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七 独力推八卦,众望当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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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山上,一头猛虎雄踞巅峰,长长的羽翼折叠着,目光如炬,照亮着暗沉的天空。
好一头山君!
众人之中,自然有人改造了翅膀,不过多是肉翼,现在成了半妖还保留着,收在背后,看样子就像一只只蝙蝠,哪能和那个羽翼相比。
从体型上,巨虎和他们这些半妖也不是一个层次,更不用说那仿佛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居高临下,睥睨天地。这巨虎仿佛不是世间灵兽,而是从山海经中走出来的妖神。
虽然被震慑住了,但诸位弟子绝非轻易退却之人,一个个挺胸抬头,往前走去。
不过走着走着,队伍却分外两拨,西方一拨,北方一拨。
这是自然而然的,也不是谁号召的,众人就这么分成两股。虽然钟少轩说过,希望他们同心协力,不过他们信任的,当然还是朝夕相处的队友,而不是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外人。至于说什么并肩战斗,能当个盟友都勉强了,哪能把后背交给对方?
不仅不合作,双方还存着斗气的心思。
白无青道:“一会儿大家加把劲儿,不可输给了西方那些小子。”
宋千寒道:“这个自然。队长折进去了,倘若我们也输了,北方颜面何存?”
姚凌波看了看对方,道:“他们也和我们卯上了。他们选出了个号令的。咱们也要选个头。这回是合攻,要有章法的。有组织的和无组织的,当然不同。”
白无青道:“宋木头呗,他一向是老大。”
宋千寒面无表情,道:“我不习惯筹谋全局。无青你上。”
白无青道:“难道我就懂?我心思也不在这上面,那就是凌波了。”
姚凌波道:“你们两个一个木头一个滑头,要叫你们号施令,我也不同意。可是我也不擅长,我推荐一个,谢师弟你来。”
谢离吃了一惊,道:“师姐别开玩笑,三位都是我的前辈,修为又高,哪有我来令的资格?”
姚凌波道:“谢师弟年轻些,修为是落后了一点,可他精通阵法,脱胎于兵阵。这样特殊的地形,岂不正是他一展所长的时候?”
宋千寒打量了他一眼,道:“行。我看行。”
白无青道:“那就是他了。我看孟公子和他交流阵法,说的头头是道,想必是有真才实学。”
姚凌波拍了拍谢离,道:“你看我们三个都让你,你还顾虑什么?”
谢离道:“既然如此,小弟僭越了。不过不敢做主,请宋师兄做领,小弟辅助。顺便请将三位的进化方向告知。”
几乎是同时,两边都商量完毕,一声呐喊下,两个队伍八个人同时冲向猛虎。雷光利爪钢牙,各种攻击落在山君身上。
钟少轩在远处通过宝镜看到了这一幕,又好气又好笑,道:“我说了让你们同心协力,还这么各自为战,这是不把虎霸王放在眼中么?”
好在他们除了各不合作,自己队伍里颇有章法,双方不约而同的采取了袭扰战术,由双方会飞的队友在天上牵制,地下轮换进攻,你来我往,轮流出手。
而且因为是分队进攻,双方在两个不同的方向,反而造成牵制效果,让巨虎尾不相顾。不过因为双方并非统筹考虑,也不是考虑到老虎的状态进行轮换进攻,会有受打击不平衡的状况,一方吃力而另一方并不及时援助或者分开注意。这还是双方争胜,都想自己拿下的情况,不然一方把另一方当肉盾,拖死也不稀奇。
如此,和虎霸王维持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虎霸王受到不少攻击,且并没重伤一个,看来一直维持这样的局面,过关有戏。
钟少轩看着,暗暗摇头,心道:若是觉得虎霸王这么容易对付那就错了。不知他们有没有察觉,虎霸王根本没收到什么大伤害。而且,它还没有放出绝招呢。
当然,不是没人察觉。谢离在观察了场中的形势后,下令叫队友们回缩队,渐渐地离开战场。
姚凌波道:“什么意思?咱们不进反退?”
谢离道:“我看那老虎不耐烦,恐怕要……”
正在这时,只听有人叫道:“飞起来了!”
几人回头,但见巨虎飞起来,巨大的羽翼一动,就是遮天蔽日。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天而降,仿佛有泰山压顶,众人脸色陡变,只觉地面都在颤抖。但事实上,那老虎还没出绝招。倘若出,威势何等惊人?
这时,众人不自觉的往后退却,谢离突然大声道:“西方的朋友过来,我有一阵法,能防御稳固,需要八个人,咱们同心协力!”
对面四个人愣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但这时天上风云汇集,日月无光,着实骇人,不由自主的,四个弟子靠近了过来。
谢离并不多话,随手一抛,八根木枝插在地上,道:“站稳了方位,跟着我运气,来——”
八人站好阵法,谢离为阵心,在他的运营下,八人身上的力量连接一体,头顶冒出层层白烟,如云朵一样,盖在顶门。
这时,雷光降下——
一道完全不输给天劫的巨雷带着隆隆的咆哮从天上降下,狠狠地劈在云朵之上。云朵巨震,白色的云气和雷光抗衡,震颤不已,但始终顽强不散。
过了不知多久,雷光消散,咚咚几声,阵中的几个人倒地。
他们是有些脱力的,刚刚和雷光对抗,身体和精神负担都极大,受到反震,跌倒在地,但并没有受伤。谢离站直了身体,透过云层,看向巨虎。
巨虎摇摇晃晃落下,虽然不是坠下,但也境况不佳,谢离大喜,道:“它正虚弱,大家最后努力一把,毕其功于一役!”
众人听到声音,心头大振,纷纷起来,谢离又道:“各位,最好的机会只有一次,希望大家同时出手,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还请按照刚刚的方位站好,把巨虎围在中间。”
他自行调派,井井有条。若在一开始,众人傲气,自不会听他调集,但经过刚刚一阵,谢离受到了众人的认可,再加上两边领头的本就不在,他顺势而为,众人也没有异义,不自觉的便跟着他走。
钟少轩在镜子外点头,心道:这个青年人纵然修为略差,但有大将之风。有些小弟的意思。
这时,最后的围剿生了。八种最犀利的攻击同时亮起,光芒笼罩之下,镜面被白光充满,一时看不清人影。
虽然看不清,但钟少轩知道结果。那巨虎是虎穴造出来的,巨虎崩溃,虎穴有感应,他也有感应。这时感到了反馈,钟少轩暗道:不过,虽然没有打死,但已经打得巨虎十去**,后面零星的磨,也该磨死了。
眼见北方的五方轮转就要成功,钟少轩心中松了一口气,又有些遗憾——这么结束,孟帅是肯定赶不上了。纵然他最后赶来,但巨虎的战役他没有参加,宝镜不会承认,他也没资格继续五方轮转。
正自有些黯然,突然,宝镜震动了起来。
钟少轩愕然,道:“没有过关么?怎么又有从头开始的迹象?”
这时,一个影子从镜子边缘出现,渐渐地靠近众弟子。钟少轩眨了眨眼睛,仔细看去,惊疑道:“那是什么东西?”
烟雾散尽,巨虎倒卧在地,羽毛凋零,落了一地。
众人看清结果,欢呼道:“好啦,它死了!”
紧接着,就有人现巨虎尚有呼吸,一股脑的像巨虎冲去。这时候巨虎连病猫也不如,却还有一口气在,谁若是给了它最后一下,不但是偌大的荣耀,说不定还有额外的好处。因此谁都想捡这个便宜。
这个时候,当然也没有人听谢离的了。谢离也不出声,甚至没有向前挤,这时候大家各凭本事,他的硬实力是差一些的,挤不过其他人,因此也不凑这个热闹,反而默默退后。
有了刚刚那一幕,其他的事情还重要么?
这时,一只素手伸过来,姚凌波挑起拇指,道:“谢师弟,了不起!”
谢离脸色一红,道:“师姐过奖了。”
姚凌波道:“你比那两个混球可靠得多。也不知孟公子能不能赶上,倘若他赶不上,以后还要劳烦你多费心,可不能把什么事儿都交给那两个小子。”
谢离道:“但愿公子能赶上,他的能力比我强太多……”话音未落,突然怔住了,往天上看去,道:“那是什么?”
姚凌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但见一个阴影从天上飞来,越来越近。莫名的,她便感到一阵压抑,仿佛阴影并非落在眼前,而是落在她心里。
继两人之后,其他人也相继看见了,纷纷抬头,暗自疑惑。按照钟少轩的提示,这巨虎就该是最后一个敌人,怎么又有其他东西来?是敌是友?
阴影越来越近,轮廓越来越清晰,众人不由皱眉,纷纷道:“是什么?是虎狼么?还是别的猛兽?”
白无青奇道:“我看那样子,像个蜈蚣。最后是蜈蚣怪么?”
终于,阴影显露人前,有人惊呼道:“是龙!”
七九八 此凶是彼祸,旧恨添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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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是看在的家伙浑身金甲,五爪带角的份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龙。
众人一看,果然有些相像,乍一看,确实反应是龙。
然而……哪有那么丑的龙?
若说此物是龙,也太寒碜了,那张脸上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三角眼,蜥蜴皮,青面獠牙,只像是童话里的妖怪,专门吃小孩子,吓唬小孩子睡觉的那种。
虽然这东西丑的玷污一个“龙”字,但那铺天盖地的威压,与传说中的“龙威”,何其相似?莫非真是龙?
众人议论之中,丑龙已经降临,突然仰天长笑,隆隆声中,竟有人声传来。
“果然是些蝼蚁,见到本神龙,还不跪拜?”
白无青皱眉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口出狂言?”
那丑龙缓缓降落,就落在巨虎背上,道:“好没见识的小子,连真龙也不认得?”
白无青道:“什么真龙,明明是头拉长了的猪。”
这话刻薄,却也惟妙惟肖,众人不免大笑,那丑龙暴怒,喝道:“找死——”尾巴一扫,向白无青横扫过来。
白无青一闪,前面的一个西方弟子却遭了秧,扑通一声,横飞出去数十丈,落在地上,和破布袋相似,手脚不动,眼见不活了。
嘲谑的气氛登时一凝,众弟子凝重起来,纷纷后退。结成了一个队形。然而,少了一个人,八卦阵已破,再也不成型了。
那丑龙冷笑道:“好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竟敢挑衅本座。我本来就要把你们一个个都吃了,补一补身子,现在更是要切片活剥,个个做成不同花样,摆宴庆祝我的成龙之喜。”
它的目光扫过去,点了点白无青,道:“就从你开始,你这小子有点眼熟……莫不是姓白?”
白无青一惊,道:“你怎么认得我?”
那丑龙道:“认得你很稀奇么?本座成龙之后,记忆力大大增强,本来毫无印象的小虫子,现在又记了起来。你和北方那个被我废掉的小虫子有那么几分相似。长得一样讨人嫌,上次我还手下留情,没取他性命,这回要吃了你。”
白无青牙齿“咯”的一响,道:“你莫非就是那个陶绛?东方的王八蛋?”
姚凌波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丑龙道:“本座神出鬼没,想在哪里,就在哪里。现在就在这里,女娃娃,你站在一边,本座最后一个处理你,你该感恩戴德。”
白无青喝道:“去死——”
身子一团,竟化为虎形,往丑龙那里冲去,竟似要做舍身攻击。
谢离迅判断了一下形势,喝道:“并肩上——”也冲了上去。他选择的进化方向是度,竟一点儿不比白无青慢,冲过了白无青的身前。这时丑龙五爪如闪电般抓来,谢离冲的太急,被龙爪一抓,抓住了虎尾,往下狠狠一甩,砰地一声,砸的尘土飞扬。
白无青惊怒叫道:“谢师弟。”冲过去抱住他,要拉他出龙爪,一拉不动,眼见丑龙要再摔,当机立断,一斩之下,将虎尾斩断,把他拉出了前线。
这时,光芒一闪,空中炸开了一朵水仙花,那是姚凌波的攻击到了。
那花朵就在丑龙眼前,一瓣瓣绽开,吸取了大量的的风,接着砰地一声,炸成千百片。丑龙略一摇头,道:“什么玩意儿?”竟是毫不在意。
姚凌波失色,她短于体力,却把所有心血都用在攻击上,这水仙花的绝招,威力几乎与她在外界的武技相似,刚刚对付巨虎也立了大功的,现在却是如蚍蜉撼大树一般,可见对方何等实力。
紧接着,宋千寒等和其他西方弟子的攻击也到了,种种和巨虎时一样的攻击,落在那丑龙身上,却如灰尘落下,毫无知觉。
那巨龙笑道:“该我了——”突然张口,一团漩涡形成。那漩涡并非往外吐出,而是往里吸,周围的空气如?到了黑洞,瞬间盘旋着往龙口处冲去,无数砂石,草木收到吸力,纷纷冲进去。那巨龙张口不动,土石也好,树木也罢,进了它的口中,有进无出。它也不嚼,就这么鲸吞下去,似乎真在体内藏有黑洞,多少天地都能吸入其中。
众人在风中,几乎站立不稳,实力强大的,还能够站住,弱一些的只好蹲在地上,扶着地面自保。那被抽出去的弟子倒在地上,无人看护,立刻被卷入其中,一直卷进丑龙口中,一声惨叫都没有出,便消失了。
谢离比他幸运,白无青抱着他,顶风回来,姚凌波和宋千寒一左一右护住他,如一堵墙一般,挡住风暴。
谢离从龙爪下逃生,浑身断了几根骨头,有气无力道:“先撤了……它不是守关的,不……不一定要和他斗到底……”
白无青道:“可是他与我有仇……”
姚凌波大声道:“你要害死谢师弟么?”眼见白无青还在迟疑,大声道:“宋师兄,你怎么说?”
宋千寒寒着脸,道:“先撤。”说到这里,牙齿咬得紧紧地,显然撤退非他的本性,但考虑到谢离在,不得不顾全大局。
白无青只得狠狠地看了一眼丑龙,道:“妈的,走吧。”抱着谢离离开风暴。
这时,对面的西方弟子也有了决断,剩下的三个人往另一边撤退。两边分开来,也算一种默契,增加一半的逃生机会。
丑龙双眼移动,道:“都跑了,那我先玩哪边为好?”
突然,它腾空而起,如闪电一般瞬间飞出百丈,轰然落下,两只前爪落在地上,分别按住了一个弟子。正是逃跑的西方弟子中的两个。剩下一个大骇,化作虎形奔逃。丑龙张口一吸,将那人吸过。
那位弟子的身躯一震,陡然分成两部分,原地留下一个残影,真身再次前冲,几个呼吸之间,已经远远地逃开。
丑龙咦了一声,道:“遁法有点儿意思啊。算了,沧海?珠,也是有趣。”脚下一碾,将踩住的西方弟子碾成肉泥。
霎时间,西方弟子死三逃一,全军覆没。
北方弟子这边,看到这种情况,不由惊怒,宋千寒道:“别跑了,跑不过他。”
白无青道:“正是,留下来决一死战。”
几人情同此心,反而一起停住,谢离道:“放我下来吧。”
白无青将他放下,这时候也没什么带上还是舍弃了。反正大家一起拼命,众人若死,谢离也不能逃生,他不愿最后做一个病号也是寻常。
丑龙落在他们面前,竟没有如西方那边摧枯拉朽一般践踏,反而睁着怪眼,叫道:“知道为什么把你们留在最后?”
白无青道:“因为你有说废话的**。”
丑龙怪笑道:“根据我的经验,一连串杀人中,越后面死的越是痛苦,给吓破了胆子,屁滚尿流也是寻常。因此我越讨厌谁,反而让他后死。如此看来,姓白的小子,你倒是可以最后死。”
白无青呸了一声,道:“屁话太多,无聊透顶。”
丑龙看了一眼姚凌波,道:“这个丫头美貌,我倒可以留下。最后好好炮制你。”他目光移向宋千寒,显然是打算先对他动手。
姚凌波冷笑道:“就凭你这长虫?”
丑龙呆了一下,道:“是了,我如今不方便。那么你惨了,你长得漂亮也没用了。我还第一个要杀你,将你的脑袋揪下来,看你这花朵一样的脸被血染红,也算一种艺术。这是你最后一个用处。”说到这里,突然龙爪压下。
白无青和宋千寒同时出手,两边用最大的掌力抵御龙爪。
龙爪在空中震了一下,突然五指一张,五根手抓同时伸长,如牢笼一般扣下,将姚凌波扣在里面。
姚凌波这时难以抑制惊恐,想道:今日我就死在这里?
又一个念头冒出来:虎穴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有这样的东西?难道把我们找来,就是个大阴谋么?
她却不知,钟少轩在镜子前面,也记得浑身冒汗。
纵然他们和钟少轩关系并不密切,可北方弟子无缘无故全军覆没,这也是天大的事。而且是在西方出了这么大意外。这怪物并非虎穴所有,却让他硬闯进来杀了这么多人,说到底是西方失职,责任重大。这还不提刚刚失去了龙虎下院中极有前途的几个弟子,龙虎山对龙虎下院也没法交代。
但若是在前面关卡,钟少轩就可以出手干预,但这最后一关,偏偏是他唯一不能插手的,在镜子前面看得坐立不安,偏偏无可奈何。
真的没办法了么?
