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六三 噩耗千百种,终有希望存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而他双膝上伏着一条小龙,脚边停着一头小乌龟,正是孟帅那两个小宝贝。
“白兄,你回来啦?”
白也微笑道:楸天上不安宁,地府也待不痛快。”
孟帅深吸了一口气,道:“欢迎回来。”
尽管他不知道白也的来历,尽管他不知道白也怎么回来的,但是身边有这么一个看不透摸不到的人在,却意外地能令人安心,尤其是这种非常时期。
孟帅道:“对了,你知道这回的天崩地动到底有什么缘故么?”
他虽然在墟市上得到了各种情报,但这最根本的一点却是众说纷纭,他有自己偏向的说法,但还是想问一下这最深不可测的人的意见。
白也沉沉道:“不好说。”
孟帅一怔,只听燕归来嗤笑道:“故弄玄虚。我看你就是骗人的。”
孟帅道:“你说他故弄玄虚,那为什么还被他震慑得不敢动弹?”
燕归来脸一红,紧接着:“我怎么会怕他?一个连瞳孔都没有的家伙。我不过……”她瞥了一眼冯源,道,“我给他个面子,算还他人情。”
孟帅诧异——冯源居然会给人放人情?燕归来还敢接着?倘若冯源无缘无故对他放人情,他定然要提起一百二十个心,注意下回别给冯源扒皮拆骨的吞了。
燕归来不欲多说,道:“反正现在我已经出来了。之前的好处呢……我要,你肯定也不给。所以咱们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路便是。”
孟帅道:“随你便吧。”他虽然还有心对付元化闻,但此时第一要务已经不在那里。何况燕归来再强大也只是半步界主,对孟帅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他没必要再为她费心,任她来去也无所谓。
燕归来道:“那你让他们把鬼东西停下,放我下去。”
孟帅一怔,才想起自己还在移动的宫殿里。这移动还不一般的移动,是涉及隐秘的世界的一次旅行,外面可不是什么五方世界,甚至哪个世界也不是,完全是在空间夹缝中移动,想要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他恍然道:“那可没办法,这宫殿不是我开的,我过是试炼者中的一员。没权利叫他们停下来。”
燕归来愤愤道:“试炼者?又是什么鬼试炼者?你还参加什么试炼了?”
孟帅一拍脑袋,道:“不好意思,叫顺口了,这回不是一般的试炼,和镜之宫那骗人的玩意儿完全不同。有个逼格高的名字,叫神嗣。”
燕归来道:“我不管你神嗣神五神六的,我想要回去。”
孟帅道:“那你只能走了。你不是破戒力场么?什么禁制能困住你?”
燕归来悻悻道:“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她也有些沮丧,当初以为自己横行无阻,结果出师不利,先被孟帅阴了一把,又被冯源关了好几天,现在从小笼子换到了大笼子,还是出不去。师尊交给的任务更是无所谈起……
一想到元化闻,燕归来脸色一变,叹道:“算了,不出去就不出去吧。没完成师尊的吩咐,回去也没有好果子吃。我先躲一躲。你要去哪儿?”
孟帅道:“你要躲就躲吧。我要去个神秘的世界,那里有严格的准入制度,但愿对编外人员只是暴力驱逐,不用就地正法什么的。”
燕归来怒道:“你吓唬我么?我会信你?”
孟帅挥了挥手,示意随便。燕归来满心不爽,这时,就听外面啪啪拍门,声如急雨。
“孟帅,你出来,怕了我就直说。痛痛快快把第一间房子让出来,我饶你一条性命。孟帅,你这胆小鬼,缩头乌龟当得爽不爽啊?你这个胆小鬼,怂包!”
燕归来一听声音,转而乐了,道:“有人骂你,可惜用词不够激烈,听得不痛快。“
孟帅呵呵一声,无缘无故被人找上门来骂,谁也不会痛快,何况他现在心中有事,心情自然不会好。
随手把门打开,孟帅却没出现在门口,而是侧过身,站在门旁边,主要是他不想沾到口水。
他开门太快,门口那人没反应过来,跌跌撞撞进来两步,一抬头,正好鱷见燕归来,讶道:“孟帅?你变成女的了?”
孟帅一乐,怪不得在外面吵吵闹闹的,原来是个不够数。
燕归来气恼,她心情比孟帅更差得多了,喝道:“哪来的蠢材?”一耳光打了过去。
她这耳光虽然是随手为之,却是奇快无比,眨眼已到,
哪知来人也是敏捷异常,架住她这一掌,立刻反守为攻,想燕归来打去。燕归来不甘示弱,防守的同时反击,两人竟真的你来我往的缠斗起来。
孟帅略感惊讶,这人实力不弱,竟和燕归来旗鼓相当。虽然燕归来最强大的力场没有发挥,但光在武功基础上能匹敌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燕归来可是名师高徒,孟帅没在镜之宫提升时,都未必是她对手。
仔细看来,孟帅已经确认,来人也是名家传授,一招一式法度森严,更有一种外面不常见的古拙味道,虽然稍显过时,却是毫无破绽,最宜久战。两人一个擅长灵动变化,另一个稳扎稳打,想分出胜负也不易。
他靠在门边看时,就听有人道:“回来啦?”
孟帅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段凌夜,何况他已经能感应到段凌夜靠近,随口道:“嗯。”
段凌夜道:“我还奇怪呢,这么封闭的地方你能跑哪儿去?倒是你队伍里姓宋的那个家伙说,别在意,孟帅随时消失那是常事。”
孟帅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这个家伙……是谁来着?”
段凌夜眉头一皱,道:“姓古还是姓风来着,我也忘了。脑子属钢叉的,不会转弯儿。”
就听杨成云道:“姓古,古蔺枫。是万年传承世家古家的长子长孙。”却是杨成云也到了门口。这时众人都从门里出来,远远围观,他们都知道古蔺枫要挑战孟帅,都来观看。奈何段凌夜堵在门口,敢靠近的也只有不是东方的杨成云、宋千寒、任盼盼等几人。
孟帅诧异道:“你倒知道的清楚。”
杨成云道:“他昨天嚷了一天了。我不能不记住。这谁啊?为什么打起来?”他本以为开战的是孟帅和古蔺枫,没想到来这里一看,却是陌生人,不由得诧异。
孟帅笑道:“可说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
这时燕归来和古蔺枫已经到了互拼力场的阶段,古蔺枫的力场弥漫着黄红两种砂石,卷的天昏地暗。燕归来的力场却是毫无异象。然而在飞沙走石中,她穿行无碍,且走到哪里,风停沙落,仿佛一片真空。
只是她越靠近古蔺枫,走的越慢,显然古蔺枫身前的力场很强,带给她不小的压力。
一步,一步……
燕归来顶着风往前走,显然她若能破开这个力场,这场战斗就是她赢了。
孟帅注意到,一向空手的燕归来手中有寒光微闪,显然有杀手锏酝酿。
古蔺枫同样也有准备,他身边缠绕无数砂砾,一层层仿佛铠甲一般将他裹住,密不通风。从脚下开始捆起,一直到胸口。
燕归来突然喝道:“去死——”一道寒光划破力场到了古蔺枫面前。
噗地一声,一道钢刃砍入了砂层,陷在里面。
古蔺枫的身形,却从沙中消失,在另一处沙海中出现。
这时,他调换了方向。
猛然,他抬头,正好看见了孟帅,大吃一惊道:“孟帅?你不是孟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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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六4 各人的准备,最后的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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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帅:“……”
他开始以为此人眼神不济,现在看来,恐怕是智力有问题。
他竟才反应过来燕归来不是孟帅!
连燕归来都有些无语,道:“你才知道啊?你一直骂缩头乌龟的人在那里呢。你还不……“
话音未落,那古蔺枫大吼一声,倒转过来,向孟帅扑去。
说动手就动手,倒也干脆利索。
到此时,孟帅到没心情和这个逗比动手了,眼见对方出手,伸出手去一抓。抓住了对方的后脖子领子。
然而他站在那家伙面前,如何能伸手抓住对方的后脖领子?
只见孟帅的手伸了出去,穿过一片虚无,从古蔺枫背后伸了出来,一伸手,就将古蔺枫的领子提了起来。
前面一只手,后面一只手,这种情景实在诡异,对旁观者来说,简直是灵异现象。
但对于身处中心的古蔺枫来说他一定也没觉得灵异,只是知道自己被人一伸手提在手里,动弹不得,像落在老鹰爪子里的小鸡。
因为太震惊,他连恐惧都忘了,只剩下一片呆滞。
孟帅懒得理他,轻轻一挥,将他扔了出去,道:“散了散了。各自修炼去吧。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古蔺枫被扔出去不提,围观的众人全愣住了。刚刚看到古蔺枫的身手,满以为会有一场大战,哪怕强弱分明,至少也得战上几个回合。但却看到了一场碾压。
不只是天差地别,是凡人和蝼蚁。
就算熟悉孟帅的人,如宋千寒他们,也没想到孟帅到了这等地步,一时张口结舌。燕归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一直袖手站在门口的段凌夜,目光微微一缩,一字一句道:“你终于先我一步,完整的跨出那一步了。”
孟帅得意道:“不止,我那一手还有更高神的内涵,你看出来么?”
段凌夜平静了一下,道:“不正经的人变成了界主h他就是不正经的界主。不正经的人成了神,他就是不正经神。孟帅,你这样的家伙都能成界主,我怎么就不成呢?”
孟帅道:“你行啊。你离着界主不也只有一步之遥了么?”
段凌夜道:“所以我会去闭关。不成界主,绝不出关。”说罢转身就走。
孟帅目送他离开,心中也知道,段凌夜离着界主也只是一步之遥,想必下次见到他,就是新的界主了。
和其余的队友打了声招呼,孟帅再次把门关起来。就见燕归来坐在远处,这个位置比之前她坐的位置远了十几丈,有几分避之唯恐不及的意思。
孟帅笑了笑,对冯源道:“我去闭关了。需要什么就跟三灵殿的人说,无有不至。”说罢就走回了楼阁中,选择静室坐下,继续修炼。
这番修炼就不是以再往上进步为目的了。他是要在登上更大的舞台前,梳理实力,巩固修为,将状态调整到巅峰。这最后的几天时间,至关重要。
第一步当然是巩固境界。孟帅进入界主境界,乍看很仓促,但因为之前铺垫了很久,尤其是先一步达到了神武道的某些门槛,因此突破的并不惊险,稳固也不难。将身体、精神、内息、感官等等从头到尾梳理一遍,加以稳定,这一步骤花费了他三日。
三天之后,他便在整理自己所学。
孟帅一路走来,传承十分驳杂,来源既多,侧重点也不同。而随着他修为的增长,许多手段已经过时基本上用不上了。他要整理的是现在还能用、好用的武功和手段,给自己制定更详细的战斗方略。
成为界主之后,实力第一位的,自然是力场。而在整个混元期,最大影响的是武道。可以说武道的精华凝聚,就在于力场。
孟帅在混元境界一开始,就是走的水、土两道武道。只是水武道后来化作汪洋大海,进入了他的力场,土武道却是被星空震散,销声匿迹了。他现在的力场,以水、星空和泉为根基,加入镜之法则,达到了领域层次,甚至更进一步,像神武道一样开始化界。这就是他在同辈之间纵横披靡的依仗了。
除此之外,他最犀利的,无疑是时、空两种武道。尤其在黄金眼的加成下,几乎如神迹。他本就有空武道的感悟,现在已经化了一部分在领域中,将来还能再化,知道把“空”之一道完全吸收。而时之一道,虽然更神秘莫测,但因为在万印万法山中使用过度,已经被封印了,不知何日才能解封,暂且不论。
另外就是武技了。
自从先天以上可以修行武技,武技的优劣对实力影响贯穿了整个先天境界。不过到了混元期,武技渐渐露出颓势,到了界主,重要性已经退后。到了神武境,自然会被完全淘汰,由更深奥强大的神通所取代。
不过在孟帅这个时期,一些强大的武技,还是颇有用处的。他的武技来源比较系统,大概是四方面——龟门、血影、龙虎山以及梅园。
其中龟门不必说了。虽然只有两套太上龟息功和太上五法身,却是他所有武技的基础。龟息功不说了,一重重修上去,他到现在,后天先天都没有转过功法,将来还需要凭借这个攀登神武道高峰。其中附带的敛息术、水息术中又实用又方便。就算是外功方面,他现在已经不专门使用五法身,但一招一式皆是五法身的影子。可以说一身龟门的武功,印记分明。
除龟门以外,血影是最初教给他武技的。乾坤血影杀现在已经不能算是武技,而是他日常动手的招数,最后一招血灵却依旧是克敌制胜的利器。除此之外,乾坤移位化作瞬移,保留在他的身法中。乾坤一掷却是等闲拍不上用场了。
此外,乾坤门还有最神秘的一套乾坤八门阵,这是孟帅一直搁置的,找不到用的地方,知道必然是威力无俦的阵法,但既然一时用不上,也用不着了。
其余的龙虎山和梅园,主要是在孟帅驯兽和封印上有巨大的引导作用,至于武技,也只有一招“神龙摆尾”还能跟上孟帅的步伐。
而他散碎得来的武技,也淘汰的差不多,有一招灵犀一指偶尔有用,也并非主力。
除了武技之外,还有驯兽和封印对孟帅有实力的加成。驯兽主要是靠伙伴们,封印则是两大部分。体内封印和龟门印。
龟门的空镜印、明镜印能够卸力和吸收,而下一印灵镜印随着孟帅触摸到了更高层的门槛,渐渐地能勉强掌握。
灵境印效果是反冲。不但是无损反冲,更能加上自己的力量,是一招威力奇大的绝招。孟帅也趁着这几日空闲,初步学习。
还有他手中封印的引导印、不动根本印、虚空解放印,无不心随意动,能够随意使用。同时他尝试将这些印导入领域之中。出奇的顺利。比起力场,领域本身和身体是一体的,身体能印记皆可在领域中如实反映。这些封印进入领域,使得领域中的法则更加复杂而完备。
除了继续熟悉领域,尝试人域合一的妙用,孟帅更想尝试神通。
神通和领域密不可分。孟帅在墟市上得到一些指点,知道将领域中的要素或者法则压缩到极致,比具象更进一步的时候,神通就产生了。不用特意传授,理论上没有两个神武者的神通是相同的,而神武者能掌握的神通也是有限的。甚至单一的领域只能产生一种神通。
一种,就足够了。
神通的威力,和武技有天壤之别,掌握了神通,界主级别的武者便如韭菜一样,可以一茬一茬的收割。
可惜,孟帅尝试了几次,每次有了雏形之后,便即消散。他多试几次后,便明白了自己的局限——还是实力不足。神武道所衡量实力的神魂力量弱的可怜。不说凝聚不了神通,凝聚之后也发不出去,只会抽空自己的力量,一不小心还会反噬。
虽然差了一些,但已经有雏形也是一种进步,至少这雏形出现的一瞬间,孟帅的破坏力是暴涨的,可惜是个爆发技,爆发过后会虚弱多时。
不知不觉间,日子一天天过去。孟帅的修为逐渐稳固,实力逐渐完善,已经推到了一个外人想象不到的地步。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也在努力。时限迫在眉睫,除了少数奇葩,没人会放松。众人闭门修炼之余,挑战和迎战也没停止。这也是对实力的磨炼。孟帅展示过强大的实力后,就无人挑战,段凌夜更是被禁绝在挑战范围以外。倒是其他人常常战斗,杨成云和宋千寒比过好几次,互有胜负。
那少数破罐破摔的奇葩就是任盼盼,她不是不努力,但闲心比别人都多,走家串户,闲逛八卦,还要和人玩牌下棋,除了杨成云,没人理她,有一个冯源和她玩,但杀的她丢盔卸甲几次,她便不肯再去。她郁闷之余,弄出许多一个人也能玩儿的游戏,倒也自得其乐。
这一日,众人还在闭门修炼,就听任盼盼在外面惊呼道:“看哪,天亮了,我们要到达目的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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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六五 当大事临头,总鸡毛蒜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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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房间都是独立的空间,也就是没有向外的窗户,整个宫殿里,只有大厅有一扇窗户,还是封死不能打开的。窗户镶着透明的水晶,倒是看得清楚。
只是之前窗户外面是混沌的世界,既不明亮,也不昏暗,看着沉沉的,令人昏昏欲睡。众人又顾着修炼,早无视了那扇窗户。直到任盼盼喊叫,众人出来,才看见窗户外面有了内容。
说是内容,可也不算丰富美丽,有的只是多日不见的阳光,还有蓝天白云。
窗外的景色,让孟帅想到了飞机的舷窗。曾几何时,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也曾悠闲地看着窗外,那时候虽有烦心事,和现在一比,全是鸡毛蒜皮。
终于到站了么……
虽然锤炼多年,他的心理素质也算出色,这时还是紧张的。紧张到腹中一阵翻江倒海。
毕竟,那是真正的生死存亡,系天下于一人的大事,他两世加起来活了三十多岁,依旧不能免去紧张。
除了孟帅,其余人的脸色多少也有些凝重,连段凌夜的脸色也比平时白了几分。
紧张之外,也忍不住好奇。
外面云海茫茫,他们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
那三灵殿来管理宫殿的人走了进来,道:“看见了么?”
