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北洋武备学堂
定远舰、镇远舰等铁甲战舰回国,李经述建议李鸿章扩大北洋海军规模,李鸿章将北洋海军人数扩充到四千人。这对一向注重陆防的中国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进步,李鸿章向朝廷申请的海军经费,也从一年一百万两白银涨到了三百万两白银,醇亲王批准了。
李经述便开始搞掉丁汝昌的计划,这并不太容易,毕竟丁汝昌是跟了李鸿章二十多年的淮军老将,深得李鸿章的信任,李经述必须步步为营,先把北洋陆军军校办起来,才能实施下一步夺权计划,便趁着李鸿章高兴,建议李鸿章向朝廷奏报筹建北洋武备学堂。
北洋武备学堂这样的陆军军官学校,在光绪十一年的中国,还是新鲜事物。当时像容闳、严复那样睁眼看世界的人很少,读书人热衷科举,忙于立德、立言,士大夫耻于言兵,做着“以德服人”的春秋大梦,满清八旗将领热衷到神机营这样福利好的单位去养老,淮军的多数将领,除了刘铭传,大多只想着自己升官发财,办军校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没人愿做。
那天退朝后,李鸿章找到醇亲王,私下跟他商量在天津筹办北洋武备学堂的事,李鸿章面色忧虑,对醇亲王说:“中法之战,大清国的军队虽侥幸得胜,但终究缺乏能指挥打仗的帅才,战斗力整体上跟法兰西军队有差距,宜速仿效德意志,开办军校,这样才能彻底断了法兰西侵占安南(越南)的野心。”
醇亲王在中法战争期间一直主战,也意识到大清国的陆军落伍,只是他深知自己的权力是慈禧太后给的,准备为慈禧太后大修颐和园了,他刚划拨了五百万白银给北洋海军买铁甲军舰,现在大清国国库空虚,没钱再下拨了,便面露难色,问李鸿章:“中堂大人,本王也知道陆军学堂事情重大,但建学堂要白花花的银子,朝廷现在只能提供百人军饷、武器装备以及聘请洋教员的费用,这事还能办吗?”
不花钱就想李鸿章把事情办好,这是大清国的特色,当年平定洪秀全的太平长毛,曾国藩的湘军和李鸿章的淮军,军饷大部分都是自筹。李鸿章想了想,对醇亲王说:“那就有劳醇亲王去和礼亲王等军机大臣商议此事,经费不是问题,老夫去想办法。”
李鸿章回天津后,找来李经述,告知他准备从直隶淮军各营挑选百名精兵入北洋军备学堂学习,造就将材,他对李经述说:“痴儿,你前些年在朝鲜、越南、台湾击败日军、法军,战斗经验丰富,而且你跟刘铭传等淮军大将关系不错,为父觉得你来筹办北洋武备学堂,再合适不过。”
李经述说:“家父明鉴,百人的规模太小。北洋武备学堂应该扩大规模,直接建北洋陆军军官学校,既培养高级将才,也培养低级军官,每期两千人还差不多,初设步、马、炮、工程兵四科,并且招生对象应扩大至全部淮军,这样可招到更多出身贫寒的士兵,在战场上,他们更有战斗力。”
李鸿章说:“痴儿,你的想法挺好。只是这军官学校需要大量饷银,醇亲王说了,朝廷只能提供百人军饷、武器装备以及聘请洋教员的费用。”
李经述坦言相告李鸿章:“孩儿和盛宣怀抄胡雪岩的家时,已预留了部分军饷,大概可以支持陆军军官学校三年之需。三年之中,中国可培养六千新式军官,淮军的装备不差,多加训练,何愁华夏不傲然立于世界之林?袁世凯、唐绍仪还在朝鲜开了煤矿,通商口岸亦有一些关税收入,我们不如在汉城设立总督府,抽取朝鲜部分收入支援。孩儿在美利坚的公司,这两年也开始赚钱了,可以抽资补充;实在不行,就去上海找国内商界人士募集,这方面,盛宣怀是行家,他可以帮忙。”
李鸿章说:“现在朝鲜已经向泰西各国打开门户,在朝鲜设立总督府的事,兹事体大,需要与醇亲王商议。至于筹建陆军军官学校,如果你有信心办好,全力支持你。朝鲜那边,你是朝鲜通商大臣,还需选一个可靠的人稳住,别出什么乱子。”
李经述说:“朝鲜那边我已经命袁世凯与唐绍仪管理,他们经历过上次开化党人的政变,成熟了许多。一旦有什么事,孩儿还可以随时领兵入朝,从烟台到汉城不过是四五天的时间。如今中国之大敌,乃是日本国,陆军方面,敌强我弱,办军校是国之大事,这陆军军官学校校长一职,须由父亲这样有号召力的人物担当,这样天下英才莫不来考;二来,办学还需要地皮。”
李鸿章说:“为父可以挂职名誉校长,具体事务由你操办。地皮嘛,好说,你可以在直隶地界任意挑选,保定和天津都可以。”
李经述说:“以天津为佳,这样北洋水师学堂孩儿也能兼顾管理。”
李鸿章点点头,说:“痴儿,虽说‘举贤不避亲’,你先拟一份详细的筹建陆军军官学校和招募军士方案,最好还能有练兵计划,越详细越好,为父交给醇亲王定夺。另外,你毕竟还年轻,举荐你办北洋武备学堂,仅家父一人之荐,朝堂上恐怕还会有些闲言碎语。你去找找两广总督刘坤一,他现在来了京城。刘大人是湘军宿将,左宗棠死后,他在圣母皇太后面前说话很有分量,你屡次击败日军和法军,查办胡雪岩一案,他对你印象不错。只要你说服刘坤一,把北洋武备学堂升级为北洋陆军军官学堂的事可行!”
第二天,李经述便拿着李鸿章的拜帖,带着苏小芸、苏小玉去京城的刘府,拜会刘坤一。在1875年,刘坤一就署任两江总督,1880年他还兼任了南洋通商大臣,对洋务比较支持,和李鸿章的交情也不错。管家带李经述到了客厅,那里还有一位个头不高的年轻人,坐在太师椅上跟刘坤一聊天,在谈国事。
李经述看了那年轻人一眼,他个头不高,落座后身子笔直,鼻梁高挺,双目有神,脑袋后面一条辫子又黑又粗,表面看起来文质彬彬,一开口却豪气冲天。
刘坤一看了李经述带来的拜帖,面露喜色,道:“早听闻李中堂家里出了一位旷世逸才,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器宇轩昂,不减令堂当年威风。”
李经述朝刘坤一一拱手,行礼道:“刘大人过奖。晚辈常听家父说起,刘大人气度不凡,能力超群,朝廷大员中的翘楚,在署两江总督及两广总督任内期间,整顿治安,力剿哥老会及海盗,禁赌;还查办了招商局贪污,支持江南制造局造舰,晚辈很是佩服,今日来访,是晚辈的荣幸。”
刘坤一听说李鸿章对自己也很欣赏,哈哈一笑,道:“来,老夫来介绍,这位是本官的湖南小老乡谭嗣同,他的父亲曾任湖北巡抚,跟老夫是故交。嗣同自幼从名师,好西学,曾给老夫提出过兴军事学堂、开矿藏、修铁路、办工厂等主张,后生可畏呀。”
李经述一听,心想这谭嗣同就是历史上写“去留肝胆两昆仑”绝命诗的那位维新志士,和大刀王五还是朋友,李经述以前读史书,总觉得谭嗣同这人不错,他这样的人物跟康有为,算瞎了眼,现在如果自己将谭嗣同拉到自己的军校,也算是救他一命,便朝谭嗣同拱手行礼,道:“谭兄弟也曾提出办军校?现在北洋筹办武备学堂,正好需要你这样的贤才,不知有兴趣否?”
谭嗣同此时也就二十出头,小李经述一岁,他一听李经述要办军校,也很感兴趣,便道:“不知北洋武备学堂一年准备招多少人?”
李经述说:“一年招两千人。只要陆军军官学校坚持二十年,华夏必成军事强国。”
谭嗣同问道:“我有一个朋友,人称大刀王五,在做镖局生意,能否聘请他当军官学校的武术教官?”
李经述听说过大刀王五的威名,大喜,对谭嗣同说:“习武可以强身健体,求之不得。”
李经述将办军校的初步方案和刘坤一说了,刘坤一极为欣赏,道:“贤侄,有志气!世上大多数事情,站在一边看容易,真正去做就很难。筹办中国第一所现代陆军军官学校,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老夫断然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争取到了刘坤一的大力支持。加上李鸿章的力荐,朝廷批准李经述到天津筹办陆军军官学。李鸿章给军官学校解决了天津的办学场地和聘请德国洋教官的问题,李经述很快发现一个问题,除了谭嗣同,他的老部下大多都驻扎朝鲜,身边特缺既懂兵又能对他个人保持忠诚的军事人才。李经述的想法,是把北洋陆军军官学校变成自己的“黄埔军校”。恰好1885年,袁世凯回京述职,李经述便让他举荐一人帮助筹办陆军学堂。
袁世凯也很敏感意识到陆军学堂是一个掌控未来中国的巨大平台,便毛遂自荐,说:“承蒙李公子厚爱,项城在朝鲜练就新军,不如俺回天津,襄助李公子办军校。”
李经述猜到了袁世凯的心思,袁世凯这人虽然精明能干,但野心也不小,又极会搞人际关系,绝对不能让他染指北洋陆军学堂,于是便拒绝袁世凯道:“朝鲜那边,还少不了袁大将军。”
袁世凯便又举荐了自己在陈州府结拜的兄弟徐世昌。徐世昌本来就天津人,光绪二年徐世昌得到袁世凯的资助后,中了举人,光绪十年就中了进士,这时任翰林院庶吉士。翰林院在清代属于清水衙门,徐世昌做的事情和张之洞当年一样,都是为领导写写讲话稿,整理文件什么的,极其枯燥无聊,徐世昌比张之洞的境遇更悲惨,当时正跟着被革掉军机大臣并且降了两级的李鸿藻混日子。
在衙门机关里头,领导不得志,就容易挑下属的毛病,下属往往就跟着受气。李鸿藻因为在中法战争中在幕后策划倒李鸿章,被慈禧太后革掉军机大臣并且官降两级。一身才华的徐世昌,每天上班别提上得多憋屈。那天一卷文书没整理好,就被李鸿藻一顿臭骂!袁世凯找到徐世昌,劝他抓住这个飞黄腾达的大好机会,还将自己在朝鲜练兵的经验倾囊相授!
“多谢袁老弟!”徐世昌也正想换个地方透透气,便借机出了翰林院,到天津襄助李经述办军校。
徐世昌果然足智多谋,见练兵人才短缺,建议李经述可以把一些程序倒过来走,比如先在淮军中招揽一些下级军士,再给李鸿章写具体的建校筹划和练兵计划。李经述便去淮军中广贴告示,为陆军学堂招人才,李鸿章同意了。这一则张榜告示简单注明了北洋武备学堂的七大招兵条件:
一、双手平举能提起一百斤;
二、一个时辰能跑四十里;
三、身高五尺以上;
四、不抽大烟、不喝酒、不赌博、不去妓馆;
五、二十岁以上;
六、识字;
七、身体健壮,无疾病史。
李鸿章正式定名中国第一所陆军学校叫“北洋武备学堂”,李经述顺利走出了坑水师提督丁汝昌的第一步!
...
第四十七章 北洋三杰
李经述列的七大征兵条件,当时算条件很高了,双手平举一百斤的体能方面暂且不说,仅识字一项,就把很多淮军挡在门外,因为当时当兵的多是文盲。还有的淮兵,一看告示,就摇头走开了:“这是什么烂学堂,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不去妓馆,那还算男人吗?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但也有一些渴望改变自己命运的年轻人,抓住了这一鱼跃龙门的大好机遇。
第一位来投奔李经述的历史牛人,是浓眉大眼的段祺瑞。段祺瑞当时正在山东威海当普通的炮兵。他是一位命苦的少年,说起来小段还是李经述的老乡,小李经述一岁,安徽肥西人,段祺瑞的祖父段佩是淮军将领,七岁把段祺瑞带到宿迁军营,年少的段祺瑞耳濡目染,喜欢排兵布阵,舞刀弄棒。到了十四岁,祖父去世,他扶灵柩回家;十六岁那年,段祺瑞一个人离家出走,步行两千多里,硬是从合肥走到山东威海,千里迢迢投奔堂叔段从德。但厄运没就此放过段祺瑞,父亲段从文来军营看段祺瑞,结果被盗贼劫财害命,其实段的父亲身上也就带了几两银子,死得比窦娥还冤。一年之内,母亲也哀痛去世,段琪瑞家里只留下年幼的弟妹。
十八岁的段祺瑞身负家庭的重担,在军营拼命打拼,想出人头地,可惜当时的清兵,大多吃喝嫖赌,段祺瑞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正陷入深深的迷惘,在军营里看到盖着李鸿章大印的招兵告示,顿感兴奋,立即收拾行李,带上几个山东炊饼,从威海又步行千里,赶到天津,刚走到李经述的大营门口,就饿晕了。
李经述听段祺瑞讲述了自己的过去,问他平时有什么爱好。
段祺瑞说:“卑职不抽烟、不喝酒、不去妓馆、不赌博、不贪污、不占便宜,只喜好排兵布阵。”
李经述问道:“那你会什么?”
段祺瑞回答说:“学过火炮操作。”
李经述便让段琪瑞现场操作,他果然对克虏伯炮能娴熟操练,就让他进炮兵学堂。
第二个来天津投奔李经述的历史牛人是冯国璋,当时正在天津大沽口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冯家到了晚清是村中大户,但到了冯国璋的父亲这一辈,家道中落。七岁,冯国璋入私塾读书,特别用功,后来进到书院读书,考试成绩名列前茅,在堂叔冯甘棠的资助下,到保定莲池书院进修,相当读现在的自考本科,他一边学习一边到书院外的餐馆当伙计,供自己读书,他还要养老婆孩子,当时学生大多都从家里带饭,餐馆那点微薄收入,老婆孩子都吃不饱饭,所以冯国璋辍学了,他立志要改变自己的贫困家庭,于是在光绪十年,背着父母妻子只身去大沽口投了淮军。他家里穷,看到了北洋武备学堂的招生告示,一个月十两饷银,他立马赶过去报名。
冯国璋的故事很励志,李经述就喜欢这样有上进心的青年,看似文弱书生的冯国璋,一见面就眯着小眼睛给李经述讲《孙子兵法》,他还结合自己平日在军营里的细心观察,如何练兵也讲得头头是道。
李经述一看,冯国璋正是自己需要的人才,要了!
第三个来投奔李经述的人才,是王士珍,从山海关千里迢迢赶来。王士珍看起来面容消瘦,身体羸弱,长得还有点丑,口讷寡笑,说了半天连自己的名字,是哪里人都没讲清楚。
李经述正准备给他十两路费打发他回山海关,王士珍说自己十七岁时考入了正定镇总兵学兵队,李经述便让他讲讲自己在正定镇总兵学兵队学了什么,王士珍立即口若悬河,怎么排兵布阵,怎么会操,面面俱到,极有条理。
李经述大喜,也将王士珍留在身边备用。
李经述没想到这告示一贴,竟然把“北洋三杰”都凑齐了,心情大爽,和这三位也交换了拜帖。
李经述、谭嗣同、徐世昌,还有段祺瑞、王士珍、冯国璋三人商议,拟定好了练兵计划,李经述交给李鸿章。李鸿章奏请军机处,醇亲王一看,工作很细致,还不用花朝廷太多钱,于是大笔一挥,准了!
两千人招齐之后,北洋武备学堂最后由李鸿章拍板更名为北洋陆军军官学堂,李经述有意把北洋陆军军官学堂选在了离北洋水师学堂七八里地的地方,也就是天津海河下游的东岸,辟地一千余亩,修筑方形大土城,还在土城墙上筑通道和护墙。
临海河一面的南北两城角处,筑两座炮台,台内地下凿空作为贮存弹药的地下室。然后在墙外面挖壕堑引水形成护城河,并在河边植柳树,城西和城北临海河开一营门,设吊桥,城内中央为建旧瓦房五百间供士兵居住,封闭式管理。
在海河东面建弹药军械库及马厩,南面为教员住宅,还在东南角开大水池,引海河水流入,架设军用桥梁,水池中心有一小岛,栽上桃树百株,供学员们休憩。在军校堂址西面有宽阔草地,是平时操练的大操场和打靶场,还陆续建起讲堂、厨房、澡堂、步枪暂存室及修械室等设施,日夜施工,不到三个月,一座陆军军官学校就拔地而起,初具雏形,李经述请李鸿章亲自题写了“北洋陆军军官学堂”的校名,用在青石的牌坊门上。
李经述深知军校最重要的就是思想工作,要让军官忠诚听指挥,必须有一个统一的核心思想,他结合当时内忧外患的大局势,将陆军军官学校的核心思想定位“保家卫国”,让徐世昌写了一副对联,题在校门处:“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怕死莫入此门”。
后来,陆军军官学堂全体学生编为五个大队,每大队四百人,共编为步、马、炮、工、辎五科,在课程设置上,军事课设:基本战术、应用战术、图上战术、战略学、孙子兵法、管子兵法、沟垒学、弹道学等,多是请德国洋教员上课;文化课设国文、算术、几何、三角、地理、格致等,李经述还把淮军大将刘铭传、北洋水师学堂的教习严复也请来给陆军学堂的学员们上课。有时为了跟朝廷大员搞好关系,也请他们来讲课,比如刘坤一。
李经述还想给北洋陆军军官学堂定一首“校歌”,徐世昌马上想起袁世凯说的在朝鲜练兵的那首打油诗,还结合军官学校的授课特点,略加改动,写了这首校歌:
朝廷欲将太平大局保,将军统领遵旨练新操。
方今中国文武学堂造,不比市井蠢汉逞粗豪。
第一立志要把君恩报,第二功课要靠官长教。
第三行军莫把民骚扰,我等饷银皆是民脂膏。
第四品行名誉要爱好,第五同军切莫相争吵。
各营之中枪队最为要,望牌瞄准莫低亦莫高。
炮队放时须要看炮表,安放药引须按度数标。
轻炮分工不愁路窄小,重炮车载马拉不觉劳。
马队自己须将马养好,检点蹄铁切勿伤分毫。
临敌侦探先占敌险要,我军酣战从旁速包抄。
工程一队技艺须灵巧,陆地筑垒遇水便搭桥。
辎重队里事事算计到,衣粮军火缺乏不需焦。
李经述把“第一立志要把君恩报”改为“第一立志要把亲恩报”,定下了校歌。徐世昌结合普鲁士军歌《德皇威廉练兵曲》的曲调谱曲,把它编成了北洋陆军军官学堂的“校歌”,让每个入校的军官第一件事,就是把这首歌记牢唱熟。
在武器装备上,李经述这次也下了血本,请驻德大使李凤苞在德国购置过山炮、半陆路炮,步兵骑兵则买来复枪、毛瑟枪,还有天龙步枪和飞龙机枪。李经述还给军官们买了时表、双筒望远镜、雨衣雨帽、洋鼓洋号。全部采用新式练兵方法。
李经述对第一期学员倾注了巨大的心血,对段祺瑞、冯国璋、王士珍都格外照顾,比如段祺瑞的弟弟妹妹在合肥老家,李经述派人把他们接到天津,还赠送了一套住宅给他们。冯国璋家里缺钱,李经述一出手就是一百两纹银,雪中送炭。王士珍和寡母住在一起,他的母亲年事已高,有眼疾,李经述派人去给她找最好的郎中治病。段祺瑞、王士珍、冯国璋对李经述誓言效忠。
对其他学员,李经述也用心良苦,每一次发学饷,他都亲自去送到每一个学员的手里,对他们嘘寒问暖,看看他们家里有什么困难,能帮助解决的尽量解决,日子久了,李经述几乎都能叫得上每一个人学员的名字,这些学员一看这高官二代,跟以前压榨他们油水的长官有天壤之别,对李经述也死心塌地。
北洋军校第一期学员大都出身卑微,训练刻苦,不久,就小有所成,出操用炮,也有模有样了。李经述觉得时机成熟了,就请李鸿章来陆军军官学堂视察。
李鸿章到了校门处,看到“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怕死莫入此门”的对联,夸赞道:“好,有志气!”再看学员们的会操,想起了自己当年练淮军的情景,不禁夸赞李经述“将来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李经述知道李鸿章从安徽合肥农村走出来,现在成了大清帝国的头号汉臣,他本人就是一个传奇,是淮军学员们仰慕、人人欲效仿的偶像,所以趁机请李鸿章作重要讲话,李鸿章犹豫了一会,觉得自己确实有很多话想要讲,便答应了。
当时,练兵场的天空飘起了小雨,两千多个学员站得笔挺,在雨中听完了李鸿章慷慨激昂的演讲,这一场“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演讲振聋发聩:“老夫窃惟欧洲诸国,百十年来,由印度而南洋,由南洋而中国,闯入边界腹地,凡前史所未载,亘古所末通,无不款关而求互市。我皇上如天之度,概与立约通商,以牢笼之,合地球东西南朔九万里之遥,胥聚于中国,此三千余年一大变局也。我朝处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窃以为天下穷则变,变则通。中国士夫沉浸于章句小楷之积习,以致所用非所学,所学非所用,中国文武制度,事事远出西人之上,独火器万不能及。故以为中国欲自强,则莫如学习外国利器;欲学习外国利器,则莫如觅制器之器,师其法而不必尽用其人,欲觅制器之器与制器之人,则或专设一科取士,中国但有开花大炮轮船两样,西人即可敛手!火炮之利,有赖诸君了!”
