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谁是花卿影?
魏氏和花卿影到底是不顾那赵太太有些发黑的脸孔,眼睁睁的看着那陆英兰乖乖上了马车,方才真的放下心中的大石。┏篮┏┏書┏
花鸾影却是脸有些不怎么好看。
“鸾儿,这是怎么了?送走了瘟神,怎么反而不太高兴的样子?”魏氏自然是瞧出了女儿的不对劲儿。
花鸾影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女人也未免太听话了。走得如此干净利落,倒是让我有些难以置信了。”
“你也想太多了……不过倒也不可不防。你想法子给庄子那头传个信儿,让她们看紧了这个女人,可千万不要养虎贻患!”魏氏也晓得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
花鸾影点点头。便搂着母亲道:“今儿倒是劳烦娘辛苦这一趟,实在是我的不是。”
“你说这些做什么?难道你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赶紧,方才光顾着那女人了,都没功夫看看我的亲亲外孙!我的墨儿。只怕是又长高了!”魏氏显得有几分急切。
花卿影搂了魏氏的另外一只胳膊:“大姐,你可快些让娘去看看墨儿。在家里,每日都要念叨个三四遍的。今儿还不赶紧让她饱了眼福?”吗史女弟。
提到了儿子,花鸾影终究是露出了笑颜:“多亏了那位任老先生,否则只怕墨儿也不会好得那么快。他当初留下的那个方子,后来都被来咱们家看病的其他大夫争抢着要走了!”
花卿影心道,也难怪如此了,这宫里面的太医下的方子,寻常人岂是能看到的?这么难得的机会,只怕是都要拿回去细细钻研一番了。
“阿弥陀佛!都是我家乖孙有上天保佑,所以才能逢凶化吉!那起子小人便是偶然作祟,也是不能得逞的!”
母女三人便就一边说话,一边往花鸾影的院子而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厢,那被人生生给截胡的常亦欢自然是心情抑郁。便就让常保自己领了那马车回去,而他却在街上骑着马乱溜达。
由于大部分人依旧沉浸在元宵节的喜悦之中,所以街道上倒是显得熙熙攘攘,格外的热闹。
很快的,常亦欢就觉得行走不便,不得不翻身下马,牵着马走路了。
街上的人越是欢喜热闹,常亦欢越觉得寥落不堪,总感觉自己孤身一人是如此的可怜。
回家?
可是那又哪里是他的家呢?
那是承远侯、韩氏和常亦成的家!
他虽然有个世子的名头,可是却是被那一家三口隔离在外,不过是个最最陌生的外人罢了。
去哪里呢?
他想去找花卿影。
可是又知道她此刻应该是身在赵府。他便是如何的大胆。不顾世俗目光,也不好跑到别人的府上去找人?更何况,花卿影的名节更加重要。
他只能是浑浑噩噩之间,随便找了个酒楼,就独自一个人小酌起来。
这样万家团圆的日子,让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比如,他那早逝的母亲,比如他曾经的荒唐生活,再比如,那个让他永生难忘的八月十五。
一面这般想着,他手中的酒杯就从来没有空过,喝着喝着,他才发觉自己有些头晕。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桌子上居然已经摆了十几个小酒瓶了。
这酒喝着虽然温和。但是入了喉,却颇为上头。
他站起来结账的时候,就有些摇摇摆摆了。
京城里这大大小小的酒楼,有几个不认识承远侯世子的?
一见是这位祖爷爷,又似乎是醉了,早就有人去通知了那侯府,让人过来接他了。
等到常亦欢跌跌撞撞的走出酒楼的时候,常保已经守在外面多时了。
“哎呀?你怎么来了?我好像……没有叫人去告诉你啊?”常亦欢眯着眼睛,说话都有些舌头打结了。
常保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心中暗叫不好。
昨儿元宵节,这位爷就不在家里,跑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热得侯爷大怒。今儿好不容易侯爷息怒了,又这么酩酊大醉的回去,这不是明摆着找打吗?
常保左思右想,咬咬牙,扶住了常亦欢,将他扔上车,这才对车夫说道:“走,找个清幽干净的客栈,咱们在外面住一宿!”
那车夫乃是专门伺候常亦欢的,自然是对常保的话言听计从。
他扬起马鞭,二话不说,就往京城里最大的一家客栈而去了。
等到常亦欢伸了个懒腰,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他有些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并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顿时有些错愕。
“常保……常保!”
他喊了两声,打着呵欠,一脸萎靡的常保才弯着腰从外间走了进来。
“哎呦,你怎么这么一副模样?难道昨儿去做了什么坏事不成?”常亦欢挤眉弄眼的打趣。
常保气得半死,恶狠狠的说道:“坏事?我可不是遇到了坏事!我的大爷,您说您喝不了那么多酒,又逞什么能?昨天晚上是吐了一次又一次,折腾到了天亮才消停了!我能睡好吗?”
“是这样吗?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常亦欢挠了挠头,“你昨晚怎么不送我回府,好歹有丫鬟婆子伺候我,也用不着你亲力亲为啊!”
“好心当成驴肝肺啊!”常保捶胸顿足,“你也不想想,昨天你那副样子,怎么敢让你回去见侯爷?只怕是见了,直接就得被打残废了!”
常亦欢讪讪的说道:“哪有那么严重?这一夜没回去,只怕老头子也不会给我好脸子看!赶紧的,收拾收拾,咱们回去!”
常保无可奈何,只好亲自伺候了常亦欢洗漱换衣裳。
常亦欢自己随意挽了发髻塞进了玉冠里,然后就领着常保结账离开了客栈。
他打的主意本来是悄悄的入府,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一身衣裳,然后声称自己回来的太晚了,所以承远侯没有看到他。
哪里想到,他刚进了大门,却发现承远侯就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目光阴冷的盯着他,一副就等着他回来的模样。
常亦欢见躲无可躲,便也就不做多余的事情了。
“父亲大人,孩儿给您请安。”
“请安?我如何能安?有你在,我这辈子是不是都没有办法安宁了!”
承远侯常远鸣怒火高涨,简直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常亦欢瞧着父亲的样子不对劲,不像是平常自己晚回来,或者创了小祸时候的样子,倒像是他做了什么弑君杀父的大逆不道之事了!
“侯爷,侯爷!”
韩氏恰逢此时又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顾不上喘匀了气,说道:“侯爷,都,都是道听途说,哪里,哪里就能做了准儿呢?若是因为这些,责,责备欢儿,实在是太过冤枉了!”
“你住口!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护着他!你看看,已经让他变成了什么样子了?这副德性,哪里还有一点儿常家子弟的模样?”
“侯爷!欢儿还小,自然是有些不懂事的,将来一定会改好的!”
“改?怎么改?他现在根本就是品德败坏,我是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东西的!”
常远鸣和韩氏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是不亦乐乎,却是让常亦欢一头雾水,不得要领。
“父亲大人!”他大声说道,“您二位说了半天,我又是大逆不道,又是品德败坏的,到底我犯了什么错?”
“逆子!你做出这等有损家风的事情,居然还不自知,今日我非打死你不可!”常远鸣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根手臂粗的水火棍子就朝着常亦欢招呼过来。
常亦欢吓了一跳,自然脸也不怎么好看。
这一棍子下来,他只怕是要没了半条命,问题是到现在他连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都懵懂不知,这不是死得冤枉?
不过,有韩氏在,他肯定是不能挨打的。
“侯爷息怒,侯爷息怒,你要打就打我!侯爷,都是我教子无方!”
果不其然,韩氏不顾地上的残雪冻人,直接跪倒在地上,抱住了承远侯的大腿,苦苦哀求起来。
承远侯一见爱妻如此,又是恼怒,又是无奈。
这些年了,多少次,他都想要惩治一下犯了错误的常亦欢,可是每一次,韩氏必定会又哭又闹,不让他动儿子半分。
可是问题是,这样的结果却是,常亦欢愈演愈烈,行为越发的乖张,乃至今日成了京城里出名的纨绔子弟。
他想责备韩氏溺爱,可是她对常亦欢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关怀体贴,甚至于不惜为了他几次三番的哭求。世上,哪里还有如她这般掏心掏肺的后母,能够这样的善待前妻留下的儿子,他还能把责怪的话说出口吗?
常远鸣只能是气急败坏的扔了手里的水火棍子,横眉冷对般的盯着常亦欢,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小畜生,若不是你母亲拦着,今日我必然杖毙了你!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告诉我,到底哪一个是花卿影?她又是如何成了你的姘头!”
第167章 打破了头
听到“花卿影”三个字从承远侯的口中吐出来,常亦欢顿时愣住了。┏篮↘↘書√
他的父亲是如何知道了她?
而且居然说她是他的姘头?
这实在是莫名其妙!
“父亲大人,您在说些什么?孩儿实在是不明白!什么姘头!难道孩儿就是那寡廉鲜耻的人吗?”
他当然是不愿意父亲如此的羞辱自己的心上人,可是又不敢做出丝毫与她有关系的模样。
此刻时机未到,若是让常远鸣和韩氏逮到了错处,只怕他的计划就要全盘落空了。
“你休要做出这副懵懂不知的德行!你以为你能骗得过我吗?真是可笑!你也不上街去打听打听。如今街头巷尾都流传你和那花氏之间的风流韵事,简直都要成了说书的最新故事了!你居然在这里和我装糊涂!”
常远鸣越说越气,忍不住捡起身边的一块石头就朝着常亦欢甩了过去。
“世子。小心!”常保见情况不对,赶紧出言提醒。
偏巧常亦欢因为承远侯的一番话而处于震惊状态,一时之间居然就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石头就这么正正好好砸在了常亦欢的右侧额头上!
他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很快的就将半边脸都染红了。
承远侯这可是吓了一跳。他本以为凭着常亦欢的功夫,这么一颗石头是无论如何能够躲得过去的,哪里想到居然砸中了!
韩氏“啊”的一声尖叫起来:“来人啊!来人!世子受伤了!受伤了!”
那些愣在一旁的丫鬟婆子们这才都醒过神来,急忙拥了过去,将常亦欢团团围住,又是拿帕子止血,又是擦伤口。
常亦欢头上挨了这么一下,顿时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也是一面模糊。
常保见他摇摇晃晃,再也不敢迟疑,冲过去,推开那些没用的丫鬟婆子,直接将常亦欢背了起来,对承远侯说道:“侯爷,请恕小人无礼!还请您快些让任大人入府给世子诊治!”
承远侯再料不到自己居然会真的伤了儿子。这时候也是一阵怔忪。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常保已经背着常亦欢走远了。
“去,快去!去任大人府上请人!”
他哑着嗓子吩咐道。
韩氏急忙吩咐下去,找了下人去任府找人。
她自己却转而过来安慰常远鸣:“侯爷,这都是意外罢了。您放心,欢儿一定不会有事的。不如妾身扶着您先休息片刻,等会儿再去看欢儿?”
承远侯久经沙场,也知道自己方才用力不大,不至于造成致命伤。他点点头,由着韩氏扶着他回到了上房休息。
韩氏本以为将常亦欢和花卿影之间的流言蜚语告诉了承远侯,会让他更进一步的厌弃了常亦欢。而常亦欢那一贯的脾气。必然是要针对相对的。父子两个之间的龃龉必然更大。却没有料到最后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若是常亦欢就这么一命呜呼了,那该有多好?
韩氏忍不住如此这般的幻想。
“夫人,今日是我鲁莽了。我实在是应该听你把话说个清楚明白,才去责备那逆子的。如今看来,他好像是真的不知情。”
承远侯的话倒是让韩氏心中一凛。
她急忙解释:“妾身明白您的意思。只是您也是关心则乱罢了。其实这也不过是市井之间的流言,您实在不必放在心上的。”
“你这话说得没有见识。殊不知,千里之堤毁于蚁**!如今多少人盯着我这手里的几万兵马?若是我一旦有个行差踏错,只怕至少有十个人会冲上来接手的军队!”
承远侯有些疲惫的支着额头,显得很是无奈。
韩氏眼珠子微微一转,哽咽着说道:“妾身又怎么会不明白侯爷的为难之处?否则又如何会听到欢儿的消息就马上禀告您了呢?照理说这种事情,我是应该瞒着您自己处理的。可是,这消息简直如同空**来风一般,突然就出现了市井之中,这怎能不让我心惊!而且……而且……”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成功的引起了常远鸣的注意。
“空**来风,未必无因!你有话一定要直说,可千万不要为了他藏着掖着,那不是为了他好,那是害了他,也害了我!”
韩氏似乎是收了很大的震动,咬了咬下唇,犹豫了许久方才说道:“这个花卿影,妾身却是听说过的!”
“你说什么?”常远鸣显得很是惊讶,“你久在府里,如何能够听说这种不顾廉耻的女人?”
“侯爷,您有所不知。这个花卿影不是别人,正是我在通州的表侄女儿,家里的儿子,刚刚和离的妻子!”
常远鸣被这复杂的关系给绕得有些迷糊了,可是他很清楚的听见了“通州”两个字。
“通州?前阵子亦欢不是去了一趟通州?难道是那个时候就已经……”
他顿时觉得太阳**突突的疼。
“这,这不可能!”韩氏大惊小鬼的捂上了嘴,“侯爷,若是从妾身这里论起来,那亦欢可是那花氏的表舅舅!如果两个人真的有了什么苟且之事,那岂不是乱了纲常?”
这一次,常远鸣感觉眼前都发黑了。
这种丑事,足以让他的政敌在朝堂上大肆攻讦他一年半载的了!
此刻,他的心里已经开始设想,难保不是常亦欢瞧上了那已经成婚的花氏,为了将其占为己有,所以才想法子将人家夫妻二人给生生弄和离了。
一旦这种荒谬却又似真似假的想法形成了,常远鸣居然很难让自己相信第二种说法了。
他忍不住拍案而起:“逆子!逆子!我总有一天要毁在这逆子的手上!什么人不好,偏要去招惹这种女人!这不是明摆着往死路上走吗?”
韩氏努力压抑内心的雀跃,低着头,极力掩饰目光中的得意。
她上前劝说道:“侯爷,这事情不过是咱们的猜测罢了,事实真相如何,还得问欢儿!”吗史斤扛。
“他?他能说实话吗?这两年,从他的嘴里何曾说出过一句正经话吗?”
常远鸣冷笑连连。
“侯爷,先别说这些了,咱们还是快些去瞧瞧欢儿是否安然无恙?想必那任大人也应该到了!”
韩氏说话最是得体,很懂得如何适可而止。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即便是怎样的不肖又不笑,常远鸣还是不想让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出事。
他点点头,就依从了韩氏的提议,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常亦欢的住处而去了。
“任老头儿,我死不了?”
常亦欢的脑袋上裹着一圈又一圈的白布。即便是那白布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块儿,他依然忘不了逞口舌之快。
“你没听人说吗?好人不长命,祸害一万年!你这样的祸害,哪有那么容易死?放心,不过是皮外伤,没有什么性命之忧。只不过伤在了头上,需要好好静养一番。”
任丘风亲自开了药方,又帮着常亦欢裹白布。
常亦欢给常保使了个眼。
常保立即便将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带走了。
“任大人,我有件事情要求你!”
任丘风难得听他正常的称呼自己,倒是有些愣住了。
“世子请讲。老夫必然竭尽全力。”
“任大人,想必你是认识那花家的小子的。还请您将我现在的情况说给他听,顺便让他打听打听这坊间到底有些关于我的什么流言?”
