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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离人横川     补天道txt下载     补天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八一零 石缝梧桐叶,水面凌波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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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凤凰已死?”

    ?任盼盼大吃一惊,失声道。

    鸿鹄道:“你那么吃惊做什么?这事儿奇怪么?”

    任盼盼道:“本来不奇怪的。一万年的老凤凰,死了有什么奇怪?我只是好奇,你费尽心力的出来找凤凰,我还想跟着你过过眼福呢,突然说凤凰死了,这不是前后矛盾么?我看你精神有点不大对,情绪那么低落,现在又突然说这个,是不是恍惚了?”

    鸿鹄皱眉道:“谁恍惚了?刚刚我是……且说凤凰的事,你说矛盾,其实一点儿也不矛盾啊。我们翻阅古书,查阅典籍,还找到了实证,证明凤凰的存在。我和好友志同道合,一直在找凤凰的踪迹。不过前两日,她突然分析出了结果,证明我们找到的尾羽,是从死凤凰上得到的,也就是说,凤凰确实已经死了。”

    任盼盼道:“好吧……可是……可是你刚刚还说过,凤凰是不死鸟,它是不会死的。”

    鸿鹄道:“因为我说了,我不信凤凰会死。她得出结论是她的,我却不认可。或许那羽毛真是在死去状态下的凤凰褪下的,那也只是状态而已。凤凰死而复活,有什么稀奇?”

    任盼盼道:“对对,说的有道理。”她其实完全没有立场,只是哪边热闹大,她就支持哪边,显然凤凰不死比较好玩,那她就支持凤凰不死。

    鸿鹄道:“可惜不是谁都觉得有道理的。我们因此分道扬镳了。原本因为兴趣相投,关系比谁都好,后来一事不合,有了矛盾,闹得不好看,便比谁都差。且分开的时候,说话也不好听。”她皱眉起来。

    任盼盼道:“这也是常有的事。最好的法子,就是找到凤凰,把凤凰的证据拿给她看,那才算真正的胜利。其实你们吵架还是你便宜。只要找不到凤凰的尸,她就没办法证明凤凰已死。反正凤凰的尸这么多年已经化了,悬而未决,还是没死的可能性大啊。”

    鸿鹄道:“然而不现活着的凤凰,也可以说是死了,这就是个死结。且五大座中,本来就我们两个认为有凤凰,现在她也不在我这一边,我便孤军奋战了。”

    任盼盼暗道:原来她的朋友也是座,这倒是了,凤凰旁边岂有凡鸟?道:“我看这一次就能找到。你赢定了。”

    鸿鹄道:“哪有那么容易,你看那些火山……”

    突然,她神色一变,道:“你感觉到了没有?”

    任盼盼低头一看,只见正下方有一处高山,正是个好大的火山口。只是这火山口也出奇,别的火山都是一片连一片,里许之内,有七八个烟柱同时冒烟是寻常事。但这个火山却是独一份,周围别说是火山,连高些的山峰都没有,罕见的形成了一大片低洼地。再加上这火山本身也奇高,宏伟异常,真可说的是一览众山小了。

    不过这个火山,却是个死火山。火山口没有冒烟,从天上俯瞰,能看见山口当中,已经形成了一大片火山湖。不知是否是周围红色的燧石映照,湖水看起来居然是红色的,像一块鲜艳的红宝石。

    虽然是奇景,任盼盼却没看出不同,问道:“这个火山怎么了?”

    鸿鹄道:“好浓烈的火气!”

    任盼盼这才明白,她是金属之身,并不能感应火气,道:“这里是火山地带,有火气不正常么?”

    鸿鹄摇头,道:“你不懂。这火山中的火气,大多是掺杂了一丝土属地气,尤其是在没喷的时候,几乎算半火半土,这里的火气却纯正的多,而且浓烈的惊人。”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道:“若细细分辨,还能分辨出一丝木气。火中带木,你想到了什么?”

    见任盼盼反应不过来,鸿鹄道:“你往凤凰上想。”

    任盼盼恍然道:“梧桐!”

    鸿鹄道:“正是,总没有凤凰,也有不同,来,快降下去。”

    华美的大车缓缓降下,然而越靠近火山口,火气越是浓烈,渐渐地有些难以?近。鸿鹄身边的侍女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许多人汗流浃背,只是鸿鹄不说停下,大车还是在往下降落。

    鸿鹄摇了摇头,道:“罢了,车不要下去,我下去看看便是。你怎么样?”她问的是任盼盼,现这女孩儿倒是神色轻松。

    任盼盼笑道:“小事一桩。咱们下去?”

    鸿鹄点头,离开大车,将身上原本华丽的披帛和大氅留下,带着任盼盼缓缓降下。

    火山口越来越热,两人还算平静的面对,只是任盼盼不修火气,比鸿鹄吃力些。到后来红色湖水映照在两人脸上,宛如打了胭脂,倒也红扑扑的可爱。

    到了火山口上,鸿鹄暂时停住,目光在脚下逡巡,突然眼睛一亮,指着湖边的岩石,道:“你快看!”

    任盼盼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但见湖边一块奇石,生的满是窟窿,正是寻常的火山石灰岩,道:“那石头怎么了?”

    鸿鹄道:“石头缝里。”

    任盼盼再看,就见石头缝里,依稀有一抹绿色,然而这依旧不足为奇,道:“是青苔吧?”

    鸿鹄道:“地狱之门的火山,从来不生青苔。”伸手一招,石缝中的一抹绿色脱离石头本体,飘飘荡荡来到她手里。

    那是一片嫩芽,-尽管任盼盼对植物不怎么了解,也知道那不是青苔,定是树上的东西。

    她问道:“这是什么?”

    鸿鹄低声道:“梧桐……”任盼盼没听清,正要再问,就听鸿鹄大声叫道:“这是梧桐树的新芽啊!太好了。”说着转身抱了任盼盼一下。

    任盼盼也是脸上放光,道:“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找到了?!”

    两个少女笑逐颜开,击掌庆祝。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却还因为兴奋而面有潮红,就像擦了上好的胭脂。

    任盼盼道:“快把石头掀开,就算把这里掀一个底朝天,也要看看里面是什么。”

    鸿鹄道:“当然——”

    两人正要动手,突然湖面一荡,一丝波纹凭空生出,好像有风吹皱了水面一样。

    可是此时干燥无比,哪有风吹过?

    无风自动,恐有玄机。

    两人目光转回水面,就见一道波纹起,又是一道波纹赶上,波纹此起彼伏,不知从何而起,却已经成了浪潮。

    四周无声无息,唯独波纹丛生,水面震荡,真有几分诡异。

    任盼盼有些毛,道:“什么鬼……”

    鸿鹄突然一伸手,阻止了她,道:“这是声音。”

    任盼盼不解,鸿鹄继续道:“底下有声音传来,虽然没能入我们耳朵,但震荡了湖水,才有如今的波纹。”

    任盼盼觉得有理,道:“那又是什么声音呢?”

    鸿鹄道:“这怎么知道呢?”突然轻轻挥手,一把瑶琴凭空出现。

    她虚坐在空中,双手按琴,只听“铮——”的一声轻响,这边的湖水也起了一道皱纹,和对面的波纹正好来路相反,双方一碰,无声无息的抵消,湖水霎时间恢复平静。

    任盼盼目瞪口呆,道:“好厉害!你……”

    鸿鹄摆手,道:“这是以琴辨音的法门,两方对冲,说明我弹得对了。你别出声,我要专注的看。”

    任盼盼立刻闭嘴,且用手掩住口,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只见鸿鹄凌空虚坐,瑶琴横膝,一双如水葱般的手在琴弦上勾挑弹拨,清冽的琴音从指尖倾泻而出。

    开始,那琴音不过一个个蹦出来,波纹也是一道道荡出,渐渐地,音符连结成曲,形成了一动人的旋律。

    琴曲优美之中,却带着一种盛大的雍容,仿佛礼乐,虽然有些庄重,却又悦耳入魂,令人心旷神怡。受琴音影响,一道道波纹荡开,和对面的波浪迎面相对,如出同源,携手而归于平静,湖水就在这种迹般的激荡和平静中循环着。

    任盼盼一面看湖水,一面欣赏琴音,偶尔回头,就见鸿鹄一头青丝披下,与雪白的肌肤黑白分明,更衬得丰姿如玉,更别说弹琴的时候,仿佛缠绕在身上的那股飘渺仙气,更令人难以忘怀。

    她不觉得心中一荡,一阵迷醉,暗道:我的娘,我看了都这样,要换那些男的看来,还不醉死在这里?可是她如此仙姿,哪有人配得上她?

    这么感叹着,她的目光再也不看湖水,只专心看鸿鹄,从她的柔顺黑一直看到指尖,越看越是沉迷,耳边的琴音,已经成了衬托鸿鹄的背景音乐。

    过了良久,又或者只是片刻,鸿鹄手一抬,琴音一收,万籁俱寂。再看湖水,已经恢复了平静,显然湖水下的声音也停了。

    任盼盼清醒过来,拍手道:“好好好!好的不能再好!这是什么曲子?”

    鸿鹄道:“百鸟朝凤。”

    任盼盼道:“真好,对冲声音冲出曲子来啦。”

    鸿鹄道:“不是我妄弹,底下有人在弹这曲子,我弹一曲,与他相和,方有这样的效果。我要下去看看,你去不去?”

    任盼盼毫不犹豫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两人携手,一起往湖下沉去。

    等两人下去很久,火山口上又出现一人,全身乌黑,仿佛一只乌鸦,喃喃自语道:“居然下去了。这样就可以躲过我的追踪么?等着。”说着也往下沉去。

八一一 不识灰头羽,谁知其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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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灰?”

    孟?不可思议的叫声中,灰色的身影从下而上,穿入百鸟群中。孟帅也不知道,一向在黑土世界中安安静静的老灰,怎么会突然出现,但事实上它确实出现了,且和蛤蟆一样,没有经过孟帅的同意。

    孟帅来不及感叹自己的黑土世界如公共澡堂,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只是单纯的吃惊,老灰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就见老灰一入百鸟丛,便如滚油中滴了一滴水,轰的一声,立刻产生了爆炸性的效果。原本有秩序飞行的百鸟,好像受到吸引一般,一窝蜂的往老灰这边冲来,霎时间将它的身形淹没。

    孟帅大吃一惊,顾不得其他,就要冲上去给老灰撑场面,突然心血一跳,便觉得之前和老灰绑定的心血契约变得微弱起来。

    死……死了?

    心血契约一旦绑定,非死不得松,或者有主人松开还可,孟帅没有松开,那么越来越微弱的表现,只能是老灰要死了。

    孟帅心中一痛,抽出降龙锥,就要冲上去,给这些鸟畜生些厉害,卫蝉玉一怔,顺手拉住他,道:“干嘛去?”

    孟帅正要挣开,突然感觉到心血一动,又有微弱的感应传来。似乎是老灰,但又隔着一层纱一样,若隐若现,远不如之前沟通顺畅。

    老灰还活着,只不过……离自己远了。

    这是孟帅突然闪过的一个念头,紧接着他也被自己这个念头惊到了。

    这本是不可思议的,寻常灵兽不可能出现这种现象,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孟帅紧接着想到了自己和老灰的初遇。

    当时自己无意中将项圈套在老灰头上,没经过拉锯,直接定下,当时他就没有出什么力,被老灰单方面主导,连他想要放生也不能。不过后来主从也算相得,孟帅就把这些小事忘了。现在想来,老灰想要跟自己订约便订约,想要解约就可以解约,有什么稀奇?

    这么说……自己给人……不,鸟抛弃了?

    太惨了!

    卫蝉玉见孟帅神色变幻不定,拍了他一下,道:“喂,你怎么了?刚刚那是你的鸟么?”

    孟帅回过神来,但还没反应过来,胡乱“嗯”了一声。

    卫蝉玉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鸟上去了?”

    孟帅刚刚思路跑偏了,没想到这种浅显的问题,抬头看天,仍然只见漫天翎羽,看不见老灰的身形,迟疑了一下,道:“老灰是从一个很像这里的地方来的,可能是它想家了。”

    一句话说出,他自己也愣了一下,灵光一闪,闪过一个念头,却没能用言语表达。

    正在这时,一声长鸣从空中传来。

    这是鸟鸣声?

    这是鸟鸣声!

    那声音如此高亢,如此悠长,仿佛穿越了九天十地,穿越了上下千年,悠悠然传到耳畔,穿过重重帐幕,直达心底。之前也有百鸟齐和,千鸟齐鸣,声音也嘈杂刺耳,但这一声鸟鸣,却把千鸟万鸟的声音一起压住,普天之下,仿佛只有这么一声鸟鸣。

    孟帅被鸟鸣声震住,这时,只听嗡的一声,却是卫蝉玉的剑,好像有所感应,出了连绵震动,卫蝉玉脱口而出,道:“凤凰?”

    只能是凤凰!

    孟帅几乎一听这样的鸣叫,就认定是凤凰,他听过真龙的龙吟。只有龙吟,才能和刚刚的鸣叫相比。龙凤并称,非他物所能比肩。

    卫蝉玉的剑不住的颤动,仿佛按耐不住心中激动一般,就要脱鞘而出,她忙按住剑柄,惊奇的道:“怪了,眼看着没有凤凰,怎么又突然出现了凤凰?刚刚那是什么?”

    孟帅心情难以言表,卫蝉玉不知道,他如何不知?明明百鸟绕琴而鸣,千载余悲,凤凰不至,怎么突然又有了凤凰?这其中只有一个变故——

    老灰!

    刚刚那声凤鸣,是老灰出来的?

    老灰是凤凰?

    虽然不可议,但仔细想来,又有合理之处。譬如说,老灰出现的地方,也有这么一个群鸟聚集,如同仙境一样的地方,还是在荒原黑色地带,突兀的出现了一片绿洲,现在想来,也可能是因为老灰在,才有百鸟存在,围绕四周。老灰走,绿洲失去本源,也就毁了。更不用说它跟随自己以来,表现出了种种神迹,只是那些奇迹远不如其他如小八之类显眼,往往被忽视,仔细想想,有种低调的奢华感。

    然而,虽然有道理,孟帅却一时不能接受。要他肯定自己身边那只不起眼的大鸟竟然是凤凰,自己竟曾是个龙凤双全的幸运儿,实在是难以置信。

    显而易见的一点,哪有那么丑的凤凰?

    老灰的卖相,别说是传说中的神鸟,连刚刚看见的火仙童火使者都比不上,什么时候看,也只是头行将就木的老鸟。说这鸟是凤凰,简直是对凤凰的一大抨击。

    卫蝉玉却不知老灰的来路,刚刚也没看清,睁大了眼睛,道:“快快散开,我要看看凤凰的样子!”

    孟帅道:“你看了说不定会失望。”想起之前的话,道,“早说你要它的胸毛,我倒早可以给你拔一撮儿,要哪儿的羽毛都有。”

    卫蝉玉道:“那你现在还能给我拔一撮儿么?”

    孟帅道:“悬。也许它翻脸不认人。”

    正说到这里,凤鸣止歇,万千翎羽缓缓散开,却是没有彻底四散,反而如花环一般一圈圈围绕,中间露出老灰的身形。

    老灰的身形,和之前并没有区别,也没有如孟帅想象的那般华丽蜕变,反而显得更加颓丧了,身上的皮肤灰扑扑的,褶皱的越明显,看它在空中飞着,都不免要担心他是否会掉下。

    如此卖相,自然沉重打击了卫蝉玉的少女心思,不免失望道:“这样难看?”

    然而,这一声不大的感叹却仿佛传到了天上,天上的老灰往地下看了一眼。

    这一眼,孟帅并没有直接对上,却莫名的感觉到了心悸,再看卫蝉玉,仿佛过电一样,浑身都不动了。孟帅能清楚地感觉到,她从心底升起的恐惧。

    孟帅反应过来,先一步上前,挡在卫蝉玉身前。凤凰若怒,卫蝉玉自然无可抵挡,孟帅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连结,不知能否从中调解。若不能,他也必须上来,保护年幼的女孩儿,是他的义不容辞的责任。

    老灰低头看了一眼,并没什么反应。再次高昂起头。

    孟帅稍微松了一口气,只听耳边“铮——”的一声,剑鸣声传来,一道银光从他背后飞出,直往天上飞去。

    卫蝉玉大惊,叫道:“小风!”连忙尝试约束,然而从相识以来如同一体的长剑,这时毫不犹豫的破空而去,哪里约束的住?

    就见剑光停在老灰身前。老灰昂展翅,往天上飞去,穿过那五道丝线,登青天以上。不过眨眼之间,已经不见了。只听哗啦啦声响,万千禽鸟纷纷跟上,前面的是十多只火使者,仿佛拖尾一样追在后面,再后面有各种猛禽大鸟,中等乃至小鸟只能跟在更后面,队形有条不紊,霎时间如铺出一条五彩缤纷的天路。

    若不是领头的老灰,简直如同画上的凤凰出行图。等到老灰看不见了,那条鸟儿组成的五彩带,还飘扬了很久,很久……

    孟帅目送群鸟离去,百感交集。正怅然,就听有哭泣声响起。低头一看,就见卫蝉玉正自抹着眼泪。

    孟帅道:“怎么啦?”