李经述一听,心想这还是“西学为用”的老调子呀,看来李鸿章虽然贵为晚清中国第一汉臣,思想也是有历史局限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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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坑日本首相
又过了三个月,快入秋了,那天阳光和煦,李经述在北洋陆军军官学堂练兵场督查军官的操练,他再次请李鸿章和淮军主要将领来视察,一来让新军展露头角,给淮军各位将领做个示范,二来提升一下陆军军官学堂的知名度,好扩大规模。另外,搞掉丁汝昌的时机也快成熟了,他要请刘铭传帮忙。
李鸿章欣然前往,还带了刘铭传、刘秉璋、丁汝昌等人观摩北洋军官们的秋操,还特邀了刘坤一等朝中大员一同前往。
在会操的场地,李经述一挥令旗,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段祺瑞一声令下,“放”!
操场上的两百位年轻的炮兵,操纵四十门口径二百八十毫米的德国克虏伯巨炮齐轰,炮声隆隆,三四千米外的奔跑的马车轰然中炮,灰土飞扬,场面十分壮观,一向善于打仗的刘铭传都看得目瞪口呆。刘铭传站在李鸿章身边,对李鸿章说:“中堂大人,经述这炮队,才训练半年,不比我们当年的开花炮队差呀。”
李鸿章点点头,说:“现在的巨炮,威力与我们以前使用的不可同日而语。”
一阵巨炮轰击之后,操场上接着出现了一批骑兵。号兵们吹起了进攻的紧促号角,王士珍骑马抽出指挥刀,带三百马兵学员冲出,马蹄声、喊杀声震天。马蹄所向,泥巴场地上也是扬起漫天尘土。
接着,冯国璋带五百步兵压后布阵射击,“砰砰砰”的枪声响起,前面百米开外的稻草人纷纷中弹倒下。
炮兵、骑兵、步兵三军军容整齐、配合默契,李鸿章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紧接着,谭嗣同和大刀王五还带着三百人的大刀队出场,作了会操表演,这大刀队一个个身高超过一米八,任务是在最后上场,跟敌人肉搏。
新上任的两江总督刘坤一笑着对李鸿章说:“令郎训练的这一支虎狼之师,大有中堂大人的风采呀,将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回京之后,本督可为他向朝廷请功。”
“那就有劳刘大人了。”李鸿章看着这些年轻的淮军,一个个精神抖擞,又听刘坤一提起当年之事,内心不禁想起自己当初练兵的陈年往事。
当年太平军围了上海,李鸿章毛遂自荐,回到合肥招募乡勇组建淮军,他首先就去肥西找到当地有名的团练头子张树声。江淮之间数年来一直遭受着太平军和捻军的掠扰,张树声自幼就跟着办团练的父亲张荫谷东征西讨,在家乡早就听说过李文安的二公子在湘军大营中当差,而且混得不错,本来就想联系,此番李鸿章找上门来招兵买马,张树声立即和其属下爱将刘铭传、周盛传、周盛波兄弟一起投靠了李鸿章。潘鼎新也立即响应,把手下的一批三河团练全部拉到李鸿章的大旗之下。接下来,李鸿章还去寻找当年与他父亲同在一起办团练、结果也是被太平军杀害的忠良吴廷香的儿子吴长庆,他手下也聚集着一批乡勇,吴长庆与李鸿章一拍即合。然后,李鸿章还去找他的学生刘秉璋。刘秉璋是安徽庐江县人,在翰林院任编修。太平天国运动爆发后,他的家乡受到太平军的洗劫,这是奇耻大辱,加上李鸿章劝他从军,他也弃文从戎,回到家乡办团练。
不到两个月,李鸿章在肥东、肥西召集的乡勇兵力超过了2万人。要说他们是军队,有点滑稽:他们不会队列,甚至不会排队,高矮长短,参差不齐;衣着也五颜六色,破烂不整,谈不上统一。唯一的共同特征,就是大伙儿头上都扎着一条毛巾,但毛巾的颜色也不一样。平时见到首领,连个军礼都不知道怎么敬;说起话来,全是“弄妈弄妈”的一口土腔调。但李鸿章深知这些人,将来必定是国家的栋梁,他把这些“淮勇”根据其营官的姓名暂时分成五个营,潘鼎新带领的淮军为“鼎字营”,刘铭传部称“铭字营”,吴长庆部称“庆字营”,张遇春部称“春字营”,张树声部称“树字营”。
李鸿章就是靠着这些人,一同出生入死,才打下一片天下,成为晚清中国第一汉臣,如今一晃二十多年过去,跟着李鸿章的人都已经成了朝廷大员,所以李鸿章深知,练兵就是练的未来,对很像自己的李经述,越发喜爱。
回到朝中,刘坤一果然为李经述请功嘉奖,慈禧太后让光绪皇帝封李经述为正二品的总兵,赏赐黄马褂一件。
就在李经述忙着筹划搞掉丁汝昌之时,即将成为下一任日本首相的伊藤博文,农商大臣西乡从道带领强大的外交团,气势汹汹来天津找李鸿章讨“公道”,日本人觉得自己在朝鲜的开化党政变中受了莫大的委屈——日本驻朝公使竹添进一郎回国后,为了推脱责任,说自己是奉朝鲜国王李熙的手诏才带兵进景福宫勤王,却被李经述带淮军攻打,日本驻朝大使馆也被中国人烧了,伤亡惨重,他们想找中国索赔损失一百万两白银。
醇亲王将这事交给了李鸿章,而李经述还担任“朝鲜通商大臣”的职务,李鸿章便让李经述也参加和日本外交使团的谈判。外交谈判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唇枪舌剑关系一国的核心利益,李经述做了充分准备,毅然去会会这个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日本首相伊藤博文。
中日谈判的地点在天津南的一栋三层红色小洋楼,李经述那天到了会场,一看伊藤博文,这人和其他日本人一样,身高都是三等残废,前脑门也很光亮,留着八字胡,穿着黑色燕尾服,他身后的西乡从道,虽然是个狂热的好战分子,但也穿着西装,显得人模狗样,文质彬彬。狡猾的日本人这次谈判又邀请了英国、美国的驻华大使旁听,想以歪理服人。
走到谈判桌前一坐定,伊藤博文就气势汹汹对李鸿章发难:“此次来贵国主要为两件事,我们先谈日本在朝驻兵的事,前几年日使馆遭朝鲜暴民焚毁,这次日本驻汉城使馆又被烧毁,日本国必须要在朝鲜驻兵了。听说大清国已经在汉城驻扎了三千兵。”
中国是朝鲜的宗主国,在朝鲜驻军那是理所当然的事,而日本想在朝鲜驻军,实际上想以保护使馆的名义在国际上造成日本也是朝鲜保护国的假象。
李经述当然不会上伊藤博文的当,马上说:“这次朝鲜开化党闹事,日本兵是背后主谋,不可能让日本在朝鲜驻兵。”
李鸿章是一位老辣的谈判高手,他听李经述说日本有兵在朝鲜,故意装得很吃惊,不紧不慢问坐在旁边的李经述:“日本国在朝鲜竟然还有驻军?老夫怎么不知道这事?”
李经述说:“前些年大院君带兵叛乱,日本前任驻朝鲜大使花房义质自己放火烧了日本使馆。后来日本以平叛为名,派一千日军到朝鲜,就赖在汉城乔装改扮,一直没回去。”
李鸿章因为定远号、镇远号与济远号三艘巨牛逼的铁甲军舰已经到了天津港口,又刚搞定了法国佬,此时表现得相当硬气,说:“中国是朝鲜的宗主国,朝鲜的事情老夫说了算。朝鲜的叛乱当年我军就平定了,日本没有理由在朝鲜驻军,这事不用谈了!”
李鸿章这一句“这事不用再谈了”把伊藤博文气得半死。不过这事确实是日本理亏,朝鲜现在很稳定,日本没理由驻军,伊藤博文便开始谈第二件事,他拿出朝鲜国王李熙的“日本公使来卫朕”手诏,很气愤地对李鸿章说:“那我们还是谈朝鲜国王传诏竹添公使带兵进宫勤王,贵国士兵不由分说,攻打王宫,打死日本兵,中堂大人理应把带兵的军官抓起来问罪。”
李鸿章接过手诏看了一眼,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递给李经述。李经述看了看“日本公使来卫朕”这七个字,说:“袁世凯给我发过电报,说这手诏是金玉均、朴泳孝等乱党胁迫朝鲜国王写的,不算数。”
伊藤博文说:“你怎么知道这手诏是被胁迫写的?这可是朝鲜国王亲笔写的,不信可以找第三国专家鉴定笔迹。”
李经述轻蔑地一笑,道:“伊藤大人,这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如果在正常情况下,朝鲜国王的字会写得这么歪歪斜斜吗?而且你注意到没有,这手诏连御章都未盖。”
伊藤博文被说得面红耳赤,很愤怒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竹添进一郎,他知道竹添说谎了。
这时,李经述拿了一份朝鲜国王李熙的咨文,给伊藤博文看:“伊藤大人,你要想知道朝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看看朝鲜国王这份加盖了御章的咨文吧,里面还声明了,你手中的那份手诏是乱臣胁迫时写的矫诏,这些乱臣贼子现在已经伏诛。而且袁世凯带兵进朝鲜王宫,也是日本兵先开的枪!”
说完,李经述拿出一张有弹孔的名帖,说:“这是袁世凯派进宫去跟日本兵联系的军官的名帖,上面这个弹孔就是日军开枪打的,还打伤了我方进宫的使者。”
伊藤博文没想到李经述早有准备,留了一手,连朝鲜战场上带着弹孔的名帖都拿来了,气得八字胡都翘起来了,一拍桌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李鸿章这时也刷地站起身来,又举起紧握的双拳,对伊藤博文怒目圆睁:“你们日本国竟然有军在朝鲜,就是无理在先,竟然还进宫帮助叛党胁迫朝鲜国王,是错上加错,我方加以驱离也不为过。你们竟然还先开枪,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鸿章在外交场合,一向以温恭有礼著称,只在中法开战前跟法国驻华公使脱利古红过脸,伊藤博文一看李鸿章这态度,有点心虚了,赶忙狡辩说:“是朝鲜乱党先开的枪,中国兵不应该打死日本兵。”
李鸿章说:“既然对方先开枪了,不管是朝鲜兵还是日本兵,中**队哪有不开枪还击的道理?”
伊藤博文本来信心满满来找中国要赔偿,谈到现在,处处落下风,连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了。李经述这时站起来大声质问伊藤博文:“伊藤大人,你没什么说的了。我有话要说了,你们日本国这十年来,竟然把中国的和平忍让当软弱,一衅台湾、二衅琉球、三衅朝鲜,到底意欲何为,是想和中国开战吗?中国连法国人都敢打,不惧你们日本国!!”
伊藤博文听到李经述说要开战,额头直冒冷汗,知道再谈下去日本就“偷鸡不成蚀把米”,拿出白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今天有点头晕,要先回去休息,改天再接着谈。”
一回到驻华使馆,伊藤博文把竹添进一郎骂得狗血淋头。竹添进一郎承认自己说了谎,西乡从道不仅没有责怪竹添进一郎,反而要求伊藤博文对中国开战。
伊藤博文的头脑没有发热,对西乡从道说:“中国刚购置了三艘巨甲铁舰,正等着我们送上门去,所以李鸿章很硬气,开战就上了中国人的当了,现在还不是开战的时候,我们应当‘知耻而后勇’,韬光养晦,购买军舰,强大我们的日本国海军,总有一天,我们会乘坐军舰,杀到北京去!”
不久,伊藤博文就灰溜溜带着西乡从道等人回东京了。李经述觉得日本人这次有点反常,便向李鸿章建议,将哥哥李经方派到日本去当驻日大使,盯着日本人的动向。
李鸿章也觉得日本国的狼子野心越来越大,李经方也学过日语,便同意了李经述的建议,将在总理衙门工作的李经方派往东京担任驻日大使。
李经方以为李经述是在背后整他,故意将他从李鸿章的身边调开,他气势汹汹去找弟弟李经述,冲到李经述的书房,大声质问他:“经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经方一时情绪冲动,还想动手,但被李经述身边的苏小芸一下子制服了,按倒在地上。
李经述面色沉重,走了过去,对苏小芸说:“放开我哥,你先出去,我有重要的话,要跟我哥私下里说。”
...
第四十九章 撤旗事件
李经述让苏小芸出了书房,而李经方听到弟弟客气称呼他为“哥”,心头的怒气消了一半,因为李经述了解到他以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很少当着别人的面尊称他为兄长了。
书房里只剩下李经述与李经方,李经述对李经方说:“哥,你想过没有,父亲已经年过六十,而且一旦他倒下,你和我都是堂堂七尺男儿,如果不靠真本事立足于世,我们李家就会被人看不起。如果你真在乎什么爵位的话,我可以让给你!甚至家里的财产,我一文钱都不要。”
李经方一愣,道:“父亲还会倒台?这怎么可能?”
李经述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日本人是很可怕的对手,要想保住我们李家的一切,你必须去日本,牢牢盯住日本的动向,随时报告给我。为此,我把父亲的爵位继承权让给你,还有财产继承权。”
李经方问道:“你真的愿意?”
李经述没有说话,马上取来笔墨纸砚,写了一份特别声明,把李鸿章的爵位继承权和自己的财产继承权都让给哥哥李经方。
李经方的能力也不错,任出使日本大臣,到了日本东京,很快很日本一些亲华派熟识了,他打听到明治天皇听了伊藤博文强大日本海军的建议,马上从日本王宫的内廷经费中抽出三十万两白银补贴海军军费,还号召日本所有的商家、贵族捐款。
日本国这些精英,自觉为海军筹集了一百多万两白银,伊藤博文马上找英国人买两艘排水量在六千吨左右的铁甲巨舰。
李经述收到李经方的电报,听说日本开始找英国人购买军舰,内心十分焦急,心想再让日本发展九年,就到甲午海战了,在这之前,一定要把日本收拾了,他知道自己得赶紧“染指”北洋水师,不然,即便再买十艘铁甲军舰,只有陆战经验的水师提督丁汝昌,也难以打败日本海军。
那天,日落时分,西边的天空铺了一层火红的晚霞,整座天津城都笼罩其中。李经述请两位老友——北洋海军右翼总兵刘步蟾、北洋海军左翼副总兵邓世昌到望春楼吃饭。
刘步蟾此时已明显比当年成熟,他个头不太高,却肩宽腰圆,结实健壮,鼻子挺拔,前额很宽,他没有蓄胡须,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三人坐定,李经述问起他们的近况,刘步蟾仰脖喝了一杯闷酒,道:“不瞒兄弟,我们的丁提督基本上没学过水师指挥,中堂大人聘用了一个英国佬琅威理当顾问,这洋人颐指气使,丁军门事事都听他的,兄弟们都很不服气。”
邓世昌夹了一口菜,也愤愤不平,附和道:“是呀,这个琅威理,还真把中堂大人给他的提督衔当成提督了,脾气暴躁、盛气凌人,动不动对我们颐指气使!老弟你能不能跟中堂大人说说,把这洋鬼子换掉。”
李经述早听闻丁汝昌不善于治理水师,北洋海军请了一位英国顾问琅威理,他毕业于英国皇家海军学校,又在英国海军服役多年,在北洋海军里治军严明,官兵们忌惮他的严厉,北洋舰队中流传“不怕丁军门,就怕琅军门”,但搞掉琅威理对中国海军的训练不利,于是李经述笑了笑,道:“我听闻这琅威理,是赫德亲自给家父推荐,恐怕不是说说就能搞掉的。这洋人自然有洋人的几把刷子,北洋舰队实战经验不足,还要虚心学习呀。”
刘步蟾夹了一口菜,刚要吃,听李经述这么一说,放下筷子道:“琅威理来北洋舰队已经四五年了,军舰该怎么操作和指挥,兄弟们都学会了,我和世昌兄弟也在德意志留过洋,用不着洋人再指手画脚了!”
李经述说:“你们都是和我在朝鲜汉江里死战过的兄弟,又都在德意志的海军学校深造多年,你们的能力,我当然信得过。不过要挤走琅威理,要讲究策略,得有合适的时机!”
刘步蟾问:“老弟有话直说吧,这里没有外人,什么策略?什么合适的时机?只要能把洋鬼子赶走,兄弟我定当竭尽全力。”
李经述低声跟刘步蟾、邓世昌耳语了几句,说只须如此即可,有劳两位,到时我自然会站出来为两位兄长说话。
过了三天,李鸿章果然找到李经述,让他去处理北洋舰队的“撤旗事件”。
原来,北洋海军在德国、英国新购的四艘铁甲舰中有两艘快完工,水师提督丁汝昌奉命率人去接收,按《北洋水师章程》规定,北洋水师只设提督一名、总兵两名,提督之下,总兵官衔最高。丁汝昌走后,右翼总兵、“定远”舰管带刘步蟾降下五色提督旗,升起三色总兵旗,宣示代行指挥北洋水师的舰队。
这时,北洋海军的高级顾问、自认为自己是“副提督”的琅威理不干了,立马跑过去厉声责问刘步蟾,“丁提督走了,本提督还在北洋舰队呢,你升起总兵旗,这不明摆着不把我这副提督放在眼里吗?”