丑龙扣住姚凌波,其他几人不要命的向它攻击,却如挠痒痒一般,没损失他半根毫毛。丑龙哈哈一笑,道:“急了么?现在看看你们的小美人,是怎么个结果。”
说着,就要一合爪子,将姚凌波抓碎,姚凌波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风声骤起,一道光芒从旁边飞出。
轰的一声,一根棍子从天而降,穿过了丑龙的爪子,将它死死地钉在地上。那棍子全身流光闪动,似有龙游。
是真龙的影子。
就听有人叫道:“我去你这丑货,你怎么还没死?”
七九九 三剑合一剑,假龙见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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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呼喝,一道人影落下,正好落在丑龙脑袋上,丑龙一抬头的功夫,就觉脚爪生疼,惨叫一声,钉着脚的棍子被人生生的拔了出来,鲜血狂飙。
惨叫声中,三条人影终于落下,呈三头鼎立的姿态落在丑龙身前。三人皆是一身轻装,所服虽不华贵,却剪裁合度,加上精神抖擞,神采飞扬,正是三位高手风范,和场中半人半虎的弟子们全然不同。
姚凌波等人齐声叫道:“队长?”
孟帅回头,拱手道:“抱歉,我……咳,绕了点远路,来迟了。”
姚凌波喜极而泣,道:“来得不迟,也不早,若是再晚一步,就见不到我们了。”
孟帅摇头道:“这其中很多曲折,一言难尽。等先了结了这个丑八怪,我再详细告知。”说完,他把目光收回,盯住丑龙,道:“你没死,还变成了这个模样。”
丑龙冷笑道:“我当然没死——你们都死绝了,我也不会死。我是天命所归,气运所系。不但没死,还终究得了场造化。你们三个……”他目光往孟帅徐千源任盼盼身上一扫。
它大声道:“你们三个,也是走岔了路,走的什么路?人路么?真是无聊,当了那么多年的人,居然还要当人。你看你们一身布衣,手里那铁棍,比外面还寒酸,白摸爬滚打这么多时日。我却是走的龙路!历经百劫,越过龙门,终于成了神龙!我一生的追求在这里实现了,你们羡慕么?哈哈哈……”
说着,它狂笑起来。
孟帅痛心疾叹道:“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成这样了?”
谢离轻声道:“好吧,至少斗嘴一方面,我们不会输。”
刚说这么一句,孟帅已经道:“第一,你忘了这里是秘境了?一切都是秘境安排,在这里成虎也好,也龙也好,或者成猪成狗成畜生,也就是一时,出去该是什么还是人们。就算变成小强,出去也成不了小强侠。还一生追求,你做什么梦呢?”
楸龙笑声戛然而止,孟帅继续道:“第二……你管这模样叫真龙,扪心自问,刨去自我催眠的因素,你自己信吗?别怪我说粗话,你现在模样,不就是把你与生俱来的那张丑脸,按在一个那玩意儿上,这要叫真龙,茅厕里扫一扫,满地都是真龙了。”
丑龙再也忍不住,怒吼一声,周围同时出现了三个漩涡,每一个都在疯狂旋转,把风不停地搅进去。
孟帅微微抬头,道:“破——”
三人从三个角度同时出手,三道气剑同时打了出去,角度秒到巅峰,只听“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响声,那三个有吞天灭地之势的气团如杯中的泡沫一般,飞快的散掉。
孟帅冲起身,道:“再来——”直接坠下,又是一道气剑,其他两人从左右两边同时出击,三道气剑看似汇集往一点,却毫无交集,以极其凑巧的方向擦身而过,在丑龙身上留下三道明显的伤害。
三人一刻不停,凭借三道气剑,三个身体,在场中穿梭,此起披落,每一次出击都有安排好的退路,每一条退路,都有人接应。仿佛一个运转不停的精密机械,每一步齿轮推动另一边的齿轮,机器扎扎前进,可靠之余,又兼具美感。
姚凌波赞叹道:“厉害——这才是配合呢。刚刚我们有点乌合之众了。他们配合的很好,哪里找来的这么默契的队友?是虎穴里早出来的么?”
宋千寒道:“而且实力比我们强。”虽然换了身体,实力和外面不一样,但高手的动作反应和机变,都处处有烙印。宋千寒眼光既高,性情也直接,便说了出来。
白无青多看了几眼,道:“当然强了,我若没看错,那就是西方弟子的大师兄啊,和孟公子一起失踪的那个,看来他们走到一起了。还有个女子是谁?修为不在我们之下,实力更是不俗。”
姚凌波道:“那两个人好像是以公子为,唉,到底是孟公子,到哪里都能压一头。”
谢离更目不转!,旁人只看到他们配合巧妙,实力强劲,他却隐隐看出阵法,似是三才阵的变种,但变化更加巧妙,几乎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使用阵法的人更强劲,人托阵,阵托人,当真到了出神入化的理想境界。而刚刚强势的丑龙,在如潮水般的攻击下,渐渐地施展不开,攻少守多,落在下风。
只听噗噗几声,三朵血花绽开,丑龙身上同时中了三剑,顿时惨叫。
丑龙再不留在原地,一面逃窜,一面大声道:“你们三个打一个,好不要脸!”
孟帅道:“你这真龙还要和我们蝼蚁平手对敌么?不跌了你神兽的面子?”
丑龙暴怒,道:“别看我现在是神兽,出去了我就是东方一个弟子,和你们一样。你们三个打一个,还是西方和北方的第一弟子联手,对付我这个连东方第一弟子都不是的人,你们自己不觉得丢人吗?”
孟帅呼啸一声,三人再次同时出手,丑龙险些又中招,逃得更快了。
追击之中,孟帅道:“他用了激将法,我不受激,你们怎么说?”
任盼盼不以为然的道:“那是什么东西,能吃么?”
徐千源道:“看你。若要单挑,我们三个中,也只有你最合适。”
孟帅若有所思,任盼盼道:“不会吧,你不是刚刚说过不受激吗?再说,我们一关关闯下来,方向都是你定的,是你决定的联手,现在反而要一个人出去逞英雄么?”
这话是没错。作为一路闯关而来的几个人,路上也不免一关关闯过,每一次闯过,都有机会获得进化的力量。作为人,进化的方向很灵活,但增幅并不大,不能和猛兽相比。是孟帅创造性的提出干脆以配合为方向,一开始就进行互补,把三个人作为一个整体选择进化。
第一次做出这样的选择时,其他两人还是有所怀疑,但孟帅成功的说服了他们尝试。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三人合作之后,远大于分别作战,跌跌撞撞闯过第一关之后,第二关第三关简直如吃饭喝水一样容易。孟帅的方案给了他们极大的自信。因此一路上都是以此为中心前进过来的。被姚凌波他们赞叹不已的默契,也是在一关关中磨练出来的。
但正因为三人联手,若拆开了,单人的实力不免下降,无法和外面相比,这丑龙实力不差,单独一人恐怕胜不过他。因此任盼盼现孟帅有单挑之意,才这么吃惊。
徐千源道:“你看如何?我想你的判断总是准确的。”
孟帅目光一动,道:“也罢,我试试。”
任盼盼跌足道:“你上了人家的鬼当啦。这么着,我们离你不远,你若不行,我们赶上去,好歹结果了他。总不能面子没了,连里子也没了。”
孟帅道:“多谢,单挑不成再群殴,虽然这样耍赖一点,但是我喜欢。”说着,气剑一散,手中抄着降龙锥,扬声道:“你想要单挑么,我来了。”
此言一出,姚凌波等北方弟子相继失色,丑龙却是又惊又喜,连忙道:“你可别后悔。”说罢停了下来。
孟帅道:“后悔什么,这不是你所求的么?”
丑龙暗喜,心道:“我还道这家伙有几分小聪明,看来也是个蠢货。这点子机谋也会上当,也是一个奇闻了。”表面上却道:“很好,算你还有几分骨气,没白学几年武功。敢和神龙挑战,就算死了,也算个英雄吧。”
孟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真的坚持自己是龙?我说,你有没有见过真龙?”
丑龙怒道:“真龙不就在你眼前吗?”
孟帅道:“不错,真龙就在眼前——来,出来给他看看。”手指一点,一头小小的龙出现,盘在他头顶。只见龙虽只有指头粗细,但金鳞五爪,正与画上画的一样。威风凛凛之余,外形也神骏非常,和那丑龙正是天上地下。
丑龙一眼看见真龙,露出又妒又羡神色,随即道:“你从哪里找来的玩具?这么小一点儿,唬人玩呢?”
连任盼盼和徐千源也觉得惊异,他们都没不知道孟帅有这么一条龙。有还罢了,关键是怎么带进来的?每一次闯关他们都在,孟帅从没提出过要求从外面带灵兽来的要求啊?
哪知道孟帅是作弊带进来的。他在每一关的修养殿堂中,都能联系到黑土世界,因此也老实不客气,多次从里面偷运东西出来,这都是规则之外的,但虎穴秘境也没找过他麻烦。因此他越来越大胆,最后一次直接把小龙叫出来了。
不过这话他连徐千源他们都不告诉,怎会跟丑龙说,笑道:“你看不起它,来,叫一声给这劣货听听——”
“吟——”
一声龙吟从小小的身躯出,高亢入云,直上九霄,深深的震撼了每个人的心底。与那丑龙嘶哑的咆哮有云泥之别。
丑龙先是惊羡嫉妒,紧接着想起一事,突然失声道:“是你,原来是你!”
八百章 漫天风波乱,定鼎砥中流
丑龙情绪激动,瞪着孟帅,道:“真的是你?!”
孟帅摊手道:“什么是我?”
丑龙道:“我刚进来的时候,听到的龙吟,就是这个,我绝不会认错——对,这都是你,你引我来的,混蛋!”
孟帅不回答,但已经知道丑龙是明白过来了。[ 超多好看小说]
丑龙想的不错,陶绛来这里,本来就是孟帅引来的。
自从知道段凌夜跟在后面之后,孟帅就想把陶绛引出来杀掉。虽然北方和东方的争端由来已久,也不是陶绛一人所造成的,但他是最近这场风波的制造者,是白无青现在最恨的人,为队友计,早早除掉这家伙,对后面的行程有好处。
孟帅知道段凌夜的脾气,觉得他在后面不追上的可能性大,冯源也同意,言明段凌夜面上肆无忌惮,其实沉稳且谨慎,不会贸然追上来,可能会在后面驻扎,派人来刺探消息。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只需要让来人把值得陶绛出来的的消息带回去即可。
什么消息才能让陶绛跑出来呢?
唯有“龙”的消息。
这时便看出情报能力的用处了。冯源也不知怎么做到的,一元万法宗几次真传弟子,除了方轻衍这样的后进,其他人的资料他都有,其中也有陶绛,对陶绛“血封”的情况一清二楚。
陶绛的血脉封印选择的是“龙”,但一直远远不如的段凌夜的“灵封”。他不说自己悟性不够,资质不足,只是怨恨几位老祖将资源,尤其是龙的相关材料都给段凌夜,觉得自己非要找到一条真龙,融合血脉,才能战胜段凌夜。
这种情况,只要有真龙的消息,不怕他不上钩。
只是这样一来,要防着段凌夜。段凌夜心思机敏,而且他也是修的“龙”相关,若叫他得到消息,难保他不出面。因此要引着陶绛来,又要阻止段凌夜。
冯源提出用寄生蝎,孟帅觉得主意还不错。
不过事情发展到后来,倒比想的顺利,因为段凌夜真把陶绛派出来了,让他亲耳听到消息,比找人传话更加方便。
陶绛一进龙虎下院的范围,孟帅就知道了,不得不说冯源在监控上确实有一手,不需要多少人手,就如同天罗地网一般。 [800]孟帅找朱徽冰将陶绛引过来,故意谈起虎穴中真龙秘事,果然把陶绛镇住了。
至于那张师弟,孟帅是直接找人做了他,然后用寄生蝎附体的,他的用处就是敲边角,然后,也要激起段凌夜的怀疑。
其实陶绛孤身犯险,孟帅是可以当场弄死他的,不过考虑到陶绛修为不弱,若杀了他,难免惊动其他人,尤其是龙虎下院的人。孟帅不想将西方扯到北方和东方的争斗中,而且公开杀一个五方轮转的使者,恐有后患。只有把他吸引进密地阴死,才不漏痕迹。
另外,也要给段凌夜一个解释,不是孟帅去解释,而是让段凌夜猜到陶绛怎么死的,省得他疑神疑鬼,做出什么事来。当然如果他借题发挥,趁机找事,那是另一回事。
孟帅安排寄生蝎带着张师弟去见段凌夜,故意透露出些许消息,但又不确实,不把秘境透露出来,却暗示陶绛有异心。然后他立刻放开寄生蝎,让张师弟死掉,来个死无对证。顺利把段凌夜的疑心引到陶绛身上。
至于段凌夜会不会逼问陶绛,孟帅并不在意,且他知道陶绛是定然不会把事情告诉段凌夜,虽然他怕段凌夜怕得要死,但企图超过段凌夜一样是心魔,陶绛一定会咬紧牙根死硬到底,而且还是会拼尽一切,到那天偷跑出来进秘境的。
等到陶绛私自离开去秘境,段凌夜心中一定会有数,知道陶绛自己找死,当然他若以此找事,孟帅便接着,反正公然看来,是东方主动挑衅北方,算他们理亏,生死皆是咎由自取。
当然,还有一个风险,就是段凌夜直接把陶绛杀了。这在东方应该也是常事,尤其听说段凌夜喜怒无常,可能就为了方便,除掉了陶绛这个麻烦。若是如此,孟帅当然不会觉得惋惜,反而觉得趁便。当然不能手刃仇人,白无青可能会有点遗憾,但除掉了一个敌人,总归是轻松许多。
后来段凌夜是没有动手,陶绛私自跑了出来。孟帅一路把他引进秘境,让他成了那丑八怪。当然孟帅和钟少轩与虎王他们打好了招呼,不然段凌夜有什么本领,怎能一路顺利的进了这么重要的秘境?
不过这陶绛怎么变成这等丑八怪的,孟帅还真不知道,钟少轩他们也未必知道。他还以为陶绛和其他人享受一样待遇,到时候竞争时阴死对方就完了。没想到虎穴仿佛有智慧一般,给这个外来者弄了个如此不伦不类的身份。
这一切陶绛自然是不知道的,但他未必没有感觉。毕竟他不是傻子,孟帅的筹划远远没有天衣无缝。不过利令智昏,陶绛一心想要真龙重宝,满脑子都是欺压段凌夜,自然不会深究细节,只是心底存在一个疑影。
直到刚刚,那声龙吟,把他的疑惑唤醒了。
那声龙吟,和他刚刚进入虎穴秘境听到的一模一样。当时就是那声龙吟,勾起了他的无穷贪欲,让他头脑发热,直冲进虎穴秘境中。
进了虎穴秘境,陶绛也经历过很多,心境早已不同,怀疑的种子更是层层萌芽,刚刚那声龙吟,让他心头陡然闪过一丝亮光,把一切都穿了起来,自然恍然,再看孟帅的眼神,充满了怒火和仇恨。
虽然被看穿了,但是孟帅不承认。因为这件事不光彩。
不是手段不光彩,而是过程不光彩。
倘若一切顺利,陶绛进来之后,飞速的被孟帅踩扁,在把他砍死之前,孟帅到可以滔滔不绝的把自己策划的一系列事件说出来,装个x什么的。但问题是事情并没按照他想的发展,反而大出意料之外,也就是说,失控了。
孟帅和陶绛几次交手,虽然没吃亏,可也没拿下对方,最后自己走岔了路,倒让陶绛修成了强大的身体,刚刚那一战中更连累死了不少友军,这些责任追根寻源,孟帅难辞其咎。这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让孟帅怎么承认?他虽然脸皮厚,可也没厚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地步。
因此他只是淡淡道:“你又想起什么倒霉事儿了?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陶绛暴跳如雷,孟帅都以为耻,他这个被一路耍过来的,当然也没荣耀到广而告之的地步,只是怒道:“你自己知道——因为你,我受了多少苦,付出多大的代价,变成了这个鬼样子,都是你害的。”
孟帅奇道:“你不是刚刚还吹嘘自己变成真龙,快乐无比吗?”
陶绛语塞,他岂不知自己现在和真龙离着八丈远?无非一直自我催眠而已,这时怒吼道:“我说之前——我要杀了你!不惜一切代价!”