他料定这些日子,常远鸣一定不会轻易让他再出府,同样的,常保作为他的贴身随从,也是肯定不能自由出入了。
府里自然也有其他人,但是他都信不过!
任丘风虽然不知道常亦欢这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很配合的颔首答应了。
“你们都在外面做什么?世子的伤势如何了?”常远鸣的声音在外面想起。
常亦欢和任丘风同时住了口,一个闭着眼睛假寐,一个十分负责的继续包扎伤口。
“任大人,真是有劳您了!”
承远侯进屋之后,就先向任丘风道谢。
任丘风却是摆摆手:“侯爷言重了。咱们都是几辈子的老交情了。从我父亲那时候开始,就已经为老侯爷诊治了。这点子小事,何足挂齿?”
“犬子……”常远鸣不动声的看了一眼常亦欢,这才问道,“没有什么大碍?他一向身子骨弱,在下怕他有什么危险。”
“那倒是也不至于。只不过,他速来有胎里带来的病,是最忌讳流血受伤的。侯爷还应该多多注意提点他才是。若是年纪轻轻不懂得保养,只怕年纪稍微大了一些之后,会更加的难以控制了!”
任丘风的话让常鸣远是造了个大红脸。
这儿子身体不好,他是知道的,可是没有想到,今日却偏偏就是他伤了常亦欢。
“今日的事情,都是意外,以后不会了。常保,送任大人回府!”
任丘风是个有眼,见常远鸣直接逐客,就知道他这是要和常亦欢有话说。
“侯爷,还是得提醒您一句,世子不易疲劳!您务必多体谅才是!”
常亦欢听了这话,心道,果然还是任老头儿对他最好!
第168章 暂避风头
承远侯焉能不知道任丘风这是摆明了给儿子求情?
只不过,这老头儿在宫中身份特殊,又得皇后娘娘的信任,且又和常亦欢的亲生母亲颇有些渊源,他也只能是顺水推舟点头了事了。※篮﹊﹊書﹊
送走了任丘风,承远侯却并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他遣走了屋子里所有的人。甚至于连韩氏都撵走了,只剩下他和常亦欢父子两个。
“父亲大人,您也听任大人说了。我需要休息。”
常亦欢却是明显不想面对父亲。
“亦欢,你若是不过是逢场作戏,那就趁早断了和那种女人的来往!”承远侯难平心静气的和儿子说道。
常亦欢却是歪着脑袋笑了。
他的笑容让承远侯心里不舒服,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儿子嘲笑了。
“你不要这般嬉皮笑脸的。此事事关侯府。绝对不可以当成儿戏!”
“父亲大人,若我并不是逢场作戏呢?又该如何是好?”常亦欢似笑非笑的盯着承远侯。
常远鸣很有些拿不准儿子话里的意思,更加没法判断,他说得是真是假。
他思忖了片刻,想要出言讥讽几句,却又撞上了儿子那双无嘲弄戏谑的眼睛。
这双眼睛让他禁不住想起了早逝的妻子他们的双眸如出一辙,可是却又是如此的不同。
他那去了的妻子,也就是常亦欢的母亲,乃是一个最最乖巧又温顺的人。从来不懂得强求什么,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要求。
时至今日,虽然她只留下了常亦欢一个人,也并没有给他更深的印象,但是他依然觉得,作为她的儿子,常亦欢不该是这么一副模样!
“你的母亲。若是在世,难道希望看到你这副德性呢?每日里斗鸡走狗,吃喝嫖赌,你什么时候消停过?你且想想,你若是真的和一个和离的女人扯上关系,又是你的晚辈,你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承远侯本来一副苦口婆心的劝说,却不知道触动了常亦欢的哪根神经,他居然突然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笑得那么夸张,那么激烈,以至于最后都掉下了眼泪。
常远鸣胸中的怒火怎么还能压抑?他虽然不便动手。但是却是嘴上不饶人:“逆子!难道为父的话到了你耳中都是笑话吗?至于你笑成这副模样?还是说,整个侯府在你的眼中都是如此的可笑?”
“父亲大人……”常亦欢抹了抹眼角的泪,停止了大笑,却是改为直直的盯着承远侯,“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法从你口中再听到我母亲了!所以今日突然听您说起,我自然是心情激动,不能自已了。”
这话说得颇有些诡异。
可是承远侯听了却是神大变,脸铁青,甚至于眼中冒出了杀气。
“你好自为之!今日这事情,我便说到这里,你若是再和那女人有任何的牵连,休怪我辣手无情!”
承远侯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世子。您又何必呢?为何非要揭侯爷的短处?”
过了许久,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屋的常保在一旁默默的开口。
“你是我娘的奶兄弟,当年的事情你最清楚!别说什么我娘的死和他没有关系,也别说他是无可奈何!他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心里!就和他从来不曾把我当成儿子一样!”
常亦欢满脸讥诮的冷笑。
常保闭上了嘴,一个字也没有回应。
“老头子虽然是在威胁我,但是却并不意味着他就是虚张声势。可是任大人已经走了,这消息却不好往外传递了。”常亦欢略带担忧的说道。
“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侯爷方才的话,难道不是说要继续严厉惩罚您?”常保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糊涂了!他到底是我的老子,便是再生气,还能杀子不成?再者说了,他怎么肯为了我,犯这种大罪呢?”常亦欢自我解嘲的一笑,“他的意思,只怕多半是要卿卿下手!这倒是不可不防。他本来就是个心胸狭隘的,再加上韩氏挑唆,难保不会真的动手。”
常保听了这话,心道,既然知道如此,那方才又为何说那些话激怒侯爷呢?
唉,只是虽然如此想,他却也多少能够理解常亦欢的心情。
若是你母亲生产的危机时刻,你的父亲不在身边,却找了一个什么红颜知己过来照应,最后却用一句难产意外,将你的母亲送进了鬼门关,估计是个人都不可能轻易释怀!
而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常亦欢的身上,而那个所谓的红颜知己正是如今的承远侯夫人韩氏。
常保乃是常亦欢母亲秦氏奶娘的儿子,比秦氏小了那么几岁,却是跟着秦氏身边长大的。秦氏嫁到了侯府之后,他便跟着改了姓。秦氏去了的时候,他不过是十来岁的小伙子,而今,陪了常亦欢二十多年,他都已经变成将近四十的中年人了。吗投豆弟。
他之于常亦欢,又像是兄长,又像是长辈。
“你放心,这事情,我想法子就是了。总要将消息传出去的。”常保叹了气,“若是老爷和舅老爷依旧健在,又何至于如此的缩手缩脚?如今除了你我之外,竟然连个能够通风送信的人都没有!若是说出去,当年威风八面的定远侯府,如今沦落到了这等地步,又有谁会相信?”
他自失的一笑,带着几分苦涩和无奈。
“若是外祖父和舅舅还在,只怕也没有人敢动我娘亲分毫!往事已矣,又何苦再提?他们战死沙场,本是荣耀,却不曾想过,别人会如此作践他们的女儿和妹妹。”常亦欢背过身去,声音闷闷的。
常保知道无意间戳中了他的痛楚,心中后悔不迭,可是又不敢多说什么,生怕他又因此犯了病,只好是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想法子给花卿影送信。
另一方,花家虽然不如承远侯府消息灵通,但是也晚一步得了消息。
他们一家子对于这等匪夷所思的流言,更加是错愕万分。
虽然花强和花成君都是知晓了花卿影同常亦欢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可是却也并没有演变到这等值得到处传扬,甚至成为街头巷尾谈资的地步!
“卿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这种传言,你的名声难道不要了吗?你以后还想不想再嫁人了?”魏氏显然是气得不轻。
她费尽心机才算是找到了穆府这么一个各方面都令人满意的对象,而且对方也是有**分的意思,这是多么的难得?
依着她的想法,本是希望两个年轻人再熟悉熟悉,有了一些感情,就要赶紧谈婚论嫁的。
现在可好,不但将花卿影和常亦欢的事情传的乱七八糟,甚至连女儿曾经和离的事情也被挖了出来,成了京城里的笑话。
“我的太太,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什么嫁人不嫁人的,都是其次!要紧的是要弄清楚了,究竟是谁在背后算计咱们的女儿!”花强赶忙阻止魏氏继续偏离主题。
“正是,这消息悄没声儿的就冒了出来,又传得满城皆知,这正常吗?我又不是说什么要不得的人物,便是和常亦欢有些交往,又何必指名道姓连带着我的过去都挖出来?这瞧着倒是更像是针对我的!”
花卿影心道,这常亦欢是个什么样的纨绔子弟,京城里的人只怕十个有八个是知道的。他便是又和某个女子有些什么风流韵事,也不过是多添了一笔风流债罢了,于他本人的名声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可是对于她就不同了。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又不过是个皇商之女,现在却是被生生的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不但对她的名声,甚至于对整个花家将来在京城立足,都是很不利的。
“我也是有这种怀疑。只是,现如今这些消息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确实是无从追查,但是我怎么看也觉得不像是一个人做的,否则不会传播的这么快。只怕这中间还有其他人推波助澜!”
花强很是担忧。
他费尽心机将全家搬到了京城,本想着是夹着尾巴小心做人,尽量不要出头。哪里成想,那通州宅子里的东西尚且没有全部搬到京城,他们花家居然以这种方式再一次出名了。
“这可如何是好呢?不如让卿卿出去避几天?也不过是些风言风语,或者人离开了,也就没有那么多人关注了呢?”
魏氏的办法也不算是不好,放在这个时候,似乎也只有这么做了。
“京郊倒也有那么几个庄子,只是都是久没有住人的。如今虽然天气渐渐暖了,但是到底还没有立春了,那便火龙也没有,屋子又是凉的,便是去了,又如何住呢?”花强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当。若是因为这些,就送妻子和女儿去受苦,实在是得不偿失。
魏氏却是突然灵机一动,好像想起了什么要不得事情。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记得穆家的庄子好像是和咱们家的庄子紧挨着的,不如去那头暂时避几日?都是老相识了,借几天庄子总不会不答应的!”
第169章 低价出售
花卿影前次和那穆承祖闹得那样不愉快,怎么肯依着魏氏的意思,去借了穆家的庄子来住?
魏氏话音刚落,她便赶忙说道:“娘,你这话糊涂!这本来就是出去暂避风头的,怎么还反而要叨扰其他人呢?这不是适得其反吗?依着我看。`蓝=※書=倒不如,现在现过去拾掇拾掇才是正经。左不过是暂时住一段时间,多烧些炭盆。也就罢了。”
魏氏还想要反驳,却听见花强插口道:“卿卿这话在理,你们还是少让人知道行踪才好,否则若是有了什么罗乱如何是好?偏过了十五之后。我就得去宫里接差事了,只怕是没有办法陪你们过去的。”
花成君见父亲为难,立马自告奋勇说道:“爹爹放心,这事情交给我了。我一定好好保护娘和二姐。”
花强颇为欣慰的点头:“好孩子,你总算是也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
魏氏见所有人都不支持自己的想法,也不好坚持了。如今花卿影并没有将之前自己同穆承祖之间发生的不愉快告知于她,因此,她心里还做着能够玉成好事的春秋大梦呢!
而花卿影自己觉得这事情颇有几分的尴尬,也不想特意说出来,让魏氏心里不好受,毕竟当时穆承祖着实说了几句不像样的话。
就这么一来,魏氏却是压根不知道那穆承祖对于花卿影有着怎样可怕的想法,也因为如此,险些酿成了大错。
花家一家子都是说做就做的性子。自然是不会耽误太久了,因此也不过是收拾了几样细软,带着几个稳妥又可靠的奴仆,花成君就陪着娘亲和姐姐上路了。
却也是因为如此,他们竟然错过了一个人。
花强独自一人在家,自然无趣,正想着要去街上转转,顺便也打听打听赵府的事情,更加问一问到底是谁传了自己家女儿的闲话。
料不到,刚出了门,就瞧见一个趾高气昂。气度不凡的老头儿站在门口东张西望。
他是个在商场摸爬滚打许久的,这看人的本事自然是不差。
这老人家的衣着打扮不俗,容貌也是清癯端庄,一见就不是凡人。
他眼珠子一转,就主动迎了上去:“这位老人家,敢问可是要找鄙府的人吗?在下倒是可以帮忙!”
“你是何人?”那老头儿上下打量了花强一番,见他虽然虎背熊腰,但是却言谈有礼,便放下了心中的防备。
“在下正是此间的主人,姓花名强。”花强拱手回答。
“原来是花老爷?正好正好!老夫正要找您的儿子,可是却一时半刻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阁下是?”
花强哪里能料得到,这人居然是来找花成君的?
“老夫姓任,曾经在赵府与令公子有一面之缘,今日特意来看看故人!”
“实在是不巧。犬子陪同贱内与小女往城外去小住几日。若是您有什么要紧的话。我派仆人前去送信如何?”
那老头儿听了这话,倒是愣住了。
人走了?
“不必不必了。老夫改日再来就是!”
老人家有些抑郁的摆摆手,也不啰嗦,直接就离开了。
花强见他来得古怪,走得更是蹊跷,心里纳闷儿子是什么时候遇见了这等人物。
他忽而想到,这人说什么是在赵府遇见儿子的,而且好像妻子也提起过,那救了外孙子的神医就是姓任的!
难道这位稀奇古怪的老者,竟然就是之前那位妙手回春的神医不成?
想到这里,他急忙追了上去,想要问个清楚,可是却哪里还能找到那人的踪影呢?
“你说什么?人走了?不在府里?”常亦欢猛地起身,却是觉得一阵头晕,身子禁不住一晃。
常保急忙过去扶住了常亦欢,说道:“正是如此!方才是任老大人那边找了人借着改药方的名义,过来传递的消息。”
“怎地走得这么急?”
“想来是要出城避一避风头。毕竟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也是人之常情!”
常保的话倒是说到了常亦欢的心里,只是他放心不下花卿影,总觉得她离自己近一些,自己也能够更加的安心。如今人跑出了京城,他反而有些不安。
“你想法子查一查,看看那花家的庄子在什么地方?你出入不方便,就干脆放鸽子给十六娘他们,让他们去查就是了!免得又惹了侯爷不快,到时候跟着遭殃!”
常保听他这话带着几分赌气的意思,忍不住劝说:“世子,你又何苦如此呢?你明知道你说两句好话,示弱一下,侯爷便也就罢了。而且便是你心里有花二姑娘,又何必非要挂在嘴上?倒是不如假以时日,时机成熟了,再挑明了不好?现在非要和侯爷做对,与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常亦欢斜睨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你如今大道理倒是一套接着一套的,连我都说不过你了!”
有些事情心里想着的是一副样子,可是若是真的做了出来,却又是另外一副模样了。
他心里何尝不知道不应该和父亲明着硬来,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在父亲提到了他的亡母之后,他就在没法子平心静气了。
常保见他说到这个地步,常亦欢依旧没有软化的意思,也是无可奈何了。
“小的还是先去给十六娘传信。可是只怕也得等到晚上了,青天白日的放了鸽子出去,我怕被侯爷或者夫人知道了,只怕不好。”
常亦欢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这边厢,魏氏母子三人,却是经过一番的颠簸,已经来到了京郊的庄子里。
这庄子本来就是作为在京城落脚所用,所以规模不大,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再加上三进的屋子,四周又建了几间低矮的**房子,作为看守庄子的农户们居住的地方。
那些农户们一听说是庄主来了,登时都慌了神。吗投余扛。
他们虽然是租种这庄子上的田地,但是却从来都没有机会见过庄子的主人,这一次居然一次性来了三个,他们也是都有些受宠若惊。
那些个农妇们都紧着将家里能看得上的吃食拿出来供奉给魏氏母子三个有家养的柴母鸡,有从山里打来的狍子,还有那山鸡、野兔等等。
魏氏见了,倒是心中欢喜,心想,这庄稼人虽然老实粗鄙,但是却都是好人,也知道感恩图报,岂不是比那些所谓精明的城里人要好得多?