刘步蟾早看他不顺眼了,用英语告诉,琅威理:“no,琅威理,你先回去搞清楚提督衔和提督的区别吧。”
琅威理来北洋舰队四五年了,这时已是第二次受聘,一直以为自己是北洋水师的“二号人物”,现在总兵刘步蟾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拂袖而去,随即致电李鸿章,要求给个“说法”。
这撤旗之事,后果很严重,涉及到中英两国海军的外交,李鸿章不想把这事闹大,便让李经述代表自己去处理。
李经述不想让李鸿章知道这事是他幕后策划,便故意推辞道:“父亲大人,我一直统管陆军军官学堂和北洋水师学堂,北洋舰队的事,应该由丁汝昌负责,恐怕我不便插手。”
李鸿章说:“为父记得刘步蟾是你举荐的人,他和琅威理闹矛盾,涉及到和英国海军的外交纠纷,水师提督丁汝昌不在国内,即便他在,他不懂外交,你去处理比较合适,一定要秉公处理,尽快息事宁人。”
李经述这才去调查处理此事,他开始了下一步计划,再次约刘步蟾、邓世昌到望春楼吃饭。
刘步蟾、邓世昌赴饭局,多带了一人,北洋舰队左翼总兵林泰曾,刘步蟾介绍道:“这位是自家兄弟,我在福建船政学堂的同窗好友,当年我们一起在‘建威号’船上见习,睡上下铺。”
林泰曾上前跟李经述行礼道:“久闻李公子威名,在越南和台湾痛击法国佬,长国人志气。今日一见,果然虎目生威,一表人才,难怪中堂大人对你厚爱有加。”
李经述一看,林泰曾鼻梁高挺,皮肤黝黑,浑身上下精气神十足,必是一名虎将,拱手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就别拘礼了,北洋舰队将来肯定有机会建功立业,名扬四海。”
林泰曾一笑,说:“李公子抬举了,谁不知道现在朝廷和李中堂重视陆军,你的陆军军官学堂是红花,我们北洋海军只是绿叶。”
三人坐定,便开始商议怎么对付琅威理。俗话说,“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和林泰曾一聊,李经述才发现,这琅威理不简单,两度受聘为北洋海军总查,赏提督衔,负责北洋水师的组织、操练、演习,治军严明,按照英国海军条令操练的北洋舰队,有一次深夜,他突然鸣警演习,各舰管带无不披衣而起,各司其职,从容不迫,北洋水师正需这样的海军人才督导。
“撤旗事件”背后,是刘步蟾和琅威理对北洋舰队指挥权之争。琅威理还上书李鸿章干涉北洋舰队的“人事”,说水师中闽籍管带众多,刘步蟾、林泰曾、邓世昌形成帮派,桀骜不驯,双方矛盾激化。
李经述心想必须想一个两全之策,既不能让琅威理的权力太大,也不能让刘步蟾他们觉得自己是受琅威理指挥。他们讨论了好几个方案,都觉得不妥,这时,邓世昌表态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化解这所有的矛盾:李公子取代水师提督丁汝昌,统领我们北洋舰队!”
“啊?此话怎讲?”刘步蟾对邓世昌这个大胆的提案毫无心理准备,问道。
邓世昌说:“北洋水师舰队现在的矛盾在于丁军门不懂水师,一味听命琅威理,兄弟们感觉自己受洋人摆布,李公子来当这个提督,就不存在这个问题,至于钳制琅威理,让中堂大人聘请一位德国洋顾问,授予他们一样的权力,水师指挥权就不会受英国一国钳制,这样中堂大人也会比较满意。”
“有道理!我支持邓兄弟的想法。”林泰曾点头说。
李经述也觉得这想法可行,丁汝昌并不像历史教科书上说的那样是民族英雄,相反,他治理水师无能,畏战避战,在自杀前还给日本人写了投降书,对中国在甲午海战战败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试探一下刘步蟾人的口风,道:“邓兄弟说得对,琅威理之所以能狐假虎威,主要在于丁军门不谙水师,家父也有意将之撤换,你意下如何?”
丁汝昌这个人呢,出身贫苦农村,自十岁起失学,出外帮人放牛、放鸭、摆渡船等,以补贴家用。十四岁时,被父亲送到同族伯父的豆腐店学徒,后来父母在荒旱中双双饿病而死,他投靠了太平军,成为程学启的部下,当太平军大势已去时,他叛投曾国藩的湘军,参与对太平军和捻军作战,最后跟了老乡李鸿章,受到赏识,官至记名提督。怎么说呢,他虽然陆地上作战勇猛,但没有统帅海军经验,还爱嫖好赌,刘步蟾本来就轻视丁汝昌的为人,不服调度,听李经述说李鸿章要换掉他,赶忙表示:“中堂大人英明。”
于是,李经述让刘步蟾、邓世昌和林泰曾马上收集可以整倒丁汝昌的“罪证”。
刘步蟾三人特别积极,第二天就给李经述送来丁汝昌的“黑材料”:一是生活**:虽为水师统帅,平日宿娼聚赌,并不在大营中居住;二是军纪松弛:水师每年例巡南洋,率部下淫赌于香港、上海;三是不关心军舰保养和维修,以大批军舰定期运送旅客赚钱,影响日常训练。
李经述一听,这刘步蟾太不了解李鸿章,丁汝昌的生活腐化对李鸿章来说,那根本不算事,李鸿章用人不拘一格,甚至喜欢用生活腐化的将领,认为“武人好色,乃其天性,但能贪慕功名,自然就我绳尺”,第二条和第三条,丁汝昌可说自己不懂水师糊弄过去,于是他面色沉重,道:“丁军门还有无别的事瞒着家父?”
刘步蟾想了想,道:“去年李中堂按例检阅时,丁军门让我们把所有船舰和大炮都被粉饰油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个算吗?”
“哈哈,太好了,天助我也!”李经述笑道。他知道刘步蟾说的这事才有攻击力,因为李鸿章对手下什么都能容忍,但有一条“高压线”,那就是“欺骗”,宿娼聚赌什么的,只要老实交代,没问题,但要是欺骗李鸿章,必然“滚蛋”。
抓到了丁汝昌的把柄,李经述便请淮军中有声望的重量级人物刘铭传出手,帮助搞掉丁汝昌。
刘铭传和丁汝昌有旧仇,淮军上下人尽皆知:当年清廷平定了太平长毛,要淮军“裁兵节饷”,刘铭传把丁汝昌的部队置于“闲散”之列,准备裁撤掉,丁汝昌不服,背着刘铭传越级给李鸿章和朝廷上书,说刘铭传公报私仇,结党营私,还贪污军饷。脾气火爆的刘铭传暴怒,当时就命人请丁汝昌到大营,准备干掉他,还好丁汝昌当时腿脚利索,跑得快,躲到庐江老家才逃过一劫,刘铭传也因此被罢官,两人从此结下梁子。
刘铭传当时在京城述职,没有回台湾,他本来就看不上丁汝昌的能力,李经述给刘铭传带了两瓶家乡的烧酒,刘铭传便答应帮忙向李鸿章举报丁汝昌。
李经述心内狂喜,两瓶烧酒就换一个北洋舰队的提督,挽救整个北洋舰队,改变中国的命运,历史的蝴蝶效应还真是有趣得很!
...
第五十章 执掌北洋水师
刘铭传按照李经述提供的“黑材料”,亲笔写了一封“举报信”。李经述看了信的内容,很满意,谢过刘铭传。
刘铭传拍了拍李经述的肩膀,道:“不用谢我,好小子,你一定要好好干!将来台湾有什么事,还指望着北洋舰队呢!”
李经述心想丁汝昌毕竟是李鸿章的老将,撕破脸不太好,如果丁汝昌能主动辞职,自己执掌北洋水师的事就妥当了。于是,等丁汝昌带着两艘铁甲战舰从德国回国,李经述把刘铭传的“举报信”交给丁汝昌。
丁汝昌一看,心虚了,头上直冒冷汗,道:“这刘六麻子,太阴险了,还跟当年一样,背后捅我刀子,还好老弟告知。我是冤枉的,绝对不敢欺瞒中堂大人!”
李经述说:“这封举报信里,白纸黑字,连家父哪一天到北洋水师检阅,什么时辰到了哪里都写得一清二楚,肯定是水师内部有人不满提督大人,才把你的情况告知刘铭传。你也知道,他在台湾打败了法国人,声望日隆,他要是把这信转给哪位御史,在朝堂上参提督大人一本,家父也保不住你。”
丁汝昌赶忙问:“中堂大人看过这封信了?这下我该如何是好?”
李经述说:“这事我还没有告知家父,我奉命先要处理撤旗事件。”
丁汝昌本来就在水师不得人心,刘步蟾、林泰曾、邓世昌等管带舰长都不服他,他年纪也大了,在北洋水师干得也不爽,知道这件事背后肯定有水师内部的人捣鬼,于是问李经述:“撤旗之事暂时不提。只是刘六麻子的举报信,来势凶猛,依老弟之见,我当如何?”
李经述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说出自己一石二鸟的建议,道:“提督大人可借这次降旗事件,主动要求调离岗位,兄长是陆军出身,我们陆军军官学堂正需要兄长这样的淮军名将坐镇,你去当总办应该没问题。北洋水师那边,你可让中堂大人把美国人马吉芬聘为高级顾问,和琅威理一样,同赏提督衔,以后再找机会回水师,兄长意下如何?”
李经述让刘步蟾收集丁汝昌“罪证”的同时,还让他们看看北洋水师里有没有懂海军的洋顾问。刘步蟾给李经述推荐了一位洋顾问,美国人马吉芬,此人的梦想,是当海军,1884年毕业于美国安纳波利斯海军学院,那年美国海军只招十二个人,他没考上,不远万里漂洋过海转投北洋水师,想曲线就业,他找到美国副领事派曲克帮忙,推荐到李鸿章那里工作。李经述早已经了解到,此人比较擅长船舶驾驶,枪炮使用,领航和蒸汽轮机维护。最重要的是,马吉芬跟丁汝昌私交甚好!
丁汝昌也是身经百战的淮军大将,陆军经验丰富,去北洋陆军军官军校也算人尽其才,他已年近五十,当初李鸿章将他安排到水师,也是为了避开刘铭传的无奈之举,李经述这么一说,丁汝昌怀疑这就是李鸿章的意思,当时北洋水师也没多少油水,一出海就好几个月见不到家人,年过半百的他早想回北洋陆军发展,此时陆军军官学堂的秋操,已“一炮打响”,军官学堂在朝廷内外也小有名气,加上连刘铭传都出手了,丁汝昌知道这次淮军内部想搞垮他的势力非同小可,于是顺水推舟,对李经述道:“多谢老弟为我着想,北洋水师想我走人的,无非就是刘步蟾、林泰曾两个总兵,我绝不会让他们占我的位置。这样,我向中堂大人举荐你出任北洋水师提督,如何?不过我也不瞒老弟,水师那边账目上,有一些亏空,老弟你得帮我担着。”
现在钱对李经述来说,绝对不是问题,丁汝昌的提议正中李经述的下怀,他内心窃喜,但表面上不便表现兴奋,面色平静道:“多谢兄长提携,我如能出任北洋水师提督,自然替兄长抹平所有账务,既往不咎。只是我的资历尚浅,恐怕会有人不服。”
丁汝昌说:“在朝鲜战败日本人、在越南战败法国人,你的能力,淮军上下有目共睹,不必推辞。我这就去见中堂大人,禀明此事。”
第二天,丁汝昌面见李鸿章,去跟李鸿章汇报军舰回国之事,然后他主动请辞,说自己年纪大了,长期在海上,旧伤复发,辞去北洋水师提督一职为宜,他还同时奏请马吉芬当水师副提督,挂提督衔,建议李经述任北洋水师提督,说自己愿意去陆军学堂发展。
李鸿章询问李经述的意见。李经述回答说,马吉芬这个人,我听刘步蟾提起过,忠诚可靠,没有琅威理那么大的野心,聘请他们当顾问,授予副提督之职,挂提督衔,可以形成有效制衡,也可以趁机跟英美两国海军搞好关系,这样我们就可以拉拢他们对付日本国,至少使他们保持中立,甚好!不然,琅威理在英国海军就是少校,只给他一个提督的虚衔,他必然难以接受。丁汝昌来军官学堂,可以当总办,军校正缺他这样的淮军高级将领。
李鸿章听了连连点头,李经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道:“孩儿现在已经任朝鲜通商大臣,兼管陆军学堂和水师学堂,再任北洋水师提督一职,会不会任职太多,引起淮军其他将领或朝中清流大臣的不满?
李鸿章笑道:“当初让丁汝昌去水师,也是为了避开刘六麻子,现在他年纪大了,说旧病复发,其实老夫知道,他是惦记着他那娇媳妇呢,现在回陆军学堂也好!你去兼任北洋水师提督,家父也放心!如果聘用琅威理和马吉芬为副提督,那北洋水师一下子有了两个洋副提督,你懂外交和英语,很合适。至于清流的非议,你不用担心,自古以来都是能者多劳,想当年文正公(曾国藩)一身兼了五部侍郎,你这几个小职务算得了什么?”
有了李鸿章的支持,李经述很快被光绪皇帝任命为北洋水师提督。他一上任,马上宣布了北洋水师的人事调整:聘用英国海军少校琅威理和美国顾问马吉芬为实职副提督,琅威理的薪水为3600美元,约合四百两白银,马吉芬的年薪为2400美元,约合三百余两,以示对琅威理更加重视,但两人权力一样。另外,将北洋水师右翼总兵刘步蟾指定为北洋水师提督的接班人,这对刘步蟾来说,也相当于“升官”,因为按照北洋水师的章程,左翼总兵的地位应该比右翼总兵要高。丁汝昌从德国带回了两艘远洋铁甲舰,李经述增加了北洋水师中翼,把左翼副总兵邓世昌提拔为北洋水师中翼总兵。至于左翼总兵林泰曾,李经述见他果然英勇骁战,给他的左翼舰队多划拨了一艘铁甲军舰,还把北洋水师仅有的两艘七千吨级别的铁甲巨舰中的“镇远”号交给他管带,这样一来,五人对李经述都比较满意。
李经述到了北洋水师,清点了一下北洋水师的家底,加上丁汝昌刚带回的两艘铁甲巡洋舰,北洋水师到1886年,已有排水量在千吨以上的远洋军舰十艘,分别是排水量7335吨的“定远”、“镇远”号铁甲舰,排水量2900吨的“经远”号装甲巡洋舰,排水量2300吨的“致远”、“靖远”号巡洋舰,排水量2100吨的“平远”号巡洋舰,排水量1350吨的“超勇”、“扬威”号巡洋舰,排水量1296吨的“广甲”号巡洋舰和排水量1030吨的“广丙”号巡洋舰。
北洋水师最牛的“定远”、“镇远”号两艘铁甲舰,是在德国伏尔铿造船厂订制的,综合了英国“英伟勒息白”号和德国“萨克森”号铁甲舰的长处设计而成,装备12英寸重炮八门、德国克虏伯305mm口径后膛炮8门、克虏伯150mm口径后膛副炮2门、75mm口径克虏伯炮4门、37mm口径五管哈乞开斯机关炮8门、57mm、47mm口径哈乞开斯速射炮各2门,14吋鱼雷发射管3具,备21枚鱼雷,李经述亲自担任管带,也就是舰长,英国海军少校琅威理当帮带,相当于副舰长;另一艘同级别的“镇远”舰,左翼总兵林泰曾任管带,美国顾问马吉芬任帮带。这两艘铁甲军舰,当时在世界也处于领先水平。此时北洋水师的实力,不管是装备,还是水师素质,名副其实的世界第六、亚洲第一。
清朝平定太平天国后二十年洋务运动,真不是白搞的,与大部分历史砖家的想象相反,当时的晚清财政相当健康,同治中兴时期中国每年财政收入7000万两白银,不过财政支出每年6000多万两,其中一半供皇室和满清贵族的开销,另一半就当军费,北洋海军每年能拿到手的的经费,起初在一百万两白银左右,但这不包括购军舰的费用。每次购买几十万两、百万两白银的军舰都是李鸿章单独奏请朝廷,专款购买。作为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李鸿章一直不差钱,直到卸任手上的经费还有1000万两白银。李经述了解到,当时世界海军装备日新月异,军舰的主机、锅炉、火炮、装甲等技术都在迅速更新,“速度重于装甲度”、“射速重于火炮口径”的观念已逐渐占主流地位,于是找李鸿章要钱,花费十万两银子,为北洋水师的十五艘军舰更换了蒸汽锅炉,另花八十万两银子为军舰添购了四十门克虏伯快炮,另外,特别注重检查炮弹质量,全部选购威力最大的开花弹。
经过这一番人事调整和装备弹药升级,加上李经述有海战经验,他很快树立自己在北洋水师中的威信,李经述下令北洋水师抓紧时间按照琅威理制定的英国海军章程操练,训练一字纵队、鱼鳞队等阵法,演练打靶、演放水雷,积极备战,因为他的下一步目标将是:日本国!
此时,李经述从李经方那里了解到,日本海军实力跟北洋水师差了一大截。1886年日本海军千吨级别以上的军舰只有四艘,分别是“浪速”号、“高千穗”号、“比睿”号、“扶桑”号,最好的“浪速”号巡洋舰,排水量3709吨,装甲甲板厚度只有中国“定远”舰的一半,装备克虏伯主炮2门、150mm口径克虏伯炮6门、47mm口径重型哈乞开斯速射炮6门、25mm口径四联装诺典费尔德机关炮10门、11mm口径10管格林炮4门、鱼雷发射管4具,火力跟“定远”舰相比,也有较大的差距。
李经述想在1886年就跟日本国开战,让日本人见识一下中国人的坚船利炮,去侵略一下日本,让日本人尝一尝战败求和的耻辱,去跟日本人要割地和赔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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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摆平朝鲜
瑞典近代有个巨牛逼的地理学家叫克节伦,他提出“地缘政治”的概念,这个概念在如今地理政治学中广泛运用,大意是说,如果一个国家周围没有比自己强大的国家,这样的地理环境比较好,可以建和谐社会。但如果一个不牛逼的国家,周围都是强国,而且强国势力在那争夺,这个弱小的国家命运就比较悲惨!
比如近代的朝鲜,朝鲜在东北亚的位置,也正好处于地缘政治的悲惨世界,当时的朝鲜北与北极熊俄罗斯毗邻,俄国佬想插一腿,南与侵略成性的日本仅有对马海峡一水之隔,明治天皇刚维新时日本国内就兴起了“征韩论”,而对于大清国而言,朝鲜更是国防的生命线,跨过鸭绿江就到了东北,所以不管朝鲜多混蛋,中国还得派军队去保全它。
李经述刚把日本人赶出了朝鲜,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但他刚接管北洋水师,袁世凯就发来一封电报,说没了日本人,闵妃这位妇人,最近在跟俄国的公使走得很近,还请求沙俄保护朝鲜这弱小的国家,并帮助训练朝鲜军队,以此牵制中国!
李经述气得肺都快炸了,当即去和李鸿章商量,准备马上乘坐“定远”号军舰去朝鲜,把朝鲜国王李熙给废了;废了李熙,他老婆闵妃自然什么都不是了,兴不起什么风浪。
李鸿章认为换朝鲜国王只是换汤不换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而且强行废掉朝鲜国王,必定会引起西洋各国责难,也会招致朝鲜国内民众愤恨,道:“你先带几艘铁甲军舰,带兵去回朝鲜威慑一下闵妃,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再做定夺。”
李经述便乘坐“定远”号,还带着“镇远”号、“济远”号从天津港去了仁川。朝鲜老百姓一看中国人的军舰这么牛逼,如海上庞然大物,一点也不比洋人的坚船利炮差,议论纷纷。闵妃听说朝鲜通商大臣李经述开着三艘铁甲军舰、带一千北洋海军回朝鲜了,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事情非同小可,赶紧推醒性生活不和谐的丈夫,半夜爬起来带文武百官赶去仁川码头迎接天国上使。
李经述率领故意不直接乘炮舰到汉城,一来是缩短行程时间,二来是想试探闵妃和俄国人进展到什么地步了。李经述到仁川时是早上,江边雾气蒙蒙,空气湿冷,他一身戎装上了岸,闵妃和国王李熙、朝鲜的文武百官已经在岸上等了一个时辰。袁世凯则带了五百全副武装的新式淮军恭候,以防有变。
李经述知道“背叛”这种事,是不能讲道理的,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所以必须强力扼杀!他见闵妃和国王亲自来迎接自己,估摸着他们和俄国佬的条件还没谈好,于是他一上岸,按礼节跟李熙和闵妃寒暄客套完,就和袁世凯一起坐到国王和闵妃身旁,把朝鲜当时的宰相沈舜泽和副宰相金宏集叫到跟前,拔出腰间锋利的战刀修理自己的手指甲,漫不经心地说:“本将军听说你们已将请求俄国人保护的秘密文件拟好,送到了俄国驻朝鲜使馆,把底稿拿来本将军看看,或许我还能给你们提提意见!”
沈舜泽一看李经述拔出了闪着寒光的战刀,吓得满头大汗,两腿发抖,幸好当时朝鲜的官员穿的朝服是马尾裙,旁人看不出,他故作镇定,马上瞄了一眼坐在李经述旁边的闵妃,她面色难看,脸上厚厚的一层胭脂粉像要掉下来,恐惧的眼神好像在提醒沈舜泽:“你死也不能承认啊!”