    卫蝉玉哭道:“我的小风啊……”

    孟帅无奈,道:“这没办法了。我也才失去了老灰。有失有得,这才是人生常理。”说起来,卫蝉玉没了剑,是她一定要来找凤凰,可谓自作自受,孟帅却是无妄之灾,好好的唯一的鸟类灵兽没了,虽然还有一丝联系,但看样子老灰非昔日老灰,自己也没福分了。

    卫蝉玉道:“早知道就不来了。”

    孟帅摸了摸她的头,道:“是你的总是你的,你若和小风还有缘分,凤凰也夺不走。别伤心了,结果还不一定呢。”

    卫蝉玉抽噎不止,连孟帅这种明显哄小孩儿的动作也没抗议,平时她是一定要以大人自居,不肯让人摸头的。

    孟帅叹了口气,正要趁机把她带出去,毕竟天上的群鸟飞光了,琴谷空空荡荡,且四壁封锁,路径不通,此处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且这里深埋地底,火山在头顶肆虐,只是岩浆海中一处孤岛,凤凰离开后,恐有变故,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就在此时,孟帅悚然,道:“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卫蝉玉抽搭了一下,迟疑道:“是不是有点儿……热?”

    孟帅失声道:“正是这个!”便觉得一阵热气从脚底传来,低头一看,原本草甸覆盖的地面,无声无息的裂开几道缝隙,一股股热气从中冒出。

    “不好!”

    孟帅顾不得其他,一把抱起卫蝉玉,道:“快出去了!”

    虽然有辟火珠,这里却是实实在在的险地。比起岩浆的热流,一个巨**宝崩溃时造成的混乱危害性更大。

    抱住卫蝉玉,孟帅往前面龙穴出口处飞奔,度不可谓不快,他知道崩溃来得也快,看到裂缝之后,每一秒都可能是末日。

    碰——

    刚刚离开,原本的地面彻底崩溃,毁出一个大口子,岩浆如喷泉一样从中喷出!

八一二 绝处逢生地,一落千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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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噗噗——

    几乎不分先后,地面一处处碎裂,一道道岩浆喷泉从地面上喷出,将土石喷向空中。

    现在的琴腹,就像个漏了底的船,一旦被水漫灌进来,就离着船毁人亡不远了。

    孟帅抱着卫蝉玉,在岩浆流中穿梭,那岩浆流喷的实在太快,难以躲避。好在他有瞬移和辟火珠两个利器,勉强能够自保。

    然而最危险的,不是被火焰燎上,而是被破碎的木头打中。这些木头或许不耐冲击,被火焰破坏后粉碎,但不代表它们不坚硬。这都是万年不朽的神木,比钢铁更坚硬,在火焰的加成下,四散的碎木如同云爆弹一般四射,杀伤力惊人。

    孟帅身体经过几次洗涤,可算坚硬,几乎可说是金刚不坏,但也被这样的爆炸擦伤了几处,为了保护眼睛,他索性闭起眼,只靠着精神力外放探路。至于更娇弱的卫蝉玉,只有被孟帅牢牢抱在怀里方能躲过四面的侵袭。

    一团混乱中,孟帅要找的是可以出去的出口。

    现在琴腹的漏洞很多,理论上处处都是出口,但是这些出口无一例外,都在喷射滚热的岩浆,孟帅不可能逆流而上,冲击岩浆出口,就算他可以,卫蝉玉也顶不住。

    还有没有安全的出口?

    孟帅不熟悉琴的构造,只勉强知道,琴下应该是有透气孔的,所以他的目标放在地面,一寸寸的扫描着地下。

    突然,万千火海中的一处净地出现在精神视野中。

    找到了!

    左前方有一处空洞,不知是否是结构问题,其他地方处处岩浆,只有那里有一处近乎真空的清净地面。孟帅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哪里奔去。

    这时,背后的火焰已经袭来,灼热烧的背后干燥焦热,孟帅几乎下意识的一闪,凭空闪过百丈,出现在空洞前。

    空洞虽然是空的,却有风吹来。那是仿佛风洞一样的烈风,吹得孟帅几乎倒退三尺,孟帅大吼一声,往后打了一掌“神龙楸尾”,真气后喷,人接着这一逆推之势,硬生生扎进了风洞口。

    进了风口,孟帅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那风呼呼地往前灌,要把他顶风吹回去。孟帅一面以真气抗衡,一面心中暗骂,他倒是想要出声骂一句,吃了一口风便彻底闭嘴了。

    一直顶到某个临界点,突然风向陡变,原本逆风陡然变成顺风。顺风的风势和逆风一样凶猛,孟帅被一溜跟头吹了出去。糊里糊涂钻过了穴眼。

    好容易定住身形,就觉得四周热风一退,变得干爽起来。

    睁眼一看,四周尽是红色燧石,显然是进入了一段没有岩浆的干净山体。在大火山下能有这么一处栖身之地也是不容易。孟帅吐出一口胸中燥气,感到了劫后余生的愉快。

    将卫蝉玉放下,孟帅道:“没事么?”

    卫蝉玉小脸煞白,但是没受什么伤,孟帅保护的还不错。她抬起头,道:“你……你流了好多血。”

    孟帅一怔,随手一擦,现衣袖上尽是鲜血,叫道:“哎呦我去,要糟糕。”紧接着,刚刚因为紧张忘记的疼痛一起涌上来,更是手忙脚乱,取出外用的伤药胡乱擦上。

    折腾了一番,孟帅取出毛巾擦去血迹,再涂抹脸上伤口,道:“我的娘,若不是我本来长得就那样,这一下不就破相了?”

    卫蝉玉噗的一笑,紧接着道:“谢谢。”

    孟帅没反应过来,道:“谢什么?”

    卫蝉玉道:“没想到你平时看起来那样,关键时刻竟然这样。”

    孟帅又好气又好笑,道:“什么这样那样,到底怎么样?”转头看了一下四周,道:“别管怎么样,先出去吧。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过离不开南方火山地界。大不了刨个隧道出去,总不能白学这么多年功夫。”

    卫蝉玉垂头丧气,道:“是啊,出去。可是我的剑没了。出去不知道怎么和师父她们交代。”

    孟帅道:“非战之罪,若只是怕被责怪,只好说是凤凰叼走了,我来给你作证。不过我还是相信,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卫蝉玉道:“谢谢……”突然双眼圆睁,惊叫一声。

    孟帅一回头,就见石缝里钻出几头怪物,好像是蚰蜒,但又能直立,且多脚的身子上能看到清晰地头颅,两只眼睛上竖,丑怪非常。

    “燧精?”孟帅陡然想起来,这是火山区特有的一种凶兽,栖息在岩体之内,肉食性又有毒,性情凶猛,危害巨大。

    这燧精……太大了吧?!

    孟帅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据资料看,燧精最大也不过一尺来高,颜色深红而已,这些燧精竟差不多有一人高,颜色黝黑中稍微带点红色,几头并排,竟然把路挡的严严实实。

    看来这巨大的火山之下,恐怕环境不同,催生了这样的怪物。

    眼见这些燧精目露凶光,显然不能和平共处,孟帅拔出降龙锥,道:“你到后面去。”

    卫蝉玉不退反进,道:“我来。”

    孟帅一怔,道:“你要动手?你不怕?”

    卫蝉玉道:“怕什么?一群虫子而已。”

    孟帅摸了摸鼻子,道:“不就是因为虫子才可怕么?”想当初任盼盼那么混不吝的丫头,看见蜘蛛也退避三舍,没想到这女娃娃不但是个武痴,而且确实天不怕地不怕。如果不是还怕被师父责骂,简直不像个女孩子。

    卫蝉玉伸手,做出个拔剑的姿势,却一把拔了个空,脸色刷的一白,小嘴又扁了起来,孟帅在后面看着,取出一把剑轻轻抛给她,道:“接着。”

    卫蝉玉反手接过,手一抖,长剑出鞘,中宫直刺。这一接一抖一刺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兔起鹘落,干脆利落,孟帅在后面看着,也是暗暗喝彩,这女孩儿在剑术上有真才实学。

    这一剑稳且准,正中其中一只燧精的身体,只听当的一声,仿佛用钟杵敲了一下钟,除了出一声金铁交鸣,燧精微微晃了一下,再也没有变化。

    中剑的燧精顿了一下,两边的燧精却是毫不迟疑的扑了上来,卫蝉玉吃了一惊,身子拔起,又是刷刷两剑,各斩中了燧精身躯,又是两声交鸣声,燧精不过一满,就再次扑上。

    这一下孟帅也看的大皱眉头,虽然只这么两剑,但他也看清楚了,结果分明显,不破防。

    卫蝉玉也看清了,愣了一下,随即再次出剑。她的剑术确实精湛,以一敌三,攻多守少,似乎不是以单敌众,而是以众欺寡。那几个燧精身上连连中剑,谁都不能伤她半毫分。可是她几次出招,甚至是蓄势已久的杀招,也不能在燧精身上留下一点儿痕迹。

    如此战斗,虽然她一时占了上风,可也不是了局,时间一长,恐怕她要体力不支。孟帅在后面支招道:“试试用武技。”

    卫蝉玉点头,突然剑光一抖,身子连贯出去,一剑如流星一般,点在其中一只燧精头上。只听当的一声,燧精脑袋上出现了一个小裂口,流出了些许蓝紫色液体,但它也只是抖了一下,再次扑了上来。

    卫蝉玉呆了一下,道:“这也不行?”

    孟帅眉头紧锁,他也看出来了,燧精的实力不过尔尔,但若是坚硬到无解的地步,那可是有些麻烦了。

    这时,受伤的那个燧精的头部裂开一个口子,好像突然张开了一张嘴,一股腥臭气隐隐弥漫开来。

    不好,凶兽要放毒。

    孟帅顾不得其他,身子一闪,来到卫蝉玉身后,燧精面前,降龙锥出手,随手一划,啪的一声,抽在燧精脑袋上。

    只听噗地一声,好似打烂了一个西瓜,紫蓝色喷成一团,那燧精当时就倒在地上,摊成了一滩浆糊,一口毒药也没来得及喷出,只留下地面上,渗入岩石里。

    孟帅反而愣住了。刚刚他虽然是强力出手,但也非全力,且主要是一个横劲儿,想要达到的效果,是把对方打出去,叫毒药偏离方向,倒没打算一棒子打死,毕竟在他意识里,这些燧精壳子坚硬,恐不是那么好打的。

    哪知道这一下子,居然好像敲个瓷罐一样敲碎了,难道说燧精要吐毒药的时候,会变得特别的脆弱?

    怀着疑惑的心情,孟帅道:“让一下,我来试试。”说着赶到卫蝉玉之前,用八分力气,一棒子一个,将燧精打中。

    噗噗两声,燧精毫无悬念的倒在地上,被敲得筋断骨折。霎时间,三个和卫蝉玉缠斗不休的凶兽,在孟帅手里如纸糊的一样,被摧枯拉朽一般横扫。

    这一下,孟帅确认了,这燧精身体的硬度,就和它的力量度相匹配,并没有特别坚硬,别看长得这么唬人,在孟帅的手里,真的就是个大号的靶子。

    这么说来……

    孟帅的目光移到卫蝉玉哪里,尽量不带有其他的意思。

    卫蝉玉的脸色越来越白,变得失魂落魄,手一松,剑尖垂下,插入地面,喃喃道:“原来……不是它们太强大,是我太弱了。”

第779章 八一三能明心见性,且失而复得

    卫蝉玉所说,其实和孟帅所想大同小异,但她说出来,孟帅却不能赞同。

    她神色惨白,变得沮丧而彷徨,身上那股勇悍不让须眉的精气神一下子散了,变得和一般的小女孩儿一样娇弱无助。

    孟帅笑道:“不要这么沮丧,你只是不习惯而已。毕竟小风不在了。”

    卫蝉玉反问道:“没了小风,我就不行了?”

    孟帅有些难以回答,他也觉得这小姑娘大概是太依赖那把剑了。她的剑术和身手在同辈中毫无疑问是佼佼者,唯独攻击力一塌糊涂,这应该是因为小风自带的攻击力几乎无敌,让她完全不必因此担心,也就忽视了这方面的修炼。如此她一旦脱离了小风,力量一下子降到了比同辈还弱的地步。

    卫蝉玉不等孟帅回答,自己喃喃道:“我七岁第一次见到小风,就和它签订契约,十岁便先天,同辈之中,连上一辈都无人能比。我最喜欢带着小风四处挑战,打败那些比我年长、比我成名早的高手是我的乐趣。别人都称赞我是千年不遇的天才,我也很高兴别人这样夸我,因此我越发喜欢挑战。所以……我一直以来都是错了么?其实我根本没有天赋,都是借小风的光么?”

    孟帅想了想,卫蝉玉反思自己也是好事儿,也不用一味的虚言安慰,但还是鼓励为主,道:“是,也不是。”

    卫蝉玉不解,孟帅道:“你说以前你厉害,有小风的功劳,当然是对的,但这也不是你的错啊?旁人把你和小风一体考虑,称赞不已,这也没错,你和小风本来就是一体的。就像其他天才和本身的天赋也是一体的,那些天赋过人的人,你说他是不是根本没有实力,只是借天赋的光呢?”

    卫蝉玉有些糊涂,道:“可是小风是外物……”

    孟帅道:“说是外物,也不尽然。外物应该是指和本身无关,谁都可以用的东西。小风可不是,它就是你的,你可以凭借它大杀四方,别人碰也不能碰,这就是你的天赋。别人凭借天赋,修炼容易,年纪轻轻就当高手。你凭借天赋,和小风沟通,更胜过了那些高手,又有什么不对?”

    卫蝉玉嗯了一声,也不知懂了没有,不过脸色好看多了。

    孟帅道:“你现在失去小风,退一万步说,万一找不回来了,也不是失去了外物,只能说是失去了一部分天赋,这是件憾事。不过也没事,那么多人一夜之间天才变成废柴,一穷二白,还不是从新站起来,再次逆袭了?”

    卫蝉玉怔道:“很多人么?”

    孟帅道:“反正不少。且你又不是真的变成废柴,反而以前许多天赋被掩盖了,因为小风显露不出,其实你是有太多其他潜力的。现在是个机会,正是你重新做选择,打磨其他光彩的时候,反正也不晚。一个人可以尝试修行两条道路,这不是大好事么?”他拍了拍卫蝉玉

    肩头,道,“反正我是相信你的,我眼光一向很准,这回也不会例外。”

    卫蝉玉脸色渐渐恢复,道:“是么?”

    孟帅道:“当然了,人人都有天赋,看人准是我的天赋。将来我要没了其他天赋,光这一项抱大腿也有饭吃。”

    卫蝉玉展颜一笑,道:“谢谢你啦。你也是个天才,对不对?”

    孟帅叉腰道:“当然了,你有什么怀疑么?”

    卫蝉玉道:“你跟别的天才不一样,一点儿都不傲气,特别随和,就算我们殿里最和蔼的大师姐都不会像你一样。”

    孟帅哈哈一笑,道:“你这是夸我,对不对?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卫蝉玉认真道:“当然了,我真的觉得你很好。那你说我以后要选哪一条路呢?”

    孟帅沉吟了一下,道:“这个问题,你不妨回去先问你的师父,她必定最了解你的情况,远比我的建议有用。然后你自己再想想,如果还想要参考其他人的意见,不妨来找我。最近我一直留在凰金宫。”

    卫蝉玉道:“一言为定,回去我肯定找你。”

    正说着,就听得石洞中悉悉索索的声音,卫蝉玉眉毛一竖,就要拔剑,却是手一动,又放了下来。

    只见岩石缝里,钻出大大小小的燧精,密密麻麻一片,至少也有数百,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把两人围在中间。

    孟帅觉得自己的密集物恐惧症都要犯了,这些燧精每个都有丑陋不堪的脑袋和两排毛脚,再密密的排在一起,微微蠕动,简直是挑战人的胃液。

    卫蝉玉脸色也不好看,道:“我……你上去吧,我现在打不过它们。”话虽如此,还是捡起了扎在地里的长剑,毕竟是个武者,只有手中拿着武器,才能感觉到安全。

    孟帅扫了一眼四周,道:“我也别上了。这是它们的主场,打是打不完的。跟我突围出去。”说罢拉住卫蝉玉的手。

    这时,一些燧精已经扑了上来,孟帅单手用降龙锥一扫,扫空了前面的一大片,拉着卫蝉玉往前行进。好在降龙锥可以伸长,那些燧精又不经打,随手一扫,就能清开路障,倒也能打开一条道路。眼前石洞宽敞,但只有两个方向有出口,其中一个是来的方向,那里进去就是风洞和火海,自然不能去,孟帅只能选择另一个方向。那是洞窟深处的一个洞口,看不清深浅,或许是死路,但也只有进去再说。

    卫蝉玉不出手,便只跟着孟帅往前进,不时回头,看着后面的局势。孟帅的行进速度是非常快的,快的足以让后面的燧精追之不及,渐渐地将前面清空的同时,后面也空出一段安全距离。

    孟帅自然看见她在往后看,道:“正好,你帮我看着,有要吐毒液的告诉我。”

    卫蝉玉点头,正说着,就见许多燧精两边一分,露出几头较大的燧精出来。寻常的燧精已经有一人高,这些大燧精就比人还高出两个头,如水桶一般粗,相貌丑怪也不用提了。

    卫蝉玉叫道:“坏了,燧精霸王出来了!”

