    “父亲这话问的奇怪。什么叫我怎么想?我怎么想又能如何?此事,并非是儿子能够改变的。”

    承远侯见常亦欢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心中难免有气,一拍桌子,呵斥道:“你为何如此的无情无义!那是你的亲弟弟,难道你就不能有点当哥哥的担当吗?”

    “担当?哥哥的担当?您觉得我应该如何的担当?”常亦欢的声音已经有些发凉。

    “你可是去宫里问一问成亲王,试探一些皇上的真实想法,也可以求见皇后娘娘,让她帮着给你弟弟求情。如今陈贵妃到处奔走,却也没有结果……咱们自家人竟然能够一点儿力都不出吗?”

    承远侯说得道貌岸然,然而常亦欢却是笑了。

    而且笑得特别欢快,特别猖狂。

    “哈哈哈……哈哈哈……父亲,父亲,……您真是太有趣了!”

    “放肆!你怎么敢对为父如此的无礼?难道为父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承远侯对于常亦欢的态度极其的不满。

    “父亲,没有别的,我只问您一件事情。若是今日被打入监牢的是我,您可会让弟弟入宫去和那八皇子试探,可会让夫人去求了陈贵妃为我求情?”

    常亦欢一句话将承远侯想好了的千言万语都噎了回去。

    “父亲,您为何不回答儿子?您会吗?若是您现在扪心自问,能说个会字,那儿子现在二话不说,立马进宫!”常亦欢那张俊朗的脸上带着冷漠。

    承远侯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你弟弟……和你不一样。他自小就是心高气傲,从来就没有受过这种委屈,而且他才学出众,却偏偏别人指责是考场舞弊,你让他怎么能够心平气和?父亲是怕他会想不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以前儿子一直都不明白,您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我明白了。正因为儿子受惯了委屈,所以就算是受了委屈也没关系。正因为儿子平时就纨绔得出了名,所以也不必要什么廉耻和名声?对不对?您就没有想过,如果儿子去找成亲王,他若看出我的意图,能不对我起疑心?皇后那更是同陈妃多有积怨,我贸贸然去求情,难道就不会被责怪?”

    常亦欢语气一变,厉声说道:“儿子不说,并不代表心里不委屈,儿子洒脱,并不代表就真的不在乎!弟弟的尊严是尊严,儿子的尊严就可以随意践踏?弟弟进了监牢,自有您操劳,更有夫人担心,我又何苦多此一举!”

    承远侯从来都认为常亦欢是个满不在乎,甚至不学无术的人,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他想要反驳,却是无从说起。

    因为常亦欢说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里,也刻意说是戳破了他虚伪的伪装。

    “放肆!你这个逆子!难道为了你的弟弟做出这么一点点的牺牲,你都不肯吗?你算是什么东西!简直是猪狗不如!”承远侯只能是用愤怒掩饰内心的慌张。

    常亦欢似乎是早就看清楚了父亲的嘴脸,只不过这一次是更加清楚和确定了。

    他不由得冷笑,他的这个父亲,真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让他失望过。

    都说人心是偏的,可是像这种,偏到了脚后跟的,也可以算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他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慢慢站起身,尽量平静的说道:“父亲大人。我还是告辞了。至于弟弟的事情,我人微言轻,实在是无能为力。”

    “滚!你给我滚!”

    常亦欢不以为然的嗤笑了一声:“那儿子就告退了。”

    常亦欢这边厢和父亲不欢而散,他却不知道,花卿影此刻也正面对着异常惊恐的局面。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紫瑶将花卿影护在了身后。她看着面前几个面白无须,却面容阴冷的男子,也是有些心里发怵。

    她本是和姑娘出来准备去探望大姑娘的,怎么料得到,半路上马车突然就停了,紧接着,下车就已经有这么几个人将她们堵在了马车里。

    她们左右查看,却发现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被赶到了一个死胡同里,而那些人却又拦在了胡同口,竟然是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些人分明是有备而来,就是想要掳劫她们。

    “你让开。我等是来接花姑娘的。你这等闲杂人等,立即让开!”为首的男子哑着公鸭嗓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花卿影眯了眯眼睛,看着那几个形容古怪的男人,突然开口说道:“几位大人,可是在宫中供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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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影压重门介绍:
有道是表子配狗,天长地久!
花卿影睁开眼,却发现又回到了成亲那一天!
难道再活一次,还能让同一个表子第二次抢了她的狗?
狗可以送给你,命必须留下来!
重生一世的花卿影的三大准则:
吃了我的,必须吐出来,否则打到你呕吐;
用了我的,必须还回来,否则只好用命还;
偷了我的,必须送回来,还要加上一只手!
某世子邪魅一笑,挑了她的下巴:ldquo你说偷了你的,必须送回来,你偷了我的心,可怎么办?rdquo
某女斜着眼睛,只想去死:ldquo我一个下堂妻,你就不能让我安度晚年?rdquo
某世子衣衫半褪,露出半个肩膀:ldquo不如情债肉偿?rdquo
某女眼神飘忽,咬紧牙关:ldquo我一直吃素,太刺激容易没命!rdquo
某世子脱得只剩小短裤,抛个媚眼:ldquo我的怀里死,做鬼也风流!rdquo
某女天人交战,思绪万千:我到底是上,还是上,还是上?
没节操忠犬情挑狠毒下堂妇,二嫁妇女也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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