沈舜泽赶紧否认:“断无此事!所谓的秘密文件肯定不存在。”
袁世凯见沈舜泽否认,上前拔出了一把黑壳手枪,插话道:“沈大人,你们和俄国人勾结的事,是俺电报告诉李公子的,沈大人这话的意思,是俺诬告你们?”
“不是。”沈舜泽语无伦次,回答道:“如果有,肯定也是小人伪造,目的是要离间朝鲜和中国的关系。本官立即派人去俄国公使馆询问,看俄国人知道不知道秘密文件的事。”
李经述见他们死不承认,脸色一变,站起身一刀砍在了一面朝鲜太极国旗的杆上,那旗杆也就一柴火棒大小的竹竿,“啪”的断成两截,朝鲜太极国旗落在地上,李经述声色俱厉威胁闵妃道:“朝鲜自古是中国的地盘,现在朝鲜却想脱离中国投靠别国,这就好比小孩子要离开亲生父母,没经过父母同意,就去给别人家当儿子一样,这事叫数典忘祖,中国绝不答应,中国绝不能容忍!朝廷震怒,后果很严重!本将军带淮军兄弟一再和日本人浴血奋战,才保住了朝鲜。不少淮军兄弟战死,埋骨他乡,中国对你们朝鲜也算仁至义尽!你们如果有人想背叛中国,不必天朝派兵东渡讨伐,本将军直接就把朝鲜灭了,藩属国变为郡县,合情合理,别说俄国人,就算英吉利、美利坚也救不了你们!”
闵妃连连点头“称是”,说将军威名,名扬天下,然后赶紧下令,让沈舜泽派人去俄国公使馆核实有无秘密文件。
俄国公使波日涅夫也不傻,现在朝鲜是中国的地盘,只有中国在汉城驻扎三千兵,搞不好他这俄国公使会被李经述驱逐,俄国刚在新疆跟左宗棠的大军打了大败仗,中国又在越南和台湾打败法国,实力勿容小视,不能贸然跟中国人翻脸,便也矢口否认有秘密文件。
当李经述再次找沈舜泽索要秘密文件时,沈舜泽说俄国人也不承认有秘密文件。李经述“哼”了一声,马上和袁世凯一起,带了五百淮军入朝鲜王宫,找到闵妃和国王,要抓捕几个罪魁祸首的大臣押到天津问罪,交不出凶手,就废掉李熙,另外找一个不怎么缺心眼的姓李的藩王当朝鲜国王。
闵妃一听,也急了,心想李熙不当国王,那我这王妃还算什么呀?搞不好儿子王世子的册封也没了,于是梨花带雨,苦苦哀求:“将军息怒,不要这样呀。哀家要派人到天津找李中堂说说。”
李经述说,你不用去了,家父有亲笔密函在此,他把李鸿章给朝鲜国王李熙的密函给闵妃看,密函的话说得比较委婉,告诉李熙要全力配合调查“朝鲜通俄”的事,以后内政外交要开诚布公,不要搞小动作,遇事要多和朝鲜通商大臣“商量”,这般对朝鲜只有好处。
闵妃明白李鸿章说的“商量”,实际就是“请示”的意思,这密函就是李鸿章给李经述的“尚方宝剑”,他有先斩后奏的权力,顿时脸色惨白,瘫坐在御椅上,无奈说出这次“朝俄密约”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中国派来朝鲜的德国顾问穆麟德!
穆麟德是李鸿章的洋人幕僚之一,三年前受李鸿章之托,到朝鲜帮李经述处理朝鲜海关和外交事宜,拿着中国人民的血汗薪银,却背地里鼓动朝鲜王室“引俄拒清”,一种被穆麟德背后捅刀子的恶心感涌上心头,李经述内心的怒火迅速上升,马上命令闵妃让国王李熙照会各国,宣布今后各国收到只盖有朝鲜玉玺而没有中国驻朝通商大臣大印的文件都无效,等于废纸一张,自己带着二百淮军,直扑穆麟德的公馆,要将这个背叛中国的洋雇员就地正法!
闵妃看到李经述眼里杀气腾腾,顿感不妙,赶紧让老公李熙遵命照办,知会各国公使,以后朝鲜一切外交要以中国的意见为主。
在汉城以北的江边,伫立着一幢哥特式的两层红砖别墅,像一座教堂,便是穆麟德在朝鲜的公馆,门口有四位朝鲜的新军背着火枪站岗,李经述带着二百淮军到公馆门口,金色的阳光刚好铺汉江面上,波光粼粼,景色怡人。
一身戎装的李经述看着这临江的豪华别墅,想起中国还每年付给穆麟德薪银三百两,这相当于三十个驻朝淮军士兵的年饷,他竟然背叛中国,便下令淮军冲进屋抓人,守门的朝鲜卫兵过来阻拦,李经述甩手一响亮的耳光,把为首的家伙打得一趔趄,自觉带人拉开了穆麟德公馆的大铁门。
李经述让淮军围住了别墅,亲自带八个淮军直奔二楼的卧室,他一脚踢开门,穆麟德这大胡子正搂着两个没穿衣服的朝鲜宫女睡得香甜,宫女的衣服在地上,跟闵妃身边的宫女衣服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这两位宫女是闵妃送给穆麟德的。
穆麟德昨晚和两个朝鲜宫女操劳过度,见有中国兵闯了进来,才惊醒了,扯过床头的一件睡袍穿上,跳了起来,身体直哆嗦,指着闯进来的淮军,气急败坏地骂道:“混蛋,你们是谁?怎敢闯到我家里来?”
李经述从门外走了进来,让人端来一大盆冷水,当头浇在了穆麟德的头上:“本将军看你头脑发热,还不够清醒,给你降降温!”
穆麟德一看是李经述,用生硬的中国话道:“我是中堂大人派来朝鲜给国王当顾问的,你怎敢这么对我?”
李经述骂道:“我呸,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我想你很快就不是中国的顾问了。闵妃和朝鲜国王说你建议她联系俄国人,来牵制中国,这事有还是没有?”
穆麟德狡辩说:“我是朝鲜国王的顾问,有权给他好的建议。”
李经述拔出一把黑壳天龙手枪,硬邦邦的枪管顶住穆麟德的太阳穴:“我只问你,有还是没有?”
穆麟德面色发白,点点头,李经述见他承认了,便怒道:“中国有句老话,叫‘自作孽,不可活’,我今日送给你。来人呀,把他拿麻绳绑了,拉出去毙了!”
穆麟德说:“我是德国人,你不能杀我!我要去找德国驻华公使!”
这时,唐绍仪也赶到了,他劝李经述,还是把穆麟德带回国内,由李鸿章处置比较好。李经述也不想惹出国际纠纷,便命人往穆麟德的嘴巴塞上他的臭袜子,免得他唧唧歪歪烦人,乘坐“定远”号军舰押回天津。
李经述处理完此事后,让袁世凯直接搬进朝鲜王宫里去住,从此朝鲜重要的内政外教,一律过问。闵妃生怕李经述真的废掉了老公李熙,和袁世凯走得更近了,逐渐宫内外都有了流言蜚语,说袁世凯和闵妃有一腿。
摆平了朝鲜,当北洋水师的军舰装备弹药升级完毕,水师也练得差不多了,李经述跟李鸿章请示,日本人从同治十二年开始,就侵略我台湾,在朝鲜一再挑衅。而且哥哥李经方来电报说,上次伊藤博文在天津没占到便宜,回国后,明确将中国列为假想之敌,向日本国民灌输仇华政策,这弹丸小国的的明治天皇,还在宫廷发宏愿,要“开拓万里之波涛,扬国威于四方”,将来对中国必然是个大威胁,建议北洋水师派军舰去日本威慑一下好战分子,李鸿章也觉得这样挺好,于是批准了。
于是,光绪十二年八月一日,海上风和日丽,李经述率领“定远”号,带着“镇远”号、“济远”号、“扬威”号三艘远洋军舰,还有一千北洋海军,在朝鲜东海操练后,以检修为名,直接开往日本长崎港口!你没看错,是把四艘“中**舰”,开到了日本的长崎港口!所以说,有牛逼的舰船利炮,那才是王道,从这也可以看出当年的北洋水师有多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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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占领日本长崎
长崎是一座典型的港口城市,位于日本的西端,与中国上海相隔仅800公里,在1571年就开港了,当时的地位类似于上海,是日本闭关锁国时代少数对外开放的港口之一,1886年,这里洋行商户已经不少,人声鼎沸。李经述、邓世昌、琅威理等人带着“定远”、“镇远”、“济远”、“扬威”四艘令日本人望而生畏的铁甲战舰,赴朝鲜釜山、元山、永兴湾等处操练,并巡查洋面,还到海参崴勘察国界,然后折赴长崎。
四艘北洋军舰鸣响汽笛,浩浩荡荡驶入长崎港,军舰上的五爪黄龙旗,在长崎港口高高飘扬,日本民众看到中国这四艘冒着黑烟的“海上巨无霸”,目瞪口呆,李经述心内大爽。他站在甲板上,想起历史上的一件事,也是在1886年,北洋水师有四艘令人生畏的战舰驶入长崎港,上面的水兵一下船,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日本妓院,在妓院外排了很长时间的队,却发现日本人可以直进直出,受到这样的差别待遇,北洋水师的水兵们火冒三丈,当时就把妓院给砸了个稀烂。日本警察立即出动,逮捕了5名水兵,北洋军舰上竟冲出450多人,带着武器直扑日本警察局而去,打砸日本警察局,军舰上的12寸巨炮则调转炮口,对准长崎市区。一向欺软怕硬的日本人这下子没脾气了,面对中国人的坚船利炮,只能乖乖放人,还赔偿白银道歉。对北洋水师这段辉煌的过去,以及日本这段屈辱的往事,日本学生人人皆知,在国内历史教科书上,不知为何只字不提,李经述还是从一本地摊杂志上看到这故事。这一次,李经述想把事情闹大一点,好找个借口跟日本人开战。
李经述想实地考察一下日本这时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于是四艘中**舰停靠长崎港口后,李经述带着十来个亲兵上岸查探,他考察了十来天,发现1886年的日本,远没有现在很多中国“历史砖家”想的那么发达,长崎当时作为一个商阜城市,却跟大上海相比,差远了,没多少现代工业,缺少活力的农民、手工业者、日本浪人在大街上比比皆是,岸上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也就是妓馆酒楼。
李经述见到的场景,跟美国学者本尼迪克特的世界名著《菊与刀》中的记载相符——虽然日本的明治天皇在1868年就颁布了“五政复古”诏书,开始维新运动,但到了1877年,西乡从道的哥哥西乡隆盛还率领着日本武士跟政府搞内战,在头十年,日本政府还把农民视作贱民,从1868年到1878年,日本至少发生了190起农民起义,日本的《日本宪法》要到1889年才颁布,所以1886年的日本,也还跟西方列强签着诸多不平等条约,综合国力跟中国有相当大的差距。根据收集到的情报分析,李经述得出一个结论:此时不和日本开战,更待何时?
八月十三日,一向治军甚严的李经述,放五百水兵休假,允许他们上岸,去日本妓馆领略一下日本人的“国粹”文化——艺妓。
邓世昌有些不解,问李经述道:“提督大人不是颁布了军令,**者斩无赦吗?怎么此时纵容士兵**?”
李经述哈哈大笑,道:“这好说,你告诉兄弟们,不给钱,不就不叫嫖了吗?对了,我知道日本艺妓有一个潜规则,她们表面上是卖艺不卖身,不过,价钱喊得高,也是会从了客人的。前段时间兄弟们都在海上,风雨兼程,不辞劳苦,算是我给兄弟们的福利!当然,吃妓院的霸王餐,记得提醒兄弟们带好匕首、手枪等防身武器,中**人不怕闹事!”
邓世昌恍然大悟,便跟五百水兵们转告了李经述的话,特意叮嘱他们:“千万不能给钱,给钱性质就变了,**可是要军法处置的!不给钱就不算嫖。”
五百中国水兵听说放他们的假,日本艺妓还能献身,一个个很兴奋,一起上岸,直奔长崎各处的妓馆,要了最上等的日本艺妓,一边喝清酒,一边欣赏艺妓的杨柳软腰;有的水兵开高价骗那些卖艺不卖身的艺妓脱了和服献身,生猛的中国水兵们在海上几个月,确实憋坏了,个个精神抖擞,对这些日本如花似玉的女人一点也不怜惜,战斗很激烈,直教她们“亚麻得”、“亚麻得”叫个不停,榻榻米都搞坏了好几十张。
有一些北洋水兵,干完事后,还觉得长崎什锦面和脆面都不错,还有日本料理,也就是各种海鲜和蔬菜,炒咖哩饭、炸猪排、番茄意大利面,一同放在盘子里,胡吃海喝。日本那些妓馆的老板见这么多人来消费,喜笑颜开,心想还真不能低估了中国人的消费能力,心里琢磨着以后要不要给中国人开个专卖店啥的。
北洋水兵们人多势众,他们一伙伙围着红色的圆桌,吃顿全套桌袱料理,还点上了土特产:长崎蛋糕、乌鱼子和用长崎产的枇杷做的枇杷果冻,十分惬意。一高兴,还让怀里的日本女人躺在地板上,摆起了人体盛,就是让日本女人脱光了,将食物摆在她们的身体上,这种文化也是日本的一大发明,通常将生鱼片、寿司、水果等食物放在美女身上,达到吸引食客的目的。
食欲和床欲,乃是人的基本**,日本美女加日本美食,让这些北洋水兵们大大满足,心里对李经述感恩戴德,这福利真是太好了!他们吃饱喝足了,还去泡温泉,长崎的温泉水质是乳白色的硫磺泉,对寒虚体质、皮肤病等都有很好功效,温度高达80到100c左右,很爽。
日本老板们感觉真是遇到大客户了,乐滋滋等着中国人买单。到最后结账时,北洋水兵们才告诉妓馆的日本老板:“我们的总兵大人说了,不能给钱,给钱性质就变了!”
一家日本妓馆的老板一听,八嘎,你们这不是存心捣乱吗,啪啪踩着木屐,去打电话叫日本警察来。于是一下子来了十来个警察,一看水兵也是几十人,还带了武器,只好硬着头皮调解,水兵们还是那句话:“给钱?开什么玩笑?不能给钱,给钱性质就变了,给钱我们就变成**了,会被杀头的!不给钱就不算嫖了。”
日本的警察怎么也无法理解北洋水兵这不给钱不算嫖的逻辑,掏出手铐抓人,结果,水兵们当然掏刀子,把这几个倒霉的警察给捅了,还开了枪,打死了两个,然后就跟没事一样回军舰了。长崎市政府后来派人发公函给李经述关切此事,李经述双手一摊,轻描淡写回了一句:“部下难以约束,没办法的事。”
但接下来,事情有点出乎李经述的意料:日本当时的民间报纸很多了,把中国水兵去妓馆玩不给钱的事捅了出去,日本人有读报的习惯,长崎的浪人怒了,和警察联合起来,对付中国水兵。
两百多中国水兵再次兴冲冲去妓馆时,遭到了日本数百名警察和浪人的伏击,还好李经述让北洋水兵们带了武器,双方一场混战,北洋水兵死1人,伤47人,另有二人失踪,日本警察那边死8人,伤200多人。
黄昏,鎏金边的晚霞烧红长崎港的天空,李经述、琅威理带着“定远”舰全体官兵,站在甲板上,向遇难的那位水兵悼哀,脱帽致敬。礼毕,李经述问琅威理,英国人如果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做?
琅威理告诉李经述:“按国际惯例,死了士兵,可以跟日本人开战了!”
李经述说:“中日若为此事开战,英国海军站在哪一边?”
琅威理毫不犹豫地说:“我保证是中国。我建议北洋水师立即和日本国开战。”
李经述点点头,又询问了美国顾问马吉芬,中日开战,美国海军支持哪一国?得到的答案是支持中国。于是,李经述命令“定远”、“镇远”两艘铁甲舰做好战斗准备,迅速升起八门重炮,填充好开花炮弹,黑压压的炮口瞄准了长崎警察局。
李经述给日本长崎警察局下了最后的通牒,要求二十四小时内,务必交出参与围攻中国水兵的凶徒,否则将日本长崎警察局轰平了!日本长崎警察局局长桥下一郎很气愤,回复说日本还死了八个人,中国怎么不交凶手?
北洋水师群情激奋,“定远”、“镇远”、“济远”、“扬威”四舰都迅速进入临战状态,褪去炮衣,将炮口对准了长崎市区。李经述大怒,站在“定远”号的甲板上,通牒时间一到,抽出腰间的指挥刀,大喊:“放!”
“轰隆”,“轰隆”,定远舰上的四门重炮同时开火,其他战舰也随后开火,炮口冒出了愤怒的黑烟,日本长崎警察局被开花炮弹击中,顿时陷入一片火海,值班的警察感觉到房屋剧烈摇晃,以为发地震了,赶紧逃命!
李经述带领五百北洋海军,迅速占领了日本长崎市政府。这是明治维新以来,日本本土第一次遭受中国的军事攻击,当年美国的佩里将军带军舰到江户湾,也没这么干!这也是日本有史以来,本土第一次遭受中国的重炮攻击。这时的长崎港风平浪静,这弹丸岛国再也没有元朝蒙古军队当年远征日本时那样的“神风”护佑。明治天皇的内廷收到这个消息,顿时炸开了锅。
主和派的日本首相伊藤博文和主战派的农商大臣西乡从道,吵得面红耳赤,当着天皇的面都快打起来了。日本政界当时主站派的人物以大隈重信和西乡从道为首。西乡从道就是1874年带领三千日本生番去攻打台湾的家伙。大隈重信1838年出生于日本肥前藩佐贺城,其父是佐贺藩炮术长,是个贵族,享有很高的俸禄,他少年时就接触过荷兰宪法、美国**宣言,成为一名胸怀立宪思想的青年,他的青年时代正赶上明治维新的不稳定期,他推动佐贺藩加入了“尊皇倒幕”运动,还于1874年推动自由民权运动,提出设立民选议会的激进方案,结果,在1881年,伊藤博文秘密联合政府中的萨摩、长洲系官僚、皇室公卿,于明治十四年发动政变,将大隈重信搞掉了,此时主战派就西乡从道,他极力要求和中国立即开战!
而1886年,伊藤博文已成为明治天皇的头号大臣,他劝说明治天皇:“现在日本海军可战之铁甲舰只有四艘,尚不及中国一半,而且内政改革迟缓,以往与英美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依然存在,束缚了日本经济的发展,日本宪法也刚刚起草,须再等上十年,国力强盛,方可与中国一战。”
西乡从道反驳道:“中国明显在挑衅日本,陆军军部大臣井上恒一说军部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不向中国开战,他就退出内阁。东京和长崎的爱国武士们极为愤怒,这是日本大和民族的奇耻大辱,要不对中国开战,他们就到宫外集体破腹自杀。”
伊藤博文赶忙反驳说,“小不忍乱大谋,求死只是匹夫之勇,知耻而后奋起才是真英雄!”