他问的突兀,众人都觉莫名其妙,段凌夜道:“看见什么?”
那人走到窗边,道:“看见外面有人了吗?”
孟帅奇道:“什么人?”
那人有些急躁道:“应该有人了,不然谁来领路?”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不好的预感——合着这家伙根本不认路?
好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孟帅讶然,只看窗外就知道,外面是万里高空,居然有人直接从外面敲门。也就是在这个世界,要是前世,还不吓死几个。
那人却是如蒙大赦,忙跑过去打开门道:“恭迎长老。”
只见三个人并肩走进。那大门虽宽,走三个人也勉强,但这三个人高马大的人不知怎的,同时走进,也同时进殿,没有一个落于人后的。
只见三人各穿乌黑斗篷,只是领口,胸口的装饰纹路不同,分别是红、黄、蓝三色。
孟帅心道:这就是三灵殿的人了吧?果然一起来的,谁也不甘人后。
他也算认得三灵殿的长老,知道三座殿的服饰分别是炼丹火红,驯兽土黄,封印天蓝。平时他们会穿大颜色的衣服,只有在典礼场合,才穿黑色镶边。这种斗篷应该最隆重的礼服了。
三人进来,三道严厉的目光扫视全场。这三人都是界主的实力,目光凝聚实质力量,对于混元期的压迫很大。但也有完全不受影响的,譬如孟帅,譬如段凌夜。
那红衣人点头道:“很好。有年轻的界主在。还不止一个。你们两个希望很大。”
孟帅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旁边的黄衣人道:“你们哪个是孟帅?”
孟帅道:“我就是。”
黄衣人点头,道:“一会儿你第一个出去。”
孟帅道:“敢问去哪里?”
黄衣人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哪个是段凌夜?必定是你。”他们来之前,已经知道了宫殿中的名单,一共只有两个界主,一个是孟帅,一个自然是段凌夜了。
段凌夜答应一声,黄衣人道:“你第二个……”
红衣人突然插口道:“且慢。他不能第二个。”
其余两人看向他,红衣人道:“孟帅就是封印师,这人又是封印师,怎能让两个封印师排名前列?应该找一个炼丹师,一个驯兽师,然后再让他出去。”
孟帅听了,差点翻白眼,暗道:你们行不行啊?知道天都要塌了么?这么关键的场合还搞这一套,三灵殿难道就不能派点识大体的人来么?
至此,他对三灵殿的印象大幅度下降,再没之前的尊敬。
那蓝衣人一直沉默无言,此时突然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主意。你想推你们殿上的陈前先走,却用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当真可笑。宝镜上名单列的清楚,该是谁先,就是谁先。”
孟帅又是腹诽:这借口也可笑,哪里来的冠冕堂皇?
黄衣人神色一直和蔼,这时笑眯眯道:“要我说宝镜最是神奇,早就考虑到三殿平衡的事情。你看,第一名是驯兽师,第二名是封印师,第三名炼丹师,多么公道。”
那蓝衣人怒喝道:“且慢,孟帅是我封印师。你驯兽师在这里乱认什么?”
那黄衣人道:“是驯兽师没错。孟帅,把你的伙伴叫出来看看。”
孟帅暗中翻白眼,他算是见到三灵殿的混乱了。这等争执无聊透顶,更别说场合完全不对。
好在那管事的上前欠身道:“长老,下面往哪里走?”
蓝衣人训斥道:“急什么,时辰未到。”见那管事诺诺称是,哼道:“先过去。跟我来。”三人一起离开大厅,往后走去。
等他们走了,孟帅和其他人一起松了口气。任盼盼悄声道:“我们参与的那件大事,就由这样的人主持吗?我看这件大事……也不是很大啊。”
孟帅摇了摇手,道:“事情本身还是很严肃的。”
几人沉默了一下,孟帅喃喃道:“所以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呢?”
宫殿继续在云海中穿行,白云茫茫,无边无际。到后来,云不只有云,还有雾气。蒙蒙的雾气就像是稀薄的云,和白云拌在一起,云中有雾,雾中有云,云雾迷蒙,更不知天上地下。
突然,云层中出现了一点亮光。
紧接着,一点亮光周围,又是一点,点点光芒在远处结成一个环。宫殿像光芒靠拢。
靠的近了,光芒的真面目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云海中,浮着一座又一座宫殿,宫殿以阵型一样的位置,环形漂浮着,除了孟帅自己这一座,一共是八座。每一座都便燃灯光,灯火通明。
八个宫殿围成的圈中,有一个缺口,孟帅等的宫殿飞过去,成了圆中一环。九座宫殿交相辉映,灿如群星。
只听有人在天上大喝道:“九九归一,开门。”
九座宫殿大门同时打开,风起云涌,大变将生。
只听前殿有人道:“孟帅,过来。”
孟帅走过去,站在门口,猛烈地风从门口吹入,扑面生寒。
他站在殿门口,半只脚悬空,脚下是万里云海,衣襟带风,有神仙之姿。
抬头一看,对面宫殿大门打开,站着一人,比起孟帅,那人纹丝不动,仿佛铁铸一般,相貌神态,都坚硬冷冽的如雕塑。
陈前!
孟帅微微一笑,点头致意。陈前目光一动,看见了他,微不可察的点头。
多年不见,陈前除了长高了之外,没有任何变化——也是,钢铁怎会变化,岁月都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
两人只是对视一眼,各自低头,看向脚下。天上没什么可看的,若有古怪,必在脚下。只是脚下也是茫茫白云,若有不同,只是云海在往中心聚集,汇聚处一个漩涡来。
若有变故,当在漩涡处产生。
孟帅看着漩涡,便如等待神明显灵的信徒,多少是有些紧张的。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漫长。
突然,云海一震,漩涡快速的旋转起来,风云际会,云当中有凸起正在形成。
有东西出来了!
一个脑袋从云中伸出,紧接着身子也出来了。
一头巨大的乌龟从云中钻出,浮在云上。神态十分悠闲,但不知怎的,有一种神兽的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若在前世,这样龟形的神兽,先让人想到玄武、霸下这样的神兽,但在这个世界,龟就是龟,是最尊贵的神兽。
而且,孟帅还比别人多了一层惊异,无声道:“祖师爷?”
他记忆中,自己拜师时拜得那个脏兮兮的祖师,就是这般模样。当时他还不知道龟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暗自觉得龟门不大响亮,但越到后来,他越知道神龟的崇高地位。
尤其是到了墟市,他得到了多方情报,综合分析之后,对神龟的来由有了自己的猜测。
只是,神龟地位再崇高,眼前这一只还是和普通乌龟一样:懒。
钻出来的乌龟没有其他的动作,就地趴在云上,一动不动,似乎在入定。
远处,有人高声喝道:“神龟已现,神嗣动身。”随着他的声音,云海中浮动一层金光,似朝阳要从东方升起,将升而未升,才有这样瑰丽璀璨的色彩。
然而无论天空有怎样的异象,那乌龟还是伏在云上,毫无动静。
它不动,众人也不动,等了很久,方有人道:“神龟不接引,是否该由神嗣主动动身?”
一些三灵殿中的主事均点头,孟帅突然暗叫不好:这是要尝试,那第一个打头的,不就是我么?
果然,他背后有人道:“请第一神嗣动身。”
翻译过来,就是:“孟帅,跳下去!”
虽然孟帅心中觉得不靠谱,但众目睽睽之下,尤其还有“祖师爷”在看着,不容他退缩。至于像跳伞新兵一样给人踹下去,那就更丢脸到师门了。
他深吸一口气,保持潇洒的姿态,翩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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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六六 请各就各位,初杀人见血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那并不是落地反震的本能反应,反而像是受到什么攻击似地。
这样的情况越到后面越明显,甚至有人一下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莫非龟背本身也有什么诡异处,会攻击下落的人?
第一个淘汰者在二十来号就出现了。
一个头有点秃的青年一落地,惊呼一声,摔倒在i。
按理说,只是平地摔倒,很快就能爬起来,但不知怎的,那青年落在龟背上,仿佛陷入了沼泽之中,手脚蹬空,怎么挣扎就是起不来。龟背是有斜度的,他的身子立刻如滚球一样往下滚落,滚出了龟背,往云下摔去。一直到白云淹没了他的身形,惨叫声还不绝于耳。
越往后面,这种情况越多。
排名二十多的人里面,摔出去的不过两个,到了三十,陡然增加到一半。然而到了四十时,又开始减少。毕竟后面的人知道情况,有备而来,用武技也好,借助外力也罢,先站稳了脚跟再说。
这时,只听天空有一声“呀——”的惊呼。孟帅一抬头,就见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从天而降,正是卫蝉玉。
卫蝉玉还没落地,身体便有些不稳,从背后抽出剑来,要用之为轴,立住身形。
“不好!”
孟帅大吃一惊,忙一伸手,身前一面镜子,手从中伸入,从凌空另一面镜子中伸出。一伸手提住了卫蝉玉,没让她把剑插入龟背。
他伸手的位置离地也就五尺,一个成年人高矮,卫蝉玉人小身矮,五尺多高两脚离地,还不停晃悠,就像坐了秋千。孟帅恼她不顾前后,狠狠地晃了两晃,才将她抛到一个格子中。
此时孟帅方松了口气,亏了他反应快,又有水凝结的云雾为材料,现成凝结成了镜子,够他两边转移,要是慢一点儿,让卫蝉玉做唐突之事,先不说会不会伤到神龟,但要神龟一怒,就有不测之祸。
他自顾自松了口气,坐回龟首。天上地下的众人却都震住了。刚刚从云中镜面伸过来的一手,神乎其技,在场的每一个人看出根脚。陈前的目光陡然亮起,盯住了孟帅,显然战意萌发,兴奋了起来。连之前不认识孟帅,对他排名颇有微词的三灵殿人也暗自惊异,均想:“怪不得他是第一,果有过人之处。”
之后众人纷纷跳下。孟帅注视后面的发展,尤其是注意自己认识的人,还有没有出幺蛾子的。
好在后面孟帅认识的都是实力派,只是排名后面了些。四十多名里虽有大半站稳,到了后面淘汰的人却是直线上升。这是后面的人实力不济,有所准备也没用。一落地直接被震下万里高空,再也看不见人影。
越到后面入围的,坐的位置越边缘,到杨成云的时候,已经坐到了神龟的边缘,差一步,就是无限云海。
他已经是擂主最后几个,再下来的,就要靠抢了。而作为靠在边缘的这批擂主,处境最危险,是最可能被取代的。
对此孟帅也只有旁观。若有可能,他当然希望他认识的人能够留下来,但这是公平竞争,全靠实力,不是拉山头的事儿,谁要是能把杨成云他们踢下去,谁就应该占据那个位置。
终于,最后一个位置被人站了。还有二十来人预备下来,刨去那些站不稳的,总有几个位置将要易主。
果然,下一个人跳下来,就往有人处落去。
然而他落的地方竟不是边缘,而是稍微靠边的位置。那里做了一个小女孩儿,扶着一把高高的剑。
卫蝉玉!