    孟帅一回头,反手一拉卫蝉玉,道:“你到前面去,开路。”说着反手一掌,神龙摆尾,气劲狂飙,先发制人,打中了其中一头燧精。

    那燧精顿时飞了出去,拍在了岩壁上,摇摇晃晃要起来,终于扑通一声跌倒,眼见是不活了。

    一掌打翻了一个,孟帅却依旧暗自警惕,这大个儿燧精比小的难缠的多,小的挨上这一下,没等上崖就要碎了。这大个儿居然还能抢救一下。

    只是这么几只不足为惧,但愿不要再多了,或者还有更大个儿的boss在后面……

    有道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尽管孟帅没说出来,但想了一想,就见燧精队中,那些大个儿越来越多,且仿佛是从一个方向来的。

    不好——根据孟帅游戏的经验,这样的情形,定有大头在后面。

    就算没有,看这源源不断的趋势,也不能久留。

    看来,必须要用瞬移了。他之所以不用瞬移,是因为这里的空间环境太复杂,瞬移的方向控制不准,容易一下子掉到凶兽窝里,或者撞上墙壁,这种阴森曲折的环境,实在不是动用空间手段的好地方,可是比起身陷重围,还是瞬移害处较小。

    孟帅正要拉住卫蝉玉,就见卫蝉玉正用剑正在左右砍杀,她的剑法依旧犀利,不过比起之前的稳准,这时有些发狂的感觉,一味的冲杀,章法渐渐散乱。

    看来她还是放不下,这也难怪,毕竟年幼,这种事情怎能说想开就想开了?

    但武功这等事,不是有志气和勇气就行的,她纵然用尽全力,但是效果甚微,最多把燧精弹开,并不能真正杀敌。

    孟帅有些无奈,要稳住卫蝉玉,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事,立刻从黑土世界中取出一物。

    卫蝉玉越打越是烦躁,只因一向自尊又好胜,不肯露出委屈神色,但剑法也变得散乱,这时,突然银光一闪,一道剑光到了近前,就听孟帅在她身后道:“接剑!”

    卫蝉玉也是一愣,她现在手中有剑,怎么又接剑?但此时她十分信任孟帅,反手一抓,正将那把剑接在手里,一抖之下,剑光出鞘,但见剑刃颜色银中透出一抹青绿,亮如秋水。

    卫蝉玉呆住了,那长剑的修长的身形,无与伦比的亮色,不正是她的那把小风么?

    小风回来了?

    紧接着,她便知道不是。小风固然长短形态和它一模一样,但银中发白,近乎透明,没有这样沉郁如水的颜色。

    何况握住这把剑,还有一丝微妙的不同。

    可是天底下除了小风,难道还有另一把如此相似的剑么?

    如此疑惑,卫蝉玉将长剑一横,扫了出去。

    哗啦啦——

    一众刚刚看似坚不可摧的燧精,在剑锋下如同朽木败絮一般,被瞬间撕裂,比纸糊的还不如。

    神兵利器,无坚不摧!

    卫蝉玉惊喜中带着迷惑,道:“真是和小风一模一样……可是……”

    孟帅赶了上来,道:“怎么样?”

    卫蝉玉道:“这到底是什么?不是我的小风么?”

    孟帅咳嗽一声,道:“这不是你的小风,不过……算有点渊源吧。根据你的命名规则,你可以叫它……小水。”

第780章 八一四水从风中起,石从空中来

    


    卫蝉玉重复了一遍“小水”,虽然疑惑不减,可也没继续问,手持新的长剑进入战斗。得了从前的战斗力,她如脱胎换骨了一般,立刻爆发了极大的力量和战斗热情,左右砍杀,挡者披靡。

    孟帅也松了口气,卫蝉玉倒没刨根问底,不然他也不好解释。

    这把“小水”是怎么来的?当然是他复制下来的。

    之前在一元万法宗,他曾经收藏过这把宝剑,以他雁过拔毛的性情,自然是不肯白干的,早留下了一个模板。不过他的如意珠一向处于紧张状态,也就没动手。

    后来他在路上无聊,就研究了一下。小风确实是神兵利器,品阶超过他所见过的任何兵器,也超过林岭所做的封印器,虽然没有封印,但以封印的角度看来,恐怕还要胜过他现在最大的认知,二十七重封印,甚至超过了三十重。这样的宝贝,当然谁都想要,但却不一定适合他。

    因为小风明显是风属,而他偏向水土,属性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那么能不能将复制品改变属性呢?

    按理说,有黑土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但事实上也不是那么容易。黑土世界是无所不能的加工厂,但需要强大的设计师。孟帅若不把小风的结构吃透,最多只能造出个四不像来。

    这把小水,就是他研究了一路的结果了。以他分析,水属和风属离得更近,成功率更高,不过那也是相对的,为了出这么一个宝贝,他制造了十倍的废品,那些废品可都是如意珠,黑土世界是不管回收的。

    好在这唯一的幸运儿还是不错的,与小风纵无十分神似,也有八分形似了。看卫蝉玉的攻击力,可算有黑土世界以来科研事业的一大成果。

    不过卫蝉玉杀得兴起,孟帅却还没忘了自己的目的。喝道:“不要恋战,跟我来。”

    他逃跑时本来是抱着卫蝉玉的,不过卫蝉玉有了剑,便成了队友,若非不得已,只需并肩战斗,因此他说了之后,示意卫蝉玉跟上,便用降龙锥开路。卫蝉玉并肩而行,清除后面的追兵,两人一路前进,行动顺畅,配合越来越默契。

    只是山道漫长蜿蜒,他们也不知道往哪里去,甚至不知道对面是不是有出口,无非走一路看一路罢了。边冲杀,前面挡路的燧精渐渐稀疏,两人都放下心来,渐渐有了闲心。

    卫蝉玉道:“你有没有觉得,现在变冷了?”

    孟帅道:“是有点。不过离着火山越来越远了,也该降温了。”

    卫蝉玉道:“不是那种降温,是有冷气。”

    孟帅感觉了一下,似乎确有些冷气从前面吹来,道:“这是好事。有风吹来,说明对面是活路。”

    这时,又听黑暗中一阵响动,数只燧精从岩石中爬了出来,拦在路边。

    卫蝉玉本就不怕这些凶兽,又有宝剑在手,底气更足,冷笑道:“又来找死。”

    就听孟帅道:“坏了。”

    卫蝉玉道:“怎么啦?”

    孟帅道:“你看那个燧精,最左边那个。”

    卫蝉玉定睛一看,就见那燧精少了几只脚,道:“奇怪……怎么了?”

    孟帅道:“刚刚那一只我们肯定见过。是被你砍伤的,刚刚还在我们后面,被拉下老远,现在跑到前面来了。”

    卫蝉玉道:“那……”

    孟帅道:“两个可能性——”他一面说,顺手砍倒了几只,其中一只正是被砍了脚的,之前逃过一劫,如今又来找死了,“也不知道哪个更坏些。”

    卫蝉玉见他动手,也挥剑砍杀,道:“什么可能?”

    孟帅打飞一排,道:“第一个是,我们看似向前走,其实走的是回头路,甚至被鬼打墙迷住了,在原地转圈。”

    卫蝉玉打了个哆嗦,道:“确实可怕!不过不可能吧?原来那地方没有冷风,现在有了冷风,肯定不在原地,第二个呢?”

    孟帅道:“冷风这东西本是你的感觉,而感觉是可以被操纵的。”见卫蝉玉唬的脸都白了,便不再说,其实他也觉得第一个可能性不大,他有手段探查,应该不是虚妄,道:“第二个可能性——这帮家伙抄近路包抄过来的。”

    卫蝉玉点头道:“有道理,真可怕……不对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可怕在哪儿啊?”

    孟帅道:“可怕在……你看这些家伙有脑子么?它们那点智力,够做分工合作,近路包抄的事儿么?那定然是后面有……”

    话音未落,周围的岩洞震动了起来,半面山壁开始塌陷,隐隐然有兽吼声传来。

    孟帅手指一紧,顺手把卫蝉玉搂在怀里,转身就跑。

    在他背后,墙壁已经塌陷,露出一个大洞,一张丑陋至极的面孔从中伸出,同时伸出的还有数十只毛茸茸的虫脚。

    卫蝉玉被孟帅抱着,脸还是向后的,一见那丑脸和兽脚,血液都凉了。她是不怕虫子,但不代表不怕放大了几百倍的大虫子,事实上就算是一只蚂蚁、一个苍蝇,放大了几百倍都是要吓死人的。

    就在大虫子钻出洞口的一瞬间,突然,从它身边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口,洞口不是开在石壁上,也不是开在哪个凭依处,而是凭空开在半空中,就像一个黑洞,充满了神秘和深邃。

    卫蝉玉心中一寒,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无穷力量,那是毁灭级别的力量,咬牙道:“真是个大怪物……”

    话音未落,那黑洞突然收缩了一下,像一张从旁边伸过来的利口,一下子咬住了那怪物的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卫蝉玉耳边仿佛响起了粉碎的咔嚓声,零星的碎甲从黑洞中抛了出来,但大部分被吞噬的身体变得无影无踪。巨虫剩下的半个身躯还在往前爬,然而只剩下半个,变得异常诡异。

    下一刻,冲天的紫色腥臭液体喷涌而出,剩下的多足肉身从石壁中倒下,倒在地上,余下的几十只脚朝天蠕动。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卫蝉玉看得目瞪口呆,道:“这……这是什么手段?是玩火**么?”

    孟帅一直抱着她往前冲,道:“死了么?看来还挺准的。”

    卫蝉玉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打了孟帅一下,道:“你干的?厉害!原来你才是最厉害的那个!真是,有这样的手段,为什么不早用?大头都死了,还跑什么?放我下来。”

    孟帅头也不回道:“不能不跑,这空间手段最忌讳在复杂的地形中使用,容易引发连锁反应。所以尽量离着远一点儿……你大爷的,控制不住了。”

    就见原本越缩越小的黑土,突然横向裂开,如墙皮的龟裂一般,往四处蔓延,所到之处,山石尽毁,壁障倾颓,只听阵阵咔嚓声响起,显然裂痕已经破坏了山壁的结构。

    卫蝉玉就感觉到四周被一股连锁的劲力推动着,不住的颤抖,虽然还没开始大面积的倾颓,但已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抖动的令人心悸。

    孟帅喃喃道:“早知道还不如直接用空间裂隙,这特么空间湮灭跟多米诺骨牌一样可劲儿的往下倒,要坏菜了。”

    卫蝉玉不知道什么多米诺骨牌,只觉得天昏地暗,仿佛末日临头,带着哭腔道:“你说怎么办?”

    孟帅还没回答,头顶上哗啦一声巨响,泥沙俱下。

    霎时间,洞里被灰土充满,已经看不见人了,大块大块的石头砸下,霎时间在地面上垒出一座假山。小型的洞穴已经被填死,大部分山道崩塌的没法过人。

    孟帅抱着卫蝉玉,左突右闪,从碎石中穿过,前路几次被堵死。孟帅心道:去他么的,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便用空间裂缝开路,遇到障碍,直接破开,也不管后面会引发什么,反正先躲过这**祸再说。

    不知过了多久,孟帅灰头土脸的从一处塌方中钻出,狼狈不堪,但竟然没有受伤。卫蝉玉自然也好好的,孟帅受伤,也不会让这个小姑娘受伤。

    卫蝉玉这时才睁开眼睛,确认了自己和孟帅都安全之后,才吐出口气,道:“还好。刚刚吓死我了。”

    孟帅道:“有惊无险。”这才把卫蝉玉放下。

    卫蝉玉落地,突然道:“好冷啊。”一口气吹出,化为了白雾。

    这可是超过了一般气温的底线,卫蝉玉好歹也是高手,她都觉得冷,可见已经酷寒。

    只见前面的路一片黑暗,但黑暗中还带有一丝蓝盈盈的光芒,孟帅眯起眼睛,觉得光芒十分熟悉。

    在冰峰的玄风洞中,他也曾看过这样的光芒,那是寒冰自身发出的莹莹微光。

    前面有冰?

    火山下面,还有冰山?

    这可真是造化神奇了。

    正要前去探看,就听卫蝉玉道:“靠近这边就会暖和一点。这边。”

    孟帅回头,就见卫蝉玉靠近后面的塌方处,做出伸手取暖的姿势,心中诧异,不过是一般岩石,纵然比冰山温度高些,怎么会温暖?

    然而这时,他也隐隐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暖意,仔细一看,就见岩石缝中,有金红色透过来,他呆了一下,紧接着毛骨悚然,喝道:“回来,是岩浆!”

八一五 强横不强大,相见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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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一块岩石崩开,一小股岩浆喷涌而出。

    卫蝉玉忙往后一跳,裙子给烧了一个小洞。她惊呼一声,跑回了孟帅身边。

    这时,那小洞中不断地涌出岩浆,开头如自来水龙头,后来渐渐如泉水,口子有越来越大,最后决堤的趋势。

    岩浆落地,金红色缓缓地蔓延,热流扑面,和寒冰洞吹来的寒气恰成冰火两个世界。

    孟帅头疼,不知道刚刚的空间湮灭捅漏了哪一层天地,连岩浆都招了下来,亏他还以为这个动静比较小呢,看来以后这些牵一而动全身的大招,切切慎用。

    如果有以后的话……

    抛开不吉利的念头,孟帅再次抱起了卫蝉玉,道:“快走吧。”

    两人往寒冰洞深处跑去,冰山传来的冷气,抵消了后背传来的热气,热力和冷气相交汇,半边冷半边热,极其不舒服。

    眼见冰面的反光越来越强,冰山就在眼前。后面的岩浆流动的并不快,渐渐地冷意胜过了热力。

    然而……

    眼前一亮,巨大的冰山出现在眼前。

    孟帅一见,大叫不好。

    他本来以为,冰山就是一座山,没想到却是一座峭壁,一道屏障。从上到下,将前路完全堵死,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那哪里是冰,分明是一层厚厚的玻璃窗,隔开了里外两个世界。

    他停在冰山之前,一时无所适从。

    卫蝉玉也看见了,她把手放在冰山上,被冷的一哆嗦,紧接着往里面看去,惊叹道:“厉害——里面好像个梦幻世界!”

    孟帅也看见了,倘若这只是一堵墙,他也死心了,只得回头面对岩浆。但这又不是,这只是一扇窗,一扇透明的窗户,透过冰面,能清清楚楚看见里面的世界。

    里面,是冰雪的世界,光滑的冰面,冰山冰谷,倒垂的冰柱,各种光怪6离的冰雕,确实像童话里的世界。尤其在冰晶略带浑浊的透射下,更加楸氲朦胧,如梦似幻。

    背后是滚滚岩浆,如同地狱,眼前却是如此美丽,只要穿过这个屏障,就是新的世界。这如何不让人渴望?

    卫蝉玉使劲的捶打冰面,道:“我要进去。”却哪里能撼动分毫?

    孟帅从冰面的情况看,觉得厚度并不大,按理说应该容易破碎。然而看似如冰,却未必是冰。他来自冰峰,至少见过几十种看起来是冰,却比冰坚硬千百倍的物质,每一种都可以克制先天以上的高手全力一击。

    他喝道:“蝉玉,别打了,换点正经的方法。”

    卫蝉玉道:“什么正经?”接着反应过来,道:“我出剑试一试。”

    孟帅道:“用最强的剑招,时间不多了。”

    卫蝉玉点头,手按在剑鞘上,脚步后移,小小的身躯,突然出了冲天的气势。

    那是锋锐的剑气!

    孟帅微感心惊,卫蝉玉出的剑气,连他都感觉如芒在背,仿佛要被洞穿,可见犀利无比。刚刚她失去剑的时候,也曾全力出手,生死之交自然没有藏私,但没有出过这样的气息。比起现在的卫蝉玉,情急拼命的她仿佛都人畜无害了。

    暗自感叹,卫蝉玉果然还是与剑一体的,她离开剑,或许还能再进步,但就真的少了一个人剑合一的怪才了。

    这时,孟帅已经决定,回头会把小水赠给她,不为别的,为成全这个前途无量的天才。

    霎时间,煞气一收,接着,大放——

    出剑!

    炫目的剑光闪过,暗沉的空气为止一亮,这样的切割,几乎不逊于空间裂隙的切割——

    剑光准确无误的斩在冰壁上,横贯了整个冰面,从左至右,划出一道整齐的裂口。

    卫蝉玉收剑,仿佛精疲力竭一般往后倒,孟帅在后面撑住她。

    卫蝉玉往前一看,惊道:“怎么会?”

    原来那无比炫目的一?,留下的伤口虽然长,却不深,只是浅浅一道口子,别说切割冰壁,连一半都没有切到。

    她奋力挣扎起来,道:“我再来!”

    紧接着,令她吃惊的事情生了,那长长的裂口,以肉眼可见的度变浅,变窄,转眼之间,恢复如初。

    现在,两人面前又是一面无暇的冰墙。

    卫蝉玉又惊又怒,道:“怎么会?刚刚是我最强的剑招了。虽然不如小风,至少也有八分了,这么会这样……”

    孟帅惊异之余,也颇感无奈——不是我军太无能,奈何对方黑科技。

    从绝对实力上说,孟帅碾压卫蝉玉无压力,但若论单体武技的攻击力,孟帅的大招也很难于卫蝉玉的人剑合一了。剑的加成和人的真气结合,释放的如此锋锐无比的剑招,也只有这个结果,岂不令人绝望?

    但是绝望,也不能坐以待毙。

    孟帅定了定神,道:“你让开。”他将手指捏紧,攥成了拳头。

    全身真气鼓荡,孟帅的拳头从重锤一般狠狠地打了出去——

    碰!

    这真气狂涌的一拳打在冰面上,打开了一个裂口,四面出现了龟裂。

    有效果!