她急忙让花成君取了银子出来,一一分给了那几个农妇:“你们的一番心意,我不好不领。只是我若是拿了你们的东西,你们自己岂不是更加艰难?今儿就算是我花钱卖的,这银子依旧给你们!你们看如何?”
那些农妇哪里敢收银子,还当是魏氏在试探她们。
“太太,太太,这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哪里用得着银子?我们庄稼人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些都是最平常的,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您千万不要这样客气!”
几个农妇又哪里见过花成君这等俊美的公子,见他拿了银子走过来,一个个都是红着脸孔往后躲。
魏氏笑着说道:“你们都是老实人。我也不会说假话。你们放心,我这人向来是有一说一的!这些银子你们拿着,将来我绝对不会为难你们的!若是你们不拿,我才是真的要生气了!”
那些农妇见魏氏和颜悦,也不像是说场面话,这才敢接了花成君手中的银子,又感恩戴德的给魏氏磕头谢恩。
魏氏笑着让她们免礼,又和她们说了两句闲话,问了问这几年的收成和庄子附近的情况。
“对了,我倒是听说咱们庄子附近,还有穆家的庄子,你们可知道吗?”魏氏也不管花卿影的脸有多么难看,就直接开口问道。
花卿影见她居然还惦记着穆家,心里有些不自在,就借口要如厕,直接离开了。
魏氏自然以为女儿是害羞了,越发的感觉自己选对了人。
那说话的农妇一脸疑惑的摇摇头:“穆家?这我倒是没有听说过的!我只听说,这附近除了咱们家的庄子之外,都已经被一个富贵人家给买光了!并没有什么穆家啊!”
“不会?我明明记得穆家的庄子就在咱们家附近的啊!而且距离不远,走路也不过是个两刻钟啊!”魏氏显然十分的惊讶。
从她和那穆太太的交谈之中,她并没有感觉到穆家如今有什么困难啊!但是问题是据他所知,穆家在这里是有很大的一片田地的,绝对不是小数目,否则也不会特意建造了一个大庄子作为管理田地的地方。
当年,穆家的庄子在这附近可是最大的,这农妇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看这农妇的样子也不像是敢骗人的啊!
“太太,您说得可是那南边的那个大庄子吗?之前到底是不是穆家的,我可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这庄子一年之前就被卖了!而且听说是那家出了问题,低价卖出去的呢!”
第170章 不速之客
魏氏听了那农妇的话,自然是一头雾水。蓝∞∞她分明前几天还和穆太太交流过这件事情,否则又如何会知道穆家的庄子就在花家的附近?
可是为什么这农妇会说,附近的庄子都已经被卖给了某位大人物?
如果她说的不是假话,那么穆太太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说谎?
她这边想得入神,那边的花成君却有些不耐烦了。他本就是个坐不住的。哪里有心思听母亲和几个无趣的农妇唠家常?
他东张西望之下,居然发现也有几个半大的小子在屋子里东张西望,显然是有些害怕外面的阵仗。
他眼珠子一转,腻在魏氏身上说道:“娘啊。我去外面转转,看看这附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好有个准备。”
“准备?准备什么?”魏氏问了这话,又立即明白了,“你去,仔细瞧瞧,尤其看看有没有什么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
“娘,我自己一个人去,可是怕迷了路,不如叫那几个跟着我?”花成君便指了指那边的几个小子。
魏氏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她也是害怕儿子乱走丢了。
几个农妇急忙又吩咐家里的小辈要恭敬,要听花成君的吩咐等等话,这才让人跟着小少爷出去了。
花成君便乐不可支的领着人。大摇大摆的出门去了。
“你们都多大年纪了?”
花成君边走边问道。
几个小子都有些畏首畏尾的不敢说话,你推我搡之下。才推了个人出来说话。
“少,少爷,咱们几个大都是十二三岁。最大的是我,今年十四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水生。”
花成君看了那少年一眼,见他虽然有些脏兮兮的,但是说话到还算是爽利。
“我问你啊,你知道不知道,这么多田地都被谁给买了啊?”花成君一路走去,发现人烟稀少,放眼望去,竟然都是田地。
“这个,这个,我们都不知道。只是听说是京城里的哪个王爷呢!”
水生煞有介事的将自己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道听途说!哪里有什么王爷能跑来这里买地?真是会说笑话!”花成君撇撇嘴。心道,那宫里的王爷不应该是天下最富的人之一吗,哪里用得着买田地?
他到底是年纪还小,虽然无意中得知了要紧的信息,却是压根不明白这其中的秘密。
几个人越走越远,慢慢天都有些要黑了。
水生生怕回去晚了,会被主人家的太太责备,便小心翼翼的说道:“少爷,咱们回去。这么晚了,只怕再晚了。天就黑了!咱们也没拿灯笼、火把的,回去就不方便了。”
花成君难得出来自在一会儿,自然是不愿意回去,可是又怕娘亲和二姐担心,只能是点点头,心不甘情不愿的要往回走。
不成想,这个时候居然从后来钻出来一辆马车,疾驰着从他们身边而过,却是差点就将花成君撞到了,亏得水生眼疾手快,拽住了花成君扯到了身后,才算是躲过了一劫!
这天本来就暗了,而且那马车虽然差点撞人却速度丝毫没有减慢,反而是直接扬长而去了。
以至于等到花成君反应过来的时候,想要再去看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差点撞人还直接跑掉的时候,马车早就已经没有踪影了!
花成君这霸王一样的性格,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他顿时气得半死,又是跳脚又是怒吼了半天。
最后,他又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是垂头丧气的领着那几个小子回自家的庄子去了。
“少爷,你看!”
眼瞅着要到了庄子的时候,水生突然低声喊了一声。
花成君刚要怪他大惊小怪,却是也愣住了。
那停在庄子门口的,可不就是一辆马车?
“这是不是刚才差点撞上我的那个?”花成君咬牙切齿的问道。
水生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又问了问身后的其他人,这才点点头:“好像就是。虽然刚才没瞧清楚,但是这条路没有什么岔路,就是一路到这里的。而且这马车以前,我们也没有在附近见到过。”
花成君心道,真是冤家路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找上来!
他气势汹汹的走进庄子,直接就要去找魏氏,想要问问娘亲,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差点撞了他,还敢跑他家里来送死!
然而,他刚进了上房,就又是一愣。
“成君啊,你快过来啊!这是穆太太,是咱们家的故交。上次来过的。这是你穆家的哥哥,你快过来打个招呼。”
魏氏眉开眼笑的招手。
花成君有些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去看花卿影,却发现二姐脸不虞的坐在那里,表情并不如何的开心。
他到底还是乖乖的走过去,像个最普通的少爷那样行礼问好,表现得也算是得体。
花卿影见弟弟怒气冲冲的进来,却是明显在压抑情绪,心里有些奇怪,便给弟弟使了个眼。
她就借口说要去瞧瞧晚饭安排的如何了,退了出来。
她等在廊下,不一会儿功夫,花成君也跟着走了出来。
他先是打了个冷战,随后皱着眉头问道:“二姐,这里面的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我怎么没见过?”
“上次来的时候,你正巧替我出去办事了,自然是没有见过。左不过是咱们家在京城的故交。没有什么特殊的。”她倒是不愿意多和弟弟说穆承祖那见不得人的心思。
花成君撇着嘴,不满的抱怨:“二姐,你不知道,方才我在路上,差点就让这家伙的马车给撞到!她们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直接扬长而去了!这不是恶心人吗!”
“果真?你没有伤到哪里?”花卿影吓了一跳,生怕弟弟这根独苗有个什么闪失,立即便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来。
“没事,没事。我福大命大,自然没事。这是这种家伙也太过随意了。撞了人,也不管人伤没伤,就不顾而去?真是不要脸!”花成君最讨厌的就是没有担当的人。
“卿卿妹妹,成君弟弟,你们在这里说些什么?怎么不进屋?小心着凉!”
穆承祖本是想要跟着花卿影出来,顺便说两句解释的话,却想不到看到姐弟两个在这里窃窃私语。
花成君一见到这人,心里就有气,心想只怕刚才就是他差点撞死自己又不顾而去的!
他冷哼了一声,却是并不作声。
穆承祖有些尴尬,讪讪说道:“卿卿妹妹,我有两句话想和你单独说说,可是方便?”
“自然是不方便?孤男寡女的,怎么可能方便?”花成君不等花卿影开口,就代为回答。
他心里是认定了常亦欢做二姐夫的,怎么可能让别的男人趁虚而入?
花卿影却是觉得有些话让这人说个清楚明白,才能不留后患,更何况,她主要是不希望魏氏尴尬。
“成君,你去那边茶房等着,我和穆公子说两句话,就去找你!”花卿影便推着弟弟进了一边的茶房。
花成君只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进去,临了还说道:“若是有什么不对劲,你就赶紧喊我啊!”
花卿影点点头。
穆承祖见花成君如此防备于他,越发觉得心中不满,可是脸上却带着歉然的笑容:“妹妹,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因为一时的激愤,而说些不中听的话,故意惹你生气。你能不能原谅我?”
不中听的话?
原来他觉得那些不过是些不中听的气话?记岛长亡。
花卿影心中冷笑连连。
“穆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因为我也没有放在心上。那些话,说过便说过了,又有什么可解释的呢?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有些人,我自然是高攀不起的。所以说,穆公子,咱们不合适。”
花卿影说完这些,便觉得再没有和他纠缠的意义,就微微躬身行礼,要离开。
“你……等等。”
花卿影停住了脚步,狐疑的回头看穆承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些传闻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和……那个纨绔世子,有了什么……?”
花卿影听了这话,怒极反笑:“有没有什么,也不劳您费心了!这都是我的私事,您多虑了!”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花卿影也不知道穆家母子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魏氏,居然就这样在庄子里住了下来。
然而,花卿影自那晚之后,再也没有同穆承祖说过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而且,她也不希望有朝一日,穆承祖说是因为她行为不检点造成了什么误会。
花成君依旧是每日里领着那几个少年到处跑跑跳跳,倒是将附近的几个庄子的位置都弄得一清二楚了。
这一日,也是赶巧儿,正好赶上了十五。
那穆家太太便撺掇着魏氏要去庙里进香,还说是最近有位特别睿智的高僧在京郊的普渡寺里挂单,许多达官贵人都过去参拜。
魏氏最近因为女儿的婚姻之事而悬心,的确也是心慌意乱,便就打定了主意,想要去问一问菩萨的意思。
本来依着魏氏的打算,既然是要问女儿的姻缘,那就不能带着花卿影同去,可是穆太太又说,那普渡寺的斋饭是京城驰名的,不如带了孩子们跟着过去也品尝一番。
魏氏一想,便也就同意领着三个小辈一同上路了。
第171章 十八罗汉
那普渡寺在京城的寺院当中,不过是中等规模,香火也不算是特别鼎盛。
又因为位置略微有些偏僻,所以过来上香的香客多数都是那些害怕吵闹,不愿意抛头露面的女眷。
魏氏母子三人并穆太太和穆承祖乘了两辆马车过来,又带上了几个贴身的丫鬟婆子。都放到了一辆双轮马车里。三辆车到了山门下的时候,便都各自下了车。记岛场扛。
魏氏左右打量了一番,发现山下的马车倒也不少,只怕是因为今日是十五。所以进香的香客特别多。
她们在山下租了软轿子,一人一个,让那山下的轿夫,将五个人分别抬上了山,其他的丫鬟婆子便就慢慢步行上山。
花成君又是满心的不愿意。
他本想着要自己独自走上山去,也好看看这这附近的风景。
可是那穆承祖又是担心雪大路滑,又是担心山路崎岖的,好端端的一个爷们儿,非要跟着娘们儿一起坐轿子,害得魏氏也不肯让花成君一个人独行。
他这心里难免对姓穆的越发反感起来。
到了寺院门口的时候,几个人纷纷下了轿子,等了一会儿,等到那些丫鬟婆子也气喘吁吁的到了。方才一同走进了这座百年古刹。
花卿影扶着紫瑶的手进门之前,抬头看了看那一块斑驳陆离的木质牌匾。上面却是小篆的字体,写着“普渡众生”四个大字。
想来无论是这块牌匾,还是这座寺院都是有一段悠久的历史了。
普渡寺的执客僧很少,只有那么三两个,却也不像是其他寺院那般的热情,积极劝说你供奉香火钱。
倒是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坦然模样,大有你爱来不来,爱走不走的架势。
“别看这庙里现在这副样子,早些年间,是很得皇室的看重的。听说啊,还有一位公主曾经在这里修行呢!”穆太太和魏氏的窃窃私语都进了花卿影的耳朵。
她对于这种道听途说自然是嗤之以鼻。
什么公主?
难道不是荒诞不羁?
这明明是庙,不是庵,满院子的和尚。怎么可能有女居士在这里修行?更何况是一国的公主?
简直是信口雌黄。
“对了,你们几个也去转转,犯不上跟着我们两个老的无聊。”穆太太突然回头对三个小辈说道,“约莫过个一个时辰,你们再回来这里找我们便是。”
她又给魏氏使了个眼,低声附耳道:“咱们一起去找大师给合一合两个孩子的八字如何?”
魏氏见穆太太说到这里,自然是眉开眼笑。
她这心里总觉得,花卿影就这么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她就不安。
似乎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降临到女儿的头上!
不是她饥不择食,见了个男人就想要说给女儿。只不过花卿影的和离之身,想要找个合适的太难了。而今,又有那种莫名其妙的传言,事情更是难上加难。
现在,穆太太突然这般的主动,她怎么能不心动?
魏氏急忙随声附和:“你们去,去,好好转一转。对了,承祖啊,你妹妹没来过这里,你好好领着她看看。”
说完,魏氏便和穆太太一路低语,一路欢笑的去了。
花卿影自然是不可能跟着穆承祖到底走的,她只能是勉为其难的开口:“穆公子不必顾忌我们姐弟二人,自然是有丫鬟伺候我们的。您自便就是了。”
令人意外的是,这一次穆承祖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有的没的,只是拱手道:“妹妹想要如何都可以,只是我得跟着,否则没法跟花太太交代了。你只当我不存在就是了。”
花成君不耐烦的说道:“你怎么这么烦人呢?我就不爱别人跟着我!”
说完,也不管穆承祖脸有多么难看,就自顾自的领着那水生一路跑着玩去了。
花卿影心里恼弟弟这时候不懂事,居然撇下自己独自跑了,这不是让她为难?
她虽然真的有心借着这个机会散散心,但是穆承祖在一旁这么看着,她又能有什么好心情呢?
然而,毕竟最近这几日,人家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她也没法子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撕破脸闹出去,因此,她便只好领着紫瑶到处乱转了。
“妹妹,若是你不知道该去哪里,倒是不如去十八罗汉大殿看一看?倒是这里极为有名的一处!听说那些雕塑都是名家的手笔,很是值得观看一番!”穆承祖见花卿影漫无目的,便提议到。
花卿影心道,不管我去哪里,你还不是一样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她便点点头,还真的就往那十八罗汉殿去了。
那大殿的位置稍微有些偏,但是香客却也不少,进进出出的不断。
花卿影进了大殿之后,便知道穆承祖的话没有夸大其词。
这十八尊罗汉,果然是各个都姿态怡然,栩栩如生,偏偏又宝相庄严,令人禁不住心生敬畏之感。
花卿影走到一尊罗汉前,突然停住了脚步,问道:“穆公子,您可知道这尊罗汉的法号?”