孟帅一怔,这家伙想必是看卫蝉玉落下来的姿势不漂亮,以为她实力尔尔,便选她开刀。
虽然诧异,孟帅却也稳坐不动,这一回他不会插手,卫蝉玉若果然被轰下去,那就是她小孩子不适合参加这征途。
不过以他看来,若以为卫蝉玉年幼便可捡便宜,那就大错特错了。
那人还在空中,已经双掌拍了过去,掌心一道旋风,如蟒蛇一般缠绕,喝道:“小娃娃,回家玩去吧。”
卫蝉玉眉毛倒竖,喝道:“滚——”
伸手,拔剑!
一道璀璨的剑光亮起,如流星,如闪电!
剑光划破了天地,直直的削出一道无可阻挡的轨迹。
来人的身体在空中凝滞了。
紧接着,刺啦一声,鲜血四溅,两截身体落在龟背。龟背倾斜,尸体留不下,顺着龟背往下滚落,一直滚到云海中。不但尸体没留下,他身上的血肉无一丝一毫可沾染地面,全都如落在光滑的玻璃上,落了下去,了无痕迹。
这还是这场旅途第一次见血!
虽然场面血腥,但在场的人无不都是心志坚定,见惯鲜血的人,哪会放在眼里?唯有那人尸体经过路线的几个人嫌弃的皱眉皱眉头,便即满不在乎。
然而孟帅却是心惊,只因卫蝉玉表现出来的心狠手辣和之前大相径庭,他深觉其中有事。
而且,她的剑是哪一把?
卫蝉玉原来的剑是小风,后来被凤凰带走,孟帅补了一把给她,却不如原来神异。现在她手中的剑,不是孟帅见过的任何一把,剑光却犀利得多……也诡异得多。
孟帅正自沉吟,那边一个个人落下,已经接近尾声。
一个少女翩然降落,杨成云眼前一亮,忙侧过身子,示意她往这边来。
任盼盼!
却见倩影飘飘然往下落,突然仿佛吹来一阵横风,将她吹得如落叶一般,往外飘去。
刷,她就坠落在龟背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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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六七 彷徨多少日,拨云见沧海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任盼盼也不想麻烦,选择了直接落在外面这一招,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便可离开。
怎奈有杨成云在,这个打算却是落空了,杨成云宁可自己掉下去,也不会让任盼盼掉下去。
一使劲,杨成云把嘴角抽出的任盼盼拽了上来,道:“盼盼,你坐我这里。”
任盼盼道:“你呢?”
虽然每个格子一个人很宽敞,纳两人也容易,只是大家都一人一个格子,两人一格便太瞩目,甚至有些打破常规,让其他人不快。
杨成云道:“你在我这里。我找其他人。”说罢站起身来,来到旁边一人那里,道:“把格子让出来。”
旁边那人早就看他们一对男女腻腻歪歪不顺眼,跳起来道:“来——”一伸手,一道白气在手中浮现。
然而,当这道白气浮现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怔住了。不是白气有多澎湃,正好相反——白气微薄,细弱的好像武者内劲——还是后天刚刚修炼出来的内劲。
他一怔之间,杨成云已经冲了过来,分开的记下拆骨手,干净利索,将那人锁住。他本是善于隐匿、偷袭、近战的高手。那人坐的和他位置相仿,实力评定也差不多。但一旦近了身就是他的天下。手一推一按,把那人按倒在地。
只要倒下地,从没人能站起来。那人也是如此,他又靠近悬崖,一路哀嚎着滚了下去。杨成云顺理成章的占据了他的格子。
四周各色目光汇聚过来,大部分都是不友好甚至敌意。但没人动手,此时留在龟背上的,都是已经坐稳了位置的,自然要以稳定为上。虽然看不惯杨成云,但杨成云刚刚展现出来的实力不俗,若无十分把握,也不愿多事。
说到底,还是实力。刚刚那人发招失败,他自己吃惊,其他那些洞察力出色的人却一点儿也不吃惊。早在之前的一系列战斗时,就有人发现了,这龟背上形成了压制,并非压制境界,而是压制真气。压制真气不能外放。而武技的基础,就是真气外放,因此在龟背上使用武技限制极大。而杨成云是近战的高手,削弱了武技,对他太过有利,就连比他强一线的人在他手中也是吃亏的。
既然惹不起,就不惹了。将来有的是机会。
至于更高层的,在中心的那些人,就是有能碾压杨成云的,也不屑管边缘这等小事。
杨成云和邻居这一场战斗,已经是神龟出发之前,最后一场战斗。他占据了一个格子之后,一切尘埃落定。四十九个格子中各有主人。加上龟首上独一位孟帅,一共是五十人。还没出发,名单上的四十九名英才便被淘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应该……要出发了吧?
刚刚争夺位置轰轰烈烈,现在安静下来,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众俊才坐在龟背上,一个个神色平静中多少带着点茫然。
好在这种茫然并没有持续多久。一直匍匐在地的巨龟缓缓起身,四肢着云,低低吼叫一声。
龟吼声不如龙吟威严,也不如凤鸣嘹亮,但带着一种自远古而来的苍茫,闭目聆听,眼前仿佛看到了无尽大漠,大漠尽头,是无际海洋……
孟帅在吼叫声中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微微一震,寒意从腰眼爬上脊柱,遍体生寒。
吼叫声中,巨大的龟身缓缓下沉,落入白云深处。
围绕在上方的宫殿中,众人齐声叫道:“恭送神龟!”这一声整齐划一,也颇有气势。
然而一声结束,却是长久的沉默。
在宫殿中,穿着华丽黑斗篷的,无一不是三灵殿的高层,掌握着强大的力量和庞大的权力,即使看五方世界,也如看山脚下的凡人。真正的恐惧和绝望,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些人沾上一点儿关系了。
但现在,众人不必互相看,也都感觉到自己面上一定不好看。刚刚离开的大部分年轻人,其实对去处一无所知,但他们却都知道内情,知道自己脚下这片土地,很可能时日无多了。
知道归知道,但他们束手无策。人只有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最绝望。那些表面上形式如常,甚至忙里偷闲继续三殿争锋把戏的大佬们,内心的绝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漫长的沉默之后,有人道:“走吧。回去等结果。”
轰轰几声,宫殿的大门一扇接一扇的关闭,漫天灯光黯淡了下去,终于,宫殿也铜入云雾,云上只有浩瀚苍穹。
噗通——水花四溅。
巨大的龟身落入水中,水浪反冲上来,将坐在边缘的年轻人浇了个透心凉。
被浇的人也是措手不及。谁能想到,云海深处就有水流?就在刚刚,众人随着乌龟一起下降,无论怎么下降,都在云雾中,降落了几个时辰,尽管速度慢,也降下几十里去了。而云霭看不到边际,众人的脑袋都有些发木。
直到扑通一声响起,水花四溅,众人才知道,这一场降落终于结束了。
虽然在水中,云雾也未散去,能见度差到三步以外看不清人,谁也不知道下方的水流是深是浅,是河流还是湖泊?
任盼盼坐在边上,自然也被溅了一身水,水流顺着脸颊落下,流到口边,她伸舌头舔了一添,立刻眉头皱起,连连呸道:“好咸,好苦!这什么水啊。”
杨成云刚刚是躲开了部分,但也溅上不少水滴,沾了一点儿尝了尝,道:“果然是咸水。”
任盼盼笑道:“你这人真呆,我说了难吃,是咸水,你还要尝。我们落到了咸水湖里了么?”
五方世界的水大多是淡水,只有零星的几个咸水湖。好在也有出名的大湖,据说像海一样宽广,被称为“碧海”,潮生岛就在碧海上。除了咸水湖,所有的河流都不会是咸的,因此任盼盼说落在湖水中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孟帅心中一动。
他坐的最高,自然没有溅到水,但只要是水,就可以随心所欲,当下轻轻一点,一滴水从下方升起,如玻璃珠一样浮在他手心。
心念一动,水滴产生变化,白色的颗粒从水滴中析出,和透明的水珠并行,在孟帅手掌中沉浮。
盐……海水。
果然如此。孟帅已经有所准备。他早就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现在不过是更进一步证实了而已。他直面前方,背对着身后四十九个乘客,不管身后有什么猜疑和议论,他的目标,只有向前。
神龟在前进,尽管动作缓慢,顺着水流漂浮前行,但一直在前进,从未停止过。
渐渐地,雾气稀薄起来,直到阳光从上方照射,仿佛刷在擦抹掉了眼前的迷蒙。雾气终散,眼前一白。
青白色的天空下,一道蓝色异常耀眼。那是广阔的水面,水波一层层的涌着,拍在礁石上,散开千堆碎雪,远比五方世界弟子们见过的任何潮汐更澎湃。
“沙沙沙……”浪的声音中,腥咸的风扑面而来,水汽丰沛的几乎塞住毛孔,不一会儿身上便潮乎乎的。
此情此景,对孟帅来说,带来的是一种怀念。他立刻想起了当年穿着泳裤在沙滩上晒日光浴的场面。
然而对其他人来说,这一幕却是从所未见。那水面的广阔,远超他们的想象。那一线相接,天水共青的景象,将他们深深的镇住了。
过了良久,有读过典籍的人,从记忆深处翻出了一个名字,兀自不敢相信,迟疑着道:“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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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六八 天动神龟动,龟摇大地摇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
然而紧接着,他就爽不出来了。
江水微微低下的时候,他一眼看见,在江水中心,有一块低下水面不过数尺的暗礁,如石墩一样卡在神龟前进的路线上。隔着青蓝色的水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白色影子。<p>
“停下!快停下!”孟帅大惊失色,连声叫道。
但是他的声音微弱而徒劳。除了他之外,没人看见那块拦路石,神龟也像没看见一样,直直的冲了上去。
孟帅一时也无措,若是他自己看见障碍,当然可以越过,可是身在神龟上,哪怕在最前面,他也只是渺小的一份子,甚至无法独善其身,唯有发出一声惊叫:“卧倒!快!”声音太高,简直像是惨叫。
也不管有没有听他的,孟帅趴在龟首上,紧紧抓住地面——也是神龟的头皮。
幸亏,幸亏头皮是软的,可以抓紧,那些趴在龟背上的,还不知抓哪里。
刚刚趴好,只听咚的一声,地面传来巨震,孟帅已经抓牢,兀自脚离地向上飘去,就觉得如做过山车一样,随着身下的神龟飞上天空,打了两个滚,重重的落下,啪的一声,拍在了水里,比之前落地还高的水花如喷泉一样溅起,劈头盖脸将孟帅浇成个落汤鸡。
神龟落水之后也没平稳,因为水深加深,往下沉了几丈,水漫过了孟帅的头顶,水下都是暗流,又是一番冲击,白浪往孟帅耳中鼻中倒灌,咸苦的味道充满了口腔。
过了好一会儿,神龟几经沉浮,才猛然钻出水面。孟帅只觉得压力一轻,再抬头青天白日,恍如隔世。
噗——
他吐出一口水,慢慢的坐了起来。
真是太惨烈了。刚刚水流就像一群摔跤手,围着他一顿群殴。饶是孟帅修为如此,居然也觉得浑身酸痛,至于口鼻进水的不适,身上咸水的粘稠,都还算其次。
想想也是可笑。他的领域可是水啊,水流过身,应该和自己血肉无异,怎能如此狼狈?要找理由,恐怕只能说,龟身上仿佛有一种束缚,让他一身本领无法发挥。只能随着神龟上下摇摆,如同一件附属物。
虽然知道这恐怕是更高的意志在左右,他没法对抗,但还是很恼火。!到他看到后面的情况,才暂时把自己的处境抛在脑后。
龟背上,居然只剩下一半人了。
要知道孟帅可是早有准备,又有力可借,修为也最高,还落得一身狼狈,其他人连预警都只有孟帅的一嗓子,又坐在光滑还有斜度的龟背上,要如何自保?
一波水流,就冲得七零八落。现在龟背上留下的,都是有本事,或者运气最好的那些。粗略的数一数,剩下的也就二十来号,既格子争夺战后,又淘汰一半人。
这淘汰也太快了吧?而且方式简单粗暴,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啊。
孟帅一眼就看到了段凌夜和陈前。作为最中间的两个人,他们当然留下了。当然形象也好看不到哪儿去。难得看见气势凌人的段凌夜和坚毅如铁的陈前都流露出一丝狼狈,孟帅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其他人……或许有被淘汰的吧。
孟帅觉得最危险的,是杨成云和任盼盼那一对,他们实力本就差了一筹,坐的位置也太不好了。靠近边缘,首当其冲,难免……
等等!
定睛一看,发现两人都在。只是姿势更加惊险。一个人趴在龟背边缘,死死地抓着另一个人的手,另一人身子半挂在外面,几乎要浸入水中。
这个姿态似曾相识,之前占位子的时候,也曾有这么一幕。
只是角色调换了一下。
快要掉下去的,是杨成云,而在上面死死拽住他的却是任盼盼。
任盼盼的情况也很危险,她只有一只手撑在龟背上,这只手承担了两个人的体重。要在平时,她也是混元修为,一只手支持两人甚是二十人都没问题,但在这种极受限制的情况下,可是不容易。尤其是她的手指纤长白皙,看来像是不沾阳春水的柔夷,却要支持两人,实在柔弱难堪。但她的手指却很稳,稳稳撑在光滑几乎无着力处的龟背上,如深深扎根土石缝隙中的小草。
孟帅心中一动,水下翻起了一丝白浪,将杨成云轻轻一托,杨成云趁机借力翻了上去,和任盼盼十指相扣,也稳稳的拉住了她。
两人同时落在龟背上,相视一笑。
孟帅也是一笑,刚刚那一切那么惊悚,只有这一幕在漆黑中露出一丝星光来。
这时,突然听到有人道:“地动!”