    这一招还是他最强的绝技“神龙摆尾”的变种,之所以变掌为拳,是因为要加强冲击力。有些材料耐切割不耐冲击,或许正面打击能够将之瓦解。

    现在看来,还是有效的。

    但不过几秒钟,裂口立刻恢复起来,孟帅忙第二拳打在同一处,又是一波冲击,让裂口再次出现。

    一拳又一拳,真气一次次冲击,每一次都击在同一处。一次次的龟裂,一次次的崩碎,似乎卓有成效。

    然而,这裂口并没有扩大加深,孟帅如此勤力的打击,只能维持裂口不恢复,只要稍微一松,裂口立刻恢复。孟帅的拳头就像给将死之人续命,最终只能徒劳无功。

    这样不行啊。

    力气耗尽,孟帅的拳头软了下来。人也缓缓坐倒。

    卫蝉玉也坐倒在他身边,道:“完蛋了?”

    孟帅打起精神,道:“什么完蛋了?我先休养生息,一会儿再战。”

    卫蝉玉道:“快没时间了。”

    不用卫蝉玉说,孟帅也感觉到了热气扑面而来,背后的冰山都有些压不住,耳边传来哔哔啵啵的声音,那是岩石爆裂溶解的声音。

    岩浆虽然慢,但是终究还是来了。一旦来了,就是铺天盖地,无路可躲。

    孟帅道:“蝉玉,先来一剑,在前面划一道沟。”

    卫蝉玉听了起身,随手一斩,刺啦一声,在前方三十丈远处划了一道深沟。这一道沟深达十数丈,宽有丈余,又在那么远的地方,可她随手划来,轻松随意,剑上的威力可见一斑。同时也可见,那道冰壁是如何坚固。

    刚刚划完。岩浆便到了,眼见滚烫的岩浆呼噜噜的落入沟中,看来也不能阻挡一时三刻。

    卫蝉玉再次出手,连续划了三道沟,如壕沟一般拦在身前,却急道:“这也是权宜之计,到底怎么办啊。”

    孟帅正在尝试直接用瞬移的方法,移动身躯,看能不能跨过屏障,直接进入。然而他这个瞬移也只是形似,并非真正斡旋空间,随心所欲。那屏障拦住了两边的空间,也隔绝了他的精神力,精神力不透过去,人也没法穿过去。这道屏障对他来说,真是铁幕。

    还有什么办法?

    孟帅看着镇定,心中也不无紧张,毕竟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生死间有大恐怖,他并不想死。

    到底……还有什么底牌?让时间静止么?空间湮灭么?

    然而这里的空间仿佛被锁死,他那点儿空间手段,根本无效。而时间,燃烧生命,换取片刻苟安,只是饮鸩止渴。

    卫蝉玉却仿佛突然轻松了,被转过身子,直勾勾的看着屏障里的世界,叹道:“真漂亮,真想去里面看看。”

    孟帅正自思考,没理会她说什么,却听卫蝉玉惊呼一声,道:“有人来了?”

    孟帅一个激灵,一时反应不过来她的意思,毕竟这也太过荒唐,紧接着反应过来,转头往对面看去。

    就见冰壁对面,有人影翩翩而来,仿佛一只仙鹤一朵轻云,穿过梦幻般的冰雪世界。

    冰壁朦胧,只能看见那人的影子,五官一团模糊,但凭那轻盈的身姿,孟帅却直觉认定,那是个绝代的美人。

    而且,似曾相识。

    如此荒唐,却又如此真实。让孟帅猛然站起身,趴在了冰面上,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身后迫近的熔岩,只想全心全意的看清楚那人。

    那人越来越近,可依旧如此模糊。孟帅脸贴在了冰壁上,目光透过冰层看去。

    对方到了冰壁之前,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也伏在冰壁上,将脸贴上。

    两张面孔隔着一层寒冰彼此面对,四目相投,相互之间的瞳孔透射出了对方的倒影。

    对面,是一张秀美绝伦的面孔,秀雅中透着几分依稀相识的娇俏。

    真的见过。

    很久以前见过,在梦里也曾不止一次的见过。

    孟帅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一瞬间天地都消失了,只剩下对面那个隔冰相望的倩影。

    记忆深处,轻而易举的寻出了那个名字,接着滑到了舌尖,自然地出声。

    “小鸿……”

八一六 再见仙子面,又闻凤凰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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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少女,正是他多年未见,却时刻相见的小鸿。

    说也奇怪,当时他和小鸿也只相处过两次,第一次小鸿正年少,他虽年长,也只是小孩儿身份,两人相处想得,但其实并没有觉得特别,之后也就是天幕那一次,似乎见了,但其实缘悭一面。算来交往最深的,也不过是大荒那次,同乘一车,携手在空荡荡的大街上逛过一次。当时似乎说了些什么,但仔细想来,也什么都没说。

    但越是分别的久了,越是从心中渐渐想念。在孟帅心里,有亲人,有朋友,但能挂在心上的女子,大浪淘沙,只有这么一个。

    乍见小鸿,孟帅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甚至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我快死了,临死之前念着她,因此看见了她的幻影?

    然而,当对面的面庞露出了惊喜交集的神色时,他也知道,这不是幻想,是实实在在的。在冰雪壁的对面,有一个自己挂念的女子,两人咫尺之遥,却相隔天堑。

    该死的壁障!

    孟帅气恼万分,再次狠狠地锤着冰壁,一下接一下。

    这时,卫蝉玉在后面惊叫道:“来啦,止不住啦!”

    孟帅回头,就见滚滚的岩浆以无可抵挡之势蔓延过来,越过一条条沟壑,离着自己咫尺之遥。

    怎么办?

    孟帅翻着自己的记忆,想要寻找底牌,一时间各种念头如喷泉一样涌出,一团混乱。

    杂虑之中,他猛地抓住一物,脸贴在冰壁上,咬住了口型,道:“退开百丈。”

    鸿鹄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并没有迟疑,身子飘然退后,给对面让出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这样方便多了。

    孟帅拉住小鸿,也退了开去,不过他已经无后路可退,只有退到侧面。紧接着,他伸出手,一只鲜红的小鸟出现在手掌上。

    那小鸟不过拳头大小,红艳艳的十分珍稀,卫蝉玉看着也喜欢,却迷惑不解,道:“要干什么?”

    楸孟帅单手结了个印,伸手一指,道:“去——”

    小鸟拍着翅膀,往冰壁上飞去,度还不如投火的飞蛾。

    卫蝉玉更加奇怪,道:“这是什么……”刚说了四个字,突然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小鸟飞临墙壁的一瞬间,突然膨胀,仿佛丑小鸭的蜕变,展开了翅膀,霎时间拥有了最华美的羽翼。长长的尾巴分五色飞舞,光芒照耀四壁。

    “凤凰,又是凤凰——”

    血凤合身扑向冰壁,碰触的一瞬间,血气瞬间弥漫。卫蝉玉只觉得自己的瞳孔上仿佛蒙上了一层血纱,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暗红色。

    霎时间,世界变成了血色,鲜血带来的恐怖暗示,直入魂魄,吓得她身子都僵硬了。

    暗红色中,唯有一处最为显眼,那是血凤的身影,不顾一切的扑在了冰壁上,仿佛泡沫一般,化为一滩,印在冰墙上,侵入了雷打不动的冰层。一丝丝颤抖从冰层深处传来——

    咔嚓——

    冰壁,第一次出现了漏洞。

    那些血迹如跗骨之蛆,往四处蔓延,将冰壁腐蚀出了一个个洞孔,坚不可摧的壁障,霎时间漏的跟筛子一样,血色透过冰壁,化为血滴,顺着对面的墙壁流了下去,就像是冰墙流出了血泪。

    还不够——

    虽然冰壁的障碍被打破了,但出现的孔洞,最大的不过是血凤身躯溶出来的,手掌大小,根本不能进入。但对于孟帅,有漏洞,就有了机会。

    感应到了空间!

    虚空解放印瞬间点亮,孟帅的手上金光闪烁,黄金右眼也在手,他对空间的掌握达到了自己的极致。

    乾坤移位。

    手指一紧,孟帅的卫蝉玉的身子突然虚化,消失在了原地。而在下一刻,凭空出现在了冰雪世界之中。

    回过头,还能看见对面的血气未散,依旧是一片鲜红。只是那筛子一样的小洞已经愈合,唯?那中间的孔洞还在挣扎,看来也是转眼间就要消失。除了墙上斑斑点点的血痕,几乎无法看出这面冰壁曾遭过一场劫难。

    然后,就见另一种红光闪现,奔腾的岩浆如惊涛拍岸一般,拍在壁障上。冰壁却也如高岸巨石,在激流中岿然不动,把地狱一般的灾难彻底挡在外面。

    千钧一,安全脱险!

    劫后余生,孟帅也不免兴奋,做了个早已过气的剪刀手手势,这时,白影一闪,一个柔软的身体扑入怀中。

    孟帅一怔,紧接着头脑一片空白。但空白之余,他的身体本能的抱住了对方,不需要他做一点儿思考。

    卫蝉玉在旁边看着,十分咋舌,只是她被孟帅牵着,孟帅去抱那人,顺便把她放开,让她小心思里觉得有些不快。

    定睛一看,那白衣人正是个娇美少女,再看一眼,卫蝉玉吓住了,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认错了人。

    良久,少女才从孟帅怀中出来,道:“你这个死鬼,怎么在这里?”

    孟帅满心高兴,道:“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到了这里。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这就是缘分。”紧接着笑道,“这么快都叫我死鬼啦?形势一片大好啊。”

    那少女瞪了他一眼,道:“我听人说你死了,才叫你死鬼。你这死鬼怎么又活了?”

    孟帅道:“我本来就要死了,突然想起死前还没再见你一次,不知你现在出落得如何花容月貌,简直死不瞑目,因此又活过来了。”

    少女刮了刮脸蛋,道:“你这哄人的话也不新鲜,没有诚意,回去重说。”

    孟帅道:“好,那我说正经的。”他吸了口气,喝道:“哪个王八蛋造谣我死了,出来走两步,保证不打死你。”

    少女噗嗤一笑,就听一个惊疑的声音道:“鸿鹄……鸿鹄座?”

    鸿鹄低头,看见了卫蝉玉,笑着道:“哟,蝉玉也在这里?我听说你偷跑出来,朱雀师姐生了好大的气呢。”她瞪了孟帅一眼,道:“不是你给拐跑的吧?”

    孟帅摇头道:“冤枉啊。这孩子……”他想了想,要怎么解释让卫蝉玉不至于受到太多责难,倒是他自己不用摘清,鸿鹄也不过和他逗趣,还有梁夫人作证。

    卫蝉玉却没想自己的事儿,她还在懵,这一切来源于鸿鹄。作为凰金宫新一代的真传弟子,她当然认得鸿鹄,但真因为认得鸿鹄,才分外难以置信。

    五大座,虽然高高在上,但亲信弟子见得多了,也知道她们性情不同。五人之中,数鸿鹄最为孤僻,难以接近。她倒不是冰冷,但性情有些微妙的各色,我行我素,和平常人不怎么交流,独爱专注自己的事,也不爱在大场面露面,更不主持事务,因此被弟子们评为最“神秘莫测”的座。卫蝉玉平时受尽宠爱,但和鸿鹄说话也是不多的。

    但今日竟看到鸿鹄笑靥如花,主动投入另一人怀抱,卫蝉玉觉得自己的世界都要颠倒了。

    鸿鹄见她震惊,自然知道她的想法,不过淡淡一笑,并不在意,也不解释,只对孟帅道:“你们都活着,那就好了。”

    孟帅道:“你听人说我死了,伤心了没有?”

    鸿鹄哼了一声,道:“当然有一点,不过很快就没事了。我马上就去找凤凰了,谁还记得你啊?”

    孟帅神色一变,道:“啊,刚刚是什么声音?”

    鸿鹄一愣,道:“什么声音?没有啊?”

    孟帅煞有介事的道:“是了,那是我心碎的声音。我要伤心死了。”

    鸿鹄一呆,噗嗤笑道:“去你的吧。”

    这时,就听卫蝉玉额了一声,道:“你们在说什么啊……奇奇怪怪。”

    鸿鹄神色一正,碰了碰孟帅,低声道:“正经点,这里有孩子呢。”

    孟帅也收了嬉笑,道:“你也是来找凤凰的?看来凤凰的消息在凰金宫不稀奇。”

    鸿鹄道:“这么说,你也是?”

    孟帅点点头,鸿鹄道:“你找到了没有?”

    孟帅道:“算是看到一点迹象吧,但也不能说找到了。你也没找到吧?”

    鸿鹄道:“我找到了。”

    孟帅道:“说的是,凤凰哪有那么……你说什么?”愕然看着鸿鹄。

    卫蝉玉别的听不懂,这一句却是听懂了,道:“鸿鹄大人,你找到了凤凰?”

    鸿鹄点头。孟帅追问道:“活的?”

    鸿鹄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活的。你们要看么?”

    卫蝉玉叫道:“要看啊,当然要看啊。”孟帅也点头,不过心中暗奇,难道那凤凰是个展览品,谁想要看都能看么?

    这么听起来……不像是活的啊。

    鸿鹄道:“那你们跟我来,就在那边。”说着转头领路。孟帅赶上一步,和她并肩而行,卫蝉玉有些不甘寂寞,从他们之间钻了过去,跑到了前面。

    孟帅笑道:“这孩子,跑那么快,认得路么?”

    鸿鹄笑盈盈的看着卫蝉玉,道:“小孩子都这样,活力十足。”

    孟帅好笑,这话好像鸿鹄脱离孩子很久了一样。

    鸿鹄突然道:“刚刚那个厉害的宝贝,你还有么?”

    孟帅摇头,道:“独此一份。怎么啦?”

    鸿鹄道:“那可坏了,我还希望你用它救人呢。”

    孟帅道:“什么?还有你的同伴遇险了?”

    鸿鹄道:“临时的同伴,说来你该认识,就是任盼盼啊。”

八一七 玉封凤凰尾,冰封凤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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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帅咦了一声,道:“任盼盼,们怎么在一起?”

    鸿鹄道:“说来话长,我出来找你……不对,是找凤凰。”她脸色微微一红,重复道:“找凤凰。”

    孟帅点头道:“听见了,古有凤求凰,今有鸿鹄找凤凰。”

    鸿鹄呸了一声,道:“我出来之后,正遇到你们的队伍。恰好任盼盼在,她说要跟我去看凤凰,我就让她来了。”

    孟帅道:“我队伍没事吧?”

    鸿鹄道:“没事啊,就是他们以为你死了,士气有些低落。”

    孟帅苦笑道:“真是苦了他们了,这一路上我就没好好呆着过。没事就好。”

    鸿鹄接着将自己在火山口现池水,池边弹百鸟朝凤的过程略一说明,孟帅听得十分赞叹,暇思道:“可惜我没有听见,回去你要弹给我听。”

    鸿鹄一扬头,道:“看我心情。”接着道:“我们下了湖水,当时有两条路,一条对面热流澎湃,显然是火山,另一边却冰冷寒冽,那是我从没感觉过的寒冷。”

    孟帅道:“就像这里?”

    鸿鹄道:“倒没有这么冷。但我们这里,一年到头都是炎热的。我离开南方出去游历之前,没见过冰雪。更没在凰金宫万里之内感到过寒冷。”

    孟帅点头,也可以理解,道:“你若想看真正好的雪景,不妨来我雪山,我带你去冰峰和雪峰玩一玩,那里终年积雪,雪景好看。不过确实冷,我给你准备一件好的皮裘,保管比绫罗绸缎还漂亮。”

    鸿鹄道:“好啊,我当然要去。”

    孟帅道:“去了还可以不走。”

    鸿鹄道:“为什么……呸。”她反应过来,瞪了孟帅一眼,道,“你还听不听我说话了?”

    孟帅道:“听啊,我正奇怪,有冰和火两条路,一般来说,凤凰不该在火中么?为什么要往冰地走?”

    鸿鹄道:“我本来是想走火路的,可是鸿翎告诉我,要走冰路。”她指了指颈间。

    孟帅仔细看去,就见她颈上带了一串明珠项链,明珠颗颗浑圆,光晕照人,更增容色,然而珠链的坠子,却是十分奇怪,似乎是水晶,但却是个琥珀的质地有些像,只是是白色的。

    再仔细看,坠子半透明的材质中间,有一条弯曲的线,不过头丝细,手指头长,像是什么动物的毛,他问道:“这是什么?”

    鸿鹄道:“这是我白凤殿代代相传的鸿翎,就是凤凰的尾翎。”

    孟帅讶道:“这么细?这么宝贵的东西,你竟然随身带着?”

    鸿鹄道:“真正的尾翎当然是供奉在殿里,我这个是翎羽上的一根绒毛,最短最小的那根,真正的尾翎比十个你还长呢。”

    她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挂坠,道:“带这个是我鸿鹄的传统,这虽然没有凤凰的威能,却残存了一丝凤凰的灵性,在关键时刻,常常有不可思议的作用。它告诉我,要走这条路,我便走了。然后就到这里来了。”

    孟帅道:“那么你当真看见凤凰了?”