穆承祖抬头去看,却见那罗汉身体魁梧健壮,仪容庄严凛然。最为奇怪的是,他的身边居然有一头憨态可掬的小狮子在一旁嬉戏。
穆承祖对于这些并不擅长,便就摇了摇头。
花卿影笑着说道:“这乃是笑狮罗汉。据说,由于他往生从不杀生,广绩善缘,故此一生无病无痛,而且有五种不死的福力。故又称他为金刚子,深受人们的赞美,尊敬。”
“原来如此。”穆承祖心不在焉的说道。
花卿影皱了皱眉头,心里有几分奇怪,既然这人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却为什么要她来这里观看?
“想不到卿卿妹妹对这些倒是十分的了解,真是让我有些意外。”穆承祖看了花卿影一眼。
花卿影的亲舅舅是一心大师,精通佛法,而且又对她格外照拂,耳濡目染之下,她当然是对这些佛教典故如数家珍。
她心里想了想,不接对方的话头,反而自顾自的说道:“这位笑狮罗汉虽然他有如此神通,但勤修如故,常常静坐终日,端然不动。而且能言善辩,博学强记,通晓经书,能畅说妙法;但他难得说法,往往终日不语。他的师兄弟阿难诧异地问他:尊者,你为何不开一次方便之门,畅说妙法呢?你猜,这位尊者说如何回答的?”
穆承祖皱了皱眉头,表示不知道。
“尊者答到:话说多了,不一定受人欢迎;尽管你句句值千金,却往往会令人反感。我在寂静中可得法乐,希望大家也能如此。”
花卿影说完之花之后,就不再作声了。
穆承祖却是抿着下唇,面露不悦之。
花卿影这是接着笑狮罗汉的典故在警告自己,不要总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因为她内心反感。她想要自己在寂静中独乐,而不是和他分享。
穆承祖一时之间,便觉得脸面有些挂不住。
“既然如此,那妹妹就自便,恕在下不便奉陪了!”说完,他便有些气恼的拂袖而去了。
人走了,紫瑶方才撇嘴叹气:“真够粘人的!不怪咱们家少爷不高兴!明知道姑娘不怎么稀罕他,他却怎么好意思厚脸皮跟着?而且上一次,他又说了那些个难听话,居然还能娘儿两个一起上门,还住到了咱们家里?奴婢也真是佩服!”
花卿影没有作声,可是心里也在想,是啊,上一次他明明已经气急败坏,为什么这一次又肯伏低做小?
怎么看,穆承祖也不是那等没羞没臊厚脸皮的东西啊!
到底,他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说,这位穆公子是真的看上了姑娘?所以才会这般穷追不舍?可是他上次说的那些话,也实在是太不得体了!”紫瑶抱怨起来。
花卿影自然是不相信什么一往而情深,或者情不知所起了!
她觉得,穆承祖一定是另有目的,只是这目的到底是什么,她暂时还摸不清楚。
难道是为了钱?
可是,根据魏氏的说法,穆家似乎家底颇为丰厚,不至于要用这种方法来获取钱财?
也或者说,穆家发生了什么变故,只不过这种变故是她们所不知道的?
花卿影这般胡思乱想了一阵子,再醒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大殿之内,只剩下她和紫瑶两个人了。
一阵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倒是让她实实在在的打了一个寒颤。
“姑娘,走。这地方怎么有些阴森森的,奴婢有些害怕。”紫瑶看了看那些居高临下的罗汉像,也或许是他们的形象国语鲜活,倒是让人心中忐忑了。
花卿影颔首:“走,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倒是直接去找太太!”
主仆二人携手走出大殿,迎面却碰上一个东张西望的小沙弥。
那小沙弥看了花卿影的形容,便急忙跑了过来:“可是花家的姑娘吗?”
“正是!你是何人?”紫瑶替花卿影答话。
小沙弥双手合十,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贫僧乃是寺里的执客僧,方才有为姓穆的少爷让贫僧过来告诉您,不用回那头,直接去吃素斋的地方就可以了!”
第172章 舅舅也在京城!
花卿影皱了皱眉头,心里面很是有些看不上穆承祖的做派。※蓝※※書
这样小肚鸡肠的男人,能做的了什么大事呢?
不过,没了他的纠缠倒是也好,左不过是吃一顿斋饭罢了,还能如何呢?
她便半侧着身体。低声说道:“还请小师傅带路!”
“施主请跟着贫僧来。这里距离那地方稍微有些远,您请小心。”那小沙弥便转身,领着主仆二人往外走去。
紫瑶倒是留了个心眼,并没有跟得很紧。这里毕竟是人生地不熟,她是生怕有个什么万一,自己可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那小沙弥的脚步极快,紫瑶和花卿影都必须加快了速度才能跟上。
紫瑶虽然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小沙弥,却是始终保持了大概三尺左右的距离,更加是小心的将花卿影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花卿影本来没有对那小沙弥放在心上,只因为她心里觉得好歹这也是佛门圣地,不会有人选在这种地方为非作歹,难道不怕佛祖怪罪吗?
而且便是那些人没有了廉耻之心,这佛寺人来人往,又如何能够做到天衣无缝呢?
然而,由于紫瑶这么小心翼翼的,她也免不了多了几分小心,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小沙弥,突然开口问道:“小师傅,敢问你入了这普渡寺多久了?”
那小沙弥显然身体一僵。却是没有回头,只是边走边回答:“大概也有那么五六年了。贫僧是自小就在这里剃度出家的。所以看着年纪小,呆的日子却不短呢!”
不知道为何,他放缓了脚步,又说道:“施主小心脚下,这里有些滑。”
花卿影拽了拽前面的紫瑶,暗自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跟着走了。
那小沙弥走了几步,却发现身后没有了动静,这才回头。
“施主?怎么不走了?若是不快些,只怕您的家人要着急了!”
花卿影却是慢慢的往后退:“我有些累了,想要在这里歇一歇。”
她用余光发现了身后那座孤零零的隐藏在一丛竹子后面的精舍。
看这样子,里面应该是有人的。
“施主,这眼看着都要到晌午了,哪里有时间休息呢?您还是快些随着贫僧走!”
那小沙弥脸微微一变,瞬间又换了和颜悦劝说花卿影。
紫瑶虽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是却是极为相信花卿影的,便就护着她往后退。
“你这和尚,好不讲理,难道我们姑娘累了,还不许休息。非要强逼着她走吗?”
“施主!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不怕家里人着急吗?还是快些走!”那小沙弥终于目露凶光,厉声催促着。
紫瑶也瞧出不对劲了,若是寻常的出家人,哪里会这般凶神恶煞?更何况还是这么个十几岁的小和尚!
花卿影低声对紫瑶说道:“他不是真的和尚。你瞧。他头上的戒疤分明是刚点的,疤痕都是新的。还有,你看他脚下穿的,哪里是僧鞋?分明是习武之人穿的牛皮靴子!”
那小和尚耳聪目明,将这些话都听在了耳中,忍不住冷笑道:“姑娘果然是个聪明人。可惜聪明人从来都不长命!”
说完,他的手像腰间一摸,便抽出一把如同灵蛇般柔软的软剑。然而,那软剑到了他的手中,轻轻一抖,却又突然变成了吹毛断发的利器。
紫瑶心中一凛,估摸了半天,终究是觉得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连自保都十分的困难,更别提能护住花卿影了。
她便回头悄无声息的张口,却部发出声音,防着被那小和尚听见。
“姑娘,你先走,我挡着她!”
花卿影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思,却是执意摇摇头。
“不,我不走!”
花卿影推开了气急败坏的紫瑶,走到前面,看着那小沙弥道:“你是来害我性命的吗?恐怕不是?”否则刚才这小沙弥有大把的时间动手,却何必将她的性命留到了现在?
那小沙弥这一次才是真的大惊失了。
“你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不管你背后的主子是谁,都一定不是让你来取我的性命!那么如果你伤了我的性命呢?他会不会饶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花卿影迅速的从地上捡起来一块颇为锋利的石块,对准了自己的颈部。
“你若是再敢向前半步,我就当场自尽!到时候你和你的主子谁也别想脱了干系!我虽然不过是个商户的女儿,却是承远侯世子的心上人!而且我和当朝的三皇子也是相识!若是我死了,我不信他们能放过你和你背后的人!”
到了这危机关头,花卿影也顾不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她是将能够利用的关系都说了遍,就是为了要震慑对方,让对方不敢轻易下手。
她内心不断祈祷着,这般的拖延时间,能够将其他人盼来,解决眼前的危机。
那小沙弥果然是犹豫了。
显然他是没有料到,这个小女子居然还和什么三皇子、承远侯世子扯上了关系。这样便是下手,他也必须要有三分顾忌了。记冬页扛。
“你休要胡言乱语,拖延时间。你以为会有其他人来这里吗?”那小沙弥便是有些慌乱,可也一眼看出了花卿影的用意。
他冷笑着说道:“这里,乃是普渡寺的禁地,寻常人是不许进来的!所以绝对不会有人来救你!”
花卿影的心一寸寸的下沉,她倒是真的没有料到,来一趟普渡寺,居然会有性命之忧。
她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居然会派了这样的杀手过来取她的性命?
不对,不是取她的性命……那么是为了什么呢?
此刻,她也来不及多想,咬了咬下唇,对着紫瑶说道:“紫瑶,今天是我连累了你!为今之计,只有……”
“救命!救命!来人啊!杀人啦!”
花卿影正说得动情,却是突然扯了嗓子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紫瑶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也随着她大叫起来!
那小沙弥登时愣住了。
方才这女子不是还是一副老谋深算、成竹在胸的模样吗?怎么一瞬间就这么疯狂起来!
可是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没有移动,也没有组织她的这种行为。
两个人虽然奇怪,但是还是依旧不停的高喊。
正当此时,她们身后吱呀一声响,那精舍的门居然开了。
“谁啊!谁啊!大中午的大喊大叫,让不让贫僧好好休息了!”
花卿影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发觉,这声音十分的耳熟!
她急忙回头,却是看见了一个胖乎乎的小和尚揉着眼睛从门里探了头出来。
“无!”
“姐姐!”
两个人又异口同声的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却原来,这肥头大耳的小和尚,居然是那一直跟在一心大师身边的伺候的那个无。
两个人怎么能够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
花卿影心中大骇。
不是说舅舅是离开了通州云游四海去了吗?怎么会跑到了京城的普渡寺挂单?而且刚才那个小沙弥不是说了吗?这里可是普渡寺的禁地!
一连串的问题,让花卿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是眼前有一个问题是必须先解决的!
“无,这人要杀我!你快些帮我!”
无最是喜欢花卿影,听了这话,哪里还能保持镇定?
他立马撸了袖子,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大胆狂徒!竟然敢在师傅门前行凶!真是罪无可恕!”
那对面的小沙弥显然并没有将这么个胖乎乎的小和尚放在眼里。
他虽然瞧着年轻,那不过是因为他练的邪门武功能让人容颜不老。其实他的年纪已经是超过三十岁了。
因此,他不过是冷冷的看着无,不动声。
无赤手空拳便朝着那小沙弥走了过去。
那小沙弥见他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却是突然眼前一花,鼻子上就挨了一拳头!
他顿时疼得眼冒金星,并且感觉道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他晃了晃脑袋,又抹了抹鼻子,手上顿时都是鲜血。
再抬头去看,却发现那小和尚依旧在原地不动,只是不停的甩着手,嘴里嘟囔:“好硬的鼻子,弄得贫僧手都酸了!”
什么?方才居然是这小和尚打了他那一拳?
“算你们狠!今天我就算是栽了个跟头,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机会,我一定还会过来同小师傅切磋切磋!”
那个小沙弥说完了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居然纵身一跃,几个跳跃之间,就迅速的消失了!
“这人莫不是疯子?还是真的不禁打?怎么就这么被贫僧打了一拳,就吓跑了?真是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菩萨!”
花卿影也是感觉惊讶异常!
这个人费尽心机将自己弄到了这里,显然是要劫掠自己,却为什么在无出现之后,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
是真的感觉自己的武功不如无,所以全身而退,还是另外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她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急忙回头去问无:
“舅舅,可是也来了京城?”
第173章 当朝太子
无一愣,立马上前去捂住了花卿影的嘴巴:“嘘!这事情师父不许告诉别人!”
“舅舅是不是就在这里面?”花卿影打掉无的小胖手,板着脸孔问道。┏蓝¤¤書¤
“这,这个……贫僧……不知道……”无一双眼睛四处飘,却是就是不敢看花卿影。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现在居然说谎?我要去告诉佛祖,看看你还怎么做和尚!”花卿影恶狠狠的威胁。
无赶忙求饶:“别别!好姐姐!别!贫僧也是有苦衷的!”
他低着头嘟囔道:“师父说了。不让告诉别人他的行踪。更加不能让你们家里人知道!”
“舅舅来了这里之后,见过什么人?”花卿影扯着无的耳朵追问。
“哎哎哎,疼,疼!”
无叫得如同杀猪一般。终究还是惊动了精舍里的人。记冬双技。
“无,让你出来瞧一瞧动静,怎么……”
声音戛然而止。
那站在精舍门口,一脸惊讶之,风轻云淡的得道高僧,可不正是一心大师?
“卿卿?你怎地在这里?”
即便是一心大师见惯了风雨,也不由得要心中惊讶了。
“舅舅……”
“唉……这真是……快些进来!”
一心叹了一口气,便还是领着形容有些狼狈的花卿影和紫瑶进入了精舍之中。
花卿影冷眼看着,却是发现,这精舍的院子里的布置简直是和一心大师在通州的那个修行之所,布置的一模一样!
甚至于连院子里铺着的这条青石板路的走向都是别无二致。
等到进入了那一心大师起居的房间之后,花卿影就更加惊讶了。
这间屋子的就更是通州的翻版,无论是放的书籍还是那墙上的字画,都是分毫不差。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一心大师将整个屋子搬了过来,还是说有人替他如此的精心安排。
若是其他人安排的。那只能说是此人着实是用心良苦了。
“舅舅,只听父亲说了一句,说您离开了通州,却是为何又来了京城?”
花卿影二话不说,直接进入正题。
“此事……不可说!”
一心大师闭上了双眼,手中的念珠转得飞快。
“舅舅,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今日我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您不觉得过分巧合了?”
花卿影的话音一落,一心大师的眼睛便睁开了。
他盯着花卿影的脸孔,看了很久,终究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舅舅,今日我来到这寺院,却是莫名其妙被那人逼迫着来到了你的门前。他虽然武功高强,却是不动我分毫,反而由着我大喊大叫。将无引了出来。而后,那人竟然直接便离开了!这事情着实蹊跷!”花卿影心里的想法,这应该是某个人知晓了她和一心大师之间的亲属关系,所以借由着她,将一心大师的行踪探查清楚。
可是问题是。今天她来普渡寺,是那穆家母子撺掇的结果,而且她进入了十八罗汉殿,也是穆承祖一手策划的。
那么也就是说。这件事情穆家那对母子脱不开干系!
又是什么人,能够驱使这两个人做下这种荒唐事情?