孟帅轻描淡写道:“嗯,我早知道了,来吧。”
陶绛仰天狂吼,身体陡然膨胀了起来,那是极度的膨胀,如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他之前还有一片片鳞片附体,皮肤崩开之后,鳞片一片片落下,筋络如一条条蛇一般在皮肤上绽起,如晒干的裂痕。如此身体,再配上他那副尊容,丑怪到不忍直视的地步。
然而,他的气势在暴涨。绽开的鳞片飞舞出去,每一片都引起了一个个漩涡,空中被漩涡布满,每一个漩涡都在疯狂的吸收空气,空气被漩涡们撕扯着,产生了混乱与分裂,整个空间充满了肆意暴虐的乱流。
孟帅在空中稳住身形,喝道:“你们先离开。”
任盼盼等人在不远处,自然受到了波及,连徐千源也在这等暴虐之地立足不稳,任盼盼更是摇摇晃晃,险些从空中坠了下去,她惊呼道:“怎么办?下去,还是上去?”
徐千源眯起眼睛,看着孟帅的背影,道:“下去。”
任盼盼道:“由他一个人扛着,行么?”
徐千源道:“行。”见任盼盼焦急,道:“你没发现,他特别稳么?”
任盼盼一回头,就见孟帅在乱流中背影,果然异常稳定,在如滔滔洪水般的乱流中,如中流砥柱,纹丝不动。
她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被徐千源一拉,两人向下落去,将战场彻底留给了孟帅和陶绛两人。
肆虐的风暴稍稍停止,一个个漩涡却没有散,反而有规律的围绕在陶绛的周围,像他的护体祥云。
这时候的陶绛,身子已经如一个扎紧的火腿,鼓鼓囊囊,脸也肿胀的不成模样,这时,别说和龙,就是和任何一种已知生物,都扯不上任何关系。他睁着两只水泡眼,盯着孟帅,道:“你倒是会强作镇定。”
孟帅微笑,仿佛不是置身风暴,而是沐浴在暖春的微风里,道:“不是强作镇定,是无所谓,你太弱了。”
陶绛一惊,冷笑道:“吹牛很累吧?”
孟帅道:“不是吹牛——你知道世上最混乱的乱流是什么?”他手中也开始形成一团气旋,不过和对面的漩涡有精微的区别,“是空间!”
八零一 脱胎留残血,死地而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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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刷刷——
风暴的乱流霎时间安静下来,然而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轰!
下一刻,空间爆了起来。
这是真正的乱流,每一寸空间都在开裂,每一似空气都在爆炸,风以一丝为单位,疯狂的转动着,如狂舞的落叶,往各个方向溅开。
噗噗噗——
刚刚那些风形成的漩涡,爆炸的更加惨烈,每一个都中心开花,混乱的连看都看不清。但众人的耳中,还是传来了除了爆炸之外,另一种声音,那是气刃割开血肉的声音,大概是因为丑龙的皮肉更厚,割出来的声音比寻常人更钝,也更响。
徐千源在下面看着,惊异难言,道:“是空间乱流,他怎么做到的?”
任盼盼道:“空间属……奇怪吗?那就证明他是混元期,而且走的是空间属武道呗。虽然稀奇,但也不是没有。我听说你的属性也是特殊。”
徐千源道:“我是重水属……但我用不出来,这里的身体最多只恢复到先天,怎能运用自如到这种地步?他也没选择这方面的进化啊。”
任盼盼也是不解,不过为了不服输,便道:“那不是老孟嘛,什么都有可能。你猜不到很正常。”
不但他们,连北方众弟子也是又惊又喜,他们当然知道孟帅是空间高手,可是同样不知道孟帅怎么做到在虎穴也运用自如的,不过对于孟帅他们更有信心,信任的更加盲目,因此就和任盼盼说的,孟帅什么都有可能。
没有人看见,孟帅的衣袖掩着,一缕金光在闪烁。
黄金右眼,那是蛟龙用以纵横龙虎山的神器。孟帅连小龙都偷渡出来了,何况这个宝贝?
亏了他没融合右眼,因此才能把它当做物品一样拿出来。只是没有融合,他只能动用其中很小一部分力量。但是对付如今的丑龙,足够了。
空爆停止。露出丑龙的身躯。
如今的丑龙,不仅丑,更狼狈。上几乎没有几块好皮肉,被各种空爆的余波撕扯的鲜血淋漓,浑身上下成了个血葫芦。龙尾削下一大块,滴滴答答往下淌血。
孟帅却是暗道:到底是龙身,防御力真不错。刚刚那空爆利用天时地利,引爆了本就混乱的空气,却是比寻常威力大上百倍,竟也没要他性命,看来也非重伤。小说/
丑龙喘息着,突然大吼道:“混蛋,竟敢如此对待我这真龙,我要杀了你!”
孟帅道:“说过一遍了,也许还不止一遍,你要怎样?”
丑龙浑身发抖,身子剧烈的震动着。丑脸更加膨胀,如圆球一般。
孟帅见了,就知道他在憋大招,不肯让他憋完,手指一动,又是一轮空间风暴轰过。
就在这时,只听砰地一声闷响,丑龙巨大的身躯在空中炸开。
它自爆了?
丑龙自爆的威力不小,空间受到了震动,向外发出冲击波,孟帅后退了一点儿,让开正面的冲击,神态却是凝重,他直觉这次自爆不简单。比起这么大的身躯,自爆的威力实在太小了,不像是同归于尽的招数。
紧接着,一团模糊的骨肉,从空中坠下,砰地一声,落地散成一滩。那是丑龙的身躯。
而空中,还留着一团血。
那大概是偌大龙身所有的血液了,在空中好大一团,竟有三尺直径的一个血球。血球周围,一道道金色的纹路包裹着,将血腥的球体装饰的有几分神秘。
封印?!
孟帅认出来了,那些纹路都是封印图,而且高深繁复,并非一般封印可比。如果孟帅没认错,那应该是一个相当偏门的分支——血封!
一重……两重……
十九重。
孟帅数了清楚,竟有十九重。超过了封灵师十八重的极限,达到了封灵大师的境界。心中暗自佩服,有句讲句,以混元期到封灵大师的水平,确实是天赋不错,孟帅然早有理论水平,但至今未做出一件十九重的封印器,就不能证明他已经是封灵大师。
当然,血封有其特殊性,尤其是对自己的血脉,封印起来相对容易。但陶绛也不愧是一元万法宗的得意弟子。
孟帅飞快的回忆着血封的知识,寻找如今这种情况的解释。就见血球突然一动,无数金符收回血球内,霎时间金光流动,血球变化,已经成了一条龙形。
这是真正的龙,除了鲜红的颜色,一鳞一爪,都和小龙一模一样,甚至身上也有淡淡的龙威,而狰狞的血色也在金符的光辉下变得鲜艳起来。
“血魂转生!”孟帅陡然想起来了。
血龙开口道:“不错,你竟然认得。”声音不再如陶绛一般,乌鲁乌鲁的,显得有些奇怪,不像是人声,很像是共鸣出来的声音。
孟帅回忆着这门法门的内情,皱眉道:“你根本没有实力完全转生,现在不过是个怪物而已。而且存在不了多久。你的封印力量消退之际,就是你身死魂灭之时。而且既然把一身鲜血逼出来,之前的人身你也回不去了。你胆子倒是不小。”
那血龙吼道:“要死,我也要拉你一起。我要你跟我一样,永世不得超生!”说着,血龙的身躯扑了过来。
好快!
孟帅大吃一惊,身子一闪,就要退开,突然就觉得身上一僵,全身都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血龙要了过来,一张大口已经咬下。
不好!
金光一闪,孟帅突然消失,出现在数丈之外,紧接着,鲜血狂喷。
众人大吃一惊,任盼盼失声道:“孟帅?”几个性急的就要冲过来。
孟帅一摆手,道:“别动——不碍事。”
他确实受了伤,不过不是攻击,而是被黄金右眼反噬。刚刚他骤然被封锁,有些心急,调动右眼的力量大了,身体支持不了,受了些伤害。也亏了这是右眼,不是左眼,受到的反噬还是有限的。
仔细想来,他是有些太紧张了。那禁锢并非空间禁锢,这等锁定很容易破解。孟帅开始惊慌,因此处置过切,现在冷静下来,自然不同。
眼见队友还要再上来,孟帅扬声道:“都别过来,我没事……我要放大招了,你们别过来。”
徐千源等一怔,停在远处,不知他是硬撑还是真有大招。那血龙大笑,道:“有什么大招你要发出来,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孟帅道:“自然,你也快点用吧。你才是有今天没明天,有一会儿没一会儿了。我看你现在不用,真是后悔的机会。”
血龙道:“我正要给你一个惊喜。”说着身上的符文加速流动,一缕缕金光缠绕身体,仿佛真正的金龙。
孟帅双手合十,道:“有一招,我从来没用过,但是很适合你。今天就送你一程。”双手之中,金光毕现。
金光之中,还有一丝血光。
而这边血龙,金光也是越来越盛,而血色和金光交织在一起,同样灿烂的有些悲壮。
这时,两边出现了同样的景色,都是一团金光裹着血色。但双方的对比,也是十分明显。
血龙这边,身长过丈,全身都笼罩在金光之中,血色更是掩饰不住,从金色中透出来。真如一轮金日。
而孟帅这边,双手之间笼着那团金光与之相比,连星辰也算不上,只是一团萤烛之光。那丝血光更是几乎看不清楚。
一大一小,一明一暗,已经如此天差地别。更有一节,血龙的金光和血光,越来越强大,孟帅的金光却是始终不变,只在手心一团。双方的差距也是越来越大。
猛的,血龙一抖,金光冲天而起,分明蓄势待发。而孟帅,只关注手中的金光,并没有什么动作。
还没有准备好么?
旁观者都焦急了,但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令他们无法靠近,在他们眼中,孟帅的动作迟缓的如百岁老朽,几乎是“束手待毙”的状态。
吼——
一声狂吼,血色突破了金光的禁锢,如流星一般冲向孟帅,而金光也跟上,竟追不上血光,以至于落在后面,成了血色的一抹彗尾。
那金光的速度已经如闪电,可见血光快到什么地步。
而孟帅这边,说得好听,叫做不动如山,不好听,简直是呆若木鸡。
他真的只有一个动作,合拢的手,往外推出。
金光停留在手上,仿佛胶水黏在手里,死活推不出去。一点点光芒在血光的侵蚀下,显得如风中残烛般虚弱。
推出的手再次合拢,合成一个圆形,就像一个孔。
疯狂的血色冲来,所面对的,也正是这一个孔。
呼——
鲜血的颜色对着这个孔,如满池的水找到了下水口,汹涌奔腾的扑过来。霎时间,那个金光缠绕的空洞一翕一合,大口的吞咽着。
血龙的虚影在空中挣扎,然而这有一个挣扎的动作,下一刻,便随着奔腾的血色,完全进入孔中。
吸进去了?!
漫天血色吸入一孔,直至消失,也不过三秒钟时间,但众人眼中,这却是一个天地的毁灭与诞生。
血色收敛,孟帅的神色才开始凝重,汗水落下,似乎比之前更费力。
他吃力的把合起来的手攥紧,攥成一个拳头。
最终,这个拳头紧紧地被他捏住,一丝丝血气,从指间泄露。
这时,他才释然一笑。
“这一招,叫做乾坤血影杀——涅槃!”
第766章 漫天风波乱,定鼎砥中流
丑龙情绪激动,瞪着孟帅,道:“真的是你?!”
孟帅摊手道:“什么是我?”
丑龙道:“我刚进来的时候,听到的龙吟,就是这个,我绝不会认错——对,这都是你,你引我来的,混蛋!”
孟帅不回答,但已经知道丑龙是明白过来了。txt小说下载/
丑龙想的不错,陶绛来这里,本来就是孟帅引来的。
自从知道段凌夜跟在后面之后,孟帅就想把陶绛引出来杀掉。虽然北方和东方的争端由来已久,也不是陶绛一人所造成的,但他是最近这场风波的制造者,是白无青现在最恨的人,为队友计,早早除掉这家伙,对后面的行程有好处。
孟帅知道段凌夜的脾气,觉得他在后面不追上的可能性大,冯源也同意,言明段凌夜面上肆无忌惮,其实沉稳且谨慎,不会贸然追上来,可能会在后面驻扎,派人来刺探消息。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只需要让来人把值得陶绛出来的的消息带回去即可。
什么消息才能让陶绛跑出来呢?
唯有“龙”的消息。
这时便看出情报能力的用处了。冯源也不知怎么做到的,一元万法宗几次真传弟子,除了方轻衍这样的后进,其他人的资料他都有,其中也有陶~绛,对陶绛“血封”的情况一清二楚。
陶绛的血脉封印选择的是“龙”,但一直远远不如的段凌夜的“灵封”。他不说自己悟性不够,资质不足,只是怨恨几位老祖将资源,尤其是龙的相关材料都给段凌夜,觉得自己非要找到一条真龙,融合血脉,才能战胜段凌夜。
这种情况,只要有真龙的消息,不怕他不上钩。
只是这样一来,要防着段凌夜。段凌夜心思机敏,而且他也是修的“龙”相关,若叫他得到消息,难保他不出面。因此要引着陶绛来,又要阻止段凌夜。
冯源提出用寄生蝎,孟帅觉得主意还不错。
不过事情发展到后来,倒比想的顺利,因为段凌夜真把陶绛派出来了,让他亲耳听到消息,比找人传话更加方便。
陶绛一进龙虎下院的范围,孟帅就知道了,不得不说冯源在监控上确实有一手,不需要多少人手,就如同天罗地网一般。 [800]孟帅找朱徽冰将陶绛引过来,故意谈起虎穴中真龙秘事,果然把陶绛镇住了。
至于那张师弟,孟帅是直接找人做了他,然后用寄生蝎附体的,他的用处就是敲边角,然后,也要激起段凌夜的怀疑。
其实陶绛孤身犯险,孟帅是可以当场弄死他的,不过考虑到陶绛修为不弱,若杀了他,难免惊动其他人,尤其是龙虎下院的人。孟帅不想将西方扯到北方和东方的争斗中,而且公开杀一个五方轮转的使者,恐有后患。只有把他吸引进密地阴死,才不漏痕迹。
另外,也要给段凌夜一个解释,不是孟帅去解释,而是让段凌夜猜到陶绛怎么死的,省得他疑神疑鬼,做出什么事来。当然如果他借题发挥,趁机找事,那是另一回事。
孟帅安排寄生蝎带着张师弟去见段凌夜,故意透露出些许消息,但又不确实,不把秘境透露出来,却暗示陶绛有异心。然后他立刻放开寄生蝎,让张师弟死掉,来个死无对证。顺利把段凌夜的疑心引到陶绛身上。
至于段凌夜会不会逼问陶绛,孟帅并不在意,且他知道陶绛是定然不会把事情告诉段凌夜,虽然他怕段凌夜怕得要死,但企图超过段凌夜一样是心魔,陶绛一定会咬紧牙根死硬到底,而且还是会拼尽一切,到那天偷跑出来进秘境的。
等到陶绛私自离开去秘境,段凌夜心中一定会有数,知道陶绛自己找死,当然他若以此找事,孟帅便接着,反正公然看来,是东方主动挑衅北方,算他们理亏,生死皆是咎由自取。
当然,还有一个风险,就是段凌夜直接把陶绛杀了。这在东方应该也是常事,尤其听说段凌夜喜怒无常,可能就为了方便,除掉了陶绛这个麻烦。若是如此,孟帅当然不会觉得惋惜,反而觉得趁便。当然不能手刃仇人,白无青可能会有点遗憾,但除掉了一个敌人,总归是轻松许多。
后来段凌夜是没有动手,陶绛私自跑了出来。孟帅一路把他引进秘境,让他成了那丑八怪。当然孟帅和钟少轩与虎王他们打好了招呼,不然段凌夜有什么本领,怎能一路顺利的进了这么重要的秘境?
不过这陶绛怎么变成这等丑八怪的,孟帅还真不知道,钟少轩他们也未必知道。他还以为陶绛和其他人享受一样待遇,到时候竞争时阴死对方就完了。没想到虎穴仿佛有智慧一般,给这个外来者弄了个如此不伦不类的身份。
这一切陶绛自然是不知道的,但他未必没有感觉。毕竟他不是傻子,孟帅的筹划远远没有天衣无缝。不过利令智昏,陶绛一心想要真龙重宝,满脑子都是欺压段凌夜,自然不会深究细节,只是心底存在一个疑影。
直到刚刚,那声龙吟,把他的疑惑唤醒了。
那声龙吟,和他刚刚进入虎穴秘境听到的一模一样。当时就是那声龙吟,勾起了他的无穷贪欲,让他头脑发热,直冲进虎穴秘境中。
进了虎穴秘境,陶绛也经历过很多,心境早已不同,怀疑的种子更是层层萌芽,刚刚那声龙吟,让他心头陡然闪过一丝亮光,把一切都穿了起来,自然恍然,再看孟帅的眼神,充满了怒火和仇恨。
虽然被看穿了,但是孟帅不承认。因为这件事不光彩。
不是手段不光彩,而是过程不光彩。
倘若一切顺利,陶绛进来之后,飞速的被孟帅踩扁,在把他砍死之前,孟帅到可以滔滔不绝的把自己策划的一系列事件说出来,装个x什么的。但问题是事情并没按照他想的发展,反而大出意料之外,也就是说,失控了。
孟帅和陶绛几次交手,虽然没吃亏,可也没拿下对方,最后自己走岔了路,倒让陶绛修成了强大的身体,刚刚那一战中更连累死了不少友军,这些责任追根寻源,孟帅难辞其咎。这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让孟帅怎么承认?他虽然脸皮厚,可也没厚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地步。
因此他只是淡淡道:“你又想起什么倒霉事儿了?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陶绛暴跳如雷,孟帅都以为耻,他这个被一路耍过来的,当然也没荣耀到广而告之的地步,只是怒道:“你自己知道——因为你,我受了多少苦,付出多大的代价,变成了这个鬼样子,都是你害的。”
孟帅奇道:“你不是刚刚还吹嘘自己变成真龙,快乐无比吗?”