    鸿鹄道:“看见了,凤凰就在——”

    话未出口,就听卫蝉玉一声惊呼,停住了脚步。

    孟帅抬头,看见了又一面冰壁。

    如果说,他之前被阻挡住的冰壁是一扇窗户,那么眼前这一座,就是一座富丽堂皇的水晶宫。冰面无限延伸,向四周延伸,也向内部延伸,透明的冰壁,比山还厚,比海还深,一眼望去,只能看见无穷无尽的冰川。

    冰川中间,有一个影子。

    那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影影绰绰,藏在冰山内部,但即使模糊,即使朦胧,依旧可以让人感觉到无比的震撼。

    震撼!惊艳!

    那是一个美丽的倩影,修长的身材,华丽的羽毛,仿佛凌空翱翔的姿态,都和孟帅想象中的凤凰一模一样,仅仅远远一个影子,就已经把鲜活的老灰比到了爪哇国去。

    唯一想象不同的,是这个倩影只是纯白,洁白无瑕,并没有记载中的五彩缤纷的华美羽毛,但正是因为少了绚丽,便多了几分圣洁,令人心生无尽的仰慕。

    孟帅只看了一眼,就升起了一种满足感。他辛辛苦苦追逐凤凰,几次遇险,又是岩浆又是冰雪,只为了看这影子一眼,也不亏枉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

    当然诗有点错位,不过谁在乎呢。

    不过有些遗憾,那凤凰的位置,在冰山深处,从这里看去,还是太远了,那凤凰的姿态又太引人倾慕,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甚至钻进冰里去找它。

    孟帅几乎把持不住,卫蝉玉更是已经这么做了。她踏前一步,要去贴着冰山看清楚些。

    鸿鹄突然喝道:“小心了!”踏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卫蝉玉。

    卫蝉玉一怔,孟帅跟着上去,拉住了她,问鸿鹄道:“有危险?”

    鸿鹄道:“那冰山的寒气不是玩笑,碰一碰,就要冻住。你们想要和任盼盼一个下场么?”

    孟帅道:“她冻进去了?”

    鸿鹄叹了口气,道:“看到凤凰的时候,她跟你们一样激动,不管不顾就这么一趴。便冻成冰坨了。”

    孟帅啧了一声,道:“惨啊,冻进冰里的滋味可难受了。”

    鸿鹄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说得这么情真意切,好像你试过似的。”

    孟帅摆了摆手,叫她别说了,往事不堪回,道:“这么说,是因为她冻进冰里,你来找救援的了?”

    鸿鹄点点头,道:“她冻上之后,我连忙把她拉开。现在想想,那也有点冒险。如不是我有鸿翎保护,恐怕我也冻上了。好在我还没事,把她拉到远处,我也想尽办法,用烧也好,用砸也好,要把她解救出来,可是都没用,冻得太瓷实了。我也没办法,就想去找找有没有解救的方法。正好遇到了你。你刚刚那个红色的宝贝很了不起,连冰壁都能融了,说不定也能溶解她周身的冰。”

    孟帅点头,道:“血灵现在没有了,不过也能做一个。不过那东西破坏性太大,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我试试别的方法。”

    鸿鹄道:“你有办法?”

    孟帅道:“有几种。冻进冰里这种事,我专门研究过几种解救的方法。说不定能碰上一样有用的。”

    鸿鹄道:“是么,你可真闲,连这个也研究?”

    孟帅轻哼一声,说起这个,那真是一部血泪史。之前在打基础的时候没办法,后来上了雪山,他是没少琢磨怎么能从冰冻中解放出来。

    当然最理想的是从冰层内部自救,但是很难,尤其是冻在冰里的状态,几乎很难耍什么手段。孟帅就想通过在身上封一些裂解冰层的封印,以达到效果,并为此花了大量时间研究。

    在雪山上两年,奇奇怪怪的解冰封印研究了不少,不过至他下山为止,还没有上演过一次成功的冰里逃生大魔术。孟帅只是有时候在山上溶解千年寒冰泄愤而已。

    这个过程,显然林岭是知道的,只是冷眼旁观,大概是觉得孟帅胡闹,也不理会。当然如果孟帅成功了一次,那有什么后果就不得而知了。

    孟帅道:“反正有些本事。成与不成,先试试。如果不成,再想暴力手段。任盼盼人呢?你把她放哪儿了?”

    鸿鹄道:“这边。她的冰太大了,我带着不方便,她又是活人,不能装进空间饰里,我只好把她先藏起来。就放在那块冰的后面。”

    孟帅一看,那里果然有一处突出的冰块,好像礁石一般,确实是理想的藏匿地点。

    两人一起走到冰后,只见后面空无一物。孟帅道:“你藏得还挺隐秘,人在哪儿?”

    问了一句,并没得到回答,孟帅转头,就见鸿鹄脸色雪白,颤声道:“不见了……”

    孟帅“嗯?”了一声,鸿鹄大声道:“不对了,我刚刚就放在这里的,那么大一个人呢,现在不见了!”

    孟帅微微一寒,道:“你记准了?”

    鸿鹄道:“这怎么能不准?我就放在这里的。”她咬了咬牙,四周环顾,道:“是谁?是什么人?还是凶兽?还是……鬼怪?”

    孟帅皱起眉头,鬼怪自然不予考虑,若是凶兽,此地又实在不像是凶兽的环境。那么说,还是人的可能性大些。然而……

    低下头,孟帅略一沉吟,有了猜测,立刻行动起来。

    鸿鹄虽然惊慌,却没失了方寸,想起一事,道:“蝉玉,快过来,外面危险。”

    卫蝉玉听到招呼,走了进来,却见孟帅在原地转圈,道:“他在干么?”

    鸿鹄抓紧卫蝉玉,提防着不知在哪里潜伏的敌人,定住心神,道:“你现什么了么?”

    孟帅道:“**不离十。”

    鸿鹄惊喜道:“是么?她在哪里?”

    孟帅道:“是啊,我也想知道在哪里,是在……”他突然出手,手中一满把铁莲子扔了出去,往左边打去,“这里?”

    “还是这里?”又是一把,扔向右边,铁莲子空飞,砸在冰壁上落了下来。

    “那么,是在这里——”说罢回头,再次扔出。

    鸿鹄诧异非常,只觉得他脑子出了问题,然而这时,就见空中飞舞的铁莲子好像遇到了什么壁障,凭空坠落,出噗地一声。

    孟帅冷笑,道:“原来是在这里!”说着伸手一拉,一道幕布被从空中拉下,露出一整块完整的冰块。

八一八 曲意问情事,直言敲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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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湖石一般大小的冰块从幕布下显露出来,泛着幽幽的蓝光。

    光芒之中,可见一个少女如雕像一般置身其间,俏丽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喜悦,那是她冻进冰块中时的表情。

    果然是任盼盼!

    鸿鹄惊呼一声,道:“盼盼!”扑了过去,伸手抚摸,喜道:“果然是你。”松了一口气之余,也问孟帅道:“你怎么做到的?”

    孟帅呵呵了一声,道:“藏起她的是个高手,胆大心细,手段高明。善于隐藏,也知道人的心理,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因此他就用隐匿手段,将任盼盼藏起来,叫我们以为她被人掠走,等我们走了,才带走任盼盼。这份胆量确实了不起。手段也不错,就算是我知道他在,也不敢肯定位置,只有试出来,佩服。”

    鸿鹄看他的神情,讽刺中也带着点儿警惕,便知那人必定还在这里,暗暗提起神来,面上却笑道:“你说的是谁啊?这么厉害?我倒想见一见他。”

    孟帅笑道:“我也想见,可是这位高人不肯现身。这个人非常厉害,但他若不出现,你要靠自己找到他,难上加难。他从西方开始,一路上跟着我们,我几次想要抓住他的痕迹,见他一面,始终不成,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鸿鹄脸色微变,道:“他一路跟着你?”

    孟帅道:“不是跟着我,是跟着任姑娘。”

    鸿鹄道:“这么说,她也一路跟着我了?我一点儿也没发觉。”

    孟帅道:“那也不奇怪,这是位奇人么……”他目光一直转动,突然盯住了一个地方,道,“他若不想见,谁想见也没用。就是勉强叫他出来,大家伤了和气,又有什么好?他毕竟还是没有恶意。好在任盼盼在这里,也没丢,也没伤,且她要脱险,只能靠我们之力,靠旁人是不行的。我想那位也考虑清楚了,不会再出来阻拦。双方罢手,揭过这一页吧。”说着直接转过身,仔细看任盼盼的冰块。

    鸿鹄白了他的意思,便跟着他一起看任盼盼,绝口不提那人的事。

    孟帅敲了敲任盼盼身上的冰层,若有所思,鸿鹄先是看着,最后忍不住问了一句,道:“能打开么?”

    孟帅道:“了不起,比堂尊造出来的冰厉害多了。”

    这是当然的,林岭造出来的冰又不会碰一下就把人冻上。且就算他能造出更厉害的冰,也不会用来冻孟帅。

    然而,若论寒冰,冰峰上有的是奇种,也未必都逊于此处的坚冰。那些寒冰,孟帅都摆弄过,纵然没见过,也积累了许多经验。

    而且,他进入混元之后,是修炼水土之道,对冰有了不一样的感应,对其中性质有了更深的理解。

    这寒冰,除了水气,还有他熟悉的味道。

    “这里面有些空间规则在。”孟帅敲了敲冰面,说道。

    鸿鹄道:“空间是最难掌握的,你有把握么?”

    孟帅道:“试试看。空间虽然飘渺,也也能掌握,只是怕伤害到里面的人。你先退开,我试试看。”

    鸿鹄点头,摘下珍珠链,将它戴在孟帅脖子上,道:“小心了。”

    孟帅笑道:“我没有危险,不要紧张。再说这珠子是女孩儿戴的,给我像什么话?”

    鸿鹄道:“你戴不戴,不戴我再不会给你东西。”

    孟帅投降道:“我戴。”摸了摸珠子,道,“这样的珠子,配了我这模样,真是名符其实的明珠暗投了。”

    带上珠子,孟帅并没有感觉到和寒冰多了什么牵连,却冥冥中感觉到一种感应,一回头,目光投向了坚冰中的那抹倩影。

    冰凤凰……

    之前孟帅看冰山中的凤凰,仿佛看一个绝美的艺术品,纵然有所遐想,也不过是对着雕塑感慨,并不投入。但当他带上项链之后,他突然仿佛和凤凰有了一种感应,直入神魂,牵动情感。

    他恨不得立刻转身,砸开冰面,将那个影子放出来。比他把任盼盼放出来的心情还要迫切。

    怪了……

    是所有人带上项链都会如此么?鸿鹄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来啊?

    还是他的感觉和一般人不同?

    但因为他理解这种感觉是坠子里的鸿翎带来的,知道不是自己的感情,因此不予理会,纵然要探究凤凰,也要在释放任盼盼之后。

    研究了一阵,孟帅取出笔刀,在坚冰上刻画。

    那寒冰十分坚硬,孟帅的笔刀是特制材料,差点划不动,但好在划出封印图之后,不会自动愈合。

    一共划了二十四道封印符,孟帅停下手,绕着冰块走了一圈,道:“暂时便这样吧。”

    双手结印,平平向外推出,两个手指尖同时闪光——

    引导印!虚空解放印!

    破!

    砰地一声,冰块碎成千万片,四散飞出,好似一个烟花在原地爆炸,一片片碎冰泛着不同的幻彩,比烟花还要绚烂。

    孟帅身处其间,也被爆炸的火花卷入,然而他早有防备,在周围制造了一片真空,碎片穿过他的身体,直接飞向后面,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噗通,任盼盼的身躯倒在地上,还保持着在冰里的姿势。

    鸿鹄迎了上来,向孟帅挑了挑指头,扶起任盼盼,道:“没事吧?”

    任盼盼脸色青白,在冰中凝固的惊喜表情消失了,剩下一脸僵硬和惊恐,动了一下嘴唇,似乎吐出几个字。

    鸿鹄抱着她,道:“说什么呢?”

    孟帅道:“她说‘卧槽’。”

    鸿鹄瞪了他一眼,道:“那是你,盼盼怎么会说脏话。”

    任盼盼咳嗽了一声,突然反手扑在鸿鹄怀中,啜泣道:“鸿鹄姐。”顺势哭出声来。

    鸿鹄不忍,由她抱着自己痛哭,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孟帅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道:还是做女孩儿爽,想扑到谁怀里?行,男的女的都可以。不过他也不能肯定任盼盼是做戏,她虽然性情刁钻,毕竟还是少女,也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坚强,受了如此大罪,哭一场也是寻常。

    眼见她们一个哭一个安慰,一时半会儿想不起自己这头卸磨的驴,孟帅只好先转身出去,趁机看看冰中的凤凰。

    不知是否带着那个坠子的缘故,当孟帅站在冰前,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原本只有一个影子的凤凰,突然在他脑海中展开了完全的身形,那是一个三百六十度的立体影像,大到身姿形体,小到绒毛脚爪,每一寸都在他心头有完整的显现,让他仿佛站在凤凰之前,单独的欣赏它的形象。

    那种亲近熟悉,仿佛亲人一般的感情,又在他心中涌起。而这一次,他是不打算抑制住了。

    一伸手,撑在了冰上,冰山的寒冷,透过掌心传到了他的心底,但没有给他带来一丝伤害,反而加剧了他急迫的心情,“进去,打开冰山,让它出来。”

    “让谁出来?”后面有人问道。

    孟帅一回头,发现是卫蝉玉出来了,忙道:“你离着这里远一点,危险。”

    卫蝉玉果然停住,孟帅道:“里面还没完么?”

    卫蝉玉撅了嘴,道:“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为什么那么能哭?我三岁之后就不哭了。”

    孟帅笑了笑,并不答这孩子气的话。

    卫蝉玉又道:“没想到鸿鹄大人,是个很好的人啊。”

    孟帅道:“她本来就是很好的人啊。你为什么这么说?”

    卫蝉玉道:“因为她……反正她不那么容易接近。喂,你要和鸿鹄大人做什么?是不是要和她交……那个朋友?”

    孟帅好笑,道:“你小孩子懂什么,说这种话?”

    卫蝉玉道:“我什么都懂,我年纪不小了。但是你这样不好。”

    孟帅道:“有什么不好?诶——”他突然想起了一事,道:“你们这里有没有规定,比如说首座必须守身如玉,不能嫁人什么的?”

    卫蝉玉道:“没听说过啊,青鸾首座都有了好几个了。她们说……都是你一样的。”

    孟帅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不是这种设定。好几个?是同时的还是先后的……啊,不对。”他想起了卫蝉玉是小孩子,不该和她说这个,咳嗽一声,道,“既然没有规定,你又说什么不好?”

    卫蝉玉道:“恐怕青鸾首座不会允许。”

    孟帅愕然道:“什么允许?青鸾首座是什么人,要她来允许?不对,那个青鸾首座不是你刚刚说的么,她不是自己有好几个么?”

    卫蝉玉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青鸾首座对鸿鹄首座看得很厉害,很多事情她都不允许……”

    正在这时,便听鸿鹄道:“说什么呢?”她走来,任盼盼跟在后面,虽然眼圈红着,但看到孟帅后,在鸿鹄看不见的角度,大大的做了个鬼脸。

    孟帅轻咳一声,道:“我说……”他指了指那冰山,“从这里开一个洞,我们去找凤凰。”

    鸿鹄道:“能做到么?”

    孟帅道:“可以试试。你刚刚也去找出路了吧?那边是冰壁,又被岩浆封死,还不在这里开洞出去,我们总不能困在这里。”

    鸿鹄点头,孟帅又把珍珠项链戴回她颈上,道:“它还是配你。小心了。”

    任盼盼又做了个鬼脸,孟帅突然转过身,道:“若要在冰中行走,上下左右皆透明无碍,任何藏匿的把戏都是无效,就算你本领通天彻地,也跟不住我们。如此,你还不肯相见么?”

    

八一九知面不知心,何如不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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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问了三声,无人应答。孟帅摇?摇头,道:“走吧。”

    任盼盼道:“怎么了,跟谁说话?”

    鸿鹄忍不住道:“你还问?冻在冰里,你难道一点儿察觉都没有么?你冻在冰里,还有五感么?”

    任盼盼道:“哪有什么感觉?人都傻了,你们把我放出来,我才恢复知觉。”

    鸿鹄看着孟帅,以眼神询问,孟帅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知道。鸿鹄突然道:“藏头露尾,连现身的胆量都没有,这种人谁看得上?一辈子只能跟在后面。”

    孟帅道:“也许人家追求的就是那种自虐的暗爽,走吧。“说着来到冰前。

    突然听背后有人道:“且慢。”声音低沉沙哑。

    只见一人从冰后走了出来,一身白衣,身材适中,头上戴着一个斗笠,半遮住脸,露出的五官端正之余,也没什么特色,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任盼盼仔细一看,讶道:“这不是……杨师兄么?”

    鸿鹄道:“你果然认识?”

    任盼盼道:“龙虎下院的杨师兄么,我们见过几次。好像都在课上,你……你是叫杨成飞是不是?”

    那杨师兄低声道:“杨成云。”

    任盼盼笑道:“你看,我就说有个成字么。”

    鸿鹄看着杨成云,又看了看任盼盼,略替他心酸。孟帅道:“杨兄,你的方向感很好,对于咱们下一步怎么走,你有什么意见?”