这一声出的没头没脑,孟帅却是一凛,往下看去。却见陈前站起身来,湿淋淋的衣衫没有影响他锋利无匹的气势,孟帅还以为他是站起来打架的。
然而陈前并没有攻击,只是冷声道:“刚刚不是地动么?”
他这话没头没脑,旁人不知道什么意思,唯一能搭上话的孟帅离得太远,一时只有他一句话扔在地上,无着无落。
倒是段凌夜接了一句:“你在胡说什么?震动就震动,什么地动?”
陈前沉声道:“你没感觉么?刚刚在龟背上的颠簸,和之前大地动的频率何等相似?只是缩小了无数倍,缩短了无数倍而已。”
段凌夜嗤笑道:“异想天开么?这有什么关联?我怎么……”说到这里,他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僵硬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有些扭曲,他一向漫不经心的目光变得有些……恐惧。
段凌夜几乎不知道恐惧,他也不会对一切可知的存在恐惧,让他恐惧的,必是那些无可捉摸、无处不在、高深难问的东西,譬如说……天地!
因为恐惧,所以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然而,想对陈前的观点嗤之以鼻的,不止他一个。三灵殿还罢了,畏惧陈前的力量,只有偷笑的,五方世界这边,爆发出哄笑的不是一个两个。
这些人平时也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但此时又一次死里逃生,满身狼狈却也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满腔等待发泄的情绪,皆借此发挥,哄笑不已,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陈前。
陈前道:“有什么好笑?”
他声音很低,但他背后的三灵殿弟子立刻个个噤声,再无一人敢露出笑意。但五方弟子不听他的,继续起哄。
段凌夜重复了一遍:“有什么好笑?”
同样低沉无语气的话,仿佛按下了停止按钮,周围的声音消失一空。
段凌夜自己,坐在原地,低低道:“有什么好笑?”
对于段凌夜替自己挡了一下麻烦,陈前视若不见,抬头往上看去。正好孟帅看了回来。
看到陈前询问的目光,孟帅无声的点头。
对于陈前的疑惑,孟帅只有感慨和佩服——真是太敏锐了!
岂止是相像,简直是……
正在他要有所解释,就见陈前的疑惑变成了惊异,喝道:“小心。”
孟帅忙回头一看,发现神龟已经游入大海,然后向下潜去。
因为神龟是低头下潜,因此孟帅比龟背上的人更先接触水面。而它下潜的速度如此惊人,陈前看到的时候孟帅还在水面以上,孟帅一回头的功夫,水已经漫过了膝盖。
他连忙稳住身形,想要说些什么,已经无法开口。水已经漫过了他的口唇,然后漫过了头顶。
陈前也没时间表现出震惊,因为龟背也随着神龟下潜,也迅速的被水漫过。
所有人都随着神龟沉入水底。只有平静下来的海面,亘古如一日般的涌动着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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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六九 万灵海中生,造物一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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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入水之前,他是十分紧张乃至惊恐的,但入水之后,这些情绪都没有了。
一切负面的情绪都没有了。
周围一下子静谧下来,光芒熄灭。时间和空间都渐渐消散。
黑暗与安静,本是让人恐惧的,但现在他遗忘了恐惧,只剩下一片安详。
他不知何时脱离神龟,深深地融入了海洋之中。海水在周身流过,就像温柔的手在抚摸着每一寸肌肤。
从有生以来,他从未这么安详,这么温暖过,仿佛回到了母亲的腹中,在羊水中静静发育。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清醒过来,在水中睁开了眼睛。
在水中睁开眼睛,并没有任何阻碍,好像他天生就在海中,在海中诞生,在海中生长。
光从头顶照下,他抬头,头顶的光明吸引着他,他很自然的像上游去。
哗啦,少年的头露出水面,睁开眼睛看着世界。
世界是一片茫茫的大海。海洋无边无际,只有他一个人,无边的寂寞。
他从海洋中升了起来,很自然的漂浮到了空中,然后坐在了海面上,海面微波粼粼,对他却仿佛平整的地板,坐的轻松随意。
他的神情有些茫然,皱眉道:“我是谁?从哪儿来?在这里干什么?”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他的记忆一片空白。搜肠刮肚很久,他才想起了两个奇怪的字。
“孟帅……”
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他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先想起这两个字,但这就是我的名字了。”
孟帅继续思考:“我有了名字,现在要干什么呢?”
他不知不觉的松开手,手中是一块泥土。
黑色的泥土。
这块泥土让他觉得眼熟,稍微一思索,就已经有些明白——这好像是世界的种子。
有了黑土,就能制造一个世界。
“咦?我为什么觉得我可以创造世界?”孟帅诧异,紧接着他就想明白了——“我是天地诞生是就存在的神灵,我有职责创造世界。”
然而去哪里创造世界呢?
孟帅低头看着黑土,又看了看海水,觉得如果把土扔进海里,恐怕会化掉。他要把黑土放在更安全的地方。
灵光一闪,他想起一件事:我好像还有个伙伴。
不知道这个念头从哪里来,但他一摸脑袋,头上出现一只小小的乌龟。
乌龟出现的一瞬间,孟帅的耳边仿佛有一声怒吼,咆哮着如同雷震。孟帅也是一震,但再侧耳倾听的时候,怒吼声消失了。
摇了摇头,孟帅将小龟放在水面上,又将手中的泥土放在龟背上。
在黑土接触龟背的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
乌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起来,瞬间长大到了几百丈……几千丈……
到最后,眼前出现了一头亘古未见的庞然大物。
孟帅站在海面上,几乎已经看不出神龟的形状。只能看见横贯七八百里的一片皮肤,那是一只龟脚的一部分。而再往里看,就只有无尽的森林、草原、荒漠……那在片刻之前,只是放置在龟背上的小块泥土。
“真大啊……”孟帅感叹着,身子一晃,走入了这个龟背的世界。
这真的是龟背上的世界么?
看到了茂密的原始丛林,林中流淌的河水,孟帅惊呆了。每一寸土地,每一根野草,都是如此真实,就像是天生的神州沃土。
他想了想,觉得也不奇怪,既然宇宙中的石头星球上能生长万物,龟背上存在真实的世界又有什么奇怪呢?
等等,星球是什么?宇宙又是什么?刚刚那是什么鬼念头?
孟帅有些苦恼,明明他的记忆都是空白,却还有些信马由缰的念头从脑海中一个个蹦出来,?他很不适应。
不管了,先看看这个世界吧、
这不仅仅是龟背的世界,更是他创造出来的世界。
因为是他创造的,一草一木都有很深的亲切感,仿佛这些草木都有灵性,能感受他的心意。
既然能感受到心意,能否听他指挥?
孟帅感兴趣的尝试起来,然而结果令他失望,纵然他和这个世界有冥冥中的联系,可依旧不能指挥这世界的任何一件东西。
这让他不快——我创造的世界,为什么不听我的?
正如以前一样,凡是他脑海中冒出来的疑问,一会儿就能自己找到答案,找不到答案的,会被他忽略掉。
这一回他找到了答案——原来,我还不是神。
我是创造世界的神,但不是统治世界的神。世界从我手中诞生之后,和我没有了联系。
他有点生气,这是不合理的。他既然创造了世界,理所当然应该掌握世界,享有世界,改造世界。
所以孟帅决定当个名副其实的世界之神。
如何成为世界之神呢?
他冥思苦想,然后找到了答案——成为世界之神,就把世界和他融为一体,就像融合领域一样。
没错,领域。他想到了这个词,而且对此有概念,他知道领域是什么,也知道如何将其他元素纳入领域之中。
应该不难,他掌握水、天空和黄泉,只缺少了最重要的土地。如果这个世界进入他的领域,成为他领域中关键的一环,领域就将完成蜕变,由域化界,成为真正的世界。而他的领域是世界,世界是他的领域,自然随心所欲,比神明更无上。
踌躇满志的要动手之后,孟帅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世界是在龟背上的,他将土地收入领域,神龟怎么办?
还是应该和它打个招呼吧?
这是应该的,不过应该没什么难度,神龟是他的老伙计,跟它达成协议,还事倍功半。
去找神龟。
他这么想着,便沿着黑土世界的边缘找过去。
黑土世界很大,要绕行这个世界非一朝一夕之功,不过他的速度惊人,而且几乎是以瞬间移动的速度在前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瞬间移动,但浑然天成般的会了。他也不觉得奇怪——神明,无所不能。
终于,在世界尽头,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他又见到了老伙伴。
老伙伴的脑袋潜在水里,为了见他,特意伸出水面。因为太庞大了,出水的时候,形成一个漩涡,周围几只路过的乌龟被掀到了水里。
那些乌龟不是黑土世界诞生的生灵,大概是海里诞生的天生灵兽,孟帅多看了一眼,便不在意。身子飘起,来到乌龟脑袋的正前方。
现在乌龟的脑袋太大了,孟帅站在它面前,就像山前一块卵石,渺小的近乎脆弱。但他不介意——反正他和乌龟是伙伴,亲近而友善,即使现在也没有改变。
“嘿,老伙计。你背负世界累不累?我有一个方案。你承载世界,我控制世界,我们一起前进,让世界变得越来越好,怎么样?”
乌龟脑袋动了一下,低低的吼叫一声,孟帅懂了它的意思。
“好吧。”
乌龟答应的一瞬间,孟帅耳边又传来一声咆哮,咆哮之后,还有一声慨然长叹。然后就没了声息。
孟帅颇为莫名,但怎么寻找,也找到声音的来处,只得放弃,专心眼前。
乌龟同意了,那就好办了!
孟帅坐在半空,放出了自己的领域。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拥有领域,但就是心随意动,放了出来。领域中的星空上升,大海扩散,黄泉下沉,唯有神龟与黑土在中央。
只是领域中虽有黑土,黑土却不属于领域,它在领域中,就是油滴入水中,丝毫不融入,泾渭分明。
这是孟帅不允许的,他以领域之力,一点点向黑土中侵蚀而去。
这就是水磨功夫了,这么大的土地,就是走一遍也非一朝一夕之功,何况用领域之力去侵蚀。但他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功夫。时间对他没有意义,他只是想做完这件伟业。
他的意识比领域更广,巡视这片土地。蓦地,在土地之中,发现了一个明显不同,土性浓郁的地方。
是什么?
陡然,孟帅明白了,是地核!
这片土壤本身只是黑土生成,但生成的过程中,能量最浓郁集中的地方,自然而然生出地核,甚至能量积蓄的更多,还能形成地灵,整片土地有了基本的意识。
不过,孟帅现在在,他不允许。
土地要什么意志?有他一个意志就足够了。
庞大的意识向地核围拢,瞬间把地核淹没,地核化为最精纯的能量,一点点的融入领域中。
这真是一种愉快的体验,地核庞大的能量融入领域,就像夏天吸一大口冰凉的酸梅汤,甜爽无比。尤其是地核刚刚开始成型,没有杂质和意志碎片干扰,可以吃干抹净,满足无比。
一段时间后,地核已经完全成了孟帅领域中的一部分,他惊喜的发现,得到了地核之后,吸收黑土的进程变得容易了许多。土地跟他之间的联系加强了,那种本能的格格不入大为减轻,甚至有主动投怀送抱的倾向。
就是现在!
孟帅乘胜追击,引导着土性在领域中成型,直到那片黑土完整的成了领域中的元素,受他的法则所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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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七零 文明自天始,有朋远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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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三,神诞日。
这一天不是孟帅诞生的日子,却是叫做“孟帅”的神明诞生的日子。
孟帅睁开眼睛,神光如电,照耀四方。黑土神州以上,万类生灵无不俯首。
“我已经是神了。黑土以上,青冥以下,归我主宰。”
他站起身来,俯瞰大地,就如同主人巡视自己的后花园。
“哟……有会动的了。”
大地上,已经诞生了飞禽走兽,虫豸鱼虾,天上地下一片热闹。这些生灵都是土地上诸般灵气所化,不是他这个神创造出来的。但不影响他掌握。
驯兽师可以和灵兽心意相通,并操纵驱使灵兽,但需要驯服。但孟帅不需要驯服,只要是黑土世界以上的灵兽,他尽可随心驱使。那些禽兽并非他的灵兽,可以算他的“子民”。
要说灵兽,他倒是有灵兽,就是背负土地的巨龟。
不错,他和世界就像他和巨龟的关系,那是主人与灵兽,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
成神之后,要干些什么呢?
神,就要随心所欲。
他这么想着,随意在领土上乱转。欣赏风景,自娱自乐。只是娱乐了很久,还是觉得枯燥。
他想了想,觉得问题出在——只有一个人,太寂寞了。
干脆造人好了。
一想到造人,孟帅又兴奋了起来,双手搓搓,要大干一场——但他不知道这兴奋从何而来,总之就是很期待很得意的感觉。仿佛自己做成了这件大事,才真正像个神。
怎么造人呢?
孟帅迟疑了起来,似乎有上古大神用泥土捏人,离手成活。但他好像还没有这种力量。
实际上,刚刚成神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开始掌握了一种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力量,比真气更高,也不同于精神力甚至神魂,那是一种富有创造力,内涵无限的力量。可称之为“神力”,通过神力,他可以实能被称为“神迹”的事情。
但大概是刚刚觉醒,神力不足,只是每天每时在增长,通过土地凝聚,但现在还在很低的规模,就算把神力用尽,也造不出几个人来。倒是能造出一男一女,做人的始祖,但他脑子里似有观点阻止他用这最简约的方法造人。
那个观点,大概叫“近亲繁殖”。
这时,山林中钻出一群灵猿,身高臂长,在树枝间一荡一荡,荡的远去了。
孟帅心中一动,暗道:原来机缘在这里!
随手一点,神力飞出,笼罩了那群猿猴。猿猴一震,丝毫没觉得已经发生改变,成群结伴的远去了。
孟帅目送它们离开,微微一笑,抬手之间,世界的时间轴发生了转变。
这个世界的元素是他吸收的,但是有些规则,却是他创造的。譬如时间和空间这基本的两个维度,就是他在融入领域时顺手搭建的。所以黑土的时间,由他随意掌管。
百万年,由猿猴变成人,由人成创造文明,够了么?