陶绛语塞,他岂不知自己现在和真龙离着八丈远?无非一直自我催眠而已,这时怒吼道:“我说之前——我要杀了你!不惜一切代价!”
孟帅轻描淡写道:“嗯,我早知道了,来吧。”
陶绛仰天狂吼,身体陡然膨胀了起来,那是极度的膨胀,如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他之前还有一片片鳞片附体,皮肤崩开之后,鳞片一片片落下,筋络如一条条蛇一般在皮肤上绽起,如晒干的裂痕。如此身体,再配上他那副尊容,丑怪到不忍直视的地步。
然而,他的气势在暴涨。绽开的鳞片飞舞出去,每一片都引起了一个个漩涡,空中被漩涡布满,每一个漩涡都在疯狂的吸收空气,空气被漩涡们撕扯着,产生了混乱与分裂,整个空间充满了肆意暴虐的乱流。
孟帅在空中稳住身形,喝道:“你们先离开。”
任盼盼等人在不远处,自然受到了波及,连徐千源也在这等暴虐之地立足不稳,任盼盼更是摇摇晃晃,险些从空中坠了下去,她惊呼道:“怎么办?下去,还是上去?”
徐千源眯起眼睛,看着孟帅的背影,道:“下去。”
任盼盼道:“由他一个人扛着,行么?”
徐千源道:“行。”见任盼盼焦急,道:“你没发现,他特别稳么?”
任盼盼一回头,就见孟帅在乱流中背影,果然异常稳定,在如滔滔洪水般的乱流中,如中流砥柱,纹丝不动。
她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被徐千源一拉,两人向下落去,将战场彻底留给了孟帅和陶绛两人。
肆虐的风暴稍稍停止,一个个漩涡却没有散,反而有规律的围绕在陶绛的周围,像他的护体祥云。
这时候的陶绛,身子已经如一个扎紧的火腿,鼓鼓囊囊,脸也肿胀的不成模样,这时,别说和龙,就是和任何一种已知生物,都扯不上任何关系。他睁着两只水泡眼,盯着孟帅,道:“你倒是会强作镇定。”
孟帅微笑,仿佛不是置身风暴,而是沐浴在暖春的微风里,道:“不是强作镇定,是无所谓,你太弱了。”
陶绛一惊,冷笑道:“吹牛很累吧?”
孟帅道:“不是吹牛——你知道世上最混乱的乱流是什么?”他手中也开始形成一团气旋,不过和对面的漩涡有精微的区别,“是空间!”
第767章 八零一 脱胎留残血,死地而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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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正的乱流,每一寸空间都在开裂,每一似空气都在爆炸,风以一丝为单位,疯狂的转动着,如狂舞的落叶,往各个方向溅开。
噗噗噗——
刚刚那些风形成的漩涡,爆炸的更加惨烈,每一个都中心开花,混乱的连看都看不清。但众人的耳中,还是传来了除了爆炸之外,另一种声音,那是气刃割开血肉的声音,大概是因为丑龙的皮肉更厚,割出来的声音比寻常人更钝,也更响。
徐千源在下面看着,惊异难言,道:“是空间乱流,他怎么做到的?”
任盼盼道:“空间属……奇怪吗?那就证明他是混元期,而且走的是空间属武道呗。虽然稀奇,但也不是没有。我听说你的属性也是特殊。”
徐千源道:“我是重水属……但我用不出来,这里的身体最多只恢复到先天,怎能运用自如到这种地步?他也没选择这方面的进化啊。”
任盼盼也是不解,不过为了不服输,便道:“那不是老孟嘛,什么都有可能。你猜不到很正常。”
不但他们,连北方众弟子也是又惊又喜,他们当然知道孟帅是空间高手,可是同样不知道孟帅怎么做到在虎穴也运用自如的,不过对于孟帅他们更有信心,信任的更加盲目,因此就和任盼盼说的,孟帅什么都有可能。
没有人看见,孟帅的衣袖掩着,一缕金光在闪烁。
黄金右眼,那是蛟龙用以纵横龙虎山的神器。孟帅连小龙都偷渡出来了,何况这个宝贝?
亏了他没融合右眼,因此才能把它当做物品一样拿出来。只是没有融合,他只能动用其中很小一部分力量。但是对付如今的丑龙,足够了。
空爆停止。露出丑龙的身躯。
如今的丑龙,不仅丑,更狼狈。身上几乎没有几块好皮肉,被各种空爆的余波撕扯的鲜血淋漓,浑身上下成了个血葫芦。龙尾削下一大块,滴滴答答往下淌血。
孟帅却是暗道:到底是龙身,防御力真不错。刚刚那空爆利用天时地利,引爆了本就混乱的空气,却是比寻常威力大上百倍,竟也没要他性命,看来也非重伤。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丑龙喘息着,突然大吼道:“混蛋,竟敢如此对待我这真龙,我要杀了你!”
孟帅道:“说过一遍了,也许还不止一遍,你要怎样?”
丑龙浑身发抖,身子剧烈的震动着。丑脸更加膨胀,如圆球一般。
孟帅见了,就知道他在憋大招,不肯让他憋完,手指一动,又是一轮空间风暴轰过。
就在这时,只听砰地一声闷响,丑龙巨大的身躯在空中炸开。
它自爆了?
丑龙自爆的威力不小,空间受到了震动,向外发出冲击波,孟帅后退了一diǎn儿,让开正面的冲击,神态却是凝重,他直觉这次自爆不简单。比起这么大的身躯,自爆的威力实在太小了,不像是同归于尽的招数。
紧接着,一团模糊的骨肉,从空中坠下,砰地一声,落地散成一滩。那是丑龙的身躯。
而空中,还留着一团血。
那大概是偌大龙身所有的血液了,在空中好大一团,竟有三尺直径的一个血球。血球周围,一道道金色的纹路包裹着,将血腥的球体装饰的有几分神秘。
封印?!
孟帅认出来了,那些纹路都是封印图,而且高深繁复,并非一般封印可比。如果孟帅没认错,那应该是一个相当偏门的分支——血封!
一重……两重……
十九重。
孟帅数了清楚,竟有十九重。超过了封灵师十八重的极限,达到了封灵大师的境界。心中暗自佩服,有句讲句,以混元期到封灵大师的水平,确实是天赋不错,孟帅虽然早有理论水平,但至今未做出一件十九重的封印器,就不能证明他已经是封灵大师。
当然,血封有其特殊性,尤其是对自己的血脉,封印起来相对容易。但陶绛也不愧是一元万法宗的得意弟子。
孟帅飞快的回忆着血封的知识,寻找如今这种情况的解释。就见血球突然一动,无数金符收回血球内,霎时间金光流动,血球变化,已经成了一条龙形。
这是真正的龙,除了鲜红的颜色,一鳞一爪,都和小龙一模一样,甚至身上也有淡淡的龙威,而狰狞的血色也在金符的光辉下变得鲜艳起来。
“血魂转生!”孟帅陡然想起来了。
血龙开口道:“不错,你竟然认得。”声音不再如陶绛一般,乌鲁乌鲁的,显得有些奇怪,不像是人声,很像是共鸣出来的声音。
孟帅回忆着这门法门的内情,皱眉道:“你根本没有实力完全转生,现在不过是个怪物而已。而且存在不了多久。你的封印力量消退之际,就是你身死魂灭之时。而且既然把一身鲜血逼出来,之前的人身你也回不去了。你胆子倒是不小。”
那血龙吼道:“要死,我也要拉你一起。我要你跟我一样,永世不得超生!”说着,血龙的身躯扑了过来。
好快!
孟帅大吃一惊,身子一闪,就要退开,突然就觉得身上一僵,全身都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血龙要了过来,一张大口已经咬下。
不好!
金光一闪,孟帅突然消失,出现在数丈之外,紧接着,鲜血狂喷。
众人大吃一惊,任盼盼失声道:“孟帅?”几个性急的就要冲过来。
孟帅一摆手,道:“别动——不碍事。”
他确实受了伤,不过不是攻击,而是被黄金右眼反噬。刚刚他骤然被封锁,有些心急,调动右眼的力量大了,身体支持不了,受了些伤害。也亏了这是右眼,不是左眼,受到的反噬还是有限的。
仔细想来,他是有些太紧张了。那禁锢并非空间禁锢,这等锁定很容易破解。孟帅开始惊慌,因此处置过切,现在冷静下来,自然不同。
眼见队友还要再上来,孟帅扬声道:“都别过来,我没事……我要放大招了,你们别过来。”
徐千源等一怔,停在远处,不知他是硬撑还是真有大招。那血龙大笑,道:“有什么大招你要发出来,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孟帅道:“自然,你也快diǎn用吧。你才是有今天没明天,有一会儿没一会儿了。我看你现在不用,真是后悔的机会。”
血龙道:“我正要给你一个惊喜。”说着身上的符文加速流动,一缕缕金光缠绕身体,仿佛真正的金龙。
孟帅双手合十,道:“有一招,我从来没用过,但是很适合你。今天就送你一程。”双手之中,金光毕现。
金光之中,还有一丝血光。
而这边血龙,金光也是越来越盛,而血色和金光交织在一起,同样灿烂的有些悲壮。
这时,两边出现了同样的景色,都是一团金光裹着血色。但双方的对比,也是十分明显。
血龙这边,身长过丈,全身都笼罩在金光之中,血色更是掩饰不住,从金色中透出来。真如一轮金日。
而孟帅这边,双手之间笼着那团金光与之相比,连星辰也算不上,只是一团萤烛之光。那丝血光更是几乎看不清楚。
一大一小,一明一暗,已经如此天差地别。更有一节,血龙的金光和血光,越来越强大,孟帅的金光却是始终不变,只在手心一团。双方的差距也是越来越大。
猛的,血龙一抖,金光冲天而起,分明蓄势待发。而孟帅,只关注手中的金光,并没有什么动作。
还没有准备好么?
旁观者都焦急了,但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令他们无法靠近,在他们眼中,孟帅的动作迟缓的如百岁老朽,几乎是“束手待毙”的状态。
吼——
一声狂吼,血色突破了金光的禁锢,如流星一般冲向孟帅,而金光也跟上,竟追不上血光,以至于落在后面,成了血色的一抹彗尾。
那金光的速度已经如闪电,可见血光快到什么地步。
而孟帅这边,说得好听,叫做不动如山,不好听,简直是呆若木鸡。
他真的只有一个动作,合拢的手,往外推出。
金光停留在手上,仿佛胶水黏在手里,死活推不出去。一diǎndiǎn光芒在血光的侵蚀下,显得如风中残烛般虚弱。
推出的手再次合拢,合成一个圆形,就像一个孔。
疯狂的血色冲来,所面对的,也正是这一个孔。
呼——
鲜血的颜色对着这个孔,如满池的水找到了下水口,汹涌奔腾的扑过来。霎时间,那个金光缠绕的空洞一翕一合,大口的吞咽着。
血龙的虚影在空中挣扎,然而这有一个挣扎的动作,下一刻,便随着奔腾的血色,完全进入孔中。
吸进去了?!
漫天血色吸入一孔,直至消失,也不过三秒钟时间,但众人眼中,这却是一个天地的毁灭与诞生。
血色收敛,孟帅的神色才开始凝重,汗水落下,似乎比之前更费力。
他吃力的把合起来的手攥紧,攥成一个拳头。
最终,这个拳头紧紧地被他捏住,一丝丝血气,从指间泄露。
这时,他才释然一笑。
“这一招,叫做乾坤血影杀——涅槃!”>
第768章 八零二向来烟霞散,归去杳无踪
孟帅最后这一手,惊呆了众人,过了一会儿,才有北方弟子欢呼起来。徐千源惊叹一声,任盼盼却是喜悦之余,哼道:“干嘛要报招数名字,我们很想听么?”
虽然这么说,任盼盼还是先迎了过来,孟帅举手制止,道:“稍等,我的招数还没完。”
任盼盼一怔,道:“怎么啦?那家伙还没死?”
孟帅道:“不,应该是死了。只是招数才一半。”说着脸色渐渐变白,显然用力很多,突然一张手,一只小小的血色雏鸟从孟帅手中飞出。
那小鸟不过桃子大小,从轮廓来看,像个平平无奇的小鸡。然而,众人却觉得,这只小鸡身上,有不逊于小龙的威压。
孟帅也很为难。这只小鸟,是血影杀最后一招涅槃出来的血灵。别看现在小巧,其实现在是幼体,只要孟帅一个念头,就能瞬间成熟,长出华美的羽毛,发动毁天灭地的进攻。
作为这一套高妙武技最后一招,它不但威力奇大,而且代价极高,是真真正正两败俱伤的绝命杀招。
之前孟帅修习过这门武技,不过一次也没有用过。因为它的代价是要凝合全身的鲜血,凝出这么一个血灵。血灵的强弱,和鲜血的多寡有关,但最羸弱的血灵,也需要全身一半以上的鲜血。
即使是先天武者,失去大量的鲜血也不是玩的,更何况还需要精血为引,这是一招非死即残的杀招,除非拼命,根本用不上。孟帅自然也没机会用。
虽然没机会用,孟帅可是很想用的,至少想看看这招威力有多大。因为这种杀招跟一般的招数威力不可同日而语。代价越大,威力越强,孟帅很想知道自己舍命攻击的话,能制造多大的力量。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
刚刚看到血龙的时候,孟帅一个想法陡然萌动——自己的鲜血舍不得,别人的鲜血可以用吗?那血龙一身的鲜血,当真是好材料。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越想越是有理,孟帅自己被自己的想法惊艳了,简直要崇拜自己。
不过怎么把这么暴跳如雷的一块大血球挡了材料,这才是技术问题。
血影杀的涅槃中,原有凝聚鲜血的法门,非常霸道,能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凝聚全身鲜血,孟帅想的办法是逆用这法门,使对内改为对外,把对方当做鲜血的引子,直接抽取。
不过他这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还是在战场上临时用,实在太冒险。万一不成,说不定逆用又变成顺用,又吸了自己的血,还加上承受对方的攻击。
好在他还有明镜印。
其他的武技或多或少需要修炼,一旦换了身体,威力大幅度下降,唯独这明镜印无妨,只要手法到位,真气引导,立刻就能使用。而明镜印的功效,就在于吸收,龟门的手法,同样霸道异常。
以明镜印的手法加上血影杀的诀窍,孟帅水到渠成的做成了这个不可思议的壮举。还有一节,是保护血龙的层层金符,被孟帅看出虚实,击在虚弱的地方,保护不了血龙了。因此血龙在孟帅手中,便成了真真正正的一注营养剂,催成了血灵。
所以说,血灵才是真正的杀招,但孟帅没用到它,就已经把对手解决了,反而这血灵诞生之后,没有用处。
现在把血灵放掉,不拘攻击个什么,倒是可以见证一下血灵的威力。而且用带了龙血脉的鲜血凝结,必定非比寻常,释放威力肯定能令人大开眼界,且满足一下孟帅的好奇心和装x欲,让西方北方弟子都敬服。
但实在是太浪费了。这血灵是救命的东西,今日放出去,可能就是放走自己一条命。
可是这东西不能长久,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就像个定时炸弹,等到自己控制不住,那就麻烦了。
可恨这时黑土世界不在身边,不然他还真有可能把这东西完整保存下来。现在……真的要把它随意的放出去么?
孟帅纠结片刻,只得下定决心,暗道:最后大招要漂亮些,一定要漂亮。
正要想个漫画一般的酷帅姿势放开血灵,突然,天空一震,周围暗了下来。天上再次积聚了层层云雾,仿佛如当时雷电交加的情形相同。
又有天劫来了?