要是这事发生在国内,伊藤博文早被国人骂是大汉奸了,但已过而立之年的明治天皇,对伊藤博文依然很信任,摸着自己浓密的三羊胡,赞同他的意见。因为明治天皇也知道,日本海军现在不行,他理智地选择了屈辱求和,派头号大臣伊藤博文去长崎,跟李经述议和。
此时,李经述已经派了一千水兵登陆,占领了长崎市的政府大楼,对长崎实行军事管制,命令长崎的警察立即抓捕杀害北洋水兵的凶手。李鸿章在得知李经述汇报的“长崎事件”后,对李经述的行为也表示支持,随即愤怒地召见了日本驻天津领事波多野,不无威胁地对波多野说:“如今中国兵舰充足,开启战端,并非难事”。
伊藤博文接到日本驻天津领事波多野的电报,便以日本政府的名义,给李经述发去电报,对遇难的北洋水兵表示极大的哀悼,说长崎警察局和日本浪人仇视中国人,并不代表日本政府的立场,日本政府很愿意对死去的北洋水兵赔偿抚恤金,伊藤博文还找英美两国的驻日大使帮忙,从中调停,斡旋中日进行和谈,恳求中国低调处理“长崎事件”。
李经述不太想和日本人和谈,想直接把军舰开到东京去,接到伊藤博文的求和书,便电报请示主管外交的李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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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日本屈辱求和
光绪十二年八月,李经述带北洋水师炮轰长崎,已过而立之年的明治天皇派伊藤博文去长崎跟李经述屈辱讲和。此时,李经述已派一千北洋水兵登陆,占领了长崎市的政府大楼,接到伊藤博文的电报,李经述召集琅威理、马吉芬两位副提督,中翼总兵邓世昌开会讨论。
英国海军上校琅威理还是主战,他说:“现在与日本人讲和为时太早,我们应该把北洋舰队的军舰直接开到东京湾去,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李经述叹了一口气,道:“本提督何尝不想马上跟日本人开战,只是我跟家父发电报请示,他回电说朝廷厌战,醇亲王忙于筹划为慈禧太后重修颐和园,不想轻启战端,而且家父认为日本陆军现在有三万六千多正规军,一旦登陆作战,我们没有优势。”
邓世昌说:“那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日本人,我们应该教训一下日本人。”
李经述说:“你们放心吧,这一次绝不与日本人善罢甘休。既然日本要和谈,那就请他们拿出诚意来,让日本首相伊藤博文亲自来长崎和我们谈,我准备找日本要一百五十万两白银的赔款。十余年前,西乡从道率领三千生番去台湾,就索赔大清国五十万两白银。现在是我们加两倍要回来的时候了。”
在伊藤博文来长崎之前,李经述对他作了详尽的调查。那日黄昏,他脸上的汗珠密密麻麻,信步去了长崎的扬帆楼,此楼原是一家海鲜料理店,李经述准备在此和伊藤博文进行谈判。扬帆楼处于长崎港东边的高地,立在坚硬的岩石之上,远眺茫茫的海峡,可以看见长崎港上白帆点点,粼粼波光铺满金色的海面,蓝天之下,白色的海鸥振翅高飞,时起时落。此刻,李经述的心情和眼前的美景不相适宜,他知道历史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大清国那边,光绪皇帝马上就到亲政的年龄了,他的老师翁同龢必然又会受到重用,而颐和园的工程,也快开始正式启动,北洋水师的经费会大大缩减。在此之前,他必须把日本这即将快速发展的船击沉,至少也得重创它几个大窟窿,不能让日本人扬帆出海。
李经述心里很清楚,要重创日本,最好的办法是现在挑起一场全面的中日战争,但可惜中国刚跟法国打了一仗,国库有点空虚,醇亲王、李鸿章并不主战,而且陆军军官学堂才办了一期,中国陆军到日本本土作战,没有优势,所以只能搞搞海战。不过,还有一个重创日本人的方法,那就是干掉日本首相伊藤博文,虽然这办法很冒险。历史上日本人刺杀李鸿章,就受到了国际舆论的谴责。
不过,根据李经述收集到的情报,伊藤博文在日本的地位,就相当于中国的李鸿章,但他比李鸿章的思想更开放,1882到1883年曾赴普鲁士研究宪法,归国后已组织了内阁,现在伊藤博文已经在组织日本法学专家起草宪法,李经述的心,被这样的情报深深刺痛,特别失落,他知道宪政对一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一旦日本天皇颁布了宪法,实行宪政,每一个日本人就成了国民,成了公民,那国力必然一日千里。反观国内的清朝,统治者无知愚民,从一开始入主中原就有遗臭万年的“扬州十日”和“嘉定三屠”,屠杀汉人。乾隆皇帝还特别讨厌汉人士大夫称“臣”,有一位大夫给他爹申报“贤臣”,结果被乾隆下了大狱,到晚清了连“大臣”这词都没有,汉人连自称“奴才”的资格都没有,在满清皇帝眼里,汉官是奴才中的奴才,六部衙门,基本都是满汉两套人马,满臣掌大印,汉人管文稿,也就是跑腿办事,慈禧太后对汉臣最高的评价,就是“会办事”,即便是李鸿章,买一艘西洋军舰,也要跟醇亲王早请示晚汇报。要不是不想中国进行法国那样头颅滚滚的流血革命,李经述早带人揭竿而起了。
在平天下之前,李经述觉得,应该为中国老百姓多做一些事,减轻他们受的苦难,苦难这东西,还真不是什么“兴邦”的灵丹妙药,只能带给人民痛苦、屈辱、无奈和愤怒!中国人民1886年最大的敌人,就是日本和沙俄。其他泰西列强,多只是想跟中国通商,要一些经济特权罢了,只有日本和俄国,对中国有极大的领土野心。干掉伊藤博文,日本的宪政至少推迟十年,说不定主战的大隈重信重新掌权,跟中国开战,那正好可以借机打败日本人,索要巨额战争赔款,至少可以让日本倒退二十年。
李经述思前想后,艰难决定冒天下之大不韪,派人刺杀伊藤博文,这也是李经述答应和日本人谈判的原因。
此刻,在扬帆楼中,李经述坐在一张躺椅上,迎面吹来带鱼腥味的海风,他闭着眼睛,静静等着那位即将去刺杀伊藤博文的勇士到来!他知道有一些路,一旦迈出第一步,就永远无法后退,怕,就先输了!不管风雨兼程,只有勇往直前,才能见到胜利的曙光!他对此事进行了详尽策划。
十天后,当伊藤博文到长崎跟李经述谈判时,他已经明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心酸自知,但伊藤博文还想尽力表现出恢宏的气度,箭步登上扬帆楼。
扬帆楼上,围了一张长方桌,摆放了七八把椅子。谈判的人坐定,李经述首先提了三个条件:一是除谈判人员外,不论任何人,一概不得踏入会场;二是日本各报的报道必须经过中方检查后方可付印;三是任何人不得携带凶器。
在与伊藤博文的首次谈判中,李经述很淡定地向伊藤博文提出了和谈条件:一、日本政府照会英美各国,琉球正式复国,中国是琉球王国的宗主国,而且明确承认钓鱼岛是中国的领土;二、抓捕并严惩凶手,赔偿死亡和失踪的北洋水兵的抚恤金五十万两白银,以及这次北洋水师弹药和损耗一百万两白银,共计赔款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两年内还清;三、承认中国对台湾海峡、南海、东海、对马海峡等东亚海域的“海权”,凡航行在东亚海域的日本船只,必须事先告知北洋水师,否则将被北洋水师拦截。
伊藤博文听到这三条,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直呼“过苛”,他尤其想不到,李经述这个大清水师提督竟然会懂“海权”,还提出第三条,要东亚的“海权”,不过当时中国是朝鲜、越南、琉球等国的宗主国,将这些国家的海权收归己有无可厚非,但这样一来,南海、东海、对马海峡几乎成了中国的“内海”,日本再从英国和德国等国购买军舰,要把军舰运回国,就必须告知中国,这条件太狠了,无异于釜底抽薪,牢牢掐住了日本海军的脖子,一旦有异动,就会被北洋水师掐死。伊藤博文强压住心头怒火,说:“本大人来长崎,实系诚心讲和,你提的这些条件,没有一条是合理的,不要说天皇陛下,我一条都不能答应!”
李经述站起身来,握紧拳头,哈哈大笑,道:“伊藤大人这话,意思是中日没得谈了?”
此刻的长崎港口,海风阵阵,一群白色海鸥在天空飞起,扑腾落到水面又展翅飞起。伊藤博文用手整理了一下燕尾服的领结,那双黑色的小眼睛,在说话时一直盯着李经述的一举一动,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咳嗽了两声,说:“中日东亚两国,最为邻近,同文同种,今暂时相争,总以永好为事。既然英美公使都在座出面调停,日本国诚心求和,我希望贵国能拿出诚意来。好比第二条,死亡和失踪的北洋水兵,竟然索要五十万两白银赔偿,按五个人算,中国人一条命值十万两白银,这太离谱了吧?”
李经述见在座的英美驻日公使也在交头接耳,看了看伊藤博文一头深灰且正在变白的头发,重新坐下跟他讲道理:“伊藤大人,你算错了,不是五条命,而是十一条人命,这五名水兵的妻子,在听到丈夫的噩耗后,都守贞洁而自杀了,其中还有一位孕妇,肚子里怀着三个月大的孩子,这孩子还没来得及看这世界一眼,就去世了。”
英美驻日公使发出了感叹声,完全不能理解当时中国这种夫死妇随的传统。李经述继续解释:“每一条中国人命赔偿两万两白银,另外的三十万两,是赔偿给那孕妇肚子里的孩子。人人生而平等,我听说伊藤大人的父亲,也只是一位普通武士。这孩子本来也有机会成为伊藤大人那样的国家栋梁,可惜胎死腹中!伊藤大人觉得自己值三十万两白银吗?我们倒是十分愿意花白银三十万两,买首相大人为中国服务。”
李经述道出未出世的孩子和人人生而平等,正击中了英美公使身上人道主义的那块软肋,伊藤博文没有再纠结赔款这一条,转而攻击中国要东亚的海权是宗主国的老一套规矩,不符合现在的国际法规则。
李经述强硬地表态:“如果有必要,中国可以向日本人学习,把琉球、越南、朝鲜都变成中国的郡县。更何况,中国要东亚的海权,也只是为了防御某些国家的狼子野心,为了东亚永久的和平。”
原来吞并琉球,日本开了一个极其恶劣的先例,虽然被李经述收回,但日本人已经臭名远扬。这一条伊藤博文支支吾吾,无话可说。李经述用英语对英美驻日公使说:“两位先生,我相信东亚的和平,对英国和美国在亚洲的贸易,也是极为有利的,你们说呢。”
当时英国和美国这些老牌的资本主义国家,工业发展得早,主要想打开亚洲市场,而不像日本那么有领土扩张的野心,李经述的话,基本上无懈可击,伊藤博文望着李经述这张年轻又充满朝气的脸,还有坚定无比的眼神,感觉他的眼界和见识比李鸿章有过之而无不及,伊藤认定这是一位难以战胜的对手,内心重新燃起了要干掉李经述的想法,他拿起手帕擦了擦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意味深长说了一句:“我知道该如何对付中国了。”
李经述哈哈大笑道:“首相大人,我也知道该如何对付日本国了!”
...
第五十四章 琉球特区
伊藤博文再次在中日谈判桌上碰了一鼻子灰,认定李经述是一位难以战胜的对手,内心燃起了要干掉李经述的想法,可惜他的想法迟了李经述一步。那天伊藤博文借口身体不适,匆匆结束了当天的谈判,满怀心事的他走下扬帆楼,下楼走台阶时,心不在焉,一脚踩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当伊藤博文正准备乘马车离开时,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戴鸭舌帽、穿灰色风衣的高个俄国青年人,他手拿一把黑壳毛瑟枪,在伊藤博文左右的护卫还未反应过来时,枪口对着伊藤博文,对着伊藤博文光亮的脑门“砰”开了一枪。
伊藤博文上马车的动作,使得他的头往上移了半寸,俄国杀手这一枪打中了伊藤博文的眉心,几乎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伊藤博文的眼睛还没闭上,倒地昏死过去,血染燕尾服。
离伊藤博文最近的两名护卫反应过来,冲上去拦腰抱住那位开枪的俄国青年刺客,要夺他手中的枪,那青年刺客甩掉了风衣,挣脱了两名护卫,又冲上前去朝伊藤博文的胸部“砰砰”补了了两枪,他还朝人群开了两枪,围观的行人四处逃窜,现场大乱。
前排负责警卫的日本士兵冲出,朝青年刺客的背部“砰砰”开了两枪,刺客中枪流血倒地,抛掉手枪,用俄语高呼三声:“俄国人民乌拉!”
李经述听到枪声,就带人从楼上跳了下来,那俄国刺客还没死,倒在地上,胸口鲜红的血流不止,脸部因剧烈疼痛抽搐变形,他知道自己刺杀了一个日本高官,活不成了,痛苦的眼神祈求李经述帮他解决掉自己,李经述掏出手枪,朝俄国刺客脑袋上补了一枪,击穿刺客的前额,这位俄国青年便断了气。
血流不止的伊藤博文,被手下七手八脚抬上了担架,送往长崎最好的医院。当时伊藤博文尚有意识,他向身边的侍卫问:“这枪是谁打的?”
当知道好像是个俄国激进的革命者干的后,一向温而儒雅的伊藤博文,爆粗口骂了句“八嘎”,便陷入了昏迷状态,随即被抬到了长崎的医院,没抢救过来,三天后去世。
那位年轻的俄国杀手,是俄罗斯激进的民意党人。俄国民意党是俄国民粹派的秘密组织,1879年8月从土地和自由社中分裂而来,主要活动家有热里雅鲍夫、米哈伊洛夫、彼得罗夫斯卡娅等人,目标是推翻沙皇**制度,经常搞密谋暗杀活动,甚至把暗杀沙皇作为主要活动之一,他们认为这将有助于进行建立自由制度的斗争。李经述除了对日本人怀有戒心之外,还出资资助俄国民意党人闹革命,搞乱沙俄。
伊藤博文重伤后,大隈重信重新走上日本政台,接替伊藤博文任内阁首相。但李经述始料不及,此时的大隈重信,已经不再像明治十四年以前那样激进,他成立了立宪改进党,把日本有知识、有财产、有名望的人组织起来,还创建了日本早稻田大学的前身——东京专门学校,为日本培养宪政和现代化的人才。根据李经述收集到的情报,伊藤博文在临死前,把大隈重信请到了病床头,干枯的手指拼尽全力抓住了大隈重信的手,留下了政治遗言:“四十七武士……宪政”。
四十七武士,是日本广为流传的“卧薪尝胆”忠义故事,这故事是真实的,讲述的是历史上18世纪时,一群日本武士为他们剖腹自杀的主人复仇故事,发生在幕府时期:赤穗城主浅野在江户城中刀伤吉良,被幕府将军纲吉处以剖腹自裁,他养的四十七名武士,以大石内藏助为首,卧薪尝胆一年零九个月,为主人报仇,闯入吉良宅邸,杀死十八人,把首级供到浅野墓前,随后,众武士因为犯了国法,感到对幕府将军不忠而羞耻,忠义难两全,一个个切腹自杀谢罪。
伊藤博文临终前对大隈重信说“四十七武士”,明显是要大隈重信隐忍,实行宪政,等日本国力强盛了再给他报仇雪耻!李经述不禁为伊藤博文有这样的见识而叹息,也对日本的政治人物刮目相看——只要对国家有利,他们竟然可以在临死前把自己未竟的事业,托付给以前的政治对手。也就是说,反对派跟反动派完全是两码事!
这种现象,在满清官僚的思维里,绝对不可能发生——只要反对就是反动,不只要从精神上批倒批臭,还得从**上消灭才解恨,所以即便大家同坐在一艘破船上,都不吭声,不会指出问题,表面一团和气,直到统治的利益集团走向毁灭,葬身历史的海底。
大隈重信担任日本内阁的新一任首相,并没有因为刺客是俄国人,就冒然和俄国人开战,他和伊藤博文一样,力压军部中的主战派,派西乡从道到长崎继续和李经述和谈。
伊藤博文被刺杀后,英美的舆论大多偏向于同情日本,李经述担心中日如果再开战,英美会租铁甲军舰给日本人,加上刺杀伊藤博文推迟日本宪政的目的已经达到,中国便在赔款方面作了让步,最后中日达成了和议,将“长崎事件”定性为一起因语言不通导致的误会:每一名逝去的北洋水兵赔款一万两白银,受伤的北洋水兵获赔一百两白银,立即付清。
李经述与日本人达成和议后,却突然接到琉球国王尚泰的邀请信,请他务必去琉球岛上作客。
李经述便乘坐“定远”号,带着“镇远号”等战舰,到琉球访问。尚泰带领皇室成员,晚上举行盛大的篝火晚会和酒宴,犒劳李经述以及一千多名北洋水师官兵。
九月的琉球岛,基本上没风,酷热多雨,刚还是一片蓝天,不一会乌云就覆盖了天空,下了一场大雨。不过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丝毫没有影响琉球人欢迎国王贵客到来的心情。傍晚,夕阳还在海平面上,琉球的百姓夹道欢迎,当地人拿来椰子、菠萝、大串的香蕉、棕榈树皮衣服,甲虫壳和海螺、贝壳做的项链来献给国王尊贵的客人们,大海苦涩的波浪,似乎已经远离了这座海天一色的迷人小岛。
李经述和英国海军少校琅威理就坐在国王尚泰的身旁,看着十几位棕色皮肤的琉球土著少女,穿插着孔雀毛的传统服饰,叽里呱啦载歌载舞,热情奔放。琉球的女人一般长期在田间劳作,腰肢没有一点赘肉,这些野性的少女胸部大得下垂,胳膊和大腿看起来壮实有力,浑身散发出一种狂野的美。
宴会上,一片欢歌笑语,北洋水师能喝酒的人大碗酒喝起来。琉球的酒跟闽南客家人的黄酒很像,口感甘甜,虽不浓烈,但后劲十足,琅威理喝了两大碗酒,就已经醉眼朦胧,眼珠子都掉到琉球舞女的屁股上了。
琉球国王尚泰见状,拍手叫停了歌舞,吩咐两位最漂亮的少女坐过来陪琅威理和李经述。
李经述不好这种野性的少女,连忙罢手。两位大眼睛的少女,一屁股都坐到了琅威理的大腿上,琅威理的手便开始不老实了,摸她们厚实野性的屁股。
酒过三巡,四十三岁的琉球国王尚泰突然乐极生悲,抽泣起来。他的五官有点小,脸上的阴郁,像一个即将被判处死刑的囚徒。
李经述赶忙关切地问怎么回事,尚泰说:“琉球世世臣服天朝,朝贡不绝,未尝有失臣事之义。我自从四岁继承王位以来,一直对中国忠心耿耿,按时朝贡。但近年来,我们每天在日本人的枪口下过得胆战心惊,家人的安危都不能保证,不知该如何是好。当年我们被掳到日本后,日本人更是不把我们当人看,故意饭都不给我们吃饱,羞辱我们!后来日本人不敢冒犯中国的威严,放我们回来,但我看日本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会回来报复,奴役和屠杀岛上的百姓,我为他们的命运担忧。”
李经述听尚泰的话,明显有一种自知将亡国之痛,但他这时还能想到琉球的百姓,证明他这国王还是称职的,便安慰他说:“请国王放心,我已经跟日本人声明了中国的海权范围,北洋水师以后会到琉球海域例行巡航,日本海军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琉球国王尚泰说:“有提督大人在,当然没有问题,我怕等大人一走,就没有中国官员再肯保我们了。十年前,日本要吞我琉球,我国陈情通事的特使林世功,在北京壮烈自杀殉国,天朝也没派一兵一卒来管我们。我昨日和今归仁王子商议,恳请大人奏请朝廷,把琉球改制成中国的郡县,这样才能永绝后患,这样我等琉球王族和黎明百姓才能免去血腥之灾!”
李经述一想,这尚泰说的有道理,如今琉球原住民只有成为中国人,才能逃脱被日本人集体屠杀的厄运,便答应回中国后,把国王尚泰的意思转告李鸿章。
再次回到天津港的码头,李经述下船后,马不停蹄赶回直隶总督署,向李鸿章汇报了琉球国王的请求。他极力说服了李鸿章,这是事关国家领土的大事,事不宜迟,以免夜长梦多,并提出了建琉球特区的解决思路。
李鸿章略加沉思,觉得这是件好事,也同意把琉球改制成琉球郡,归属台湾管辖,于是他上奏朝廷,让尚泰担任琉球首任道台,他的家族世袭罔替,慈禧太后准了。李经述请李鸿章照会英美日等各国公使,宣布了中国政府这一决定,从此,琉球就成了台湾的一个行政区,但有**的行政权,相当于现在的“特区”。
从此以后,琉球便名正言顺成了中国的地盘,当地人对琉球回归中国的怀抱大为欢迎,热烈拥护。
...