如果不够,就再帮他们一把,孟帅要的是会说会笑,会创造财富,会进行娱乐的人,为此他不惜加快历史的进程。
时间的结界中,猿猴迅速变成人,形成了村落,村落壮大成了部落,部落分裂,成了许多部落……
这是一部精要原始社会发展史,标准而顺利,纵然有所曲折,但文明的曙光已经显露。
然而,危机也出现了。
天地灵气所化的异兽和它们的子孙凶兽,子孙的子孙野兽开始袭击村落。它们拥有强大的力量,把聚集起来的人类当做食物,随意取用。
孟帅很不高兴,异兽先一步成为他的子民,而且早已经弱肉强食,形成生态循环多年。他一直顺其自然。然而现在他看到人类被吃,感觉不同,或许是人和他长得太像了。
作为能驱役所有生灵的神,他当然可以下达命令,让异楸不攻击人类,但他想了想,还是采用了其他的办法。
教给人类武功传承。
他幻化了许多分身,到了每一个部落,演示拳法,然后把动作分解,画成一个个石碑,分给各个部落,且在每个部落留下心法。
所有部落的拳法和心法都是相同的,也是最基础,最正统的,修炼它可以缓慢而稳定的成为强者——前提是活的够长,天资和机缘都足够。
他不会把更高级或者更偏门的功法传授出去,但他相信未来人们肯定不会缺少多姿多彩的功法,因为他们是人,是拥有聪明才智的人,和披毛戴角的蠢物不同。只要授之以渔,就能看着他们捕获许许多多的大鱼。
果然如孟帅所料,得到了武功传承的人类很快就翻身了,他们修炼武功,使用工具,开垦农田,驯养动物,抵抗异兽且……互相战争兼并。
人类有了越来越多的财富,社会的形态悄然发生了转变。小部落成了中部落,中部落成了大部落,大部落开始了部落联盟,联盟中有城市出现……
同时,人类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强者。小部落中,只有金刚境界的后天武者,中部落开始,后天巅峰武者才能成为部落之主。到了大部分,终于有人突破了先天,并开始探索更高的境界,甚至开始组织独立于世俗以外的宗派……
就在他等着城市、王国乃至朝廷和大宗门陆续出现时,一件事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件事不是来自黑土世界,而是来自外部。
没错,来自茫茫的大海。
自成为名副其实的神之后,孟帅的心思都用在黑土世界了,搞建设,行维护,做监督,甚至没和神龟有所交流,浑忘了外面还有无穷无尽的大海。
直到有不速之客从海上来。
这一日,一条大鱼晃晃悠悠游来,鱼背上骑着一个少女。少女只穿着一条白色的短裙,头发**的披在背后,活脱脱像海的女鮋。
少女本来茫然的看着大海,当她看见海上出现大陆的时候,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欢呼起来,在鱼背上翻了两个跟头。
大鱼带起一条白浪,笔直的往龟背大陆游去。
她只顾着兴奋,完全没发现黑土世界下面的神龟,神龟却看见了她,立刻提起了警惕,并通知了孟帅。
孟帅先是吃惊,但更加兴奋。不速之客可能带来意料之外的威胁,但也会给一平如水的生活带来不一样的乐趣。每天都看凡人修炼、发展的进程,看多了也会腻味的。
因此他立刻赶到大陆边缘,迎接或者说围观远道而来的客人。
他到达的时候,那少女已经爬上了大陆,已经来到了最靠近的一个部落里。
此时部落正处于战争状态,看到这来历不明的少女,第一个念头是把她作为战利品抓起来。
结果出乎意料,尽管那部落不小,已经可以成为一个中型部落,还有多达三个后天巅峰的高手,但在那少女手中,不过是小孩儿把戏一把,三下五除二,整个部落都败在少女手下。
这种情况很倒霉,但并不奇怪,战争从未停止,每天都有部落失败,无非是击败他们的是大军还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少女。
按照惯例,部落献上财富请求饶恕,或者整个部落沦为俘虏和奴隶。
好在少女并没打算收编一个部落,对部落献上的牛羊、粮食和玉石兴趣也一般,她唯一感兴趣的,是神灵留下的传承石板。
“把石板留下给我研究,就放过你们。”她说,“我还要在你们这里呆上一阵,吃喝也是你们负责。”
长老和族长很惊喜,连连感谢:“当然,您随便研究。您是上天降下来的圣女,在部落里享受供奉,是我们的荣幸。”
“圣女……”少女露出了好笑的神色,“圣女这个词听起来还挺威风的,那我就当一段时间的圣女吧。”
是夜,少女在月光下研究石板。她按照动作一个个学习,只学了一遍,就已经似模似样,甚至超过了部落里学习多年的战士。
“奇怪,怎么看也只是普通的炼体拳法,为什么我会觉得深不可测呢?”她皱眉,“而且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还有心法,很正常的心法我却觉得包含至理。难道真是神明所赐,别有洞天?”
“若是这样,我若能悟出来,或许一直困扰我的瓶颈也可以被打破了。”
正在她一时明悟,一时迷惑的研究石板,突然若有所感,回过头去。
这一回头,就是时光的停滞。
一道光芒从上降下,天上地下一片光明。
虽然只是一道光,却让人觉得是漫天云霞,是天花乱坠,是光明永恒。
神祗降临!
一个念头从她脑中闪过——原来真的有神。
光芒中,一个少年缓步而出,平平无奇的相貌,却有一双仿佛蕴含着无穷智慧的眼睛。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停住。疑惑同时从两人心底升起,仿佛有一层纱挡在中间。
过了一会儿,少女先开口道:“不好意思……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神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恍然,轻快的说道:“任盼盼,你是任盼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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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七一 先有副军佐,又有敌军来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
界主?什么是界主?哪个界的界主?孟帅都不知道,但他有这个意识。
任盼盼道:“你也发现了。其实我成了神有好处,有了世界的滋养,我已经是界主了,比起之前跨了两个大大的台阶。可是我总觉得,连神武?也不是,怎么也算不上真正的神吧。”
孟帅道:“有道理。不过神武道和神,除了字相同,还有别的相同吗?”
任盼盼怒道:“字相同还不够?说起来神还比神武道听起来厉害一点儿。可我已经是神,至少是半个神了,怎么连神武道的边儿也没摸上?”
孟帅道:“你修为不到吧?”
任盼盼瞪了他许久,才叹了口气,道:“说的太好了。我当然是修为不到。但怎么才能到呢?我是想修炼的,可是成了界主之后,眼前没有路了。”
孟帅抬头,想着神武道的事,突然一连串符号从脑海中泛起,灌入他的记忆中,道:“要不然就等着。成神还是个很神奇的事情。既然能滋润你成为界主,大概什么时候你就突破了。”
任盼盼道:“什么时候才是个问题呢。我总觉得,我好像不能在这里老待下去,或许哪天就离开了。到时候没有晋级神武道,或许就真的失去了一个天大的机会了。”
孟帅默默点头,他也有这种感觉,日子看着很悠闲,但他总觉得不会永远这么悠闲下去。
任盼盼道:“你叫我等,可是要等太久我可等不起。”她若有所思道,“你说,当副神修炼太慢,当个正身神是不是就能快一点儿?”
孟帅“哈?”了一声,道:“你看上我的位置了?”
任盼盼道:“可惜,你是座大山啊。我又推不动。”
孟帅道:“那你只能靠外力了。”正要把自己准备下来的一套封印说出来,任盼盼笑道:“要不然,咱们抢个其他的神来做做?”
孟帅这回真吃了一惊,道:“其他神?你见过其他神?”
任盼盼道:“活的没见到过。不过我见过其他庞然大物驮着的土地,和你龟背的世界差不多,有土地,就有其他神吧?”
孟帅来了兴趣,道:“什么土地?哪里见过?你快说说看。”
任盼盼道:“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出来就是在海上流浪。在海里的滋味好奇怪,说是舒服吧,有时候又难受,说是难受吧,也不是那么惨。我在海中飘了两天,就看见一条巨大的鲸鱼游了过去。鲸鱼上面有陆地,看起来绿油油的,不知道多大。”
孟帅沉吟,黑土世界是他一手创造,靠的是神土和神龟。但他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能创造。虽然他不知道其他人到底是谁,但大概有印象,就是任盼盼和他这样的人。
他制造了黑土世界,任盼盼没有,却不知道他和任盼盼哪个才是更特殊的一个。或许还有其他人也能制造呢?不用乌龟,用鲸鱼也可以啊。
甚至不是人制造的,是天然生成的,也有可能。
神龟现在在海上游荡,还没看见其他世界,若遇到了其他世界,该怎么办?
若是无主的世界倒好办,就如任盼盼说的,既然无主,那么让给她做个正位神也无妨。若是有主……
是上去联谊,还是一言不和上去开抢?
孟帅正在犹豫,不过这个犹豫有点玩笑兴致——其他世界,还没影儿呢,不过相当于想象一下中了大奖怎么花罢了。
然而……
一个信息突然浮现,是神龟发来的!
“前面有土地!”
真有这么巧的事儿?刚刚说有其他土地,恰好就有经过的?
在孟帅亲眼看见之前,他都半信半疑,但亲眼看见了,就信了。
遥远的水面上,有一个小小的黑点,因为距离太远,孟帅若以自身修为看,看不清什么,但以神力加持,就能看清果然有一庞然大物驮着土地在游弋。
是一只大青蛙。
孟帅只觉得匪夷所思——大海上有龟就罢了,反正也有海龟这个品种,可是有青蛙是什么意思?还有海蛙呢?
虽然说难以索解,但事实俱在,他也不能睁着眼说没看见。
那青蛙也是庞然大物,只是比神龟的个头不少,背上的土地也没有盖满,还露出一部分肌肤。估算起来,大概是神龟地域的四成。
任盼盼也来到孟帅身边,道:“个头稍微小一点,不过嘛,我也满意了。”
孟帅道:“一张纸画个鼻子,好大的脸啊姑娘。既然如此,咱们去瞧瞧。”
虽然有心登上土地,孟帅他们还是不能脱离神龟的范围。一旦出去了,那就要面对眼前堪比世界的怪物。孟帅还罢了,还能和神龟共享力量,也不大吃亏,任盼盼若是不小心,给青蛙当虫子吃了,可没地方后悔去。
这也是孟帅第一次面对这种事,需要制定策略。他决定先打个招呼。
“前面可有朋友在?”这句话是用神力喊出来,声震九霄。
喊了几声,并无回应。
孟帅也不急,就算对面有人,也要给点反应时间,也许对方也是新人,不知所措呢?
当然,他说的人,指的是和他一样身份的神,其他土著并不在话下。就算是任盼盼之前那样的也不行,因为没办法左右青蛙的行动。
紧接着,对面有了反应,巨大的青蛙转向,身后拖出一条白浪,向这边游来。速度之快,仿佛冲刺一般。
任盼盼越看越不对,道:“怎么这么冲?它好像不是来友好见面的。看样子……是了,它是来打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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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七二 弱肉强食苦,鸡犬升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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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史前怪物一般的猛兽面对面时,会发生什么?
火星撞地球一般的战斗!
虽然青蛙和乌龟,很难说是什么凶猛怪兽,但它们确实是独成天地的庞然大物。青蛙主动挑衅,乌龟自然应战,两兽在海中展开交锋。
这个级别的战斗,自然翻天覆海,日月无光,地动山摇不必说了。大地本在它们背上,它们一动,大地要换一个模样。沉重的身躯碰撞中,多少山峰塌陷,峡谷填埋,凡人更如蝼蚁一般,殃及无数。
任盼盼作为副神,自不会和凡人一般东倒西歪,却也在地面上呆不住,飞上空中,饶是空中,两兽一动引起的烈风也吹得她靠近不得,道:“好厉害的战斗!”
一回头,发现孟帅并没上来,反而稳坐在龟身他的神域之中。
她诧异又佩服,大声道:“你不躲一躲?”
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仔细一看,就见孟帅五心向天打坐,双目闭合,仿佛在入定。
这可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了,任盼盼暗暗赞叹,但她是学不来的,两兽打斗范围越来越大,她受到波及,越退越远,渐渐地成了远处的旁观者。
这场战斗虽然凶猛,但很快就分了胜败。从体型上,神龟比巨蛙大一圈也不止。在自然界中,青蛙当然比乌龟灵活,但此时却未必。巨龟照样灵活敏捷,不输给巨蛙。尤其是巨龟显然更具灵性,任盼盼冷眼看着,巨龟一举一动,一攻一守,都有目的,智慧竟不输武者,可见不同寻常。而那青蛙一味疯狂进攻,毫无章法可言。
体力和智力都有差距,这场战斗自然是一边倒,最后到巨龟咬穿了青蛙的喉咙,一共只花了一刻钟。
庞大的青蛙尸首轰然落海,掀起了半红半白的巨浪一般的海水被青蛙喷出的鲜血染得通红,从空中俯瞰,就像一片红海。
乌龟战胜,耀武扬威的绕着青蛙转了一圈,一低头,咬住了青蛙后背。
它咬的是青蛙背后的土地。
只见青蛙背后的陆地仿佛融化一般,被乌龟吸了进去,不过片刻,偌大土壤,包括上面的山川土石,草木禽兽,一起落入乌龟口中。
乌龟吞噬完毕,略静了一静,全身绽放氤氲光芒。光芒中,神龟的长大,不是异常的暴涨膨胀,而是从头到尾一起生长起来,背后的土地随之扩张,世界不停地变大。
与此同时,空中的任盼盼便觉一股热流从丹田升起,四肢百骸登时流过一股气息,那气息不是真气,比真气更纯净,质量更高,登时催得她虚坐在空中,运转周天,全力消化。
过了很久,乌龟停止了生长,比之前大了整整两圈,土地往外延伸更超过千里,新的土地也是肥沃的黑土,高山峡谷,河流湖泊,一应俱全,仿佛天然就有这些土地。
任盼盼睁开眼睛,满脸笑容,就在刚刚,她吸收了那股力量,终于完完全全稳住了界主境界,那力量还有剩余,之后还能更进一步。再一看神龟的变化,更是咋舌不已,连连道:“真是个奇迹!世上竟有这样的事。不管怎么样,这是利人利己的大好事啊,多来几次才好。”
她得意片刻,突然反应过来,道:“且慢我的神位呢?”