孟帅抬头之际,突然神色一变。
黑土世界,连接上了。
孟帅几乎没有犹豫,意识一动,血灵消失不见,紧接着身子便僵住了,被一团光芒所笼罩。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无一例外,被各色光芒所笼罩,不但在场,远处有一朵光芒也点亮,那是刚刚逃走,最后一个西方弟子的身体。
虽然都有光芒,但光芒颜色不同,大多数人是黄色光芒,有的灿烂,有的微弱。其中北方弟子的白光大多灿烂,尤其最亮眼的竟是谢离。孟帅等三人却是白光,都十分灿烂耀眼。
而其中孟帅的光芒最为奇特,白光之中,还带着丝丝红色,耀眼之光,遍压全场。
随着光芒亮起,周围的景色暗了下来,开始只是天色暗,渐渐地,一切光芒都消失了,就像一出大戏之后,熄灯落幕,舞台恢复了黑暗。
众人沉浸在黑暗当中,纷纷想起之前来到虎穴,第一关之前,也有这么深沉的黑暗,不过此时的心境与当时自然是全然不同了。
虎穴之路,应该是走到尽头了。
众人只觉得光芒收入体内,化为丝丝热流,冲刷着各人的身体,带来种种好处。这个身体是真正的身体,不是半人半虎,或者换了人身。早在光芒笼罩的时候,众人已经各归各位,找回了自己的身体。
热流之后,众人都感觉到了进益。每个人都到了自己所在小境界的巅峰。隐隐感觉到了突破的征兆。若非虎穴中不适宜突破,早有人想要立刻突破了。
北方三杰尤其喜悦,毕竟他们是卡在阴阳境界巅峰多年,始终没找到突破契机,而这一次能够突破,自然是质的飞跃。不单他们本人有所飞跃,对北方队伍更是重要飞跃,队中开始一个混元期都没有,在南方半年修炼,竟有四个突破,情势再也不同了。
似乎很长,似乎很短,黑暗之中亮起了一盏灯光。灯光中,一个相貌俊朗的青年现出身形,道:“各位,恭喜了。”
北方弟子一怔,认出他是虎穴之中的引导者,就是他说,见面三分情,只要见面,就算过关,但在虎穴中,他始终不露面,这回露面,就是考验通过了。再看那青年手中果然拿着一面镜子,那正是西方宝镜,五方轮转的宝器。
西方弟子认出的更多,任盼盼道:“钟上使,果然是你。”徐千源虽然傲气,却也认得钟少轩,行礼道:“拜见上使。”
钟少轩颔首示意,向徐千源拱手还礼,道:“诸位好。凡是能留到这时的,都是了不起的后起之秀。”
众人纷纷谦道:“不敢当上使夸奖。”
钟少轩道:“进来十六个,出来八个,通过率是五成。你们觉得如何?”
任盼盼道:“我觉得挺不错了。有一半呢。”
徐千源瞪了一眼,怪她说话莽撞,不过黑暗中任盼盼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在乎。
钟少轩也不生气,微笑道:“我也觉得不错。至少在之前,山主和虎王两位大人都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通过。尤其是北方弟子,竟然六中有五,更是令人佩服。”
徐千源等略感羞愧,谢离却道:“敢问上使,我北方还有一位邱师姐,她是出去了,还是……”
钟少轩道:“虎穴秘境,很少是真正死人的。你们在路上遇到过不去的关卡,或者被伤害,就会被传送出去,会虚弱一段时间,但是性命无忧。”
众人松了口气,毕竟许多弟子关系不错,同伴没死,当然是好事。
钟少轩神色微沉,道:“但有个例外,那丑货,你们看见了,他应当是个例外,他杀死的人,恐怕是没办法复生了。”
西方弟子脸色难看之极,最后一关,有不少弟子死在丑龙手里,倘若他们不能复生,西方就有实打实的损失了。
钟少轩也很遗憾,道:“那确实是意外,也是我等的过失,钟某第一个有失责之罪。抱歉。”说着躬身一礼。
众人也只得叹息,毕竟武者攀登武道,那是时刻都有性命之忧的。意外身死再正常不过,众人进虎穴之前,就有心理准备。能够不死是幸运,死了也怨不得其他。且毕竟是龙虎山在主持,西方弟子也没法如何。
钟少轩换了颜色,道:“不管如何,恭喜各位,每个过关的人,除了刚刚的修为奖励,还有其他奖励。先说大家共有的,然后再确认北方五方轮转的过关情况。”
众人精神一振,变得期待起来。
钟少轩道:“第一番奖励,都有虎穴提供。虎穴不仅仅是秘境,更有数不清的宝藏积累。能得到什么,全看你获得多少认可。”他扬了扬手中的一个卷轴,道:“各位的表现,虎穴都有记录,从高到低,可以选取奖励。”
展开卷轴,虽然早知道内容,但看到卷轴上第一个名字,还是微微一笑,道:“我叫到的便可上来。第一个,孟帅……”
“孟帅?”
叫了几声,并无人回答。钟少轩茫然看着周围,突然大怒,道:“去你妈的,怎么又不见了?”
八零三 对窗怒气冲,隔门血色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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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都暗了下去,唯独孟帅这)没暗。
说是没暗,也不准确,在某一刻,周围的一切突然消失了,不管是刚刚波澜壮阔的景色,还是那群伙伴,都消失不见。
在那种茫然的情况下,他全身的真气陡然一转,势如破竹一般突破了混元期中期的门槛。真气流转,几乎以肉眼可见的度增长。倘若这种度能保持住,不用多久,孟帅连孟会凌都能过。
这当然是不可能,下一瞬间,修为固定,眼前亮了起来。
眼前只有一处殿堂。
这殿堂空空荡荡,两边的空间仿佛无限延伸一般。孟帅独自站在如此空旷处,当真觉得有点毛。
不过,这大殿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一种熟悉的感觉从心底生起,孟帅摸着下巴沉思不已——
在哪里见过呢?
孟帅正在思考,眼前出现了一道宽大的石门。
这等石门,孟帅更是见过太多。不过这个门倒是很精致繁复。在大门上,密密麻麻雕刻着不少石雕,大多都是百兽。不过图案颇为抽象,就像一堆几何图形的拼装,即使孟帅如今对灵兽知识丰富,也有些认不全。不过有些特征好认的,倒是能看得出来,譬如在最中间,有三个图案最大,占据了一般地方,有龙有虎,还有人。
这三个图形不但大,而且看着耀眼。只因龙头虎口和人手的位置上,各自镶嵌着一枚珠子。龙头为蓝,虎口为黄,人手为红。
一看到这三个珠子,孟帅心头一亮,想起来了。
这不是以前见过的辟水辟尘辟火三珠么?
之前他也闯过了一个秘境,当时便得到过这三个珠子,怎么,这里又见到了?
这些秘境难道是一个单位开的,奖励都设置成一样的么?那也太偷懒了。
他记得,这三个珠子好像……
孟帅一伸手,去拿最上面的辟水珠,轻轻一抠,蓝珠落下,落在他手里,原地剩下一个洞。
这算不算毁坏公物啊?
孟帅略感愧疚,不过这不能阻止他继续上前,一个个把珠子扣下来,三个珠子放在手里,光芒各不相同。
果然,如孟帅记忆中的一样,一阵光芒融合,三个珠子合拢,成了一个白色的圆珠。
略一读取其中信息,孟帅点头,和上次的一样,也是传送的信物。至于是不是传送一个地方,那就不得而知了。
当初孟帅得到前一个珠子,觉自己全身真气不够传送一次的,经过这么多年,他修为大有提升,已经感觉到自己能掌控这个珠子了。不过也就是勉强而已。
他当然不会现在怎么样,一来这不是场合,二来他感觉自己驱动这个珠子只是勉强,也就是说,现在还不到时候,要等他游刃有余的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
收起珠子,眼前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甬道。
孟帅走了进去,不一会儿来到一座大厅。
那大厅倒不空旷,一般院落的厅堂大小,且因为摆的满满都是柜子,还显得有些局促了。
那些柜子不像是书柜,也不是一般的储物柜,如果非要比较,很想孟帅前世见过的大型冰箱,一个个单独矗立,往前的大开门,柜门都是半透明的,模模糊糊能看见里面有东西,不过到底是什么东西也看不清。
因为看不清,面对着满屋的半透明冰柜,孟帅有点毛——他想到了各种恐怖片的场景,科学怪人实验室什么的。
“这冰柜里,不是人头吧?”
正如思乱想,就听有人骂道:“去你妈的,怎么又不见了?”
孟帅一惊,脱口道:“大哥?”
循着声音找过去,但见最里面墙壁也是透明的,不似冰柜模糊,是真正纯正如玻璃的透明,仿佛一扇落地窗。从里面看出去,能看见钟少轩举着镜子和卷轴,面对着其他人,都是一起进出秘境的同伴。<p>
一看钟少轩的脸色,孟帅就知道要糟糕,他很少见兄长这么生气,气得衣袖都在抖。
孟帅忙叫道:“大哥,我在这里!”
他自觉喊得声音不小,可是对面的钟少轩显然没听见,只是沉默了一忽儿,道:“很好,他不在,我们不必管他。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孟帅再次叫道:“喂喂,我还在这里……”叫了几声,钟少轩充耳不闻,孟帅对着窗户狠狠地砸了几下,好像蚍蜉撼树,一动不动,气道:“我去你娘的,隔音还有单方面的?”
可惜他再喊,也没什么用处,就见钟少轩叫谢离上来,要他挑选奖品。
谢离的修为平常而已,甚至可以说是所有人中最低的。但在孟帅来之前,他是战斗的指挥,总没有亲自杀伤,却比其他人都重要。再加上前面的分数没有落后,若非孟帅在最后单挑了陶绛,谁也比他不过。相对而言,徐千源和任盼盼虽然也有功劳,但因为没有大力杀伤,反而落后了。
谢离跟钟少轩说了几句,钟少轩点头,手指一点,孟帅突然感觉到背后一凉。
就见背后一个巨大的冰柜缓缓打开,其中一件东西飘了出来。飘过孟帅身前时,看清是个丹药瓶。丹药瓶飘出来之后,后面的冰柜缓缓合上。
丹药在他眼前飘过,孟帅突然心中一动,感觉到自己可以把东西停下来。
那不是冲动,而是他真正的感觉,自己有这个权限,只要他想阻止,就能阻止。哪怕其他什么人要把东西拿出来,自己的意志都可以凌驾其上。
当然孟帅没多事,眼睁睁的看着药瓶穿过落地窗,虚飘飘出去,落在谢离手中。谢离登时喜上眉梢,连声道谢。
孟帅气道:“什么玩意儿。药瓶都能穿过,我穿不过,这地方有生物歧视。”
虽然如此,孟帅却也恍然——这地方,恐怕是虎穴秘境最核心的区域,藏宝室了。
谢离他们千辛万苦,凭借积分才能换取一些好东西,可是自己直接进了藏宝室,好比把一个老鼠放进了米缸,想吃就吃,想拿就拿,不要太爽。
莫非真有这样的好事?
孟帅总觉得有点太梦幻了。什么东西都可以拿,岂不是把这里搬空都行?别人没有这个能力,他黑土世界在身,恐怕真有这个本事。
想了想,孟帅觉得还是谨慎,这可能和空之塔一样,看似叫你随便挑,恐怕到了一定限制,自动就结束了。自己若是不挑食,见到就拿,可能拿了一堆废品,就被踢了出去。
不过,谁知道这些柜子都有什么?冰柜上面没有标签,孟帅也不敢随便打开,把打开一个就算数,把他的宝贵机会浪费了。
孟帅转头在柜子中穿行,通过模模糊糊的影子判断里面的东西,还是觉得很像“人心人脑婴儿尸体”这等陈列物。
倒是穿行中,有几个冰柜打开过,从里面飘出不一样的东西,有的是丹药,有的是封印器,还有材料果实等七七八八的东西,不必问,定是其他人选的,孟帅将每一个柜子的东西记下。
不过不知道他是眼光太高还是怎的,其他人要的东西没有一件能入他的眼。孟帅之前满怀兴奋,蠢蠢欲动。不过看了一阵,突然觉得意兴阑珊。
原来他真是很富足,比起一般武者,已经拥有许多东西,且一些天材地宝他都堆在黑土世界中没有用,又何必再求外财呢?若再渴求,那就是“贪婪”二字作祟,让他永远不满足。
想到这里,孟帅心情一松,仿佛脱离了沉重的枷锁。
这枷锁,就是“名利”二字。
松快了一下身子,孟帅穿过重重冰柜,寻找出口。这时的冰柜对他陡然失去了吸引力,他也不再想知道里面有什么,都无所谓。他只想出去而已。比起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他更头疼怎么和钟少轩解释。
然而,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有一个冰柜吸引住了他。
本来,所有的冰柜都是一样的,不打开的话,根本不值得侧目,但这个不同。
这个冰柜,竟然是红的。
也不是外表是红的,外面也是一层半透明的外壳,但里面的鲜红色透出表皮,隐隐泛光。
什么东西?
鲜血……
孟帅心中一阵寒,这可不是他强行把这里和恐怖片联系,实在是不祥之意昭然若揭。若非鬼怪,为什么在这里会有一柜子鲜血?
然而……
不知是否隔着冰柜看不真切,他竟觉得,这鲜血不只是红色,还有一层更绚丽的色彩。就是这种色彩,给了他一种诱惑,一种冲动。
打开看看?
孟帅舔了舔嘴唇,再也抑制不住这种冲动,便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能存在这里的鲜血,一定并非凡物,肯定是灵兽之血,说不定比那丑龙的血脉还高贵,正好再做一只血灵嘛,相当于给自己添一个护身符,来这一趟,也值得了。
这里他又能连接黑土世界了,有黑土世界兜底,料想也能控制得住。
想到这里,他调匀真气,一手暗掐明镜印,运转血影杀,一手握住冰柜的把手,把心一横,往外一开——
哗啦——
血色弥漫!
八零四 归来诸事毕,离去也飘然
(); “很好。最后一个也挑完了。”*少轩点头,对着最后一个西方弟子道。
这个西方弟子,就是最后在丑龙之威下唯一逃生的那个。比起活着的人,他自然分数最低,换不到什么好的奖励,但比起死去的人,他又幸运的多了。
强撑着执行完自己的职责,钟少轩只觉得异常疲累,可是他还不能休息,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挥手道:“现在你们出去……”
话音未落,空间陡然震动起来,众人鼻端闻到一股鲜血的味道,紧接着,眼前一片血色。
怎么回事?
其余人还罢了,都以为是虎穴本身的流程,钟少轩却知道绝无此事。忙尝试着沟通虎穴。
哪知道平时能够感应到的虎穴种种权限,在这一刻全部失效,钟少轩惊怒交集,未及处置,突然眼前一花,换了个天地。
天高土黑,变回了虎峰。
脱离虎穴,众人庆幸不已,西方弟子固然只有高兴,一众北方弟子却还挂念着孟帅。钟少轩更是在原地愣住,他出入虎穴向来自由,还没被强制踢出来过。
正在他不明所以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就见不远处坐了一个人,看背影正是孟帅。
孟帅竟然自己出来了?
钟少轩又惊又喜,又是恼怒,大步赶过去,抓住他道:“你这小……”
孟帅一回头,和钟少轩打了个照面。钟少轩浑身一震,话语戛然而止。
只见孟帅面上,一头一脸尽是鲜血,身上衣服也给染得鲜红,背面看不出来,正面好像个血人似的。
钟少轩一见,好似冷水浇头,满腔恼怒化作惊惧,道:“你……怎么回事?”
孟帅露出一分歉疚的笑意,道:“没事,不是我的血。”心中还暗自后悔,在外面看着一柜子鲜血没多少,哪知打开竟如洪水决堤一般。原来这里头竟是空间封印器,那么多鲜血差点把他淹了,要不是及时把血引进黑土世界,他还要再狼狈十倍。
现在黑土世界里,多了个血池。
钟少轩松了一口气,一番情况变化下来,也没力气生气了,只长叹道:“你这上辈子的讨债鬼,我真跟你着不起这急。”
孟帅惭愧之余,也暗自庆幸,又混过一关。其实混过钟少轩很容易,大哥心肠软,又死疼他,只要他拉的下脸,怎么都能赢,只是他不愿而已。
至此,虎穴之行告一段路,在西方的行程也告一段落。
总的来说,北方弟子在西方过的半年,还算是愉快。有不少收获,却没什么损失。众人出来之后,在外面见到了邱若意。得知她虽然早被淘汰,却是在关卡中被自然淘汰出局,并非丑龙所杀,因此只是化身损失,自己没什么损害。不过因此就失去了再次前进的资格,北方一行的人数由六个减为五个。不过这是常事,哪一届五方轮转都免不了的。
西方就惨了点,最终存下来的有五个,包括任盼盼和徐千源在内。剩下有两个是被自然淘汰,留下一条性命,其他人却是死于陶绛之手,再也活不转了。
为此,龙虎下院的院长十分悲愤,怒斥东方卑鄙,誓要讨还这笔血仇。不过这话听听便罢,让这几位去东方讨债,料他们不敢。除非有孟会凌出面,他们跟随响应还差不多。
虎穴之后,从西方转到南方已经越来越近,半年时限也要到了,再不走就算弃权。不过孟帅他们还是多留了一段时间。只因虎穴之后,众人都要突破,西方相对安全,是可靠地闭关地点。
数日之后,中三杰各自来到了混元期,十分顺利,孟帅巩固了自己混元中期的境界,连谢离也到了阴阳期巅峰,离着混元期一步之遥而已,队伍的实力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邱若意已经告辞,孟帅给了她报平安的信笺,送她离开,然后才率队启程。
启程之前,孟帅又去找了徐千源和任盼盼告别。
徐千源道:“孟师弟先,我过半年便跟上。”
孟帅怔了一下,道:“怎么,你也要参加五方轮转么?作为西方弟子的第二波?之前不是不感兴趣么,怎么改了主意?”