花卿影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之前听到的零零碎碎的关于穆家的种种传言。
“这附近除了咱们家之外,都已经被某个大人物给买走了……”
“姐姐,水生说,买了那些田地的,是宫里的王爷……”
她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急忙去问一心大师:“舅舅,只怕事情不好!这些日子,可有什么人一再的来此拜访,或者询问查探你的行踪?”
“哎呀,可不是吗?”无大惊小怪的插嘴,“前几天主持还说,有个什么宫里的贵人问寺里住的是不是一心大师……但是主持给搪塞过去了。”
“不好,不好……只怕这次倒是我着了道儿,帮着别人坐实了舅舅就在这寺庙之中的事实。只怕不日就会有麻烦上门了……”
她的话尚且没有说完,门外就响起真真喧闹之声。
只听见有人大声说道:“一心大师明明在这里挂单修行,你却谎称不在!你算是什么出家人!”
花卿影急忙看了一心大师一眼,心中十分的愧疚。若不是她没有从那“小沙弥”的古怪言行中看出端倪,只怕舅舅就不用惹下这等麻烦了。
“莫急,莫急。稍安勿躁。”一心大师却是一派无畏无惧的模样,“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慢慢起身,对无说道:“无,去。开门迎客。既然躲不过去,咱们便看看这位来访的贵人,究竟是谁!”
“舅舅,那我们两个……”花卿影直觉觉得,她应该是不适合呆在这里的。
“你都已经是说了,人家本就是借着你引出了我。自然而然,也是知道你的来历的。所以,你又何必躲藏?就这般等在这里就是了!”
一心大师的声音里连半点慌张都没有。
他这种淡定的态度,终于让花卿影有些纷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正如舅舅所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那人既然用了这种大费周章的法子,目的就是为了要验查舅舅的所在,恐怕也是不会轻易对舅舅动粗下狠手的!
“卿卿,你且等在这里。贫僧去去就来!”
一心大师便领着有些忐忑不安的无,慢慢往门口走去。
花卿影等在屋里,心情只有更加的紧张。
一会儿功夫,她就感觉外面那吵吵嚷嚷的声音没有了。
花卿影便竖着耳朵去听,却发现不久之后,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她急忙拉着紫瑶正襟危坐,跪坐到了屋子的一个角落里。
“大师,孤对您已然是仰慕许久,今日得见,果然是如高山仰止,令人心生敬慕。”
率先进来的是一位大约而立之年,面容清癯,身材瘦高的男子。他气度高华,自带着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贵气,在这种气质的衬托之下,他的容貌反而不那么令人在意。即便是中人之姿,也让人不敢小觑。
花卿影偷偷看了看那一身质地极好的黑衣衫,却是分明在那衣衫的一角,发现了一只锋利的爪子……
是四爪金龙……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后背发麻,头上冒冷汗。
那人本是和一心大师攀谈,却是突然发现了这跪坐在地上的两名女子,显然也是有些错愕。
可是这人自然是绝顶聪明,很快便明白了这两个人究竟是谁。
“大师,孤本欲同您秉烛夜谈,然而,今日只怕却有些不太方便?”他的目光落在了花卿影的身上。
花卿影顿时感觉如芒在背,难受无比。
“施主,这位乃是贫僧出家之前,在俗家时候的亲眷。你不必放在心上。”
一心大师淡淡一笑,坦然盘坐在地上,似乎并没有因为对方的高贵身份而有所惧怕。
“原来如此……孤本以为出家之人都是六根清净,不染凡尘,却原来也是如此这般的眷恋家人吗?”那人的口吻中隐隐带着嘲讽。
“纵然千年铁门槛,终究一个土馒头。”一心大师幽幽说道,“贫僧本是自凡尘中来,又怎么可能脱离凡尘?普度众生,便是同众生同甘共苦。贫僧也可能是修行不够,终究是不能如佛陀一般,为了佛祖舍弃一切。”
那人对于一心大师的答案有些意外。
他似乎是没有想到,这般的所谓得道高僧,竟然敢于承认自己修行不够,而且不能断绝俗事牵绊。
真不知道究竟是他大彻大悟,还是真的没有修行到位?
“既然今日大师有所不便,那孤自然也是不能强人所难。然而,孤多次拜访,大师都是避而不见,实在是有些不通情理了。而且那主持多次欺瞒孤,真是罪大恶极!”
“还请施主赎罪。此事都是贫僧之错。贫僧性子过于疏懒,因此才拜托主持推辞所有的来访。还请施主不要怪罪住持大师。既然施主不嫌弃贫僧粗鄙,就请明日一早过来!”
那人终究是因为一心大师这种谦卑的态度而心满意足了。
“孤看在大师的面上,便不与追究了。咱们明日不见不散!”
那人终于是转身要离开了。
花卿影觉得这种压抑的气氛,令她喘不过气来,刚要松口气,却见那人又突然回转,并且直直的看着一心大师,问道:
“敢问大师,多年之前,是否曾经来过京城?”
“施主这话,贫僧不明白!多年之前,是何年?是否来过京城又如何?”
“无妨,无妨……孤不过是好奇罢了……只是觉得一位故人,与大师相貌相仿,令孤生出几分感慨而已。告辞!”
这一次,他终究是离开了。
花卿影瘫坐在地上,盯着一心大师:“舅舅,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他看见我在,便不会继续纠缠了,所以才留下我的,对吗?”
“你果然聪明!只是,好像那位施主似乎也明白了贫僧的用意。”一心大师微微叹息。
“舅舅,这位……就是当朝太子?”
第174章 没有资格后悔
一心大师那原本无懈可击的面容,突然出现了一丝丝的松动。
不知为何,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
花卿影心中奇怪,难道是自己想错了?那人气度不凡,又身着四爪金龙图案的衣衫,而且年龄也相符,不是太子楚云桓,又是谁呢?
“卿卿,你猜的不错,此人,的确是太子殿下。”一心大师慢慢闭上了眼睛,淡淡说道,“这位太子殿下已经寻找贫僧多日了,只是……我不像见他。”
花卿影心里很想问一心大师既然来了京城,却为何胆敢对太子这等大人物避而不见?
而且更为令人惊讶的是,这普渡寺的主持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帮着一心大师刻意遮掩?
花卿影的心头一动,仿佛突然知道了什么。
“舅舅,你是被谁请到京城的呢?”
一心的双眸猛然睁开,直直的盯着花卿影。
过了许久,他方才又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卿卿,我以为你经过蒋家的事情之后,该懂得什么叫韬光养晦了……然而,你还是太过聪明了!”
他这番话无疑是等于间接承认了花卿影的猜测。
“舅舅,卿卿倒是觉得自己太过愚笨了。”花卿影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自己的舅舅总是这样来去无踪,却是从来不肯对魏氏或者其他家人据实以告。
这一次,又是如此。
明明他招惹的都是些没法忽视的大人物,可是他还是不肯给花家的人任何的提示。
以至于,这一次花卿影又差点被人家算计着,落入了陷阱之中。
若不是对方单纯只是为了引出一心大师而设局,而且又说想要与之结交,那么花卿影现在的性命还在不在呢?
她一直觉得舅舅虽然是佛门中人,而且外表冷漠,但是却并不是真的斩断了七情六欲,乃是个外冷内热之人。
然而,如今看来,舅舅即便是个多情之人,这份情也没有着落在家人的身上!
她觉得失望极了,顿时感觉话不投机半句多。
“大师,您休息吧。我先告辞了。”
花卿影起身,领着紫瑶就要离开。
“卿卿……你……”一心大师十分艰难的开口。
“只希望您若是能不那么繁忙了,抽空去瞧瞧我母亲。她,到底是您的妹妹,心里还是惦记您的。”
说完,花卿影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心大师的脸孔上,呈现出一种极为痛苦和复杂的表情。
他慢慢睁开眼睛,眼眶竟然微微有些发红。
“师父,您后悔了吗?”
无色在一旁低声问道,显然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后悔?我有资格后悔吗?从遇到她的那一天,我这辈子就注定没有资格选择,更加没有资格后悔……无色啊,师父一直告诉你,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然而,师父自己却是从来没有做到。可笑!可悲!佛祖啊,您能否原谅贫僧这个罪人?”
一心大师悲切的祈祷,手中的念珠转个不停,然而不知道为何那念珠竟然突然断裂,十八颗小叶紫檀的珠子散落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无色“啊”了一声,急忙弯腰去捡那些珠子。可是他无论怎么找,终究是少了一颗。
他肥嘟嘟的手捧着十七颗珠子送到了一心大师的面前:“师父,哪里都找遍了,就是少了一颗。”
“罢了,罢了……世事总是无法圆满。我,到底是对不住我的家人……”
一心大师接过那些主子,轻轻放在一旁。
“无色,你去将那人找来,就说为师有事情要求他去办。若是他不答应过来,你便说,今日太子过来拜访了!”
无色点点头,顺从的退了出去。
最终,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屋子里,只剩下了一心大师自己。
“司徒啊,司徒,难道只有我死了,你才肯放过我吗?”
花卿影心中愤懑无比,脚步自然就匆忙,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就远远的离开了那一心大师的精舍。
“姑娘,姑娘,您慢点,慢点!”
紫瑶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却是感觉疲于奔命。
“慢,再慢,只怕娘亲就着急了。”
“姑娘!问题是您认识路吗?”紫瑶不得不在后面喊了一声提醒她。
花卿影脚步一停,有些尴尬的后头,瞥了紫瑶一眼:“我是气糊涂了。”
“姑娘,还是找个人问问路,咱们往之前太太说的那个汇合地点去吧。想来,太太是不会不等咱们的。”
这个时候,紫瑶的头脑竟然是比花卿影还要清醒许多。
“你说得对。咱们还是看看哪里有人,可以问路吧。”花卿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
于是乎,主仆两个人就换了次序,改为紫瑶带路。
走了一段有些崎岖的小路,果然看到了几个行色匆匆的僧人,她们上前问了路,终于找到了方向。
果然,到了那大雄宝殿的时候,魏氏已经是急得团团乱转。
她一看见花卿影就立马扑了过来,拉住自己的儿子,又是埋怨又是心疼:“死丫头!去哪里了?怎地这么大了,还到处乱走?”
“娘,方才我领着紫瑶想要四处走走,不想就走得远了,又有些迷路了。所以就回来晚了。”她的眼睛不动声色的扫了一旁的穆承祖一眼。
对方被这凌厉的一瞥,惊得有些慌张。
花卿影心中冷笑,也明白了此事与穆承祖必然脱不开干系。
只可恨此人竟然如此的卑鄙,不过是求婚不成,竟然会故意陷害她,又顺便将一心大师的行踪暴露。
看来倒是低估了他!
“唉,你啊,真是吓死我了!亏得穆公子和成君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我几乎就要去报官了!”
魏氏抹了抹眼角的泪,摸了摸花卿影的脸蛋,又见她形容有些狼狈,便知道女儿也是受了些苦的,就不忍心多说了。
花卿影却是有满腹的话要说给母亲听,便扯了魏氏的手说道:“娘,我也没有心情吃什么斋饭了。不如就让穆太太和穆公子自便吧。您和成君送我回家吧……好不好?”
“好好好!我也没那个闲情了。等会儿成君回来了,咱们马上就走。”说完,她就抱歉的对穆太甜说道:“老姐姐,我这女儿从小娇惯,却是受不得委屈和惊吓的。我便先领着她回家了。你们二位随意便是了。”
穆承祖不等母亲开口,便抢着说道:“既然如此,就请您和妹妹回去吧。我和母亲正好还要回城去处置一些事务,今日就不去庄子里打扰您了!”
穆太太听了儿子的话,显然有些错愕。她刚要开口,却不妨儿子拽了拽她的袖子。
她眼珠子一转,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便不再说话了。
母子二人之间的这些互动,都被花卿影看在了眼里。
这些行为毫无疑问坐实了他们母子两个人蝇营狗苟的行径。
不一会儿功夫,花成君回来,见了姐姐难免又是一番大惊小怪,母子三人便一起下山上了马车准备离开。
一上马车,花卿影便面色严肃的说道:“娘,从今日开始,咱们一定要小心姓穆的那母子两个。”
“这话怎么说?”魏氏见女儿这话不像是针对穆承祖,心中狐疑。
花成君撇着嘴说道:“这对母子的确是令人讨厌。不过,我瞧着也不过是觊觎姐姐罢了,还能如何呢?姐姐,你不要过分紧张了。”
花卿影冷笑着说道:“过分紧张?今日若不是你姐姐我命大,只怕都没有办法再看见你了!”
魏氏和花成君大惊失色,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回事!”
花卿影便将之前发生的种种简单扼要的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太子的真实身份。她怕魏氏担心一心大师会有什么危险。
果然,她话音一落,魏氏便说道:“走,咱们调转马头,现在就回去,我要去见见你舅舅!”
“娘!现在不是时候!若是舅舅能见咱们,又何苦藏在这里避人耳目?现在,即便是你去了,只怕那主持依旧是会推说并无此人的!”
花卿影急忙劝住了心情焦虑的魏氏。
“这可怎么得了?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你舅舅居然也会来了京城!照你这么说,只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要为难你舅舅……唉……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麻烦居然又找上门了!”
魏氏手里的帕子已经被她拧成了麻花一般,显示出了她内心无比的慌乱和紧张。
“什么叫麻烦又找上门了?”花成君是听得一头雾水,“难道舅舅之前也惹过什么麻烦不成?他不是出家当了和尚吗?能有什么麻烦啊?”
他出生的时候,一心大师已经出家多年了,而且和他的关系也只了了。所以在他的印象中,这个舅舅虽然偶尔来家里坐一坐,可是就是一个普通的和尚而已,只不过这个和尚格外的面容俊朗不凡,又医术高明。
然而此时此刻,他心目中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和尚的对面,正坐着一位大梁国中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
第175章 保全我的家人
“大师,这般匆忙,突然叫了我过来,究竟所为何事?”那人皱着眉头发问。
“你和她既然逼着贫僧来了京城,总该给贫僧一个保证。”一心大师始终闭着眼睛,似乎不愿意面对眼前的人。
“保证?大师想要什么样的保证?此事,母后虽然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但是若是大师不愿意,谁又能逼得了您呢?”那人的笑容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一心大师叹了一声:“你说得不错。的确是我自愿的。但是贫僧既然来了,你们总要解除贫僧的后顾之忧。否则,你便是让贫僧做什么,贫僧只怕也不能竭尽全力了。”
那人双眸中闪过一丝的锐利:“大师这是在威胁我?”
“并不是什么威胁,只是求个保证。”一心大师睁开眼睛,直视对方,“即便是你们不说,贫僧又何尝不明白?你们要贫僧做的,必然是抄家灭族的大事。既然如此,贫僧便希望你们能保住贫僧家人的安危。”
“如此看来,大师果真不是六根清净!已经是方外之人,又哪里来得什么家人呢?”那人的神情越发的不屑。
“便是佛陀在成佛之前,也是有妻子的。更何况是凡俗如我?贫僧的家人,想必您也见过。贫僧早已经是对不起他们多次了,若是再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令得他们承受惩罚甚至接受凌迟极刑,贫僧又如何能够心安?”