她这才想起,看到青蛙来袭,她最想得到的,是新的领土,独立于乌龟以外的土地,这样她就能从副神升为正神,有自己地盘了。现在倒好,青蛙死了,土地归乌龟吸收了,哪还有她什么事儿?
虽然有些郁闷,任盼盼也没太在意,刚刚那场战斗她没参与,却拿了好处,也不能奢望太多。因此她慢慢降了下去,想看看自己还要存身的新世界。
这时孟帅还盘膝坐在那里,双目紧闭,神态严肃。任盼盼靠近他几步,突然心中一惊,停下脚步。
孟帅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了。
之前孟帅给她感觉也很强,是自己拍马难及的强大,但从没有让她感到如此压抑。此时她却觉得眼前这位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存在,就像凡人面对神灵,从心底产生战栗,甚至有五体投地的冲动。
“该死,我是怎么了?”
任盼盼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绝不认为一时三刻不见,孟帅就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想要克服恐惧走过去,却无论如何迈不开一步。
突然,孟帅睁开了眼睛。神光如电,扫过四周。
任盼盼双膝一软,一跤坐倒。直到倒在地上,兀自觉得呼吸不畅,耳边砰砰直响,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她低声道:“我怎么了?”
就听孟帅的声音道:“你怎么了?”
比起相貌,孟帅的声音还是比较清朗的,中气十足,吐字清晰,但也仅此而已,谈不上格外的魅力,但此时他短短几个字,却仿佛在任盼盼心底响起,一字如一声暮鼓晨钟,震得她神魂发颤。
再抬头看孟帅,孟帅已经起身,走到他面前。他明明是平平走过来的,任盼盼却觉得的是云端降下仙人,一步步踏着天梯降临,明明近在咫尺,却是相隔天渊。
听着孟帅的问题,她重复了一遍:“我怎么了?不对,是你怎么了?”她终于说出了口,“你怎么完全不一样了?”
孟帅微微一笑,迫人的气势收敛,却依旧仿佛笼罩在云雾中,道:“因为我是神武道,在新的层次里。”
任盼盼奇道:“你不早是神武道了么?”
孟帅笑道:“你可以把之前叫做伪神武道。其实我的层次没到,只是有神力加成,实力达到了而已。刚刚得到神土的反哺,神魂跃迁,才真正跨过这个门槛。”
任盼盼这才明白,不免艳羡道:“成为土地神就这么好么?刚刚那一战的好处可真是不少。这样来几次,你连突破神武道都不在话下了。”
孟帅道:“收获大,责任也大啊。我与神土早已合一,若刚刚死的是神龟,你尚可退出,我却必定随之烟消云散了。再说还劳心劳力,刚刚那一战的消耗也不小啊。”
任盼盼奇道:“消耗?你还有消耗?”
孟帅道:“那你觉得刚刚那一战是谁在战斗?”
任盼盼惊讶,略一思索,惊道:“刚刚难道是你在指挥战斗?”
孟帅道:“与其说指挥,不如说就是我。我借用神龟的意识……这样也不对,是我们的意识合一了合一,身土合一,只有一个意志。”
任盼盼越听越玄,叹道:“神的世界我等凡人果然不懂。”
孟帅哈哈一笑,道:“我也想知道神的世界到底什么样。刚刚那场大战展现了冰山一角,我想还有更广阔的世界吧。”
任盼盼道:“总之刚刚那场大战有好处,以后多来几次就好了。这样你吃肉,我跟着喝汤。等我喝汤也喝成了神武道,我就一个人出去抢地盘。”
孟帅道:“有志气,那也不难。你如今已经是界主,还差临门一脚而已。最多再打三五个青蛙,就有机会升一升了。倒是领域,这却不是实力往上灌就行的,需要自己悟。”
任盼盼道:“这倒是。什么领域,我连力场都没有呢。”她说到这里,一腔雄心壮志消散大半,道,“还是要一步一个脚印啊。指望这么升级是不成的。我先把我的力场弄出来。”
孟帅道:“你去吧。我也要加紧修炼我的神通,没有神通,更进一步是没有台阶的。反正茫茫大海,遇上下一个巨兽不知道什么时候……”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摇了摇头,道:“真是邪了门儿了,等公共汽车么?要么不来,一来就是好几辆。”他起身道,“走,又有客人来了。”
对面的海上是一条海蛇。本来就狭长的身体放大了千万倍后蜿蜒在海上,一眼望不到头。
虽然体型比青蛙大,甚至从视觉效果来看,比现在的神龟也不惶多让,胜过之前的神龟,但任盼盼觉得,它的实力应该一般。
有两个原因。
一则,它背后的土地很少,很稀疏,狭长的一溜排在背上,且只有原始的土石,连植被也没长,别说有了文明的神龟,就是和自成一州的青蛙也没法比。
虽无正式依据,任盼盼已经隐隐察觉,这些神兽背后的神土和它们的实力息息相关,那海蛇刚刚背这么一点儿土壤,实力不过尔尔。
二则……它居然和一个人类打得难分难解!
没错,那巨蛇并非悠闲地在海中游弋,而是正在战斗,对面竟是一个人类,一个拿着刀的少年。
少年的刀犀利无匹,是任盼盼见过最好的刀。少年也是她见过和刀融合得最好的刀客。
一人一刀,在海蛇面前就像沧海一粟,但就是这么一个人,一把刀,匹练横空,刀光如虹,竟逼得海蛇首尾难顾,丝毫不落下风。
任盼盼不由赞道:“这人了不起啊。虽然实力没你高,可是气势真是无可挑剔。”
她一回头,就见孟帅皱起眉头,若有所思,轻声道:“怪了,此人好生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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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七三 依稀当年面,刀影见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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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合常理啊……
孟帅眯起了眼睛,仔细观察,突然一怔。他发现巨蛇身上的土地,比之最开始竟然少了一些,虽然只是一点点,但他观察入微,确信自己没看错。
不好,这家伙竟然会吸取神土的力量补充自身。
孟帅一阵心疼神土啊,他最需要的资源,就被这畜生这么糟蹋了。
且慢,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陈前的耐力一定耗不过这开了挂的家伙。在这么打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孟帅喊道:“快点用大招,拖下去对你没好处。”
陈前怒道:“闭嘴或者滚蛋,你选一样。”
孟帅道:“我两样都不选,你管好你自己吧。”
陈前暂时停了下来,虽然状态不差,但之前平缓的呼吸也急促起来。显然他也累了。
饶是如此,孟帅还是很佩服,陈前没有收到神土的加持,却能和背负神土的神兽打得难分难解,这可是一项丰功伟绩了。
巨蛇不住的挑衅,它还是精力十足。陈前坚毅的神色也变得凝重。
孟帅道:“要不你开眼?”
陈前一震,瞳孔收缩,一字一句道:“你怎么知道?”
孟帅仿佛没看见他骇人的目光,道:“想不起来了,似乎我早就知道。”
陈前瞪视他很久,道:“你看看后面?”
孟帅道:“那几个落汤鸡?我早看见了。”
陈前道:“我若开眼,岂非便宜了那些鬣狗?”
孟帅道:“我总觉得你进步了,之前你从来不会考虑这么多……”突然一伸手,将陈前抓住,横空越过百丈,电光火石之间,躲过了巨蛇的一次偷袭。
陈前在孟帅放开他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低声道:“你很强。“
孟帅道:“还可以。哈哈哈哈……”
陈前喃喃道:“这真是什么人都能修炼啊。”他手指在刀柄上握紧,道,“你若看上这巨蛇,谁也争不过你。”
孟帅笑而不语,陈前继续道:“你既然不争,我就不客气了。替我看好后面的杂碎。”说着身子微弓,由一座坚硬的雕像渐化成冲刺之前的猎豹。
强大的气势在一瞬间凝聚。
孟帅一阵恍惚,虽然他想不起来过去,但似乎在当初,他曾经见证过这样振奋人心的战斗。
刀气弥漫,脚下的海水也翻起了层层白浪,那是只有在满月时才会汹涌的潮汐。刀光就像月光,甚至比月光更胜。
在远处的任盼盼等人只觉刀气迫近,寒意悚然,纷纷后退。连身处其中的孟帅也是一凛非关实力,而是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就是如此的震慑人心。
力量飞快的攀升,渐渐地,脚下的潮汐不再只是翻起浪花,而是与刀气一起降温,变得森寒,寒气从脚下升上来,就如千万把刀子向上飞射,能将上面的人捅出几百个窟窿来。
孟帅的神色真的有些变了。
之前只是钦佩陈前的气势,但他现在真正感觉到了威胁,被天上地下的寒气刃乱刃分尸的威胁。
他低头,从他的视角看来,脚下的寒气不再是虚化的,而是已经化成了一柄柄真实存在的利刃,从海中升出,蓄势待发。而这个发动的按钮,掌握在眼前的人手中。
能够带给他威胁的力量孟帅心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
“神通!”
陈前掌握了神通!那是已经稳固了领域的孟帅尚且在探索的力量,却被陈前率先掌握了。
神通,是能屠灭神武道的力量。孟帅若是被神通击中,一样折戟沉沙。这不是心理上的威胁,是切切实实的威胁!
孟帅长出了一口气,低声道:“这样的金手指也很给力啊。开眼……让我看看你的神通吧,陈前!”
悬在上方的刀光终于落下,如光辉横贯天地,同时,脚下万道光刃升起,天空中全是点点寒光,比繁星更耀眼。
刀光从四面八方飞来,汇聚在一起,隐隐形成了高山的形状。
刀山,真正的刀山!
“万仞山崩!”
刀山瞬间崩解,化作千万利刃向下爆射。每一把刀都是一个钉子,要把海中的庞然大物钉在海底。天上地下全是刀光,亮如骄阳,雪白之外,别无他色。
一声蛇的嘶鸣在短短瞬间淹没在了刀光中。时间仿佛静止了。
良久,孟帅才从震撼的神通中醒过来,捏了捏手臂,一丝鲜血从手臂上流下。
身处神通范围内,就算是他也不能完全防御,受了一些擦伤。
想比起来,仿佛筛子一样的巨蛇就差多了。刀光消散,只留下千疮百孔的尸首和被血染红的海洋。
一个身影从孟帅眼前坠下,孟帅一伸手,抓住了他。那是已经虚脱的陈前。在孟帅记忆中,哪一次虚脱都没有这一次严重,若非微弱的呼吸,简直不像个活人。
以气武道之身强行发动神通,这是开玩笑的事儿么?
孟帅扶住他,往后一看,见任盼盼和其他几人早跑到千里之外了。纵然看到这边平静下来,也无人靠近一步,显然是吓破了胆子。
这样也好,省得他还要清理一遍现场,对现在的他来说,这是一件无聊的琐事。
因此他只是远远地向任盼盼一招手,道:“收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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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七四 好勇斗狠事,独立世界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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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后,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土山,刚刚他是破开山地爬出来的,就像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猴子。
孟帅道:“你看那座山是不是眼熟?那是你的战利品。”
陈前皱眉,他没看出什么不同,孟帅摇摇头,道:“你不会连砍死的海蛇都忘了吧?那海蛇倒下之后,背后的神土都在这里了。它们是属于你的战利品嘛。亏了我大公无",不然神鬼一开口,还能给你剩下?”
陈前一点点想起来,道:“我的战利品就要把我埋起来?我要是缴获了刀枪,难道还要上刀山么?”
孟帅摇了摇手指,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埋,我是用神力催发了土中的灵气,灌注你的身子,你没感觉神清气爽,实力大增么?”
陈前半信半疑的运转真气,果然觉得真气充盈,状态从所未有的好,土屑纷纷落下,露出一层光滑仿佛在微微发光的肌肤,果然是脱胎换骨。
他这才放松下来,坐在茶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道:“神力?你有神力?”
孟帅得意道:“我是真神啊。这片土地的神灵。”说着,他脚下钻出一点绿苗,迎风便涨,抽芽长叶,结出花蕾,接着绽放出碗口大的花朵,花朵凋谢,结成黄灿灿的果子,甜香扑鼻。
摘下果子,随手抛给陈前,孟帅道:“看见了么?缘生缘灭,花来花落,尽在掌握。”
陈前哦了一声,道:“有什么用?”
孟帅一顿,道:“怎么会没用呢?你不觉得……有趣么?”
陈前道:“无聊。”
孟帅呵呵道:“也就你这么说。你是不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本来你要是不杀那巨蛇,只驯服了它,也能成个小神。虽然比我的领土小了那么一大半,荒凉了几千年,可也是正神之位。可惜巨蛇已死,神土成了无根之土,你也当不成神灵了。”
陈前无所谓,孟帅无可奈何,继续道:“不过呢,神土还是你的,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是留着神土,等下一个巨兽出现,然后驯服,再播种神土,建立神国。第二个选择,你就在我的神土上立一座山,你当山神。也算小神,也能享受神的好处,比如神力……”
陈前道:“那就这样吧。”说罢起身,往土山走去。
孟帅在后面道:“你要住我的神土,有事找你可要出力。”
陈前脚步一停,道:“你说抢地盘?”