徐千源道:“之前是对奖励没兴趣,不过现在想来,去参加也好。能见到许多如孟师弟一般风华绝代的人物,岂不快哉?”
孟帅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道:“能得徐兄称呼一声风华绝代,感觉人生又有了新的意义。”
他又问任盼盼,道:“你呢?你也参加下一波?”
任盼盼眼珠一转,道:“听说南方凰金宫特别富,墙上刷的都是金子?”
孟帅疑惑道:“不知道啊,是么?”
任盼盼道:“我跟你去看看嘛。”
孟帅暗喜,却道:“你跟我们?跟着北方弟子,方便吗?”
任盼盼道:“怎么不方便了?这边反正没人阻拦,除非你不欢迎我。”
孟帅道:“你跟着我们,风餐露宿,可没什么好吃好玩的。”
任盼盼道:“你们跟着我,要什么好吃的都有,没有好玩的就变出好玩的来。有我在的地方,总不会苦着自己。”
孟帅拱手道:“妙极,如此反而使我们傍着姑娘了。不过我跟你打个商量,既然南方豪富,你肯定是要去打土豪,分大户了。我们队伍里那些穷酸,还比姑娘更没钱,一路上姑娘就高抬贵手吧。”
任盼盼挥手道:“你放心,我哪儿能那么不讲究?”为表示诚意,她豪气的一挥手,就把偷来的空间戒指还给了孟帅。孟帅表示出感谢和欢迎。
这么简单拉一个人入队,孟帅心中是有些得意的,回头就去问冯源,看他成果如何?
没等他问,冯源反而先问道:“听说公子成功请到了任姑娘?”
孟帅倒也佩服他是个包打听,道:“是了,你呢?”
冯源道:“只要任姑娘启程,我这边的那位就启程了。”
孟帅疑惑道:“那人也入队?”
冯源道:“暂时还不入队,但是会一起启程。”
孟帅皱眉道:“什么道理,不是皇帝的新装吧?”
冯源有些疑惑,紧接着道:“那人会远远地缀在后面,不会离开任姑娘太远。”
孟帅呆了一下,道:“我擦?变态跟踪狂?”
冯源道:“不是跟踪狂那么简单,这一段缘故就深了。反正一路上时间多,就看公子如何处置了。”
孟帅嘿了一声,暗想冯源去找的人,和他一般是个诡奇人物。但是自家队伍里多了一个尾巴,可需要留心了。
任盼盼到底是外人,孟帅需要和队伍里的人说一声。好在任盼盼是个美貌少女,又没有展现出偷鸡摸狗的手段,很容易就得到了队伍的认可。尤其是姚凌波,因为邱若意回去,队伍里只有她一个女子有些不快,多了一个活泼的妹子十分高兴。
歇了两日,孟帅正式辞别了父兄,带着队伍离开了龙虎山。临走的时候,又找到了闫女,道:“姐姐,回家吧。你若不肯回八大山庄,可以去雪山上的雪峰,你的好朋友还等着你呢。”
闫女叹了口气,怔然不语。
离开了龙虎山界,行了半日,孟帅突然有所感觉,往上一看,但见山崖上站着一人,仿佛凌空虚立,相貌平平无奇,却是气度出尘,迥然独立。
段凌夜!
没想到段凌夜竟然出现在队伍之前,如此姿态,似有拦路响马姿态、众人不免如临大敌。孟帅却是镇定,上前拱手道:“段兄,好兴致啊。莫不是来欢送我的?”
段凌夜微笑道:“欢送还轮不到我,我是来感谢你的。”
孟帅笑道:“哦,这我倒是不懂了。我又没做什么,段兄干嘛要感谢我?”
段凌夜笑道:“我来感谢你,替我省了一番手脚,处置了姓陶的。”
孟帅叹道:“你说那陶绛?唉我正想说呢,他竟然糊涂至此,主动前来偷袭,情非得已,我只好特事特办。放心吧,我是绝不会把他和东方弟子的整体素质以及贵我双方的深情厚谊联系在一起。”
段凌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当然,你我心照不宣。少了一个陶绛,我队伍里清静多了。昨天我开了一个歌唱大会,可惜少了孟兄观礼,实在有些无趣。”
说到这里,他笑容一敛,道:“可惜我还是东方弟子,东方弟子死与外人之手,我纵然心中乐意,却不能不有所表示。孟兄通情达理,当体谅我的难处。”
孟帅笑道:“应当的。在哪里表示?这里?”
段凌夜道:“这里不合适。到了五方轮转结束,你我踏上中州领土,我自然会有所动作,孟兄到时候要小心了。”
孟帅叹道:“段兄真是厚待我。这不就是相当于没有表示么?难道说没有此事,你我在中州争锋,你就会留手不成?”
两人对视一眼,相对大笑。段凌夜道:“我说实话,真恨不得现在就和孟兄争一长短。可是孟兄还没到最好的时候,我怕提前拔苗助长,影响了这场盛宴的口味。如此,我就耐心多等几日了。孟兄,保重了。”说着衣袖一摆,扬长而去。
八零五 闲说南方事,误闯地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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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往南走,便觉得越来越炎热。
本来现在是年底,已经到了一年中最冷的季节,寻常凡人早已换上了棉皮厚衣,学武之人不畏寒暑,这才一直穿着单衣。但冷然还是知道的。哪知一路往南走,越觉得天气飞的往夏天跑去,拉都拉不住。甚至到了平时夏日也没有的高温。
再往南走,但见地面由黑土变成了焦土,焦土之下,是裸露的赤色岩石。那都是熔岩矿石,本来天气就热,满天满地的赤色更令人燥热,连孟帅这等高手也觉得口干舌焦。
北方弟子生长在寒冷地带,虽然已经不怕热,可也觉得烦躁,白无青雪白的脸上布满了汗珠,就像是一个雪人要化掉一样,道:“这什么鬼天气,到了地狱之门了么?”
孟帅道:“不可这么说,万一给南方弟子听见了不好。你就是娇气,你看姚师妹,任师妹两个女孩子都没说什么。”
姚凌波道:“我倒是挺喜欢这里。这里人都穿纱,比一般穿皮毛的好看,款式也多。”
任盼盼道:“就是这个穿纱,顶顶不好。穿的这么透,还要人干活么?穿厚衣服的时候,人的感觉都迟钝,方便多了。”
姚凌波奇道:“什么干活?”
孟帅咳嗽一声,道:“离着凰金宫不远了,咱们把礼物准备出来。”
北方给各地都准备了礼物。凰金宫的礼物也十分丰厚,甚至比西方还要丰厚。因为西方是传统的盟友,南方则要争取,因此额外加厚三分。
姚凌波将礼物准备出来,笑问道:“上一次在西方,因公子你的关系,并未吃苦,反而享福,不知道这回公子有没有关系介绍?”
孟帅脑海中,一袭白裙如惊鸿掠影,闪过后笑道:“没有,哪能全都有关系?我可是下界来的,论人脉其实不如你们。”
任盼盼眼珠一转,道:“你没说实话。”
孟帅笑道:“怎么见得?”
任盼盼道:“我看你若有所思的模样,定然是有所想了。南方山主是你父亲,难道这边是你母亲?”
孟帅道:“不是,差得远了。”
任盼盼笑道:“那就是你的小情人。”
孟帅道:“更不是了。”但他神色之间,还是微见忸怩。
任盼盼拍手道:“猜中了。哈哈,果然是小情人,快说说,长的好不好?”
众人闻言都靠了过来,八卦是人的本性,就算是高手也不能幸免。尤其是亲近的人,更关心这些风流隐情。
孟帅好气又好笑,道:“说了没有,休要听她浑说。”说到这里,他想起一事,道,“我倒是想起另外一桩事。”
任盼盼道:“不要转移话题。”
孟帅不理会她,道:“南方有人要杀我。”
众人悚然一惊,任盼盼失色道:“谁?”
孟帅陷入回忆,他记得当初在下界的时候,曾有南方凰金宫的使者企图对他不利,但是他一无所知,是被同样下界的雪女挡了回来。
他是上界才偶然听到雪女提起过这件事,不过其中缘故,雪女也不知道,他也猜不透。
想了想,道:“咱们远到是客,也不可无礼。一切按照凰金宫的规矩来,不过若遇到青鸾属下,记得要提防一点。”
众人这才知道他并非浑说,心中皆是一沉。青鸾是南方凰金宫五座之一,地位然,倘若她要和他们为难,恐怕南方之行并不好过。
正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远方腾起一道烟柱,直冲云霄。
那烟柱黑烟滚滚,火光迸现,不停地向上喷薄着,响声隆隆,如毁天灭地一般。
宋千寒惊道:“好厉害,是什么人在交手?”
孟帅一怔,随即摇头道:“不是人力,恐怕是天威。”
话音未落,只听轰轰连响,一道有一道的烟柱冲天而起,每一道都好像要把天冲出一个窟窿一般,无数烟尘的喷,卷起了浓重的灰烟,遮天蔽日。
众人是飞在半空的,但也能看见随着烟柱的喷,地面裂开了一道道口子,远方有红色的滚烫液体顺着地缝流淌下来。
孟帅咽了口吐沫,道:“火山,岩浆,真是恐怖。”这让他想起了传说中的地狱位面,恐怕这里的地貌,比那里不遑多让。
众人惊悚之余,皆道:“都说北方是不毛之地,这里比北方凶险多了。”
任盼盼不以为然,道:“这里虽然凶险,可若是有火属的混元武者,简直就是天堂了。就像在我们那里练金属性的,事半功倍。”
孟帅道:“说的也是。你们有没有练火属的?”
众人皆摇头,白无青道:“咱们北方,重水,次重木。我和宋木头都是木性,姚师妹是水。没有修火的。”
孟帅道:“这里的土性也很浓厚。我就兼修土性,谢离,你是不是修土的?”
谢离道:“是。不过惭愧,我还没混元呢,谈不上属性。”
孟帅道:“在西方咱们四个人进了混元,你争取在这里进阶。这样咱们全混元阵容出征东方,那才有些威风。”
谢离点头,道:“我会努力的。总不能叫我一个人拖了大家的后腿。”
这时,姚凌波道:“已经到了南方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见有人来接我们?当时西方可是一直到了边界上接人的。”
孟帅道:“这也没办法,总有亲疏远近的。快看……”
只见烟尘当中,一行红色的大鸟从远处飞来,穿行在烟柱当中,挥洒自如。有时遇到正喷的火山,把天都烧红了,偏偏不能烤焦那些鸟的一根羽毛。
“火仙童!”孟帅认出来了,这是南方特有的鸟类,天生辟火,又擅用火焰,是一种极其高等的灵禽。
一行火仙童中,有一个身影深处其中,上下都被火仙童围绕,就像坐着一辆翎羽大车。
孟帅眼尖,一眼看清那人是个红衣美妇,且是个熟人,道:“梁夫人。”
火仙童队越靠越近,梁夫人看见了他们,指挥着鸟雀飞了过来,道:“几位,怎么在这里?”
孟帅一怔,道:“夫人不是来……哦,我们是来五方轮转的。”他本来以为梁夫人是迎接他们的使者,没想到竟然只是路过。
其他几人也是这么想的,这时脸色却不好看——听梁夫人的意思,南方压根儿就没把五方轮转的事儿记在心上,这也太过无理。
梁夫人脸色微变,苦笑道:“对对对,五方轮转,你们怎么走这条道?”
孟帅道:“怎么,我们走的不对么?”
梁夫人道:“这里是地狱道啊……哎呦,你们竟不知道。通往凰金宫有两条路,一条天堂,一条地狱。天堂道上平安无事,地狱道上全是凶险。尤其是这个季节,是地狱道的地狱之门打开的时节,我们本土的人等闲都不往这里来的。今年尤其是大年,火山活动比往年更烈,连座们都有些为难,因此这边都封住了。
孟帅脸色一红,道:“怪我们走错了。”
其实这些功课也该提前做好的,只是北方大概真没怎么了解过南方,而西方,孟会凌大概以为他们定然有所准备,也没提这一茬,因此上他们糊里糊涂都闯了进来。
梁夫人叹道:“既然来了,不要走了。我送你们离开这里。你们一个个大有前途,若断送在这里,岂非罪过。来,进来。”说着让火仙童让开一个口子,让孟帅他们进来,队形再次合拢。
也不知火仙童是什么异种,被这些大鸟包围之后,温度竟奇迹般的下降了几度,一点儿也不感觉燥热了。孟帅道谢不已。
群鸟包裹之下,众人返程。有火仙童开路,飞跃一座座火山,果然轻而易举。就是迸射的岩浆,也早被这些翅膀挡了回去,孟帅等暗自庆幸,若非有此偶遇,让他们坐着北方的雪橇穿越火山区,下场堪虞。
飞着飞着,孟帅问道:“既然此地大家都不来,夫人是偶然路过的么?”
梁夫人脸色一沉,道:“不是。我是来找人的。唉,说了今年闹得厉害,一个两个都不信邪,都以为自己比别人强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障们。”
孟帅恍然,猜到她是来找人的。想来地狱之门喷的时候,火土二元都异常浓厚,倒是修炼的好地方,只是就要冒风险了。
学武之人最不怕的就是冒险,尤其是那些年轻人,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得天独厚,气运所钟的奇才,哪一个肯听劝?有的叛逆劲儿上来了,哪里越危险,越要去哪里。
孟帅道:“是朱雀座下弟子么?不要为了我们耽误了找人,要么一起去找吧?”
梁夫人摇头,道:“我都找了好几日了,想来也不差一时半会儿,先送你们回去。说起来,那人你也认识,就是……”说到这里,突然神色一变,喝道:“蝉玉!”火仙童仿佛和她心意相通,立刻往下降落。
孟帅低头一看,只见一座火山口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攀登,单弱的身躯却背着一把比人还高的剑,不是在东方见到的小丫头卫蝉玉又是哪个?
八零六 宝剑投火焰,鸿鹄在青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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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个小丫头。孟帅暗自点头,原本在一元万法宗就看她有点娇纵,果然又闹出事来。
梁夫人一见她,又喜又气,再次叫道:“蝉玉,在那呆着别动!”一面说,一面往下降落。
孟帅他们因为跟着火仙童,自然也随着下降。
就见卫蝉玉闻声转头,看见梁夫人,连连挥手,梁夫人只道她求救,叫道:“别怕,在那儿等着我下去!”
孟帅心中一动,道:“夫人,我看卫师妹不是那个意思,她好像是叫你……别下去。”
梁夫人一怔,愠怒道:“她叫我不下去我就不下去么?还反了她了。”说着继续往下降。
卫蝉玉回头,雪白的小脸露出为难着急的神色,微微一跺脚,转身就跑,跑的方向竟然是火山口。
梁夫人惊怒交集,叫道:“小丫头,你疯了?”说着驱赶着火仙童飞去。
卫蝉玉边跑边回头,眼见梁夫人越来越近了,突然一拍背后的长剑,化为一道剑虹,冲了出去。
这一下,连孟帅也愣住了,她跑步不要紧,那剑光何等迅,一时三刻就跑钻进火山口里去。虽然那火山看来并没喷,但此地何等凶险,地热活动恐怕特别剧烈,谁也不敢保证哪个火山是一定没问题的。
梁夫人的愤怒是不用提了,身子一轻,往前冲去。一个混元后期的武者度快到何等地步,那些火仙童竟然追之不上,和孟帅他们一起落在后面。
孟帅远远看去,见梁夫人度固然快,但卫蝉玉的剑光更快,两人的差距反而拉大了。这时谢离道:“公子,咱们怎么办?”
孟帅道:“别管他,有我们什么事儿?插手人家的家事,费力不讨好,除非……”
正说着,突然便觉得一阵地动,孟帅等人霍然回头,但见梁夫人和卫蝉玉所向的火山口,开始冒出黑烟。
要喷了?
孟帅等均面上变色,那火山委实宏伟,比其他火山更雄伟十倍,火山口一点儿余烟变比得上别的喷了,这要是全力爆,要有多少威势?
岂不真的毁天灭地了?
孟帅急忙道:“你们在这儿等着。”说着身子一闪,也冲了出去。
他的度也快,但跟前面又不是一个等级。任盼盼看着,道:“不行啊,不行啊,还没我快呢。”说着连连摇头。
然而,就在这时,孟帅的身影凭空消失了。下一刻,在远处再次出现,连续几闪,硬生生把落下的距离拉平。
任盼盼看得目瞪口呆,道:“这也行?”
孟帅几个瞬移,已经赶上了梁夫人,道:“夫人放心,我带她回来。”
梁夫人喜道:“有劳公子。”
孟帅闪了几闪,破开重重空间,已经到了卫蝉玉前面,道:“姑娘,还认得我么?”