“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但是大师放心,我会如实禀告母后的。想来,母后是有妥善安排的。”那人终于是出口给了个不算是承诺的承诺。
“多谢您的体谅。如今贫僧的家人已然都在京城之中了。只怕除了您之外,还有其他人要盯上他们的。还望您到时候不要袖手旁观。”一心大师双手合十,诚意诚意的请求。
那人却是直接起身,低声说道:“这你倒是可以放心。就算是我不放在心上,自然还有其他人关注的。”
说完,他便转身直接离开了。
“师父,这个三皇子怎么阴阳怪气的。”无色嘟着嘴巴抱怨。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为师也没有办法告诉你。你只明白,这位其实心里对我有敌意就是了。只不过,这又如何呢?当年的事情……罢了,多说无益。”一心大师对于无色倒是没有什么隐瞒。
无色依旧心中不满:“他说了半天和没说一样,并没有给咱们任何的承诺。咱们要他这些不痛不痒的话有用吗?师父,我看啊,他根本是在敷衍咱们!”
“他便是敷衍,也不敢不告诉她的。这件事情,终究做主的人是她。为师只盼着她能够顾念着旧情,不要将事情做绝。”
一心大师这一会儿“她”,一会儿“他”的,已然是让无色一头雾水了。
“你抽空下山进京城一趟吧。帮为师的把那花家的所在弄清楚了。”
无色的点点头,还想要多说些什么,却发现师父已经又一次闭上了双目,入定了。
花卿影这边依旧在和母亲、弟弟讲述着自己内心的疑惑和猜测。
“娘,你和这姓穆的一家子,倒是熟悉不熟悉?他们怎么就敢这么公然的算计我?”
魏氏气得是咬牙切齿:“果然是我看走了眼。本以为这一家子乃是实在人,而且那穆承祖又是个出色。却想不到,居然是这么两个王八蛋!若不是你福大命大,保不齐这一次就要命丧黄泉了!”
“娘,你别生气。孩儿一定想法子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花成君捏的手指咔咔作响。对于欺负他的家人的混蛋,他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你别胡闹!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我不相信这对母子有这个胆子!他们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花卿影疑心,只怕那穆家母子背后站着的就是那位死缠着一心大师不放的太子。
否则这前前后后的事情联系起来,就太过不合情理了。
只怕就是那太子利用了穆承祖和他们家的关系,将花卿影引诱到了那里,目的就是为了引出一心大师。
毕竟将花家一家子撺掇着去普渡寺的就是穆太太,而将花卿影引到十八罗汉殿的则是穆承祖,而那意图谋害她的那个小沙弥也是假借了穆承祖的名号而来的。
然而,实际上,最终得到好处的人却是太子。
两下里,不可能没有关联。
想来,应该是太子给了这对母子什么承诺,所以他们才会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情?
“这次来了京城,咱们认识的人不多,有些事情了解的也不够全面。对于穆家如今的现状,咱们都是两眼一抹黑,只怕他们当初也没有和我说真话。我真是老糊涂了,居然信了那对母子的鬼话!”魏氏如今不想着将女儿嫁出去的问题,自然思路清晰了许多。
她心里难免惭愧。
之前花卿影就曾经说过,穆承祖的求娶实在是太过突然,而且不合常理。而她却是被这种能够女儿迅速出嫁的喜悦给蒙蔽了,却没有深入的去想这其中的不对劲的地方。
正所谓齐大非耦。
那穆承祖虽然称不上如何的地位高,可是对于花卿影这么一个刚刚和离的女子来说,条件也实在是太好了一些。
只怕对方也是利用了她的这种急切的心态,才会使出这种计策。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一开始就打定了注意要利用花卿影引出一心大师,还是因为求而不得,所以另谋他法呢?
“娘,这件事情只怕不简单。即便是咱们一开始提防了,只怕人家还有其他的办法来算计咱们。现在和穆家也算是没有撕破脸,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的。如今我也无事,你们也平安,也算是万幸了。”花卿影见魏氏一脸的内疚之色,急忙安慰起来。
“唉,终究是我莽撞了。想不到我白活了这把子岁数,居然还被人给骗了。”魏氏想了想,这才又问道:“你舅舅如何?气色好吗?他可是说了他究竟为什么来京城?”
第177章 谁家的马车
花卿影心道,我又何曾不想问他这些问题,然而,他又肯回答我吗?
只不过这些她是没有办法一五一十的说给魏氏听的,否则依着魏氏的性子,只怕又要神伤了。
“那事情紧急,再者说,我又急着回来见您,便没有细问。舅舅气色也不错。你知道的,他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魏氏点点头,眼中的担忧之色稍减:“其他的倒也都无所谓了。他只要身体康健便好。这事情,倒是不好不告诉你的父亲。成君啊,一会儿你送我们回庄子之后,你便直接坐车回城里,将这消息告诉给你的父亲。另外,你也问问你父亲,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合适?”
这时候,他们的马车正行驶在进京的官道之上,来往的马车倒是不少。
魏氏的话音刚落,他们的马车就是一歪,有那么一瞬间的倾斜,可是随即便又正了过来。
花成君正听得入神,冷不防来了这么一下子,倒是将他吓了一跳。
“你会不会赶车啊!吓死小爷了!”他气得直拍车厢壁。
花卿影却是摆摆手:“你别胡说,唐伯一贯是个有成算的,又给父亲赶了几十年车了,哪里会无缘无故这样?只怕方才是有事情。”
花成君讪讪的说道:“我也知道,只不过刚才实在是危险罢了。一会儿,倒要好好问问他才是。”
“你稍安勿躁。这个鲁莽的性子你还是应该好好改一改,否则将来必然弄出大祸。”魏氏禁不住摇摇头。这个儿子,聪明有余,沉稳不足。
虽然他现在年纪不大,然而都说是三岁看老,只怕若是不加辖制,他这无法无天的性情只会愈演愈烈。
花成君见娘亲开口,愈发不敢言语,只好默默的坐在了一旁,不肯多说了。
等到了庄子,花成君赌气般的下了马车,却是死活不肯再坐马车回京城,好说歹说,到底还是领着两个小厮骑了马走了。
魏氏无可奈何,也随着他去了。
她倒是忙着让人将那穆家母子留下的东西都拾掇好了,吩咐人明天一大早送回京城穆家去。
只有花卿影心里还惦记着之前的那一次小意外,便特意去寻了唐伯。
唐伯见她问起此事,自然是心中惶恐,急忙起身行礼谢罪:“都是老奴鲁莽,竟然惊扰了太太和姑娘,实在是罪过。”
“唐伯,你不必谢罪。我寻思着,你也不是新手,更加不可能无故犯错,便想要问问,到底是怎么了?”花卿影示意唐伯坐下说话。
唐伯抬眼,神色不明的看了花卿影一眼,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没,也没有什么……不过是有一辆马车经过,走得急了一些,让老奴走了神。”
花卿影觉得这话头不对,又见他神色仓皇,反而是上了心:“唐伯,你难道还有所隐瞒不成?路过一辆马车又有什么打紧,何至于你还走了神?难道那马车是你认识的?还是说那马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唐伯见花卿影一针见血,说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难免慌乱,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应该说出实话,一时之间,便站在那里,颇有些进退两难。
“唐伯,你也是我们家的老人了,怎么反而说话瞻前顾后起来了?难道说,你还要有所隐藏不成?”
花卿影这话说得就很重了,已经是质疑唐伯的忠诚了。
唐伯哪里还能站得稳当?他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姑娘,实在不是老奴不说,而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话荒唐!我既然来问你了,你自然应该据实以告,否则便有隐瞒不报的嫌疑!你且说实话就是,无论是什么,我都不会怪罪。”
花卿影便见唐伯是欲言又止,犹豫了再三,方才说道:“老奴的确是认识那马车,所以才吓了一跳。那马车……”
“卿卿,你去做什么?怎么才过来?”
魏氏之前就不见花卿影的踪影,见她回来了,又有些神不守舍,便追问起来。
花卿影愣了一下,方才强笑着说道:“没事。我不过是去问问唐伯,刚才到底怎么了。”
“哦?他是怎么说的?”魏氏显然对这个话题并不如何的感兴趣,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随意问了一嘴。
“没什么。不过是一旁来的马车走得太快了,他没注意,所以就歪了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花卿影回答。
“他年纪也大了,哪里还能像年轻人那样耳聪目明?不过是因为他跟着你父亲的时间久了,你父亲用着顺手,所以到哪里都愿意带着他。咱们便多担待着一些吧。”这个答案也在魏氏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并没有表示如何的奇怪。
“娘,我寻思着,咱们还是快些回城吧。这些天父亲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只怕是孤单得不得了。而且咱们家的大队人马只怕这些日子也该到了。到时候父亲自己如何能够应付得来?”花卿影突然开口说道。
魏氏一开始有些奇怪,可是转念一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只是不知道关于你的那些传言是不是还沸沸扬扬?若是咱们这个时候来来回回的折腾,难道不会更加惹人眼吗?”
“娘,你也太高看我了。那些流言本就是空穴来风。而且事情涉及承远侯世子和我,又实在是地位太过悬殊,人们不过是当成他的风流韵事罢了,又哪能如何的认真呢?既然我不去解释,他也不解释,便也就烟消云散了。再者说,这京城里每日的大事都无数,哪里能都盯着我呢?您还当这是在通州呢?人人都当咱们家是首富?在京城里,这样的事情,左不过十日也就被人遗忘了。我看我现在回去,倒是正好!”
花卿影说了这一大堆话,倒是格外的有道理。
“你说得在理。只是你也没来过京城,怎么好像比你爹还熟悉呢?”魏氏点点头,“既然你也这么说了,咱们明日就回去吧。你看如何?”
“娘,如今天色还早,何苦等到明天?不如今天就直接回去算了。”花卿影有些撒娇般的说道,“而且,我现在在这里呆着,就想起那姓穆的小人,心里不舒坦。”
魏氏一想,倒也在理。别说是女儿,她也心里觉得别扭,总觉得那穆家母子好像是随时都能回来。万一,这两个人真的就这么不要脸,回来了,那岂不是恶心得要命?
“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咱们就回去吧。反正也没有带多少行礼和下人,收拾收拾,便能出发了。”
魏氏这边一声令下,那头的丫鬟婆子们便开始手脚利索的收拾起来。也不过是小一个时辰的功夫,她们便上路了。
这边厢,花成君前脚刚到了家里没多久,将一心大师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屁股还没坐热呢,居然就听说娘亲和姐姐也跟着回来了。
花强和花成君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娘跟你说要回来了吗?”花强挠了挠头,起身就要出去迎接。
“没有啊!我来的时候还没提起这事情呢!否则也不会让我特意回来了。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花成君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这真是……风一阵雨一阵的。咱们先出去把人迎进来再说吧!”花强心想,这女人心变得本来就快,更何况他的妻子和女儿更是两个心思莫测的?
罢了,男人若是打量着自己能够拿捏的住女人的心思,那无疑是自取其辱。
父子两个将魏氏和花卿影迎接进来之后,便是彼此一番问候。
魏氏难免皱着眉头将跟着花强的下人又训斥了一番,只说是这屋子也太凉,这物品也摆放的没有规矩,而且下人们也不上心云云。
总之,她不在家,这家自然是不像家。
花卿影耐着性子听魏氏说了一大通话,终于是有些按捺不住了,便想法子给花强使了个眼色。
花强心中狐疑,又知道女儿不是个无的放矢的,就笑着拍了拍魏氏的肩膀:“我的太太,我知道我没有你就不行,但是你刚刚回来,是不是也应该先去休息休息换一身衣裳,然后再来这里想怎么骂人就怎么骂人?”
魏氏瞪了他一眼,却觉得一路上从普渡寺到了庄子,又从庄子到了京城,实在是风尘仆仆,也真的应该梳洗一番。
她便应了花强的话,遣散了仆人,自己回去拾掇一番。
花成君赶忙也松了一口气,说道:“爹啊,我也回去休息了,这匆匆忙忙的累死我了!”
“去吧去吧!”
华强摆摆手,花成君便一溜烟儿的离开了。
只剩下花强和花卿影两个人的时候,花强便率先离开,花卿影跟着,两个人一起去了书房。
“卿卿,什么事情,你还得背着你的母亲?”
花卿影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又是担忧,又是期待:
“爹,你可知道今日在从普渡寺回庄子的路上,唐伯看到了谁家的马车?”
第178章 蒋氏兄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谁家的马车?”
花强有些摸不着头脑。
“爹,我们回庄子的路上,唐伯看到一辆非常熟悉的马车。”花卿影顿了顿,“是蒋家的……”
“蒋家?你是说通州的蒋家?”
花强也是大惊失色了。
怎么突然就会看见了蒋家的马车?难道是蒋家人也进京了?
这可是大大的不好!
他们如今在京城根基不稳,若是蒋家人此刻进京,再兴风作浪,岂不是腹背受敌?
“老唐可是看清楚了吗?会不会是看错了?这当不当正不正的档口,他们家人进京干什么?”
若说是进京拜年走亲访友,此刻已经过完年了,也未免太晚了一些;若说说因为蒋宏琛进京赶考,现在距离春闱又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是否又太早了一些?
然而,那蒋家人最是无利不起早的,绝对不可能做这种没有任何目的的事情。
“我也反复问了唐伯,唐伯却是确定,绝对没有看错。他说他跟着您去了好几次蒋府,对于蒋府那些马车都是熟悉的。除非蒋府将马车卖给了其他的人家,否则绝对不会看错。更何况,那赶车的车夫都是蒋家的!”
花强听了女儿的话,自然是信了大半。一则是唐伯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的,不可能说了这种话来没事找事,二则,唐伯虽然年纪大了,却不像是一般想象的那样老眼昏花,否则花强也不至于留他在身边这么久了。
“如此看来。只怕蒋府是真的有人进京了。只是不知道来得究竟是不是蒋宏琛?这可真是不妙,大大的不妙。”花强摸着自己的下巴,心里很是抑郁。
本来就是躲开蒋家的人,所以才会举家搬到京城的。虽然也明知道不见得就能一辈子不见面了,可是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重逢!
“所以,我才想法子劝了娘亲赶紧回来,一是将消息告诉您,二是我也没法安心呆在那边了。”
花卿影终究是没法对蒋宏琛这样的人渣彻底释然。而且,她又担心蒋宏琛如果一旦小人得志,会不遗余力的迫害她的家人。
若是真的重蹈覆辙,她重活这一回,又有什么用?
花卿影越想,心里越是担心。
然而,这是京城,不是通州。
他们花家也没有那手眼通天的本事,去打听到蒋家的一辆马车回停在哪里,里面又坐了哪些人。
于是乎,父女两个人也不过是相对愁眉紧锁,却是并没有想到一个妥善而切实的办法。
他们心心念念担忧的那辆马车却是在进了城门之后,大大方方的走街串巷,停在了一间颇为宏伟的府邸之前。
车上先是跳下来两个伶俐美貌的丫鬟,随即,他一伸手,又请下来一位年纪有些大的老嬷嬷。
那两个丫鬟对于这位老嬷嬷都很是恭敬,竟然簇拥着她走在了前面。
那老嬷嬷满意的点点头,走到了角门的门房那里拍了两下门,冲着里面低声说道:“是我回来了!赶紧开门!”
里面伸出来一个脑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凭你是谁,到了咱们侯府,还不是……哎呦,这不是郑嬷嬷吗?您老人家这是探亲回来了?”
“老货!还不赶紧把门板给我拆了!我这马车要直接进二门!”
郑嬷嬷低声呵斥,那里面的婆子便不敢耽搁,立马乖乖的将门打开,又拆了门板。
这位可是侯夫人身边的红人,哪里有人敢招惹?
郑嬷嬷回身对身后的两个丫头说道:“二位姑娘,劳烦你们跟着我走进去吧。咱们到底是做奴婢的,不好跟着主子一样行事。否则岂不是过分托大了?”