孟帅道:“差不多吧。”
陈前道:“好,若有打架的事,记得叫我。”
孟帅笑道:“果然只有好勇斗狠的事儿,你才放在心上。”
陈前沉声道:“若不好勇斗狠,学武何用?”扬长而去。
孟帅嗤了一声,暗暗佩服,别管什么话,陈前说出来自然掷地有声,令人信服。别说好勇斗狠,就是他说:“若不强抢民女,学武何用?”只怕也能叫人相信。
于是陈前也加入了孟帅的神国当中,像个挂单的道友。既属于黑土世界,又独立一家,是小神,又不是孟帅的从属,但多少归孟帅管辖。
孟帅不安排职责给他,和其他人不同。除了陈前之外,其余在海里的人也被收留下来,不过不是孟帅直接收的,而是任盼盼收的。孟帅对此无可无不可,他确认了一下,这些人不算什么好人,也不是坏人,只是普通的武者,可以说是倒霉的人。茫茫大海中一动手就遇到了陈前,只能说是倒霉催的。既然这些人没有目的,也没有大野心,实力不过尔尔,就由任盼盼出面把他们留下,以黑土世界的资源雇佣,副神也没得做了,当个“护法金刚”,必要时拉出来撑场面还是绰绰有余的。
作为正神首领,孟帅还是有些团结队伍的意识的,也亲自出面安抚人心,同时准备恩威并济,也要露一手震慑一下。结果不等他出手,那些弟子见了孟帅无不战战兢兢,头也不敢抬。孟帅诧异之余,琢磨过来,大概是陈前的锅。
这几个家伙被陈前打出心理阴影了,看到孟帅竟和大魔王谈笑风生,把他和陈前联系在一起,只道自己落入魔掌,哪有不怕的。
孟帅暗笑,自己被连累成“大魔王”不是一次两次,也就习惯了。这样也好,他只需采取怀柔政策,加上威名和对神土的掌握,不怕他们翻上天去。至于好人,让任盼盼去做也无不可。
有了这些人,神土的运转就越发顺畅起来,甚至可以建立一个小小的“神庭”,完全掌控了世界。一部分对内,监管世界运行,一部分对外,察看其他世界靠近情况,倒也井然有序。
不过有一个地方,是这个神庭的禁区,也就是陈前所在的神山。所有的神职都不敢靠近,包括任盼盼,敢靠近,甚至有时会去串门的,也就是孟帅了。
孟帅去拜访陈前,主要是交换一下神武道的经验,他想知道神通的构成,陈前也想探讨怎么真正迈入神武道,两人倒是一拍即合。只是这议题太大,对于糊里糊涂晋级神武道的孟帅和仗着开眼才能运用神通的陈前来说,还是一个探索的过程,一连数日都进展不大。
自己的武道在艰难求索,外面世界的探索进程却是快得多了。
自从发现了第一个世界,后面的世界滚滚而来,驮负世界的什么都有,有大鱼、鳄鱼、章鱼、海葵,甚至还有空中的海鸥。这些庞然大物固然强大,但没有胜过神龟的。纵然有体型强过一点儿,在孟帅和神龟的配合之下,也构不成威胁。
尤其是每战胜一个怪兽,神龟就能得到一块神土,吞食之后更壮大自身,实力也越来越强。后面遇到的一些怪物,明显强于最开始的神龟,但已经不是当时神龟的对手,若再等一等,恐怕算不堪一击了。
神龟在进步,孟帅也在进步,他和神龟同步前进,实力日新月异。之前他靠自己研究,无论如何把握不到神通的门槛,但随着实力提高,不论是神通,还是更缥缈的心境,都有了很大的进步。此时他已经开始真正的构思自己的神通,甚至有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构想。
随着人和龟的一起进步,渐渐在海上制造出一个所向披靡的巨无霸来。如此巨兽,几乎已经能碾压所有出现的怪物。
这种横行霸道的感觉……感觉很爽啊。
他爽了,自然有人不爽。
“不是说打架找我么?怎么不见机会?”陈前难得主动找孟帅。
孟帅笑道:“这不是没到最艰难的时刻么?你应该是力挽狂澜的英雄啊,等压轴出场。”
陈前道:“就怕不是压轴,是压箱底了。下一次我来出手。”
孟帅举手道:“好,下一次就请陈山神大发神威,我在后面站脚助威。”
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一日,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头鲸鱼。
那鲸鱼庞大无比,孟帅第一眼看见的时候,也暗暗咋舌。若论体积,升级了好几次的神龟也不过能堪堪能与之相比。
好在它背后的土地面积远不能和神龟相比,不然恐怕就是孟帅在大海上第一次遇到势均力敌甚至以弱抵强的战斗了。
饶是如此,他也十分凝重,对陈前道:“这一场还是我来吧。”
陈前坚定道:“交给我。”说罢就要出击。
孟帅突然心中一动,一把拉住他,道:“且慢。”
眯起眼睛,用神力观察了那鲸鱼一阵,他心中越发确认了,缓缓道:“那个鲸鱼世界,似乎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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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七五 见金属世界,闻联盟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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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个人他也认得,熟人总比生人好,当下驾着车缓缓靠近。
一靠近,但觉一片寒气扑面而来。陈前背脊一挺,道:“刀气!”
孟帅也是背生寒意?却道:“不只是刀气,是剑气,是兵刃的寒光!”
但见鲸鱼背上尽是高耸的山石,山峰陡峭,如一把把利刃向上竖起。竟无一处落脚的平地。最为出奇的,是那些山峰的质感,竟和土石截然不同,闪烁着寒光,有冷硬的味道。
金属!遍地都是金属山!
金属山上,当然寸草不生,但并不单调,金属也有不同的颜色,有漆黑,有洁白,有金黄还是变幻如虹彩的炫目颜色,让山石看起来光怪陆离,色彩斑斓。
这真是个奇妙的地方,连一向不为外物所动的陈前都露出好奇之色,孟帅更是惊叹不已,道:“我还以为来到了科幻世界或者外星呢。”
就听有人笑道:“科幻世界?有趣,我正要给自己的世界取个响亮的名字,不介意掠美吧?”
只见一人从金属丛林中走出,生的一副平常相貌,却有一种锋芒内藏的凌厉。若说陈前的锋芒如夏日之阳一般刺眼,这人的锋芒便如纱灯中的一团火焰,似乎暖洋洋无害,还让人感到亲切,但若真靠近,只怕连骨头渣子都烧得干干净净。
陈前一见此人,眉峰挑起,针锋相对之意溢于言表。那人看似浑不在意的瞄了一眼陈前,却也有森然之意一闪而逝。
转过头来,那人又含笑道:“兄台,我看你如此面善,当真亲切,这就是一见如故吧?”
孟帅笑道:“别客气,不是一见如故,咱俩应该是真正的故交。段凌夜。”
段凌夜一怔,随即大笑道:“我就说嘛,就算是一见如故,也不能一眼看过去,立刻就想起名字来啊。孟帅。来,虽然不知是哪里的故友,但肯定是故人,进来坐吧。”
跟着段凌夜往里走,只见金属山峦之间,有一座巍峨宫殿,通体是黑色金属打造,看来森严而质感十足,孟帅的脑海中再次闪过了“科幻”二字。
即使在二十一世纪,大楼也很少纯金属建造,都是钢筋混凝土和玻璃组合出来的建筑物,这样纯金属的堡垒,也只有幻想电影中才能见到。
孟帅忍不住赞道:“好地方。”
段凌夜微微一笑,道:“也就是你,别人若称赞,他一定出不去这个门。”
孟帅道:“这是何意?”
段凌夜道:“因为我会觉得他在骂我。”说着三人已经到了大厅,又是一间全金属大厅。钢铁的桌椅,合金的书架,上面摆放着金属雕刻的装饰。
孟帅还在琢磨他的话,随意坐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之后,不免腹诽:这椅子看起来高大上,跟钢铁王座似地,架不住它咯屁股啊。
陈前却是没坐,笔直的站在殿角——这是最适合发起袭击的角度。
段凌夜道:“我这里怎么样?”
孟帅道:“威武霸气,好得很啊。”
段凌夜道:“有缺点么?”
孟帅沉吟了一下,道:“似乎不大舒适……”
段凌夜拍了一下椅子的金属扶手,道:“说的太委婉了,这不是人呆的地方。”他指了指桌子,道:“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
孟帅略一沉吟,段凌夜接着道:“正常人来拜访,哪怕是陌生人,也得倒杯茶水吧?”
孟帅琢磨过来,道:“没有?”
段凌夜道:“叫你说对了,这里除了金属,什么都没有。一滴水也没有,一根草也没有。所有都是金属、金属、金属。你在这里一天,或能当做领略不一样的景色,若是住上十天半月,只怕就要发疯。”
孟帅恍然,如果用他指导的概念,这里是个五行残缺的世界,木水火土都没有,只有“金”。
他道:“是惨了点儿,你何不换个世界?这大海上有不少世界怪物漂浮,以你的实力抢一个来也不难吧?”
段凌夜苦恼道:“要那样倒好了,可惜我之前已经和这个世界绑在一起。你也知道吧,要成神,总要身土合一的,我已经退不了了。”
孟帅略表同情,突然心中一动,道:“我们联合怎么样?”
段凌夜一怔,道:“你是说……”
孟帅道:“我有一个世界,大概是像真实世界一样,不过我这么一想,好像是水土俱全,也有木,但缺少金,不如你我签订个契约,两个世界联合,对你我都有好处。”
段凌夜道:“可以么?”
孟帅道:“你我为神,这点权柄总是有的。我就直说了吧……”他指了指金属的大殿,“你这里虽然不适合生活,但适合修炼,锋芒压迫,可锻炼神魂,正是我等神武道求之不得的修炼圣地。而我那里物产丰富,神力充沛,适宜生活,也适合感悟,和你这里正适合联手,各取所需,双赢的事情干不干?”
段凌夜搓了搓额头,道:“让我想想,也不是不行。”
孟帅很高兴,这才叫兵不血刃……不对,上兵伐谋……也不对,以和为贵……
段凌夜突然笑道:“我考虑了一下,可以,但有个条件。”
孟帅道:“有条件是正常的,你说吧。”
段凌夜道:“我要确认你的实力,有没有资格和我联手。”
孟帅眉头一挑,道:“好,这是题中应有之义,纵然你不试我,我也要试试你。请吧。”正要站起,旁边一人往前一步,正站在段凌夜和孟帅之间。
陈前冷声道:“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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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七六 刀光耀天地,金气漫山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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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前一句话,把这场挑战接过,不等孟帅说话,段凌夜已经鼓掌道:“好极,就是你了。”
孟帅沉声道:“陈前,你不能代表我。”
陈前道:“那你等下一场。”
段凌夜笑声朗朗道:“孟兄你要和我打一场,一会儿一定奉陪,不过现在我是真有兴趣和这位打一场。这位先生姓陈吧,你是我少见的,一见就不顺眼的人,从刚刚开始,我他么就憋着揍你很久了。”
陈前冷笑道:“彼此彼此。总得有个理由说服我,天天见你这张臭脸。”
段凌夜道:“我这里有竞技场。”
陈前道:“怕你的竞技场容不下我。”
段凌夜一拍扶手,人已经立起,道:“好,心高气傲,看起来更讨厌了。出去吧。”两人各自走出,明明相差不远,却走出两条绝不相交的平行线。
孟帅嘬了嘬牙花子,道:“行不行啊?”
紧接着,他又兴奋起来:“有好戏看了!”
孟帅走出来的时候,金属山上的寒气已经锋锐的犹如实质。
即使以孟帅的修为,面对如此扑面而来的寒气,也倒退了好几步。
当时陈前发动神通的时候,他就有无法靠近的感觉,但那只是心理上的,现在他的身体都受到了压迫,几乎就要释放领域以自保。
凝神一看,只见段凌夜和陈前各站在金属高崖上,以自己为中心,一层层的激发锐气,那正是寒气的来源。
孟帅既赞叹又诧异:明明两人是不同的武道,为什么都在催发金属寒气?
略一沉吟,他就发现了异同,两人虽然都是就地取材,以金属锐气为武器,化为己用,但金气各自不同。
陈前的金气,不用多敏锐,立刻叫人想到“刀”!
锋利、霸道、杀戮,这些气质综合为一点焦点,正是百兵之王——刀!
在他脚下,万物为刃,万为刀。刀在他领域中,恰如在他手中,只有一个意义:凶器!
陈前的周围,围绕的都是刀气,最凶悍、最无畏的刀锋,只要他点手,就有无数杀气与煞气奔腾而出,杀灭一切生灵。
与之相比,同样充满锋锐深寒气息的段凌夜竟算得上柔和了。在他周身,金属气息异常活跃。那不是属于刀,也不是属于枪,不是属于任何一种兵器的,那就是属于金属本身的。坚硬、冰冷,刚强可也拥有可塑性。段凌夜的领域和这金属山结合的更好,虽然只是露出冰山一角,但给人以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原来他的领域是金属……我记得以前是通灵宝器啊,现在返璞归真,直接弄起金属来了?”孟帅若有所思,突然一笑,“其实他们俩可以组成生产线,一个生产金属,一个打造刀具,效率一定很高。”
这话他也就自己说说,若真说出来,段凌夜和陈前说不定第一个砍翻了他。
此时,两人的力量都已经催发到极致,陈前背后,隐隐显出当初在海上见过的刀山。
神通!他竟一开始就运用神通!
孟帅吃惊之余,定睛一看,陈前的双目黑不见底,却隐隐有一轮金色的漩涡在旋转。
他已经开眼了!
陈前的眼睛经过了进化,开眼的时候特征不如以前明显,但实力飞跃了不止一个档次,孟帅竟一时没有察觉。
孟帅悚然,暗道:这下玩大了!
陈前不会随便开眼的,一旦开眼,可是不死不休。胜了,段凌夜固然又死无生,若是败了,他眼睛一闭,和活死人一样,段凌夜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掐死他。
想起海中被剁成肉酱的海蛇,孟帅觉得还是段凌夜死的可能性大。
陈前的危险连千里外的人都能察觉,段凌夜怎么会不知道?他既然知道,却没有退缩,自然也有自己的底牌了。
孟帅发觉周围的金属山越来越活,原本稳定的山体渐渐有崩解的势头。耳边传来嗤嗤的声音,那是只有金属燃烧才发出的响声。
金属山在活动。孟帅感觉到了金属的运动,同样心中震撼——陈前手笔大,难道段凌夜的手笔就小么?
他是用的领域,而且是混合了神力的神域!