卫蝉玉御剑飞行,度快如闪电,哪里想到孟帅竟在这里,吃了一惊,道:“快让开!”剑光已经冲向孟帅。
孟帅一闪,让开来剑,已经又被她落下几百丈,暗道:这样不行啊。他不是梁夫人,对卫蝉玉没什么威慑力,纵然追上,也拦不下她,除非动粗。可是这么快的度,就算他强拦,恐怕也拦不住,说不定还要和那把奇剑对上。
正在他沉吟时,耳边传来轰的一响,烟尘气浪扑面而来,霎时间呛得满口烟灰。却是那火山喷了。
孟帅暗骂:我最近也是倒霉催的,西方是一个雷接一个雷,南方是一座火山接一座火山,这也太衰了。
此时此刻,便也顾不得了,猛的一闪,出现在卫蝉玉正上方,道:“姑娘,咱们回去——”
他想得很好,卫蝉玉的剑在脚下,他便从上方把卫蝉玉抓住,只要把卫蝉玉和那长剑分离,料这小丫头,怎么是自己的对手?且他也不担心那长剑会丢失,毕竟那剑是有些灵性的,和卫蝉玉应当有什么契约,只要卫蝉玉在,剑就不会丢。
哪知?一伸手,抓住卫蝉玉的胳膊,想要把她抓起来,却是纹丝不动。他大吃一惊,自己的力量可不是闹着玩的,竟拉不动这小丫头,他一开始不敢太用力,怕伤着卫蝉玉,这时受挫,立刻加力,却依旧撼动不了分毫。
孟帅不信邪,双手去拉,硬生生把她抱住,结果身子反而一沉,也落在剑上。
卫蝉玉一抬头,道:“别管我。”
孟帅有些恼羞成怒,道:“我就管了,怎么样?”
卫蝉玉怒道:“你管不着!”
两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重复没营养的对话,突然觉得酷热难当,往前一看,但见一片金红,脚下是滚滚的岩浆,原来已经到了火山口上方。
孟帅只觉得脚下的热流要把他融化了,这温度比一般炼钢的火炉还恐怖,大声叫道:“快跟我出去。”
卫蝉玉道:“我正要下去,你要不想死,就抓紧我。不然你化了别怪我。”说着长剑一沉,已经直直的往火山口深处插下去。
轰——
火山彻底爆。大量的浓烟流火冲天而起,在空中蒸腾起一股蘑菇云,孟帅和卫蝉玉的身形,霎时间淹没在烟火中。
离着比较近的梁夫人,在远处观望的北方弟子,一起呆若木鸡。梁夫人更是被内心的惊恐和外界扑来的热浪交替攻击的立足不稳,险些也一个跟头栽进岩浆里,好容易定住身形,望着火山口,呆呆愣。
北方弟子也完全愣住了,眨眼之间,就见队长被岩浆吞噬,这其中的刺激不必说了。任盼盼颤声道:“喂,刚刚孟帅……死了?”
众人沉默,白无青干笑道:“当然没有。”
几人都是一喜,任盼盼道:“怎么,你看出他没事了?怎么回事?”
白无青强撑着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是孟公子嘛,肯定没事。”说着,他用夸张的语气道:“你们想一想,一路从北边出来,孟帅离队多少次了?又遇险多少次了?哪次不是逢凶化吉,且还因祸得福?所以咱们队长是有运数在的,咱们根本不用担心的。”
这话并无道理,众人却都沉默,似乎多说一句,就否定了孟帅生存的可能。唯独任盼盼道:“那你说,孟帅的生机在哪里呢?”
白无青无法回答,这时,就听一人哭道:“这可怎么办,我怎么交代啊?”却是梁夫人。就见她失魂落魄的回来,一脸的哭丧像,抹泪道:“蝉玉这孩子没了,我怎么和朱雀座交代?怎么和圣女交代?我也去死吧……”
正哭着,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铃铛声。铃铛仿佛从天上传来,叮铃铃叮铃铃,悦耳之余,更有钻入灵魂的力量。
这声音传来,梁夫人连哭声都止住了,脸色刷的一下惨白,道:“不好,座到了,快——别说我来过。”说着连火仙童也不要了,就要往地下沉去。
众人一怔,没想到竟然是凰金宫五大座到了,不由得提起几分好奇心,往空中看去。
只见空中远远飞来一团白光,仔细看时,却是一只只大鸟集合在一起,那些鸟儿虽只略见形状,却都觉神骏,比起来,他们身边的火仙童却有些名副其实的童子相了。
这时,只听得风声又起,却是梁夫人又回来了,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道:“不是朱雀座,竟然是……”
大鸟越来越近,众人才现,大鸟之中,还有一辆车子。那车子说华丽也华丽,说朴素也朴素,明明没有过多的装饰,却透出一种雍容华贵,在群鸟的衬托下,也更显得仙气十足。
大车上,站着四位美貌女子,中间簇拥着一个白衣少女。虽然那四位女子也风采出众,但一坐一站,已经显出身份不同。何况纵然同列,那中间的白衣少女的气度也高华出尘,有冰雪仙姿,见之忘俗。
任盼盼看得眼都直了,暗道:这女孩儿就是座了?看起来真是出乎意料的年轻,似乎比我还小几岁。
她自负天才又美貌,小小年纪,已经混元修为。眼见这少女年纪比自己小,容貌比自己出色,修为看不出来,但既然看不出来,自然是比自己高了。对方处处把自己比下去,心中不免有些吃味儿。
眼珠微转,她已经打了不少主意,心道:看你的样子,身上有不少值钱的宝贝,一会儿叫我逮着机会,把你偷得裤子都没了。
然而除了她,其他人都被这少女的容光和气度所折服,一起肃然。梁夫人上前,恭敬的行礼道:“参见鸿鹄座。”
北方弟子暗道:原来她是五殿座中的鸿鹄,虽然年轻,但气度不在以前见过的朱雀座以下。
鸿鹄点头,道:“你在这里。”似乎漫不经心的看了北方弟子一眼,道:“这些人是北方来的?”
梁夫人暗自惊讶,没想到座会过问这件事,之前南方来的时候,纯白殿根本没过问,座也只是出来见了南方的队长一面而已,道:“是。”
北方弟子都来见礼,鸿鹄起身还礼,目光一扫而过,道:“就你们几个?”口气略微微妙。
梁夫人心中一凛,道:“座的意思是?”
鸿鹄脸色一沉,道:“本座什么意思都没有。我到这里来,是为了……为了一个消息。凤凰的消息。”
八零七 三万六千岁,凤凰待时归
(); “呼——好热!”
孟帅呼叫一声,连连摇头。
“你行不行啊?刚刚看你那个模样!”卫蝉玉没好气的说,“现在安全了,你该抬头了吧?”
原来刚刚孟帅眼见要扎到岩浆里,闭上眼睛,死死地低头,做出英勇就义……不,鸵鸟就死的姿态来,因为他抱着卫蝉玉,便抵在她后面,差点钻的比小丫头还矮。
孟帅闻言抬头,但见眼前金红一片,除了自家身前不到丈余的距离被一个奇怪的光罩笼罩之外,其余的地方全是亮红色的岩浆。
果然来到了岩浆的世界!
不看的时候,虽然感觉热,但还可忍受,一看见如此红光闪烁的颜色,孟帅更觉得浑身像燃烧起来一般,口干舌焦,道:“我去,我还活着,为什么要进焚化炉?”
卫蝉玉鄙夷道:“就你这也算北方的青年领袖?不要因为你丢了整个北方的面子行不行?我记得在东边你也威风得很,谁想到竟是个银样镴枪头。”
孟帅无奈道:“不要把正常状态和紧急状态比较,要是你事先不知情,往岩浆里扎进去试试?若是面不改色,那定然是吓晕过了。再说你别看我这样,那是应激反应。若有危险,我还能保护你呢。”
卫蝉玉道:“我等你保护我?那我白长这么大了。”
孟帅好笑,道:“你长多么大了?你再长大,也改变不了我比你先长好几年的事实。”
卫蝉玉撇嘴道:“那我现在撤离保护,你猜你还能不能继续长?”
孟帅咳嗽一声,道:“卫姑娘,你怎能在岩浆中平安无事?可是你这把剑的功效?”
卫蝉玉摇头,道:“小风虽然厉害,可是它是风属,并非辟火,我之所以能平安,靠的是这个。”说着指了指颈上的一串项链。
那项链是水晶穿成,那还罢了,最为惹眼的一处,却是项链中央那颗珠子。孟帅开始以为是珍珠,紧接着发现不是,那珠子比珍珠更光泽动人楸其中更透出一种莫可名状的神秘感。
只是……为什么这么眼熟呢?
孟帅脸色古怪,手一翻,手心中也有一枚珠子,道:“是不是这个?”
卫蝉玉吃了一惊,道:“咦?你怎么有这个?我那可是独闯秘境得来的宝贝,水火不侵,一尘不染的。你为什么……”
孟帅笑道:“这样的宝贝难得,但也不是举世无双啊。”心中暗道:我都糊涂了,这珠子不是辟尘、辟火、辟水三个合一的宝贝么?既然分开来有这样的功效,没道理合在一起反而不行啊?
有了这珠子,孟帅心头安定,终于不受小丫头威胁了。也学着卫蝉玉,将珠子用一根绳子挂在脖子上,也别说,这珠子就是增光添色,别说卫蝉玉这漂亮小姑娘戴上了更见容光,连孟帅也自觉臭美不少。
卫蝉玉哼了一声,道:“你既然有,还不从小风上面下去。”
孟帅摇头道:“这却不可,我怕你溜得不见了,我找不到你,白下来一趟,没法和几位首座交待。”
卫蝉玉气恼道:“你又不是我凰金宫的人,和她们交代什么?再说我好好的,既没有危险,又不是去犯险。”
孟帅道:“那你实话告诉我,你去干什么?好好的扎进火山口,说不是犯险,可有点解释不通吧?”
卫蝉玉犹豫了一下,道:“好吧,下来都下来了,再说不叫你知道,也不可能了。不过你虽然知道,可不许乱说。”
孟帅道:“那个自然,我是那种大嘴巴的人么?”
卫蝉玉道:“这火山下面,有凤凰栖息。”
“凤凰?”众人异口同声。
不但北方弟子都惊异非常,连梁夫人也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道:“首座,你说的是凤凰?”
鸿鹄淡淡道:“我料你们不信,不独你们,连其他几位首座都不信。不然你们来此,见到的绝不止我一个人,该是五宫齐至。”
鸿鹄道:“你有印象最好。你来给北方的客人解说一下,我们凰金宫的来历。”
梁夫人道:“是。我凰金宫建在落凤山上,是上古凤凰陨落之地。传说三万六千年前,有龙凤在天上盘旋,争夺气运。后又有创世神龟与龙凤相斗,战而胜之。真龙负伤逃脱,凤凰坠落在山上,顶上九昧火焰沉入地下,引动了地脉,形成了南方火山群。又有凤凰尾巴上五色翎毛,化作五道神通深涧,被五位女武者所得,悟出五种神通,建立了五座金屋,就是凰金宫的前身了。”
几人点头,每一个地方都有这样的传说。谢离道:“龟神创世,大战龙凤的传说我也听说过,没想到溯源竟落在这里。”
梁夫人轻声道:“传说罢了。我们五大圣女神通广大自然无可置疑,不过说是得凤凰五色翎毛传承,也只有传说可印证。”
任盼盼道:“我倒是相信是真的。”他对着其他人道:“你们不也看见了么?龙虎山里就有传说中的真龙,孟帅还有一只呢。没道理只有真龙是真的,凤凰便是假的。说不定第一代龙祖便是那个真龙啊,它负伤逃脱,便在龙虎山栖息,传下了龙虎山的传承。这边凤凰没了,却又有五色翎羽传下,又有了凰金宫的传承。你们看,这不是非常严谨么?”
众人都觉得她脑洞太大,唯独鸿鹄道:“说的有道理,果然严丝合缝。”
任盼盼点头道:“是吧?你果然是明白人。”
众人无奈,碍于鸿鹄的身份,不便如何,只得随她们去了。
鸿鹄却道:“你说的虽然有理,却有一处不对。”
任盼盼奇道:“什么?”
鸿鹄道:“凤凰虽落,却没有死,它还活着。”
任盼盼大吃一惊,道:“怎么会?都三万六千年了。隔壁的真龙都死了两轮了。”
鸿鹄缓缓道:“凤凰不是龙,它是不死鸟。它不会轻易留下后代,但是会一次次浴火重生。纵然一时蛰伏,终究要从灰烬中冉冉升起,再次翱翔九天的。”
梁夫人惊道:“是了,就是这个传说。”她神色恍惚,道:“传说凤凰虽落,却在万千地火中蛰伏生息。三万六千年之后,凤凰浴火重生,将地狱之门打开,从中飞出,降临世间……”她惊诧的看着鸿鹄,道,“这个传说由来已久,可是并非确实。大家都不当做真事,难道首座你当真了?”
鸿鹄道:“我为什么不当真?近年地狱之门活动非比寻常,今年更烈,你都没感觉到么?”
梁夫人道:“地脉活动,有剧烈有平静,朱雀首座也曾勘察过,并没有什么稀奇啊。”
鸿鹄道:“以人力推测天威……你既然不信,你就回去。”
梁夫人道:“是……可是……”她想到卫蝉玉,心中惴惴,想要回去,可又不敢回去,生恐一下子要面对朱雀首座的追问,道:“属下留在这里,伺候首座。”
鸿鹄道:“岂有此理。这几位都是来历练的北方弟子,你不送他们回去么?”
任盼盼道:“其实我也想看看凤凰长什么样子。”
鸿鹄瞥了她一眼,道:“要看凤凰,那要看运气了。我也不知道凤凰在哪里,一个个火山口去找,十天半月也未必找得到,你耽误得起?”
任盼盼道:“我没关系。为了见凤凰,别说十天半月,十年八年也没关系。”
鸿鹄道:“好,那其他人呢?”
众人微一犹豫,鸿鹄道:“你上车来。”
任盼盼大喜,她早就看那车很好,起了心要做一做,便即坐了上去,就靠在鸿鹄的身边。鸿鹄随意挥手,道:“我带这妹子去找凤凰,你们都走吧。梁夫人,北方弟子的安排有你统筹。”说着白色大鸟展翅,竟带着任盼盼飞走,眨眼之间,只剩下一点白色。
梁夫人目送她们离开,转头道:“咱们……走吧?”
几个弟子对视一眼,白无青道:“不能走,我们要确认孟公子的生死。”
梁夫人暗自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便再等一等。”
任盼盼坐在车上,兴奋之余,也有些管不住自己,忙把手藏在后面,以免忍不住便顺手牵些东西出来。她早前虽想偷鸿鹄一下子出气,但这时为了看凤凰,却不能小不忍而乱大谋,忍得还挺辛苦了。
就在她为了转移注意力,东张西望的时候,就听鸿鹄道:“你也是从北方来的?北方有趣么?”
任盼盼道:“我可不是。我是西方来的,跟着他们出来见识见识。我还想去北方玩玩呢,听说那边大雪山可壮观了。”
鸿鹄失望之色一闪而逝,紧接着道:“你知道北方有什么人么?就刚才那几个?”
任盼盼道:“还有一个啊,就是孟帅嘛。”
鸿鹄眼睛微微一亮,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道:“是了,孟帅——孟帅去哪儿了?”
任盼盼叹了口气,道:“可能死了……喂喂喂,你怎么了?”
第774章 八零八列队火使者,聚会五色翎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找那凤凰?真的在下面?”孟帅的口气,带了几丝疑问。
越往下走,越是炎热。孟帅不得不一路运用真气抵御。卫蝉玉原本白生生的小脸也渐渐落下汗来。眼前金红一片,哪有一点儿其他的影子?
卫蝉玉本来就心焦体热,听了孟帅的话,更加焦躁,道:“你爱信不信。反正你现在有辟火珠了,不信就上去,我不拦着你。”
孟帅道:“不过有没有凤凰,你只要不走,我是不会走的。我只是为你担心。”
卫蝉玉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有小风在,谁能伤我?”
孟帅道:“我是担心你,你看你现在气势惊人,一往无前,就算是梁夫人拉你,你也不回头。倘若找到了凤凰,那么大家都好,倘若一直找不到怎么办呢?到时候你一个人困在岩浆底下,路又找不到,回去又会被责难,进退两难,你说你会不会哭鼻子?”
卫蝉玉脸色一变,回手打他道:“胡说,我为什么会哭鼻子……我才不会哭。”
孟帅知道她心虚,笑道:“所以我来给你作证啊。我作证,你不是故意不理会梁夫人,而是不小心坠落下来,又被火山里的凶兽缠住,一系列偶然,这才耽搁了。有我在,不叫那些首座为难你。”
卫蝉玉哼了一声,不说话了。不过也没拒绝,想来孟帅这几句话对上她的心思了。
孟帅道:“你若找到凤凰,要怎样呢?要收它做灵兽么?”