那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立马都笑逐颜开:“都听嬷嬷的。嬷嬷说的自然没错。”
说完,便一左一右搀扶着郑嬷嬷,竟然比对主子还要恭敬三分。
郑嬷嬷自然更加的高兴,便领着两个丫鬟走了进去。
那马车也慢慢的驶入了宅邸之中,并且直接停在了内宅的二门里。
这个时候,郑嬷嬷恭敬的回身,对着马车说道:“表少爷,表姑娘,还请二位下车吧。”
话音落下,便见马车的帘子一掀,车上下来一位容貌温文尔雅,举止有度的年轻公子,年纪约莫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一身绫罗绸缎,却是不显丝毫的庸俗,如同芝兰玉树一般,令人瞧着就心里舒服。
他下了马车,却又回身,一伸手,迎了一位不过是二七年华的豆蔻佳人下来。她杏核眼,柳叶眉,樱桃小口,肌肤粉嫩,充满了青春气息,显得又是娇憨,又是活泼。
这两人眉眼之间有五六分相似,应该是一对兄妹。
“有劳嬷嬷带路了。这一路上真是辛苦您了。”
那男子居然不顾身份,给郑嬷嬷行了个礼。
郑嬷嬷实在是出乎意料,急忙侧身躲了:“表少爷这是折煞老奴了。您本是侯爷夫人的亲属,自然就是老奴的半个主子,您这是……让老奴如何自处?”
那年轻公子却是一点儿尴尬都没有,反而笑着说道:“此时论什么尊卑?自然是应该将长幼为先!还得劳烦您带路,领着我们兄妹二人去拜见侯爷夫人才是!”
对方如此的纡尊降贵,让郑嬷嬷心里难免也产生了虚荣心,她笑着说道:“表少爷实在是言重了。您放心,到了这京城侯府,老奴自然是要好好照拂二位的。只是二位风尘仆仆,是否应该先梳洗换衣,再行拜见呢?”
“嬷嬷能这么说,在下就放心了。若是不见夫人,直接前往他处,否则岂不是大大的不敬?还请嬷嬷先带我们二人去拜见夫人!”
郑嬷嬷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夫人一向是个爱挑礼数的,若是不先去拜见,只怕将来应起景来,也会迁怒于自己。
想到这里,她便也不再多说,领着那兄妹两个直接往侯爷夫人作息的地方而去。
身后跟着的兄妹两个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得意。他们不疾不徐的跟着郑嬷嬷,却是在暗中打量这承远侯府。
“嗯?通州蒋府的少爷和姑娘跟着你来了?”韩氏听了这个消息,明显有些错愕。
她放下手里冒着热气的香茶,面色不虞的说道:“你怎敢自作主张就将人带来了?”
郑嬷嬷见韩氏脸色不对,急忙解释:“不是老奴的想法,而是那蒋府的太太求着奴婢务必要将人带来。一则是蒋府的大少爷马上便要参加春闱了,二则是蒋府的太太说,这么多年她都没法对您尽一尽孝道,所以便将蒋姑娘送过来,替她伺候您两年。”
“简直是无稽之谈!”韩氏将手里的茶杯砸在桌几上,冷笑着说道,“那大少爷过来赶考,倒也罢了。那蒋姑娘算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伺候我两年?我又不是她的亲爹亲娘,用得着她送个女儿过来伺候我?你少给我打马虎眼!赶紧说实话!”
郑嬷嬷见遮掩不过去了,也顾不得收了蒋府韩氏多少银子了,便据实说道:“夫人英明!夫人英明!的确是有些事情的!那蒋家的太太如今已经是被蒋老爷半软禁了,轻易不得出来,更加没法掺合自己儿子和闺女的婚事,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将人送到您这里来,请您给做主的。”
“这是什么鬼话!堂堂一个明媒正娶的夫人,怎么就敢无缘无故的软禁了!他蒋府实在是欺人太甚,这是根本不将韩氏一族放在眼里了!”
韩氏虽然不在乎这个隔了不知道多远的侄女儿,但是却在乎自己的名声和地位。若是被人知道,她的表侄女居然被夫家给软禁了,她这个承远侯夫人的颜面要往哪里放!?
“可不是说?老奴这次得了夫人您的吩咐,到了通州地界之后,就直接去了蒋府,却是不想,那蒋府出来应酬的居然不是蒋太太,反而是个什么韩姨娘。老奴实在是惊讶得不得了,又亲自拜见了老太太,这才找了机会见了那蒋太太。蒋太太便哭诉,说是蒋老爷宠妾灭妻,将她软禁了。那出去代替她待客的,就是那得宠的小妾。而且,据说,那小妾还撺掇着老夫人和蒋老爷要将蒋姑娘送给个老头子做妾,所以蒋太太才不顾一切将子女送了出来,跟着老奴进京了。”
郑嬷嬷这话自然是避重就轻。
她没提蒋府韩氏放印子钱的事情,也没提之前韩氏盗用花卿影嫁妆的事情,却是将一切都推到了蒋平宠爱小妾的事情上。
“简直胆大妄为!居然有如此荒唐不羁的事情?真是闻所未闻!”韩氏已然是被这些混帐话气得眼冒金星。
“你去,将那蒋府的少爷和姑娘叫进来,我倒是要好好问一问,这世间怎地会有如此可笑之事!”
得了韩氏的吩咐,郑嬷嬷便出去叫了那蒋家的少爷和姑娘进来。
这二位,自然就是蒋宏琛和蒋月儿!
两个人这次进京根本就是瞒着蒋平和老太太的!
蒋平见了韩氏已然是一脸的怒气,便给自己妹妹使了个眼色。
那蒋月儿便立即哭的如同梨花带雨一般:
“姑奶奶,您要给我母亲做主啊!”
第179章 郑嬷嬷的消息
那韩氏既然身为承远侯夫人,自然是少不得每日要应对来打秋风、诉苦的人,此刻见蒋月儿如此这般,她倒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
“你不要哭,你母亲受了委屈,自然有我做主,只是你要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才是!快,把眼泪擦了吧。也是大姑娘了,这幅样子,成何体统呢?”
蒋月儿觉得这韩氏看着虽然亲切和蔼,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儿都不柔和,这和她之前预料的大不相同。她不由自主的看了哥哥一眼,多少有些胆怯。
蒋宏琛眼珠子一转,急忙躬身行礼:“姑奶奶别怪罪,月儿年纪小,见了姑奶奶亲切,便就忘了规矩,失了分寸,一心只将您当成了家里人一般。月儿,还不快点请罪。”
这话说得很是漂亮,又解释了妹妹无礼的原因,又提点了妹妹下一步该如何做,还顺便夸了夸韩氏。
韩氏自然明白这是场面话,然而,哪个人不愿意听好话呢?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你妹妹年纪小,情绪也激动些,不如还是你来说说?言简意赅就好!”
蒋宏琛心里的盘算是,让蒋月儿开口说,一则是借机和韩氏亲近亲近,再则是也能更加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却料不到这位姑奶奶和她的母亲,根本是两个路数,倒是个冷静淡漠的人,和其外表所表现出来的,竟然是判若两人。
他只能是重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思路,低声说道:“姑奶奶,这段时间,鄙府的确是出了许多事情,以至于我的母亲都受到了牵连,如今已经是被我父亲强行送到了家庙之中修行。我母亲年纪也不小了,身体又一向不好,如今也是疾病缠身,很是可怜……”
“你母亲可是犯了什么错?你父亲好歹也是读书人,总不至于无缘无故就这般苛待将结发妻子吧?”韩氏摆摆手,打断了蒋宏琛的描述。
她不是三岁的孩子,这种没头没尾的讲述,她是不会相信的。
蒋宏琛咬了咬牙,讷讷说道:“前阵子,因为我的婚事,母亲在几件事情上都忤逆了父亲,而且后来,我那和离了的前妻还设计算计了我的母亲,让家里蒙受了很大的损失,父亲将这一切都怪在了母亲的头上……再加上,父亲新近纳了一房妾室……”
“你和离了的妻子?”韩氏眯了眯眼睛,又看了一旁的郑嬷嬷一眼。
郑嬷嬷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韩氏便明白了,这就是她极为感兴趣的那个花卿影了。
“诚然,你母亲有错,但是你父亲这么做也是过了。再加上,有那妾室的事情,只怕难免脱不了一个宠妾灭妻的恶名了。你们也不要着急,既然来了,便留下安心住几日。我会找侯爷说一说此事,想法子提点一下你的父亲。”
蒋宏琛和蒋月儿都是心中一喜,极为惊喜的看着对方,也没有料到承远侯夫人会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如此真是劳烦夫人了!我们兄妹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的恩情。”
蒋宏琛领着妹妹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韩氏露出一个温婉却缺乏感情的笑容:“你们先下去收拾收拾吧。你既然是来赶考的,那便不如留在府里也跟着你的小舅舅一同温习温习功课,将来也好一同下场试一试。虽然,咱们侯府是不仗着什么功名立身的,但是你小舅舅的学问一向不错,想来你们也能说到一处去的。”
蒋宏琛自然是大喜过望。
且不说承远侯府的势力和地位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单单只是承远侯的二公子的文名,也是素来闻名的,若是能够探讨一番,只有益处。
“多谢夫人大义,晚辈必然没齿难忘。”蒋宏琛这一次真的是发自内心的。
打发了蒋宏琛兄妹两个之后,韩氏便将郑嬷嬷叫到了跟前,冷着脸问道:“你个老货,说实话,收了那蒋太太多少银子?居然肯这么为她说话?还把她儿子女儿都一起带来了?难道你不怕蒋家的人找上门来要人?”
郑嬷嬷舔着脸说道:“夫人这话,可是折煞老奴了。老奴怎么敢?不过是真的看着那蒋太太可怜罢了。而且那蒋府做事,也太过猖狂,压根没有将咱们承远侯府放在眼里,否则哪里敢那样对待蒋太太呢?再者,老奴瞧着那蒋姑娘的模样也算是不错,又是青春少艾的年纪,便是帮着夫人笼络笼络哪家的夫人,也是甚好的。”
韩氏瞥了她一眼,倒是没有斥责,反而点头:“你说的倒也不错。不论那蒋太太做了什么错事,她既然是我韩氏的女儿,就不能任由别人这般作践!至于那蒋月儿,我瞧着也的确是有几分姿色。你觉得给陈贵妃娘娘家的小弟弟做个媳妇儿如何?”
郑嬷嬷心里一惊,难免有些讶异:“贵妃娘娘的弟弟……不是,不是有些……有些……”
“没错,的确是脑子有那么一些不灵光。”韩氏挑了挑眉梢,“她这样的出身,难道还想嫁什么王孙公子不成?嫁给贵妃的弟弟,难道还委屈她了吗?找个机会,领着让陈夫人好好看看吧。”
这京城里的未出嫁的姑娘们都是知道陈家那位小公子的底细的,哪里有人肯嫁给他?陈夫人都和她说了好几次了,让她看看族里是否有合适的女儿能说给陈公子。
只不过,韩氏族里的嫡女自然是不乐意嫁给一个傻子的,然而庶出的女儿,那陈夫人自己又瞧不上,嫌弃身份太低,说出去丢人。
如此一来,这什么蒋月儿倒是正合适!
“还有,那个蒋宏琛应该是知道不少那姓花的女人的底细,你有功夫一定要好好去探一探虚实。你这次回了通州,可是打听出什么来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咱们的世子可是出了大风头了!”
韩氏似笑非笑的说道。
郑嬷嬷一听这话头,赶忙问道:“夫人,难道世子同那女儿扯上什么干系了?”
“可不是!咱们这位世子啊,可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京城里那么多大家闺秀看不上,却偏偏看上了这么个和离的女人,闹得是沸沸扬扬,差点没把王爷气晕了!”韩氏越说越高兴,你那嘴角的笑容已经是掩饰不住了。
“还有这种事情?真是可喜可贺了!看来这位世子,用不着咱们如何算计,他自己就惹出一身麻烦来了!”郑嬷嬷自然是顺着韩氏的意思说。
“可不是吗?我这心里正想着呢,若是真的将那女人娶进门来,岂不是常亦欢一辈子的污点?倒是比林晴那丫头更合适呢!”韩氏一副认真考虑的模样。
郑嬷嬷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态,却是赶忙阻止:“夫人,这可不行啊!您忍了这么多年,都是为了名声二字。若是真的给他娶了这么个东西,只怕天下人都要说您居心不良了!”
韩氏有些遗憾的撇了撇嘴:“我也不过是说说罢了。我哪里能给自己弄个这么大的陷阱,再自己往里面跳呢?他不要脸是他,我却是要名声的。否则这么多年,我的委屈都白受了。”
她双手合十,诚心祈祷:“阿弥陀佛,上天保佑,只愿我儿这一次能够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也好叫侯爷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侯府继承人!”
郑嬷嬷又紧着夸了常亦成两句,这才将通州打探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答对完了韩氏之后,郑嬷嬷没有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回自己个儿家里去休息,反而小心翼翼的从侯府后门出来之后,悄悄找了个小丫头,将一个口信送了出去。
那口信被顺利的送到了京城的一座府邸——这里虽然不如承远侯府恢弘,但是也是一副富贵人家模样。
“姑娘,郑嬷嬷送信来了!”
一个模样伶俐的丫鬟,急急忙忙的走进了一件闺房之中。
那本来躺在贵妃榻上的姑娘,腾的一下子起身,焦急的说道:“她终于回来了?这段日子,没有她,我都不知道侯府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
赫然正是那位林晴林姑娘!
她这段日子倒是消瘦了不少,却是令人觉得更加清丽脱俗,越发移不开眼睛了。
“姑娘别急。咱们和侯府是什么交情?便是没有郑嬷嬷在,想要过去也说随时都能过去的!”那丫鬟乃是林晴的贴身丫鬟梦如。
“你也是糊涂了。现如今,世子被那谣言所连累,寸步没法出来,我便是去了又能如何?”她忍不住瞪了梦如一眼,“都怪你,非要劝着我让我将那恶心的传闻给扩大了,这下子可好,适得其反,非但那女人没有什么损失,还让世子遭了殃!”
梦如急忙请罪:“都是奴婢的不是,都是奴婢的不是。还请姑娘赎罪。”她也是暗自心里叫苦,明明是姑娘自己想出来的主意,现在却要怪在她的头上。
“罢了,罢了。你也是为我着想。你快说说,到底郑嬷嬷传了什么消息过来!”
第180章 写了一夜的文章
梦如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小心翼翼的说道:“姑娘,奴婢若是说了,您可千万别生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做什么要生气?”林晴皱着眉头发问。
“郑嬷嬷来消息说,那侯爷夫人,居然真的有意思想要让姓花的女人嫁过去……”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林晴就腾的起身,厉声尖叫:“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夫人居然要那个贱人?这怎么可能!”
“姑娘,姑娘,您冷静冷静。你听奴婢把话说完。”梦如慌忙过去安抚,“郑嬷嬷说了,她已经劝服了夫人,所以您不必担心。只是,她提醒您,如果您还是想要嫁给世子,那就必须要抓紧了,否则只怕将来会有变数。”
“总算是我给她那么大一笔银子,都没有白费。只是……为什么侯爷夫人居然会想要那个女人?她就算是不喜欢世子,也不用认同那么个商户的贱人!难道说她为了陷害世子,连名声都不要了吗?”