    杨成云道:“没意见——我只在跟人的时候有感觉。你开路吧。”

    任盼盼啧了一声,道:“开路,说得好像孟帅就该打头阵似的。”

    孟帅不介意,自己走到冰壁前,道:“我看过了,这冰雪世界虽大,但没法辨认方向,走出去要很久,这冰山还是个出路。纵然不是出路,能进去看一眼凤凰,也是好事。不过进这个冰,有个前提,是要能不被冻住。鸿鹄肯定是没问题,但我们还需要其他东西护身。我有个想法。”他取出一个泛着白色光芒的珠子,道,“这东西我有八成把握可以避开冰冻。但是需要试一下。本来该我自己来,但我若被冻住了,没人能救我。那么就请杨兄……”

    其实他和杨成云第一次见面,如此危险的事交给对方,容易引起对方误会,但此地除了他俩之外,都是女孩子,他总不能交给别人,因此先问了杨成云。

    杨成云果然默然,鸿鹄道:“交给我吧。”说罢把项链摘下,放在孟帅手里,顺手取过了白色珠子。

    孟帅低声道:“行么?”

    鸿鹄笑道:“什么行么?不就是摸一下?倒是我有事,你要及时来救我。”

    孟帅竖起手指,道:“像毛爷爷保证,一刻不迟。”

    鸿鹄一笑,上步向前。任盼盼这才有些觉,碰了碰卫蝉玉,道:“这俩是不是有什么?”

    卫蝉玉道:“当然了。”

    任盼盼点头道:“我说呢,看不出来,孟帅这小子居然会喜欢人。我还道他面热心冷,没什么感情呢。”

    卫蝉玉道:“孟帅是很好的人啊,你为什么这么说?”

    任盼盼道:“这和他是好人又不矛盾,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鸿鹄来到冰前,一手握着珠子,一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冰层。接着,她轻轻一颤。

    孟帅忙问道:“怎么样?”

    鸿鹄回头一笑,道:“好冷。”

    孟帅松了口气,道:“果然。”那珠子是辟火辟水辟尘三珠合一。既然能躲过酷热的岩浆,自然也能躲过寒冰水汽的侵袭,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法宝。

    收回珠子,孟帅将项链给鸿鹄戴上,道:“我这里有个珠子,蝉玉那里有一个。这珠子不比项链只能一个人戴,走的近一些,可以管两个人。那么就让蝉玉带着盼盼。杨兄,委屈你跟我走了。”

    其实那珠子孟帅有两个,倘若他和鸿鹄单独在此,自然一人一个?但既然是杨成云,自然不会和他分享。这还是他厚道,顾念杨成云是难得一见的隐匿追踪的人才,主动带他出去,不然他们一走,杨成云没有躲避寒气的法宝,只有冻死在这里。

    杨成云默默地走到孟帅身边。孟帅却不出封印,而是凝目站在冰前。几人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都只是干等着。

    过了一会儿,孟帅突然出手,手中出现了两个刷子一样的东西,道:“这是我用破冰封印造出来的封印器,杨兄,咱们人手一个,先擦开一个洞来。”

    杨成云一脸怪异的接过刷子,道:“你什么时候做出来的?”

    孟帅道:“刚刚。山人自有妙计。”他才不会说刚刚进入黑土世界加工了一套出来。

    鸿鹄道:“好东西,还有没有?我们都来一套,度快一点儿。”

    孟帅道:“暂时没了。我们在前面开路,你们后面跟着就行。咱们有的是时间,快一点慢一点不打紧。”说着伸手一刷,登时如同刮水一样,把冰面刮下一层来,笑道,“行,挺管用。”

    杨成云跟着一刷,便觉真气在刷子中一转,立刻引动了其中封印,放出了不一样的力量,果然轻轻巧巧的刷下一层来,看了孟帅一眼,继续埋头刷冰墙。

    两人的体力不错,动作也快,咔哧咔哧,跟刨墙一样,瞬间刷出一个洞来,孟帅量了量,道:“行了,能过人就行。别浪费了,往里面刷。让她们在后面等等,咱们先刷出几丈来再让她们进来。”

    杨成云默不作声,一路刷进去,孟帅从另一个方向开刷。杨成云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两人埋头干活,很久不交谈一句,但效率还不错,通道的度能以十分钟一米的度推进。

    一直推出十几米去,两人刷到了中间,相聚不远,杨成云低声道:“她对你另眼相看。”

    孟帅“啊?”了一声,道:“啥?”

    杨成云道:“任姑娘。”

    孟帅这才反应过来,道:“没有吧?就是一般的队友。”

    杨成云道:“这还不够?她从不和人做队友,倘若对谁亲近,一定是想要下手。跟了你一路,竟不下手偷窃,这简直不可思议。”

    孟帅呵呵一声,道:“是么?简直深情厚谊。”

    杨成云道:“你对她也不错。”

    孟帅道:“我对谁都很好。你去问一问,有口皆碑。”

    杨成云道:“你刚刚叫她盼盼。”

    孟帅愕然,杨成云道:“你以前都叫她任姑娘,为什么现在叫她盼盼?是不是我一出来,你就故意用这个名字?”

    孟帅愠怒,道:“你特么给我闭嘴,我的女朋友就在后面,叫她听见了我要你好看。”顿了顿,道,“你他么无聊透顶,谁跟你一样整天琢磨这些。”

    杨成云低声道:“我确实无聊。”

    孟帅吐出一口气,心中有些后悔,本来对这个人的痴心有些可怜,故意把他叫出来,也是为了让任盼盼见他真人,万一有进一步的可能呢?但现在看来,此人心思敏感,性情压抑,很可能还小心眼,实在不是良配。作为朋友,他反而要暗中叫任盼盼远离此人。若是任盼盼由此受到伤害,反而是他的错了。

    开出道路,其他人在后面跟随,一路往凤凰那里行去。凤凰开始只是一抹影子,渐渐地越来越放大,走了一阵,众人已经感觉到那凤凰实在是庞然大物。

    挖着挖着,就见冰中光芒一闪,一角痕迹露出,孟帅伸手去拿,便觉的冰冷刺骨,缩了一下,道:“鸿鹄,你来看。”

    鸿鹄赶上来,用手抓住,轻轻一抽,众人眼前一亮,已经抽出一根光带。那光带约有一人来长,泛着纯洁无暇的白光,一见就是稀世珍宝。

    卫蝉玉定睛一看,道:“羽毛?这么大?”

    鸿鹄神色肃穆,目光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道:“是尾翎!和宫中供奉的差不多,就该如此。这必定是活凤凰尾上的翎羽,到底是我赢了。”

    孟帅道:“先收着,咱们继续挖掘,那么大一只摆在那里,别说一两根翎毛,就是薅光了也行。”

    鸿鹄白了他一样,道:“不要乱说。这白凤凰,就是鸿鹄,那是白凤殿的象征啊。你要客气些。”

    孟帅一笑,继续挖掘。挖了片刻,又挖出一根羽毛。任盼盼要拿去玩,鸿鹄便给了她,孟帅诧异,两人关系进展的挺不错。

    越挖越近,那寒冰也越来越坚硬,渐渐地只靠封印器已经不足以撼动。孟帅叫杨成云退后,自己用封印和虚空解放印一点点的刨冰。这真是水磨工夫,半个时辰刨出不到半米,倒把他累的够呛。

    眼见还有一米有余,似乎伸手就能抓住凤凰的脚,这时凤凰跟人的对比已经很明显,众人的身高,最多只有凤凰的喙一半长短,仰望凤凰的身姿,更是震撼不已。坐下来休息,鸿鹄取出羽毛,给他扇风,孟帅笑道:“在冰块里满头大汗,也就是我独一份儿了吧。”

    鸿鹄道:“你先休息,我来替你。”

    孟帅摇头,就听任盼盼道:“咦,那是什么?”

    孟帅一回头,就见一望到底的冰山中,一个身影竟如穿梭在空中一般翩翩而来,定睛一看,道:“又是它?”

八二零 生死难分辨,惊鸿即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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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在冰中遨游的,不正是孟帅的“前”灵兽老灰么?

    老灰本来难看,但在冰中行进,却异常舒展,如同大鱼游在海里,鸟儿飞在天空。和孟帅这边蜗牛一般的推进度简直天上地下。它周身仿佛笼罩了一层光芒,在冰中如在异次元穿梭,充满着不真实感。

    虽然孟帅他们只离着白凤咫尺之遥,但咫尺便是天堑,硬是眼睁睁的看着老灰潇洒的穿过百丈距离,到了凤凰的身前。

    老灰本来有一人高,但和冰中凤凰相比,如花比之树,只有凤凰头颅大小,它停在凤头上,与之四目相对,把后背留给孟帅他们。

    不知为什么,老灰出场之后,气氛变得异常肃穆,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孟帅也起身,怔然看着老灰。只有卫蝉玉低声道:“这……要干什么?”

    孟帅摇了摇头,就见老灰俯下头,在冰风头上不知做了什么,然而孟帅却觉得冰凤的感觉一下子变了。

    之前的凤凰,虽然隔着一层冰壁,却能感觉到活生生的气息,那是一种说不清的灵性,就算没有带那串项链,也能感觉到,面前的是一尊沉睡的神兽,一个等着被唤醒的睡美人,但当老灰呆了片刻,孟帅却觉得这凤凰一下子失去了质感,活气全无,好像变成个塑料娃娃。

    这种感觉持续了几个呼吸,下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生了。

    “咯——”

    众人耳边,传来了一声轻响。众人心同时一沉,仿佛受到了震荡。

    下一刻,就见凤凰的表面从里到外,蔓延出无数细碎的裂纹,就像被太阳晒干的大地。

    孟帅咽了口吐沫,下一刻,哗啦一声——

    凤凰……碎了!

    众人目瞪口呆中,刚刚那个震撼人心的庞然大物,陡然碎成了千万片,连着冰山都塌陷出了一个大洞。原本连结一体的冰层,陡然出现了一个断层,就像无尽汪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气泡。

    咔嚓——

    随着气泡的产生冰层的坚硬被攻破了,孟帅他们掏出来的洞穴也支持不住,和大冰洞的间隔壁障因为太薄先垮掉,两个洞穴联通了。

    孟帅因为站的最靠前,受到震动,一路滚了下去。

    若在平时,他还不至于因此失去平衡,但这时一来他心中震撼,二来也顺势而为,顺着洞穴一路滚下。

    落在冰洞中,孟帅坐倒在冰面上,这才深切体会到凤凰之前的巨大,那冰洞的体积,就是凤凰原本的体积,孟帅坐在其中,如石子落在水缸,根本掀不起水花。

    抬起头,老灰赫然在他头顶徘徊,孟帅有些无奈的看着它,喃喃道:“你又在干什么?”

    老灰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低头看了一眼,目光漠然。

    其实老灰以前的目光,也很难说有什么表情,只是因为孟帅的心理作用,对其中的冷漠感觉特别强烈。

    然而,就这一低头的时候,孟帅现了老灰的口中,竟叼着东西。

    那是一只雏鸟,又小又弱,皱皱巴巴,十分丑陋,被老灰叼在口里,眼睛也睁不开。从外形看,就像是老灰的亲孩儿。

    然而,孟帅心中却是一动。他现,那雏鸟湿漉漉的,好像刚刚破壳而出……

    不,未必是破壳而出。

    孟帅的心中,陡然产生了一个想法,那小鸟,莫非不是孵化出来,而是……重生而来?

    从刚刚那个破碎的冰凤凰身体中重生?

    虽然只是个纯靠猜想的念头,但他觉得,那可能就是真相。如此,才能解释老灰的到来,这从外面归来的老凤凰,是为了完成同辈的新生使命。

    老灰低头之后,再次抬头,往冰壁上撞去。只听咔嚓一声,撞出一个大洞。它顺着洞口往前进,行到哪里,哪里就出现冰洞,它是硬生生开出一条道路来,效率和孟帅相比,那真是天上地下。它一边开路,一边头也不回的飞走了。度奇快,开始还能看见它的身形,来就只能看见它离去留下的空洞,就像彗星划过的彗尾。

    孟帅目送它离去,神情怔。这时,就听有人轻声道:“没事么?”

    孟帅回头,就见鸿鹄担心的看着他,展颜一笑,温言道:“没事。”

    鸿鹄也报以一笑,任盼盼跌足道:“这可真是……没头没脑!就差一步啊,差一步我就能摸到凤凰了!那老丑鸟为什么不晚一时半会儿?我摸一摸凤凰,从它身上拔一根毛下来就满足了,只要一根毛!”

    鸿鹄笑着打趣道:“人家都是雁过拔毛,你是凤过拔毛,又比别人高一筹。”又指着她手中那根白羽,道,“你不是有一根么?”

    任盼盼道:“刚刚蝉玉缠着我要,我给她了。总不能还反悔吧?”

    鸿鹄笑道:“蝉玉,把翎毛还给姐姐,一会儿我把我这根给你。”

    任盼盼摆手道:“不要。这脱落的羽毛我不要,等我找到那凤凰,自己拔一根才好。”

    几人说笑几句,任盼盼道:“现在去哪儿?”

    孟帅道:“跟着老灰走。”说着指了指头顶上的冰洞。

    任盼盼迟疑道:“行么?谁知道它们去哪里?”

    孟帅道:“应该没错。”虽然他跟老灰之间的联系已经很微弱,但他还是感觉到,老灰对自己没有恶意。甚至猜测,老灰去时故意打开一条通路,就是为了引他出去。要知道老灰来的时候,是穿梭在冰层之间,来去无痕的。走时却留下一条路,难道和他无关吗?

    这时孟帅能够单独做决定,鸿鹄她们自然听他的,杨成云也是从无二话,几人便沿着孟帅的路线前进。

    那通路还算宽敞,老灰本有一人来高,开出来的道路并排通行两个人有余,孟帅打头阵,让杨成云压在最后,其余人走中间。

    一路越走越高,越走越陡,到后来如攀登峭壁。任盼盼忍不住道:“这是往哪儿走呢?”

    孟帅道:“往上面走是对的。咱们可是从火山口进来,往地下深了十万八千尺了。往上爬还要爬好久呢。鸿鹄,知道咱们现在的方位么?”

    鸿鹄道:“早转向了。七拐八拐,我可不知道在哪里,我是鸿鹄,又不是鸽子。”

    孟帅摊了摊手,几人接着往上爬。爬着爬着,周围完全透明的冰变成了半透明,如玉一样的质地,接着渐渐不再透明,变得浑浊乃至粗糙,由玉变成了石头。在冰山中穿行,变成了在山洞间穿行,渐渐地失去了所有与众不同的效果。

    周围变成石壁之后,周围迅的暗了下来,变得昏天黑地。孟帅他们修为不错,自然也有夜视能力,只是在黑暗狭窄的地方行进,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孟帅在最前方,用一块封印石照明,如引路明灯一般照亮了前方数丈。突然,前方路口出现了一处微光,虽然光芒依旧黯淡,但却很是显眼。

    孟帅摆手止住后面人,单独一人往前探索,探出洞口,就见眼前豁然开朗,外面是一条甬道。甬道周围用白色的汉白玉砌成,墙壁上装点有铜灯,建造的十分华丽。

    “这是挖捅了哪一处地道了?”孟帅自然知道,这不是老灰的手笔。必然是某处建筑早就存在,老灰的道路和这里联通,算是走回了正轨。

    只要到了建筑,就算找到了人烟,游子回归,让他如释重负。

    左右走了几百米,确定了各处无人,孟帅才把人叫了出来。几人从洞里爬出来,走在地砖之上,都有庆幸之色,与之相比,与凤凰差一步接触的遗憾都不算什么。

    任盼盼出来,吸了几口气,又捏住了鼻子,道:“空气好浑浊,光线又这么暗,不是进了哪处墓道吧?”

    孟帅道:“还真有点像。要是进了墓道怎么办?”

    任盼盼道:“那算你们运气好,我对墓道布局有些研究,跟着我总能找到出路的。”

    孟帅心领神会,道:“没想到任姑娘还做这个副业。”

    任盼盼略一尴尬,随即道:“过去的事儿了,这个又累又脏,找起来麻烦,也不赚钱,我早不做了。”

    鸿鹄开口道:“行了,你们瞎说什么?什么墓道不墓道,这里是我们凰金宫的地方。”

    孟帅和任盼盼一起吃惊,道:“是么?这就到了凰金宫了?”

    卫蝉玉点头道:“修饰确实是凰金宫的风格。尤其是铜灯,不过这里应该不是凰金宫吧?按照地狱之门的距离,我们走三天三夜也到不了宫里啊。”

    鸿鹄道:“不是本部宫殿,应该是哪处行宫或者祭庙,有一点你们说的对,应该是地道。在地狱之门中,也分布着许多我们的建筑,有些已经废弃了,有些暂时封存,我也未必都知道。不过,这里的装饰看风格,应该是我们白凤殿座下的产业。”她托着下颚,道,“我倒是有几个备选地方。”

    孟帅道:“那太好了。你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鸿鹄道:“这个自然。若是我白凤殿有人驻守的几个地方,咱们这趟冒险之旅,就可以彻底告一段落了。往这边走。”

八二一 其乐融融处,偏生平地雷

    ();    甬道也很长,长的几乎走不到头。然而这时众人心中都十分镇定。大概一是道路规范,行走起来轻松随意,二是有鸿鹄在前面带路,因此心中有底。比起刚刚辛苦开路的情形,现在简直如同郊游。

    鸿鹄虽偶然会停下来辨认方向,但大体上还是非常熟悉,有时简直如自家后院一样,随意往偏僻处一走,便走出一条道路来。

    走了一阵,就见隧道尽头出现了一座大门,两扇门紧闭,似乎在背后落了锁。

    众人看着鸿鹄,鸿鹄道:“虽然不知道成不成,不过白凤殿的下属各门锁,我这坠子都能打开。”

    她将坠子贴在门中心处,只听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仿佛两片生锈的铁片摩擦,大门缓缓开启。

    孟帅道:“听声音,有日子没打开过了。”

    打开门后,但见对面是一座石室,也是地下室的格局,但建造的更加漂亮,石室呈五角形,每一面墙壁上,都刻有精美的壁画。

    虽然画的抽象,但大家都看出来了,壁画上画的是凤凰,这种上古意象画风格的壁画,居然还很带感,朴拙之中,透出一股魅力来。

    除了四面壁画,屋中还有桌椅和普通的家具,甚至还有一张石床,没有被褥,墙角放有几口大箱子。

    孟帅笑道:“这地方不错啊,看来像个久居之地。”

    鸿鹄道:“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下?”