第五十五章 研发中国潜艇
李鸿章接受李经述的建议,把琉球国改制成琉球郡,归属台湾管辖,从此,琉球就成了台湾的一个行政特区。李鸿章对“长崎事件”的处理结果也非常满意,拿出前些天的《申报》给李经述看,《申报》刊发报道,称这“长崎事件”是中日外交史上的一次重大胜利,大长中国人的志气。
李经述并没有骄傲自满,而是忧心忡忡对李鸿章说:“这次日本妥协,孩儿更加认识到了海防的重要性,唯有坚船利炮,才能让日本人低头。为此,我有一些具体的建议,完善中国的海陆防御体系,恐怕这要花费数百万两白银,还请家父奏请朝廷,务必大力支持。”
李鸿章点点头,说:“咸丰年间,英法联军从天津港长驱直入京师,醇亲王对此旧事心有余悸,现在他也很重视海防建设,你不妨先拟定整个海防的计划书,为父请示醇亲王,有了他的支持,很多事会好办得多。”
于是,李经述和琅威理、马吉芬、林泰曾、刘步蟾、邓世昌等人商议了三天三夜,理出了一整套构筑中国“海上长城”的计划,建议从德国购买二十门克虏伯重炮,安装在大沽和北塘的炮台,同时在天津修建船坞、军械库和炮厂,在入海口布设水雷,安排“蚊子船”巡航,同时,奏请朝廷复建旅顺海防,在旅顺修筑炮台十座,在山东半岛建设威海卫军港。这样,北洋水师构建起以巡洋舰、“蚊子船”、鱼雷艇、运输船和陆地炮台、威海卫军港为基础的立体海防网络,以大沽港、旅顺港、威海卫形成铁三角,构筑起一道拱卫京城的海上钢铁长城,醇亲王看了大喜,全部照准。
李经述还将北洋水师学堂的学制改为五年,主要学轮船驾驶和轮机管理、轮船维护等内容,以及枪炮操演、鱼雷、机械仪器使用等,给北洋水师培养备用的海军人才,招生规模海军军官每期扩大到一千人。
不久,李鸿章从英国订购的另外两艘铁甲舰也到了天津,李经述参考了英国海军少校琅威理提供的《英国海军章程》,结合北洋水师的巡航实际,颁布施行《北洋水师章程》,从船制、战船、守船、练船、运舱等制度建设入手,保证北洋水师的战斗力,还规定凡北洋军校的学生,在堂学习二年期满,必须上船实践学习三年,以强化学员的实践操作能力。
李鸿章对李经述的能力非常满意,还将天津机器制造局也交给李经述管理。李经述便把天津机器局的日常管理工作交给了谭嗣同。他那天到天津机器制造局清查家底,竟然发现中国在潜艇设计方面,很有基础,早在1880年就制造了中国近代史上第一艘潜水艇,并试航成功,开创了中国人制造潜艇的先河。
李经述到了天津机器制造局,也就是在天津城东贾家沽道,只见这里巨栋层楼,广场列厅,迤丽相属,参错相望。东则帆樯沓来,水栅启闭;西则轮车转运,铁辙纵横,城堞炮台之制,井渠屋舍之观,与天津郡城遥相对峙,隐然海疆的一重镇。
李经述了解到,天津机器制造局是洋务运动最早兴办的四大近代军工国企之一,从德国、英国引进机器设备,聘用外国技术人员,生产规模相当庞大,门类齐全,技术水平较高,在生产过程中培养和训练了一批本国技术员工。工厂需要大量的煤、铁等原材料,开始主要依赖进口,要花费很多白银,后来,李鸿章兴办了开平煤矿,解决了这一需求。
李鸿章上任直隶总督后,还新购进三套洋药碾,新建三所碾药厂,对原有淋硝、磨磺、烧炭等制造问也增添了设备,黑色火药日产提高到900余公斤。这一时期,还兴建了铸铁、熟铁、锯木等厂和新机器房。
1876年,天津机器制造局还设立了电气水雷局,制造海防需要的各种水雷,并培养使用水雷的技术人员。到1877年,产品有:黑色火药、饼药、铜帽、林明敦枪、枪弹、前膛炮弹、后膛镀铅来福炮弹、各式拉火、各式水雷。还生产锵水,轧制铜片和制造机器。1881年,天津机器局开始仿制棉药,经过两年时间,仿制成功。
李经述接管天津机器制造局后,还从英国葛来可力夫工厂购进铸钢机一套,并从格林活厂购进水压机、10吨起重机和车床等设备,筹建炼钢厂,将在美国的天龙武器公司的生产线搬到了天津。
李经述在天津机器制造局发现了中国的第一艘潜水艇后,心里大为高兴,有了建立中国人自己的潜艇部队的打算,这将作为北洋水师的一项重大海防战略。因为李经述明白潜艇将来会在现代海战中发挥重要作用,而且对付英国、法国那样的海军强国,潜艇可以起到四两拨千金的作用,出奇制胜。
李经述察看了这艘天津机器局制成的潜艇,式如橄榄,驶行水底,上有水标及吸气机,可于水底暗送水雷,从外观、构造,到件能、功能,无不反映出近代潜艇的特征和性质,而且这艘潜艇下水试行时“灵捷异常,颇为合用”,于是大喜,让席慕兰在美国重金招聘最优秀的潜艇设计师。
没想到,世界上最优秀的潜艇总设计师、“现代潜艇之父”约翰·霍兰竟然来天龙武器公司应聘了!当时,各国政府对科学家还没有今天这么重视,科学家或其他人才的国际流动很大,服务哪个政府也很自由,这些科学奇才都最为看重的是谁有钱资助他们把想法变成现实,信奉为雇主服务,谁资助他们,他们就为谁工作。
霍兰原本是爱尔兰人,1841年出生在利斯凯纳小镇,父亲曾是英国海岸警卫队的一名雇员,所以霍兰从小就对战舰充满好奇。但中学尚未毕业时,他的父亲不幸病故,年轻的霍兰被迫结束学业,到一所学校担任理科教员,他一边工作,一边设计潜艇。1873年,三十二岁的霍兰辞去教员工作,带着他的潜艇设计图纸到美国寻找机会。1875年,霍兰将建造新型潜艇的计划送交美国海军部。但美国海军对支付5万美金建造的一艘名为“智慧之鲸”的小型手操潜艇的沉没仍然心有余悸。断然拒绝霍兰的计划。
遭到拒绝的霍兰得到流亡美国的由爱尔兰一些革命者组成的“芬尼亚社”的资助。在“芬尼亚社”的支持下,经过3年时间的努力,霍兰在1878年将自己设计的第一艘潜艇送下水,该潜艇被命名为“霍兰-1”号,是一艘单人驾驶潜艇。艇长5米,装有1台汽油内燃机,能以每小时3。5海里的速度航行,但悲剧的是,这艘潜艇一潜入水下,内燃机的空气用完了,发动机停止了工作。
白烧了一大笔钱,潜艇却没了,芬尼亚社开始对霍兰大为不满,对他的潜艇研制提出具体要求:所建造的潜艇,大到足以能有效地进行作战,小到使其能够塞进特制的商船船舱。这种商船要求可以装成民船的模样横渡大西洋。
1881年,霍兰建造成功他的第二艘潜艇,命名为“霍兰-2”号,该艇长约10米,排水量19吨,装有一台11千瓦的内燃机。这艘潜艇安装了升降舵,解决了纵向稳定性问题。同时,他还在艇上安装一门加农炮,使得潜艇既能在水下发射鱼雷,又能在水面进行炮战。
但这艘潜水艇排水量太少,火力也不行,“芬尼亚社”的一些成员对霍兰的试验丧失信心,并在一天黑夜将“霍兰-2”号以及建造中的第三艘潜艇偷偷地运走了。霍兰痛心疾首,与“芬尼亚社”分道扬镳,暂时停下潜艇的研究而到一家汽枪公司担任描图员。不过霍兰没有放弃他设计潜艇的梦想,不久,在朋友们的大力支持下,他兴办了“肛鱼潜艇公司”,与炮兵上尉扎林斯基合作,建造了他的第四艘潜艇“扎林斯基”号。但很遗憾,失败的厄运还没有放过努力的霍兰。1886年,“扎林斯基”号建成下水,滑道倒塌,全艇被毁,沉入了茫茫的大海。霍兰的公司破产,朋友们也离他而去,他陷入了绝望。
这时,席幕兰在美国《纽约时报》刊登了招聘信息,年薪五万美元找潜艇设计师,霍兰从绝望中抓住了这救命的稻草,连忙带着自己的潜艇图纸去应聘,带着妻子和女儿漂洋过海来到了天津,为北洋水师设计潜艇。
李经述见了霍兰,也大为高兴,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专门给霍兰成立了潜艇设计团队,一起解决那些潜艇史上阻碍潜艇发展的问题,反复研究并数易方案。
更让霍兰感动的是,李经述十分体谅霍兰以前的失败,亲口对霍兰说:“我们中国要研发世界一流的潜艇。你尽管试验,一切失败的责任都由我们来承担。”
在研发团队的努力下,霍兰终于建成“潜龙号”一代潜艇,该潜艇长15米,装有45马力的发动机,海面航速可达每小时7海里,续航力为600海里。在水下潜航时,航速可达每小时5海里,续航力50海里,共可乘5名艇员。武器为一具艇首鱼雷发射管,可发射3枚鱼雷,前后各一门火炮,火炮瞄准靠操纵潜艇艇体对准目标。
李经述还在北洋水师学堂里面增开了潜艇专业,让霍兰授课,培养中国的潜艇人才,中国的海防力量更加强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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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击沉日本军舰
那日,李经述刚从旅顺口回天津,北洋水师副提督、英国海军上校琅威理就找上门来,用生硬的中国话焦急对他说:“提督大人,你去旅顺前让我紧盯日本海军在英国购军舰的动向,我收到消息,最近日本海军大臣桦山资纪派人到了伦敦,洽谈订购两艘快速装甲巡洋舰。这两艘军舰不仅速度快、火力也猛,威力无与伦比,是目前世界上最优秀的巡洋舰。我们必须抢在日本人之前下手买回来,方能克制日本海军。”
李经述一听,知道日本人在长崎受“定远”号、“镇远”号的刺激,开始购买军舰了。他这时也收到了哥哥李经方的电报,说日本海军大臣桦山资纪和日本首相大隈重信想教训中国人,但日本政府当时财力有限,海军不给力,他们两人连夜到明治天皇面前汇报,痛哭流涕,要求找西方列强购买铁甲战舰。明治天皇也深知当时的日本海军不是北洋舰队的对手,大为震动,宣布从即日起,到彻底击败中国人为止,一日只吃一餐,节衣缩食为军舰筹经费;明治天皇的母亲,也就是日本的皇太后,也捐出了自己的金银珠宝首饰,给海军作经费。日本天皇和皇太后的举动,激起了日本民众强烈的民族自尊心,民众踊跃捐款给海军购买新军舰,商人自发发起募捐会,竟然募集到四百多万两白银,小日本也开始买军舰了。李经述心里有点急躁,连忙问琅威理:“日本人要买的军舰有多快?火力怎么样?快给我讲讲这两艘铁甲军舰的参数,越详细越好。”
琅威理拿出一张军舰图纸,在李经述前面的案子上铺开,说:“这是我从英国海军那拿到的情报,这两艘船是新锐穹甲巡洋舰,排水量在四千吨以上,舰长约110米,比‘定远’号铁甲舰还长,它的优势还在于惊人的动力和速度,两台立式四汽缸往复式蒸汽机,采用强压通风技术,配合十二座高式燃煤锅炉,可以获得超过两万马力的澎湃动力,航速最高超过24节,是现在世界上航速最快的水面军舰之一。”
李经述一听,“定远”号的吨位虽然比这新舰多出三千吨,但动力只有6200马力,最大航速15节左右,落后于日本人要买的军舰,要是火力还不够,在海上打起仗来就更容易吃亏,皱了一下眉头,追问琅威理道:“这新舰的火力怎么样?”
琅威理说:“日本人要买的军舰主炮是4门英国阿姆斯特朗公司生产的6寸40倍口径速射炮,有效射程8600米,每分钟射弹7发,在首楼末端主甲板两侧的耳台内,还有两门主炮,这一独特设计,使得船头对敌作战时,获得最大火力,前向射界更为开阔。”
这设计确实比较新,李经述更加担心,追问道:“就这六门火炮?”
琅威理回答说:“当然不是,在新军舰两舷至尾楼之间还有8门耳台配置射炮,形成密集的舷侧火力,除此之外,新军舰还密布22门哈乞开斯单管速射炮,以及多达5具的14英寸鱼雷发射管,这舰还配备刚刚问世不久的专用火炮测距仪,使得舰火炮的瞄准、测距将更为准确、便捷,战斗力倍增。”
李经述一听,这火力够猛的,几乎是“定远舰”的两倍了,这种军舰要是落到小日本手里,对北洋水师是巨大的威胁,便下决心抢先买回来,便问琅威理:“我们要买的话,是不是可以优先?这两艘军舰要多少钱?”
琅威理说:“当然,英国阿姆斯特朗公司的老板和我是老朋友了,中国人是大客户,有优先购买权。我问了一下,两艘战舰一共二百四十万两白银左右。”
李经述一听,和定远舰的造价相比,这价倒是不贵,但北洋水师经费里能拿出来用的钱,只有六十万两白银,这还是李凤苞上次购军舰拿回扣的钱,但这军舰无论如何不能让日本人买去,便问琅威理,你可不可以去跟英国海军部门交涉,便宜点,让中国把这两艘新军舰买下来。
琅威理说:“英国海军不便干涉商业公司的生意。不过我跟老朋友问过了,这两艘新舰最少也需要二百万两白银。”
李经述说,“你先联系阿姆斯特朗公司的老板,说北洋水师买了这两艘军舰。我去想办法筹钱。”
李经述到李鸿章的官邸作了汇报,把话说得比较狠,道:“一旦这两艘军舰落入日本人之手,中国海防就会被撕开一道大口子,我北洋水师将难以拱卫京师,望朝廷大力支持购舰为盼。”
这时,帝师翁同龢又重新见用,主管户部,李鸿章也便亲自上京找户部要钱。翁同龢掌户不久,遇到财政危机,币值改革受挫,收支调配捉襟见肘。他对李鸿章屡次要钱购舰很不满,打官腔拒绝道:“不是本官不愿意拨给你们水师购舰经费,只是这几年国库确实是空虚!”
李鸿章大怒,去见醇亲王寻求支持。醇亲王找来翁同龢,翁同龢还是一脸为难,对醇亲王大吐苦水,说光绪皇帝即将亲政,之前要成婚,婚礼估计要耗费白银五百万两,亲政大典估计要花二百万两白银,而且清漪园还要修葺一新,供慈禧太后居住,预计耗资一千万两。
醇亲王也很无奈,李鸿章便说要去见慈禧太后,这时翁同龢这才松了口,说户部支持二十万两白银。
李鸿章表示不满,道:“区区二十万两白银,也就够买五门克虏伯重炮。”
翁同龢双手一摊,说:“老夫也没有办法了,这二十万两还得去牙缝里抠。”
李鸿章回天津后,从陆军军费里拨出二十万两白银,对李经述说:“现在只有这么多钱了,剩下的去上海找商界筹款吧。”
李经述听李鸿章讲翁同龢不给钱,心想日本天皇和皇太后都节衣缩食筹款购舰,翁同龢这老王八蛋却卡着北洋水师的购舰经费,真是误国误民,不搞掉他将来必是中华民族之祸患,不过当务之急,是去上海筹集剩下的一百六十万两白银购舰款。
李经述发电报询问席慕兰龙兴集团的财务状况,当时龙兴集团还处于扩张期,一百六十万两白银也是一笔巨款,他再次去了上海找盛宣怀。
轮船行驶到黄浦江面,白色的雾气浮在整个江面上,李经述站在甲板上,心里有点忐忑,上次从上海回去,他就跟容雪订了婚,只是一直忙于北洋水师的事,没有举行完婚仪式,为此,席慕兰很伤心回了美国,席正甫有点生气。
果不其然,盛宣怀见了李经述,也面露难色,对李经述道:“一百六十万两白银不算小数目,而且,这次是要让人捐款而非借款,这几年商界的朋友们每年捐款不少,这次李公子最好别抱太大的希望。”
李经述说:“就算是去抢洋行,这一百六十万两白银我们也得凑齐,不然以后北洋水师付出的代价,就远不只这点银子。”
盛宣怀想了想,说:“即然这样,我们还是只能去找席正甫,只要他肯答应帮忙,或许这一百六十万两银子筹齐不是难事。不过席正甫是精明的生意人,亏本的买卖,他是不会做的。”
李经述说:“他要是答应帮忙最好不过,你先去谈吧。”
盛宣怀去见了席正甫,却带回来一纸空白的婚约,对李经述说:“这是老爷子的条件,你看着办吧。”
李经述摇摇头,说:“悔婚这种事,有辱家风,家父也不会同意的。”
盛宣怀说:“我也是这么跟席正甫说的,他退了一步,同意你同时娶容小姐和席小姐过门。”
“啊?同时娶两个女人?”李经述心里一愣,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但又有疑虑,道:“容闳大人会同意吗?”
盛宣怀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现在国内哪个达官显贵不是三妻四妾?连舜还娶了娥皇、女英呢。我去劝说容闳大人。”
李经述说:“那就有劳盛大人了,你的恩惠,我李经述永远铭记于心。”
盛宣怀说:“李公子言重了。国事要紧,你还是签了这婚约吧。”
有了席正甫的帮忙,上海本地商人认捐了一百万白银,不到半个月,钱就到位了,李经述马上命英国海军上校琅威理去伦敦接船,不到半年,两艘四千吨级的新锐穹甲巡洋舰就开到了天津港口。
李经述登舰视察,果然是最新设计,除了速度和火炮的优势,新舰前后为了交通方便,新舰在首尾楼之间特别设计了一具纵跨整个主甲板的天桥,这种高架通道的设计,使得军舰上的人员调配效率大大提高。按照李经述和席正甫的约定,这两艘军舰一艘被命名为“苏州”号,这是席正甫的老家,另一艘被命名为“洞庭”号,因为洞庭商人捐款最多。
那日,天津港风平浪静,李经述登上“苏州”号,命令军舰加满煤,十二座高式燃煤锅炉同时点燃,两台立式四汽缸往复式蒸汽机轰隆隆迅速转动,“苏州”号像一头巨大的钢铁水怪,乘风破浪,全速前进,天津港的海面上翻起了滔天的浪花,此舰最高航速竟然达到30节左右,几乎是“定远”号的两倍。
“扬威”号管带詹天佑被李经述任命为“洞庭”号管带,他指挥着新舰,紧跟“苏州”号,詹天佑指挥的军舰鸟枪换炮,全速前进,脸上笑容灿烂,志得意满。
李经述身边的琅威理,也得意地大笑,对李经述说:“有此两艘快舰,我们可以毫不费力封锁对马海峡和东海。”
李经述笑道:“我现在恨不得把这军舰直接开到东京湾,给日本人一点颜色瞧一瞧!”