这俩家伙,真是一开始就刺刀见红啊,恨不得一开头就把对方压成齑粉,也不知哪里来的仇恨。
他心中也隐隐有些兴奋——段凌夜应该和他一样,有领域而无神通,而陈前则倒置,有神通而无领域。他们之间的战斗,到底谁更胜一筹?
兴奋之余,孟帅忙提醒自己——这不是光顾着看热闹的时候。热闹可以看,但最后的悲剧,一定要阻止。
此时,凭他一人已经无法彻底阻止,除非他现在上去拖下来一人,但那就不是阻止悲剧,而是带来悲剧——他自己就是悲剧。
从武者的“武道”来说,这一场倾尽心血的战斗也必须进行下去,他只是一个见证者,最多,是一个舞台下的保护者,真正的舞台,应该留给演员。
他默默地发出讯号,遥远的另一边,神龟听到了他的呼唤,搅动白浪,往这边游来。龟背上的任盼盼等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金气滔天,一触即发!
此时场上的情势已经越来越清晰了,陈前四面八方的刀山一层层立起来,竟比当初海上那次更加宏伟。一层层庚金锐气加上去,空间都被这无可匹敌的锋锐切出了一丝丝缝隙。
而另一边,不知何时,山峰已经化作金水,往段凌夜脚下移动。移动——正是山在横移,化作高山的金属从山上流淌下来,变为炽热的铁流在段凌夜脚下翻滚,段凌夜站的地方,是洪流的焰心,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形成。
一个建立了高山,一个却把高山分解。
然而下一步,仿佛一个轮回,建山的要崩解,分解的要铸山。
一分一聚,一解一建,尽在瞬间变幻之中。
这一刻是山崩地裂之前停顿的一刻,一刻刹那,却如永恒。
孟帅只觉得呼吸停了一下,下一刻,惊天动地的战吼刺破云霄——
“万仞山——崩!”
“通灵祖脉——封!”
在一瞬间,孟帅觉得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因为他眼前,同时看到两重虚影。
一重,是险峻的高山,在一瞬间化作万道寒光,往下插去。
另一重,是澎湃的铁浆沸腾而起,霎时间化作山石堆成了山峰。
一放,一立,同时在一方天地内动作,以最暴力的姿态,要把和自己针锋相对的力量打爆!
尖锐的摩擦声响起,那是刺人耳膜,令人从心底往外不舒服的声音——刮锅底的声音再放大一千倍是什么声音?只是想象一下,就令人烦恶欲呕。
孟帅一股真气顶住了耳朵,没被当场刺破耳膜,眼睛却也不好受。就见眼前如风云变化,崩塌又建立,建立又崩塌,反反复复,一秒钟可能高山变为碎石,也可能碎石化为高山,剧烈的变动,还带着刺目的金属光泽,即使靠近,也难以捕捉到耀眼的炫幻后面的一点实质。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摩擦声在接近孟帅的极限之后,渐渐平息。孟帅吐出一口郁闷的浊气,定睛往战场上看去。
只见原本高低起伏的金属山地,完全被削平,甚至比之海面还低洼了下去,坚硬的钢铁地面全是一刀刀刀痕,每一道刀痕都是深刻的裂隙,不知裂到多深。
而在一马平川的洼地中,却有一座黑黝黝的高山矗立在正当中,黢黑的表面泛着金属光泽,仿佛一座沉睡的机甲。
“金属山?”这么说,是段凌夜赢了?
如果是陈前赢了,眼前应该什么都没有,只有无数刀痕……
孟帅心中略安,虽然两人都是魔王一类人物,比较来,还是陈前的招数更凶残,段凌夜若占上风,或许不会两败俱伤……
“哗啦!”
孟帅刚闪过一个念头,金属山布满了裂痕,碎成了碎片。
金属碎片落地,露出两个身形。两人都是站着的。
陈前,还有段凌夜。
扑通一声,段凌夜摔倒在地,在他身上,冒出了无数鲜血,那是从密密麻麻的切割伤口中冒出来的。
陈前还站着。
孟帅松了口气,段凌夜虽然看着恐怖,但毫无疑问还活着,陈前当然也活着,不过他太熟悉陈前开眼后的样子,知道现在也是强弩之末,一会儿就倒。
果然陈前笔直的身躯开始摇晃,也是一跤坐倒。
就在孟帅正要上去收拾残局的时候,就见血葫芦一样的段凌夜颤巍巍爬起来,目光亮的吓人,一步步向陈前那里爬去。
他手上,还夹着一片薄薄的金属片。金属片边缘闪烁着寒光,不输利刃。
陈前微微睁眼,看见了靠近的段凌夜,也感受到了对方的杀意,哼了一声。
他现在正在虚脱状态,是无法用武力的,他只是张开嘴,白森森的牙齿中咬着短短的刀片。
这是他最后的武器,用来在绝境时了结,了结别人,也了结自己。
该做个了断了。
段凌夜一步步爬近,眼中精光越来越盛,显然他也是到了崩溃的边缘,却有信念要在倒下之前弄死陈前。
就在两人像垂死的野兽一般靠近,要用最原始的方法分出生死时,一只手从中间拦住,孟帅苦笑道:“二位,到此为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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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七七 两下皆罢手,转眼更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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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是摇摇欲坠的状态,孟帅这个好端端的人拦在中间,他们当然无法拒绝。
按理说,此时山穷水尽,不过是拼最后一口气罢了,孟帅出头将局面稳住,段凌夜和陈前应该同时松一口气。
然而,即使是如今垂死的两人,都露出恼怒之色。仿佛孟帅不是来劝架的,而是来阻止他们报仇的。段凌夜目中凶光一盛,竟不顾孟帅的阻拦,手中的利刃往前刺出——
噗!鲜血飞溅!
他的利刃洞穿了孟帅的身体,溅起了大片的血花。
孟帅脸色一白,按住了伤口,苦笑道:“好吧,强出头架梁子总是要付出点儿代价的。”他一伸手,将陈前推出两丈,道,“这就行了,别再来一下了。算我给你们赔罪,你那刀片自己咽回去吧。”
陈前呸的一声,吐出了含血的刀片,神色终于露出了几分疲倦,缓缓倒了下去。
段凌夜还是血肉模糊,但神态却兴奋了起来,盯着陈前,指了指自己。
孟帅看陈前倒了,点头宣布道:“你赢了。”
段凌夜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孟帅扯了扯嘴角,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因为牵动了伤口,痛彻骨髓,骂道:“他么的,老子干嘛挨这一刀,又不是打不过他们,一拳一个撂倒不就没事儿了么?”
一面骂,他一面转动神力,耳边只听沙沙的响声,那是潮水的声音。
大潮来了!
白浪从鲸鱼后方涌来,如同涨潮一般冲上了金属的海岸。孟帅坐在地上,任由汹涌的浪潮淹没了自己,也淹没了段凌夜和陈前。
他当然不着急,那浪本就是他叫来的。
百里之外,神龟张大了口,吞吐着水流,腥咸的海中中,被它冲开了一道净水的通路,一直蔓延到金属的陆地上。
淹没孟帅的水流,是最纯洁的水,从他的神域而来。楸使冲刷着伤口,也不会带来半点危害,反而温柔的呵护着他的伤势,每个人的伤势。
陈前和段凌夜失去意识的身体在水中自然地飘起。奇怪的是,一直失血的伤口并没有在水中蔓延更多的血液,反而浮血被冲走之后,伤口被水流包裹起来,人也被包裹起来,就像存在于大大的气泡当中,独立于广阔的洪水中。
等到两人稳定下来,孟帅从水中升起,飘忽的踩在水面上,凌波微步,伸手点指,两人的气泡化作两团光芒来到他手中。他一挥手,潮水从金属岛上退下,他也随之回到了茫茫大海。
信手之间,潮来潮去,人生人死,孟帅宛然神明。
段凌夜醒来时,发现在即还在气泡里。
他吓了一跳,差点呛了一口水,往前冲了几步,已经冲出了气泡范围。
外面是天空和大地,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水珠如冰雪一样消散,只剩下温暖和舒适。
段凌夜惬意的眯了眯眼睛,紧接着睁大。
眼前站着一人,坚硬的轮廓犹如雕塑,笔直的身材和他身边森然的刀光相得益彰。
陈前!
段凌夜眉头皱起,道:“你怎么在这里?来找死么?”
陈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手下败将。”
短短四个字,让段凌夜觉得一辈子没受过的气在这一刻都受了,
缓缓吐出一口气,段凌夜道:“谁输了?”
陈前道:“你。”
段凌夜道:“要不是孟帅替你挨了一刀,你现在应该钉在我领地里的崖上。我可以给你专门办个展览,看一眼一个铜钱。吊你一百年,也能挣上几两银子。”
陈前道:“我至少有三个机会杀你。在战斗中一次,战斗结束时一次,你心里有数。最近一次是在刚才,我在这里等了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中,我若进去给你一刀,你猜你会如何?”
段凌夜失道:“这么说,不是比谁实力强,是比谁恢复得快?我建议你学蚯蚓,砍成两段还能化成两个活下来。砍成七八十段你就拉起队伍来了。”
陈前冷冷道:“刚刚被砍了七八十刀的,不是你吗?”
段凌夜道:“你记性不好。出来吧,再让你长长记性。”
这时,有人道:“二位消停一点儿好不好?哪怕安安静静等吃顿饭呢?我这里庙小,别给我拆了。”
说着,孟帅走过来,比起两人,他倒是一脸笑容,只是多少有点苦笑的意思。这两尊大神还真不好供着,至少也要一人一个庙,不然分分钟把庙震塌。
段凌夜和陈前看见他到了,神色稍和,但化怒为笑是做不到的。最多脸色好看点儿,也算很给孟帅脸面了。
孟帅拍了拍手,道:“段兄,你是第一次来我这里吧?我当尽地主之谊,带你去我的领地上转一转。陈兄……”
陈前转身道:“我走了。”
孟帅挥手,道:“吃饭的时候记得回来。”
当下孟帅带领段凌夜到了自己的黑土世界转了转,让他看自己治下的城市、门派和村落,有武道传承,有市井生活,也有自然野趣。还带他看了其他神职就是他从海里弄回来的那些人的情况,看他们是怎么进步的。
参观完毕,孟帅道:“怎么样,我这里不错吧?”
段凌夜道:“地方不错。果然是少金属。”
孟帅也不否认,他这片神土也有铁矿和铜矿,足够人们进入铁器时代,但终究少了那些特殊的矿藏,以至于武器的发展始终起不来,同样,封印术的发展也落后于武道。
他道:“所以希望你的世界和我这里联盟啊,各取所需。为表诚意,你可以在我的领土上圈地建造别墅,材料奉送,装修免费。”
段凌夜道:“之前我就说过,我不反对,但有条件。你的实力必须得到我的认可。”
孟帅道:“之前你不是和陈前打过一场?怎么,觉得他的实力还不足够?”
段凌夜道:“一码归一码。他是他,你是你。我和他打,是看他不顺眼,和认可有什么关系?我是不可能认可他的。”
孟帅道:“好吧,那你还是要跟我打。也行。那得回你的世界。”
段凌夜道:“用不着,这里难道不行么?”
孟帅道:“不行,我是地主,这里的优势太大了。控制都控制不住的优势。你应该能了解。”
段凌夜道:“我看也没什么。好,既然你坦荡,那就去海上,公共的地方,总是公平的吧?”
孟帅摇头,道:“海上还是我的优势领域。全是水啊。在那里战斗,对你也太不利。”
段凌夜眉毛竖起,道:“我还不信。就在海上。除非你看我不起。”
孟帅道:“也罢。那便走吧。”说着往海边而去。
两人离开龟背,就见陈前也跟了上来。段凌夜只作未见,孟帅笑道:“哪里去?”
陈前道:“既是战斗,我要看一看。”
孟帅道:“你是来给我助威的?”
陈前道:“我来看看你的水平,决定什么时候和你打一场。若是差距太大,那也不用打了。”
孟帅笑道:“希望不会叫你失望。”
此时,两人已经到了海上,离着神龟和鲸鱼都很远,茫茫大海,只剩下三个人,两个对战的,一个旁观者。
其实之前在鲸鱼岛上,也曾有这么一幕,只是一个对战者和旁观者掉了个儿。
比起之前的金气狂暴,段凌夜变得内敛许多,人静静地站着,只有一圈圈金色的气息在他周围环绕,就像海上升起一道金色龙吸水。
海风吹过,与金色气息发出了“噌朗朗”的摩擦声。那是剑刃拔出剑鞘的声音,听到这样的声音,人总会不自觉的挺直背脊,如芒在刺。
渐渐地,金色的领域中,一把把模糊的利器凝聚,它们大多是剑的形状,顺着龙吸水的方向缓缓旋转,一个万剑漩涡在形成。
若仔细看,那些剑器每一把都是不同,绝非单纯的复制品,或长或短,或粗或细,甚至剑上的纹路各有不同。而若再细看,会发现每一把剑上都有一个淡淡的影子,那是人形,又像是依附在剑上的幻影,又像是持剑的剑客。
“剑灵……通灵剑域。”陈前眉头蹙起,“原来他的领域还有如此奥秘,之前的金属世界反而限制他了。”
此时陈前也想清楚了,段凌夜的领域本来通灵,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但在金属岛上,他可以借用的力量太多太大,以至于用绝对力量可以形成压顶之势,反而让领域的神技没了用武之地,得失还真不好说。
那么,段凌夜在公海上得以解放,孟帅如何应付?
陈前转头,看见了孟帅。
段凌夜静止,孟帅比他更静止。
他简直没有动作,只是站在海面上。
海浪一**的涌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那韵律如此平均,仿佛秒针在转动,一下一下,是亘古不变的旋律。
陈前看着他,先是疑惑,慢慢的眼睛睁大,瞳孔却是缩紧——
汗水不知不觉从额上落下,带着星星凉意坠入后颈。他手不自觉的抓住刀柄,越抓越紧。
段凌夜在金色漩涡内始终不动,似乎在等待时机,但这个等待太过漫长,简直陷入了停滞。
突然,金色一收。万剑消散。
海面上,只剩下段凌夜,哑声道:“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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