    任盼盼道:“离着上面远么?不远的话就算了吧,上去见了天光,怎么休息不行?”

    众人皆点头,地下的空气实在不好,虽然不至于有毒,但也令人气闷。也是他们修为不错,内息早成,不然说不定就要昏过去。

    鸿鹄也同意,道:“那就从对面那扇门出去。那里应该连接的是向上的阶梯。”不过还是好奇的打量四周,道:“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修地下室的常有,把地下室修成住人的模样倒是少见。”、

    任盼盼点头,道:“一般地下住的,要么是牢饭,要么是避难。我看这地方像避难所。”

    孟帅道:“有道理,你们看,这有个好玩意儿。”顺手拿起桌子上一块石头。

    众人都往他手里看,但见那块石头平平无奇,都不明所以,唯有小鸿若有所思,道:“我好像见过这东西。”

    孟帅道:“这是个很小巧的封印器,有的有线,有的无线。”他伸手一提,石头离地而起,并没有线索连接,“看来是无线的,很高级么。能够监听顶上的情况。若不是隐藏避难,要时刻关注顶上的情况做什么?”

    任盼盼道:“是么?我要看看。”说着取过来,放在耳朵边,听了一听,道:“什么也没有啊。”

    孟帅道:“一来,上面有声音你才听得到,没声音当然听不到。二来,也不是这么个听法。”说着接过,轻轻一掰,石头从中间分开,旋转起来,成了一块板子,“这才叫殊途同归,我们那边有个叫手机的宝贝,也曾这么设计过。”

    任盼盼再次拿过,这回卫蝉玉也伸手去拿,任盼盼无奈,让给了卫蝉玉。卫蝉玉凑近耳朵,孟帅提醒道:“用真气,这还是个封印器。”

    卫蝉玉点头,凑近去听,任盼盼在旁边问道:“怎么样,听见了没有?”

    卫蝉玉道:“听到了一点儿。声音好杂,就像一群蜜蜂在嗡嗡。”

    孟帅道:“连信号问题都这么同步。世界果然是平的。”接着道,“上面估计没人,听也听不出什么,行啦,放下咱们走吧。”

    卫蝉玉正要放下,突然手一紧,道:“听到了!”

    起码有三个声音异口同声问道:“什么?”

    卫蝉玉露出困惑神色,道:“上面有人。”

    这四个字平平常常说来,众人却都觉得心中一紧,紧接着,孟帅先笑道:“又不是什么绝地,有人还不正常?是不是凰金宫的人?”

    卫蝉玉手指一紧,道:“是而且是……”她脸色变得很奇怪。

    任盼盼已经迫不及待的凑过去,听了几句,笑道:“喂,是姚姐姐嘛。还有白无青,就是他们几个在啊。”

    孟帅一喜,道:“太巧了,原来他们在这里,省的我们去找了。看来我们也没走多远,离着下来的地方也在一片儿。”

    任盼盼道:“还有一个人,我不认得。是个女人。”

    孟帅道:“梁夫人吧?她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任盼盼摇头,道:“梁夫人我还不认得么?不是她,是个年轻女人,声音还挺好听的。可能是凰金宫的人。”

    孟帅点头,这也不稀奇,道:“是使者吧?”

    卫蝉玉道:“不是使者。是……青鸾首座。”

    众人齐齐一惊,鸿鹄道:“青鸾么?她怎么在这里?”

    卫蝉玉道:“是来找鸿鹄首座的吧?首座一出来这么久,她肯定担心。”

    鸿鹄轻哼一声,道:“她担心我?谢谢她了。来,我听听。”

    孟帅道:“介意大家都听听么?”将板子一摆,嗡嗡的声音,霎时间传遍了全场。

    一个声音响起道:“我们是真的不知道队长的去向。”正是白无青的声音。

    孟帅一怔,道:“怎么说起我来了?”

    只听一人幽幽叹了口气,道:“太可惜了,你们若能告诉我他的去向,我必有厚报。你们在南方想要什么,有我在,都可以办到。现在这些报酬和你们无缘了。”

    这个声音孟帅并没有听过,正如任盼盼说的,这声音很好听。不过不是鸿鹄那种清脆悦耳的好听,而是带着几分娇媚,几分慵懒,仿佛猫一样的声音。孟帅能从中脑补出一位千娇百媚的窈窕少妇倩影。

    只听姚凌波的声音道:“好东西我们也想要,可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难道我们就不心急队长的下落么?我们找了他好久了,若不是火山喷发的太厉害,我们早就进山口找了頟可是找不到……我们的心急你哪能知道?”和白无青不同,她的口气冲得多,甚至有咄咄逼人之势了。

    青鸾道:“这么说,他确实是死了?”声音懒懒的,但孟帅却觉得心里一寒。

    姚凌波道:“听你的口气,我们队长死了,你是幸灾乐祸了?”

    青鸾道:“怎么会?你没发觉我很伤心么?”说着,下一句已经抽噎起来,道,“孟郎啊,你若这么去了,我该怎么活?”

    这句话一出来,上上下下不知多少人震惊。鸿鹄目瞪口呆,盯着孟帅。孟帅回之以同样的呆若木鸡。这是名副其实的大眼瞪小眼。

    良久,姚凌波替鸿鹄问出了心里的话,道:“你叫他……什么?”

    青鸾叹道:“你们不知道,这也难怪。我与你们孟队长,本有一段露水的姻缘,虽然没能成事,但到底有旧情在。且我现在午夜梦回,常常想起他的好处,别人比不上的。我本来想,他若到了,还可再续前缘,说不定就能更进一步。没想到他竟然……这真是上天断我的好姻缘……”说罢真的啜泣起来。

    鸿鹄目光通红,瞪着孟帅,孟帅一时发蒙,往日的便给口齿一时全部下线,懵然不知所措。

    突然,鸿鹄取过石头听筒,往孟帅身上狠狠地扔过去,转身摔门而出,自顾自的走了。孟帅呆了片刻,才俯身捡起,破口骂,道:“擦他大爷的,哪来儿的女疯子?”

    这时,他才想起那句经典的台词:“你听我解释——”

    然而伊人芳踪已去,连另一句词“我不听”都没能留下。孟帅咬了咬牙,抄起石头,穿过对面的门户,往鸿鹄去处追去。

    眼见两人一前一后离去,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

    卫蝉玉道:“不是吧?连青鸾首座也……也……”

    任盼盼道:“不对,我看不像。”

    一直默不作声的杨成云突然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任盼盼挑眉道:“我就是知道。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我知道他今年十八岁也不到。这种年纪又有什么前情往事了?”

    杨成云冷笑道:“男人十八岁还小么?十四五岁都可以有女人了。”

    任盼盼瞄了他一眼,道:“你多大了。”

    杨成云默然,任盼盼道:“有女人要受年龄限制,没有女人倒是不受限制。该没有的,多大也没有。”

    杨成云脸色阴沉,盯住她不语,任盼盼道:“怎么?一言不合要动手么?我怕了你不成?”

    杨成云再次沉默下来,低低道:“我不会对你怎样。”

    任盼盼道:“你倒是想怎样。”

    卫蝉玉半懂半不懂,这时拉住任盼盼,道:“任姐姐,咱们也去追吧。我也信老孟没事,青鸾首座的话,本来做不得真。咱们去追上他们,解释明白,不就没事了?”

    任盼盼道:“要那么容易就好了。好吧,反正咱们也要出去,追上去吧。”说着跟着卫蝉玉,一起进入了对面的大门。

    杨成云在原地静默一阵,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压抑了,过了片刻,他才如一个幽魂一般,钻入了大门中。石室恢复了寂静。

第788章 八二二恶意生恶语,虚言对虚心

    一出大门,孟帅就暗叫不好。

    原来门对面也是甬道,光线昏暗,且曲折分支,哪里看得见鸿鹄?

    这可真是“鸿飞冥冥”,名副其实。

    孟帅一面放出精神力去探查,一面沿着道路且前行。

    他走着走着,越想越气,气得心里堵得一团棉花一般,窝火之极。

    哪里跑出来的疯子,不明不白的就给他挖了个大坑?还信誓旦旦,说谎都不眨眼。孟帅可以肯定,自己压根不认识她。

    当然,他也不是没结交过来历神秘的朋友,但绝不是这人的声音。而且,他就算有女性朋友,也没有任何过界的举动。和鸿鹄在冰山前的拥抱已经是尺度最大的,什么露水姻缘云云,纯熟胡说八道。

    然则,这个青鸾信口胡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孟帅边跑边想着,要从这纷乱不堪的线索中得到一个解释。

    首先,可以肯定是,这女人是纯恶意的。

    当时在大荒,就有两个凰金宫的人企图杀害自己,被雪女阻止,雪女后来告诉他,是青鸾属下,可见她一向对自己有杀心。这份杀心现在也没散,甚至到孟帅生死不知的时候,还要恶意造谣,可见恶毒到何等地步。

    然而这杀心因何而起呢?素昧平生,她为什么要置自己于死地?

    倘若青鸾是男人,那结论就简单了,为了鸿鹄,一点儿也不新奇,莫名其妙的吃干醋,牵连无辜,那本是每天都在发生的狗血事。

    但青鸾是女人……

    孟帅觉得,身为新世纪的人,不应该有性别偏见,感情从来不分男女。纵然青鸾是女人,照样可以喜欢女人,而且可以把男人为争女人做出来的烂事毫无分别的做一遍,而且做得更刁毒,因为有世俗的成见做障眼法。

    当然,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毕竟孟帅连面都没见,不能断定内中因由,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另外……原因固然重要,但也不是最重要的,若是搞不明白,那也不必深究。这女人多次对自己出手,难道还想探究其因,化敌为友么?知道她对自己有恶意,见招拆招罢了。

    那么,先想到的是如何拆解眼前的这招呢?

    孟帅一面思考,一面继续向前,眼前出现了一条岔路。孟帅咬了咬牙,选择了向上的那条路。显然这条路是通往出口的,鸿鹄应该也是想出去看个清楚。

    他接着想到了一个关键——青鸾说出自己和孟帅有旧情,是故意的么?

    这个故意,指的是她知道孟帅和鸿鹄在听么?

    应该不是吧。

    青鸾又不是神仙,怎能预料到他们从冰山里钻出来,来到地下室,又凑巧弄到了能听到上面声音的封印器?

    按照一般想来,青鸾大概只是借别人的口散布谣言而已。通过孟帅这边的人散布谣言,让他们再把谣言带回凰金宫,出口转内销,效果更好,让人加倍相信。

    他和鸿鹄听到,这应该是个意外。

    这是坏事,也是好事。

    是坏事,是因为当面听来,对鸿鹄的刺激更大,她抽身离去,根本没给孟帅解释的机会,结果已经很糟糕了。如此爆炸的效果,恐怕青鸾都未必想得到。

    但也有好处——

    这种消息,乍一听很冲击,但因为是无头无尾的一面之词,冲击过后,很容易引起怀疑,甚至反过来全部推翻。而如果慢慢散布谣言,文火慢烤,那就不同。会让人先经历不信,再到将信将疑,最后深信不疑的效果,近乎洗脑。那才是难以反转的。倘若青鸾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她恐怕更倾向于后一种。

    不管鸿鹄会不会反应过来,孟帅反正是知道了。

    孟帅知道了青鸾的恶意,而青鸾却不知道孟帅知道。这种局面,反而是孟帅掌握了在暗处的优势。虽然他已经输了一招,但因为这个优势,他还有反阴回来的机会。

    当然一切,还要等他见了青鸾再说。他有几个反击的计划,都要看到真人才能决定。最重要的是,他要看到青鸾的修为和实力,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简单的说,是明着来还是暗着来。

    是一拳打飞还是以力破巧。

    如果青鸾的修为不如他,甚至高出一点点就好了。那就可以直接用拳头解决问题。让那个女疯子永远闭嘴,她不就不能造谣,也不能伤害孟帅了?

    不过这不大可能——凰金宫的五大首座,应该相当于雪山三冷级别。纵然凰金宫的首座们不是像三冷那样全靠实力碾压,但基本上的实力还是足够镇住台面的。鸿鹄是其中最年轻的那个,青鸾不大可能比鸿鹄还年轻。而鸿鹄,面对面时,孟帅也不敢说自己有把握必胜。

    好在他还有底牌,就算青鸾实力再强些,有八大山庄的庄主那种层次,孟帅不能正面战胜,背后阴人总还是可以的。

    若是青鸾有林岭或者孟会凌的实力……

    孟帅一想就头疼。他本来以为,自己遇上那种程度的对手,不是在一元万法宗就是中州乾坤门,若是在这里就遇到一个,那真是“惊喜”。

    说到底,他还是实力不够,在这个充斥武力的世界里,实力不够,感情也不能好好谈。

    正自胡思乱想,手中的连接板中,又传出了声音,“怎么啦,小姑娘,你不信么?”

    就听姚凌波道:“我觉得队长不是那种人。”

    孟帅叹了口气,有人质疑自然好,不过这种理由,太容易被压服了。

    果然,青鸾懒洋洋的道:“他是什么人,你自然不知道。他穿着衣服是什么人,你或许知道一些,他脱了衣服是什么人,难道你也知道?还是你见过他脱衣服的样子?”

    姚凌波沉默下来,孟帅听得火大,暗道:此人没皮没脸,对付的时候可得小心,毕竟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时,只听谢离缓缓道:“前辈,能给我们讲讲你和队长的故事么?我们都想听。”

    青鸾道:“什么故事?”

    谢离道:“当然是你们之前如何相遇,如何相处,如何分别的故事。既然你常常梦到队长,牵肠挂肚,死了还为他一哭,这些事情恐怕刻骨铭心吧?如今人已去,你独自回忆,恐怕要痛断愁肠,何不说出来,让我们一起分担你的忧伤呢?”

    孟帅大喜,道:“还是谢离顶用,这一招问得好。”

    果然这时候青鸾沉默了一下,姚凌波立刻跟上道:“说的是,我也很好奇,你们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有过情啊?总不能连这个都说不上来吧?”

    就听青鸾笑了起来,笑声娇媚入骨,若是平时听到这么媚的笑声,孟帅也要心中荡漾,但这时却觉得一阵恶寒。

    青鸾道:“我和他当然是在大荒认得的。我当年下大荒的时候,就和他在一起,也算是青梅竹马吧。真是往事依稀如云烟啊。”

    孟帅暗自恼道:对了,她可以把和鸿鹄的故事都按在自己头上,别人也听不出破绽。

    谢离道:“是么?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青鸾道:“什么?你为什么要见过我?”

    谢离道:“我也是和队长在大荒认识的啊。我从小就和队长认识,比邻十多年,一起去大荒游学,一起上界,他的事我知道十之八九,怎么连你的面都没见过?难道说你神隐了?”

    一番话说得孟帅也是一愣,随即明白:他也是在胡说。以胡说否定胡说,以诈对诈,正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谢离这一招也很漂亮。

    果然,青鸾又是一阵娇笑。人在紧张或者尴尬的时候,总是会以笑声来掩饰。

    孟帅忍不住遗憾,鸿鹄这时候走了,否则应该叫她来听一听,保管能听出更多破绽。

    青鸾道:“你是孟帅的发小?可笑,真是可笑。我怎么没听过你?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没有提起过你,可见你这个发小,在他心里只是一般啊。”

    谢离道:“我们是发小,又不是青梅竹马,为什么要时时提起?我和他是朋友,不会出现在什么资料里,但没人能否认。”

    孟帅听到这里,知道谢离把资料都说出来,已经快摊牌了,不觉有些心急。他怕青鸾恼羞成怒要动手,不是他看不起自家的队友,纵然青鸾水平再差,绝不会差过三杰,更别说谢离了。

    若真是谢离因此受伤,也是被孟帅牵连,孟帅心中自然不安。

    过了一会儿,青鸾的声音懒懒的响起,道:“罢了,别争执了。回头见到孟帅,你们自己和他确认。你要真是他的发小,回头仔细想想,是不是听他提起过我。你要慢慢想,说不定便想起来了。”

    她突然偃旗息鼓,大出人意料之外。谢离没有再说话。孟帅的耳机中一下子沉默下来。

    孟帅听到突然安静了,心中再次担心起来。恐怕这平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过了一会儿,还是青鸾开口道:“好了。我们被困在这里。还不知几日能离开。纠结一个生死不知的人有什么意思?不如聊聊开心的事,等着地狱之门的烈火熄灭,才好返回宫中。”

八二三 地狱中门开,往事如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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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行的扭转了话题之后,这段令人不快的对话戛然而止。

    孟帅却听到了其他有用的信息——他们竟然是被困在此地的?怪不得谢离他们好好的,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和青鸾走到了一起,想来经过了许多曲折。

    一面听,一面向上走,孟帅不由得有些烦躁,暗道:“这什么鬼地方?怎么离着地面这么远?这就是十八层地狱也该生了吧。”

    这时,就听白无青道:“说来这一次地狱之门爆,还要多亏小姐救命,否则我们恐怕难逃一命。”

    青鸾笑道:“罢了。你不提,我都忘了这件事了。我把你们引来,也只是顺路,可没指望施恩图报。”

    她言语中暗有所指,谢离他们都不接口。唯有白无青刚刚和她没生龃龉,说话倒可轻松些,道:“不知小姐可知,这地狱之门的火焰,什么时候熄灭?”