琅威理购舰有功,李经述把琅威理的薪水涨到了每年4000美元,相当于他在英国海军的三倍,琅威理对北洋水师越来越尽心尽责,心向中国,道:“提督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有机会教训日本人的。”
这机会很快就到来了。李经述得到情报,因为英、德两国的大造船厂都遍布北洋水师的眼线,日本人竟然把目光投向了南美洲,偷偷找到智利海军购买了“布兰科·恩卡拉达”号等三艘军舰。
因为当时智利刚跟玻利维亚、秘鲁争夺南太平洋沿岸阿塔卡马荒漠硝石产地,大战了三四年,打完仗后,政府严重缺钱,只好卖军舰。这三艘军舰吨位总共约一万吨,其中最好的是四千吨级的“布兰科·恩卡拉达”号,它是智利海军刚从英国购置的新舰,配有八英寸大口径重炮两门、六英寸口径速射炮十门、47mm速射炮12门、鱼雷发射管五门,除航速比“苏州”号慢,火力和装甲都和“苏州”号和“洞庭”号差不多。
日本海军少佐河原要一带了三百日本海军,远赴智利,将三艘军舰伪装成商船,载着硝石,想偷偷开回日本。当时日本政府缺钱,河原要一心想,天皇和皇太后省吃俭用买军舰,还给他们省点钱吧,于是从智利回日本时,买的是劣质煤,他心想煤的质量不好,可以让锅炉兵多添两铲子煤,也不会降低军舰速度,反正锅炉兵多花点力气又不用多发军饷,智利与日本相隔万里,算下来买劣质煤比优质煤大约能省十万两白银。
但河原要一万万没想到,因为日本军舰烧劣质煤,黑烟重,远远就暴露了目标。加上芒硝这东西,亚洲市场又多又便宜,日本人却跑到南美洲去买,接到报告后,李经述起了疑心,当即乘着“定远”号,带着“镇远”号、“苏州”号、“洞庭”号四艘主力战舰去海上拦截。
河原要一看见四艘挂着五抓黄龙旗的中**舰朝自己的船队驶来,知道事情已经暴露,竟然指挥“布兰科·恩卡拉达”号抢先开炮。
李经述马上下令北洋水师的四艘军舰排布成世界上著名的鳞次截阵,开炮还击。“布兰科·恩卡拉达”号虽然速度比“定远”号要快得多,但射程远不如“定远”号,李经述指挥“定远”号和“镇远”号集中火力攻击“布兰科·恩卡拉达”号,三发炮弹击中了此军舰的舵机室,正在指挥的日本海军少佐河原要一的胳膊受伤,指挥舰队作战的旗语信号装置也被“镇远”号一炮轰掉。
河原要一见中**舰来势汹汹,赶忙指挥三艘军舰逃命,日本新军舰速度快,很快把定远和镇远号两艘“巨无霸”甩在了后面,邓世昌见状,赶紧指挥“苏州”号去追赶,詹天佑指挥着“洞庭”号也火速追击。
这时,快舰的速度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布兰科·恩卡拉达”号被苏州号和洞庭号拦截,为了避免“布兰科·恩卡拉达”号被中国人俘获,河原要一亲手点燃了火药库,爆船自沉。另外两艘日本军舰,一艘被詹天佑的“洞庭”号击沉,另一艘被俘获。
这一战,日本海军死二百多人,海军少佐河原要一战死,购的三艘军舰被李经述击沉了两艘,俘获一艘,日本海军大臣桦山资纪闻讯后,气得捶足顿胸。日本天皇当庭发飙。日本政府只好马上让外交部发电报给大清国总理衙门,表示强烈抗议!并照会英美各国公使,说中国完全无视国际公法,派军舰击沉日本商船,这是对日本国粗暴无礼的挑衅,严重破坏亚洲的和平稳定,日方对此深表关切,希望中方能正视事实,归还被俘获商船,并赔偿日方的损失。
醇亲王把这事甩给了李鸿章,李鸿章对李经述说:“这事闹大了,你来处理吧。”
李经述呵呵一笑,道:“让日本人严重抗议去吧。家父放心,我一定会让日本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
第五十七章 办北洋大学堂
北洋舰队击沉了日本人的舰队,面对日本人的强烈抗议,主管总理衙门的醇亲王一声不吭,把日本外交部的抗议信扔给了李鸿章:“海防归李大人协办,这事由你来摆平。”
李鸿章瞥了一眼信的内容,扔给李经述:“你管北洋水师,这事你摆平。”
日本负责交涉此事的驻华公使郑永宁见到负责此事的李经述,一声叹息:坑爹的中国官僚体制,他极力想绕开的强大对手李经述,又站到他的面前!
李经述邀请英国、德国、法国、美国等各国驻天津的公使,还有《纽约时报》、《华报》、《申报》等报纸的记者到天津港码头,严正声明:“根据国际法有关海权的规定,日本军舰在中国管辖的海域行驶,要提前通告中方,否则我方可视之为侵略行为。这三艘日本军舰,以运送芒硝为名,侵犯中国海权,没有告知中方,故北洋舰队有权予以击沉!一会,各位可登船采访,亲眼看看军舰上的火炮,就知日本人的船到底是商船还是军舰。”
各国驻华公使、各报记者鱼贯而入,登上被北洋水师缴获的日本军舰拍照,采访被俘虏者,粉碎了中**舰击沉日本商船的无耻谎言。
在被俘获的日本军舰甲板上,李经述昂首挺胸,接着慷慨陈词:“中国是一个负责任的东方大国,为了表示对日友好的意愿,这次中方愿意对日本此次侵犯中国海权的行为宽大处理,送回八十名日本海军俘虏和这艘舰船。当然,这艘军舰上的火炮、鱼雷发射器等军用设施,中方将依国际法予以拆除。中方再次重申对台湾海峡、对马海峡、东海、南海、琉球海域的海权,日本军舰和各**舰进入这些海域,必须提前告知中方,否则,以后此类行为引发的冲突,一切后果中国人概不负责!”
李经述的说法,有理有据,这样处理符合国际法,还有理有节,各国驻华公使啧啧赞赏,惟有日本驻华公使郑永宁黯然神伤,默默不语,他知道,自己的外交生涯,从此就要结束了。
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传回东京,日本人果然举国震怒,主战的西乡从道,立即带刀直奔首相府邸找大隈重信,在会客厅拔出锋利的剖腹刀,哭诉道:“首相大人,中国人在朝鲜炮轰驻日使馆,军舰在长崎港炫耀武力,炮击长崎,这次又击沉我国人民节衣缩食买的军舰,中国人一而再、再而三羞辱日本人,再不对中国宣战,我今日就在你这客厅里剖腹自杀!”
一把银白山羊胡子的大隈重信盘着腿,在地上正襟危坐,他身后的墙上,挂了一个草书的“忍”字,是日本前首相伊藤博文的手迹,龙飞凤舞,苍劲有力。面对怒气冲冲的西乡从道,大隈重信一言不发,不紧不慢泡了一壶菊花茶,待到壶中清汤变绿,慢慢自斟自饮。
西乡从道忍无可忍,一刀把大隈重信放茶具的矮脚桌砍成两半,道:“首相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吧,只要你一声令下,我马上去陆军总部,带四万陆军直捣北京城,我要一把火烧了紫禁城,让中国人为他们的愚蠢和无知付出代价!”
“你的陆军怎么去北京?”大隈重信面不改色,捡起地上摔碎的茶壶,慢吞吞道:“西乡大人,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你死去的哥哥一样冲动!老夫必须完成伊藤大人交代的遗言,在此之前,断然不会跟中国人开战!老夫正在主持制定的宪法,关系日本万世之太平,已到最关键时刻,你要去攻打中国,除非你先把老夫杀了!否则,你要破腹自杀,就去九泉之下找你的哥哥吧。”
西乡从道的哥哥西乡隆盛,也是一个狂热的好战分子,他一直鼓吹“征韩论”,遭大久保利通等人反对,便辞职回乡兴办军校,1877年发动叛乱,兵败后剖腹自杀,死于鹿儿岛的城山。大隈重信的话,明显是警告西乡从道不要重蹈他哥哥的覆辙,西乡从道握刀的手不停发抖,问道:“首相大人,日本宪法还需要多长时间出台?”
大隈重信没有说话,伸出三个手指头。西乡从道问:“三年?”
大隈重信摇摇头:“三个月!”
西乡从道转怒为喜,马上把抽出的刀子回鞘,转身大步离开首相官邸,直奔日军陆军总部,积极筹备对华战争,短短两个月,他将日本陆军从四万人扩充到六万人,还派人秘密潜入朝鲜,伺机闹事。
李经述收到中国驻日大使、哥哥李经方发来的电报,说大隈重信制定的宪法已经快推出了,大吃一惊,没想到没了伊藤博文,日本还是要走上宪政的道路,他去找容闳商议。
容闳在留美幼童回国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中国政治改革研究上,他把自己的思考说给李经述听:“中国也适宜和日本一样,建立君主立宪政体,在政治上广开言路,改订律例,裁撤冗员,澄清吏治,在教育文化方面,开办大学,设译书局,翻译外国书籍,设立报馆、学会,支持科学发明。”
李经述一听,句句针砭时弊,表示将找机会跟李鸿章商议,对容闳说:“开启民智,当前最为重要。前段时间跟你谈起的办大学学堂的事情,我看时机成熟了,可以办了。”
那日,李鸿章召集淮军骨干,有要事商议。李经述就坐在李鸿章的身边,参会的人都是洋务派骨干,有四川总督刘秉璋、招商局督办盛宣怀、台湾巡抚刘铭传、总理衙门的伍廷芳、容闳等人。
李鸿章神情严肃,拿出一本油墨半新的折子,这是淮军大将张树声的《遗折》,他不幸病逝了。李鸿章沉重地说:“振轩前些日子不幸病亡,老夫失一肱骨之才,甚感痛心。他留下遗折,句句是肺腑血言,今日老夫痛定思痛,才公布这遗折,尔等有何看法,可畅所欲言。”
张树声的遗折“振聋发聩”:“夫西人立国,自有本末,虽礼乐教化远逊中华,然驯致富强,具有体用。育才于学堂,论政于议院,君民一体,上下一心,务实而戒虚,谋定而后动,此其体也;轮船、大炮、洋枪、水雷、铁路、电线、此其用也。中国遗其体而求其用,无论竭蹶步趋,常不相及,就令铁舰成行,铁路四达,果足恃欤!数百年不变之法,应变之以自强。”
李经述、刘秉璋、伍廷芳、盛宣怀、容闳等人传阅了遗折,大为震动,交头接耳。李鸿章主导的“洋务派”,一直以来都主倡“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张树声在李鸿章为母丁忧期间,代李鸿章出任直隶总督和北洋通商大臣,开阔了眼界,他在遗折提出育才于学堂,议政于议院,君民一心,正和容闳和李经述的要办大学的想法不谋而合,李经述心想李鸿章这时让大家讨论,明显赞同张树声的观点,自己正好可以借此推动成立北洋大学之事,便开口道:“张公此折乃先见之明,洋务办到现在,已经二十余年,如果我们还只看到洋鬼子的坚船利炮,只能说明我们落后于这个时代了!吾国当务之急,在于办洋务强工商之本,练新兵强天下之势,兴教育启万民之智!”
这番话在当时很犀利,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看着李鸿章,他点点头,示意李经述继续说。李经述说:“现在洋务方面,成立招商局,修筑铁路,开采矿藏,开办钱庄,建生丝厂,盛宣怀都积极在做,练强兵兴水师,我也在积极尝试。惟有教育和开启民智,我们也应该抓紧。我上次去长崎,就发现日本人正在讨论制定宪法,要不了数年,就会强国,他们将来必和中国一战,报朝鲜和长崎之耻,如我们不兴教育启万民之智,到时悔之晚矣!”
李鸿章听了深有感触,感叹对在座的人道:“老夫也知道,穷则变,变则通,端在人心想通,变法能强国富民。老夫这一辈子,前半辈子忙于平长毛,剿捻贼,后半辈子又办洋务,兴水师,也知我国现虚有其表,如一间破屋,老夫只得充当裱糊匠,东补西贴,虽明知为纸片糊裱,但不得不为。老夫心中之苦痛,实难为外人道也!兴教育启万民之智,虽然困难,但老夫一定会极力争取。”
李经述说:“如今之时局,列强对中国虎视眈眈,我等都是温水中的青蛙。早一天变革,中国就多一分希望。容闳归国,可兴办北洋大学,开启民智,培养西学人才,这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李鸿章认为一代人总需做一代人的事,便说:“老夫已垂老,尚能活几年?也罢,当一曰和尚撞一天钟,钟不鸣了,和尚亦死。你放手去做吧,我全力支持,不过朝廷现在保守势力日盛,步子不要迈太大,小步前进。”
不久,李鸿章上奏朝廷,由光绪皇帝御批,容闳出任学堂首任督办(也就相当于校长)的“北洋大学堂”在天津成立。容闳给北洋大学堂的学员定了严格的规则,要求学员一定要精钻本专业,不可心有旁骛,要循序渐进,不容紊乱,他认为打牢知识基础很重要,决不可“学无次序,浅尝辄止”。北洋大学堂自创办之始,就仿照美国的大学模式,全面系统地学习西学。例如,除汉文课和部分外语课外,其余所有功课都由外籍教习担任,要求学生外语基础好;教科书使用外文原版,用外语授课;学生实验所用的各种器具、设施都从美国进口等。
北洋大学堂初创就是综合性大学,每年招收一千五百人,每月发放奖学金四两银子,吸引了众多贫寒人家的子弟,他们没钱走科举之路,求学实用的东西。从学制来看,北洋头等学堂为大学本科,二等学堂为预科,学制各为四年,课程设置:头等学堂课程分基础课和专业课。基础课有20余门课程,专业课分五个专业:工程学、电学、矿务学、机器学、律例学,共30余门课程。二等学堂主要课程有:英文、数学、朗读、各国史鉴、地舆学、格物书、平面量地法等20余门课程。
北洋大学堂的任课教师多为中外博学鸿儒,严复、盛宣怀等人都被聘为学校教授,它一炮打响,教学计划、讲授内容与方法、教科书、教员配备,成为后来其他各地兴办新式大学的模式。比如受李经述的启发,刘铭传也马上在台湾开办了台湾大学堂。
而且,由于容闳在北洋大学堂治学严谨,校风朴实,而且容闳和美国各大学校长的关系不错,北洋大学当时如鱼得水,与哈佛、耶鲁相伯仲,毕业生可免试进入美国一流大学攻读研究生,因而被誉为“东方的康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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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光绪选妃
光绪十二年,数九寒冬,雪花纷飞,北京城一片银装素裹。在厚重的白雪衬托下,紫禁城的飞檐,显得更加圣洁庄严。年轻的光绪皇帝身穿海獭皮皮袍,外套金黄衮龙袍,站在紫禁城翊坤宫后的体和殿,殿里一盆炭火烧得正旺,浅蓝色的火苗,被殿外溜进的调皮的风,戏弄得左右晃动。大殿里还站了一二十位宫女和太监,光绪皇帝内心有一些紧张,感觉到冷,身体发抖,因为慈禧太后坐在大殿的椅子上。
光绪皇帝站在慈禧身后,一动也不敢动,寒颤都不敢打。不过,此时的光绪皇帝,身体发育成熟,个头长到一米六以上,他额头很高,脸色苍白,褐色的大眼睛,像半熟的“杏子”,眼睑低垂,大口薄唇,下唇微微前突,与众不同的是,他没留胡子。光绪皇帝头上的龙帽,对他瘦而尖的脑袋来说,过大过沉了,帽子中间立了九龙镂空得金圆顶,共七层,镶十九颗闪亮的大东明珠,上扎赤色缨,外环檐镶黑貂熊皮毛,檐下为明黄缎搂海带,如此拉风的帽子,却挡不住年轻的光绪皇帝忧郁的眼神!
这一天,对郁郁寡欢的光绪皇帝来说,其实是大喜的日子!他要给自己选一位皇后和两位妃子,然后,大婚,再然后,就是光绪皇帝梦寐以求的亲政了!
就在几个月前,年近五十的慈禧太后垂帘听政,朝臣们纷纷上折子暗示光绪皇帝长大了!慈禧太后也拖不住了,便发布懿旨,昭告天下,她将在光绪十三年二月归政。满清钦天监的官员们,拿着乌龟壳算了一卦,二月初三是黄道吉日,慈禧和包括光绪他亲爸醇亲王奕譞在内的群臣一起商议,太后在这一天结束训政,让光绪皇帝举行亲政大典,君临天下!
这一次,慈禧太后不是开玩笑的,至少,表面上不是。所以今天的选秀,光绪皇帝有一点紧张,又有一点急不可耐,面对五名穿旗袍的妙龄少女,他紧握拳头,手心渗出汗珠!光绪皇帝不能表现得太高兴,以免显得轻浮,他一直绷着忧郁寡欢的脸,生怕一步走错,慈禧太后就又让他再等十年。
这十三年来,四千多个日日夜夜,光绪皇帝都不知道自己如何熬过来的!从四岁那年进入紫禁城,光绪皇帝就感受到“神一样的孤独”,他的孤独感,比十九岁就死去的同治皇帝更强烈。光绪皇帝从小体弱多病,胆小,每逢雨天电闪雷鸣就特别害怕,蜷缩在书房的角落不敢出门。而且,光绪皇帝比同治皇帝更像一个木偶,宫里约束他这傀儡皇帝的规矩多如牛毛,每一步要走多远,一碗饭应该吃几口,上个厕所多长时间,每天跟慈禧太后跪安几次,都有严格的规定。他没有童年,每天学习两个时辰的《四书》、《五经》,背诵“之乎者也”,还要学满族的通古斯语和蒙古语,进行击剑、骑马、射箭、摔跤等训练。
光绪皇帝唯一的乐趣,就是西洋玩具。宫里有一些太监和宫女为了讨好光绪皇帝,给他买了很多西洋玩具,比如音乐盒、音乐车、汽车、轮船模型,有头脑的丹麦玩具商,还给年幼的光绪皇帝专门设计各种好玩的玩具,高价卖给中国。光绪皇帝长大后,还听说了电报这玩意,可以把字像闪电一样传到千里之外,就找人弄来一台,藏在宫里像玩具一样摆弄。随着光绪皇帝一天天长大,他对西洋东西的兴趣日增。他的老师翁同龢在中法战争后,也意识到西学的重要性,给光绪皇帝增设中外历史和地理和早期资本主义改良的课程。
从懂事时开始,光绪皇帝的理想一直很丰满:那就是当太祖康熙大帝那样的一代圣主,振兴大清国。因此,光绪皇帝读书特别勤奋,每天黎明前就进了书房读书,天天如此,连春节也不休息,堪称史上最勤奋读书的皇帝!他在亲政前,读了中外改革书籍九十余种,自信心爆棚,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君临天下了!但现实很骨感:在君临天下之前,光绪皇帝要自个选一位旗女做皇后,证明自己已是男人而不是男孩了!
这一天的体和殿,也格外热闹,五名穿旗袍的妙龄少女站成一排,神情严肃地立在殿内,等候光绪皇帝挑选。这五位少女分别是都统桂祥之女,年近二十的静芬,江西巡抚德馨的两个女儿,十五岁的德睿、十四岁的德蕙,礼部左侍郎长叙的两个女儿,十五岁的婉玉和十三岁的婉珍。
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的前方,有一张长桌子,桌面上放置一柄精致的镶玉如意,两对红色绣花荷包。荣寿公主站在光绪皇帝身旁,让五位秀女走上前来,抬起头来,让光绪皇帝好好看看。
李莲英献上参茶,慈禧太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指着桌上的玉如意和绣花荷包对光绪皇帝说:“皇上,按祖上的老规矩,你自己挑吧,眼前的五位姑娘,相中了谁当皇后,就把玉如意塞到她手里,相中了谁当妃子,就把绣花荷包给她。”
说完,慈禧太后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玉如意,塞到光绪皇帝的手里。光绪皇帝自幼饱读圣贤书,性情孝顺,连忙推却道:“婚姻大事,当皇爸爸主之,子臣不能作主。”
慈禧太后一听,训斥道:“皇上,你都长大了,快亲政了,怎么还这么没有主见?这怎么行?快自己选吧。”
光绪皇帝于是拿着玉如意,踱着步子就走到五位秀女面前。当时的中国女人,都还是长得比较自然的,这五位旗女长得都不怎么样。光绪皇帝先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都统桂祥之女静芬,也就是慈禧太后的侄女,顿时傻眼了——此女的名字“静芬”不错,但人太丑了,皮肤灰黄,还有点驼背,廋骨嶙峋,他很不满意。于是,光绪皇帝踱着步子,上前走了两步,到了江西巡抚德馨的两个女儿身旁。
正所谓“经过了丑女,才知道什么叫美女”,一对比,光绪皇帝对这两位来自江南的姐妹德睿、德蕙越看越顺眼,尤其是妹妹德蕙,皮肤白皙,大眼睛里的秋波,似潘阳湖的春水,光绪皇帝砰然心动,心想这姐妹都归自己,还挺不错的,一晚上睡姐姐,下一个晚上睡妹妹,或者姐妹一起睡,应该别有一番滋味,于是,他打定主意,将手中的玉如意塞到德蕙的小手里!