卫蝉玉吃惊道:“你倒是敢想——收凤凰做灵兽,你怎么不收真龙做灵兽?”
孟帅道:“我已经收了啊。那你要怎样呢?”
卫蝉玉道:“我想收她的一根翎羽。”
孟帅道:“这野心也不小啊。你刚刚不是说,凰金宫五位圣女才各得一根翎羽,创下了这偌大的基业。你也要一根翎羽,难道你也要创下新的宗门道统不成?”
卫蝉玉道:“我可没这么想……几位圣女得的是凤凰的尾翎,一头凤凰最多只有九根尾翎,我可要不起。我要一根胸翎或者项翎就够了。也不是我自己要,小风需要。”
孟帅道:“你的剑么?”
卫蝉玉点头,道:“我只所确定有凤凰,也是小风告诉你的。小风和凤凰,冥冥中是有联系的。”
孟帅点头,道:“原来如此。”他想到了自己的降龙锥,也是和真龙有关。天底下神奇之物多了,也不独自家。不过这也不能解释,现在完全没看见凤凰的踪迹啊。
卫蝉玉也想到了这点,小脸露出懊丧来,正要再给自己圆个面子,突然一惊,道:“你看——”
漫天岩浆当中,一道身影翩然行动。
那是一只大鸟,有金红色的长翎与优雅修长的身体,双翅展开,洒然在岩浆中穿梭着,滚烫的岩浆仿佛它的乐园。
卫蝉玉惊道:“凤……凤凰?”
孟帅定了定神,道:“不对,不是……是火使者!”
如果说火仙童是火山地区高级的灵禽之一的话,火使者就是火山栖息的禽兽中的顶尖王者,它们不仅仅能不避喷发的火焰浓烟,更能穿梭烈焰,遨游岩浆,甚至有人说,它们可以飞到太阳里去。
不过火使者非常少见,就像一山不容二虎一般,它们并非群居,而是独行。一大片火山中,最多最多只有一只,而且神隐巅峰,轻易不让人看见。
连从小在火山区长大的卫蝉玉都没见过,惊道:“就是它么?好漂亮,我还以为见到了凤凰。”
火使者确实漂亮,那一身舒展的金红色翎羽,那修长的身姿,和骄傲的神态,确实如画上的凤凰一般。不过……
“那只是火使者,并不是凤凰,凤凰的优雅,胜过它十倍百倍。据说火使者只是凤凰座下的信使,不过比前驱侍奉的火仙童更高一筹而已。”
卫蝉玉长长叹息一声,如同梦呓。
这时,火使者展动身形,已经要飞走,孟帅突然一拉卫蝉玉,道:“跟上去。”
卫蝉玉不解,孟帅道:“你可听说过,百鸟朝凤么?”
两人追着火使者,往岩浆深处前进。行着行着,眼前一亮,又是一只火使者飞来,与火使者并肩而行。
紧接着,第三只,第四只,一只只火使者飞来入列,整齐的前行,那高高在上的火山王者,如今竟也整齐的仿佛一队大雁。
卫蝉玉咂舌,道:“这真的是……有凤凰么?”
孟帅道:“鸿雁传书——唯有凤凰在,火使者才恢复了信使本色。”
两人一路追上,突然间,前面的火焰一变,变成了一团龙卷风一样的漩涡。火使者鱼贯而入,投入漩涡中央。
孟帅道:“或许就是这里了,咱们也进去。我怕里面吸力大,咱们拉着手。”说着抓住卫蝉玉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心发凉,也全是汗水。
两人捏紧辟火珠,一起冲进火焰中。
一阵天旋地转,热浪穿透辟火珠,烧烤着二人的血肉乃至骨髓,滚烫之意直入魂魄。一瞬间,孟帅的头脑都是懵得,除了一个“热”字,全不知死活。
下一刻,热浪褪去,耳边传来声声鸟鸣。
鸟鸣声此起彼伏,有的清脆悦耳,有的高亢入云,还没细看,就已经钩织出一片鸟儿的绚丽世界。
一睁开眼,入目的是五颜六色的翎毛。一只只或大或小的禽鸟,栖息在一处繁荣的小谷中。
小谷地形狭长,地上铺了一层茸茸的草甸,草垫上,又是一层茸茸的……鸟垫。大大小小的鸟儿把谷中每一寸地面都占了,以至于无处下脚。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人耳畔嗡嗡作响,但若听得久了,又能从中听出许多美妙的旋律来。
卫蝉玉惊喜非常,道:“这是哪里?一点儿都不热呢。”
的确,这里虽然温度不低,但完全可以归入“温暖”一类,就算是普通人,也会觉得这里很舒适。对于从滚烫的岩浆中钻出来的卫蝉玉来说,简直如同天堂一般。而那些鸟雀,看来也可爱。
她正欢喜不已,却见孟帅有些出神,神色很是奇怪,碰了碰他,道:“你怎么啦?这地方不好么?”
孟帅清醒过来,道:“奇怪了,这地方似曾相识。”
卫蝉玉奇道:“怎么会?你以前进过岩浆么?”
孟帅道:“不是,我说的是这山谷……还有这些鸟。”他若有所思道,“我以前,也在一山谷见过这群鸟集会的情形。”
卫蝉玉道:“自来只有百鸟朝凤凰,难道那边也有凤凰不成?”
孟帅摇头,四处看时,总觉得这里又有些怪异,似乎不像是一般的山谷。
这时,就听卫蝉玉讶道:“你看,头顶上!”
孟帅抬头看去,只见天色一碧万顷,蓝的令人心醉。然而头顶上,却有五条彩带横贯,一道道如飞机飞过拉出来的彩条,又比那个更清晰,更有质感,仿佛是丝线,又仿佛是金线。
孟帅仿佛被扣动了某根弦,闪过一个念头,但紧接着又消散了。再想也抓不住灵感了。
卫蝉玉却是兴奋,叫道:“凤凰肯定在前面了,咱们快去——”说着往前跑去。
孟帅道:“小心些——”忙追了上去。
卫蝉玉这时显出熊孩子的一面,横冲直撞,如虎入羊群,惊得群鸟乱飞,一时间嘈杂无比。
孟帅追上去,道:“小心了,别惊动了凤凰。”
卫蝉玉道:“哪里有凤凰,我先见到了,才谈得上惊动。”
孟帅无奈,道:“小心踩一脚鸟粪。”
卫蝉玉惊叫一声,停了下来,孟帅上前挽住她,道:“别乱闯了,跟我走。”
两人一路向前,走了两里多地,眼前出现了一大片蘅芜蔓藤,如门帘一般挂了下来,挂的密密麻麻。
眼见前面没有路,两人停了下来。卫蝉玉叹道:“都找到这里了,还是见不到凤凰。这些鸟儿不是来朝觐的么?怎么不见它们朝拜呢?”
孟帅继续往前,挑开蔓藤,伸出手去抚摸山壁。卫蝉玉好奇地看着他,就见孟帅招手道:“你过来看看。”
卫蝉玉上前,学着他伸手一摸,入手尚温,微微的磨手,断不是石壁的手感,讶道:“木头的?”
孟帅道:“是木头,而且坚硬如玉,质比金铁。”
卫蝉玉点头,紧接着惊讶道:“山壁是木头的,也就是说,不是天造的了?这么大一个山谷,难道不是天生的,是用木头垒起来的?那也太不可思议了。是不是梧桐木?”
孟帅道:“不像是……嗯,这有一道裂缝。”他挑开蔓藤,露出一道通彻的裂缝,裂痕发黑,狰狞的裂口一直向内延伸,不知道伸入多远。裂口的四周,有焦黑的痕迹。
孟帅轻声道:“雷击木……”他霍然抬头,指着头上彩线,道:“五道彩线,雷击木,你想到了没有?”
卫蝉玉歪着头,道:“你说的是……”
正在这时,只听扑棱翅膀的声音响起,一声接一声,霎时间如山呼海啸一般。
两人同时回头,登时看见了平生罕见的奇景。
八零九 一曲朝凤引,千年放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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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谷中雀鸟,纷纷离地而起h向天上飞去。数以万计的鸟儿展开翅膀,五颜六色的翎羽霎时间铺满了整个天空。
山谷如同加盖了一个五彩斑斓的盖子,一抬头,就是满眼的绚丽。
而这些鸟儿并非乱飞,而是有目的的形成队列——不,如此规模,应该叫做队伍。
它们有组织的飞在一起,如军队,如潮水,如繁星谱,遮天蔽日。
卫蝉玉叹道:“好美丽——”小孩子就是喜欢眼里饱满的色彩,一见就喜欢。然而孟帅看着这些鸟,只觉得恐怖。
这铺天盖地的鸟儿,要是如军队冲锋一般俯冲下来,有多大的力量?恐怕混元期高手也顶不住吧。到时候这层美丽的羽毛,就是埋葬他们的坟头土。
孟帅紧张的扫视着山谷,要看看偌大山谷中有没有他们两个的藏身之处。
鸟儿们离开地面,山谷中的地形一览无余。
这片山谷,除了四面山壁,地下居然是平的,平的如瓶子底一样,唯有地面上零零散散有五六处柱子,柱子下粗上细,如同一座座小宝塔,笔直的指向天空。
孟帅看了几眼,不得要领,这时,就听头顶翅膀声越来越大,似乎头顶的鸟儿开始躁动了,他心中一凛,将卫蝉玉拉在身后,道:“小心!”
好在鸟儿并没如他想的那般飞下,反而成群结队盘旋,飞往的方向,是天上的五彩丝线。一队翎羽掠过丝线时,出了一声清音。
“铮——”
声音清越无比,穿入耳鼓,直达心魂,仿佛魂魄深处被一个小手挠了一下,酸麻之中浑身舒泰。
“似乎是琴音……:孟帅轻声道。
“不是吧,琴音哪有那么好听?”卫蝉玉神色迷茫,带着一丝沉醉,声音也变得模糊,仿佛从远处传来。
孟帅道:“天上的琴音,真正的天降纶音……”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琴音传来,动人心魄的力量再次直达心神。
一声接一声的琴音传来,渐渐地连成一曲,曲调动人,琴音悦耳,便是天籁。孟帅和卫蝉玉开始还出赞叹,渐渐地沉浸在琴音之中不可自拔,那琴曲的声音构筑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青山绿水风景如画的世界,让他们在其中畅游,如鱼儿如海,感到无比的自由和快乐。
渐渐地,孟帅从站直的姿势改成坐了下来,靠在蔓藤上,透过蔓藤,他能感觉到背后的山壁在震动,但他的头脑都已经被琴音占满,并没有多余的心思思考为何会如此。
他的心上,正仿佛有一道清溪流过,将以往积下的尘垢一点点洗涤感觉,只留下越来越明亮的心田,和越来越清冽的魂魄。
不知过了多久,琴音止歇,两人还沉浸在琴音世界中好一会儿,直到卫蝉玉率先跳起来,道:“真好听——”
孟帅长出一口气,道:“此曲只应天上有——还真是天上有了。”
卫蝉玉抬头,但见天上的群鸟依旧还在,不过飞到了更高的高空,五道彩线依旧横在当空,不过不知是否错觉,彩线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些。
孟帅抬起头,细细盯着彩线,若有所思。
卫蝉玉突然惊奇道:“咦,我的资质好像提高了。跟小风的契合也更好了。真不可思议!”
孟帅道:“是么?有这样的好处?”
卫蝉玉道:“所以说不可思议啊。我的资质很不错呢。师父说,我的资质在凰金宫也是数一数二的,跟小风的契合更是千年之中的头一次。根本上不可能有更好的了。可是听一曲就能提高,莫非是神迹么?对了,你的资质呢?”
孟帅自检一下,道:“我倒是没多大变化。”
卫蝉玉露出遗憾之色,大度的拍了拍他,老气横秋的,道:“没关系,努力也能成功的。”
孟帅好笑,他之所以没多大变化,恰恰相反,是因为他的资质太高了。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孟帅的资质简直不堪入目,可是经过这么多次奇遇机缘,他是硬生生把自己的资质洗成了天下无双的良才美质,不然他也不会违背修炼的规律,后期修炼比初期还快,且越修炼越快。
当然这和他的运气有关,尤其是在空之塔吸收了水镜本源之后,孟帅的根骨已经如金似玉,近乎完美无瑕了。纵然天下还有能帮助他的再上一个台阶的天材地宝,也不是这琴音。
不过那琴音也并非没好处,真正的好处,是在神魂上。孟帅便觉已经很强大的神魂又上一个台阶,比之同辈已经有云泥之别,就算和再高一个层次,混元期之上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相比,恐怕也不遑多让。
一琴音,有如此奇效,果然可以称作神迹。
卫蝉玉道:“刚刚那一曲,好像是古曲。有点儿像是百鸟朝凤。”
孟帅道:“是古曲么?我是一窍不通的。而且刚刚那曲子的旋律我已经忘了,就记得好听。”
卫蝉玉道:“其实我也不懂,但是这曲子是我们宫中常常演奏的,每一场大庆典都要演奏,据说是五位圣女留下来的传承古曲。不过和刚刚那个旋律有些不同,也没那个好听。奇怪,鸟鸣为什么会出琴音来呢?”
孟帅摇头,道:“你以为是鸟儿出来的么?你就没现,我们所在的山谷,就是一把巨大的琴么?”
“啊?”
呆了一阵,卫蝉玉反应过来,道:“这么说木头的山壁是……”
孟帅道:“琴身。”
卫蝉玉指了指头上的丝线,道:“那该不是……”
孟帅道:“琴弦。古琴五弦,和现在的七弦琴还不同。”
卫蝉玉指着那些高柱,道:“那莫非就是琴珍?那么我们就在琴腹里面了?刚刚进来的莫非是龙池凤沼?谁用的上这么大的琴?要百鸟来演奏?是不是凤凰?”
孟帅道:“若仔细究,就是如此了。曾听人说,大地为琴,河川如弦,天空为盘,星汉为子,形容大气魄,如今在火山深处,也见识了一番。就是不知道……”
卫蝉玉道:“什么?”
孟帅道:“是琴太大了,还是我们太小了?”
卫蝉玉打了个哆嗦,道:“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好恐怖。”
孟帅也深深的感觉到了那种渺小。本来兴致勃勃,要见凤凰一面,甚至动了觊觎的心思,但还没见到凤凰的一根羽毛,就已经被一把琴惊动,产生沧海一粟的渺小感,这上古神兽的威能,不是自己能够企及的。
比起自家从蛋里爬出来的小龙困在石壁多少年的龙卫,这才是真正的上古遗留的存在,只该在传说中出现,不应该出现在人前。
卫蝉玉已经起了退却之心,可是又有些不甘心,仰头看着天上,道:“这些鸟都弹完了,为什么不下来?”
孟帅也不知道,顺口胡说道:“可能还有下一曲。”
这时,只听一声长鸣,却是头顶的鸟儿在鸣叫。
一声鸣叫,千鸟齐鸣,漫天的飞鸟同时张开嘴,大声鸣叫起来,一时间各种音色混合在一起,嘈杂无比,简直是世上最难忍受的噪音,和刚刚天籁一样的琴音恰是两个极端,震得人耳鼓作响。
卫蝉玉捂住耳朵,道:“吵死了,吵死了。”然而她的声音淹没在鸟鸣声中,哪里听得见?
孟帅也捂住一只耳朵,却留下一只耳朵听着,他总觉得天籁琴音之后千鸟齐鸣,其中应该有其他的深意。
听着听着,他还真听出一些味道来。
这些鸟儿叫的声音不同,有高有低,有的尖利,有的嘶哑,乍听似乎在乱叫,但听得多了,却从中听出几分情感,成千上万的鸟儿,情感都是一样的。
那是伤感与期盼混合的感情,就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儿,在大声呼唤自己的母亲,“母亲,为什么不回来?”
它们在呼唤凤凰!
孟帅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满山满谷的鸟儿,皆有一个心思,等待凤凰归来。
因为期待,它们常常集合,弹奏那曲古曲,期盼百鸟朝凤,但每一次都失望,琴曲再好,引不来凤凰,也是枉然,因此它们又再次悲鸣,表达自己的哀伤。
这种情形,恐怕在火山底下重复过无数次,只是这一次被他们看见了,倘若他们没看见,这样的情形也会继续重复,直到鸟儿再也飞不动-
想到这点,孟帅觉得有些感慨,同时,刨去那一点点残留下来的伤春悲秋,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这么说,此地没有凤凰了?
这里有一群凤凰留下的百鸟,有凤凰留下的古琴,有凤凰留下的古曲,唯独没有凤凰,恐怕这一趟是白来了。
当然也不算白来,他至少听了一美妙的古曲,得知了火山之下,还有这样美丽而奇妙的地方。
头上百鸟悲鸣声越来越凄厉,不知最后还有什么仪式甚或悲狂的场面,他有些毛了,道:“咱们走吧……”刚要带卫蝉玉走,突然一道身影从下而上,飞入百鸟群中。
孟帅一怔,觉得这个身影略感眼熟——
“老灰?!”