    青鸾道:“这可不知道了。这种事我也没经历过。”

    白无青诧异道:“怎么,地狱门不是常常爆么?”

    青鸾道:“不是,地狱之门有周期性的爆,那是寻常,但这样天昏地暗的喷,以至于空气燃烧,四面大火,连落脚点都找不到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平息,不过,总不能等几年吧?”

    原来上面的情况已经这么恶劣了么?孟帅暗自寻思,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白无青道:“就算等上几年,也不是等不起。和小姐同在屋檐下,也不觉得烦闷。只是我们队长还有宋师兄不知所踪,心下挂念。”

    孟帅暗自一惊,心道:原来宋千寒失踪了。

    宋千寒一向沉默寡言,平时大家聊天,他都不怎么出声,刚刚一直没听到他说话,孟帅也不奇怪。没想到他是真的不在场。

    青鸾道:“那就没办法了,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宫中的梁使者也不见了,但愿他们也像我们一样幸运,能无意中找到一处庇护所。”

    白无青奇道:“这里是无意中现的么?我还道是小姐平时游玩的别所。”

    青鸾道:“当然不是了,地狱之门如此危险,谁会在这里建造别所?不过说到底,这还是我们凰金宫的产业。看样子,应该是以前的祭坛。”

    白无青讶道:“祭坛?祭祀用的?”

    青鸾道:“不错。当初凰金宫以供奉凤凰神明为己任,年年都要举行祭祀。且喜欢修建祭坛,南方世界,包括地狱之门中,也修建了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庙宇祭坛,这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说到这里,她软腻腻的声音变得肃然了一些,“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从何时开始,祭祀的风潮衰落了。凰金宫也不再行使神使的责任,变得和一般的势力没有区别。这些祭坛也渐渐消失在尘埃当中。就连我想要去寻找,除了在故纸堆里能看到些许记载,几乎再也找不到当年的痕迹。”

    白无青道:“小姐还特意去找过?”

    青鸾道:“找过。我一直想找到凤凰的痕迹,当然要去研究凤凰的故事。据我猜测,之所以能长时间兴起祭祀凤凰的风潮,是因为当初的先辈们亲眼看见过凤凰的真迹。至少那时,凤凰还有遗泽被下。只是渐渐地,凤凰的痕迹消失,人们也不再相信它还会回来,甚至连凤凰本身都予以否定,祭祀便衰落了。但当年亲眼看见,亲身相信的人,一定会有记载留下,找到了这些痕迹,离见到真正的凤凰,就更近了一步。”

    述说这些的时候,她的声音依旧轻软,但带着一层智慧与坚定,这让她细腻的声线出现了新生的魅力,和刚刚的慵懒判若两人。

    听她有条不紊的叙述,孟帅的心中陡然闪过了鸿鹄的影子,随即暗骂道:“呸,这娘们儿哪里去和鸿鹄比?我简直疯了。”

    青鸾接着道:“我其实一直在找这些古庙,找到过几处,都荒废坍塌,只剩下一片遗迹。没想到在火山地带还留下这么完整的神庙,倒也因祸?福了。”

    白无青道:“恭喜了。”

    青鸾道:“我要查探一下。白公子,你来不来?”

    白无青道:“好啊,我正想要看看。凌波,谢离,机会难得,咱们一起来吧?”

    姚凌波哈气一声,道:“我累了,要歇会儿。”

    谢离道:“我也算了。白师兄请代表北方和南方前辈友好交流吧。”

    青鸾一串娇笑,道:“白公子,你我单独同行,岂不更好,你还要别人来做什么?”又恢复了滑腻腻的声线。

    孟帅觉得一阵恶寒,心道:“白无青这小子,不是吃了这女人的美人计了吧?”

    只听石板中传来一阵移动的声音,但并没有减小,反而觉得更近了。突然,耳边一个声音响起,道:“就是这个!”

    声音巨大,几乎如打了个雷,孟帅连忙将石板从耳边移开,移出三尺远,堪堪够用。

    孟帅猜测,这窃听的范围相当大,刚刚那些对话,其实只是生在窃听范围的边缘生,青鸾他们走着走着,走到了窃听中心来了。

    就听白无青道:“这是什么?脏兮兮的。”

    青鸾道:“这是神龛,你看,这里还有倒塌的香炉,供桌已经塌了,但有石刻倒在这里。神龛里还有东西。好极了……”

    只听一阵摩擦的声音,似乎是擦拭的声音,青鸾道:“把灰尘除尽,就能看见里面的东西了——咦?”

    白无青道:“似乎不是神像啊。好像是什么文字。”

    青鸾嗯了一声,道:“是古时候的文字。我在哪里见过来着……”

    孟帅心道:“好么,这就进入了考古状态了。”这时,他攀爬的路线越来越陡峭,道路一直往上,几乎如爬山一般。而且没有楼梯,只是道路倾斜,走起来不舒服。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周围巨震,天旋地转,孟帅脚下一抖,险些栽倒。慌乱之中,随手一抓,抓住了一根绳子。

    好容易稳住身形,孟帅觉得自己拉扯的绳子入手粗糙凉,不像是绳子,似乎是一根铁链。忙借着灯火,仔细一看,果然拉住的是跟铁链。

    而这跟铁链还不是拴在别处,而是从上方垂下,孟帅顺着铁链往上看去——

    一扇门户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他的头顶。

    原来只要爬上去就行!

    一不小心找到了捷径,孟帅暗自得意,自己的运气还不错。当下伸手抓住铁链,往上攀爬。

    说实话,以他现在的修为,飞天遁地也可,还要爬铁链显得有点傻,不过这是惯性,就像看见扶手想扶着,看见东西想吃一样,无伤大雅,便遵从习惯。

    往上攀爬着,孟帅也暗想:刚刚是怎么了?

    正这时,就听青鸾笑道:“哦哟,不是说累了么?怎么现在又进来了?”

    姚凌波哼了一声,谢离却回答道:“刚刚火山又喷了一次,火浪把楼下卷了。我们上来躲一躲。”

    白无青道:“又喷了?这还没完没了了?现在把第一层卷了,回头再来一波,第二层不知能不能保住?”

    青鸾道:“哦哟,瞎说什么呢?这可不是好兆头。还是过来看这个吧。”

    姚凌波道:“这是什么?”

    沉默了一阵,谢离道:“这文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青鸾道:“你见过?你怎么会见过?这是我们南方的古字。我也认不得几个,你还能认得?”

    谢离道:“我也认不得,但是确实见过。若是公子在这里就好了,他博闻强识,或许认得。”

    青鸾冷笑一声,道:“孟帅,他……”说到一半,突然有些卡住,紧接着转了语气,道:“不错,孟郎读过好多书,他或许见过。可惜了,他不在这里……”

    孟帅也暗自冷笑,心道:差点儿露馅了不是?你孟爷爷读过的书多着呢。

    孟帅本来就记忆力惊人,又在几位高人座下学习过,练功之余,便是读书,若论见多识广,还真不差于人。何况他又有黑土世界辅助,许多文字失传了的,他都能破解硬生生一二,涉及到阵法和封印知识的古字更是谙熟,和谢离也讨论过,因此谢离才有此一说。

    这时,就见头顶一黑,门户就在眼前。孟帅暗道:“谁说我不在,我这不就隆重出场了么?”

    伸手开门,只听吱呀一声,门户动了一下,但没打开。似乎是堵死了。

    正要再用力,就听姚凌波道:“什么声音?”

    青鸾也道:“刚刚有声音,是人,还是……”

    孟帅这时要喊一声“是我”,估计外面能听见,不过那就失去了突然降临的新奇感,他憋着装x,故意不说话。只是再次开门。

    谢离道:“这里有古怪。咱们躲远点儿。”

    这时,白无青突然道:“这里好像有机关啊。”

    青鸾大声道:“喂,别乱动——”

    然而这一声显然说晚了,孟帅就觉得一阵轰鸣,比刚刚火山爆那一下更猛烈,手中的铁链陡然断裂,人也随之往下落去。

第790章 八二四天旋地昏暗,此散彼相逢

    “玩大了!”

    天旋地转,孟帅从上方落下,一下子陷入黑暗中。

    以他的修为,凌空飞度并非难事,纵然铁链断掉,他也不至于掉落。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他毫无抵抗之力的掉了下去。仿佛重力一下子打了千百倍,把他生生的拉扯了下去。

    与此同时,窃听板里还传来了一阵惊呼声,上面似乎也发生了什么意外,紧接着,石板的声音戛然而止,恢复了一片死寂。

    在死寂中坠落,孟帅震惊之余,还发现了两件更可怕的事。

    一是黑暗。

    孟帅一直是带着类似于灯火的封印石的,封印石只需要少许真气支持,不用燃料,不会熄灭,最稳定不过。然而,就在他落下的一瞬间,封印如同烛火被风吹灭一样,陡然暗了下去,让他的周围一下子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尤其是,黑暗是和石板声音停止在同时发生的,一下子被剥夺了视觉和听觉,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中,即使是孟帅胆子不小,也陡然惊恐,浑身僵直。

    这是一个恐惧,所有人处在此时此地,都会感觉到的恐惧。而另一个恐惧,只有孟帅自己能感觉到。

    是空间的变动。

    根据他的感知,在他坠落的时候,周围的空间发生了明显的位移,就像七巧板被拆开重组了一遍,上下左右全部变换了时空。也就是说,就算他停下来往上走,也回不去原来的地方。而出口在哪里,已经是个无法想象的难题。

    甚至,他可能被永远困在某个空间……或者亚空间中,与世隔绝,再也出不来。

    孟帅的惊恐随着下落的到底而跌到谷底,只听咚的一声,身子已经砸在地下。

    他至少落了几十秒的时间,下落也不知几百米,砸在地上的速度力量可想而知,但出奇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大的冲击力,仿佛只是掉了一两层楼,而以孟帅今日的肉身强度,也没怎么受伤,甚至也不怎么疼痛。

    但是,还是那么黑暗,那么寂静。

    在黑暗中独坐了一会儿,孟帅觉得浑身发毛,忍耐不住,叫道:“有人么?”

    寂静中,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何况是这么大的声音?四周立刻如同响了声惊雷,一个字一个字的传了开去。

    自然,没有回应。

    孟帅心中烦闷,想着是不是把小伙伴叫出来,哪怕是那只罗里吧嗦的蛤蟆,也能排遣寂寞,就听远远地有人叫道:“有人么……”

    那声音大概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传到孟帅这里,已经十分微弱,但孟帅却兴奋的浑身发抖,世上最好的珍宝,也抵不过短短几个字。

    辨认了一下,孟帅确认声音应该是谢离,心中更高兴了。这几个熟人中,和他关系最好的就是谢离,其他人虽然也是队友,但离着“朋友”还差些距离。

    按理说,他能听见谢离的声音,谢离应该也能听见他的声音,为什么没反应呢?

    孟帅略一思忖,便即失笑。刚刚太惊讶了,光顾着喊,没加真气,能传出去多远?谢离的修为也差点儿,没听见很正常。

    确认了一下方位,孟帅起来走过去,因为黑暗的缘故,他不能走得太快,且也不能笃定能走过去。毕竟这里有空间法则在,或许距离不远,却是两个位面,走到死也走不过去。

    好在没有发生那么恐怖的事,孟帅靠近之后,试探问道:“谢师兄?”

    谢离惊喜道:“队长?!你在这里?”

    两人各自确定了声音,往前走了几步,各自伸出手去,碰到了对方,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

    人是需要五感的,现在视觉无效,没有嗅觉,听觉也备受压抑,触觉能发挥作用,一下子便真实了许多,有些找回自我的感觉。

    谢离叹道:“真黑啊。”

    孟帅同意道:“确实黑的不同寻常。”

    这时两人面对面,却完全看不见对方的轮廓,这实在不寻常。要知道人本有一定夜视能力,高手的夜视能力更强,现在都已经适应黑暗了,还一点儿东西都看不到,这已经不是自然了。

    而且,纵然看不见别的,也该能看见对方的眼睛,现在连眼睛也看不到,只能说明,在这片空间中,眼睛算是废了。

    两人感叹了一句废话,谢离才想起来,道;“你怎么在这里?”

    孟帅道:“我是从火山底下爬上来的,倒是你们,你不是在上面么?怎么下来了?”

    谢离道:“这还的怪白师兄……咦,你怎么知道我在上面呢?”

    孟帅哼道:“我从下面上来,隔着门听见你们说话了。要不是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我早就‘天空一声巨响,老子闪亮登场’了。现在好了,天空倒是响了,我连抹黑出场都不行了。”

    谢离“啊”了一声,道:“原来你听见我们说话了。那你听见了……”

    孟帅道:“青鸾嘛,前因后果没听见,最关键的倒是听见了。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谢离道:“是了,就是那个。这么说,那女人说的,果然是假的了?”

    孟帅气道:“那能是真的么?我看你之前还为我据理力争,言之凿凿,把那女人的话堵回去,正感叹知我者谢离,莫非其实你也有点信了?”

    谢离嘿嘿一声,道:“这种事情……因为不能用常理判断,所以总有点活动啊。何况根据常理判断,女子名声更重要,她都主动承认,确实让人怀疑……何况她毕竟是个大美人,一般人也无法拒绝的。”

    孟帅道:“那女人长得还挺漂亮?可见心灵美和外表美从不挂钩。我就是个正例,她就是个反例。”

    谢离忍不住偷笑,笑过之后,又奇道:“怎么?你没见过她?我还想她既然和你无旧情,那就是有宿怨了,莫非你们素不相识?”

    孟帅道:“还真是素不相识。我是没见过她,她倒是可能见过我的画像。不过有宿怨倒不假,至少是她单方面的。这个青鸾,为了我和鸿鹄的事……”他犹豫了一下,考虑要不要把他想的那个大三角猜测说出来。只是一来这是儿女私事,说出来似乎无聊,二来他来自开放年代,可以无障碍的考虑百合,谢离却未必接受,说不定会认为孟帅妄想。

    谢离却惊奇道:“青鸾?鸿鹄?是指五大首座中的青鸾和鸿鹄?那女人是青鸾么?”

    孟帅反问道:“怎么,你不知道?这倒怪了,我是闻名不见面,你是见面不闻名。咱们都是瞎子摸象了。”

    谢离不可思议,道:“那信口开河的女人是青鸾?我们竟然和青鸾首座走在一路。真是……奇怪啊。”

    孟帅道:“说起这个,我还想问你呢。你们怎么和青鸾走一路的?不是和梁夫人么?宋师兄怎么不见了?”

    谢离道:“说来话长……”

    孟帅道:“既然话长,不妨边走边说。”说着他往前走了几步,道,“虽然这里黑咕隆咚,但是还是要前进的。总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说着取出封印器,果然发不出亮光。他想了想,又取出了火刀和火石。

    嚓的一声,火星燃起的声音传出,黑暗中,隐隐听到了火在燃烧。

    孟帅举起了火折子,道:“感觉到了么?”

    谢离道:“好像有热气。”

    孟帅声音凝重,道:“确实有热气,说明火已经点着了。但是看不见亮光。也就是说,没有光是因为这里不允许有任何光亮,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暂时只好放弃用眼睛,用精神力还可靠些。”

    谢离无奈道:“我试过,精神力放不出去,就像套了枷锁一样。”

    孟帅也试过,虽然受限制,但是能放出三米左右。这也不奇怪,他的精神力本来就比同辈强太多,何况是还没混元的谢离,道:“我这里还有点用。我带着你,你跟我走。就当你是盲人,我来导盲……”

    说到这里,孟帅发觉自己好像带入了“人类最好的朋友”,轻咳一声,道:“反正要探路,边走边聊吧。遇到其他人,可以叫他们入队。相比他们也在空间中的某个地方。”

    两人小心翼翼的向前摸索,谢离道:“其实之前也很简单。你下去之后,我们都不想先离去,要留下来找你。哪知道昨日突然火山爆发。那场爆发太邪性了,就像天上落火一般,无处不燃烧。连我们身边的火仙童都烫死了一片。我们几个用真气撑着逃离,只是到处都是火焰,而且酷热难当,我们渐渐受不了了。”

    孟帅算了算时间,觉得那火山爆发可能和自家在底下搞出来的事脱不了关系,反正他和鸿鹄等人在底下冒险的时候,上面的人也经历了一场生死冒险。

    不知道鸿鹄他们怎么样了。鸿鹄比自己走得早,有没有可能已经脱险了?任盼盼他们坠在后面,可能被连累了,不知道在黑暗的哪个角落。

    他这么一走神,谢离已经说完了自己队伍的一些冒险,道:“于是我们就走散了。当时周围都是火,走散了也没发觉,只觉得真的要被地狱吞噬了。突然,就看见了那女人……青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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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天道介绍: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勉其心志,锻其筋骨,赞其行为,给其金手指,然后看其脸色,任其胡作非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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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你好,我就是你要找的第一高手,听说你叫我补天?不好意思,咱俩又不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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