德蕙看光绪皇帝选中了自己,心里也很高兴,低头一笑,心想自己有福了,脸上笑靥如花,伸手去接玉如意。
就在这时,大殿里响起了两声咳嗽。光绪皇帝身后的慈禧咳嗽了两声,不紧不慢叫了一声:“皇帝!”
慈禧太后这叫声,声音不大,却一下子镇住了场子。光绪皇帝如闻晴天霹雳,肝儿都吓颤了,两腿打颤,心想皇爸爸怎么这时喊我“皇帝”,难道我选的皇后,皇爸爸不满意?光绪皇帝犹豫不决,抓住就要送出手的玉如意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慈禧太后一看,给荣寿公主使了一个眼色,荣寿公主心领神会,拿起桌上的两对绣花荷包,塞到礼部左侍郎长叙的两个女儿婉玉、婉珍手里,然后,把桂祥之女静芬带到光绪皇帝的面前,
暗示今天的选秀到此结束!
光绪皇帝拿着玉如意,望着桂祥之女,明白了这丑女将是自己未来的皇后,欲哭无泪,顿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此就只剩下阴暗面了,但他没有勇气反抗皇爸爸慈禧,也无力去改变这个现实。就这样,桂祥之女被选为皇后;长叙的两个女儿,后来成了瑾妃、珍妃,光绪皇帝悲剧的婚姻生活,还有悲剧的亲政,迈出了悲剧的第一步!
那天,李经述在北洋舰队训练水师,收到李鸿章的家书,要他赶快回家。他便赶忙回到了李府,管家说李鸿章在大堂等他。
大堂的摆设依旧,中间摆了一个木炕,上面铺着虎皮褥子,中间摆一矮脚茶几,炕两边可坐两人,炕下摆了两排太师椅,李经述行完礼,李鸿章开口道:“你且‘升炕’。”
李经述此时已懂“升炕”的规矩,一般是平辈人才能升炕,推辞道:“我岂敢和家父平起平坐。”
李鸿章说:“今日且无外人,我眼花耳鸣,你靠得近些,上座无妨。”
李经述坐定,李鸿章开口道:“今日找你来,主要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你愿意先知晓哪一个?”
李经述说:“不妨先听听坏的吧。家父一直教导学生,做最坏的打算,才会有最好的结果。”
李鸿章说:“坏消息是翁同龢现在又受到了朝廷的重用。”
李经述说:“这消息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皇上还年轻,快亲政了,还需要他辅政,不算太坏的消息。”
李鸿章摇头叹息说:“翁同龢现在一口气兼了协办大学士、总理大臣、户部尚书并会办军务,这是老夫万万没有想到的。”
李经述一听,这翁同龢一下兼任这么多要职,还涉足外交和军务,在朝廷上的地位都快超过李鸿章了,吃惊问道:“怎么会这样?”
李鸿章说:“醇亲王见皇上身边无可信任之重臣,便把这些要职悉数委任。今后我们办事,恐怕会诸多不便。”
李经述问:“他身兼如此多的要职,圣母皇太后同意吗?”
李鸿章说:“朝中如此大的动作,圣母皇太后不可能不知道。如今国家内忧外患,诸省封疆大吏各自为政,太后也想加强朝廷威权,仅靠老夫一人,恐力不能逮。你要有心理准备,以后我们办事恐怕不会太顺利了。”
“原来是这样,我来想办法对付翁同龢。那好消息呢?”李经述皱了一下眉头,道。他心想,光绪皇帝快亲政了,翁同龢还得到如此重用,恐怕朝中局势会更加复杂,北洋水师的经费以后恐怕都得靠自己筹集了。不行,得尽快想办法把翁同龢搞掉,不然后患无穷。
李鸿章说:“好消息是,张佩纶回来了。你去拉他入为父的幕僚吧。”
“谁?清流‘牛角’张佩纶?父亲要拉他入幕僚?”李经述大吃一惊,追问道。以前张佩纶在朝堂上老是攻击李鸿章的,李鸿章竟然有此心胸和魄力不计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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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落魄书生
时值深秋,天津港码头,寒风乍起,一艘破旧的桅木帆船缓缓靠岸。船头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船头,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灰色长袍。这中年男子的胡子邋遢,脸上脏兮兮的,皮肤黝黑,两眼目光有点呆滞,他上了岸,李经述猛地一看,还以为他是一个乞丐或逃荒到天津的北方灾民。
这中年男人,竟然就是曾经大名鼎鼎的“翰林四谏”、清流“牛角”张佩纶!他曾直谏敢言,在朝堂上据理力争,让慈禧太后收回不合理的成命。他曾振臂一呼,在“清流”中云集响应,他也曾把李鸿章骂得哑口无言,可惜,再美好的时光,都只是曾经乐,中法一战,他在马尾战败,导致福建水师覆没,张佩纶的大名,在中华大地顶风臭万里,人人恨不得诛之,只有他曾经的政敌——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李鸿章仗义执言,对慈禧太后说福建水师战败“错不在张佩纶,谁去结果都一样”,张佩纶劫后余生,当场感动得给李鸿章跪了,只差没有大声疾呼“中堂大人懂我”!
后来,张佩纶被朝廷问罪,流放遣戍察哈尔察罕陀罗海,三年来,在寸草不生的边疆风餐露宿,这细皮嫩肉的穷书生,皮肤黑了,头发白了,爱妻也在陪同他充军期间染病,无药可医,含恨九泉。张佩纶面对着荒凉的边疆之地,悲痛绝望,人生跌落到谷底,过去那种站在一边看,对别人指手画脚的道德优越感和智力优越感,随冷风飘去,荡然无存。张佩纶抱着爱妻的尸首没钱安葬时,这才多么痛地领悟:世界是现实的,是残酷的,百无一用是书生!
在察哈尔察罕陀罗海,张佩纶听到海哭的声音,他一度想跳海自杀,但又想到就这么死了,太窝囊了,他想东山再起,将朝廷里政治盟友想了一个遍,张之洞、左宗棠、翁同龢,想来想去,这些人都不可靠,唯一靠谱的,好像只有李鸿章,这是他落水时唯一能抓住的一根稻草。
张佩纶拼命反思自己,越反思越觉得李鸿章了不起,李鸿章平长毛、办洋务、兴水师、主外交,力挽狂澜,自己过去真是狂妄无知。于是,张佩纶戍边快结束时,给李鸿章写了一封长长的忏悔信,汇报自己的思想转变:“吾知时艰之亟,实以洋务为大端,采西法以敌西人”,他还提出“筹造铁路以图自强”的计划,把流放时著写的《管子注》二十四卷、《庄子古义》十卷,《涧于集》等著作寄给李鸿章。当然,在信中,最重要的事,张佩纶乞求三年戍边期满后,加入李鸿章的幕僚,继续为国效力。
接到张佩纶的信,当时李鸿章在书房,李经述的妹妹李菊藕也恰好就站在李鸿章的身边,她这时已经超过二十岁了,属于待字深闺的老姑娘了,李鸿章也曾给她说过几门亲事,但她眼光高,不是觉得对方不学无术,就觉得人家庸俗不堪,都推掉了。李鸿章那天喝着茶,把张佩纶的信给李菊藕看,道:“人生在世,还真是反复无常,你怎么看这个张佩纶?”
李菊藕接过张佩纶的信一看,文采飞扬,观点也不迂腐,心里怜惜张佩纶的才华,便开口道:“父亲大人,我看这张佩纶,脑子好使。听说他善于把白的说成黑的,那么必定也擅长把黑的说成白的,父亲可用他来对付‘清流’,这样您在朝廷办事,耳根就会清净许多。”
李鸿章深以为然,哈哈大笑,道:“真是知父莫若女呀!”
那天,张佩纶回到天津,李经述奉李鸿章之命,带着一身戎装的段祺瑞到天津港码头等候张佩纶。
段祺瑞远远看到张佩纶一副失魂落魄的穷酸样,问李经述:“大哥,张佩纶一介落魄书生,为何你亲自来接?此时他只是一个流放归来的罪臣,中堂大人为何还要允他入幕?”
李经述拍了拍段祺瑞的肩膀,笑着说:“芝泉老弟,这就是父亲的高明之处。前几年,张佩纶在朝堂上风头正劲,如果拉他入幕僚,只是锦上添花。此时他落魄归来,惶惶如丧家之犬,此时用他,是雪中送炭,张佩纶必定感恩戴德,甘为牛马。”
段祺瑞问道:“这种文弱书生,中堂大人要之何用?”
李经述哈哈大笑,回答说:“西太后对此人的印象还不错。你要记住,在朝堂之上,言语也能杀人呀!当年张佩纶一口气参倒了工部尚书贺寿慈、户部尚书董恂,连父亲都要忌惮他几分。现在翁同龢又受到朝廷重用,‘清流’死灰复燃,非张佩纶不能给他们迎头痛击!而且他和陈宝琛等‘清流十友’私交不错。收了他,等于断了翁同龢一条腿,清流寸步难行!”
张佩纶上了岸,见李经述亲自来接,对李鸿章不计前嫌收留感激涕零,连忙上前给李经述行大礼,道:“罪臣张佩纶,实在无颜见中堂大人,日后定当愿效犬马之劳。”
李经述微微一笑,道:“张大人客气了,你在天津可有住处?若不嫌弃,可在我家后院的厢房暂住几天。”
张佩纶此时穷困潦倒,还真没地方去,便诚惶诚恐,语气哽咽道:“不瞒李公子,我张佩纶此时真如丧家之犬,无处可去,只好到贵府打扰了。”
李经述让张佩纶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带回了天津的总督府衙。刚进家门,就迎面碰上了李经方,李经述要大婚了,他作为哥哥,也赶回了天津。张佩纶跟在李经述后面,衣衫褴褛,低着头,一副犯了大错的样子,李经方叫住李经述,问道:“弟弟,你这是把那里的乞丐领回了家?”
张佩纶听了乞丐二字,颇为刺耳,面红耳赤,但此时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头,只好上前跟李经方行礼,苦笑着跟他自我介绍:“罪臣张佩纶,刚戍边期满,回来复命。”
李经方以前也听说过张佩纶,见他如此落魄,看样子也好多天没洗澡了,浑身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酸臭味,便捏了一下鼻子,一脸厌恶表情,讽刺道:“原来是名扬天下的张佩纶呀,老天爷还真是开眼了,为何如此呀?哦,我想起来了,马尾一战,福建水师全军覆没,统帅就是张大人吧?”
张佩纶被李经方戳中了旧伤疤,脸上顿时黑压压的,李经述这时上前解围,道:“哥,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张大人现在是家父请来的贵客!”
“贵客?你不是开玩笑吧?”李经方仰天大笑,去了李鸿章的书房。
李经述安置好了张佩纶,刚回自己的房间,他的妹妹李菊藕就推门进来了,一脸好奇问道:“经述哥哥,听经方哥哥说,你刚接到张佩纶了?他人怎么样?”
李经述望着眼前这水灵灵的妹子,笑道:“你的消息还真灵通。张佩纶这人呀,说实话,还真不怎么样!怎么,你有兴趣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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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传统的婚俗
妹妹李菊藕平时与李经述比较合得来,对李经述说了实话,说:“张佩纶这个人,听说很有才华,我倒真有兴趣见一见呢。不过,他应该有家室了吧?”
李经述回答说:“听说他的妻子病亡了。现在孑然一身呢。”
李菊藕的思想还是比较传统的,脸有点红了,道:“我还小,不着急嫁出去,就要在家里陪着你和爹爹。我们还是来谈谈你的婚事吧。容雪姐姐和慕兰姐姐可都是极好的姑娘,你可不能辜负人家。”
李经述皱了一下眉头,说,“瞧你说的,我还能对她们不好?不过父亲坚持要办传统婚礼,还真是麻烦。容雪就有点不太乐意,她还是想到教堂去举办西式婚礼。”
当时,晚清传统婚礼的很多习俗跟现代不一样。比如天津的婚礼举行时间是在晚上,因为古代“婚”与“昏”同,结婚的“婚”与黄昏的“昏”是同一个字。从前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叫做“正不娶、腊不定”,也就是说,正月不举行婚礼,腊月不定亲,因为正月里头很忙,一直到正月十五都有节;腊月里头也很忙,所以就不定亲。这时候一些其他节日的喜庆气氛,会把婚礼冲淡了。
自己快要结婚了,李经述才了解到,婚礼自古以来是中国人一生中非常重要的大事,正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在晚清,旧式包办婚姻还是占多数。从婚礼的形式来讲,还有很多程序,很多一直延续到了现在。比如提亲,也就是说男女双方互相不认识,总要有一个婚姻介绍,这就是提亲。从前有专门做这个的媒婆,可是也有很多不是通过媒婆,而是通过介绍人。根据双方的家世背景和年龄,希望他们能够结亲,不管什么形式,得通过介绍人来提出,这就是提亲,讲究门当户对。
李经述和席慕兰的介绍人,自然就是盛宣怀。而李经述和容雪的介绍人,李鸿章请了重臣刘坤一。
提亲过后,就是合婚。现在这程序基本没有了,不过在农村很多地方,还有很多人相信这些,也就是要看看结婚双方的属相、八字是否相配。在过去有很多迷信的说法,比如夫妻两人属相不能犯相,也就是属相相克,正所谓“白马犯青牛,鸡猴不到头”等。另外还要换帖,交换八字,这就叫合婚。
好在李经述的生辰八字和容雪、席慕兰都很合拍,合婚也就很顺利。经过合婚了,就开始相亲。当时的相亲跟现在不一样,一般来说,是男方到女方家去,就是要看看对方的相貌。旧时代没出嫁的女孩儿叫没出阁,平时看到没出阁的女孩儿是不容易的,没出阁的闺女不能出门让人看,但开明人家也有女方到场的情况,主要是女方审查男方,如相貌、人品、学问,再有通过到家里去,也看看这个人家的经济状况、经济实力,这是相亲。李经述和容雪、席慕兰等本来就认识了,见过面,这一关也很快过去了。
相亲以后,就是放小定。放小定实际上也是男方先小规模地送一些聘礼,一般来说有比较简单的金银首饰、衣料,还有一些平常的水礼,多为瓜呀枣呀什么的,这叫放小定。放小定已经是进入到肯定的阶段。
李经述给容雪、席慕兰下的聘礼是一样的,有很多贵重物品,包括慈禧太后赐予的一对玉镯子,一人一个。放小定以后,再下面程序就是择日,就是选一个良辰吉日。把日子定了以后,就开始要放大定,男方将聘礼送到女方家去,内容与放小定差不多,但是品种和规模就大得多了。
放大定以后,下面就是女方向男方过嫁妆,这也是一个很隆重的事,过嫁妆队伍招摇过市,至于多少抬,根据女方家的经济实力而定,但必须是双数,少则四抬、八抬、十六抬、二十四抬,甚至更多。过嫁妆一般来说就是日常用品,比方说家具、箱笼、服装衣料、生活用品,包括铜脸盆、暖壶、痰桶……都要成双成对,上面都要贴上红纸。特别富豪的人家,有陪送古玩珍宝、土地和店铺的。陪送土地怎么陪送呢?就是用礼盒抬着地契,里面放几块地上的土坯。要是送店铺呢,就把这个店铺的匾额临时摘下来,也随过嫁妆的队伍送到男方家去,或奢或俭、或贫或富,是不一样的。席正甫就送了李经述一家天津的当铺。
送完嫁妆以后就该迎娶,也叫亲迎,李经述就差这一步没完成了。他了解到,亲迎队伍吹吹打打,在娶亲的时候,李经述应该头戴呢帽,身着袍子、马褂,十字披红骑马,还要抱着白鹅,这个鹅代替的是鸿雁,古人认为鸿雁是从一而终的。后来没地方找鸿雁去,就以鹅来代替鸿雁,所以鹅在婚礼中是一个吉祥物。
吐完槽,李经述对妹妹李菊藕说:“你看,结婚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呀,礼节繁琐。”
李菊藕呵呵一笑,说,“你这人真是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还没拜天地,入洞房呢,还要带她们见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还要回门,可不许偷懒。”
李经述说:“你呀,就别笑话我了,自己快找一个对象吧,父亲大人都快急死了。”
李菊藕道:“他才不会呢。不跟你说这个了。”
不一会,李经方过来找李经述,说张之洞来访,李鸿章让他去书房拜见。
李经述心想,张南皮来干什么?他不是一向跟李鸿章不和吗?
张之洞这人呢,是一块读书的料,文章写得好。十五岁时顺天府乡试中举人第一名,成“解元”。按当时规矩,他这样的优等生作文卷子要到处传阅。张之洞会试却运气不佳,不是成绩不行,是老哥挡道。第一次高考,主考官是他的堂哥张之万,这人是1847年的文状元,官运也不错,一直官至大学士,深得慈禧太后的赏识。不过按照规定,亲属不能考亲属,也就是避亲,当时的考试制度还是挺合理的,张之洞只好回家等着下一次会试。当时的会试也是三年一次,不料第二次主考官依然是张之万,就这样耽误来耽误去,张之洞到26岁才科考成功。
慈禧对张之洞的名气早有所闻,因此体恤他前两次吃亏,于是给他的名次提前两位到“探花”,授翰林院编修。但面见那次,张之洞其貌不扬,此公身高一米六,身材瘦小,眼睛习惯性眯成一条缝,问他话还以为他睡着了,三寸胡须清晰可见,不少已经发黄。慈禧太后见惯了李鸿章那样身高一米八的高个帅哥,对张之洞本来很不感冒,后来张之万拿着张之洞从山西协同庆票号里筹来的钱上下打点,直到李鸿藻、醇亲王两人都极力举荐,才官运亨通,此时还担任两广总督。
在书房,李鸿章伸了个懒腰,酒足饭饱之后就准备在躺椅上躺一会,此时喝口热茶正惬意。但丫鬟端上的六安瓜片茶还没喝到嘴里,管家就递上了张之洞的拜贴。
李经述来到书房,李鸿章已经在和张之洞聊天。李鸿章本来对张之洞的印象并不好,尤其是张之洞以前是清流派的中坚,还在中法战争期间力求一战,李鸿章曾在朝廷上挖苦张之洞说:“张督在外多年,稍有阅历,仍是二十年前在京书生之习。”
此刻,张之洞毕竟也是封疆大吏了,李鸿章才客气一些,面对微笑,对张之洞说:“张大人,你是稀客,能主动来老夫府上,实属难得。如今正好有家乡的上品瓜片茶,不可不品呀。我们都没穿官服,那就不是正式拜见,今天不谈公事,请上座。”
张之洞拱了拱手行礼,说了声“客气”,也就在客座上坐了下来,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说了声:“好茶。”然后,张之洞言归正传,还是说起了正事:“按说,不应该来打扰中堂大人,不过此事是洋务,修铁路,中堂大人一定感兴趣,还希望中堂大人支持。”
原来,中法战争后,张之洞接受了山西协同庆票号刘庆和的建议,准备多向李鸿章靠拢,多办洋务,修铁路、办学堂都很积极。那天,张之洞将自己准备上奏朝廷的奏折给李鸿章看,他在奏折这个建议修筑一条芦汉铁路,自芦沟桥至汉口,以贯通南北。张之洞说:“铁路之利,以通土货厚民生为最大,征兵、转饷次之。芦汉铁路是干路之枢纽,枝路之始基,而中国大利之萃。如朝廷准奏,北段可由中堂大人主持,南段由湖广总督主持,南北分段修筑,三年可成。”
“哦?张大人现在也对修铁路感兴趣?倒真是新鲜事。”李鸿章很奇怪张之洞这“清流中坚”转变了,将折子看了一遍,然后递到李经述的手里,说:“痴儿,你看看张大人修筑铁路的计划,是否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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