林晴的自言自语却是让梦如吓得脸都白了。
“姑娘,姑娘……您说话留意些……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难道在我自己家里,我连话都不能随便说吗?”林晴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若不是侯爷夫人有这么个心思,只怕也不能看中我。只是,我根本不在乎那些……我只是想要和世子在一起而已。”
梦如见自家姑娘如此的痴情却得不到什么回应,心里难免不好受,便咬咬牙劝说道:“姑娘,您又何苦呢?凭着您的家世和容貌,想要找什么样的不行?又何必……”
“你懂什么?我是非他不嫁的!”林晴瞪了梦如一眼,本想要发作,可是却明白这自小跟着自己长大的丫鬟也是心疼自己。
梦如暗自叹了一口气,也不敢在多说什么了。
“那贱人,时时处处的同我做对。上一次都怪刘家那个蠢货坏了好事,否则现在她哪里还有脸面到处招摇?真是令人恶心!”林晴面目狰狞的诅咒着,哪里还像是个大家闺秀?
“她最近有什么动静没有?”林晴张口去问梦如。
“前阵子好像是因为那些流言离开京城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回来了。”梦如讷讷回答。
“都是废物!不是让你想法子收买花府的一个丫鬟婆子什么的做眼线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办成?”林晴气得眼睛直冒火。
梦如苦笑道:“姑娘,您不知道,那花府本来就是豪富之家,对下人又是慷慨得不得了。寻常数目的银子压根不能让她们倒戈相向。还不等咱们这边的人试探呢,就被人撵出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她人不出来,我要如何下手呢?”林晴抿着嘴,倒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边厢,花卿影并不知道,已经有一个女人将她视为今生最大的敌人,并且企图用尽一切办法,将她弄得身败名裂,不得超生。
只能说是情之一物,最是能够移人性情的,能够令活泼开朗的少女变成嫉妒狠辣的恶魔。
“父亲,您可是已经打探出来了?那姓蒋的到底去了哪里?”花卿影见出去打探消息的父亲回来,急忙迎上前去问道。
花强却是摇了摇头:“事情有几分蹊跷。”
“怎么了?难道找不到了吗?”花卿影虽然失望,可是也明白,在偌大的京城找一辆并不见得如何显眼的马车,并不是一见简单的事情。
“不,倒是真的有人在城门口见过这两马车,但是奇怪的是,当有人检查的时候,那马车里的人却是说,他们是承远侯府的人,并没有提到什么蒋家。”
花卿影眨了眨眼睛,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也便明白了大概。
她是最了解承远侯府韩氏和蒋府韩氏这对表姑侄之间的龌龊的。
虽然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可以称之为狼狈为奸,但是承远侯夫人有很多不便出手事情,当年都是依仗着蒋太太去办的。
花卿影本人也曾经为了讨好蒋宏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进了几件事情之中。
这一次,只怕是那蒋太太因为犯了事情,被蒋平所厌弃,但是又不甘心这般被压制,所以才会出此下策让人到京城来求救吧!
至于来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那顺便要进京赶考的蒋宏琛了。
只不过,若是有人在城门处就声称自己是承远侯府中人,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承远侯府也有人去了通州呢?
然而,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蒋宏琛是真的来了京城了。
花卿影皱着眉头说道:“父亲,只怕这一次要麻烦了。若是蒋家的人来了京城,岂能对咱们视而不见。若是老天不开眼,蒋宏琛再金榜题名,咱们就更是艰难了。”
花强忍不住砸了一下桌子:“这一家子王八,竟然是阴魂不散,到哪里都躲不开他们?”
“父亲,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忧愁也无济于事。我想回去静一静。您也歇一歇吧。”
花强还想劝女儿两句,没想到话没有出口,反而是女儿过来劝他。
他顿时无言以对,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女儿离开了。
花卿影回了房间之后,却是一声不响,将房间里所有的人都遣走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整整一个晚上。
直到第二天,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她房间里的蜡烛才熄灭。
紫瑶睡醒了过来伺候花卿影起身的时候,却是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
花卿影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酣。
那桌案之上满是纸张,还有几只狼豪和砚台。
而地面上也扔得满是团成一团得纸团子,足足能有二三十个!
紫瑶暗自嘟囔:“还真是一夜没睡?这是在写什么呢?居然连觉都来不及睡了?”
她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却依然惊动了浅眠的花卿影。她睡眼惺忪得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紫瑶啊,你来了?快帮我把地上收拾收拾。记得把这些纸都烧了,一丁点儿也不能留!”
“姑娘,您若是累了,何不去床上好好睡一会儿?这样熬夜,可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紫瑶一边蹲下捡着地上的纸团子,一边有些抱怨得劝说着。
“嗯,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你先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就下去吧。我再睡一会儿就是了!别让人过来打搅我了。我也的确是累了。”
说完,她将桌子上放着得那几张写满了蝇头小楷的纸张,小心翼翼的折好了,收起来,放在自己的袖子里,这才转身回去休息了。
“难道如今姑娘也得学写文章了?”
紫瑶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只能是老老实实的按照吩咐收拾地上的东西。
“世子……”
常保看了一眼赖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常亦欢,十分无奈。
“怎么了?你怎么一副哭丧脸?我又没死呢!”
常亦欢打趣般的说道。
“呸呸呸!哪有人没事拿自己的生死说笑的?”常保气得直跺脚,“小人是说,您躺了这么多天,都胖了!若是再躺下去,只怕没几日就要变成大腹便便的胖子了!”
“怎么可能!本世子玉树临风,不可能会发生那种事情。即便是有朝一日我真的胖了,那必然是一个玉树临风的胖子!”常亦欢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一面又从旁边的桌几上捡了一块糕点,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常保见他不为所动,只能出大招了。
“世子,你可知道,谁来咱们侯府了?”
“爱谁谁!管我什么事情?反正你就别打量着能劝我去跟老头子低头就是了!总之我每一天都也是无所事事的。现在连三皇子都不来找我了,我就更加没事可做了!”
“蒋宏琛来了!”
这五个字说完,常保就觉得眼前一花,常亦欢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他盯着常保,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在撒谎,“那小王八蛋怎么突然来了?”
然而,显然,常保并不是信口雌黄。
常亦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接着问道:“他是怎么来的?是自己来的?还是跟着其他人一起来的?”
“怎么来的,小人确实不知道。但是阖府如今都知道来了这么个表少爷,而且还是跟着一位表姑娘一起来的!”
常保实话实说。
“蒋月儿那讨厌的女人也来了?这是怎么回事?若是赶考,也不至于带着妹妹吧?若是探亲,又何必选了这么个当不当正不正的时候?不对,事情不对!”常亦欢不停的在地上来回踱步,显然是觉得事情很蹊跷。
“昨天来的,今天就和二少爷形影不离了,两个人倒是投契。整日里谈论那些诗词歌赋还有什么文章的,倒像是亲兄弟一般了。那蒋宏琛倒是有本事,居然一天之内就将二少爷给讨好了。”
常亦欢听了常保的话,却是冷笑连连:“这又有什么奇怪的?两个人都是那种虚情假意,自视甚高的伪君子,自然是情投意合!”
第181章 见一见你们的主子
话虽如此说,但是常亦欢却是绝对不可能真的将这两个伪君子看成是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
那常亦成和他的母亲正是一明一暗,始终牟足了劲头,想要将他拉下马来,背地里到底使了多少绊子,干了多少龌龊事,他都已经懒得去细细想了。
“蒋宏琛若是来了,这两个人倒是一拍即合了。只怕是我要过一段苦日子了。”
常亦欢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脸孔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下来。
他死死的抿着嘴,一只手却揪住胸口的位置,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使得自己不栽倒下去。
常保见状,立马一个健步跑到了那边的衣柜,打开门,从最深的角落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白瓷瓶子。
他打开瓶子,从里面倒出了几粒药丸,直接又重回来,将其中的一颗塞到了常亦欢的口中。
他又生怕常亦欢此刻呼吸困难,不好下咽,对着常亦欢的背部轻轻一拍。
常亦欢喉咙一动,显然那药丸是顺利的咽了下去。
常保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常亦欢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
“世子,怎么突然又犯病了?这都已经好几个月了,都是好好的。幸亏提前将一心大师给配的丸药从任大人那里取回来了!否则,岂不是又是遭罪?”
常保将手里剩下的药丸又小心翼翼的倒回了瓷瓶中。他将瓷瓶又藏回了原处。
随后,他就亲自给常亦欢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了过去。
常亦欢喝了一口茶,感觉身体又有了力量了,这才说道:“谁知道呢?这病总是说来就来!”
他苦笑着摇摇头。
常保难免心疼,只能劝说:“何不找个机会,让任大人同一心大师在一处,也好好参详参详,说不准能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呢?这都二十多年了,每每因为这个怪病而担惊受怕,实在是不堪其扰!”
常亦欢摆摆手,将空茶杯放在了床头:“这其中的关节,虽然我暂时也不明白,但是我知道,这辈子,那位……”他指了指天上,“都不可能让任老头和那和尚再见面的。”
常保撇了撇嘴:“也罢了。现如今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如今姓蒋的那小子来了,只怕您想要和花二姑娘玉成好事,就难上加难了吧?他肯定是要在侯爷和夫人面前嚼舌根子的。”
“你说得有理。有道是,蛇咬一口,入骨三分。这等小人,若是不放在心上,只怕将来会成为大患!你去,和侯爷说一声,便说我知道错了。要过去向他磕头认错!”
常保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你说什么?我劝了你这么多天,你都不听,怎么突然就想开了?”
“自己的媳妇儿都要飞了,自然是要着急了!快些去吧,本世子还要梳洗一番,好去和父亲大人请罪呢!”
等到花卿影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她顿时觉得饥肠辘辘,便赶忙让紫瑶去准备了一些饭菜,匆匆的用了两口,算是解了腹内之苦。
随后,她便和紫瑶说道:“你让人帮我去准备车马,我要出去一趟。”
“姑娘,这刚起身,您就出去啊?不再歇一歇吗?”紫瑶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有些不悦的说道。
她感觉今天姑娘实在是有些奇怪,一副不顾身体,却又不知道想要做什么的样子。
“你休要啰嗦,我自然说有要事要忙的。你可别耽误了我的大事!”
花卿影瞪了她一眼,示意不要擅作主张。
紫瑶虽然心中疑惑,到底还是不敢忤逆,只好下去安排了。
花卿影禀明了花强和魏氏之后,便要出门。那魏氏感觉女儿眼框发青,一见就是没有休息好,便又嘱咐她务必早点回来云云。
花卿影一一答应了,就领着紫瑶出门了。
紫瑶这一次倒是头一回,好好的逛一逛这京城街道,一路走,一路便不停的问花卿影,这是什么,那又是什么,倒是不亦乐乎。
花卿影也是乐得一一给她解答。
正当此时,紫瑶突然“咦”了一声,随即回头跟花卿影说道:“姑娘,您看,那个姑娘多么奇怪?明明这么秀气,怎么身边跟着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花卿影便顺着紫瑶手指的方向往外看去,果然就看见了一个容貌颇为俊俏的女子从一家胭脂铺子里面走出来,身旁倒是跟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花卿影眨了眨眼睛,心道,难道是她?怎么会这么巧?
她便转头对紫瑶说道:“你下去到那胭脂铺子里面给我打听打听去!”
“哎!”紫瑶拍了拍车厢壁,让车夫停了下来,自己跳下马车就往那胭脂铺子而去。
这功夫,花卿影眼见着那一男一女已经慢慢走远了,消失在有些拥挤的人群中。
她心中不禁感慨,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一会儿的功夫,紫瑶便掀了帘子又坐了回来。
她搓着手,嘴里吐着哈气:“姑娘,你说奇怪不奇怪。奴婢问掌柜的,那女子是什么人。那掌柜的却是一脸神秘,说什么说不得。奴婢问哪里能找到她,他说去什么有凤来仪。有凤来仪什么地方?怎么都没有听说过?”
花卿影也觉得这个名字很是奇怪,也不像是店铺,也不像是什么酒家。
她想了想,虽然好奇这人如今的处境,但是却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打听清楚的,便道:“那就罢了。改日再说吧。今日先办要紧事吧。”
“姑娘,您这么着急,到底是要去哪里啊?”紫瑶禁不住又问道。
“今日不是我要去哪里,而是你……”花卿影戳了戳她的额头,“是你要帮我去一趟哪里。”
紫瑶顿时愣住了:“我?奴婢要去哪里?”
“你帮着我去一趟锦绣阁,将那日咱们见过的十六娘找到,说我要见一见她的主子,我便在锦绣阁附近找一间酒楼等你们!”
紫瑶为难的说道:“姑娘,奴婢不过是个丫鬟罢了,她能听奴婢的吩咐吗?”
“你放心,你去了,只说是我要见便可以了。你告诉她,我今日就在那酒楼里等着,一直不离开,什么时候方便,人什么时候过来就可以!快去吧,不要耽误时间了。”花卿影便让紫瑶告诉车夫抓紧时间赶路了。
紫瑶虽然一头雾水,然而自然还是得按照姑娘的吩咐去做。
所幸,她见到了十六娘之后,却也没有遇到什么刁难和阻碍。
“姑娘,烦请您告诉花二姑娘,这消息,我一定送出去,只是到底什么时候人能过来,我确实没法保证。若是姑娘等不得,不如今日回府去等消息,改日再见?”
十六娘倒是一片好心,生怕花卿影久候。
可是紫瑶却是了解主子的性情的,立马摇摇头:“您的好心我明白。只是我们姑娘最是个说一不二的,她既然说了要等,那就一定会等的。您只管将消息传出去,其他的就不用您费心了。”
十六娘无奈,只好答应了立即传递消息。
紫瑶将十六娘的话又带给了花卿影。
她思忖了片刻也便就明白了。
只怕常亦欢此刻是不方便出来见人的。
这原因嘛,无外乎就是因为堂堂一个承远侯世子和她这么个身份不明的和离女子扯上了关系,所以承远侯有些不悦了吧。
这么一来,恐怕今日真的是要白等了?
花卿影自失的摇摇头:“今日若是见不到他,只怕这事情就失去了先机了……真是啊……难道说那个混蛋真的走了什么大运了吗?”
紫瑶有些听不懂她的话,歪着头问道:“姑娘,你说什么?”
“没什么!既然来了,咱们也不能白来,你去让店家上几样他们的拿手菜过来。今儿,你陪着姑娘我再好好吃一顿,正好刚才也没有吃饱。”
紫瑶愣了一下,随即便拍着叫好:“既然姑娘说了,那可不能赖账,奴婢便去让他们上菜了!”
“快去快去!你家姑娘什么时候赖账了?”
花卿影见她欢喜,也有些高兴起来。
也不过是两刻钟的功夫,那小二便上了四样菜上来,正是水晶蹄膀,栗子鸡,文思豆腐羹,竹笋炒肉。
这几样菜倒是南南北北,什么地方的都有,也似乎颇为考研厨艺。
“你们家这么大个酒楼,怎么还弄什么豆腐,竹笋这样的东西?”紫瑶撇了撇嘴,觉得很是不以为然。
那小二却是谄媚一笑,解释道:“客官不知道,这可是最近小店,最最受欢迎的四道菜,分别是春风得意马蹄疾、金榜题名、文思泉涌和步步高升啊!”
花卿影被这名字弄得怔忪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抿嘴笑道:“这是春闱将至,所以你们才弄出了这种名头?倒是心思精巧。虽然东西一般,但是单是这意头,就值几两银子了!”
“哦?什么事情,居然让我们二姑娘这么高兴,本世子倒要好好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